《初礼秦斯年》


 第一章

    “初礼，产检？”</p>

    医生磁性无比的声音响在初礼耳边。</p>

    初礼骤然抬头，和面前医生那双口罩上的黑沉丹凤眼。</p>

    这一刻，初礼突然想起昨晚搜索产检知识时，挂在搜索榜最热门的问题——如果做产检时，遇到被你痛甩巴掌的前男友，你要怎么办？</p>

    初礼会怎么办？</p>

    下一秒——初礼拿起桌上的病历本掉头就跑。</p>

    下一刻，前男友就按住了初礼的手，唇边带笑。</p>

    “怕什么？当初在学校礼堂当着上千人甩我巴掌骂我渣男的勇气呢？”</p>

    初礼僵在那里，像只冻僵的鹌鹑。</p>

    秦斯年这才抽回手，慢条斯理的翻看病历本。</p>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直到初礼快坐不住了，他才缓缓开口：“先去做个四维彩超。”</p>

    初礼心里一震，脱口而出：“那不是排查畸形儿的吗？”</p>

    秦斯年合上病历本，声音淡漠：“你知道的倒挺多。”</p>

    初礼瞬间闭了嘴。</p>

    当年秦斯年备考时，初礼每天晚上都陪着他背这些枯燥的东西。</p>

    只是没想到，那些知识她现在都还没忘。</p>

    初礼强压下纷杂思绪，接过病历本往外走。</p>

    等待检查时，初礼的手机震了起来。</p>

    看了眼来电显示，初礼面无表情的接起：“有事？”</p>

    陈竟明，也就是她的丈夫冷声道：“有人说你在医院，终于肯打掉孩子了？”</p>

    初礼直接开骂：“做你M的春秋大梦！”</p>

    “这是我的身体，我的孩子，只有我才有资格决定他的去留。”</p>

    “你算个球！”</p>

    陈竟明被梗得顿了一下，声音更冷：“初礼，你想清楚，这孩子我不会认。”</p>

    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p>

    初礼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下意识捂住肚子，感觉被气得抽痛起来。</p>

    一年前，初礼禁不住陈竟明的猛烈追求，嫁给了他。</p>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却不知这家伙竟还有个在国外的红颜知己。</p>

    一个月前，红颜回国了，陈竟明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要她打掉孩子离婚。</p>

    初礼深吸一口气，逼退眼中热意，不再去想。</p>

    做完彩超，初礼回到办公室，将手里的片子递给秦斯年。</p>

    秦斯年看了看，直接开口：“孩子没问题，但母体状态不太好，你要注意。”</p>

    初礼一怔后点点头，没说话。</p>

    秦斯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脱下白大褂，拿起外套：“刚好下班了，我送你回家。”</p>

    初礼扯开嘴角：“秦医生还真是医者仁心。”</p>

    秦斯年没答话，径直朝外走去。</p>

    初礼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括的背影，心中发涩。</p>

    从高中到大学，她追了秦斯年三年，才终于等到他的回应，如愿以偿的成了他女朋友。</p>

    只不过才谈三天，她就收到了秦斯年跟另一个女人的小视频。</p>

    当时年轻气秦的初礼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气冲冲就找上了还在进行校园演讲的秦斯年。</p>

