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沅秦屿舟》 第0001章 穿书了! 一九七四年。

前锋村东面的卫生所。

远远望去,黄泥胚砌的平房,三间并排在一起,外墙用红色油漆刷着主席语录:不惧困难,奋勇前进。

中年女人行色匆匆,掀开门口的挡帘,钻进屋内,将臂弯的挎包往床头一放,伸手去推病床上的女孩:

“闺女,快快快!”

“秦家派人来接你了!”

“小汽车都已经停在咱们村口了!”

岑沅在推搡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看清眼前女人一身青色粗布衣,齐耳短发,极有年代感的打扮,有点疑惑,“阿姨,你在说什么呀?”

“什么阿姨?你这孩子是不是摔傻了?我是你妈呀!”

女人着急地挽住岑沅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搀扶起来坐好,又弯腰拾起地上的黑色布鞋,往她脚上套,

“赶紧的,行李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要是被你后爹和那个傻子看见,你就走不成了!”

“妈跟你说,你进了秦家可别整天稀里糊涂地过日子,要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我听说秦家那两兄弟一表人才,你随便嫁一个,后半辈子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再不济,空军大院里头也有不少条件好的男同志,凭你的姿色还不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的,到时候挑个条件最好的,婚后再让婆家给你安排个好工作,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还有啊,你可得防着点那个叶巧,虽是一个村的,可她父母双亡,进了秦家她比你更没有退路,凡事都别让她给抢了先机。”

“好了,赶紧跟我走!”

岑沅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中年妇女便左手抓起床头的挎包,右手牵着她,一路往村口奔去。

两人前脚刚走,一墙之隔的房间,病床上休憩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好一个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很好,敢算计他们秦家,这辈子别想有任何机会。

男人黑眸闪过嘲讽,一张俊脸冷如冰块,即使是躺着,也仍旧掩盖不了周身英朗逼人的气质——一米八五的大个,肩宽腿长,身穿深绿色空军六五式制服,黑色皮带紧箍在劲窄腰身,脚下蹬一双黑色军靴,衬得卫生所的病床格外逼仄。

他就是岑沅妈口中秦家两个儿子之一,秦屿舟。

原本远在首都,但前几天执行秘密任务,战斗机刚好在前锋村附近高空出现故障,他给塔台发送完信号后,果断弃机跳伞。

飞行员身上不允许有任何伤口,落地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当地的卫生所,好在身体只有些擦伤,上完药之后,便躺在病床上养精蓄锐,等着部队派人找过来。

没曾想听到隔壁母女这么精彩的一番对话。

秦屿舟知道那对母女的身份。

上个月家里往他部队拍了电报,说父亲打算收养两个牺牲老部下的女儿。

一个叫叶巧,一个叫岑沅。

显然,刚才那位想借男人往上爬的,就是岑沅。前锋村村口。

军绿大吉普安静停靠一侧。

车子是首都汽车厂生产的BJ212式,专供给军区领导用。

岑沅被岑母拽着一路小跑来到车前。

梁威早就等在车前,见到两人,方正的国字脸扬起一丝笑容,“嫂子,小岑同志。”

梁威是秦正扬父亲秦振国的警卫员,这次被派来接人。

岑母先前就跟他沟通过,此刻又不放心地道:“梁同志,我家沅沅没出过远门,路上还辛苦你多照顾几分。”

梁威:“嫂子放心,我肯定会把小岑同志安全送到首都。”

岑母道了声谢,转头将手里的帆布挎包挎到岑沅肩上,又抬手不舍地摸摸女儿脸蛋,“别忘了到首都给妈来个信。”

岑沅刚睁眼就被催着起床,又被迫跟着岑母一路小跑赶过来,脑子现在还是恍恍惚惚,不过她能感受到眼前女人对她的感情,有迫不得已,也有恋恋不舍。

像意识被人控制一般,岑沅摇下车窗,对还站在车窗外的女人挥挥手,“妈,保重。”

“走吧,走吧。”

岑母一下鼻头有点酸,停在半空的手又举起来挥了挥。

有人偷偷告诉岑沅,她室友在网上发布了一本小说,把她写进去泄愤,劝她赶紧看看,还将网址推给她。

岑沅顺着网址点进去,结果看完差点没被膈应死!

书里的女配不仅跟她的名字一模一样,甚至外貌神态都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

更气的是,女配岑沅是女主叶巧的对照组。

叶巧是真善美,岑沅是假恶丑。

两人都是烈士后代,同时被秦家收养,住进了军区大院。

在秦家,女主叶巧勤劳、上进、为人处世周到,是人人称赞的对象。

后来她考入最高学府,毕业分配到福利待遇极好的单位,又嫁了个好老公,儿女双全,公婆疼爱,秦家照拂,不费吹灰之力就幸福一辈子。

而女配岑沅是被强行降智的对照组。住进秦家后,她不仅没有一个客人应有的礼貌,反而奸懒馋滑,处处掐尖要强想把叶巧比下去,结果每次都适得其反。

她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一心想攀高枝,在大院当海女跟多位男同志搞暧昧,结果被拆穿坏了名声,反而叶巧矜持自爱,成为了大院男生的女神。

最后让她彻底跌入命运谷底的是,她开始招惹秦家的两个儿子。

先是勾搭大哥秦屿舟不成,又转头想和二哥秦耀生米煮成熟饭。

也就是这次,她彻底激怒也寒了秦家人的心。

事情败露后,她被赶出秦家,慌不择路之下嫁给了以前搞过暧昧的某个男同志,结果那男的不仅家暴还渣,公婆小姑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轮番磋磨,她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已经油尽灯枯像个老太太了,最后死在四十六岁那个寒冬。

真是应了那段话,有的女孩什么都不用做,嫁得良人一生幸福。

有的女孩汲汲营营,却人间疾苦一样不落。

岑沅看完这本小说,气得三天没吃饭,秦家有权有势,傻子都知道要抱紧大腿,但女配偏偏就被作者降智,连傻子都不如。

一天天在秦家上蹿下跳地作妖。

生怕日子过好了。

这下好了,岑沅看书的时候入戏太深,乳腺栓塞,直接气死了。

然后就穿进书里,成了女配岑沅。

此刻,岑沅小脸气鼓鼓的,饱满胸口一起一伏,特别想……骂脏话!

“沅沅?你怎么啦?”

叶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岑沅仿佛才回过神,抬手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呀,前几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医生说可能有点脑震荡,注意力不容易集中。”

叶巧看了一眼她的脑袋,嘴角弯了弯:“没事,见你在发呆,还以为你舍不得去首都。”

