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弟弟的乖巧人设崩塌啦》 第1章 梅雨时节,岩光市连着下了两场雨仍不见一丝凉爽,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沉闷的黏腻。

大楼内,时杋将工位上最后一件东西收好放到箱子里。

大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能听到衣物摩擦的微弱声响。

分明有不少人却静得有些过分。

时杋抱着装满个人用品的箱子,走出新闻部,在门口遇到同样抱着箱子的陈广田。

她几不可闻的叹气:“你其实不用这样的。”

这次的人事调动,说是为期半年的历练,但实则流放,归期渺茫。

陈广田笑着:“和你拍档这么久了,换个伙伴我会不习惯的。”

他是个摄影,一入行就和时杋搭档,在外跑新闻,有一份独有的默契在。

“再说了。”陈广田补充:“市电视台挺好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脚不沾地的,我女朋友再也不会说啥我一天天忙得飞起没时间陪她了。”

时杋眉眼轻蹙,眉头妖的朱砂越发明显:“留在总部,上升空间大一些,资源也广一些,对你来说更好。”

“好了,我们时大记者什么时候喜欢劝人了?这可不像你。”

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打转,陈广田转移了话题。

“你东西交接完了吗?”

时杋见状也只能不再多言,接他的话:“交接完了。”

也没什么东西要交接的,台里的调动一下来,她手上负责的板块全被瓜分干净了,今天来就是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跟人事那边走了流程就好了。

临走时时杋的脚步微顿,视线微转扫视一圈她工作了一年多的地方。

偶尔和几个没出去跑新闻的同事眼神碰撞,对方无一不是匆匆收回了视线。

陈广田注意到她的眼神,顺着视线扫了一圈,将办公室其他人的神色收入眼里。

相处了这么久的同事调到其他地方工作,其他人的表现实在太冷漠了些。

他下意识的去观察时杋的脸色,对方却只是淡淡的收回视线,冷白素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意,想来也是,她向来是这样的性子。

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时杋是台里出了门的冷美人,连负责娱乐版块,每天最不缺见到明星的同事都曾经这样评价过——

时杋这张脸,不进娱乐圈太可惜了!

但冷美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冷,所以时杋也素有‘美则美已,不近凡人’的标签。

她气质清冷,又是冷漠寡言的性子,有时的确会让人感到压迫感十足,不好接近。

他刚和时杋搭档时也很忐忑,毕竟只看外表时杋真的长了一张不好相处的脸。

但其实真的接触下来会发现,她并不像外表那般难以接近,只是比较慢热,其实为人很好。

“你买票了没有?”清丽的声音打断了陈广田的思绪。

时杋在问他,去往渝川市的车票。

他们下周一就要到渝川市电视台报道,今天周三,有四天的时间。

“我先去我女朋友那里,周六晚上再过去。”陈广田反问她:“你呢?什么时候走?”

“明天。”

陈广田诧异:“这么快?住的地方落实了?”

时杋解释了句:“嗯,我弟在渝川大学读书,我暂住他那里。”

“这样啊,那挺好的。”

陈广田倒是有见过时杋的弟弟时隽,大概在去年暑假的时候,挺帅一小伙,不愧是亲姐弟。

“哎呀!”他看了一眼时间,神色变得匆忙:“我还有事,先走了蛤,周一见!”

几句话的时间,他们已经到了大厦门口。

时杋看着陈广田急急忙忙的跑去打车的身影,眉眼轻敛。

第二天一早,时杋就收拾好东西直奔高铁站。

高铁很快,两个小时就到渝川市了。

出了高铁站时杋随手拦了辆车,向司机师傅报了地址。

这会儿是午休的时间段,市中心的道路上行人熙熙攘攘。

红灯绿灯转换,铁皮车辆走走停停,有些小拥堵,在长达一分钟的红灯等待中司机师傅打破了车内的静谧。

随口唠嗑道:“小姑娘第一次来渝川市?”

时杋听到这话时正看着车窗外的高楼,这里的城市街景变化许多,但风景依旧。

她摇头回答:“不是,但是很久没来了。”

司机师傅一听来了兴致,他是本地人,所以感慨着这里的变化。

“这几年搞建设什么的,把渝川市搞得真的太先进了,都直逼一线城市了,房价也涨得极其快。”

“你看看现在这些高楼大厦,越来越多了,老城区基本都拆了,时代在变化啊。”

时杋浅浅的“嗯。”了声,她当然知道渝川市这两年的发展迅猛,城市GDP直线上升。

不然台里怎么会在这里新设一个地方电视台,全省拥有自己的地方电视台的市加上渝川市这里,也不过才9个。

说实话渝川市的城市发展很不错,并不比岩光市这种一线城市差到哪里去。

只是她多少是不愿意来渝川市的,无关职位高低。

时杋陷入自己的思绪,没有再接话,车厢内便静谧了下来,车窗外的光影倒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姑娘。”

师傅的声音扯回时杋的思绪,习惯性抚上眉间轻按,眉头的细小红痣半遮半掩。

她轻声应了句,利落付钱下车。

时隽租的房子她是第一次来,地段和环境看着很不错。

时杋推着行李箱在保安处登记过后便进了小区,等电梯的间隙,掌心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时隽。

你到了吗?房间给你收拾好了,门上挂着捕梦网的那一个就是了。

下面紧接着一条:旁边那间是我室友的房间,你别乱进,他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间。还有冰箱里我买了吃的,你肚子饿了就先吃。

时杋:知道了。

行李箱的轮子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发出声响,时杋输入密码,门“叮”了声开了。

入目是浅灰和蓝调的极简风装修,时杋打量了一下这间两居室,家具摆放和陈设点缀都十分有格调。

看得出时隽的这位室友兼房东品味很不错。

早起坐高铁,旁边又实在吵闹,一路都没法好好补觉,这会儿她着实有些累,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时杋视线扫了一圈,在两扇紧闭的门里锁定挂着捕梦网的那间,推着行李箱走进去。

房间的色调基本和客厅一致,简约大方,一眼扫过去一尘不染,柜子里还摆放了不少奖杯。

懒懒地坐到床上仰头倒下,身体被柔软的床铺接纳的瞬间,时杋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鼻腔里充斥着好闻的香气,身体松懈下来,意识被瞌睡侵蚀。

她满足的蹭了蹭柔软的被子,如同上好绸缎般柔顺的墨色秀发散落在深蓝的床单上,精致的脸被深色衬得越发白皙透亮。

窗外斑驳金黄的阳光斜斜打落,床上的人缩成一团躲避光亮。

浓密鸦青的眼睫颤动着落下一小圈阴影,半遮半掩,看不真切。

林政一一回家就看到这个场面,手一抖,包没拿稳“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时杋本身就浅眠,一下子被这动静惊到,猛然坐了起来,怔怔的看着门口的人。

那是一张略带稚气的脸,整个人如同正午的阳光一般热烈,那是少年时期独有的青春气息。

在看清对方的长相时,时杋惊讶的脱口而出:“是你!”

林政一眸光微亮,垂落在身侧的手顿时的捏住了衣角——“你……认得我?”

