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是当年人,情却不复初遇时…》 第1章 意外落水后,我和夫君共感了。 他捞着我从湖里上岸,以往看着我满是爱意的眼神,此刻只剩厌烦。 “母亲多说两句,你忍耐便是了,谁家宗妇不是如此,偏你非要和离?” 闻讯赶来的婆母高高扬起手:“你占着正妻的名头,多年无出,如今竟还害得我儿落水!” 她打在我脸上的耳光声震天响。 笑死,我根本不痛。 反而是冷眼旁观的夫君,白皙冷峻的脸颊瞬间红肿…… —— 国公府,望秋池湖心亭。 池内荷花常开不败,花叶摇曳清香扑鼻。 卫璟一身绛紫官袍,清朗俊逸站在亭边喂鱼。 谢知韫看着他手里的鱼食一点点空掉,却仍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冷落、生疏、尴尬在他们之间蔓延。 任谁来,恐怕都看不出她与卫璟,是成亲五年的夫妻,是曾经发誓会一生爱彼此的伴侣…… 谢知韫心口发酸,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卫璟。我们和离罢。” 卫璟身形一顿,掌中鱼食瞬间溟灭成灰。 他转过身来,眉眼间黑云密布:“谢知韫,你疯了。” 只短短三个字,便是他的态度。 是了。 他卫璟年纪轻轻便是一品国公,而她谢知韫只是普通的商户之女。 嫁给卫璟后,才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若离了卫璟,她便又什么都不是了。 可哪怕这样,谢知韫仍旧想要和离:“我没疯,你们国公府的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 卫璟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她:“母亲只不过说你两句,你忍忍便是了。” “若是说纳妾……” 他顿了顿,脸上闪过厌烦:“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纳妾?” “可他们都不是我的夫君!”谢知韫掐紧手指打断他,“成亲时,你既答应过我不纳妾,那便不能纳妾!” 卫璟瞬间面沉如水:“可你生不出。” 一句话,便将谢知韫的心心刺的鲜血淋漓,锐痛难忍。 可天底下谁都能这样说她,唯独他卫璟不可以! 谢知韫咽下舌根苦涩,强压情绪站起身来想和他理论。 可卫璟站的太近,她下意识后撤一步,却不想后腰撞上栏杆,猛然向后仰去! 慌乱间,她急忙伸手抓住卫璟的衣领。 他一时不备,被拽地一同落入水中。 “咚——”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谢知韫的口鼻,肺像是被灼烧一样痛。 她挣扎着,却越陷越深。 脑子如走马灯般,闪过那些过往。 七年前,谢知韫因为得了绝症死亡,从现代社会魂穿到这里。 她那时才十七岁,还未成年的年纪便要完成系统给的任务——撑起谢家的生意,才能继续活下去。 可因她是女子,便屡屡碰壁,哪怕下跪也无法达成交易。 被逼到绝路无法完成任务时,每天都要被系统电击惩罚。 后来,是卫璟代表关北军向她购买粮食,她才完成任务,获得新生。 时至今日,谢知韫仍旧感激他。 也常常怀念,那个五年前说爱她自由热烈,说婚后也不会拘泥她,说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说永不纳妾的卫璟。 为此,谢知韫甚至拒绝了系统,想留在这里陪卫璟白头。 却没想到,曾许故剑情深的结发夫妻,最终也抵不过世事漫随流水…… 如果还有来世,她不想再遇见卫璟了。 正想着,一股巨大的力道忽然提着谢知韫向上。 短短几息,她便浮出水面,被拉上了岸! 听见动静的丫鬟婆子纷纷围了过来,擦拭她与卫璟身上的水渍。 这时,闻讯的婆母匆匆赶来:“谢知韫!你占着正妻的名头多年无出,如今竟还害得我儿落水!” 与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婆母的耳光。 众目睽睽之下,谢知韫浑身湿透,咳个不停被打得偏过头去,火辣的痛烧心。 奇怪的是。 