岑沅对叶巧没什么好感。

把她写进书里泄愤的室友就叫叶巧,书里的叶巧和现实的叶巧本质上是同一类人。

岑沅不搭理,闭上眼睛休息。

几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到了市里的火车站。

接下来他们还要赶一天一夜的火车才能到首都。

第0002章 被人盯上了。 岑沅离开不久。 继父刘军便发现她跑了。 望着病房内空荡荡的床铺,刘军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床腿,他妈的,果然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就是养不熟,养了十年养出一头白眼狼! 不就是让她嫁给他儿子嘛,往上数十几年,表兄妹还能通婚呢,继兄妹怎么就不能嫁了?都是一家人,内部消化连嫁妆彩礼都省了,多合适啊! 刘军不甘心,从病房转身出来,质问外面值班的村大夫:“不是让你多用点药让她睡死吗,怎么还让她跑了?” 大夫耸肩含胸,战战兢兢地怕极了刘军:“我、我就去公社吃个饭的功夫,谁知道回来就不见人影了。要不,你问问那位。” 大夫朝另一间病房的方向努努嘴。 卫生所一共就两间病房,中间的墙薄得跟纸似的,一边有动静,另一边肯定听得清楚。 刘军看向大夫示意的方向,那里最近住进了一个军人,军衔还不小,因为上头领导特意拍了电报过来,让村里所有干部随时待命,对方有任何需求都要第一时间满足。 刘军拍了拍自己的脸,一脸凶相瞬间转变成恭敬,走过去隔着门口的布帘对里头的人说: “同志,方便吗?跟您打听个事。” 几秒后,秦屿舟冰冷的声音才响起:“你跟她什么关系?” 刘军没想到对方一下就猜到他要问什么事,眼珠子转了转,道: “让您看笑话了,那丫头叫岑沅,跟我儿子处了好几年对象了,眼看就要扯证,也不知道攀上哪家高枝了,忽然又要悔婚。我儿子在家要死要活非她不娶,我这不就只好找过来找那丫头,想跟她谈谈彩礼的事。” 秦屿舟端坐在床头,不厚不薄的唇勾起一点弧度。 果然,那个女人势利又现实。 已经攀上了他们秦家,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在前锋村的对象? “您知道她往哪儿跑了不?”见对方迟迟没说话,刘军试探着问。 秦屿舟:“不知道。” 刘军不敢多问,道声“多谢”就离开了。 刘军刚走一会儿,卫生所门口便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驾驶座的门打开,一个身穿绿军装的年轻男人急匆匆跳下来,大步跨进屋内。 “秦队!” 看到秦屿舟完好无损地坐在那儿,男人微微松了口气, “基地领导让您尽快赶回首都,有紧急任务,我已经买了最近一班回首都的火车票。” “那走吧,还磨蹭什么。”秦屿舟抬手看了眼表,说话的同时人已经往外走。 年轻男人跟在后面。 两人上了车,秦屿舟油门踩到底,在乡村路上狂飙。 到了市火车站,将车交接给部队的人,两人跳上了即将出发去首都的火车。 哐当……哐当…… 绿皮火车在铁轨上摇晃前行,窗外风景一幕幕往后掠。 车厢过道站满了人,大包小包的行李堆叠在一起,大家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是黑、灰、深蓝三种色调,女的梳辫子或者齐耳短发,男的要么中分要么顶个鸡窝头,但无一例外都头发茂盛。 有人带了活的家禽上车,交谈声夹杂着家禽嘎嘎咯咯的叫声,嘈杂又热闹。 梁威只买到三张硬座,座位还不挨在一起,只能分散坐。 梁威和叶巧在车头的车厢,岑沅在车尾。 刚坐下,岑沅便被人给盯上了。 原因无他,她那张脸长得太扎眼。 两条乌黑油亮的辫子搭在肩头,小脸凝脂一样的白,皮肤嫩得像吸饱了水份,杏眸莹润,鼻梁高挺,鼻头小巧秀气,还有一张桃心唇,因为气血充足,泛着枝头嫩樱桃的颜色,唇珠圆润,唇角不笑的时候也会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又娇又媚,又纯又欲。 路过的狗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类型。 坐岑沅对面的男人一直盯着她看,试图套话:“同志,你多大了?工作了没?处对象了吗?” “去首都是回家还是走亲戚?” 这年头,出远门无外乎就那一两个原因。 岑沅没搭话,目光暗自打量对面的男人。 深蓝色的中山装,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国字脸,鼻梁架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像是在国营单位的干部。 知人知面不知心,刚穿到陌生环境,岑沅对一切保持警惕。 男人没放弃,还在努力搭话:“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 “我是京市文工团招聘办的主任,我看你外形条件不错,有没有兴趣进文工团?我可以帮你内部推荐,走特招渠道,不用考试。” 岑沅不为所动,“谢谢,我没兴趣。” 岑沅拒绝,但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女同志们心动了。 纷纷围着眼镜男询问。 见状,一大娘站在岑沅座位旁边,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哎哟,妹子,你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文工团,你还不稀罕?每个月不仅有35块的工资拿,衣食住行都不用你自己掏钱,这样的好工作上哪儿找去?” “这还不算呢,我瞧着你也到相看对象的年纪了吧,长得这么招人,要是能进文工团,就能接触到部队上的军官,到时候嫁个首长啥的大领导,后半辈子都不用愁啦!” 大娘在岑沅耳边喋喋不休。 视线不经意间跟对面的眼镜男交汇。 岑沅没错过两人的互动,忽然问了她一句:“大娘,您家里有闺女吗?” 大娘毫不犹豫地点头。 岑沅笑:“文工团的工作这么好,招聘办的主任也在这儿,还不赶紧帮你闺女争取个机会,等她嫁了首长,你就是首长的丈母娘,坐火车也能买张坐票,不至于让你站一路。” 岑沅话落,过道斜前方传来一声低笑。 第0003章 救命! 岑沅看过去,是个六五式飞行服的年轻男人,皮肤黝黑,脸型瘦长。 旁边还坐着一个同样穿飞行服的男人,但衣服有点不一样,领口两边绣着五角星,胸前还有好几排勋章刺绣,看起来级别更高一些。 更不一样的是那张脸,眉眼冷峻,鼻梁高挺,厚薄适中的嘴唇微微抿紧,整张脸坚毅且轮廓分明,俊美中又带着几分桀骜的气势。 配上那身飞行服,在一众灰头土脸中格外亮眼。 岑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下一秒,对方冷锐的目光便射了过来,沉甸甸的,格外有压迫感。 岑沅赶紧收回视线。 帅是帅,性格挺凶的。 坐了一下午火车,岑沅有些受不住了。 空间小,座位硬,坐久腰酸背痛腿还胀,那滋味简直了。 她打算起来活动活动。 一起身,肩膀被帆布挎包带得往下坠。包太沉了。 打开看了眼,发现岑母给她带了个钢制军用水壶,里头灌满了水,这能不沉吗? 岑沅把水壶掏出来放在桌上,挎上包离开座位。 有道视线追随着她走远的背影,笑着跟身旁人道:“秦队,那女同志还挺机警的,居然没轻易相信文工团的特招机会,我刚才都怕她当真了,被人骗财骗色。” 秦屿舟颀长身躯坐得笔直,淡淡瞥他一眼:“那你怎么不去英雄救美?” 年轻男人唇边笑容扩大:“这不人家自己识破了,不需要我出手。不过秦队,你还知道那女同志长得美,我以为你真脸盲呢。” 想到什么,男人又嘿嘿一笑:“秦队,其实我觉得你和那个女同志挺般配的,两人颜值都高,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多好看。” “诶,要不要考虑一下?” 男人开始鼓动。 秦屿舟凌厉的眉挑了下,冷声道:“孙长征,我倒是不知道你有当媒婆的癖好,是不是很闲?回去后多加点训练量。” 全名都喊出来了。 孙长征后背一凉,认怂:“别别别,现在训练量已经够饱和了。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嘛,咱们处的位置你又不是不清楚,说不定哪天就机毁人亡,总得给家里留个后。像你这次,要不是跳伞及时……” 后面的话孙长征没说完。 但秦屿舟懂,这次他是死里逃生。下次呢? 总不会每次都那么侥幸。 气氛莫名多了分伤感。 孙长征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哎哎,我这嘴胡说八道,说回正题,我听指导员说了,你的个人问题已经成政治任务了,今年必须要解决。” “空政文工团的台柱子你看不上,刚才那位女同志你也不入眼,我倒是好奇,秦队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刚刚那分伤感仿佛是错觉,一下烟消云散。 秦屿舟抬手理了理袖口,漠然地勾唇:“看来你还是太闲。”车厢交界处。 岑沅透够气,挎着包往回走。 之前被冷帅飞行男压迫感十足的视线盯过,这次她学乖了,目不斜视地经过。 绝不多看一眼。 孙长征发现了,胳膊肘碰了碰秦屿舟:“秦队,这女同志真不一样。” 秦屿舟不搭理他。 孙长征自己在那儿分析:“你看啊,空政文工团那帮女同志看见你,个个眼神亮晶晶的,这女同志居然对你视而不见,是不是很特别?” “闭嘴。”秦屿舟嫌他聒噪,起身。 “诶,你去哪儿?”孙长征问。 秦屿舟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岑沅回到座位。 之前坐对面的眼镜男不见了,大娘坐了他的位置。 岑沅不以为意,抿了抿唇,感觉嘴有点干。 她拿过桌上自己的水壶,拧开,将水倒在瓶盖里,小口小口地喝。 火车从南到北,空气湿度在明显降低。 岑沅越喝越觉得有点口渴。 一整壶水不知不觉喝掉一半。 她发现有点不对劲。 眼前的水壶怎么开始有重影。 是她眼花了吗? 看她恍惚的样子,对面的大娘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见她没反应,立刻起身坐到她旁边,亲昵地挽她的胳膊:“妹子。” 岑沅心头警铃大作,不好,这水有问题! 她牙齿狠狠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弥漫,人也清醒几分。 大娘堵在座位出口,手紧紧拽住她胳膊,不让她起身。 岑沅蹭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张了张嘴巴,下意识喊救命。 可惜有一道更大的男声掩盖了她的声音。 “媳妇儿你别跟我生气了。” 眼镜男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上前拉住岑沅的手臂,亲热地喊她。 旁边还有个女人开口:“嫂子,咱们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跟我哥回家吧。” 是刚才那堆围着眼镜男咨询的女人中的一个。 “是啊,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别在车上闹。”大娘附和。 三人前后左右夹击岑沅。 推着她往车厢出口方向走。 列车员正在报站,说下一站即将停靠。 要下车的乘客们拖拽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出口挤。 整个车厢闹哄哄、乱糟糟。 周围注意到的岑沅动静的乘客只当是一家人闹矛盾。 岑沅心知中了圈套,拼命挣扎,大喊:“救命!” “这伙人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他不是我丈夫!” 周围有人投过好奇目光,也有人上前询问,眼镜男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媳妇儿跟我闹别扭呢。” 大娘也帮腔:“对,小两口吵架呢,什么人贩子,哪有人贩子敢在火车上抢人的。” “不!他们在撒谎,他们串通好的,快报警!报公安!”岑沅大声反驳,但因为中药,声音绵软无力,在一片嘈杂中并不凸显。 周围想上前帮忙的人表情迟疑,显然还在思考到底该相信谁的话。 体内的力气在快速流失,脑子一阵阵眩晕感袭来,岑沅脚下软得快站不稳。 离车厢出口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只有一米了。 再推一下,岑沅就要被带下车。 第0004章 老公! 忽然,她眼前瞥见一抹绿,是那个冰山男! 岑沅什么都顾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她绝不能落到人贩子手上! “老公!” “老公快救我!” “有人贩子要把我绑走!” 岑沅拼尽全力朝着冰山男大喊。 秦屿舟是特战队的飞行员,耳聪目明,比寻常人的五感优越。 几乎是岑沅出声求救的同一时间,他拨开人群,长腿一跨,到了岑沅身边。 “放开!” 冷厉的声音威慑力十足。 眼镜男一伙人早在看到秦屿舟身上的绿装时便松开了岑沅,飞快跳下火车。 岑沅脚下一软,直接跌进了秦屿舟怀里。 人往下坠,她本能地伸手圈住男人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小脸更是埋在他胸膛:“救、救我……我中药了……” 她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声音软得不像样。 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当众出丑了。 怀里忽然多了一团娇软,秦屿舟浑身钢筋铁骨快炸开了。 “孙长征!下去抓人!”秦屿舟朝车厢那头厉声喊了一句,然后单手扣住岑沅的腰,将她带进旁边的洗手间,锁门。 锁上门的刹那,岑沅再忍不住,红唇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嘤咛。 药效已经到极致。热、好热…… 她意识紊乱,小手在男人身上毫无方向地摸索,她想要解药。 秦屿舟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如此亲昵地摸过。 几乎是同时,他浑身紧绷,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 “别乱动!” 冷冰冰的警告,但细听之下便能发现他气息乱了。 大手伸进裤子口袋,摸着什么东西。 他是特战队的飞行员,经常会接受各种反间谍训练,身上随时都带着一些必备解药。 摸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盒子,秦屿舟将盒子打开,倒出一颗红色药丸,抬手一把掐住岑沅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巴,喂下药丸。 一股清凉刺激的气息充斥口腔,岑沅迷离的双眸清明几分,视线猝不及防地与秦屿舟对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秦屿舟清楚的看到女人凝脂般的小脸,五官精致得过分。 心口莫名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表情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冷。 克制住心头的异样,秦屿舟转身欲走,解药已经喂她服下,他也没打算放过拐卖团伙。 然而岑沅也就只清醒了一秒。 紧接着灼热便从深处喷涌而出,整个人热得要喷火,像干涸的旅人急切渴望清泉。 见男人要走,岑沅忽地抬起胳膊,圈住他结实有力的脖颈,将他的头拉下来,然后惦脚将自己的唇印在男人的薄唇上。 “帮帮我。” 娇软的声音,五分撒娇,五分恳求。 水濛濛的杏眸无助地朝他眨了眨。 秦屿舟震惊于她如此大胆的举动。 愣了一秒,“放开”还没说出口,薄唇张开的瞬间,柔软灵活的舌便伸了进来,与他口舌笨拙地贴吮起来。 每动一下,都撩得他胸腔震动,大脑空白一片。 冰山就是冰山,哪能轻易融化了? 几秒后,秦屿舟反应过来,伸手拉开圈在自己脖颈上的胳膊,冷声呵斥:“站好!”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岑沅点点头,又摇头。 眼巴巴地望着他。 秦屿舟声音更冷:“我问你,谁能救你,你就对谁这样吗?看清楚我是谁。” 没等岑沅回答,洗手间门外传来声音。 “秦队,你在里面吗?” 秦屿舟一手按住岑沅的肩,不让她再缠上来,一手去开门。 岑沅在他手下不安分地乱动,顺势缠住他的手臂,整个人往他怀里钻。 门打开,孙长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男女搂抱在一起的画面。 他要说的话顿时凝固在嘴边。我滴个乖乖! 平日里把他们训得孙子一样,眼神从不分一个给身边女同志的队长,居然搂着一个女人? 而且,那飞行服别人碰都不许碰一下,现在,都皱成什么样了……啧啧,没眼看。 偏生岑沅在这个当口还扒拉着秦屿舟的衣服,嘟囔道:“我还要……”要?要什么? 孙长征脑子电闪雷鸣,划过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 “规矩点。” 秦屿舟抬手将岑沅扒拉在他胸口的手扯开,转头一脸严肃的朝孙长征问,“人抓到了吗?” 孙长征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抓到了,但是对方一口咬定是认错了人。铁路公安想请你过去配合审讯。” 秦屿舟转头看了眼岑沅,兴许是解药起了作用,她脸颊潮红褪去,整个人安分不少。 正巧有戴着红袖章的女列车员过来,秦屿舟对列车员道:“同志,麻烦照看好她。” 女列车员正是知道车上出事才赶过来的。 见状赶紧上前扶过岑沅。 秦屿舟和孙长征跳下火车,去跟铁路公安汇合。 第0005章 个人问题必须解决 岑沅被列车员带去了值班休息室。 列车员把她扶到床上:“同志,别害怕,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就在门口守着你,还有小半天才到首都。” “谢谢。”岑沅意识已经恢复不少,只是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 她也没敢真的睡过去,只是躺在床上休息。 脑子里回想起刚才在洗手间那一幕,羞得想原地失忆,她是真没想到眼镜男居然给她下那种药,更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陌生男人做出那种事。 活像一个饥渴的女流氓。 还好等她恢复理智的时候,冰山男已经不在了。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救命恩人。 岑沅出事是在车尾车厢。 梁威坐在车头车厢,事情传过来的时候,他惊出一后背的汗,赶紧去找列车员打听。 列车员见他穿着军装,才放心地领她去了值班休息室。 “梁营长!” 看到梁威,岑沅从床上坐起来。 梁威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神色紧张又后怕:“小岑同志,你没事儿吧?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岑沅摇头:“我没事梁营长,不用担心。” 梁威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盒饭递过去:“快吃点东西,你就在这里休息,我跟小叶同志说一声就过来守着你。” 不等拒绝,梁威已经匆匆离开。 岑沅正好也饿了,看了眼桌上的盒饭,打开吃起来。 没一会儿,梁威就带着叶巧过来了。 在列车员的帮助下,三个人还是换到了同一个车厢。 接下来的路程很顺当,再没出什么幺蛾子。另一边。铁路公安局。 经过审讯,眼镜男他们确实是一伙长期流窜在火车上的拐卖妇女团伙。 漂亮女同志卖的价格高,是他们首选目标。 物色好目标后,他们先打着文工团招聘的旗号吸引女同志,等对方上钩,再中途找个要体检或者面试的借口把对方骗下车,用药迷晕,卖给下家。 如果对方在车上没上钩,他们就会用今天对岑沅一样的手段,伪装成夫妻吵架,一个演婆婆,一个演小姑子,让女方百口莫辩,趁机弄下车。 秦屿舟和孙长征从铁路公安局出来。 刚才那趟火车早就开走,附近不远就是飞行队的驻地,两人干脆搭乘驻队的训练机回了首都,比岑沅她们还提前了半天到达。回到基地。 秦屿舟才知道所谓的紧急任务,就是让他赶紧去军区医院做全身检查。 检查完身体,秦屿舟回宿舍认真写起了这次秘密试飞任务的总结报告。 正埋头唰唰写着,宿舍门响了。 “屿舟。忙着呢?”张政委一身绿军装,双手背在身后,走了进来。 “嗯,在写报告”,秦屿舟放下笔,站起来拉开身边的椅子,“您坐。” 张政委顺势坐下,往书桌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了然,“报告的事不着急,给你批一周的假,你回家好好休息,等休完假再交报告不迟。” 就知道这小子上进,刚回部队就马上投入到工作中。 聪明还勤奋,这样的人不拔尖谁拔尖? 张政委收起内心感叹,继续道:“我听说你家收养的两个妹妹要回空军大院了,趁休假,你也回去见一见。” 大院都知道,秦首长收养了两个老战友的女儿。 说到这事,秦屿舟就不自觉想到在卫生所听见岑家母女的对话。 