第2章 “嗯。”时杋点头:“认得。”

林政一心口窒了一拍,紧张的等待着时杋的下文。

“跳水运动员,林政一,我看过你的采访。”

虽然她不是负责体育板块的记者,对于林政一时杋还是有所耳闻和印象深刻的。

不仅是因为他在一众国家运动员里拔尖的外貌,更因为他可谓开挂的履历,14岁才满就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会,一举拿下男子十米台跳水冠军,在体育界名声大噪。

成为国内历年最小的男子跳水奥运冠军,在役5年包揽了国内外大小奖项。

去年19岁拿下跳水世界杯男子冠军后就退役了,退役前的采访是当时他们台里的同事,所以时杋对这事有所耳闻。

当时一起去采访的小助理一回来就一直在说林政一,来来去去就那几句感叹弟弟本人长得帅又奶的。

时杋没闲心去八卦,只知道林政一退役后进了国内排名前十的学校。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还是弟弟的同校同学,室友兼房东。

但也不算意外,渝川大学的确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

时杋站起来,走到林政一面前:“你就是阿隽的室友吧。”

她伸出手:“第一次见面,你好。”

林政一心里闪过几分莫名,扯出了一个笑脸。

“很高兴认识你。”她握住时杋的手。

林政一太高了,这个距离,时杋168的个子都要抬头仰视他。

迎面的阳光为林政一冷白的肌肤镀了朦胧的暖意。

时杋一眼就注意到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漂亮的杏眼,但又有些不同,他的眼尾是稍稍下垂的,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一汪新月,酒窝深深凹陷。

像是冬日曝晒过的棉被,柔软又轻盈,纯良又无害。

这张脸果然没有辜负当时小助理洗脑式的安利颜值,颜值简直不输娱乐圈的小鲜肉。

高大的身形往往带来压迫感,可在他身上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气质是体育生与生俱来的阳光,像邻家弟弟一般的温和,一看就很好相处。

时杋客气道:“感谢你对时隽的照顾,也感谢你同意让我暂住这里,我会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的。”

时隽说是室友主动提议让她暂住,然后慢慢找房子的。

而且时隽在这边读书,也是租林政一的房子,一起住有伴让人放心。

自家弟弟的脾气时杋也了解,估计也受了林政一不少照顾。

于情于理,时杋都该好好谢谢他的。

林政一对此只是笑着表示:“应该的,不着急,房子要仔细点找,急不来。”

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不大的房间里又恢复静谧,两个人站在原地尴尬的僵持。

时杋在想,他怎么还不走?

时间过了几秒,但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时杋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有其他事吗?”

她想再躺会。

“呃这里是我的房间。”

“???”

时杋愣了一下:“时隽说挂着捕梦网的房间是给我准备的。”

她目光又转去林政一身后看到门板上挂着的捕梦网,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林政一却挠了挠头,俊逸的脸上挂上了几分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他这个是用来给你做提醒的,早上铃铛太响了,我就随手摘下了,出门时随手又挂上去。”

闹了个乌龙。

时杋看了眼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床单,想起时隽的交代,向来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脸浮上了几分歉意。

“抱歉,把你床弄乱了。”

林政一十分善解人意:“是我的问题,不怪你。”

时杋道了歉立马就推着行李箱到了隔壁房间,经过这个小插曲,她的瞌睡虫跑光了。

虽然身体还是疲惫,但脑子很清醒,感受到了肚子有些饿了。

但外面有不熟的人,她不太想出去,这种情况一个人呆着更让她感到舒心。

时杋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发呆,她关了门,林政一不知道在做什么,透过门板传来细小的声响。

没一会儿,房间门被敲响了:“姐姐。”

这句姐姐让时杋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林政一和时隽同年,同时隽一样叫她姐也没什么不对。

她甩开怪异的感觉,翻身下床,打开门。

“怎么了?”

林政一就站在门外,屋里温度高,他脱了一开始穿着的薄外套,只穿一件短袖,露出小半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

额间的碎发落下,带着几分因为长期泡水导致的褐色。

笑容清澈友好:“我煮了面,你要吃点吗?”

“不用了,我不饿。”

时杋下意识拒绝,不熟的人她从不会轻易麻烦对方。

但是肚子五脏庙显然对她的说法非常不满,发出来抗议。

“咕噜~”很轻的一声。

但室内很静,显然林政一听到了。

他轻轻挑眉,时杋的表情僵住,耳朵一下就烧起来了。

“我煮的面还可以的,姐姐试试不亏的。”

林政一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似乎有些戏谑,但时杋抬眼去看时却还是那副无辜清澈的模样。

好歹长林政一几岁,虽然对于刚刚的局面有些困窘,耳朵很红,但时杋还是能维持住面不改色。

“那好吧。”她说。

两人来到餐桌坐下。

林政一就是很简单的煮了两碗番茄鸡蛋面,味道清淡,一口热汤下去,胃暖乎乎的,极大的满足了时杋空荡荡的胃。

一抬眼,对方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像个等待大人夸奖的小孩子。

“好吃吗?”

时杋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给出好评:“嗯,好吃。”

林政一也笑,酒窝深深,软软的像个孩子:“合你口味就好。”

午后阳光阳光普照,室内流淌着点点令人满意的温馨。

但这样的场面很快就被人打破了,时隽提着时杋指定的外面回来了,还背着书包。

看见林政一时,时隽一愣:“你不是在游泳队训练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林政一虽然退役了,但是依旧有在学校的游泳队简单训练,保持体能。

平常去训练的话,他都得很晚才回来,今天倒稀奇。

“训练结束得早,就先回来了。”林政一解释。

时隽没在意,将手里的外卖放到桌子上,目光移到了时杋身上,帅气的眉毛紧紧拧起。

“才几个月没见,你又瘦了!”

时杋闻香打开外卖,听见时隽的话毫不在意:“你姐我吃不胖。”

时隽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再说什么。

面已经吃了大半了,但是窑鸡的确是香,时杋觉得自己还可以吃得下。

戴上手套第一个就去掰鸡腿,有些烫手,她扯了好一会才扯下来。

想着刚刚林政一给她面吃,她忍痛把鸡腿给了他:“鸡腿给你,感谢你给我煮面吃。”

林政一垂眼敛下一闪而过的情绪:“不用那么客气的,你已经说了很多句谢谢了。”

第3章 时隽一把拿过那只鸡腿,自己啃起来,还不忘附和:“不用和阿政客气的,都是自己人。”

他们俩是上大学才认识的,一个宿舍,机缘巧合住在一块了,满打满算也快认识两年了,关系很铁。

时杋瞪了时隽一眼,因为有他在,她放松不少,声调也高了些:“我说了给你吃了吗?”

时隽不可思议:“我花的钱我不能吃?”

时杋戳破他:“还不是花我月头给你打的钱。”

还真是如此。

时隽焉了。

林政一适时开口:“你们姐弟俩关系真好。”

“还行吧。”时杋又扯了只鸡腿递给林政一。

对方没拒绝,伸手接过,慢悠悠的说:“不过之前从来没有听阿隽说过自己还有个姐姐,一直以为他也像我一样是独生子。”

“是吗?”时杋转头去睨时隽,眼神示意他解释。

时隽满不在乎的回答:“这有什么好说的。”

他读金融系,身边僧多肉少,个个都是单身汉,时杋长得这么好,被人知道了还得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可没那么闲,逢人就说我有个姐。”

时杋‘啧’了声:“小兔崽子。”

-

夜晚。

因为时杋在这里住,时隽把房间腾给了她,自己则抱了被子去了客厅沙发睡。

晚上睡得早,白天也起得早,时杋起床走出房门时,林政一刚从洗手间出来。

看见她时嘴角扬起弧度:“早安。”

看着林政一衣衫整洁干干净净的样子,时杋下意识扒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小声道:“早安。”

时隽还在睡,她蹑手蹑脚的进了洗手间洗漱。

再次出来时林政一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开放式的厨房林政一动作再小也会有声音,时隽被吵醒,睡眼惺忪的坐起来。

闻声看到厨房里在忙的身影,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呢,嘴巴先动了。

“我要加两根火腿肠!”