卫璟好似与她感同身受,也偏过头去,白皙冷峻的脸颊红肿…… 他们共感了! 谢知韫诧异一瞬,又很快松开了紧揪的手指。 和卫璟共感是她刚刚落水时,用最后的积分和系统换的。 不为别的,只想让这个曾经相爱过的人,也体会她这些年来受过的苦…… 毕竟成亲五年,婆母动辄打骂已是家常便饭。 但每一次,都不会在卫璟面前动手。 这次,他与她感同身受,应当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谢知韫望着卫璟,死灰般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 可卫璟只是眉头皱了皱,依旧不发一语,任由他的母亲辱骂:“谢氏,你一个蛋也下不出就算了,现在还敢弑夫!” “来人,把她给我压去祠堂!” 初秋的池水不算太冷。 但凉风过时,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皮肤和心都冻结在了一起。 谢知韫狠狠攥紧了手,正要据理力争。 却看见丫鬟忽然指着她惊呼:“……血!夫人流血了!” 谢知韫闻言低头,才惊觉她双腿间竟已血流如注…… 第2章 谢知韫心弦一紧,两眼发黑向后晕去。 贴身丫鬟玉如慌忙忙搀着住她:“医官!快叫医官来!” 府内一阵手忙脚乱,才将谢知韫送回栖梧院内。 半刻钟后。 匆匆赶来为谢知韫诊脉的医官颤声禀告:“夫人,您腹中胎儿已有两月,此刻已经保不住了……” 谢知韫揪着被褥的手一紧,腹部的痛密密麻麻牵动心口。 “你自己数数,这是你滑的第几胎了?” 卫母咬牙切齿地骂,手更是朝着谢知韫高高扬起! “母亲。” 卫璟腹部绞痛难忍,咬紧后槽牙冷声呵止。 卫母这才悻悻放下手,捂着心口叱骂:“我卫家这是造了什么孽,竟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生生要断了我卫家香火啊!” 屋内下人都低着头噤若寒蝉,硬生生等卫母走了,才松了口气。 卫璟脸色苍白,腹部痛到几乎站不住。 转眼却发瞥见谢知韫神色平静,他眉心紧蹙,厉言冷嗤:“我们又失去了一个孩子,你看上去竟毫不在乎。” 谢知韫嘴唇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怎么会不在乎? 这已经是她失去的第三个孩子! 三年前,她胎还没坐稳,便被卫母在烈日下罚跪,直到她昏倒小产。 去年,婆母为了保胎,强逼她灌下含有朱砂的偏方。 婆母不了解朱砂的毒性,认为那是灵丹妙药,可魂穿到这个世界的谢知韫却再清楚不过。 她抵死不喝,却被两个嬷嬷狠狠压下地上强行灌下。 最终孩子没保住,她也差点丢了半条命。 而她的第三个孩子。 谢知韫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到来,就永远失去了她…… 她看着卫璟眉眼间强忍的痛意,不由问他:“失子之痛,体会如何?” 卫璟神情一顿,脚步虚浮走到她面前,面色煞白地质问:“谢知韫,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为何你出事,却要牵连我一同受痛?” 从前,即使刀剑加身卫璟也面不改色。 此刻,他却剑眉紧蹙,虚弱难支地靠坐在榻尾。 谢知韫以为自己会无比畅快,心中却酸涩翻涌。 因为卫璟所受之痛,只不过是她嫁进国公府后的冰山一角。 谢知韫压下情绪,不再看他:“或许是天道好轮回。” “说不定你把和离书给我,这奇异的共感便会烟消云散。” 卫璟目光骤凝。 半响,才冷冰冰开口:“离了国公府,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谢知韫难以置信抬眸,便撞进了卫璟那双冷漠如霜的眼中。 也是这双眼。 三年前,她失去第一个孩子时,卫璟守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眼圈通红。 “是我对不住你,知韫,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那时,他的眼会为她落泪。 可后来,到失去第二个孩子时,卫璟却只问了句:“你醒了,可有不适?” 