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暗光。 反正他是绝不会给对方打他主意的机会。 可让他若无其事地跟那位假妹妹岑沅相处,他也做不到。 他这个人一向爱憎分明,对着不喜欢的人,一张脸能把人冻死,装都不会装。 索性以后就尽量少回家,避免跟那个女人见面,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打定主意,秦屿舟态度坚决:“政委,我身体没问题,可以马上投入训练,休假就不用了,假期攒着吧,以后再休也一样。” 张政委对他的性子多少摸到一点,他说什么,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行吧,你决定好就行。对了,月底队里跟空政文工团那边要举办联谊会,你必须参加啊,你都二十五了,个人问题不允许再拖。” 丢下话,张政委赶紧背着手走了,生怕听到拒绝的话。 联谊会……秦屿舟不知怎么就想到在火车上救下的那个女人。 扑进他怀里喊他老公。 还大胆地吻他。 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秦屿舟收回思绪,继续专注写报告。 快写完的时候,话务室的接线员又过来敲门:“秦队,有您的电话。” “谢谢,我马上过来。” 秦屿舟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锁好,长腿一迈,直接去了话务室。 “我是秦屿舟。” 秦屿舟站得笔直,抬手拿起桌上的听筒,又冷又硬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 电话那头,秦耀早就对他的声音习以为常:“哥,咱俩多了两个妹妹的事,你没忘吧?爸妈都说要提早回家,等着迎接两妹妹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屿舟语调不变:“我这周和接下来都有训练任务走不开,就不回去了。” 秦耀:“啊,你不回来啊?妈还说一家人吃顿饭呢。那你要是不回家,是不是得给两妹妹准备点什么见面礼?我反正打算买两盒雅霜,说是女同志们都爱用这个,到时候一个妹妹送一盒。” 基本为人处世的道理,秦屿舟还是明白。 思考了两秒,他道:“礼物我也准备了,你帮我拿给她们吧。在我房间书桌下面的第三层抽屉里,钢笔送给叶巧,书就给另一位。” 钢笔是他之前去岑联训练的时候,组织发的纪念品,他在国内就经常获表彰,钢笔作为常见的奖品,没有五支也有十支了,所以那次回国后就随手搁在书桌抽屉里,没打开过。 至于书,送给那位心术不正的妹妹正好。 “那行大哥,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没有我就挂了。”听到大哥有准备礼物,秦耀也放心了。 基地的电话都是公开的,谁打过来说了什么,总机的接线员一清二楚。 秦屿舟不方便说太详细,只能提点弟弟一句:“秦耀,你现在也满十八了,男女同志之间相处的分寸要把握好,凡事长点脑子,别被人利用了。” “挂了。”秦屿舟撂了电话。秦家。 秦耀一头雾水地放下电话。 半天也没回味过来自家大哥最后那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直守在电话旁的秦母秦兰见儿子若有所思,询问:“怎么样,你大哥回来吗?” 秦耀摇头:“大哥还有训练任务,说不回来了。不过他有给两位妹妹准备礼物。” “也行,那你就帮你大哥转交吧。” 秦兰对大儿子一切以工作为重的想法没意见,毕竟丈夫秦振国也是这种性格。 不过对儿子没意见不代表对丈夫也一样。 这两天,两干女儿都要上门了,秦振国还在军区开会,把家里一堆事丢给她。 她医院工作还忙呢,凭什么家里的事只有她操心? “我回来了。” 秦兰心里正抱怨,楼下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是秦振国。 秦兰收起思绪,从楼上走下来。 秦振国抬眸看她:“都收拾好了?” 丈夫能及时赶回来,秦兰心里多少舒服了点:“我把二楼走廊靠里的房间收拾出来了,回头等两孩子到了,再看还缺点什么,一并置办了。” 秦振国点头:“也好,这几天辛苦你了。” 秦兰往沙发一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忍不住抱怨:“你收养叶巧我没意见,那孩子父母双亡,爷爷奶奶也去世了,无依无靠的确实可怜。但岑沅不是还有亲妈和继父,来我们家算怎么回事?” 茶几上摆着张婶刚泡好的热茶。 秦振国挨着妻子坐下,瞥了她一眼,随手端起茶杯吹了吹:“你不是一直想要女儿,嫌那两小子从小太皮,现在一下有两个女儿了不正好吗?” 秦兰不服气地转过身,瞪着丈夫:“那一个也够了,你非得一下给我认回两个,你名声倒是成全了,累的可是我。”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岑沅妈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岑沅来咱们空院攀高枝吗?还扯什么太漂亮了乡下没人护得住,我就看看能有多漂亮!” 不是她秦兰瞎说,文工团大把漂亮女同志,岑沅一个乡下丫头,在大院根本没什么竞争力,想攀高枝都排不上号! 秦振国知道妻子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没把她话往心里去:“好了好了,消消气,岑沅爸是我手下的兵,为国家牺牲,那我这个当领导的是得多照顾照顾。” 两人说着话,便听楼下院子有汽车引擎声。 梁威接人回来了。 第0006章 别去招惹他 秦家二层小楼前。 梁威领着岑沅和叶巧站在门口,抬手敲门。 “哟,梁营长来了。” 开门的是在秦家干了十几年活的保姆张婶,看到梁威身后站着两个俏生生的女孩,热情招呼道,“这是叶巧丫头和岑沅丫头吧,快进来,快进来。” 梁威给两边做了介绍。 岑沅换了鞋子,手拽着胸前的挎包带子,冲张婶甜甜一笑:“张婶好。” 脆生生的声音,听得人耳朵舒服,张婶看着岑沅嫩得掐出水的脸蛋,忍不住感叹:“丫头,你长得可俊!” “那这位就是叶巧丫头了。”张婶看向岑沅旁边的女孩,“哎呀,你们前锋村水土真养人,个个闺女都生得俊。” 叶巧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张婶好。” 秦振国和秦兰听到动静,也从客厅出来。 秦兰是军区医院的医生,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挑,五官轮廓立体英气,头发利落盘在脑后,一身的确良格纹衬衫配黑色长裤。 秦振国比秦兰还大几岁,但一点都不显年纪,身材仍旧结实挺拔,五官刀削斧凿,搭配那一身绿军装,尽管一再收敛,上位者的强霸气场仍不自觉流露。 两人目光落到岑沅和叶巧身上。 叶巧压下心中的局促,抢先开口叫人:“秦叔叔好,秦阿姨好,我是叶巧。” “秦阿姨您长得好像画报里的明星呀,秦叔叔看着也好年轻。” 她眼中浮现慕儒之情,目光灼灼地望着两人。 谁不喜欢被夸呢,秦兰脸上的笑容明显扩大了些。 岑沅脑子里闪过原书剧情,原主被叶巧碾压的阴影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 她紧随其后:“秦叔叔好,秦阿姨好,我是岑沅。” 秦振国冲两人微微点头:“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会代替你们父亲照顾好你们。” 他平时就严肃话少,尽管已经表现得随和,可看起来还是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秦兰怕两个小姑娘害怕,笑着招呼:“别站在这儿了,咱们去沙发坐着说话。以后就把这里当你们的家,别拘着。” 岑沅和叶巧在沙发坐下,张婶送了两杯水过来。 岑沅端着搪瓷杯,喝了口水,大大方方地打量着秦家的布置。 客厅明亮宽敞,布局方正。 中间是棕色的皮沙发,沙发靠背搭了一层白色花纹铺巾。 对面是木质电视柜,上头摆放一台北京牌电视机,边角圆圆的,左边是屏幕,右边是可以调台的旋钮,年代感十足。 地上铺着实木地板,四面白墙,有一面墙挂了字画,有一面挂着照片。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一家四口,颜值都相当高,尤其是右下角的两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年纪相差不大,脸型轮廓也相似,但一个剑眉星目,雕刻般的五官,好像上帝的完美杰作。 另一个则是浓眉大眼,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十足的阳光大男孩。 两个人看起来性子就一个冷,一个热。 岑沅看着那张熟悉的冷面孔,漂亮的眸倏然瞪大,这不是……火车上救她的男人吗?! 难道说,那个男人就是秦家的两个儿子之一? 见岑沅盯着照片上的人看,秦兰走上前,笑着介绍:“这是我大儿子秦屿舟,今年二十五了,是飞行员,今天他们队里要训练,所以赶不回来。” “旁边那个是我小儿子秦耀,今年刚满十八,他在楼上找东西呢,一会儿就下来。” 秦兰的话验证了岑沅的猜想,她心中百感交集,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在原书里,这两个男人是原主试图高攀又没攀上,最后成为原主悲惨命运导火索的两人。 尤其是那位秦屿舟,从原主到秦家后第一天就莫名对原主有敌意,之后的日子更是对原主避如蛇蝎,长年住在飞行基地,很少回家。即使跟原主碰面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但是对另一个妹妹叶巧,虽然面冷,可态度还算不错,做到了一个哥哥应尽的义务。 后来原主不怕死地开始打秦屿舟的主意,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想要把哥哥变丈夫,结果自然是踢到铁板,直接被赶出秦家。 其实岑沅也能理解原主的心情。 天天跟这么两个大帅哥生活在一起,谁不迷糊啊? 干点什么都情有可原,怪就怪原主贪心了些,没有养鱼的本事还敢当海女广撒网。 不过现在岑沅穿过来了,有原主的教训,秦家这两兄弟,她一个都不想招惹。 她只想紧紧抱住秦家这条大腿,安安心心地苟到恢复高考,考大学,分配到一个事少福利好的单位,比如那什么烟草、电网体系,不管嫁不嫁人,都能轻轻松松地躺完后半辈子。 不错,岑沅是条咸鱼。 她在现实中生活的国家,经历过高速繁荣的经济增长期后,进入了滞后期,出生率暴跌,失业率暴增,毕业的大学生就跟白菜一样便宜且多。 考公成为大家最好的出路。 岑沅穿书前,宿舍四个人就都在准备相关考试。 既然早晚都要考公,岑沅觉得,倒不如从七十年代就开始努力搞个铁饭碗,一步到位。 等进入经济滞后期的时候,她已经拿着高额的退休工资,天天到处吃喝玩乐了。 反正,她就这点出息。 至于秦屿舟,岑沅承认,她在火车上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有那么点好感,用现在流行的词形容,那什么,crush!令人上头。 尤其是对方还救了她一命,有救命恩人的滤镜,她心底的小火苗在跳动,燃烧。 但现在嘛,她成了秦屿舟最讨厌的妹妹,避如蛇蝎的那种,她又想好好抱秦家的大腿,那只能生生把心底的火苗给掐死。 主动远离秦屿舟。别去招惹他。 想清楚后,岑沅不再纠结。 侧头一看,旁边的叶巧视线也集中在那张全家福上,手里紧紧握着搪瓷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沅心中再次感叹,女主就是好,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女配主动出丑来衬托,所有好事都围绕身边。 岑沅和叶巧心思各异,一旁的秦兰心头也不平静。 第0007章 秦屿舟送的礼物 秦兰在军区见惯了文工团的漂亮女同志,原以为这世上再漂亮的人也就那样了,直到看见岑沅那张脸,才知道人外有人。 而且人进门后就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没有缩脖子也没有东张西望,完全不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丫头,倒像是留洋回来的大小姐。 秦兰算是信了宁雪琴说的话了,就这样的长相在乡下,家里没点能耐,还真护不住。 一开始心里对岑沅的那点抱怨也荡然无存。 秦振国不知道妻子心里的想法已经转变,他看着叶巧和岑沅,心中弥漫起淡淡的遗憾,要是岑文斌和叶强没牺牲,也能看到如今各自的女儿出落得多么漂亮。可惜…… 岑沅和叶巧在沙发坐了一会儿。 见时候差不多,叶巧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 “秦阿姨,秦叔叔,以前我爸爸写信回来提到过,秦叔叔喜欢吃花生,这是我自己种的花生,带来给您和秦叔叔尝尝。” 话说得很漂亮,秦兰道,“你这孩子有心了。” 秦振国则想起以前跟战友出任务回来的时候,粮食紧缺没什么好吃的,就总爱把花生米炒香撒点盐来下酒。 难得这闺女还记挂着这些,他看向叶巧的目光带了几分慈爱。 叶巧嘴角轻勾,视线状若无意地瞥了眼旁边的岑沅。 岑沅的帆布包不大一点,看着就不是很能装,而且她记得雪琴姨出发的时候很着急的样子,肯定忘了给秦家带礼物了。 第一次登门不能空手,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岑沅要是这点礼节都没有,那…… 想到什么,叶巧心里莫名浮起一丝愉悦。 许是叶巧的目光太过强烈,岑沅放下手里的水杯,转过头——正好跟叶巧的视线对上。 她不禁想到原书里,原主妈是背着丈夫偷偷准备的行李,怕被发现,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装,不过有特意交代原主到京市后要给秦家买点礼物再上门。 结果原主心大给忘了,空手进的秦家,进屋后又只顾着打量秦家的布置,整个人缩头缩脑,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反倒衬得只是跟秦家人正常打招呼、送特产的叶巧嘴巴甜,懂礼貌。 只是这一次…… 恐怕要让叶巧失望了。 岑沅取下挂在肩膀的帆布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包东西放到茶几上: “秦叔叔,秦阿姨,我们家没种花生,不过我也带了些家乡的土特产给你们尝尝,东西不值钱,但真的很谢谢你们愿意在我困难的时候拉我一把。” 她把那包东西打开——一块小臂长的腊肉。 是在火车上跟列车员交换的,列车员常年跟天南地北的乘客打交道,偶尔也会以物易物,岑沅在休息室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块腊肉,花了点钱票跟对方换的。 这年头,乡下人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能省出这么大一块腊肉,足见心意。 秦兰有些过意不去:“嗨,你这孩子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你父亲曾经跟振国是战友,我们帮你也是应该的。” “秦阿姨,我妈从小就教我,人要懂得感恩,知恩图报,这点东西比起你们把我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真的不算什么。”岑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之情,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不够。 虽然有点演戏的成份,但她心里对秦家的感激是真的。 如果不是秦家愿意接纳她,她现在就得天天跟傻子住在一块儿,说不定哪天就被傻子给得手了。 看着岑沅娇滴滴的小模样,秦兰也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年的境遇,秦家世代经商,妥妥的资本家成分,当初时局变动,也有人用权势压着要娶她,家里只好求上根正苗红又同样有权势的秦家,再把财产捐公的捐公,处理的处理,最后才化解了危机,从资本家变成了爱国主义商人。 秦兰早把之前对岑沅的埋怨给忘了,她坐过去,伸手抚了抚岑沅的肩膀:“你放心,有我和你秦叔叔在,没人敢逼迫你嫁。” 岑沅乖乖巧巧地点头。 坐了一会儿,秦兰问张婶:“菜都备好了吗?备好的话现在就开饭,两孩子坐火车肯定饿了。” 张嫂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点头:“都在餐桌上摆好了,我现在上楼去叫小耀。” 秦耀说在楼上找东西,还没下楼。 秦兰起身,“不用,我上去看看这孩子在忙什么。” 话音刚落,楼上就冲下来一道身影。 不是秦耀又是谁? “妈。”秦耀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往沙发走过来。 秦振国板着脸看了儿子一眼,客人都来半天了,现在才下楼迎接,一点礼数都没有。 秦兰似乎知道丈夫心里的想法,替儿子解释道:“小耀是去找屿舟给两个妹妹准备的礼物了。” “秦耀,还不快把礼物给妹妹们。”秦兰冲他使了个眼色。 秦耀抓了抓头发,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容明亮地冲着岑沅和叶巧道:“你们好,我是秦耀,以后就是你们二哥了,放心,以后在大院里我罩着你们!” “对了,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秦耀把袋子里的雅霜雪花膏拿出来,递给两人,“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一盒雪花膏要一块钱,不少人都舍不得买,叶巧双手捧着接过雪花膏,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谢谢二哥,让你破费了,我还从来没用过雪花膏呢!” 岑沅梨涡若隐若现,又乖又甜:“谢谢二哥。” 秦耀被那笑容闪了一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放,耳根浮上一抹粉红:“不、不客气。” 说话都磕巴了。 秦兰瞧着自家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心里直乐,没想到她那一向大大咧咧的儿子也会脸红?真是有意思! “这位是你叶巧妹妹,这位是你岑沅妹妹。”秦兰拉过儿子,给他介绍。 又跟岑沅和叶巧介绍:“这是我家老二秦耀,这个月刚满十八岁。” 岑沅点点头,“那确实该喊二哥,我下个月才满十八呢。” 叶巧:“我也是下个月满十八。” 原书里,岑沅作为对照组女配,年龄跟叶巧一样,连生日都只差了一天。 秦耀伸手挠着后脑勺,无比庆幸他妈把他早生几个月,否则他就成弟弟了。别看只是一个称呼,但一声“哥哥”听起来可顺耳多了。 “对了,我大哥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秦耀差点把这事忘了,赶紧将东西拿出来。 一个黑色的鹿皮礼盒还有一本包着封皮的书。 他把盒子递给叶巧:“这是大哥给你的。” 叶巧看着手上的东西,眼睛瞬间瞪大,目光差点呆滞了,这、这也太精致了! 她情不自禁地打开,一只通体黑金色的钢笔躺在盒子里,在日光下散发着鎏金般的光泽,低调又奢华。 “这、这……礼物会不会太贵重了些?” “我、我不能要,还是大哥自己留着用吧,我平时用炭笔就行。” 嘴上这么说,却爱不释手地拽着盒子。 秦耀道:“叶巧妹妹,你就收下吧,我大哥在部队经常被表彰,回回奖品都是钢笔,一个人根本用不过来,我那儿还有好几只他给的钢笔呢。” “这样啊……”听到这话,叶巧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秦耀看着手里剩下的那本要送岑沅的书,目光微微有些迟疑。 刚才他不知道大哥送叶巧的是那么昂贵精致的钢笔,现在知道了,心里多少有点计较,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钢笔和书,两份礼物实在差距太大。 对上岑沅澄澈的杏眸,秦耀忽然觉得那书有点拿不出手。 挣扎一番,最后还是把书递了过去:“岑沅妹妹,给——” 岑沅接过去,正要道谢,旁边叶巧目光期待地盯着那本书,催促道:“大哥这书还包了书皮,是不是什么珍藏版作品?沅沅你快打开看看。” 她就是想知道秦屿舟到底送了什么书给岑沅。 其实秦耀和秦兰也有些好奇,书的封皮用牛皮纸包着,难不成还真是什么珍藏孤本? 那价值可不比钢笔低。 “什么珍藏版作品?”听到几人的动静,秦振国走了过来。 秦兰指了指岑沅手上的东西,跟他解释:“屿舟送给岑沅的书。” 秦振国一脸了然:“那小子成天看的都是跟飞机相关的书,以为女同志也喜欢看,还不如送点实用的东西。” 一时间,几个人视线都聚焦在那本包着封皮的书上。 第0008章 低估了她的手段! 只见书内页,白纸黑字,一行硕大的标题异常醒目:《在人民的铁拳下,一切阴谋都将被粉碎》下面一行小字:空军特战队第16期思想教育课气氛忽然凝固了。一片沉默。 等反应过来,秦振国和秦兰脸色铁青,送思想教育的书给人,什么意思? 那不摆明了觉得人思想有问题,要给人上课吗?! 空军部队上这种课,是怕飞行员被间谍腐蚀,人岑沅父亲是烈士,家里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的,上什么教育课? 