时杋一掌过去把人拍清醒,压低声音:“你倒是会指使人。”

她果然没猜错,时隽在这读书果然是受了林政一很多照顾,瞧这理所当然使唤的样子。

时隽一大早刚醒本来就迷迷糊糊,又莫名其妙挨了一掌,更懵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叫指使?

林政一做饭,他洗碗干家务,分工合作有错?

时隽张嘴要反驳,自己亲姐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厨房。

正温柔询问林政一有没有要帮忙的。

林政一摇头,应了句:“快好了。”又问:“你要不要加根火腿肠?还是说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我都可以。”时杋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等下你洗碗就行。”

时杋笑了笑,应了声好。

早餐很简单,一杯温牛奶,两片吐司和煎鸡蛋,时杋盘子里多了一根火腿肠,时隽和林政一都只有一根。

时隽一看嘟囔着:“我的两根火腿肠呢?”

“吃完了,只剩下四根了。”

林政一动作斯文的吃着早餐,额间的碎发散落,几乎没什么声音。

时杋将本来想给时隽一根的,又听林政一说:“给你姐吃你不乐意?”

时隽当然不会不乐意:“算了算了,一根就一根。”

时杋又默默的收回手,自己吃起来。

隔天是周五,时隽和林政一都有早课,吃完东西就打算走。

临走前时隽询问她:“你今天要出去吗?”

时杋点头:“下午要去公司报道填一下资料。”

“几点?”

“两点出去。”

时隽看了眼课表:“我刚好有课,不能送你,你自己能行吗?”

说完不等时杋回答,转头问起林政一:“你下午有事吗?要不你送一下?”

林政一点头:“可以,我下午没事。”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忙去吧。”

时杋拒绝得很干脆,大部分时间她都不喜欢麻烦其他人。

想到什么,她又问:“你们晚上回来吃饭吧,我到时候顺便买菜回来做饭。”

时隽脸色突然凝滞:“你要做饭?”

时杋反问:“不行?”

林政一不明所以的答:“回来吃,阿隽下午只有两节课,都回来吃。”

时隽:“……”

“那好,你们晚上回来吃饭。”

……

时杋下午两点独自坐车去了联广大楼,坐电梯直上17楼,同层还有另一家企业。

地方电视台不比省电视台,才营业半年,规模和地方都要小很多。

各部门分划界限不清晰,台里的人也不多,氛围松散,时杋简单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在人事部登记好走出来,时杋迎面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走过来。

带着她去登记的前台姑娘,态度恭敬的喊了句:“许总编。”

这头衔,时杋一下就知道这个看着就很严厉的女性就是她在这的顶头上司了。

出于礼貌,时杋也冲对方问好似的点头。

许清嬿注意到了这个生面孔,脚步微顿。

前台小妹赶忙介绍:“这是总部来的时记者,时杋。”

“时杋?”

许清嬿犀利的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年轻女孩,一头墨色的披肩直发柔软垂落,衬得她肌肤赛雪,唇红齿白。

简单的衣着也没能淹没她长相的优越。

眉眼精致,眉头的红痣更无端为她添了几分妖冶,中和了清冷的气质。

不像是来这当记者的,倒像是要去当明星的。

许清嬿嗤笑:“就是那位自带摄像过来的大记者?”

时杋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接话。

许清嬿没空搭理她,只是淡淡说了句:“欢迎你来渝川市广播电视台。”就走了。

有了前面那句意味不明话,这句话也显得格外意味不明。

第4章 林政一下午没有课,被游泳队的队员拉去和华通科技大学比友谊赛。

渝川大学和华通科技大学都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学校,各项指标都在暗暗较劲。

虽然打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也不比正规比赛随意多少,个个都是卯足了劲要争口气。

体育馆里人满为患,渝川和华通两个学校游泳队都是拔尖的,里面的几个主力队员更是两大校区的风云人物。

拥有一帮迷妹,一传出要比赛的消息附近的小姑娘们都涌过来了。

林政一来得稍晚一些,披着大毛巾一出场,更是掀起了一番惊呼。

个个交头接耳的讨论,期间不乏一些压低声音的尖叫。

“我的天啊!林政一怎么会来?他是要下场比赛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啊啊啊!渝川犯规吧!怎么能把国家队请来,这不是明摆着碾压嘛!”

有人反驳:“怎么就犯规了?华通不是还有陈柏吗?这才叫犯规吧!”

……

林政一走到队长杨立飞旁边,简单打过招呼,看向泳池。

其他人已经比过一轮了,以2:1的局面,渝市大学游泳队暂时领先一分。

游泳队的王峰连赢两场,昂首挺胸地走过来,春风得意。

“我就说不用拉政一过来,华通那群人的水平我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杨立飞给他扔了条大毛巾:“骄兵必败,你就总吃这种亏。”

王峰撇了撇嘴,没法反驳。

杨立飞又说:“华通王牌还没出来呢,你一会小心点。”

华通游泳队的王牌陈柏实力可不容小觑,是从国家队退役回来的游泳选手,深不可测。

王峰不以为然:“他都停止训练一年了,机能都生疏了,谁厉害还不一定呢!”

林政一脸上漾开了笑容边和他们聊天,目光微转远远的看到了陈柏的身影。

前年奥运会的时候他们在奥运场上有过一面之缘,林政一记性很好还记得他。

当时陈柏因为失误只拿到了第四,无缘奖项,之后就退役了,他们也没再见过。

学校体育馆的泳池不算大,两队各据一方也能将对面看得清楚。

陈柏显然也还记得林政一,远远的冲他点头,林政一回了个笑容。

王峰见状问:“你们很熟?”

不等林政一回答,又自顾自的说:“国家队的退役选手,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水平!”

说完便气势汹汹的往出发台处走。

杨立飞挠了挠头:“我总觉得他在内涵你,不就输了一次,一个大男人至于吗。”

上次队里随测,王峰输给了林政一,对此他一直觉得自己发挥失常,耿耿于怀。

毕竟林政一虽然是国家队退役选手,但是专业是跳水,在游泳方面并不算特别拔尖,王峰实力强,好胜心更强,觉得输了面子。

林政一毫无芥蒂:“我游泳本来就不如他,赢也是侥幸,他不服很正常。”

杨立飞搭了搭他的肩膀没说话,他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王峰易骄易躁,在比赛场上是大忌,很多时候并不是实力不如人才输。

太过看重输赢,反而是要吃亏。

哨声已经吹响了。

比赛紧张的开始了,两人都把视线转移到了泳池里。

王峰作为曾经被选入省队的选手实力不容小觑,和陈柏咬得很紧。

但还是因为急躁出现失误,最终败下阵来。

杨立飞感叹:“前国家队选手,果然实力强悍。”