再到如今的满目漠然。 仅仅五年。 那个曾对她温柔关怀的夫君就已经荡然无存,变成了眼前这个冷淡漠然的卫璟。 “和离一事你休要再提,国公府也绝不能无后。” “明日,我便会纳若云进府,你来操持。” 第3章 卫璟吐出的话语像是尖锐的钩刃。 一字一句往谢知韫心里钻,钻得鲜血淋漓,心口钝痛竟能盖过小产之痛! 情之一字,果然见血封喉。 谢知韫声音发涩:“卫璟,我们也算是爱过一场……” “我绝无法做到亲手爱人拱手相让,易不可能为你操持纳妾!” 她实在不明白,他如今明明也承受着和她一样的疼痛。 为何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要让她身心都如同置若地府! 卫璟虚握的手收紧,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孩子早点生下来,母亲便不会再与你为难。” 谢知韫只觉可笑。 因为她是商户之身,无论有没有这个孩子,卫母都不会让她好过。 卫璟见她面露嘲讽,冷声讥讽:“你就非要同母亲计较吗?” 空气一瞬凝滞。 谢知韫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忍受刁难,委屈多年,哪怕用尽积分要卫璟共感,也只得到一句计较。 她疲惫闭上眼,忍着哽咽:“你走吧,我累了。” 卫璟一怔,沉下脸扔下句:“做好你的分内之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听着他的沉闷的脚步声远去。 谢知韫才睁开双眼,眼泪无声没入发根。 多讽刺,曾经如胶似漆,无话不说的两人,竟也会走到相看两厌…… 谢知韫喝了药,刚阖上眼准备休息,一道痛斥劈头盖脸而来。 “你还有脸躺在这养病?你要与国公爷和离,可想过族内上下日后该如何在京城立足?” 是谢知韫的继母,如今谢家的主母。 看着她那张刻薄的嘴脸,原身幼时的记忆涌现上来。 八岁冬末。 她被还是小妾的继母在院中罚跪一夜,也没能要到丁点木炭。 而她那出身低微又不得宠的生母,最终没能捱过那个冬日。 弥留之际,生母将身上唯一有价值的玉佩塞给了她。 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也是最后的嫁妆。 “你要让族中姊妹日后如何嫁人?难不成要因为你而嫁不出去,从此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一辈子吗!?” 主母的怒斥瞬间拉回谢知韫的思绪。 三两句话便将她谴责得仿佛罪无可赦。 谢知韫眼睫低垂:“若嫁不出,我会给族中姊妹寻一个安身立命之处,让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那你可曾问过她们的意见?她们这辈子也就盼着能嫁个好人家!” “国公府不是在纳妾吗,你正好把你妹妹她们纳进来做媵妾。”继母没好气,不依不挠。 讽刺至极。 到头来,国公府竟成了一座巨大的围城。 谢知韫困在里面,终日受尽磋磨,想要寻一条出路。 外面的人却对她无比艳羡,挤破了头也想进来。 “不可能。”谢知韫绝不会让族中姊妹步她后尘。 继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谢知韫,你不孝主母,不睦兄妹,真该天打雷劈!” 见谢知韫始终不为所动,继母才攥着绢帕离去:“不论如何,谢府绝不同意你与国公爷和离!” 原来,继母也只是卫璟请来的说客。 只为用母家的不赞同,向她施压,逼迫她放弃和离。 若是阿娘还在……谢知韫心口发酸,下意识伸手去握脖颈间系着的那块白玉佩。 却摸了个空。 那枚玉佩,已被她当作定情之物交托给卫璟了。 那时,她天真以为遇到了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却不想物是人非…… 翌日,谢知韫被门外锣鼓喧天声吵醒。 熟悉的喜乐声声入耳,一点点刺进谢知韫心里。 即便没有她操持,卫璟也不会放弃纳妾。 她嘲弄地轻笑一声,鼻尖却莫名闻到一股浓郁的奇香。 下一刻,只觉有一股热气从小腹里升腾了起来。 她手脚发软,砸碎花盆,惊声道:“玉如!” 