秦兰咳咳两声,看向小儿子秦耀:“这是你大哥部队上课的书,你是不是拿错了?” 秦耀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大哥哪根筋搭错了要送女同志这种书。 可是:“我没拿错啊,大哥说了要送书给岑沅妹妹,他抽屉里就这一本。” 秦振国板下脸,转身要去打电话:“我倒是要去问问那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他最是了解自己儿子,那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都知道送钢笔给叶巧,绝不会无缘无故送岑沅这样的书。 不管儿子什么意图,岑沅是他认的干女儿,这么当众让人难堪就不对。 秦兰拉着丈夫的手:“兴许是屿舟记混了,要送岑沅的不是这本书,你先别着急兴师问罪。” 秦振国脸色缓和了些,似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比起秦家人的反应,岑沅倒是很淡定,因为她已经明白过来秦屿舟送她这本书的目的。 是想警告她,进了秦家,别打秦家人任何主意。 秦屿舟性格凌厉锋芒,对待敌人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 原书里面,虽然没展开写送礼物的剧情,但秦屿舟从始至终都不待见原主,抱着很大的敌意,送这种书不奇怪。 正好现在岑沅也打定主意不去招惹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岑沅宝贝似的把书抱在胸前,一副受到鼓舞的表情: “秦叔叔,秦阿姨,秦大哥送这本书给我一定是想鼓励我,不管我遇到什么困境,都要坚信党和人民的力量,一切阴谋终被粉碎!” “你们别误会他的心意。” 秦家人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解读,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 张婶过来叫大家吃饭,秦兰回过神,拉了把丈夫的手:“老秦,先招呼孩子们吃饭,一会儿菜该凉了。” 秦耀这次有点眼力见了,主动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妹妹们肯定饿了,咱们吃饭吧。” 秦振国只好按捺下要给大儿子打电话过问的心思。 一家人在餐桌前坐下。 吃完饭,秦兰带着叶巧和岑沅上楼看房间。 秦耀也跟着陪同。 张婶在厨房忙碌。 客厅里只剩了秦振国一个人,他坐到沙发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儿子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没等一会儿,秦屿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秦振国声音严厉:“你给人岑沅送的书是什么意思?” 秦屿舟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意思,给她提升提升思想境界而已。爸,你难道真看不出来岑沅来我们家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话,秦振国脸色一变,伸手重重拍了下沙发扶手:“秦屿舟同志,手段不要使错了地方!亏你还是个军人,做事要讲证据,做人更是格局和眼界要放大些,不要被个人情绪影响了判断。” 都直接叫他同志了,可见是动了气,秦屿舟捏着听筒,挺直背,斩钉截铁:“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秦振国性格也刚硬:“你的判断也不是百分百准确,这几天你必须抽空回家一趟。” 秦屿舟在电话那边冷哧了声:“你能认这种人当干女儿,还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我做不到!我不想跟这种虚荣势利的女人在一起生活,更不想当她什么哥哥。” “你!” 秦振国声音怒意十足,他从来没跟大儿子发过火,这是第一次。 “什么虚荣势利?你这叫偏见,上来就给人家扣帽子。我今天见了岑沅那孩子,倒觉得她是个挺单纯朴素的女同志。” 单纯?秦屿舟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在前锋村卫生所他可是亲耳听到岑沅妈怎么教女儿的,让她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这样的女同志会单纯?会朴素? “反正这段时间我不会回家,您最好看好秦耀,他刚成年,才是真的单纯,别到时候被人赖上了,干女儿变儿媳妇了,让人笑话。” 秦振国今天算是领教了他这个大儿子的本事,一句话就能把人给噎死。 不过哪有老子被儿子噎住的,他冷哼一声:“行啊,你不回家那就待在基地好好训练,至于你弟,就不用你操心了,人岑沅还不一定看得上他!”啪! 秦振国气得直接摔上电话。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稍微一观察就能将人看个七七八八。 岑沅那丫头长相是扎眼了点,但眼神澄澈,举手投足大大方方,可见即使在乡下也被她母亲教育得很好,绝对不是什么势利虚荣的人。 自己儿子绝对是对岑沅有偏见! 另一边,秦屿舟放下电话,剑眉止不住地蹙起。 心里对岑沅的坏印象再添一条:心机重。 他爸一年几乎都不会给他打一个电话的人,居然今天亲自打电话教训他一顿。 还真是低估了那女人的手段! 秦屿舟冷着一张脸往宿舍走。 只要他不回去,那个女人的手段在他身上就没有施展的地方。 宿舍内,秦屿舟在书桌前坐下,继续写报告。 灯光下,他穿着熨烫平整的军装,坐姿笔直,侧颜分明,五官如刀刻般立体凌厉,不厚不薄的唇微微紧抿,专注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写着写着,还会从旁边书架抽出一本书,查阅确认一番,再继续写。 等全部写完,他收起报告,将桌面用过的东西一一复原,直到跟刚开始拿取时的位置分毫不差。 全部收拾完,秦屿舟才抬手看了眼表,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他飒然起身,从衣柜里取出换洗的衣物,抱着盆去了浴室。 冲完澡回来,秦屿舟躺到了床上。 闭上眼睛,思绪不由自主又飘回了那趟火车。梦里。 洗手间狭小的空间内,怀里扑进一团香软,红唇覆上他的唇瓣,又湿又软的舌头像抹灵活的鱼儿钻进他唇瓣,他身体绷得笔直,呼吸紊乱,箍在细腰处的手掌情不自禁地收紧。 接着,纤白的指尖开始抚摸他的喉结,顺着他修长有力的脖颈往下,探入领口,一颗一颗解开他胸前的扣子,直到指尖挑开他的皮带…… 第0009章 洗床单 凌晨三点。 孙长征被尿给憋醒,迷迷糊糊提着裤子释放完,经过盥洗室,听到里头有哗啦啦的流水声。 大半夜的谁不睡觉起来洗衣服?可真勤快! 孙长征走进去,发现里头的人居然是—— “秦队?!” 水池前,秦屿舟穿着白色背心和军绿短裤,板着一张脸,手上不断搓揉着什么东西。随着动作,他手臂上的肌肉一绷一绷,内侧的血管和青筋也一并鼓起。 孙长征走过去,定睛一看,不是衣服,是床单! 嘟囔道:“秦队洁癖这么严重啊,大半夜还起来洗床单。”洗床单…… 秦屿舟耳后微不可察地划过薄红。 一下就想起刚才那个旖旎的梦境,女人柔可攀折的身体,令人脸红心跳的嘤咛…… 清冷多年,他第一次做这种梦。 醒来的时候床单就…… “滚回去睡觉。”秦屿舟眼神冰凉的瞪他一眼。 孙长征还犯困呢,又瞧了一眼,赶紧溜了。秦家。 岑沅和叶巧共用一间卧室。 一人一张床靠墙,中间是过道。 晚上躺下后,岑沅拉了拉被子,准备休息。 叶巧出声道:“沅沅,你睡了吗?” 明知故问,岑沅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怎么了?” 叶巧感叹:“我觉得我们好幸运,能碰到秦叔叔和秦阿姨这样的好人,真心实意把我们当女儿照顾,秦耀哥也挺好的,不知道屿舟哥是什么性格,不过看照片长得好端正,肯定有不少女同志喜欢他。” 岑沅不知道她想聊什么,顺着“嗯”了声。 叶巧忽然换成一副知心姐姐的口吻:“其实我知道宁姨为什么送你来首都,你继父想逼你嫁给傻子哥吧?要是发现你跑来首都,说不定还会追过来。” “婚姻这事,父母之命,你继父名义上到底是你父亲,万一他非要把你带走,秦家是没有权利阻拦的,你就没想过,到时候你怎么办?” 岑沅装作害怕:“叶巧姐,那我怎么办呀?” 叶巧语重心长:“我奶说,女人的花期短,要趁着最好的年华把自己嫁出去。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大院里的男同志还不是随便你挑,你当务之急是赶紧在大院找个对象,这样就能真正扎根在首都,成为首都人。就算你继父找过来也没用,你都嫁人了。” “别拖太久,免得夜长梦多。” 岑沅勾勾唇,算是明白叶巧在打什么主意了。 难怪原主刚来秦家不久就迫不及待地在大院打听各家适龄男同志的情况,就差把“想攀高枝”几个字刻脸上了,惹得大院各家对她初印象很差。 原来一开始是叶巧在暗暗撺掇原主。 岑沅没有揭穿她的心思,不动声色道:“叶巧姐,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真是我亲姐。” 叶巧以为她真的听进去了,暗喜:“你自己上点心就行,别浪费了住在大院的好机会。” 岑沅在黑暗中勾了勾唇,奶奶的,信了你的邪!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微微擦亮。 叶巧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看了眼旁边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岑沅,她眼中流露出微不可查的嘲讽,随即穿上鞋子,踮脚走出房间,将门轻轻带上。 来到厨房,叶巧系上围裙开始做早餐,先在灶台熬上一锅小米粥,接着烙葱花饼。 昨晚上她特地去厨房转悠,碰上张婶,顺便打听了一下秦家人的口味喜好。 “叶巧丫头?” 张婶揉了揉眼睛,看到厨房有人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叶巧拿着锅铲转身,笑着招呼:“张婶早。” 张婶过意不去地接过她手里的锅铲:“你这丫头也是,起这么早忙活,以后我起来做就行,赶得及,你们年轻人多睡会儿。” 叶巧:“没事儿婶子,我在乡下每天都这个点起,习惯了。” 张婶继续做早餐,叶巧又开始打扫卫生。 等秦家人和岑沅都下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叶巧拿着抹布在擦茶几。 张婶在桌前摆碗筷,见状跟秦兰夸赞道:“今天的早餐是叶丫头做的,做完早饭还帮着收拾卫生,这孩子可太贤惠了。” 秦兰看着一桌丰盛的早餐,恐怕得花不少时间:“小叶,你几点起的呀?” 叶巧:“五点多就起了,没事儿秦阿姨,我在乡下习惯早起了。” 岑沅心中暗叹,难怪原主被衬得奸懒馋滑,原以为自己七点起已经够早了,没想到叶巧比她还拼。 岑沅可不想被叶巧卷得每天都要五点起来做早餐,干家务可以,谁说非得挑早上呢? 这不就跟那种天天加班给领导看的员工一样。 岑沅冲叶巧一笑,七分惊叹,三分惭愧的语气:“叶巧姐,你比张婶还起得早吧?以后你起床的时候叫上我,我也想跟你一起做饭,我厨艺虽然不好,但帮你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岑沅话音刚落,原本笑眯眯的张婶表情僵了一下,两丫头起来做早饭,那她做什么? 视线在秦兰和秦振国那边飞速划过,张婶道:“我年纪大醒得早,早饭我一个人准备就行,不用你们两丫头帮忙。” 秦兰给叶巧和岑沅分别夹了块葱花饼,道:“是啊,你们年轻人早上多睡会儿,快坐下吃饭吧。” 一家人坐下,开始动筷子。 秦振国喝了口粥,尝了口饼,朝叶巧点点头,“手艺不错啊小叶。” “大家吃得习惯就好。”叶巧谦虚地说,又看了岑沅一眼,“沅沅还合胃口吗?咋俩是老乡,口味应该差不多。” 岑沅极其走心的夸道:“嗯,叶巧姐手艺简直太棒了!以后我也要跟你学做饭。” 秦兰喝了口粥,道:“你们俩别天天想着做饭,刚到首都,趁这个时间出去到处转转玩一玩,小耀——,” 秦兰看向儿子,准备让秦耀领着人出去玩。 却见秦耀一脸放空的状态,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粥。 秦兰后半句话又憋了回去,还是她自己带两个干女儿出去靠谱。 叶巧察言观色,视线落到秦耀身上:“秦耀哥早上爱吃什么,我明天可以做一些。” 秦耀只是没睡醒,大早上就被他爸揪起来,打着呵欠道:“不用,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秦振国看不惯儿子这幅散漫样,训道:“你看看人家小叶,再看看你,都十八了,也没见你进过一次厨房。” “可不是,还是女儿贴心呀。”秦兰在旁附和着感叹一句。 秦耀没想到大早上都要被训,咽下嘴里的饼,说:“爸,我不进厨房也是为了你们好,就我那厨艺,我敢做你们敢吃吗?” 张婶帮着打圆场:“哎呀,厨房是女人的天地,以后小耀找个会做饭的媳妇儿就行。” “哪个女同志看得上他。”秦振国轻哧,脸上是赤裸裸的嫌弃,用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我去军区了,你们慢慢吃。” 秦振国出门不久。 大家也都吃完早餐。 张婶去厨房收拾,秦耀回楼上睡回笼觉。 秦兰叫住岑沅和叶巧:“今天我请假了,不去单位,我带你们去友谊商店买两身衣服吧。” 两人穿的都是藏青土布衫,款式在村里还能凑合看,到首都后就显得土气了。 叶巧的衣服还有补丁,岑沅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靠颜值撑着。 现在两人都住在秦家,出门代表也是秦家的脸面,要是还穿乡下那身,外头的人难免会挑秦家的刺。 因此秦兰提出要买衣服,两个人都没有拒绝。 第0010章 买衣服 三人出了门。 转个弯,入目是一条笔直的柏油路,道路两侧栽种着成排的银杏树,风一吹,金黄的树叶便簌簌往下飘落,将路面铺成金灿灿的大道,像极了电影里的唯美画面。 “好美啊。”叶巧惊叹出声。 岑沅后世倒是在首都见过这样的银杏大道,只不过没有这儿安静,到处都是打卡拍照的人。 秦兰与有荣焉地说:“除了钓鱼台,就属咱空军大院的银杏大道最漂亮。” 一边往前走,秦兰又一边指着不同方位的建筑介绍:“那边是办公区。那边是生活区,有家属楼、食堂、门诊部、学校和浴池,中间是活动区,礼堂和操场都在那里。” 岑沅仔细记着路,偶尔配合地点点头。 叶巧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院街景,眸中不时闪过惊叹。 这个点正是上班的时候,大院路上人不少。 这几天秦家收养两个干女儿的事早就传遍了,一看到秦兰出现,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女孩,大家都不约而同上前打招呼。 “哟,秦医生,这就是你新认的两干女儿呀?长得可真漂亮。”政委老婆方萍骑着二八大杠经过,看到秦兰,一脚刹车停在她面前。 “是呀。”秦兰笑着跟方萍介绍,又转头对岑沅两人道,“这是你方姨。” 岑沅摸了摸肩头的辫子,乖巧叫人:“方姨好。” 方萍视线在岑沅身上停留了好几秒,眼睛都在放光,这长得也太标志了,跟电影明星似的,皮肤又水又白,像嫩豆腐,招人稀罕得紧。 方萍问道:“闺女,你今年多大啦,处对象了没?” 岑沅摇头:“我刚满十八,还没处对象。” 方萍看着旁边的叶巧,问了同样的问题,叶巧答案跟岑沅一样。 方萍满意地点点头,心下激动,丈夫部队挺多单身男同志,正愁没法解决个人问题,这两闺女看着倒不错: “哎呀秦医生,你福气可真好,有两个那么帅气优秀的儿子,现在又多俩漂亮闺女,改天带两孩子来我家坐坐啊。” “好呀,改天上你家玩。”秦兰笑着应下。 方萍一脸羡慕地走了。 又过来好些人跟秦兰寒暄,主要是好奇岑沅和叶巧。 不一会儿大院就传遍了,秦家认的两干女儿长得都不错,尤其那个叫岑沅的,那个漂亮呀,跟仙女似的。 一段路,秦兰走了快半个小时,才走出大院。 秦兰指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去友谊商店在那里坐车,455路坐五个站就到。” 三人走去站台等车,又有人喊:“秦医生!” 秦兰回头,这次是她科室的李主任,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奔过来,神色匆匆。 “秦医生,快、快跟我回医院,有个病患需要马上手术,但他情况很复杂,具体我们路上说。” 李主任捏紧车龙头,跳下车。 “好,您等我一下。” 病人的事耽误不得,秦兰转身把钱票分别塞给岑沅两人:“我得马上赶回医院,钱票你们自己拿着,去商店挑两身衣服吧,还有什么缺的,改天阿姨再带你们去买。” 安排妥当,秦兰跟着李主任走了。 岑沅和叶巧则上了公交车。 到站后,下车,不远处就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墙上“友谊商店”几个大字非常气派。 叶巧亲昵地挽上岑沅的手,往那边走,岑沅只觉得手臂都起了层鸡皮疙瘩,一想到原书剧情她就心里别扭,不过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面上也是一副姐妹情深的表情。 现在的友谊商店已经有后世百货商场的布局,每层楼卖的商品类别不一样,一楼是日杂和糖酒,放眼望去,一排一排的玻璃柜台,商品都摆在里头。 每个柜台里面站着一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售货员,负责给顾客拿取货物。 岑沅和叶巧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专卖服装,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有,还有不同的品牌,是乡下供销社比不了的,叶巧看花了眼,想到什么,她对岑沅道:“沅沅,这里东西太多了,我们分开逛吧,自己挑自己喜欢的。” “好啊。”岑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两人分开,岑沅去了一个女装柜台,迅速挑了两身衣服。 一件的确良的粉色衬衫搭灰色百褶裙,一条嫩黄色的布拉吉。 售货员看她挑的衣服,布拉吉还好,热卖款,但是这个衬衫配百褶裙,还真没见过有人这么穿。 售货员忍不住道:“同志,要不你看看长裤,粉色衬衫配黑色长裤,我们卖了很多套了,都是这么搭配的。” 说完直接给岑沅递了条裤子,指着旁边的布帘道:“你可以进去试穿一下。” 岑沅不忍心拂了对方的心意:“行呀,配裤子或者配裙子,我都穿一下,你看哪个好看。” 她拿着衣服进去换。 旁边有顾客是专门来买粉衬衫和黑西裤的,因为最近单位的年轻小姑娘都这么穿,看到岑沅拿衣服进去试穿,顾客也站在一边,双手抱胸地等着,想看看效果。 岑沅换好出来。 衬衫配裤子,中规中矩,加上她皮肤白,模样又俏,效果自然是出奇的好,售货员和旁边的顾客连连点头:“好看!这身真好看!” 岑沅看到货架上有银色金属扣的女式皮带,挑了一条拿着:“那我再去搭裙子试试。” 进去试衣间,她脱了裤子,换上百褶裙,把衬衫下摆全部扎进裙子里,腰间系一根皮带,下面布鞋配白色的棉袜。 换好后,岑沅走出来,拎着裙摆转了个圈,冲售货员一笑:“怎么样,哪个好看?” 这套是后世的miu系穿搭,既有学院风又有千金大小姐的感觉,下面如果搭一双玛丽珍鞋,效果会更好。 售货员和刚才那位顾客直愣愣地看着岑沅,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配裙子好看!娇俏得很!” “对对对,配裙子比裤子好看!咋说呢,像那种留洋回来的大小姐!” 岑沅笑,掏出钱票对售货员道:“那我就买这身,加那条布拉吉。” “好嘞”,售货员接过钱票,感叹道,“不是我说同志,你穿这身比刚才你那藏蓝色的布衫漂亮多了,就这么穿着走吧。” 岑沅也嫌换来换去麻烦,欣然点头:“好呀,那我就穿着走。” 挑完衣服,岑沅又去了别的柜台逛。叶巧那边。 刚逛了一会儿,她就开始闹肚子。 无奈只能去外面找厕所,走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胡同的入口发现一个公厕。 她赶紧钻进去,解决完,提起裤子,正打算往外走,忽然听到隔壁男厕传来声音: “刚才进友谊商店那两妞儿真不错,尤其是扎两辫那个,那脸那身材,真让老子心痒难耐,啧啧,不知道睡起来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睡一睡就知道了。一会儿咱俩就在附近找个地儿蹲着,等人来了就……” 叶巧很快反应过来,隔壁两男人说的是她和岑沅。 进友谊商店的时候,她无意间瞥见过不远处有两男人在往她们这边看。 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听到两人的对话,瞬间明白过来两人打的什么主意。 叶巧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男厕的动静,确认两个人都释放完走出去后,她才探头探脑地从女厕出来。 