林政一却看着陈柏若有所思,王峰垂头丧气的回来,再没刚刚那副意气风发,他有点难受。

杨立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和国家队还是有一定实力差距的,不是你的问题。”

王峰:更扎心了……

王峰一败林政一自然而然的被派上场,杨立飞作为队长考虑到实力的差距,十分佛系的说。

“输了也不要有压力,输给强手,不丢人。”

林政一刚把身上的大毛巾拿下来,令人垂涎的宽肩窄臀一览无余,体育场里的声音抽吸声此起彼伏。

听见杨立飞这话哭笑不得:“你给人解压的方式真特殊。”

说完就转身往出发台走,耳边全是关于他的小声讨论,林政一恍若未闻。

踩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他赛场。

站上出发台,和自己陈柏握手后拉下泳镜,做出预备姿势。

随着哨声响起,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入水,身姿优美如同人鱼。

陈柏的实力强悍,速度很稳,也不急躁,进度一直压着林政一一点。

但林政一咬得很紧,虽然速度稍落后一些,但是差距不大。

杨立飞实事求是的说:“老林还是差一点,陈柏实力太稳了,看来比赛要输了……”

话还没说完场上突然就爆出了喝彩声,声势浩大,把不明所以的人吓一跳。

杨立飞定睛一看,原来是林政一靠着转身触壁的动作爆发,一把加快速度,竟超过了一直稳压他一头的陈柏。

激烈精彩的比赛把全场的气氛都带起来了,旗鼓相当的过招比单方面的压制精彩太多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想错过一个瞬间。

最终,林政一以一分三十二秒的成绩险胜陈柏,赢得全场喝彩。

林政一伸手去拉陈柏上岸,立于岸边。

陈柏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不明的感叹了句:“后生可畏。”

林政一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

但很快冲上来的其他队员输出的彩虹屁将脑子里的想法冲散。

比赛结束,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和游泳队队员们一起出来。

体育馆门外还有许多没散去的观众,看到他们出来又是小小的骚动。

杨立飞当然知道引起这样骚动罪魁祸首是谁。

他感叹:“每次跟你呆一块就能感受到这样明星般的排场。”

“又来了又来了。”另外一个队员捅了捅林政一的手肘,压低声音。

林政一还来不及反应,就有个女孩子被人推搡着到了他面前。

女孩红着脸:“林同学,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第5章 除去国家运动员这个身份,林政一还是个身高188的大帅哥,这种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毕竟是一入学就摘掉了前任校草连任了三年的校草的宝座的人。

靠着一张感染力十足,可以迷倒上至八十下至三岁小孩的笑脸,成功霸榜学校风云榜第一人。

置顶的热评是这么写的:

——弟弟的酒窝没有酒,我却醉得像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狗,只想躺在弟弟的怀里不走。

但是弟弟是个直男,向来凭实力单身。

林政一抿唇思考了一下,十分认真:“不好意思同学,我妈不让我随便加女孩子。”

要微信的女孩子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妈宝男???

林政一露出歉意的笑容,招牌的酒窝深深:“抱歉。”

女孩还在呆愣,林政一已经绕过对方打算回家了。

杨立飞和其他人见怪不怪的跟上,还好心提醒:“你下次拒绝女孩子的理由可以换一换了,你再这样到时候就有人该说你是妈宝男了。”

王峰摆脱了输给陈柏的阴影,嗤笑了声:“放心吧,不会的,她们都说政一是个根正苗红又听话的好弟弟!”

纯良无害的形象屹立不倒。

只有他们处久了的才会发现表面看着乖巧无害的林政一,其实肚子里一肚子坏水。

林政一笑着回答:“那我下次思考一下,争取换一个。”

“先走了。”

他大步流星的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杨立飞扬声喊:“不去吃庆功饭啊?”

林政一背对着他们挥手,脚步不停:“不去了,还有事,你们好好吃!”

杨立飞嘟囔了句:“这家伙是赶着去投胎吗……”

-

回到家才不到5点,夕阳余晖透过落地窗斜斜洒落,一室暖意。

开放式的厨房里有道纤细的身影在忙活,柔顺的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夕阳暖黄的余晖为她镀了层温暖的光晕。

林政一不自觉放缓脚步,望着那道身影的眼神充满眷恋。

时杋正认真的做饭,突然感觉外面有动静,正想转身脚下却打滑,身形不稳的要摔倒,手上的铁勺也‘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鼻腔被淡淡的青草香充盈,她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头顶传来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时杋睁开眼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脸,几秒后反应过来情况:“没事。”

她赶忙从林政一怀里退出来,心有余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香软玉的触感骤逝,林政一不自觉蜷了蜷长指,重新垂落身侧。

他脸上浮出笑容回答:“刚刚,你做饭太认真了,没注意到。”

“是吗。”时杋摸了摸鼻子,顿了一下又说:“你肚子饿了吗?我才刚弄,要不要吃点其他东西垫一下肚子?”

“不用。”林政一摇头,探头看了一眼时杋正在弄的东西,有模有样的,他询问:“有没有要帮忙的?”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你去坐着吧。”

和林政一不是特别熟,单独呆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时杋会觉得很不自在。

被人从厨房赶出来,才刚在沙发上坐下,林政一就接到了时隽的电话。

“你跟我老姐说一下我晚上不回去吃,偶遇好友,我却之不恭必须得去搓一顿。”

哦豁?

时隽不回来!

林政一故作平静:“你怎么不自己和她说?”

时隽:“她没接电话。”

林政一继续故作平静:“那行吧,我和她说。”

电话那头,时隽看着挂断的电话,默默在心里为林政一点蜡。

结束通话,林政一就和时杋转达了时隽的话。

她皱起好看的细眉,红痣若隐若现:“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还打电话给其他人再转述,时杋合理怀疑时隽是不想吃她的饭,无中生友。

“他说你没接。”

“是吗?”

时杋有些狐疑,但手上油油的,也没心情去求证。

少了个人,时杋少炒了个菜,很快就全部上桌可以吃饭了。

看起很不错,色香味俱全。

林政一兴冲冲的去拿碗盛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伴着时杋满怀期待的眼神,他夹了一块鱼。

炸得外焦里嫩的淡水鱼上面铺满姜丝蒜末,生抽加热油浇下,香味扑鼻,卖相良好。

林政一也很期待味道,然后一口鱼肉入喉,他脸色立马就凝滞了。

时杋还没意识到,眼巴巴的询问:“好吃吗?我前几天刚学的,这还是第一次做。”

她其实很爱做饭,不过向来做得一般,而且工作忙又是独居,也就很少动手做,做也难得大费周章的做这些复杂的菜色,她一个人吃就吃得很随便。

有时候和时隽聚一块,一说要做饭,时隽就要去外头吃,搞得她一身厨艺毫无用武之地。

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试手又有人品尝,时杋眼巴巴的等待林政一的评价。

见他不说话又再次询问:“味道怎么样?”

林政一顿了一下,勉强咽下那块鱼肉,回答:“很好吃。”

时杋惊喜:“真的吗?”

“我很想这样说。”林政一补充:“但是味道的确有些奇怪,你是放错什么调料了吗?”

“啊?哪里奇怪?”

时杋也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她当下就皱眉了。味道的确不好,很腥,而且盐也没放够。

“可能是我没处理好,太腥了。”她推开那盘鱼:“吃菜吧,晚上到时候再叫点东西吃算了。”

林政一又将那盘鱼拉回来:“做都做了,不吃多浪费啊,你等一下。”

他起身把鱼端进去,放到锅里加点生抽重新蒸了一下,时杋跟着进去看。

“这样能行吗?”