推门而入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眼中色欲贪婪,缓缓迈步逼近:“她们都在准备纳采,根本无暇顾及你。” “夫人,乖乖配合一点,还乐得快活!” “放肆!”谢知韫紧攥的手指骨节泛白,声音发紧:“你可知这是何处?还不快滚出去!” 男子却更加猖狂狰狞,伸手解她衣带。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奉国公爷之命来的!” 第4章 轰然一下,谢知韫如遭雷击,心顿时沉坠至谷底。 他竟为了纳妾,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男子欺身上前,投下的阴影彻底将谢知韫笼罩。 谢知韫浑身发寒,欲拔发簪以死相抗。 突然,压迫在身上的重量骤然一轻,那男子被猛然掀翻在地。 一道冷寒如冰的声音响起:“谢知韫,你可知通奸是何下场?” 卫璟金冠束发,眼底怒意燎原,显然是匆匆赶来。 谢知韫一怔:“难道不是你……” 话音未尽,两人目光愕然交汇。 卫璟眉眼锋凛锐利,猛然攥住谢知韫手腕:“你通奸,竟然还有脸质问本国公!?” 他似是也隐忍着疼,一向冷淡的声音染上几分沙哑的情欲。 谢知韫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声音发紧:“有人要害我,还不明显吗?” 她又想起热恋时,卫璟说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好绝不疑心,却互相怀疑到再也无法坦诚相待。 或许世界上最大的谎言便是爱情。 能让人将谎话说的那样真,不爱后却又无法强行让人履诺。 卫璟呼吸有些紊乱,似是极力压抑着体内蹿动的火:“你是已是国公夫人,还有谁敢害你!?” 话落。 便听一道娇软女声却远远传来:“母亲,您别动怒,姐姐定是有事绊住了脚才没来的。” 是婆母和那妾室,萧若云。 “喝妾室茶不来,好大的架子,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搞什么鬼!” 话落,门被骤然踢开,婆母满脸怒容地走进。 谢知韫猝不及防地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拉紧被子,满脸惊惶:“你们做什么!?” 那被子里显然还藏了人。 萧若云眼中得意一闪而逝:“难怪姐姐不来,原是在与人私会……” 婆母脸上怒意更甚,抬手一巴掌甩在谢知韫脸上:“好你个贱妇,竟背着我儿干出这等腌臜事!” “看我不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抽筋剥皮!” 她说着,用力一把掀开被子! 却俱是错愕当场。 谢知韫身侧躺的不是别人,竟是卫璟! 婆母脸色顿时难看至极,狠狠睨了眼萧若云,愤然离去。 萧若云也惊诧至极,慌张跪伏在地:“竟不知……是爷在此,妾身莽撞。” 卫璟半张脸处在阴影中,落在萧若云身上晦暗至极:“滚出去!” 萧若云顿时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谢知韫这才拿开死死压在卫璟胸膛的手,心下却不由得一阵发寒。 方才那陌生男子被她情急之中藏在了床下,而卫璟则被她反身压在了床榻上。 如果不是和卫璟有了共感,如果不是卫璟及时赶到,她都不敢想今日会是何下场…… 事发蹊跷,卫璟却连问都不问一句。 一瞬间,全身血肉仿佛被割裂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上心头。 “她带着婆母来得这么巧,你就丝毫不怀疑吗?” 卫璟从床榻起身离开,闻言脚步一顿:“这种阴损手段,不会是她。” 这个她,自然是指刚入门的小妾萧若云! 谢知韫看着他离开。 松开手时,掌心已满是掐痕。 她安排信得过的人,将那男人送出府后,以为躲过一劫。 却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傍晚时分,谢知韫刚把打理铺子的信件寄出去,两个嬷嬷悍然闯入,一句也没多说将她压入卫氏祠堂。 