出来后才发现,这处胡同虽然一百米外就是友谊商店,但胡同巷子交错纵横,大部分人都去上班了,巷子里反倒没什么人。 叶巧越观察越害怕,撒腿就往街上跑。 好在那两男人不知道去哪儿了,直到她跑进商店内,也没出现。 回到商店,叶巧理了理衣服下摆,压下心头的惊慌,才抬腿往二楼走。 叶巧闹肚子前想好了要买什么,现在回去直接付钱拿衣服。 岑沅也逛得差不多,过来找她:“叶巧姐,逛好了吗?” 叶巧表情如常:“嗯,买好了,走吧。” 两个人出了商店,眼看着岑沅要往公交站走,叶巧叫住她:“要不我们走路回去吧,正好可以逛逛首都,坐公交还得花2毛钱。” 岑沅以为她是想省钱,想到自己现在依靠秦家生活,确实该省的要省,答应了。 叶巧唇角微勾,领着岑沅往刚才去过的胡同方向走。 快到经过胡同口的时候,“哎呀”,叶巧忽然伸手往挎包里一摸,“我装钱票的小荷包掉商店了!” “沅沅,你在这等等我,别乱跑,我回商店找找!” 不待岑沅反应,叶巧匆匆忙忙掉头往商店方向跑。 第0011章 请他吃饭 这年头也没个手机,岑沅怕自己走了,到时候叶巧回来找不着人,只好在原地等她。 等了没几分钟,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两个穿解放装的男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堵住岑沅的路。 “小妹,等人呢?”高个男一只手搭上岑沅的肩膀,语气轻佻。 矮个男则目光色眯眯地盯着岑沅的脸:“陪哥哥玩玩呗。” 两人流里流气的模样,淫秽的目光在岑沅身上梭巡,仿佛岑沅没穿衣服似的。 “滚开,不然我喊人了。”岑沅出声警告两人,余光观察着周围环境。 结果让她有点绝望。 附近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而再往前面一点,就是胡同巷子,如果被拽进去,不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岑沅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恐,一只手拽着胸前的挎包带子,朝两人暗示性地眨眨眼睛:“玩玩也行,总不能跟你们在大街上玩吧。” 两男人没想到她态度转变这么快,换一般姑娘早脸红了,高个子松开她的肩膀,脸上欣喜,“可以啊,妹子上道,哥就住附近,去我家里玩。” “好啊。”岑沅红唇微勾,笑得妩媚。 两男人眼睛都看直了,身体更是按耐不住,恨不得马上就把她推倒。 趁两人心猿意马之际,岑沅手顺势伸进挎包,摸到包里的军用匕首,掏出来便呼地一下朝高个男身上挥去:“玩你妈!” 高个男胳膊搭在岑沅肩膀的手臂被划了一刀,当即痛呼,岑沅趁机撞开他的包围,转身往友谊商店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但她低估了男女间的体力差距。 刚跑出两步,身后的矮个男就窜了上来,一只手臂将她拦腰箍住往后面拖。 声音气急败坏:“臭婊子,敢玩老子!” “看老子不收拾你!” 岑沅嘴里继续呼救,手里的匕首挥舞,朝矮个男箍住她腰的手臂上扎。 矮个男被扎中一刀,嗷嗷痛呼,不得不松开手。 岑沅恢复自由,双脚落地就跑。 高个男一把从后面揪住她的辫子,岑沅吃痛,头被迫往后仰,矮个男扑过来打掉她手里的匕首,高个男放开她辫子,从后面抱住她,继续把她往胡同里拖。 “救命啊!” “有人耍流氓!” “杀人了!” 岑沅没有放弃,拼尽全力大喊。 高个男腾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岑沅照着他虎口就咬下去,双脚往后猛踢。 高个男裤裆被踢中一脚,疼得龇牙咧嘴,矮个男踢开地上的匕首,上来帮忙。 岑沅再厉害也是个女人,很快就被两人拖进胡同。 “臭婊子!看老子不玩死你!”两男人都负了伤,心头憋着一口气,没耐心把岑沅拖进巷子深处,在巷口就打算要了她。 高个男已经开始解裤腰带。 矮个男摁住岑沅的手脚,目光淫邪地盯着她,只等着高个男玩完轮到他。 岑沅杏眸猩红地瞪着正脱裤子的高个男,全身的血好像都冲到脑门,太阳穴突突直跳。 难不成今天真的要被这两流氓给玷污了? 岑沅心里又急又绝望。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透着狠厉的男声响起—— “放开!” 伴随话音落下,嘭的一声,矮个男脑子后面挨了一板砖,整个人直直倒下去。 岑沅抬眸看去,眼中的绝望登时化作狂喜! 是火车上救过他的男人!是秦屿舟! 高个男早在看到秦屿舟身上的制服时就提着裤子跑路了。 后面赶来的孙长征见状,拔腿开始追。 岑沅跟两个流氓激烈纠缠了一阵,辫子散了,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得不成样子,她狼狈地贴着墙壁,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小脸通红气喘吁吁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秦屿舟,这个男人又救了她一次。 她满脑子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激之情汹涌澎湃,这一刻,她忘记了他是原书里要敬而远之的男人,只觉得他是天神救星,她弯下身子九十度鞠躬:“谢谢你同志,你又救了我一次,真的谢谢!”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今天秦屿舟没出现,她会怎么样,如果真的被糟蹋了,她不敢想,也许只有死这一条路了。 看到她身子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秦屿舟满是戾气的视线射向地上的矮个男,军靴精准地踩上矮个男的手腕,狠狠碾压。 刚才就是这双手动过她。 矮个男直接从昏迷疼到清醒了,闭着眼睛在地上嗷嗷直叫唤。 岑沅解气的看了眼矮个男,心情稍稍平复,收回视线,再次感激地看向秦屿舟。 秦屿舟跟她视线对上,眸中的狠厉褪去,只剩下一点辨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烦躁地扯了两下军服领口,瞥了眼对面那张惹是生非的脸,训手下兵一样的语气道:“长得招人就不要总单独行动,不是每次都有好运气。” 这话岑沅认同,她整理着自己被扯乱的衣服和头发,听话得不行:“你说得对,以后我会注意。” 细声软语配上女人乖巧的表情,秦屿舟心弦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了一下,眼皮微掀,淡淡扫她一眼,还想说什么,旁边传来孙长征的声音,“秦队!” “人抓到了,怎么处置?” 孙长征揪着高个男的后脖领,一把将人扔到地上。 高个男双手和双脚都被反捡绑在身后,在地上蛆一样扭来扭去挣扎。 秦屿舟利刃般的视线扫了眼地上的高个男,又转向岑沅,“你想怎么处理?” 岑沅脑子里瞬间浮现了无数种让高个男不得好死的方法。 可惜,想到秦屿舟的身份,怕连累他,还是道:“送派出所吧。”秦屿舟点头。 孙长征踢着地上的人,“赶紧滚起来!” 矮个男一点不敢反抗,从地上翻身起来,高个男还不甘心地说:“两位同志,你们可别被这女的骗了,是她先勾引我们说要跟我们玩,还找我们要钱,她就是出来卖的。” 岑沅红着眼睛瞪高个男,强迫不成还诬赖她出来卖? 真当她软柿子啊? 岑沅左右一看,找到刚才被扔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拿在手里,一步步朝着高个男逼近。 高个男刚才跟她交过锋,知道她敢来真的,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就敢杀人啊!” 岑沅无视他的话,转头对孙长征道:“同志麻烦帮我摁住他,别让他乱动。” 孙长征二话不说直接照做。 秦屿舟眸中闪过意外,不知道岑沅想干什么。 岑沅拿着刀,刀尖对着高个男的脸,越来越近,“别乱动哦,万一扎进眼睛里面,我可不负责。” “你、你要干什么?!”高个男惊恐万分,瞳孔放大。 岑沅勾了勾唇,刀尖在他脸上划来划去。 高个男只感觉皮肤火辣辣,痛得嗷嗷叫。 “好了。”岑沅放下手里的匕首,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只见高个男脸上血红四个字:我是流氓。 噗,孙长征没料到她的报复方式居然是这样。 不得不说,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秦屿舟也没想到,唇角微不可查地扬了下。 孙长征一手拎起一个人,对秦屿舟眨眨眼睛,“秦队,你送这位女同志回去,我把这两人送去派出所,一会儿老地方见。” 孙长征是特战队出来的,对付这种外强内干的小混混,完全没问题。 岑沅上前跟他道谢。 孙长征豪爽地摆摆手:“嗨,见义勇为,应该的应该的。” 孙长征带人走了。 岑沅才想起叶巧好像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她看向秦屿舟:“同志,今天真的很感谢你,算起来,你救了我两次,等会儿你跟刚才那位同志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们吃个饭。”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友谊商店找一下我朋友,她今天跟我一块儿出来的。” 秦屿舟没拒绝:“走吧。” 第0012章 接触恐惧症 岑沅已经做好准备,待会儿见到叶巧,自己身份肯定会被拆穿。毕竟叶巧看过秦屿舟的照片,可万万没想到,她回到商店,叶巧竟然不在那里。 正想找人问问,视线就跟之前卖衣服给她的售货员对上。 售货员视线在她和秦屿舟之间来回切换,用一脸我懂的表情道:“姑娘,原来你今天买衣服是要和你对象见面呀,哎哟,你对象长得可真帅,还是部队军官呢!” 岑沅没敢忘原主妄图攀折高岭之花的教训,连连摆手解释:“您误会了,他不是我对象。” “对了,跟您打听个事,您看到今天跟我一起来逛商店的那个女同志了吗?她东西忘在商店说回来拿,但是我没找见她人。” 今天上午来逛街的人不多,买东西的更少,售货员印象很深刻:“哦,你说那位女同志啊,我见过啊,她本来跟你一起走了嘛,后来又回来逛了好一阵儿,试了两件衣服才走的。” 听到这话,岑沅的脸色一下不太好。 如果叶巧回去找钱包耽误时间还好说,可她回商店还逛了会儿衣服,不知道她还在等她吗? 又联想到叶巧突然说要走路回去,还把她一个人丢在胡同口,岑沅心中多了些猜疑。 可又觉得奇怪,叶巧刚来首都,又是怎么跟那两个流氓认识的? 难道一切只是偶然? 看岑沅脸色不停变幻,一旁的秦屿舟不冷不热地问了句:“确定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的话,为什么既不在商店,也没回刚才的地方找人? 商店距离出事的地方,也就一百多米。 岑沅一下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道看不出这男的还是鉴婊达人,不过不确定的事她不会乱冤枉人,道:“可能是她有什么事先回去了吧,我们走吧。” 岑沅跟秦屿舟走出商店。 岑沅想着要请人吃饭:“同志,我们现在去跟你朋友汇合吧,再一起去国营饭店。” 秦屿舟往她脚下淡淡扫了眼,沉声道:“你脚受伤了,先去医院。” 他刚才就注意到她每走一步,眉心都会轻蹙一下。 岑沅着急报答救命之恩:“我没事儿,就是扭了一下,回去抹点跌打损伤的药酒就好了。” 其实比扭伤要严重点,脚腕那个地方一走路就会针刺一样痛,她走路的时候一直忍着没吭声,没想到他早就看出来了。 秦屿舟语气不容置喙:“有没有事去了医院才知道。” 秦屿舟抬腿往前走,岑沅只好跟上。 因为心急追上他,小跑了两步,没想到脚腕更疼了。 秦屿舟回头,见到的就是岑沅咬牙忍痛的模样。 他停下脚步,往回跨了几步,高大身躯忽然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啊? 看着面前男人结实宽阔的背脊,岑沅懵逼了。 秦屿舟要背她? 原书里面,秦屿舟好像挺傲气的,居然愿意背她? “那个”,岑沅没忘这是七十年代,男女当街拉个手都可能被红袖章抓去审问,“我们这样会不会被抓呀?其实忍忍我也能走。” 秦屿舟回头看了她一眼,语调清冷地道:“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原来是怕被耽误时间,岑沅不再犹豫,一下跳到他背上,手臂松松地圈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肩头,在他耳边声音清甜的说,“如果我们要被联防队的人盘问,我就说你是见义勇为。” “随你。”秦屿舟直起身,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将她稳稳背了起来。 他起身往前走的瞬间,岑沅一颗心仿佛被人端了起来,飘在云端。 她看着男人背影,发现他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是硬邦邦的,趴在他身上,就跟趴在钢板上没区别,但岑沅不得不承认,被这样的男人背着,很难不心猿意马。 从她的角度,甚至能看到秦屿舟耳后肌肤上的细小绒毛,闻到他衣服领口清淡的皂粉味道。 但岑沅没忘原书里秦屿舟是什么性格的人,千万别妄图攀折,否则死得很惨。 想到这一点,她赶紧收起胡思乱想,头直起来,不敢靠在他肩膀上。 秦屿舟背着岑沅,走得又稳又快,岑沅那点重量对他来说就跟平时负重训练背的沙袋差不多,速度一点不受影响,但又跟沙袋不同,比沙袋软……秦屿舟脑子里不知怎么闪过一些梦里的画面,脚下步伐微不可查的凌乱了几分。 岑沅根本看不出来,她思绪又飘到了其他地方。 岑沅穿书前谈过两次恋爱,但基本都是还没发展到接吻的时候,她就对男方腻味了。 因为谈恋爱的时候,对方总忍不住对她摸摸抱抱,想进一步。 偏生岑沅只要一跟对方有深入身体接触,就会觉得心里犯恶心,莫名的抵触,反感。 为此,她还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她有接触恐惧症。 这种病,病因是心理原因,吃药没用。 岑沅彻底放弃治疗了,之后也没再谈恋爱。 没想到现在穿到书里,这么快就跟男人有肌肤接触。 可是,岑沅回想起自己跟秦屿舟两次接触,第一次她亲他,第二次他背她,这两次她都没有心理抵触,甚至第一次还是她主动的。 难道说,自己穿书后,接触恐惧症消失了? 岑沅心中有疑问,就想着再试验一下,她看着秦屿舟的耳朵,手指状若无意地蹭了下,结果心里没有恶心也不反感,一点波澜都没有。 那病还真是好了! 岑沅心下暗喜,却没发现,秦屿舟耳后刚被她摸过的肌肤,泛起一片粉色。 秦屿舟没带岑沅去医院,而是背着她拐进了一处胡同,走到一个独门四合院的门口停下,敲门。 开门的是个老头,看到秦屿舟,神色惊喜,再一看他身上还背着个女同志,老头嘴边笑容扩大:“哟,这是带对象来看病呐?” 岑沅刚想解释两人不是对象。 秦屿舟先开口:“黄叔,她脚扭伤了,您帮忙看看。” 他把岑沅放了下来。 话题错开,岑沅再解释有点奇怪,只好跟着秦屿舟叫人:“黄叔。” 黄叔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转了圈,一脸笑意,“丫头,进来吧,我给你瞧瞧。” 黄叔以前是军区医院退休的骨科医生,学的是中医,尤其擅长跌打损伤治疗。 秦屿舟扶着岑沅进去,坐下后,黄叔让岑沅把布鞋和袜子脱了,把脚伸出来。 岑沅照做,白嫩嫩的脚丫露在空气中,黄叔抓住她的脚踝,摁了几下,确定地道:“关节错位了,我给你掰回去。” 岑沅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咔咔两声,她脚腕就复位了。 黄叔站起身,在旁边的药柜里翻找什么,很快拿了一瓶药酒出来,在岑沅眼前晃了下,“你脚腕关节里还有些积淤,配合这个药酒,一天涂一次,边涂边揉,七天之后保证健步如飞。” “那个,屿舟,今天你帮你对象涂,你以前受伤也是用的这个药,怎么揉应该有经验。”黄叔把药酒直接递给秦屿舟。 第0014章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国营饭店。 孙长征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秦队!” 见到两人,孙长征赶紧把派出所那边的情况说了:“人送派出所了,那两人就是二流子,没有单位,长期在商店那片胡同混,公安已经盯两人好久了,但之前的受害者碍于名声和各种原因,没敢站出来作证。这次倒是有人证,判个十年二十年的没跑!” 听到会被判这么久,岑沅心下松了口气,不用担心对方放出来报复她:“今天真的谢谢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她视线落到写着“今日供应”的小黑板上,默默算了算价格,十块钱以内应该能够吃下来。 不过还是觉得有点惭愧,对救命恩人,除了请顿饭,没有能力报答更多。 三人找了张空桌坐下。 坐下后,秦屿舟便跟服务员报了几道大菜。 什么清炖老母鸡、红烧猪蹄…… 孙长征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平时不见他重口腹之欲,今天怎么点那么多菜? 服务员也有点惊讶,出声提醒:“同志,你们三个人的话是不是点得太多了?我们菜量很大的。” 秦屿舟眉毛都没动一下,丢下两个字:“饿了。” 岑沅倒不觉得他点得过分,毕竟是救命之恩,这点菜不算什么,只是担心自己身上的钱不够付,心中已经在思考,一会儿真要钱不够付,只能把衣服退回商店。 点完菜,服务员拿着记录的小本去通知后厨。 三人坐在一张桌子,六目相对,秦屿舟话少,岑沅是感谢的话说了好多遍,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只有孙长征活泼点,主动开口问岑沅:“同志,都两次见面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沅沅。”岑沅心头顿了下,差点脱口而出真名,想到秦屿舟对原主的厌恶,只好把小名拿出来用。 “宁琳?”岑沅是南方人,n和l分不太清,孙长征自动给她补了个名字。 岑沅点头,反问道:“你们呢?” 孙长征笑着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又指了指旁边,“他叫秦屿舟,是我们特战飞行队的队长。” “原来你们是飞行员啊,好厉害。”岑沅真心地夸了一句,这个年代的飞行员绝对是人才中的人才,要经历层层选拔才能当上。 秦屿舟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淡淡看了岑沅一眼,又移开。 孙长征不好意思地说:“还好还好,我们秦队是挺厉害的,我嘛,还没摸过飞机操纵杆呢,只能算半个飞行员” 岑沅嘴角弯弯:“那也很厉害。” 看着岑沅那张明艳绚丽的小脸对着自己笑,孙长征觉得脑子都有点晕眩,人要飘起来一般,耳根通红,下意识旁边瞥了眼,只见秦屿舟表情如常,眉眼一如既往的冷峻,孙长征默默感叹,不愧是秦队,面对这样的绝色美人都能坐怀不乱。 “对了,宁同志,你刚才没受伤吧?”孙长征脸颊降下岑来,才想起关心岑沅的伤。 岑沅摇头:“我没事,就是扭了一下脚,秦同志已经带我去看了医生。” 孙长征注意到岑沅桌边的药酒,惊讶道:“你们去找黄叔看的病?” 黄叔和秦屿舟是忘年交,以前秦屿舟的手脱臼,就是黄叔替他看好的,恢复得比没受伤之前还要灵活。 不过秦屿舟很少去麻烦黄叔,更别说还带人去他那儿看病了。 岑沅不知道这些,朝孙长征点了点头。 孙长征见鬼一样看向秦屿舟,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拿稳。什么? 他们冰山队长会主动带女同志去看病了?还带去黄叔那边,甘愿欠个人情? 他可记得以前出集体任务,队里有女兵脚疼,秦队怎么说的来着? 痛,忍着,忍不了就把身上的军服脱了滚蛋,队里不养大小姐。 简直把冷酷无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孙长征还在感叹,服务员过来上菜。 一道道菜摆上小方桌,都快放不下了,孙长征再次用见鬼的眼神看向秦屿舟,平时没见他重口腹之欲,今天怎么点这么多菜。 “吃饭。” 秦屿舟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嗖嗖地扫了他一眼。 孙长征老老实实的收回视线,拿起筷子。 岑沅没注意两人之间的动作,见菜上齐了,就招呼道:“秦同志,孙同志,平时训练应该很辛苦吧,你们多吃些。今天真的是很感激你们,要不是你们路过,我现在肯定不会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吃下饭。” 很可能已经拿着匕首跟那两流氓同归于尽了,她内心感慨。 孙长征夹了道菜放进碗里,道:“宁同志,你确实该感谢秦队,要不是他休假不回家,非叫我一起去商店给同事买新婚礼物,我们还真不会往那片胡同去。” 秦屿舟停下筷子,冷眸再次扫向他:“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孙长征嘀咕:“实话实说嘛,你看,你和宁同志就是天赐的缘分,注定有段英雄救美的故事。” 岑沅笑出声,看不出来这人还是个逗逼,不过她没错过那句“休假不回家”,问道:“秦同志是京市人吗?” 秦屿舟还没回答,孙长征抢先道:“我们秦队是京市本地的,今年二十五岁,家里三代都是部队的,高干子弟,家就住在空军大院,离我们基地也就一个小时车程。” 