“应该会好点。”

等了一阵,林政一端着盘子出来,重新放到桌面上,热气腾腾。

时杋率先夹了一口,轻轻蹙眉,加了点生抽味道咸了一些,比起刚刚好入口,但也没有好吃到哪里去。

“还是不好吃。”她说:“算了别吃了。”

第一次大费周章的煮鱼,没想到翻车了,时杋有些失落。

她在做饭这块真的是个菜鸡,很喜欢但总做不好,翻车几率简直太高,做什么翻什么,但偏偏又喜欢做饭。

林政一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夹了一块,送入口中,面不改色:“可以吃的,还行。”

时杋抿了抿嘴:“不用勉强吃的。”

“不勉强。”

第6章 林政一大口扒着饭,把几个菜都吃了大半,肚子圆滚滚的。

见时杋也吃完放下筷子,立马起身收拾东西:“你做饭辛苦了,我来洗碗就行了。”

林政一笑眼弯弯,酒窝深深,软糯糯的像只可爱的小兔子,又贴心又暖心。

现在的弟弟们真的是好懂事,时杋看着林政一熟练收拾东西的身影不由得感慨。

“那就麻烦你了。”

时杋轻声说,转头进了房间拿衣服洗澡,做了饭被油烟一熏,觉得整个人有点油腻腻的。

洗澡加洗头,时杋这个澡磨蹭了小半个小时才出来,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手上拿着干毛巾擦拭着发丝走出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时杋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林政一,正想回房间却不想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

是从客厅沙发那个方向传来的,像是玻璃掉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猝不及防的声音把她吓一跳。

她赶忙走过去查看,的确是杯子打翻在地,碎了一地,还有水。

林政一蜷缩在沙发上,好看的五官揪在一起,时杋瞳孔一缩:“你怎么了?”

林政一脸色有些发白,骨节分明的长指被主人紧紧的拽着,青筋暴起,肠胃有一瞬间被绞得极疼,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没事。”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时杋见他捂着肚子的动作脸上的表情难得的焦灼:“你脸都白了,怎么会没事!是肠胃不舒服吗?”

刚刚那盘鱼和那些菜林政一开始吃了很多,肯定是她做的饭出了问题,时杋有些愧疚。

“我扶你去医院。”

她绕过地上的狼藉,伸手去扶林政一,可将近一米九的体型以她的力量如同蚍蜉撼树。

林政一缓了一阵感觉没那么疼了,扣住时杋的手:“我好多了,没事。”

“可是……”

“你能帮我倒杯水吗?”他努了努下巴:“家里备了药,我吃了就好了。”

家里备许多日常药,他刚刚感到不舒服想吃点药的,没想到一阵骤痛,绞得他直不起腰,这才失手打碎了杯子。

时杋听了这才看见桌子上的药,立马去倒水:“你等一下。”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林政一仰靠在沙发上,脸色稍霁。

时杋仍是担心,坐在他旁边:“你感觉怎么样了?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吃了药,缓了一阵,林政一感觉好多了,摇头:“没事了,我可能就是肠胃有些弱。”

因为跳水运动员要控制体重的缘故,他的饮食比较清淡,可能是今天吃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晚上又吃了时杋做的饭所以一下子有些刺激到了,这才腹痛难忍。

“确定吗?”时杋再次确认,有些不好意思:“肯定是我晚上做的饭菜有问题。”

林政一拍了拍她的手:“不是的,你也吃了,不是没事吗。”

时杋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按着林政一的手,唰一下收回来。

“那、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林政一其实好很多了,也没那么严重要人搀扶,但是看着时杋那张冷淡的脸泛起局促,他还是点头:“好。”

时杋伸手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你慢慢站起来,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

她搀扶着林政一,感受到肩上一沉,现在的小孩长得真好,那么高大,真的太沉了,像是扛了一座山,时杋觉得直不起腰了。

吭哧吭哧的以乌龟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挪,把人扶回房间。

林政一垂眼看着时杋因为费劲涨红的脸,眼里的笑意零星,他悄悄将重量收了些,怕将人累到。

和时杋的初见很平凡,比起他的人生来说,太过渺小不值得记挂。

可偏偏,他就是记挂了很久。

在那个沿海的小镇上,湿咸的海风吹过,码头上的渔民带着草帽穿着雨靴,淳朴的脸上笑容漫溢,像是在述说今天的丰收。

那是四年前他与世锦赛的奖项失之交臂时,他第一次无缘奖项,连第三名的奖杯都没拿到,屈居第四。

对于自接触到跳水开始比赛后一直顺风顺水,奖牌不断的林政一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队里在他身上是压了很多希望的,但是他还是令人失望了。

那段时间压力很大,队里给他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期,所以来了这个小镇。

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女孩,不知姓名,在欢声笑语的码头,坐在不高的围墙上,眺望蔚蓝大海,脸上一片落寞。

林政一背着包从围墙下路过,莫名回头看了那个女孩一眼。

她的裙角随着海风轻扬,露出一截白皙圆润的小腿,很白,蔚蓝的天际当作底色,将她衬得透亮。

林政一只记住了那眉间的一点红,因为特别。

没多久他们又再见了,这次是在街巷,浑不吝的青年们天然排外,刁难着外乡来的人。

运动员需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平常他鲜少与人出冲突。

可那天却莫名的烦躁,本身就是血气旺的年纪,受不得一点挑衅,冲突骤起,双拳难敌四手,林政一不免落得下风,那些人打人没有章法,手脚并用,出阴招。

有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看不得他落在下风还满脸不服气的样子,啐了一声,几步上来就要往人膝盖上踹。

林政一正将另一个人推开,转头就见这情形,退之不及,原以为要生生挨下这一脚,却不想一个白色的背包横空飞过,正正砸中那人面中。

巷口的女孩长发飞扬,一颗红痣点缀眉间,素净白皙的脸上满是冷漠。

挑事混混蒙了一瞬,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下来,伸手一抹一手鲜红液体,气得输出一系列不堪入目的话语,出口成脏。

“你个死胖子!,找死!”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哪里,只见女孩抿直了唇线,眉眼越发冷漠。

她慢条斯理的扎起头发,丝毫不畏惧几个青年的气势。

圆润憨态的体格没有让她的速度变得迟钝,她是个练家子,在发泄自己的脾气。

第7章 林政一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因为还不等他出手帮忙,女孩已经独自打趴下那些混混,看来练得很好,动作十分干净利索。

打完就在地上捡起自己的包,毫不迟疑的离开。

未留只字片语,之余一个背影,却深刻的留在了他的记忆中。

四年了,那些场景镌刻于心,从未忘记。

所以当时隽拿出照片给他看时,他一眼就认出了时杋就是当年那个女孩,他原以为终生都可能不会再次相遇的人竟是好友的姐姐。

这就像是命运冥冥之中在提醒他什么。

于是他伸手捉住命运,按下满腹欣喜,善解人意的提议让时杋过来暂住,才有了这后面的事情。

“小心点。”时杋扶着人坐到床上,肩上的重量一轻,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思绪被打断,林政一的焦距回到时杋的脸上,抿唇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酒窝深陷,他知道自己的优势。