    她站在台下，看着顶着‘高考状元’头衔的秦斯年意气风发，眼眶湿了又干。</p>

    终于等到演讲结束，她一滴泪都没有了。</p>

    初礼等在礼堂出口，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狠狠给了秦斯年一巴掌。</p>

    “渣男，分手！”</p>

    那之后，他们再无交集，却没想到，再次重逢，竟是如此尴尬的境地。</p>

    车安静停下，初礼从回忆里猝然回神。</p>

    看向车窗，心头却是一颤。</p>

    ——这是曾经，她和秦斯年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吃饭的地方。</p>

    初礼有些恍惚的下了车，一时心乱如麻。</p>

    看着亦下了车的秦斯年，初礼正不知如何开口。</p>

    秦斯年却朝她笑了笑：“别误会，我顺道来接下未婚妻。”</p>

    这一瞬，初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p>

    她只是迅速扯起抿起的嘴角，扬了扬手机。</p>

    “好巧，我老公刚好在这附近，说等会就来接我。”</p>

 第二章

    初礼刚说完，就见一个女人从商场门口走过来。</p>

    她上下打量了初礼一眼，随即宣示主权般的挽住秦斯年的手臂：“请问你是……”</p>

    察觉到她的敌意，初礼亦很平静：“我是秦医生的患者，因为怀孕行动不便，托他载我一程。”</p>

    女人脸色好看不少。</p>

    初礼轻点下头：“不打扰两位。”</p>

    说完，她就转身就走。</p>

    ……</p>

    这边，虞柳坐上秦斯年的车，温声开口：“这就是你那忘不了的白月光？看上去别人根本不想跟你扯上关系。”</p>

    秦斯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p>

    虞柳笑笑：“行，我不多说，但请你不要在我们结婚之前，闹出什么没法收场的事。”</p>

    秦斯年抿唇，眼一扫后视镜，看见初礼面前站着个高大的男人，正低头跟她说着什么。</p>

    秦斯年踩下油门，车子即刻窜了出去。</p>

    ……</p>

    初礼悄然收回视线，抬头看向面前的陈若池，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麻烦你了。”</p>

    “不麻烦，刚好跟队友在这边聚餐。”</p>

    陈若池走到车边，替初礼拉开车门，等她坐好，便状似随口问：“我哥还是要跟你离婚？”</p>

    初礼心情依旧不太好，随口敷衍他：“这种事，你一小孩不要管。”</p>

    陈若池拧动钥匙，目光直直看向她：“我19了姐姐，问问也不行？”</p>

    初礼抿唇不语。</p>

    陈若池却不依不饶的凑近：“嫂嫂，当初你坐我腿上喝酒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样子。”</p>

    初礼脸色涨红，心里十分后悔那次为什么要喝得烂醉。</p>

    绷紧了脸呛他：“陈若池，你要是有胆，就滚去跟你哥挑明，别在我面前做出这幅样子！”</p>

    见她生气，陈若池赶紧道歉：“我错了行吗，姐姐你别生气。”</p>

    初礼被他闹得心烦，压着气道：“停车，你别送了。”</p>

    刺——</p>

    车子停在路边，初礼下车，重重关上车门，转身离开。</p>

    回到住处。</p>

    刚推开门，房屋内饭菜的香气直冲鼻尖。</p>

    闺蜜林婉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产检顺利吗？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p>

    这一瞬，像是有什么在心上轻轻撞了一下。</p>

    自从发现陈竟明出轨，初礼就直接搬出了那个所谓的‘家’，而林婉二话不说就带她回了家。</p>

    初礼走过去，抱住林婉，闷声开口。</p>

    “我产检遇到秦斯年了，他现在是中心医院的主治医师。”</p>

    林婉惊了：“世界这么小？这都能上演久别重逢？那他有没有给你解释当年的事情？”</p>

    初礼松了手，低着头道：“我不需要解释，7年过去，我早忘了。”</p>

    林婉一挑眉：“早忘了？你忘了就不会在他家出事的时候去求你妈帮忙！”</p>

    初礼嘟哝：“同学情谊而已。”</p>

    林婉戳她脑袋：“死鸭子嘴硬！”</p>

    初礼觉得有些疲惫，摇摇头。</p>

    “不要说他了，如今他有未婚妻，我更是结了婚，早就没有关系了。”</p>

    她说得好似坦荡，可刚说完，兜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p>

    初礼拿出来一看，手便抖了一下。</p>

    竟是秦斯年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p>

    初礼看了很久，才按下通过。</p>

    可这之后，秦斯年却没有发信息过来。</p>

    晚上，初礼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p>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秦斯年的对话框才有了动静。</p>