听着孙长征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把他背景给抖落完,秦屿舟微微眯了下眼睛,警告的视线扫向孙长征。 孙长征缩缩脖子,一副我是在帮你的表情。 秦屿舟不搭理他。 岑沅出声道:“原来秦同志是本地人,那怎么休假都不回家呀?” 岑沅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有点突兀,秦屿舟多聪明的人,肯定会起疑心,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问,想确认是不是自己心头想的那个答案。 第0015章 拿着回家吃 果然,她问完这个问题,秦屿舟审视的目光就落到她身上。 岑沅表情坦然,美眸无辜地朝他眨了眨,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容貌绝艳。 秦屿舟盯着她看了几秒,收回视线,终是没忍心像审间谍一样审她。 孙长征看出点什么,大胆地说:“哎,你不知道宁同志,秦队家里多了两个收养的妹妹,他这人一向不爱搭理女同志,准是嫌家里女人多烦,所以才在部队躲清净。” 孙长征原本是想暗示秦屿舟对岑沅不一样,哪知道岑沅并没有收到这层信号,只是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道果然秦屿舟不回家,送思想教育的书给她,是因为讨厌原主,想躲原主。 只是不知道他对原主这莫名的讨厌是从何处而来? 岑沅默默思索着,唇角的笑渐渐消失。 秦屿舟注意到她表情不对,却又不知道原因,眼神冰冷地看向孙长征:“你话太多了。” 孙长征不敢再乱说,“哎呀,吃饭吃饭。” 岑沅也很快恢复表情,笑着道:“你们多吃点呀。” 见两人都没怎么动筷子,岑沅用公筷主动给秦屿舟夹了一块鱼肚子肉:“秦同志,你尝尝看”,又给孙长征夹了一块,“孙同志也吃。” 孙长征刚想说他们秦队从不吃鱼,就看到秦屿舟直接把鱼肉送进了嘴里,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他还以为秦屿舟会直接把鱼肉扔出去呢,上次他们去沿海出任务,有当地的知青同志给秦队献殷勤,熬鱼汤送过来,那时候秦队什么反应来着? 当场就把人给拒绝了,还直接说不喜欢吃鱼,以后不要再送过来。 再跟现在对宁同志的态度对比,孙长征嘴角要飞到太阳穴了,哎呀,这是有情况啊! 发现秦屿舟对岑沅不同后,孙长征就像发现新大秦一样。 一顿饭筷子没动几下,尽顾着观察两人表情了。 最后这桌菜不出意外的剩了一大半,甚至有两道菜,秦屿舟和孙长征都没碰过。 孙长征舍不得浪费,找服务员借了个保岑桶,把鸡汤和猪蹄都装进去,将保岑桶递给岑沅:“宁同志,这些你拿回去吃吧。” “不不,你们带回部队吧。”岑沅不要,说了要请他们吃饭,结果菜都给她了,那多没有诚意。 孙长征摆手:“我们飞行大队的食堂伙食开得好,天天都有肉吃,还是你拿回去吧。” “说好我请客,结果你们都没吃多少,还是你们带回去吧。”岑沅手里拎着上午买的两件新衣服,起身往收银的地方走。 她已经做好要回去退衣服的准备,哪知道掏钱的时候,服务员下巴朝秦屿舟的方位一抬,说:“那位男同志付过了。”付过了? 岑沅愣了两秒才消化这话,“那、那桌菜……需要多少钱和票呀?” 服务员笑着看她一眼:“十二块呢,还要加六张票,姑娘,那是你对象吧,可真有福气,对你挺大方的。” 岑沅呵呵两声,也懒得解释两人的关系。 她现在烦恼的是,救命之恩没报完,又欠了秦屿舟十二块的人情,只觉得压力山大。 下意识回头往桌边看了眼,便见秦屿舟拎着保岑桶过来。 孙长征跟在他身边。 岑沅不好意思地对两人说:“今天让你们破费了,改天你们有时间吗,我请你们吃饭。” 秦屿舟还没回答。 孙长征直接应下:“有时间,后天我们秦队没事,可以出来吃饭。” 岑沅敲定道:“那行,后天中午12点我们还在国营饭店见,秦同志和孙同志都要来啊。” 秦屿舟嗯了声,孙长征一脸笑意地点点头。 三人走出饭店。 “宁同志,我还有点事,我们秦队送你回家。” 孙长征朝秦屿舟眨眨眼,冲岑沅道。 岑沅哪里敢再麻烦秦屿舟,怕到时候人情都还不完。 而且到时候她的身份肯定瞒不住。 岑沅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车:“不用麻烦,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我亲戚家附近就是大院,治安还不错,不会有危险。” 话音刚落,正好公交车到了,岑沅朝两人道了声再见就着急地跳上车,找了个靠车窗的位置坐下。 车窗是开着,岑沅刚坐下,窗外伸进来一个保岑桶,秦屿舟站在窗外,手臂微抬,将保岑桶递过来,语气不容拒绝:“这个你拿着。” 岑沅只好接过保岑桶,冲他弯了弯唇角,“谢谢秦同志,今天让你破费了,后天见。” 公交车启动,岑沅对着窗外挥了挥手。 秦屿舟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好看的眉眼,语气如常地嗯了声。 公交车渐渐开远。 孙长征再忍不住,上前手肘撞了撞秦屿舟的胳膊:“诶,秦队,什么情况?” 秦屿舟薄唇微抿,眼神冷冽地看过去:“孙长征同志,刚刚的账还没跟你算,作为军人,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这点基本觉悟都没有?” 孙长征挑眉想了会儿,知道是在怪他吃饭时候透露得太多了,态度良好的认错道:“秦队,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是在帮你!那我不说这么多,人姑娘能了解你具体情况吗?” 秦屿舟眼神严厉地扫他一眼:“第一,我的事不需要你掺和。第二,我暂时没有解决个人问题的打算。” 孙长征挠头,忽然觉得有点搞不懂自家队长了,明明对宁同志的态度就很不一样,他还以为是铁树开花的征兆,结果只是他的错觉?还是说:“秦队,难不成你怀疑那姑娘背景有问题?是间谍?” 秦屿舟冷着脸,“我怀疑你是间谍。” 孙长征:…… 第0016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秦兰做完一台手术,还没休息一会儿,就接到家里电话,说岑沅丢了,她撂下电话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岑沅也刚到。 两人碰了个正着。 “诶,沅沅?!” “秦阿姨。” 看到岑沅好生生的站在那里,秦兰用手顺了顺自己胸口,明显松了口气: “诶,谢天谢地你回来了!我刚才接到小耀电话,说你走丢了,还没回家,真的吓死阿姨了,你说你要是出事,阿姨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天知道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有多担心害怕。 岑沅一只手拎着保岑桶,一只手安抚似地替秦兰顺了顺后背:“抱歉秦阿姨,让你担心了。” 秦兰摇摇头:“你回来就好,咱们进去吧。”客厅内。 秦耀和叶巧也正打算出去找人。 “岑沅?!”门打开,乍一看到进门的人,叶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愣了一秒后,她上前拉过岑沅的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沅沅,你去哪儿了?我就回去拿个钱包的功夫,让你在原地等我,没想到回来你就不见了,可急死我了,我到处找你没找着,只能赶紧回来通知家里人。” 没等岑沅回话,她视线又瞥到岑沅手里的保岑桶,上面印着“国营饭店”几个字,紧接着道: “原来你去国营饭店吃饭了,你早点跟我说多好,下次别一个人先走,这样别人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秦兰和秦耀之前只当岑沅走丢,没去细问背后的原因,现在听叶巧这么一说,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那个保岑桶,露出几分探究。 岑沅简直想给叶巧鼓掌。 好家伙,三言两语就把她走丢的责任撇清了,还倒打一耙说她走丢是想一个人去国营饭店吃独食? 不愧是对照文女主。 岑沅也不是吃素的,大大方方地把保岑桶放茶几上,然后飞快酝酿情绪:“本来害怕你们担心,没想说的,但叶巧姐好像误会我了。” 她眼眶蒙上一层水汽,委委屈屈地看向叶巧:“姐,你说回商店找个钱包就回来的,让我在胡同口等你,结果我等了你好久你都没回来,还碰上两个流氓骚扰呜呜呜……” “要不是我运气好,碰上两个军人同志路过救了我,我恐怕已经被两流氓给……给……” 眼泪顺着眼眶无声地往下滚,岑沅哭得鼻头红红,我见犹怜。 秦兰心疼地上前抱住岑沅,“哎,你这孩子受了那么大委屈,怎么刚才不说呢?” 秦耀则听得咬牙切齿,拳头捏紧,“岑沅妹妹别哭,该死的流氓,要是被我抓住,肯定胖揍一顿!” “我没事。”岑沅抹了把泪,对着两人露出一个故作坚强的微笑,然后继续转头对叶巧道,“姐,得救后我去商店找你,售货员说你拿完钱包还在那里逛了半天才走,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找我呀?明知道我在原地等你,你还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差点就……” 一句话,又把锅甩回给叶巧。 叶巧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去看秦耀和秦兰的反应。 见两人看她的目光隐隐有些责备,她立刻抬起巴掌就往自己脸上狠狠扇去,空气里想起啪啪两声脆响: “沅沅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我以为只是买两件衣服的功夫,没想到你会碰上流氓,对不起沅沅……” 紧接着,咚的一声,她直接跪在岑沅面前,痛哭流涕的忏悔。 岑沅没想到叶巧这么豁得出去,又是扇巴掌又是下跪,怕不是琼瑶剧里学的演技吧? 反应了一秒,岑沅索性也咚的一声跪在叶巧面前,紫薇眼瞎似的摇头: “叶巧姐,别打了,别打了,遇上流氓是我自己运气不好,不关你的事,你别再打你自己,惩罚你自己了,我不怪你了……再也不怪你了……” “都是我不好,不好……” 岑沅眼泪顺着眼角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举起巴掌也往自己脸上啪啪抽了两下。 用魔法打败魔法。 果然,叶巧扇巴掌的动作一僵,忽然有点接不上岑沅的戏。 “小叶、小岑,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一旁的秦兰看着地上哭成一团,各自抽巴掌的两人,赶紧去将两人扶起来。 然后分别拍了拍两人肩膀,安抚地说:“好在小岑没出事,小叶你也不是故意把她一个人丢下,这次就当你们俩都长了个教训。” 这事儿就算是揭过了。 岑沅没有恋战,点点头,顺势起来擦干眼泪,指了下茶几上的保岑桶: “对了,秦阿姨,我记得昨天您不是说想喝鸡汤吗,还有秦叔叔喜欢吃猪蹄,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国营饭店,看到正好供应这两道菜就买回来了。” 原来是给她带的,秦兰心头又暖又心疼,摸摸岑沅的头,“你这孩子,自己遇上这么大的事,还想着我们。” 岑沅乖巧道:“您不也随时都想着我们,还给我们买衣服。” 说到衣服,秦兰想缓和一下气氛,很有兴致地问道:“对了,你们俩今天买到喜欢的衣服了吗?” 岑沅点头,正要把买的衣服拿出来给秦兰瞧,叶巧却抢先抓起沙发上的包,把里头的衣服取出来。 岑沅一看那拿出来的衣服,颜色深沉,根本就不是年轻女同志穿的,心头正犯嘀咕,不知道叶巧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便见对方献宝似的把衣服送到秦兰面前: “秦阿姨,我的旧衣服还能继续穿,而且我在家不怎么出门,不用穿新衣服,倒是您,每天要出去上班,所以我今天给您挑了两身衣裳,您看看喜不喜欢?” 叶巧没什么经验,挑衣服的风格全是按照村里年纪跟秦兰差不多的长辈审美来的,不是深蓝就是深灰,一板一眼的款式。 岑沅只想笑,原书里没有原主走丢的剧情,却有这段送衣服的剧情。 秦兰掏钱给两人买衣服,原主老老实实挑了自己喜欢的,叶巧却什么都没给自己挑,而是反过来给秦兰买了两件。 衬得原主多少有点不知感恩。 秦兰当时很感动,不过没收下衣服,而是让叶巧去把衣服换成花色年轻点的,自己留着穿。 眼下,秦兰也正跟原剧情一样,欣慰地道:“你的心意阿姨领了,谢谢你想着阿姨,阿姨衣服挺多的,这两件你还是拿回去换两身自己喜欢的吧。” 友谊商店一直有退换服务,只要保证商品完好无缺,可以进行二次销售就行。 叶巧推脱了几下,答应了。第二天。 叶巧赶在张婶起床前起来,照例给一家人做早餐。 张婶起来的时候,叶巧早饭都做好了。 张婶没有用武之地,只好去找些别的活儿干。 今天的早餐是烙馅饼,秦振国爱吃饼,吃饭的时候特意夸了一句说饼不错。 叶巧笑着说:“秦叔叔要是喜欢,明天再给您烙。” 秦振国惊讶:“小叶,这饼是你烙的?”叶巧点点头。 秦兰跟着夸道:“想不到你做饭的手艺挺不错。” 叶巧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在村里经常帮着伯母她们做饭,可能熟能生巧了吧。” 吃完早饭,秦振国和秦兰就出门上班了。 秦耀照例要上楼睡个回笼觉。 秦家人走后,叶巧没有跟张婶抢洗碗的活儿,而是转身上楼去拿昨天买的衣服,打算一会儿就去商店把衣服换了。 拿着衣服下楼,想到昨天拉肚子的经历,怕出门又要找厕所,便把衣服随手放到沙发上,去厕所蹲坑。 等她从厕所出来,发现沙发上的衣服不见了。 “奇怪,我衣服呢?” 叶巧在家里转了一圈,忽然听到院子外有搓洗的声音,她急忙跑出去看,便见院子外张婶正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个洗衣盆,吭哧吭哧地洗衣服。 叶巧定睛一看,张婶手上那涂了洗衣粉的衣服,不正是自己要换的吗? “张婶!” 叶巧抢下张婶手里的衣服,语气急切:“你怎么把我衣服给洗了呀?” 张婶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叶巧委屈地指了指手里这件衣服:“这是我一会儿要去友谊商店退换的衣服,你洗了我还怎么换呀?” 张婶了然,嘟囔道:“叶丫头,你要是新衣服,干嘛放脏衣盆里?而且我哪里知道这是你衣服,还是要拿回去换的新衣服……” 叶巧无奈:“我明明放沙发上的,没放脏衣盆……那我还有一件呢?” 张婶又从泡着水的盆里拎出来一件:“你看是不是你的?” 叶巧一看,正是她找的另一件,两件衣服都过水了,一般衣服下水后就没有新衣服那味了,售货员肯定看得出来。 这下她还怎么去商店换呐? 叶巧简直想骂人,但又不能冲着张婶发脾气,一口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 张婶还不以为然:“这衣服不好好的嘛,叶丫头,要我说你别换了,我给你洗了,晾干后你正好可以穿呀!” “你看这布料多好呀,款式也稳重,穿个五年十年的都不会过时!”叶巧:…… 想到昨晚看岑沅买的新衣服,又是粉红衬衫又是布拉吉的,而自己往后都得穿着这两身老气横秋的衣服,叶巧心一横,还是把衣服从盆里捞起来,拧干,打算明天再拿去商店试试。 万一跟售货员说点好话,装装可怜,对方同意给她换呢?秦家二楼。 岑沅趴在窗户边,听着楼下叶巧和张婶的对话,悄悄勾起唇角。 衣服是她趁叶巧去厕所的时候丢进脏衣盆里的。 她知道张婶的习惯,每天洗完碗就会开始昨天一家的洗衣服。 原本穿书后,她没打算搭理叶巧,可昨天的事让她意识到,有些人你不去招惹她,不代表她不会对你下手。 流氓的事就是个教训。 明显昨天就是叶巧故意把她一个人丢在胡同口,盼着她出点什么事。 回家后还想倒打她一耙。 岑沅不惹事,但也不是圣母,别人都往脸上招呼了,她还要笑着原谅。 衣服的事儿,就当是讨点小利息。 北方天干物燥,衣服干得快,早上洗的衣服,到下午两三点就晾干了。 太阳当空,秦家院子外有一棵大树,树荫正好遮住院子一角。 张婶端了个小板凳,坐在树荫下摘菜,菜盆就在她脚边,里头装着晚上准备做的豆角。 岑沅和叶巧也在院里,帮忙收上午洗的衣服。 三个人安静地忙活着,院子外有人敲门。 张婶起身去开门,是后勤部的小赵过来送菜:“张婶,这是分给秦首长的海鲜,刚从山省那边运过来的,新鲜着呢!晚上要是不吃,就用水养着,等明天吃,不过最多也就保管两天,时间长就不新鲜了。” 小赵把手里的网兜转交给张婶。 是一兜子蛤蜊、海白虾还有螃蟹,虾脚还一动一动的,螃蟹也是张牙舞爪,一看就新鲜得很。 张婶接过来,笑着跟小赵点头:“好嘞,我这就去找盆养上,辛苦跑一趟啊小赵。” 小赵腼腆地摆摆手,“走了啊张婶。” 送走小赵,张婶就赶紧拎着一兜子海鲜进厨房,找了个盆放水,把网兜扔进水里。 弄完后,张婶接着去树下摘菜,见到岑沅和叶巧,笑着说道:“刚后勤送了一兜子海鲜过来,正好后天家里要来客人,我还愁准备什么菜呢,这不正好。” “咱们平时吃的菜都是特供的,隔三岔五也会送点新鲜物资过来,这就是当军区家属的好处,时间长你们就习惯了。” 叶巧好奇地问:“张婶,后天谁要来呀?” 张婶:“你们秦阿姨最好的姐妹,手帕交,这不听说她多了两个干女儿,也要过来看看嘛。” 哦,叶巧点点头。 衣服干了,叶巧没忘要去商店的事,跟张婶和岑沅说了声,就抱着衣服出门了。 叶巧走了,岑沅没闲着,搬了个小板凳挨着张婶坐下,一起摘菜。 摘了会儿,张婶不知道想到什么,自顾叹了口气:“小岑,你说这海鲜怎么做才好吃呀?以前我都是清蒸,但是吧,清蒸的容易腥,你秦叔和秦阿姨本来就不爱吃海鲜。” 岑沅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这心烦,“张婶,你等会儿,我上楼找个东西。” 岑沅上楼找来纸笔,坐到张婶旁边,膝盖并拢,把本子放在上面,低头唰唰写着什么。 张婶惊叹:“哟小岑,你这字写挺好啊!” “一般一般。”岑沅随口谦虚着应付,继续唰唰写,没一会儿就写完了两张纸。 岑沅把纸撕下来递给张婶:“给,您看看,这两道海鲜菜谱怎么样?” 张婶是识字的,接过来一看,照着念道:“捞汁海鲜、酸辣柠檬虾……” 接着往下看完后,张婶目光已经从疑惑转变成惊叹。 “哎呀,这个菜谱绝!没想到海鲜还能做成凉拌的,这样做出来肯定有味又不腥,小岑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厉害呀!” 岑沅谦虚地笑笑:“我姥爷家祖上是宫廷御厨,家里传下来一些御用菜谱,小时候我妈教我认字儿就喜欢用菜谱,我差不多都倒背如流了。” 岑沅完全瞎编的,没想到张婶特认真地感叹:“真没想到以前皇帝还挺会吃的,海鲜也吃凉拌的。” 岑沅憋住笑,继续忽悠:“张婶,我厨艺没叶巧姐好,不能帮你做饭,但是菜谱我见得多,以后你要是不知道做什么菜,我就再给你默写几个。” 说到叶巧做饭这事儿,张婶原本兴奋的表情僵了几秒,没忍住跟岑沅抱怨:“你说这小叶也是,天天就往厨房里钻,勤快是勤快,可搞得我这一天没事干,怪心慌的。” 张婶在秦家,一个月拿二十五块薪水,包吃包住。 原先干得顺风顺水的,可叶巧一来,天天跟她抢活干,她就怕哪天秦家觉得家里多她一个保姆多余了,给她开了,那她上哪儿找工作去? 岑沅看出张婶的想法,仿佛找到知己一般,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张婶,不瞒你说,我也心慌啊!看着叶巧姐那么能干,我也想跟着帮家里干点什么,总不能天天在家里吃白饭吧。” 吃白饭,对,就是这种感觉,张婶感同身受地拍了拍岑沅肩膀:“我懂你的心情,人在屋檐下嘛,可这家里的活儿你也看到了,就是做饭、打扫卫生、洗洗衣服,一个人干刚刚好,再多个人那就是什么来着,人才浪费呀。” 岑沅狠狠点头:“可不嘛!我都打算好了,等过几天我去外面转转,看能不能找个工作什么的。” “哎哟,工作可不好找”,张婶盯着岑沅那张好看的小脸,忽然想到,“我前几天听说文工团在招考,要不你让你秦阿姨帮你打听一下,看能不能考进文工团去?” 岑沅一下就想起火车上那个骗子大妈说的话,文工团包吃包住,每个月还能领薪水,在恢复高考前,如果能苟到文工团上班,好像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岑沅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表示道:“文工团招考的话,肯定会贴告示,那我明天去看看。” “行啊,你去看看吧,哎哟,我得去准备晚饭了。”张婶起身拍拍屁股,端着小板凳回厨房。 岑沅跟着她一起进厨房。 到厨房后,岑沅看到盆里的虾和螃蟹已经不怎么动了,这年代没有打氧机,就这么放着第二天准死,到时候都臭了,想了想,岑沅还是决定提醒张婶: “婶子,捞汁海鲜最好做完放一天,这样更入味,反正我们这会儿有空,不如一起把这些海鲜给处理了吧?” 张婶看了眼水盆,又看了看客厅,家里安安静静的,就只有两人,心里没有像面对叶巧时候那样的危机感,爽快道:“行啊,那我得赶紧把调料给备好。”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 张婶准备柠檬虾和捞汁海鲜的调料,岑沅就帮忙处理虾线,把花蛤清理一遍,再顺便把螃蟹给煮上。 很快就做把柠檬虾和捞汁海鲜给腌好了。 张婶用大搪瓷缸装好,盖上盖子,放到冰箱里冷藏。 两人刚忙活完没多久,叶巧回来了。 