笑起来很好看,又乖又纯良,没人能抵挡:“谢谢。”

今晚这事本就是因为她做的饭菜不好,林政一为了安慰她的情绪吃了那么多才会肠胃不舒服,他现在还这么乖巧懂事,一时之间时杋越发愧疚了。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我去客厅收拾一下。”

“没事的,你放那里吧,我一会去收拾就好了。”

林政一直勾勾的看着她,眼里似有薄雾,湿漉漉的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小鹿,言语中满是认真。

“都是玻璃渣子,等下不小心轧到你就不好了。”

时杋抿唇笑了一下,不似之前的客套疏离:“没事,我收就行,你好好休息吧。”

看着时杋转身出去,林政一看着纤细的背影,嘴角的弧度翘起。

四年过去了,时杋相较当年瘦了很多,也变了许多,但他仍旧在重逢时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掩藏于心的爱恋日久弥新,不曾忘却。

在重逢后越发清晰深刻。

-

周一,是时杋去电台上班的日子,第一天上班,她起了个大早,但有人比她还要早。

林政一从厨房探出头,看见她,嘴角向上,眉眼弯下:“早安。”

“去洗漱吧,可以吃早餐了,给你加量了,第一天报到要有好精神。”

时杋已经习惯了林政一的好作息和每日早餐了,点头:“好。”

她转头看向还睡得跟头猪一样的时隽,又转回视线看了一眼穿戴整齐系着围裙的林政一。

不由得感叹,这就是别人家标准的二十四孝好弟弟吧。

洗漱完出来,时隽刚醒,顶着一头炸毛,看向时杋:“你咋也那么早醒?”

时杋:“……我今天上班。”

时隽昨天晚上熬大夜赶论文,又早起一下子还有点懵,半知半觉反应过来:“啊……我记起来了。”

“要不要送你?”

这话听着像人话,自家弟弟还是不错的,她嘴角无声扬了一下反问:“你要送我?”

“我一会有课,翘不了。”

灭绝师太陈老的课他要是缺勤被揪到,到时候可以哭出来。

时杋:“……”

看着自家老姐无语的样子,时隽连忙补救:“让阿政送你,他有小毛驴刚好。”

“反正你早上也没课,起这么早也没事干,送一下呗。”他冲人喊道。

林政一眉毛一挑,刚想说话被时杋抢先。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就是开个玩笑。”

她自己认得怎么去,不需要麻烦别人送。

林政一拿着碗碟的手一顿,垂下眼帘,鸦青的眼睫微颤,有些失落。

吃完早饭时杋叮嘱弟弟洗碗,自己背着包出门。公司离这里不算太远,只不过市中心的早高峰让时杋错过了一班公交车,等到到达电台时刚好踩点。

人事的人把她带到自己的工位,简单介绍后就离开了。

这里新闻部不大,现在大家都在,办公室里大概是坐了6个人,加上她七个。

以前在总部新闻部的记者都有四五十人,规模大了不止三倍。

不过这里办公室氛围挺好的,现在个个还在吃早餐,有说有笑的小声聊天。

这也侧面的体现了这里制度的松懈,毕竟是才成立半年的地方电视台,制度不完善,比起纪律森严的省电台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时杋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打算拿保温杯去装水,手里的杯子沉甸甸的,她这才想起早上林政一已经给她泡了花茶给她带来了。

把保温杯放好,但办公室突然一下安静下来,时杋环顾四周,一群人熟练而快速地将桌面收拾干净,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紧接着就有人进来了,一丝不苟的职业装,利落干练的短发,一脸肃冷,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直到人进了办公室,新闻部的人才松懈进来。

工位旁边的同事凑过来,见怪不怪的科普:“许总编就是这样的,比较高冷严厉,部门里个个都怵她,你别吃惊。”

时杋表情没有起伏,她一点也不吃惊,但是还是客套似的“嗯。”了声。

同事半点儿没在意她的冷淡,笑嘻嘻的说:“你好呀新同事,我叫程齐,叫我橙子就好。”

时杋抿唇一笑,疏离客气:“时杋。”

程齐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穿着纯色T和开胸格子衬衫。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却十分热情,一点也不在意时杋的冷漠。

“做好份内的工作,许总编不会为难你的。”程齐敲打她:“但是许总编特别讨厌做事拖拖拉拉的人,你可别触她霉头。”

其实还有一句,程齐没敢讲,许清嬿最讨厌关系户。

时杋是从总部下调过来的,台里早就有风声,要来一个女记者,还自带了一个摄像,这就差没把关系户三个字贴脸上了。

这样的传言在时杋来报道那天起越传越烈,原因无他,时杋太漂亮了,漂亮得像是个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女,而不是记者。

第8章 记者是个很辛苦的行业,顶着风霜雨雪烈日高温到处跑,报道新闻,很难有女记者坚持得下来。

而且省台比市台卷多了,竞争激烈,工作压力更是大,相较于总部,还是这里比较清闲,适合体验生活。

只不过时杋自带了一个摄像小哥,像是自带特权,这点就像是在许清嬿的雷区疯狂踩雷。

前路艰险,程齐语重心长的说:“你机灵点。”

时杋:“?”

……

一早上只有零星几个同事出去跑新闻,有些则在撰稿,看着不算忙但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做,只有时杋初来乍到无人指点不知道要做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熬到了午休,一到点了长在座位上的屁股瞬间就解放了。

大办公室了熙熙攘攘的有细小的交谈声响起,渐渐变大。

程齐也做好了手头上最后一件事,把文稿保存好,伸了个懒腰笑嘻嘻的问:“还不走?”

“嗯?”时杋猝不及防被人询问,还没反应过来。

“吃饭呀!二楼有食堂,太晚了等下没位置了。”

他们这因为规模小是没有自己的食堂的,二楼的食堂是开放式供应这栋大厦的职工午餐的。

因为和这里的公司都有签了合同,所以餐食比外面的便宜实惠,味道也还行,所以一到餐点位置爆满。

“我们这地方小,不像总部,中午晚了就占不到坐了。”程齐看她刚来不懂,便问:“走吗?一起。”

“橙子,走啊。”有女同事喊程齐。

他抬眼,笑容不减:“来了。”

“走走走。”程齐催促时杋,自己拿了东西起身要走。

跟着人下楼到了食堂,果然人很多了,空位不多了,他们赶紧去占座。

看得出程齐人缘很好,他们一路走过来队伍从一开始的三人壮大到六人,个个都和程齐态度熟稔的样子。

其中一个女同事说:“橙子不愧是我们电台人缘王,这么快就和新同事混熟了。”

“同事之间就是要打好关系嘛。”程齐笑呵呵的说。

“顾艳你就别酸了,你刚来那会儿橙子不也很照顾你。”一个年纪略大的男同事说:“橙子就是人好。”

他说完又转头和时杋打招呼:“嘿新同事,我姓杨,杨国礼,大家都喊我杨哥。”

时杋抿唇客套疏离的打招呼:“你好。”

简单的各种打过招呼,大家都落座了吃饭,时杋坐在最角落,她向来不愿意凑在最热闹中间,显得她格格不入得太明显。

但是初来乍到的人总会是话题中心点,特别是时杋的外貌还这么出众,话题总会不自觉的绕到她身上。

顾艳突然发问:“你怎么会被突然调遣到渝川?”