    ?初礼，找个时间，我们谈谈。】</p>

 第三章

    初礼的心一颤，手指微动，直接拉黑了秦斯年。</p>

    第二天，她出门去医院。</p>

    快到医院大门时，一辆白色玛莎缓缓停在她身边。</p>

    车窗落下，陈竟明淡淡开口：“上来，谈谈。”</p>

    初礼眼风扫过周围人八卦的眼神，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p>

    刚坐好，陈竟明就出声：“留着孩子，吃亏的只有你自己。”</p>

    初礼冷眼看他，心口堵的厉害。</p>

    怎么当初就信了这种人的甜言蜜语，嫁给了他呢？</p>

    初礼冷笑一声，说话也不客气了：“不会说人话就早点去投胎找阎王回炉重造，下辈子你当条狗都比现在会说话。”</p>

    陈竟明脸果然黑了，却是直接拿出一张支票：“五十万，你把离婚协议签了。”</p>

    初礼没接，直接开口讥讽：“五十万你就想离婚？你脑子没事吧？想自由，可以，除非你名下所有财产都归我！”</p>

    按初礼对陈竟明的了解，他能被自己这番话气得跳脚。</p>

    可他只冷冷盯了她几秒，便猝然冷笑：“嫌少？可惜你在我这里只值这么多。”</p>

    初礼的心狠狠刺痛起来。</p>

    但她天生是个不服输的人，也不甘示弱的冷笑了回去。</p>

    “你嫌多？可谁让你自作孽呢？”</p>

    “跟我说回来的机票改签，结果开房信息发到我手机上来了，跟周青仪做到让前台给你们送套子，被我抓奸在床的精彩照片你觉得值多少？”</p>

    越说越气，初礼将挎包狠狠砸在陈竟明身上，径直推门下车。</p>

    “陈竟明，想奔赴新生活又不愿意付出代价，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p>

    撂下这句话，初礼转身就走。</p>

    只是刚拐过角，就又被一辆保时捷718拦住。</p>

    周青仪风情摇曳的走下车：“初小姐，留着孩子，吃亏的只有你自己。”</p>

    竟连开场白都和陈竟明一模一样！</p>

    初礼不由翻了个白眼，胃里一阵翻腾。</p>

    周青仪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我劝你趁早把孩子打了，同为女人我也知道损害，三万营养费，够了吗？”</p>

    初礼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样子，神情像是在看傻逼。</p>

    “你应该很喜欢‘三’这个数字，毕竟这么喜欢知三当三。”</p>

    周青仪却笑得轻蔑：“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小三，你清高不要钱，那就等着人财两空。”</p>