岑沅一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她那衣服没换成。 哪知道叶巧没放弃,说第二天还要去,要找商店的经理求求情。 岑沅懒得发表意见,爱折腾就折腾去,她可不陪叶巧跑腿。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叶巧果然出门了。 今天岑沅也有事,约了秦屿舟和孙长征吃饭,顺带还想着吃完饭去文工团打听一下招考的事。 秦振国和秦兰不在家,秦耀出去和朋友打球了,岑沅也不用跟谁打招呼,只和张婶说了一声,就准备出门。 “小岑,等等。”张婶神神秘秘地叫住她。 “怎么了张婶?” 张婶带着她进厨房,左右看了眼,确认家里没人了,才打开冰箱,从里头一堆菜后面端出个铝制饭盒: “这个给你,你偷摸吃啊,别让小叶看见。” 岑沅打开,里头居然是昨天两人做的柠檬虾和捞汁海鲜。 张婶怕她不要,又道:“昨天你扒了那么多虾,手指头都割破了,婶子心疼,今儿你不正好要出门嘛,在外面吃了再回来。” 岑沅莫名有点感动,昨天她扒虾确实挺累的,弄螃蟹的时候手还被夹了,当时没吱声,没想到张婶都看在眼里,但是,“张婶,你给我盛了一份,明天客人来了不够怎么办呀?” 张婶笑道:“放心啊,够够的,那么大两缸子呢,而且我还要炒两个别的菜。” 岑沅收下了,甜甜地冲张婶一笑:“谢谢婶子。” 张婶只觉得心窝子都被甜到了:“哎哟,好了好了不耽误你办正事了,赶紧出门嗷。” 岑沅在厨房找了个网兜,把上次国营饭店借的保岑桶和铝饭盒都放兜子里,提着出门。飞行大队。 秦屿舟和孙长征没忘记今天跟岑沅有约,上午结束训练,队里没什么事,两人也准备出发。 第0017章 变相相亲 秦屿舟和孙长征没忘记今天跟岑沅有约,上午结束训练,两人也准备出发。 本来孙长征不想去当电灯泡,可如今形势下,对现役飞行员管理很严格,尤其是在个人问题上,跟外面的女同志往来,必须要向组织汇报。上面还有专门的背调小组,会对女方背景进行层层政审,那架势,一般女同志得吓死。 要是孙长征不去,那今天这顿饭的性质就变了,秦屿舟必须得如实向上级汇报。 岑沅也必须接受组织的审查。 孙长征好不容易看到秦屿舟处对象的事有点苗头,不想因为这些规矩把对方女同志给吓跑了,所以这个电灯泡他当得心甘情愿,此刻,他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边,一脸舍身取义的表情瞥着秦屿舟。 秦屿舟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站在镜子前,剑眉冷蹙,唇角微微绷着,抬手将衣领边边角角翻得整整齐齐,直到一点褶皱都看不见。 一身熨帖的军装跟量尺卡过一样,整个人身姿挺拔,肩宽腿长。 孙长征一个男的在旁边看着都想对他吹个口哨,就这条件,二十五岁还没处对象,简直是女同志们的损失。 “走吧。”收拾好,秦屿舟淡淡扫了孙长征一眼,迈步往门外走。 孙长征狗腿似的跟上。 两人刚走出宿舍门,张政委匆匆地从走廊那头过来,站定后,一脸笑意: “屿舟,你在啊,正好!” “今天王参谋长的女儿到基地了,她是咱们基地医务室新聘的医生,你带着她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秦屿舟停下来,想也没想就拒绝:“抱歉,我今天有事要外出一趟,可以让队里其他同志带她参观。” 张政委只当是他找的借口,神色不变地说:“那你带她去外面转转也行,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 一旁孙长征脑子转得很快,王参谋长的女儿来了,让秦队带去转?瞬间就明白过来这绝对是要给秦队变相相亲呀! 显然秦屿舟也听出里头的意思,薄唇紧抿,满脸都写着拒绝。 张政委也不怕他看出来,继续劝说:“人家女同志是沪市医科大毕业的,带她的导师是沪市军区医院的外科一把手,本来人家毕业要去军区医院上班,看在她亲爹王参谋长的份上,才考虑来咱们特飞队的医务室工作。你也不想基地失去这么个人才吧?” 这话既有介绍对方背景,也有劝秦屿舟站在基地立场考虑的意思。 哪知秦屿舟只是神色淡淡地丢下一句:“既然不想来基地,强留也留不住。” 张政委早就知道要让他愿意相亲不容易,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留不留得住还不取决于你?反正人家女同志已经在你宿舍楼下等着了,之前看过你照片,也知道今天是你接待她,你要不愿意就自己去跟王参谋长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走了。” 丢下话,张政委转身就溜。 “秦队,现在怎么办?” 整个特飞队的经费和物资分配都是王参谋长在管,不看僧面看佛面,孙长征摇头,无可奈何地看向秦屿舟。 “要不,把人带着?一会儿出了基地,你先走,我带她去逛。” 秦屿舟思考了一瞬,声音没什么起伏:“不用,想跟就跟着。”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果然有个女同志等在那里,齐耳短发,浓眉大眼,穿了一身红色连衣裙,脖子上系着黄色小方巾,脚下是白色小羊皮高跟鞋,肩膀挎了个皮包,浑身上下都透着沪市女同志特有的时髦气息,眉眼间张扬自信。 那是一种干部子女特有的骄傲,从小到大累积起来的优越感。 王婷婷早把秦屿舟的照片看了百八十遍,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程度,见到本人,她十分主动地上前,笑容洋溢: “你就是秦屿舟同志吧?” “我爸是王参谋长,我叫王婷婷,是基地新来的医生,还请多多指教。” 秦屿舟神情没有一点波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嗯了声。 王婷婷听说过他性格比较高冷,没想到冷到这种程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很快又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位同志是?” 她看向旁边的孙长征。 孙长征自我介绍了一遍。 姓孙?王婷婷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串关系,首都军区好像有个姓孙的副司令员,试探地问:“孙同志是首都本地人吗?”孙长征点头。 王婷婷:“你父母也在军区任职吗?” 孙长征再次点头。 王婷婷正打算问孙副司令员不会是你爸吧,就被秦屿舟冷冷打断:“王同志是来基地查户口的?” “不、不是。”王婷婷尴尬地摆手,没敢继续问孙长征。 三个人沉默地走到停车场。 秦屿舟拉开其中一辆军绿吉普的车门,长腿一跨,坐进了驾驶座。 这是基地的配车,他有使用权。 孙长征则自然地去拉副驾驶的门,刚准备坐进去,旁边的王婷婷先他一步跳上了副驾驶,回头不好意思地冲他眨眨眼:“孙同志,我晕车坐不了后面。” “没事,你坐,你坐。”孙长征意味深长地朝她一笑,再贴心地替她关上副驾驶的门,坐到了后座。 很快,王婷婷就懂了那笑容的含义。 她安全带还没系好,秦屿舟已经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轰地一声往前冲,她整个人瞬间跟炮弹似地弹了起来,差点蹦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啊!”王婷婷害怕得尖叫了一声,赶紧伸手抓住右上方的扶手,稳住身体。 秦屿舟却并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车子在郊区小路上疾驰,后面一串尘土飞扬。 王婷婷终于艰难地插上了安全带,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速度,下一秒,车子一个急转,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甩向右车门,脸紧贴在车玻璃上,被挤变形了。 她眼神惊恐地看向驾驶座的人,想求他开慢点,却见男人稳当当的坐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侧脸线条又冷又硬,看起来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一路上,王婷婷只好一手抓紧扶手,一手捏住安全带,尽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心里盼着快点到市里。 车子终于停了。 王婷婷再忍不住,脸色难看地推开车门,跳下去后,就冲到路边扶着一棵大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王同志,你没事吧?”孙长征下车走到她身边,给她递了张纸巾。 王婷婷接过来擦干净嘴巴,虚弱地摇头:“我没事。” 孙长征点点头,“王同志,你别介意啊,我们秦队平时开战斗机习惯了,乍一开车可能没适应过来。” “你好点了吗?好点了就进去吧。” 孙长征指了指马路对面不远处的国营饭店。 王婷婷看过去,发现秦屿舟已经往里面走了,咬咬牙直起身子,“我没事了,走吧。”国营饭店。 岑沅早早就到了,把保岑桶还给了服务员,又占了一张空桌子等着。 她穿了新买的嫩黄色布拉吉,掐腰的地方和裙子下摆都用针线收了一下,显得腰细臀圆,身材曲线极好。裙子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天鹅一样优美的颈项,皮肤似牛乳,通透雪白,而且全身都是这样的白皮子,坐在人群里,比周围人生生白了好几个色号,整个人好似在发光一般。 这个点秦续有顾客进来吃饭,每个坐下的人,目光都不由自主会落到岑沅身上。 岑沅早就习以为常,一点没觉得害羞或者不好意思,她穿书前就是学校的校花,每次去食堂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打量,国营饭店这点人流量根本不算什么。 饭店是木头硬板凳,岑沅娇气,规矩地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往前塌腰挺胸,手肘撑在桌面,双手托腮,目光盈盈的望着门口方向。 终于,看到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走进饭店。 “秦同志!” “这边!” 岑沅直接站了起来,眉眼含笑,嘴角微扬地朝着秦屿舟挥挥手。 正午的阳光将饭店照得格外亮堂,淡金色的光晕笼罩在岑沅周身,她一头乌黑丰盈的秀发编成松松垮垮的辫子垂在脑后,杏眸黑亮澄澈,唇色樱红似揉碎了溢出的樱桃果浆,真正的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冰肌玉骨,妩媚又甜美。 秦屿舟踏进饭店的瞬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眼皮不可抑制地跳了下,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的朝岑沅走了过来,淡淡颔首:“宁同志。” 岑沅没看到孙长征:“孙同志今天不来吗?” 话音刚落,就见到门口方向,孙长征和一位女同志并肩走了进来。 “宁同志!”孙长征跟岑沅主动打招呼,领着王婷婷往那边走。 王婷婷没想到秦屿舟他们今天出门是来见一个女同志,还是个挺漂亮的女同志,心里莫名有了些危机感,她抬手将脸颊边的头发撩到耳后,目光好奇地看向秦屿舟:“秦队,不介绍一下?” 不叫秦同志,却叫秦队,想让两人关系听起来熟一些。 哪知道秦屿舟像是完全没听进她的话,拉开凳子坐下,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 王婷婷什么时候被男人这么无视过,脸上顿时写满尴尬,还是孙长征站出来打圆场,替两边都介绍了一遍。 岑沅朝王婷婷点点头,算打招呼。 王婷婷抬着下巴勾了勾唇,知道岑沅跟秦屿舟不熟,只是因为救命之恩才能在一张桌上吃饭后,她心里舒坦不少,在秦屿舟旁边坐了下来。 桌子是四方桌,一人坐一边刚好。 岑沅提前就点好了菜,人到齐了,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王婷婷刚呕吐过,没什么胃口,坐下后便直勾勾地打量坐对面的岑沅。见她手腕没戴手表,身上没什么其他贵重首饰,穿的布拉吉料子一般,也就那张脸漂亮些,眸中顿时闪过一丝轻蔑: “宁同志是哪里人呀?我看你长相和气质都挺像江南那边的女孩子,咱俩不会是老乡吧?” 岑沅如实道:“我是川省人。” 王婷婷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微抬下巴,戴手表的手不经意地撩了撩脸颊边的碎发,神情带着一丝隐隐的骄傲: “那我们不是老乡,我是沪市人,刚从沪市医科大毕业,以后也跟我爸妈一样,留在首都军区上班。” 岑沅自然感受得到她言谈间的优越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没有接话。 哪知道王婷婷刚自报完家门,就朝着她一连串发问:“宁同志你呢?也是来首都工作的嘛?是哪所大学毕业?你父母也在首都的单位吗?” 若是原主听见对方这条件,第一反应肯定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背景说出来。 但岑沅是穿书过来的,并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实话实说地道:“我是川省农村的,来首都投奔亲戚,我只有小学文凭,现在还没有工作。” 什么?农村来的,还是小学毕业? 王婷婷表情诧异,紧接着心里就涌起一阵欣喜,就这条件,比她这个医科大高材生加干部子女差了十万八千里,别说配秦屿舟了,就是配那个孙长征也差了许多。 她勾了勾唇,下巴抬得更高了:“其实学历和背景都不重要,人只要有一颗上进的心,平时多读书看报,努力提升自己,一样能变得优秀,分配到好的单位。” 这话岑沅就不爱听了,原主是农村人好糊弄,她可不是,这年代能顺利读到大学毕业,还能分配到军区工作,绝对跟投胎分不开,她眼神天真地看着王婷婷,一字一句道: “哦,原来王同志能考上医科大,进入部队工作,都是靠平时读书看报呀,我还以为只要投个好胎就可以。” “那我今天回去得多买两份报纸,回头再去图书馆借两本书看。” 听到这话,王婷婷脸色瞬间僵住,往常她这么说话,对方都会对她表现出崇拜,还虚心地表示要向她学习,没想到今天有人会这么回复,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膨胀的气球忽然被人戳破,关键还分不清对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一旁的孙长征见王婷婷这吃瘪的表情,嘴角一抽,差点笑出声。 秦屿舟唇角也微不可查地勾起一点弧度,黑眸深邃地看向岑沅:“军区图书馆有很多专业藏书,你需要的话,可以来借阅。” 岑沅也就随口一说,也不是真要看书,但秦屿舟这么说了,她肯定不会拂了他的面子,扬起红唇冲他露出一个甜美微笑:“谢谢秦同志。” 秦屿舟表情如常地回了两个字:“客气。” 看着两人的互动,孙长征心中啧啧两声,更加确认自己没看走眼,助攻了一句:“宁同志,我们秦队平时除了训练就是看书,你要是想学习,找他准没错!” 听见这话,一旁的王婷婷脸色更难看了。 一上午的时间,秦屿舟连个正眼都没给她,主动跟她说的话加起来没超过一句话,还不是什么好话。孙长征也没对她这么热情过。 岑沅才懒得管王婷婷什么脸色,反正她今天是来报恩的。眼看菜上齐了,她想起自己带的海鲜,赶紧把饭盒打开:“家里亲戚为了感谢你们做了两个菜,这个是酸辣柠檬虾,那个是捞汁花蛤和螃蟹,你们尝尝看。” “不过就是有点微辣,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她手指放在饭盒边缘,微微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秦屿舟视线落到她轻轻搭在饭盒的手指上,莹白如玉的指尖,几处伤痕异常明显,伤口的地方还微微有些肿,看着触目惊心。 孙长征也注意到了,问出口:“宁同志,你手怎么受伤了?” 岑沅没想到两人都注意到自己的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不以为意道:“处理虾和螃蟹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我皮肤就这样,稍微有个小磕小碰看着就特明显,其实没什么大碍。” 秦屿舟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夹了个蟹钳进碗里。 孙长征则夹了个虾。 王婷婷忽然一脸严肃地朝两人道:“不行,你们不能吃!这种腌制的生鲜类食物可能带有寄生虫,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预知的伤害,还有,这两个菜看起来太辛辣,会对肠胃造成刺激,你们是飞行员,随时可能出任务,万一身体出问题,后果不可设想。” 王婷婷这话虽然藏了一点私心,但确实有理有据。 孙长征夹着虾的手停在半空:“王同志,吃个虾而已,不会出什么事吧?而且我平时也会吃点辣,肠胃没那么脆弱。” 王婷婷一脸正色:“出事的话那就晚了,我实习的时候就碰到过有军人同志在野外出任务的时候喝了山泉流下来的水,最后全身肿胀送到医院。山泉水看起来清澈见底,其实里面有许多寄生虫的虫卵,喝进身体里,寄生虫在身体内发育成长,危机人体器官。” 孙长征嘶了一声,有点被吓到也有点被恶心到,瞬间放下了筷子,下意识地看向秦屿舟。 涉及到工作,秦屿舟不会马虎,冷声道:“我们职业特殊,确实应该时刻注意。” 听到这话,王婷婷得意地看了眼岑沅。 哼,亲手做的菜还不是没人吃。 岑沅没想着反驳,相反,还挺感谢王婷婷的,飞行员身体精贵,确实需要注意,万一人家吃了她给的海鲜出问题了,这个责任她担不起。 她把饭盒换到自己面前,把别的菜推到中间,还是解释了一句:“这个海鲜是煮熟晾凉之后才腌制的,但确实是我考虑得不周到,忘了你们是飞行员需要注意饮食安全,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别吃了。” 孙长征夹了一筷子别的菜,忍不住感叹道:“哎,是我们没有口福。你别说,自从进特飞队之后,我都好久没随便大口吃肉喝酒了,每次去食堂吃的都是专门的营养餐,营养是营养,就是没什么味道。” 岑沅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给自个儿夹了个虾放进嘴里,酸辣清新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微微眯了眯眼睛,简直太怀念这味道了。 接着她又夹了个蟹钳,手指头娇滴滴地翘着,一点一点掰着蟹壳。 别人吃饭都会注意餐桌礼仪,尽量避免吃这种需要扒壳的菜。 但岑沅无所顾忌,捞汁海鲜拿出冰箱就得趁凉吃,而且今天吃饭的不是长辈也不是客户,她也没想跟对方有什么下一步进展,不用顾忌要留什么好印象,最最关键的是,她馋蟹肉了。 她不喜欢排骨、红烧肉那种一口就能吃到的,相反,就爱这种历经千难万险才能吃到的美食。比如,螃蟹。 岑沅翘着兰花指,尽量避开昨天手指受伤的地方,跟蟹壳较劲,结果掰了半天,就掰开了一点壳,离吃到蟹肉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没控制住微微叹了口气,下一秒手里的蟹钳就被人拿走了。 “我来吧。” 秦屿舟声音冷冷淡淡的,脸上也不见什么表情,拿走岑沅手里的蟹钳后,修长又略带薄茧的手指灵活地掰折了几下,然后蟹钳里面的肉就被完完整整给拆了下来。 岑沅眼睛都看直了,这也太牛了吧? 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还能把蟹钳肉剥得如此完美,这就是天赋吗? 岑沅就这么眼冒星星的看着秦屿舟,拆完一个蟹钳,又接着拆第二个,直到把饭盒里的蟹钳都处理完,然后把蟹肉都放进了她的碗里。 “秦同志,你是我的神!”岑沅眉眼弯弯,毫不吝啬夸奖。 秦屿舟一张俊脸神色波澜不惊,起身道:“我去洗手。” 岑沅手上也蘸了点汁,索性起身跟着过去。 两人并排站在水池边,岑沅先给手心抹了点肥皂,仔仔细细地搓揉,一边揉,一边视线忍不住往秦屿舟那边瞥。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将袖子挽到手肘关节处,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手臂微微鼓起的血管和青筋交错,显得精壮有力,力量感十足,不难想象那身制服下的身材也是如此完美。 岑沅看得出神。 直到秦屿舟都洗完手擦干,岑沅思绪才回到剥蟹这事儿上。 她情不自禁地抓过他的手,拿到自己面前翻来翻去的研究,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她费了老劲儿掰下来两小瓣壳,他却三两下就剥了个完整的下来,那蟹壳多硬啊,他居然一点都没被扎伤,想到这,岑沅便忍不住好奇地仰着小脸看他。 秦屿舟微微低头,黑眸便对上岑沅那张凝脂般的脸蛋,明明是妩媚的长相,却有着清纯甜美的眼神,就这么迷蒙水灵的望着他,嫣红的唇微微张合,纤白柔软的指尖在他手掌划来划去,好像在研究什么宝物一般,活脱脱一只勾人摄魄的妖精。 