根据台里的小道消息,时杋在总部混得很不错的,突然一下调过来了,大家都很好奇,毕竟八卦是人的天性。

突然被点名,时杋愣了一下才淡淡说:“台里的决定,我也不清楚。”

她的态度不冷不热,没聊几句话其他人就失了兴趣,没再围着她聊,各自聊起其他。

被冷落时杋反而微微松了口气,她实在不太招架得住成为大家视线的焦点,只想安静吃饭。

午休完毕,大家各自散去,下午比上午忙很多,大家都出去了。

许清嬿踩着高跟鞋,手里拿着杯子从茶水间出来,经过时杋座位时,脚步一顿。

“跟我进来。”她声音冷淡不带起伏。

时杋赶忙起身,跟着人进入办公室,新闻部不大,一个总编和一个副总编管所有记者。

听说副总编请婚假了,所以现在只有许清嬿一个人管。

许清嬿的办公室不大,时杋站在办公桌前面,等待对方下达指令,她刚来。正常来说两天适应期,会有人带她熟悉这边的情况。

但显然许清嬿并不是按照套路出牌的人,只见她头也不抬,翻着文件,语气凉凉的说道。

“去档案室,把这半年的记录的所有新闻档案整理成册,归类划分,做一个小结报告给我。”

她话音一顿,又不带起伏的继续说道:“明天早上,放我桌上。”

时杋蹙眉:“明天?”

虽然是地方电视台,但是渝川市那么大,新闻每天都在发生,像民生类的新闻报导各种鸡皮蒜毛的小事堆积,一个月可能可以达到数百件。

半年累积下来的档案册说多不多,整理起来可以把人累死。

而且不光要整理,还要做总结报告,明天就要交,时间实在太紧了。

许清嬿丝毫不觉得要求苛刻,听见时杋的求证,眼皮一抬。

“做不到?”凉凉的声线不带起伏,却压迫感十足。

时杋抿唇:“可以。”

许清嬿点头:“那就忙去吧。”

……

的确很忙,时杋找到档案室,一打开门看到这些连分类都没有分,乱七八糟堆着的档案,感到有点头疼。

不过沮丧不是她的个性,只是沉默了几秒她就开始整理东西了。

档案上都有标注日期,渝川市电台也才成立了半年,时间很好找,她一点一点按时间别类归类。

最后再搬到工位上翻阅整理和做笔记,这些档案太多了,她是不可能带回家里加班的,所以只能先翻阅并且做笔记弄起来。

搬着半人高的档案册,只露出两只狭长好看的眼睛,时杋慢慢往工位挪动。

程齐刚从外边回来,看到这个场景赶忙要上手帮忙。

“我帮你。”

他想帮,但无从下手。而时杋在这个空隙已经成功将东西放在桌面上了,虽然对人没有帮上忙,出于礼貌她还是说了声谢谢。

程齐摸了摸脑袋,憨笑:“不用谢,也没帮上。”

他又问:“这些要干嘛?”

时杋言简意赅的回答:“整理,明天要给许总编报告。”

程齐开玩笑道:“许总编不会叫你把创建以来所有的档案都给整理了吧?”

时杋转头看着他没说话,程齐愣了一下,诧异道:“不会吧?”

半年的新闻档案资料,那么多还要明天给报告,神仙也做不出来吧?

这就开始了?

许清嬿的地狱式历练?

时杋点头,没啥情绪:“嗯。”

第9章 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有时间幽怨还不如多干两件事,这样还能完成得快一点。

程齐用表情表达了‘我很想帮你,但我无能为力’,他刚跑完新闻回来,还得编辑和攥稿,也很忙。

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时间过得飞快。

夜幕降临,电台望出去能看到底下的人流车辆熙熙攘攘,变成绿豆般大小的圆点缓缓移动。

时杋在一堆文件中抬头,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环视四周。

墙上的时钟走到了11点30。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陆续走完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白天看起来还很小的地方突然变得空旷而安静。

只听见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时杋转了转脖子,起身去茶水间装水。

装完后又继续坐下,还有一些档案没整理完,她得弄完才能回家写报告。

-

另一边,时杋第一天上班,这么晚还没下班,林政一有些担心,瞅了一眼打了一晚上游戏的时隽,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你姐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不发消息问一下?”

时隽这一局刚好打到最佳状态,正激烈,冷不丁被人打扰,他头也不抬。

“什么?”一条心都在游戏上,根本没听到林政一说了什么,他敷衍的问了句。

“我说快十二点了,你姐还没回来。”

“什么?”这次时隽听清楚了,不自觉拔高声调:“这么晚了?”

他立马退出游戏,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已经要午夜了。

时杋傍晚的时候就和他说过要加班了,晚上洗了澡他一直在打游戏,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林政一说了句:“有你这么当人弟的吗,姐姐那么晚还没回来都不问一句,一点也不上心。”

“她都成年了,有什么好问的。”

时隽嘴上是这么说,动作倒是很诚实,打通了时杋的电话。

电话嘟嘟两声被接起,他问:“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还没做完事?”

时杋按了按疲惫的太阳穴,看着车窗外闪过的熟悉街影,凉凉贫了句:“现在才关心我会不会太迟?”

时隽被一噎,无话可说

好在时杋也是随口那么一揶揄,又接着说:“在车上了,马上到家了。”

……

到家时是林政一开的门,早上还精神十足的去上班的人现在已经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吧唧了。

瞅见时杋眉眼间的疲惫,他有些心疼。

“第一天上班,工作很累?”

时杋勉强打起精神:“还好。”

她不是个会在别人面前展露太多状态的人,更习惯掩藏。

时隽凑上来,看见时杋这副样子,也有些心疼:“你第一天上班就累成这副样子,太夸张了吧。”

之前在岩光市的省台工作也没见时杋累成这副德行,时隽义愤填膺。

“你初来乍到,你们电台也太不是人了。”

时杋揉了揉太阳穴,盯了一天的电脑,脑袋涨得厉害。

“你能不吵吗?我头疼。”

时隽立马噤声,俯首做低。

林政一关了门,帮时杋把包放好,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时杋接过。

她靠着沙发闭眼养神,一分钟后就起身进了房间,拿了衣服去洗澡。

见状时隽也把被子从房间拿出来准备睡觉了,走出房间看到林政一突然反应过来。

“你这么这么晚还不睡?”

林政一的作息是雷打不动的小学生作息,大约是很早就进入省队训练的缘故,他们的作息和饮食都是经过严格把控的,这么多年形成的好习惯。

哪怕是现在他退役快一年了也依旧保持,今晚倒是稀奇,都快12点半了,林政一还在这里晃。

林政一解释:“还没刷牙。”

时隽看了一眼紧闭的卫生间的门,又对他说:“我要睡觉了。”

“嗯,我关灯。”

刹那间,客厅的灯全关了,只剩下房间的灯从门缝倾泻出来,微弱的照亮。

时杋也很快洗完澡出来,林政一洗漱完出来看见时杋房间的灯还亮着,她的房门没关严,露出一条缝隙落下光影,隐约可见在书桌前忙碌的人。

轻微细小的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夜里露出踪迹。

林政一想了想,走进厨房给时杋温了一杯牛奶,走到她的房门前,叩了下门。

他压低声音:“方便进来吗?”