祠堂门关上的那刻,谢知韫对上卫母阴沉的双眼。 四周门窗紧闭,再无出路。 她也像是落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另一边,书房内。 卫璟刚翻过一页古籍,欲寻解除邪术。 腰背突然传来一阵针扎般刺痛,卫璟脸色一白,手中的书籍倏然掉落在地…… 谢知韫出事了!! 第5章 卫璟猛然起身,忍着痛往祠堂赶。 他眉头紧拧,额尖上冷汗涔涔,连脚步都不似平常稳健。 身上细密的痛楚如针扎入骨髓,比战场上刀箭入肉更教人痛苦不堪。 身后的书童欣喜低语:“咱们爷果然还是在乎夫人的。” “以前爷对夫人多好啊,冬日都能觅来彩蝶哄夫人高兴……” 卫璟身形一顿,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多嘴。” 算了顿时噤若寒蝉。 “去,找个算命道士来。”卫璟突然改了主意,望着紧闭的祠堂门,眸色晦暗。 一院之隔。 被锁在祠堂里的谢知韫双臂双腿都扎满银针,痛到鬓发都被冷汗打湿。 卫母身边的嬷嬷,颇晓医理。 谢知韫和卫璟渐行渐远这三年,没少受她磋磨。 她动弹不得,下唇都要出细密的血珠。 “我会与卫璟和离。” 谢知韫本以为如此,就能遂了婆母的愿,结束这荒谬的一切。 却不想卫母慢悠悠放下手中茶盏,冷哼一声:“你想的倒美。” “像你这般无所出的妇人,是该被休弃!” 若是和离,谢知韫尚有余地。 可若是休弃,她不仅颜面无存,嫁妆也要尽数归于国公府。 谢知韫攥紧手,毫不让步:“绝无可能。” “你这不识好歹的贱骨头!”婆母脸色涨红,忿然作色。 她的巴掌正要落在谢知韫脸上时,一个嬷嬷神色慌张冲进来,对着卫母耳语。 卫母脸色一变收回手,怨毒地剜了谢知韫一眼,匆匆从后门离开。 祠堂一瞬空寂。 只剩谢知韫粗重的呼吸声。 她缓了又缓,刚把身上银针摘下,身后兀的传来卫璟冰冷的质问:“为了让我受罪,你竟不惜自残?” 谢知韫好似吞了黄连,有苦难言。 “让你受罪的不是我,是你母亲。” “是她百般刁难,用尽手段惩戒我。” 卫璟眸色黯淡一瞬,额尖也布满冷汗:“你说是母亲,她人呢?” “谢知韫,放才我来时,便听下人说母亲出门礼佛去了!” 他看着她,满目失望:“我竟到此刻才发觉,你原是如此谎话连篇之人!。” 谢知韫如坠冰窟。 她曾不只一次直言卫母的恶行。 可府中下人皆受卫母指使,瞒骗卫璟。 在卫璟眼中,他的母亲慈爱仁厚,怎么可能会刻薄跋扈。 “总之在找到解除这邪术的方法之前,你不要再借故折腾自己。”他神色疲惫,苍白倦容难以掩饰。 可后宅这些阴毒的磋磨手段,谢知韫生生承受了五年。 她扯出一抹苦笑:“你这就受不了了吗?” 卫璟神色一顿,愤然拂袖离去。 只有匆匆赶来的玉如扶着谢知韫,一步步走回栖梧院。 这条路,她曾走过一万遍,如今心底却蓦地涌上一股悲凉。 因为树下破败的秋千,枯萎的花草。 这些都是只握过刀枪的卫璟亲手为她布置。 曾细微如涓涓溪水般充盈着她的爱,如今也一点点挖空折磨着她…… 回到栖梧院,谢知韫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期间,卫璟再没来过。 从下人躲避神色中,谢知韫便猜中他睡在了萧若云那。 这样也好。 免得他们又两看相厌,闹的面目全非。 突然,玉如神色紧张地前来通禀:“夫人,老太君吩咐您去一趟祠堂。” 谢知韫心头一颤。 可明知要面临什么,却又不得不去。 她强撑着起身去祠堂,不想除了婆母,竟还有萧若云。 谢知韫不欲多说,一如从前双手高举,对着摆有祖训的承盘跪下。 一直到供桌上点燃的香过半,她手臂膝盖处都传来钻心刺骨的疼。 婆母才施舍般开口:“你占着正妻的位置,却不能为国公府添个一儿半女,我没让你跪在瓷片上已算仁慈。” 谢知韫眸光微闪,没有辩解。 萧若云最恨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咬着牙开口:“我与国公爷育有一子,母亲想要儿孙承欢膝下,又有何难?” “爷还特意为他取名叫——‘念安’。” 思卿念卿,长乐长安。 瞬息之间,谢知韫泪流满面。 念安……那本是卫璟为他们第一个孩子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