秦屿舟心中浮起一抹燥热,喉头微不可查的滑动,连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 一秒后,他嗖地抽回自己的手,丢下一句“回去吃饭”,匆匆走了出去。 第0018章 羡慕了 看到秦屿舟大步离开的背影,岑沅才后知后觉,她刚才抓手的动作有点太出格了,不说是七十年代,就是放在后世,男女之间这样抓着手看,都算暧昧了。 秦屿舟该不会觉得她很轻浮吧? 算了,轻浮就轻浮呗,反正按照原书剧情,她跟秦屿舟没有什么发展的可能,也无所谓对方对她的看法。 岑沅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擦干手,回到饭桌继续吃饭。 碗里的蟹肉被她解决完了,又吃了点桌上别的菜,碗里的主食只碰了两口,就饱了,再也吃不下。 岑沅放下筷子,王婷婷今天胃口也不佳,看她不吃了,也跟着放下筷子。 桌上就只有秦屿舟和孙长征在动筷子,两个人吃饭速度快,但并不狼狈,一看就是平时没缺油水的人。 但两人也没有浪费,桌上的菜全部解决了,除了那半盒虾没吃。 岑沅也不在意,将饭盒盖起来,装到网兜里,拎着东西,起身去找服务员买单,服务员认出她,笑眯眯地对她说,“同志,你对象已经付过钱了。” 服务员抬着下巴往孙长征那边指了指。岑沅:…… 上次是秦屿舟付,这次又被孙长征抢着付钱? 那她的救命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完啊? “他不是我对象。”岑沅抬头跟服务员解释了一句,无奈地走到饭店门口去跟秦屿舟他们汇合。 刚走过去,就听到他们在讨论接下来去哪儿。 其实是王婷婷单方面在提议:“秦队,我想去友谊商店逛逛,添点东西,这次来首都好多行李都没带。” 转头看到岑沅过来,王婷婷居然主动邀请:“宁同志要不要一起去?” 岑沅想拒绝来着,谁曾想孙长征也加入邀请:“宁同志,一起吧!吃完饭正好去消消食,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懂买东西,你们女同志可以互相参谋一下。” 孙长征是想给岑沅和秦屿舟多制造点相处的机会。 岑沅不知道,只是见他极力相邀,这次饭钱也是他付的,勉强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从国营饭店出来,沿街慢慢散步去友谊商店。商店内。 岑沅这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好歹兜里还有秦家给的钱票,可以选两身衣服,这次来就纯属是饭后消食,只逛不买。 因为她兜里一共十块钱加几张票,还是之前打算付饭钱最后省下来的。虽然这钱省了,但她也不敢乱花,毕竟现在住在秦家,没给生活费已经很厚脸皮了,她可不想回头需要花钱的时候,还得问人家借钱。 哎,想到这点,岑沅就忍不住怀念起穿书前的日子。 想她穿书前也是中产家庭出生,父母公司高管,从小吃穿没愁过,大学时候赶上短视频风口,随便拍拍自己的日常生活,放几张自拍就有不少流量,还有品牌找她打广告,每个月挣个小几万块没问题。 她父母在公司卷了半辈子,职场宫斗搞烦了,不想让她毕业之后再进企业卷,也觉得短视频这碗饭不稳定,所以希望她考个体制内的清闲职位,给人生托个底,至于工资什么的,父母奋斗了大半辈子资产已经足够她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辈子。 可惜,还没毕业就穿到七十年代。 岑沅收回思绪,跟着朱婷婷上了二楼。 秦屿舟和孙长征在两人后面,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二楼是卖衣服的。 到了二楼,王婷婷就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衣服连试都不用试,看上哪件直接包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进门到现在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买了三件衣服,两条裙子。 售货员一年都遇不到一个王婷婷这么大手笔的人,忍不住好奇:“同志,你哪个单位的呀,买这么多衣服。” 其实是想问她干什么工作的,怎么这么有钱。 显然王婷婷也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一点不忌讳什么隐私,下巴一抬,眉眼间的骄傲感都快溢出来:“我是军医。” 售货员恍然大悟,怪不得花钱眼都不眨一下,这年头哪个单位的待遇都没有部队好,而且能去部队的医院,家里背景肯定不简单,售货员语气羡慕:“你是干部子女吧?” 王婷婷云淡风轻地点点头,道:“嗯,我爸妈都在军区工作,我爸是参谋长,我妈是文工团的。” 啧啧,这家庭背景,售货员从羡慕变成崇拜,视线扫到旁边的岑沅,见她容貌更加绝艳,而且进来到现在还空着手,拿起一条裙子给她推荐: “同志,这条红色连衣裙是刚到的新款,听说港城的大歌星也穿这款,你皮肤白长的又漂亮,穿这条肯定好看,要不要试试?” 岑沅看了眼裙子,确实偏港风,一字肩的设计,裙摆宽大垂坠,腰间还配了条宽腰带,要是烫个波浪头配这身,绝对走在七十年代的时尚前沿。 不过好看是好看,这条裙子价格起码三十块往上,她兜里的钱加起来都不够。岑沅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售货员也没强推,正打算把裙子挂回去,王婷婷余光瞥到旁边的秦屿舟也在看这条裙子,她赶紧道:“给我试试。” 售货员眼睛一亮,立刻把裙子递给她。 王婷婷买别的衣服都没试,但是这条裙子她瞧着设计很独特,加上秦屿舟好像格外关注,她就想试穿一下,想让他看看自己穿上有多漂亮,所以拿着裙子去了试衣间。 王婷婷试衣服的间隙,岑沅去别的柜台转了转,转了一圈正准备往回走,一回头发现秦屿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她身后。 “秦同志。”目光碰到一起,岑沅朝他点点头。 秦屿舟问道:“你不喜欢逛商店?” 从进来到现在,他没见岑沅在任何柜台停下过,好像真的只是进来逛逛,可不是说女同志都爱逛街吗?尤其是他妈秦兰,一有空就会跟人约着去逛街。 对于这个问题,岑沅很坦然地回答:“你想听实话还是客套话?” 秦屿舟挑眉:“当然是实话。” 岑沅朝他眨眨眼,满脸真诚:“实话就是没有哪个女人不爱逛衣服,除非她……穷。” 秦屿舟冷峻的脸一滞,想起她在饭店介绍过她是乡下来首都投奔亲戚的,还没有工作,一时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脏微微刺了一下。 “走吧,王同志该试完衣服了。”岑沅没等他回应,转身往刚才的柜台走。 秦屿舟抬腿跟在她身边。 而那边,王婷婷换好红裙子,拎着裙摆美美地走出来,“秦同志,你觉得好看——” 吗字直接咽了回去,柜台前哪里有秦屿舟的影子,连岑沅也不在了,只有孙长征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单手托腮,一脸的困意。 王婷婷脸色难看地往四周寻找了一圈,就看到不远处岑沅正在往这边走,身边站着秦屿舟,男俊女美,格外刺眼。 关键秦屿舟看起来一副又冷又硬的模样,可视线却一直跟着岑沅身上。 岑沅往哪里多看一眼,秦屿舟的视线就会在哪里多停留一秒。 这个发现让王婷婷心里很不舒服,捏着裙摆的手指狠狠收紧。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岑沅走过来,她脸上先是朝着秦屿舟露出一个笑容,接着拎着裙摆左右转了个半圈,骄傲地扬起下巴:“秦队,你觉得我穿这个好看吗?” 秦屿舟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沉默了两秒后,冷冷吐出一句:“看不出来。” 这个回答直接让王婷婷黑了脸。 她不甘心地转向孙长征的方向:“孙同志,你觉得好看吗?” 孙长征中午吃得有点多,正犯困呢,打了个呵欠敷衍道:“嗯嗯,还行吧。” 王婷婷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她穿上还行? 她这身材长相,在沪市医科大多少人夸,居然只是还行?长没长眼睛呐! 王婷婷心中忿忿不平,转眼看到一旁没说话的岑沅,更觉得好像被瞧了笑话。 哼,一个农村人也敢看她的笑话! 她穿上不好看,总比有的人买不起强! 王婷婷眼珠子一转,对岑沅道:“我看宁同志今天什么也没买,逛街哪有空手的呀,不如你去试试?” 岑沅的确买不起这样的裙子,自然也不想花力气去试,婉拒道:“不用了。” 王婷婷眼睛上下扫着岑沅全身,一脸嫌弃又不理解的表情:“为什么不试呀?女同志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你看你身上那条裙子,料子粗糙一看就是便宜货,穿出去多跌份儿啊。” 岑沅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来自己这儿找存在感,正想怼回去,就听到旁边的孙长征笑道: “长成宁同志这样算是省钱了,披麻袋都好看,还在乎穿什么衣服?布料怎么样?何况宁同志今天穿的裙子挺得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下凡的仙女呢!” 说到仙女,孙长征表情夸张,一脸惊叹,惹得一旁的秦屿舟唇角也弯起一个弧度。 岑沅也被他给逗笑了,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唇红齿白,眼睛亮晶晶的盛满笑意,脸颊两边梨涡若隐若现,胸大腰细臀圆,既有仙女的纯又有尤物的性感,只要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秦屿舟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几秒,黑眸幽深。 见身边两个男人都围着岑沅转,王婷婷恨得牙根紧咬。 想她从前走哪儿都是男同志们捧着,夸着,还有不少想跟她处对象的追求者,现在来首都居然被个农村人抢了风头,她心中冷哧一声,脸上却扬起笑容,对岑沅道: “哪有女同志不喜欢漂亮裙子的,该不会是宁同志觉得价格太贵了吧?” 说着又仔细瞄了眼衣服价签,“哟,确实不便宜,要四十五块呢,对宁同志来说是贵了点,我听说你们农村都是算工分的,一年挣的工分换成钱,也没有四十五块吧?” “算了算了,我也不买了,免得宁同志心里难受。” 王婷婷抬着下巴,一脸得意地去把裙子换下来。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售货员还想跟她推销:“同志,这裙子你真不要了?我觉得你穿上挺好看的。” 王婷婷撒气似的瞪了售货员一眼:“不要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秦屿舟掏出一叠钱票,放到柜台上,指着那款裙子对售货员道:“我要了,帮我拿一条没试穿过的。” 售货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哟,这男同志可太俊了,就是板着脸有点吓人,开心地收起钱票,售货员俯身在柜台下面取了条全新的裙子出来,用塑料袋给装上,递给秦屿舟:“同志,您的裙子。” 秦屿舟接过袋子,拎在手上。 售货员看了眼直勾勾盯着男人的王婷婷,以为两人在处对象,加上王婷婷还试穿了,便笑道: “哟同志,你对象对你可真好,这么贵的裙子眼都不眨一下就给你买了,你可别跟他置气了。” 听到这话,王婷婷一愣,随即脸上就花儿开一样的笑起来,心道秦屿舟面上对她冷冰冰的,其实还是在意她的吧? 她就说嘛,她有家境有学历还长得好看,怎么会被一个只有长相出众点的农村丫头给比下去。 王婷婷心头舒坦了。 结果下一秒,就见到秦屿舟把手里拎着的袋子给了岑沅,只说了两个字:“拿着。” 无功不受禄,岑沅当然不能要,又把东西还给他。 秦屿舟脸色冷得吓人:“不要就帮我扔了。” 最后岑沅还是收下了,小脸笑得甜丝丝地跟他道谢。 秦屿舟周身的冷意才收敛起来。 看见这一幕,王婷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只觉得眼睛里长出了一根根刺,刺得她想把眼睛给挖出来,她扭头走出商店,吵着要回飞行大队。 秦屿舟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商店对面的公交车站:“坐699到终点站,下车后就有回基地的班车。” 王婷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秦屿舟冷冷地睨着她:“不然呢?” 王婷婷:“你不送我?你不是开车出来的吗?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万一回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孙长征主动站出来道:“王同志,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坐公交回基地。” 王婷婷看了眼跟岑沅站在一起的秦屿舟,不甘地道:“那秦队呢?” 孙长征道:“秦队还有事。” 王婷婷甩脸子又耍脾气地问道:“什么事?” 这次秦屿舟回答她了,语气很轻却一点情面都不留的道:“你以为你是谁?我的行程用得着跟你汇报?” 王婷婷被问懵了,脸上彻底挂不住,气昏了头:“秦屿舟,你、你怎么能对我这个态度?就不怕我回家告诉我爸,我爸可就我这一个女儿,绝对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 打不过就把亲爹抬出来压人,孙长征都替她捏了把汗,祖宗诶,你对面那位的亲爹可是管全国军区的,你爸一个特飞队的参谋长算啥啊? 果然,就听秦屿舟冷笑了一声:“你爸是参谋长,但还管不着我。” 这话可彻底戳王婷婷肺管子上了,脸色涨得跟猪肝一样,不依不饶地道:“我爸管不着你,那你单独跟女同志在一起,跟组织打过报告吗?我看这个女同志长相气质压根不像是农村的,万一是敌特分子,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突然被点名的岑沅有点懵逼,她一根正苗红的烈士子女,怎么就被人打成敌特了? 这个帽子她可当不起:“王同志,我好端端一个无产阶级,祖上三代贫农,我爸还当过兵,你怎么能冤枉我是敌特呢?” “倒是你,买个衣服就花几百块,一副小布尔乔亚做派,该不会才是混进组织里,想要搞内部腐蚀的敌特吧?而且你爸参谋长一年工资才多少钱,你一天就花了他大半年的工资,这些钱经得起细查吗?” 不就是扣帽子吗,谁不会呀,岑沅现学现用,把王婷婷堵了个哑口无言。 王婷婷气得胸口起伏,愤怒地抬手指着岑沅:“你!你!……” 这简直是血口喷人!倒打一耙! 孙长征看着她吃瘪的模样,很努力才憋住笑地说:“好了王同志,你要再不走,那我也不送了,我还打算去看场电影呢!” 车上的售票员也在催,“同志走不走啊,这车半个小时一趟,你要愿意你就等!” 王婷婷又气又恨,这才一跺脚,转身上了公交车。 孙长征赶紧从兜里摸出两张电影票,硬塞到秦屿舟手里:“秦队,我是去不了了,你和宁同志帮我用了吧,别浪费啊。” 第0019章 看电影 公交车走了。 秦屿舟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看了看岑沅:“看电影吗?” 岑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他:“几点的电影呀?” 秦屿舟看了下手里的票:“2点半,还有半个小时放映,现在过去刚好。” 一部电影最多两个小时,电影院离文工团不远,到时候看完电影再顺道过去看一眼,时间刚好。 岑沅点了点头,“那走吧。” 陪他看场电影,就当还刚才他送她衣服的人情。 岑沅以为两人是走过去,没曾想秦屿舟直接领着她走到街对面的一辆军绿吉普前。 “上车。”秦屿舟替她副驾驶的车门。 看着她系好安全带,才关上车门,转身上了驾驶座。 一路上,车子开得四平八稳,一点颠簸都没有,跟来时后尘土飞扬的速度完全天壤之别。 岑沅一边习惯性地揪着安全带把玩,一边时不时往旁边瞄一眼秦屿舟。 跟秦屿舟接触的这几回,岑沅也承认,他的确很有魅力。 就像他现在开车的模样,一身军装,肩宽背直的坐在那儿,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眉头冷峻,目光淡定的看着前方,唇角微微抿紧,侧脸坚毅又轮廓分明,俊美中又带着几分桀骜的气势。 更别提荷尔蒙快炸裂的身材,站起来的时候腰窄腿长,比例跟男模似的,但又比男模多了丝力量感,不难想象隐藏在制服下是怎样极品的身材。 难怪原主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在想什么?”秦屿舟感受到旁边炙热的视线,沉声问道。 岑沅这才回过神,刚才她居然看秦屿舟看走神了。 她双手不自觉地拽着胸前的安全带,娇声道:“没、没什么。” 秦屿舟嗯了声,接着问道:“你想找工作?” 岑沅点点头:“对呀。” 秦屿舟:“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岑沅知道七十年代有工作就很牛了,普通人压根没有挑选的资格,不过还是如实道:“我听说文工团在招考,想去试试。” 文工团?秦屿舟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扫了眼她娇滴滴的模样,说:“文工团要经常去全国各地的军区演出,很多军区都驻扎在偏远山区,气候和地理条件都很恶劣。” 岑沅:“嗯,我不考文艺兵,我想考文职。” 秦屿舟:“文职对学历有要求,至少要初中毕业。” 岑沅:“所有的职位都是这样要求吗?” 秦屿舟:“文职都是这个要求。” 岑沅想到原主的小学文凭,顿时泄气了,小脸苦哈哈的犯愁,不能考文工团那还能去哪里工作? 难不成要进厂当女工? 哎,算了算了,跟文工团是无缘了。 感受到岑沅的低气压,秦屿舟道:“我可以帮你问问别的工作。” “那谢谢啦。”其实岑沅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两人说着话,电影院到了。 秦屿舟把车停在一边,岑沅没等秦屿舟过来拉车门,就自己解了安全带下车。 她抬眸打量着面前的一栋红砖房,墙上挂着一块牌匾,写着:首都电影院。 旁边有个小窗口,已经排了十来个人等着买票,窗口旁立着的小黑板写着今日放映的电影名字。 秦屿舟有票,自然不用去窗口,岑沅跟着他直接往电影院里面走。 还没走两步,旁边角落传来一阵声音:“诶,诶,同志。” “要不要瓜子花生汽水儿?” 岑沅转头,一个穿灰色布衫的男人朝着两人招手,小声询问。现在还没完全放开私营制度,但是小商小贩也不会被制止。 岑沅不敢想象秦屿舟会吃这些东西,正打算拒绝,却见秦屿舟停下脚步,神情冷肃的朝着那个男人走过去。 布衫男看他穿着一身军装,面容冷毅,心里有点犯怵,但面上还是挂着笑道:“同志,给你对象买点小零嘴呗。瓜子花生汽水儿,都是两毛一份,要哪样?” 秦屿舟二话没说,掏出六毛钱:“各来一份。” “好嘞。”布衫男没想到他这么大手笔,收下钱后,赶紧用纸漏斗把瓜子花生装好,然后开了瓶汽水,把所有东西都递过去。 秦屿舟一手拿着纸漏斗,一手拿着汽水,走回岑沅身边,示意她一起进电影院。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离电影开场还有5分钟,放映厅里黑漆漆一片,秦屿舟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黑暗中看着岑沅跟着自己,勾了勾唇转头找位置。 两个人找到座位坐下。 坐下后,秦屿舟就把手里的汽水给岑沅:“给你的,拿着喝。” 又把手里的纸漏斗往她的方向偏了点:“这个我帮你拿着。” 岑沅微微震惊,没想到这些居然是买给她的,她接过汽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北冰洋的橙子味,跟后世的味道一模一样,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眉眼弯弯地朝他道:“谢谢呀,秦同志。” 秦屿舟嗯了声,黑暗中唇角轻轻翘了个弧度。 可惜岑沅看不到,她注意力都在白色的幕布上,很快看到幕布开始出现一行文字。电影开始了。 经典的《地道战》。 岑沅捧着汽水看得津津有味,看到一半,连手里的汽水什么时候被秦屿舟接过去的时候都不知道,回过神的时候,看到汽水在秦屿舟手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正打算偏过头继续看,便听秦屿舟低声在她耳边说:“吃吗?” 纸漏斗递到了她面前,岑沅摸了颗花生剥开放进嘴里,是盐水煮过的那种,味道还不错。 岑沅自己吃了一颗,便自然地问秦屿舟:“你要吃吗?” 电影院要注意说话音量,又怕对方听不到,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身体挨得很近,湿湿软软的气息喷洒在秦屿舟耳廓,他下颌线骤然绷紧,鬼使神差地从喉咙里滑出了一声“嗯。” 岑沅没注意两人的暧昧距离,随手拿了一颗花生准备给他,又注意到他两只手都拿着东西,便取了花生上半部分的壳,手拿着下半部分,送到秦屿舟唇边。 秦屿舟微微低头,薄唇靠近岑沅的手指,唇瓣张开,将花生含进了嘴里。 黑暗中,他耳后的肌肤通红一片,身体如烟火炸开,滚烫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