万籁寂静的夜里一点小动静都各位明显,时杋揉了揉肚子,微微侧过头。

被刻意压低的清冷声调落下:“进。”

林政一将手里的温牛奶放在她的桌上,看见桌子上的资料横七竖八的摆放着,显然是一个不眠夜。

“还要加班?”

他低头看着时杋的侧脸,小巧秀丽的脸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遮挡了眉眼的犀利,此刻更像是一个赶着大作业的大学生。

时杋没什么时间搭理他,淡淡的‘嗯’了声,头也不抬:“你还有事吗?”

“给你温了杯热牛奶,你趁热喝。”

时杋胃向来不是特别好,揉着腹部,闻言终于从电脑上挪出一点视线,看了一眼林政一。

他刚刚洗漱完,这个距离,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薄荷清香,混夹着少年的朝气蓬勃。

“谢谢。”

她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入喉,落入肠胃,时杋感觉胃里灼烧的感觉慢慢有所缓解。

转头又要继续做事,还有一些弄完就可以睡觉了。

林政一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询问:“你肚子不舒服?”

时杋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是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情况,眼神都没机会分他一个。

随口解释:“晚上没啥时间吃饭,胃有点烧,喝了牛奶好多了。”

“谢谢。”她又紧跟一句道谢。

林政一闻言蹙起了好看的眉,眼里满是不赞同。

看着时杋认真的工作的侧脸却也没说什么,转头出去了,还不忘替她轻轻带上门。

春夏交替的季节,夜晚凉风习习从未关的窗檐悄悄溜进,拂起窗纱,已经是凌晨,所有人都熟睡。

时杋终于做完工作出来准备上个厕所去睡觉,经过厨房时却看到吧台上的小锅。

第10章 上边贴着一张便利贴,字体隽秀有力,很是好看。

便利贴上只有四个字——“吃点宵夜。”

时杋一眼认出这个字体不是来自她亲弟,毕竟时隽一手好字,是每个语文老师看到都会哭的程度。

那这份宵夜就只能是这屋子里的另外一个弟弟准备的了,时杋心里流过一股暖流。

她掀开盖子一看,是一份简单的瘦肉粥,盖子一打开袅袅的热气夹杂食物香气扑鼻而来。

看来是刚做好没多久,时杋转头去看那扇紧闭的房门,拿起碗盛了一碗开动。

今天忙了一天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林政一手艺的确好,食物的香味勾得时杋食欲大开,便多吃了一碗。

前一晚熬夜,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起不来床,闹钟响了两次,时杋都不动如山。

这两姐弟一样能睡,林政一瞅了一眼睡得不省人事的时隽,走到时杋的门前,有序的敲门。

他连着叫了好几次,无人应答。

看了一眼时间,要来不及了。

林政一思考着怎么样才是最佳办法,上班没几天迟到可不是个好事情。

不过他还没想出办法,门就开了。

时杋睡眼惺忪的走出来,素来冷冷的小脸上似乎还有些懵,露出几分憨厚,愣愣的看着他,眼里满是熬夜熬出来的红血丝。

像是摊开柔软肚皮懒倦的猫儿,林政一很想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但又怕惊扰了猫儿。

“你快迟到了。”他提醒她。

时杋有些迟缓的问:“几点了?”

林政一如实回答:“八点二十。”

时杋听到这个数字迟缓的大脑这才终于转动起来了,急忙回房间换衣服,洗漱后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要出门。

她现在还没出外勤,早上9点要去打卡,从这到公司顺利的话也要20分钟加上等车和走路,得立马出门才勉强。

时杋速度很快,十五分钟已经穿戴整齐打算出门了,这是长时间去现场跑新闻锻炼出来的速度。

而林政一一早拎了东西在玄关等她:“我送你去。”

他食指挂着的钥匙冲时杋晃了晃:“用我的小毛驴。”

时杋愣了一下,点头:“好。”

林政一的小毛驴就停在小区的楼下,是一辆冰淇凌绿的小电动。

车子不大,两个人坐着刚刚好。

带上头盔,时杋长腿轻轻一跨就坐上了车,双手握住皮垫后面的矮杆,不是很好握,但是还算有安全感。

她低声道:“好了。”

林政一回头一看,面不改色道:“我带你绕小路,路会有点不平。”

时杋点头:“好。”

林政一手搭在车把上回头看,见时杋没有下一步动作,动作自然的把她的手拉过来。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时杋下意识的施力抽回,林政一的力气也不小,倒也没让人把手抽走,便僵在了半空。

时杋反应过来后卸了力气,看着林政一单纯的脸,有些疑惑:“怎么了?”

“路会有些不好开。”他重复了一句,然后把时杋的手搭到了自己的腰间:“抱着我,这样会比较安全。”

盛夏即将来临,早晨的阳光明媚,肌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传达,灼热而撩人。

少年独有的清澈明亮的笑容与柔和的光融为一体,让人不自觉卸下心防。

在时杋还在怔愣的时候,对方已经转头望向前方。

轻快昂扬的声音带着这个年纪的无虑:“姐姐要做好哟,走咯!”

路经减速带,一颠,时杋吓一跳,措不及防的前倾抱紧了林政一。

而在她看不到的角落,头盔之下的双眼满是笑意。

感受到后背紧贴的温度,林政一咧起嘴角,脸颊两侧的酒窝深深凹陷,无声的笑着。

迎着春末和煦的阳光,仰面的风将少年的衣衫吹得鼓包,时杋拽着他的衣服一路很快,便到了公司楼下。

还有几分钟就要九点,她急急忙忙道了谢就离开往大楼门口走却被拉住。

“这个给你。”林政一给她塞了一个袋子。

时杋有些疑惑,拎着东西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胃不好,一日三餐不能落。”他暖心的叮嘱:“我帮你准备了三明治。”

没时间说太多,时杋只是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又道了谢。

“你回去小心点,我走了。”她边说边往大楼里跑。

而林政一看着时杋离开的背影,心情越发的好了。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自然不做作,十分恰到好处,就像今天早上他的所有表现。

时杋对他的弯弯绕绕并不知情,踩着点成功打卡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分钟九点。

她拿着东西走向座位坐下,打开了林政一给她的早餐。

一份三明治和一瓶牛奶。

三明治做得很漂亮还夹了块牛排,一打开盖子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程齐吃着街边买来的早餐,闻香发现时杋的三明治,他脚一蹬,椅子滑过时杋旁边。

好奇道:“这哪里买的三明治?看着真不错。”

“不是买的。”时杋想起林政一的笑脸,眉间带上了浅浅的暖意:“弟弟做的。”

程齐感叹:“你弟真好,还给你准备早餐,不像我弟,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时杋点头:“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弟弟。”

阳光开朗,为人和善,体贴入微。

她仔细一想,林政一真的蛮多优点的,才短短两三天,就能看出来了。

有这样的弟弟,当姐姐估计半夜都能笑醒。

工作的时间不紧不慢的流失,不一会儿许清嬿到了,时杋拿着她整理出来的文件进了许清嬿的办公室。

在对方的目光中把文件放到她的桌上:“许总编,东西整理好了,您过目。”

许清嬿看了一眼她,这才拿起文件翻阅。

时杋补充:“要整理的东西太多了,文件比较简化,我做了一份详细的归类还有每年重大事件的报道资料拷在U盘里,方便查找。”

她放下手中的U盘,不卑不亢的迎上许清嬿从文件里抬起的目光。

“我似乎没叫你做这些。”她指的是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