    初礼也笑了：“那我也提醒你，这些年陈竟明玩的挺花，你趁早去医院检查检查。”</p>

    周青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狠狠看了初礼一眼，这才驱车离开。</p>

    等她走了，初礼长长吐出一口气。</p>

    刚转身，就看见秦斯年站在不远处！</p>

    初礼心里一梗，迎着秦斯年淡淡的眼神，干巴巴开口：“秦医生，上班啊？”</p>

    秦斯年没答话，抬腿往前走。</p>

    初礼抿了抿唇，默默跟了上去。</p>

    等挂了号又来到检查室，秦斯年已经换好衣服，白大褂蓝口罩，遮不住他锋利的眉眼。</p>

    “躺着吧。”</p>

    他随意说着，似乎对在医院门口看到的事毫不感兴趣。</p>

    初礼躺上病床，看着他戴上手套起身，手心不自觉微微出汗。</p>

    秦斯年很快走近病床，伸手去解初礼的衣服。</p>

    初礼逼着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天花板上，就在这时，他清冷声音响起。</p>

    “你老公出轨了？”</p>

 第四章

    初礼浑身一僵。</p>

    片刻后，她自嘲出声：“是啊，跟你谈你劈腿，找个老公也没好到哪去，我眼光还真差。”</p>

    初礼看着秦斯年，他也在看着初礼。</p>

    没两秒，他漠然移开视线，语气平淡：“我们早就过去了。”</p>

    他似乎只是毫不在意的随口一言。</p>

    初礼就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心尖突然泛起的酸涩……怎么也压不下去。</p>

    室内陷入一片沉默。</p>

    秦斯年开始给初礼做检查。</p>

    他的手在她的小腹上游走，哪怕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惊人的热度。</p>

    初礼觉得不自在，下意识想往后挪。</p>

    秦斯年却按住她的腰：“别动。”</p>

    这一下，腰部异常敏感的初礼不由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p>

    扣在她腰上的手骤然一紧，秦斯年眉梢上挑：“我还没碰你。”</p>

    初礼脸颊热度上升，咬着牙道：“不好意思，秦医生，我天生怕痒。”</p>

    秦斯年露出的那双黑眸看不清情绪，只轻按她腹部，问：“这里疼吗？”</p>

    初礼别开眼，摇头。</p>

    秦斯年手指下移：“这里呢？”</p>

    初礼身体一颤。</p>

    秦斯年又问了一次：“疼不疼？”</p>

    他凑的近，声音飘忽，初礼突然想起两人的第一次……</p>

    双方都没有经验，他也是这样问：“疼不疼？”</p>

    一阵疼痛袭来，初礼骤然回神，抓住秦斯年往下的手：“你在干什么？”</p>

    秦斯年眸色平淡：“子宫前处阵痛，建议再去做个彩超。”</p>

    初礼瞳孔霎时一缩。</p>

    下了检查台，从秦斯年手里接过病历本，她立即落荒而逃。</p>

    出了检查室，初礼才后知后觉的尴尬。</p>

    也不知道现在在他心里，自己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了……</p>

    初礼面上浮起苦笑。</p>

    “初礼！”</p>

    就在这时，一个小护士叫着她的名字从后面追了上来。</p>

    初礼脚步一顿，她将一张药单塞进初礼手里。</p>

    “你怎么走这么快，拿着，这是秦医生给你开的药。”</p>

    小护士来得快也走得快，留下初礼一个人，只觉耳朵热得吓人。</p>

    ……</p>

    回到家，初礼看着微信列表里被拉黑的秦斯年，又看看提回来的一堆药。</p>

    犹豫许久，还是将秦斯年从黑名单里放出来。</p>

    发了句：【秦医生，这个药怎么吃？】</p>

    几乎是立刻，秦斯年发来一张图片，上面的医嘱清清楚楚。</p>

    初礼回他：【谢谢秦医生】</p>

    但消息过去后，她一直等到快睡着，秦斯年的对话框都再无动静。</p>

    第二天，早上10点。</p>

    初礼一起床就发现手机上有条半小时前的消息。</p>

    秦斯年：【早上的药记得吃】</p>

    她心口堵了口气。</p>

    又回：【谢谢秦医生】</p>

    这一次，对话框又一次沉寂下去。</p>

    初礼抿紧唇，放下手机，洗漱后打车便去公司。</p>

    她是一名创意设计师，进的这个公司在业界也颇具名声。</p>

    怀孕后，她便申请了在家办公，只是有些东西还需要定时当面对接。</p>

    中午，初礼再次收到秦斯年的消息。</p>

    【中午的药记得吃】</p>

    初礼脸一黑，拿起手机啪啪打字：【秦医生不忙？每天给患者发订阅号一样的消息不觉得累吗？】</p>

    屏幕寂静几秒，秦斯年的头像慢悠悠弹出来：【职责所在】</p>

    初礼深吸一口气，不回了，再度将人拉进了黑名单。</p>

    下班已经是晚上7点，高峰期，打车软件上的人排到了一百多位开外。</p>

    初礼站在街边，正迟疑要不要走回去时，一辆大G停在她面前。</p>

    车窗下滑，秦斯年的脸出现眼前，他淡淡开口：“上车。”</p>

    初礼思索两秒，果断拉开副驾驶的门。</p>

    前座上贴着安安静静的四个字：虞柳专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