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换泪盈》 第一章 第一章

冥界。

一群冥界将士把白芷围堵在冥界生死树下，从中走出一个领头，幻化出幽冥酒，不怀好意地说道。

“白芷圣女，饮下幽冥酒，这还魂果方可取走。”

白芷望着头顶的还魂果，又瞥了眼面前人手中幽明难辨的幽冥酒，五脏六腑已然开始发疼。

幽冥酒，就冥界人来说，是恢复元气、增长修为的大补之物。

对仙族来说，便是乙之砒霜。不仅没有任何益处，反而会冲散灵气，伤及仙体。

可是，她母亲之瑶元君元神受损，唯有这还魂草才能聚气凝神。

但凡有其他法子，白芷也不会冒着来冥界的风险，找这劳什子果子。

白芷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接过这幽冥酒。

“待我饮尽，烦请务必让我带走这还魂果。”

她蹙着眉，一口便让杯中见了底。

灼烧的酒一入喉，体内的仙气瞬间被扰乱，四处冲散，令她疼痛不已，蜷缩在地。

冥界众人见状，哄笑成一团。

白芷也不恼，稳了稳气息，飞身准备摘那还魂果，这时一股力量又将她从半空中拽下来，使她狼狈跌落至地。

只听见一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还魂果是我们冥界圣物，岂能如此轻易拿走”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白芷起身的动作顿了顿。

她错愕地抬头，男人棱角分明的脸落入视线，心底翻涌起一阵酸涩。

她正准备回应，先前还在戏弄自己的冥界将士单膝跪地，齐呼。

“拜见冥君！”

空气仿佛有一瞬间停滞！

白芷感觉自己的心紧紧地揪了一下，难掩眼中的震惊。

时渊，曾经的仙界战神，为什么被冥界众人称之为冥君？

白芷面色流露出一丝疑惑和痛苦，不过碍于体内心气紊乱，寸步难移。

时渊睨着双眼盯着从她身上飘散的仙气，厌恶之情难掩，冷言相讽。

“你们仙界之人不是向来看不起我们冥界吗，今日为了这几颗还魂果，居然屈尊而至。”

白芷自觉丢了仙界的脸，脸色阴暗难明，时渊见此，不免感受到报仇带来的愉悦。

谁都不会想到，如今看来势如水火的两人，在五百年前，是仙界人人羡慕的一对眷侣。

可惜发生了一场仙冥大战，众神陨落，其中战神时渊下落不明。

他为救白芷，也从仙界陨落。

时渊受伤昏迷，几乎耗尽他所有仙力才强撑过来，待他运用所剩仙力，重新回到仙界时，第一件事就是去确保白芷的安危。

可回应他的，是白芷的冷言冷语。

“你已经是个无用的废仙，对我没有任何帮助，我需要的是可以帮助我修行的能者。”

止住回忆，时渊瞬间幻化出十樽幽冥酒，递给她。

“十樽幽冥酒抵一个还魂果，不亏吧。”

白芷与他怨恨的眼神的对上，心里苦涩难明。

她知道时渊因为五百年前的事，对她心生怨恨，自己也一直没来得及给他一个解释，这才故意难为她。

要知道，十樽幽冥酒，很有可能让她魂飞魄散。

“五百年前那事......”

是为了保全你......

她还没来得及把下半句说完，就被时渊打断。

“我不想听你解释，喝就是了。”

白芷也知道他不会再给自己说出真相的机会，接过幽冥酒，一饮而尽。

几杯下肚，灵气愈加紊乱，逐渐消散，难以抵挡入攻的邪气。

围观的冥界将士都有些欲火焚身，开始躁动不安。

时渊察觉众人歹念，怒声而斥。

“还不快滚！”

在场之人回过神来，仓皇逃散。

转瞬间，只剩下两人相视无言。

时渊神色阴郁，望着白芷说。

“要拿走还魂果，自然得讨好它的主人。圣女向来懂得讨男人欢心，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至此，白芷瞬时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他。

“讨好”这两个这么意味不明的字，但凡有心眼的人，怎么能不心领神会。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不知廉耻的人吗？

时渊见她无动于衷，讽刺道。

“我耐心有限，机会也只给你一次，圣女自行决断吧。”

白芷想起重伤卧床的母亲，看着面前曾经的爱人，惊惧之下又是无奈，她颤抖着靠近男人，双手伸向他的腰带。

第二章 第二章

时渊低头看着白芷毫不羞怯的动作，莫名的恼怒涌上心间。

他一把拨开白芷的手，扼住对方的喉咙。

“你还真是不知羞耻。看来是被男人调教的很好！”

不知是被扼住了呼吸，还是被讽的害臊，白芷的脸上染着不明的红晕。

此刻，时渊另一只手广袖一挥，两人瞬间通过法术来到寝殿。

时渊毫不留情地将白芷扔至床榻，俯身而至。

白芷还未反应过来，时渊就带着侵略意味，吻了上来，两人的青丝交缠在一起，透过床帐交叠的身影，好似走马灯上不停变幻的画。

帘帐随着动作轻微摆动，直至蜡烛燃尽底部，一切才归于平静。

入夜之后的冥界，显得额外孤清。

时渊从床榻之前起身，穿戴整齐，便准备离去，好似刚才旖旎的一切

都未曾发生。

这时，床帐里白皙玉手牵住了他的衣袖。

白芷脸蒙在被窝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冥君，你要求的事我做到了，还魂果......”

时渊感到鄙夷，从怀里掏出一颗还魂果，扔至地上。用力挣开她的手，没有一丝留恋的离开。

生怕果子被摔坏，白芷立马爬下床接住还魂果。

看着时渊远去的背影，迟来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在曾经的恋人面前，已是尊严尽失，但这是自己选择的，也别无他法。

白芷将还魂果好好的收进怀里，满是疲惫的飞回仙界。

正在前往泽生殿的路上，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拦截，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灵琳。

灵琳向她伸出手。

“还魂果拿来。”

白芷疑惑发问。

“你要这东西干吗？”

灵琳不耐烦地回答道。

“要不是母亲指明要我亲手送去，你以为我稀罕干这活？”正巧此时白芷也疲惫无力，便把还魂果交于她。

“好好护着，一定要给母亲送去。”

灵琳一把抢过，没有理会她的叮嘱。转身飞走。

东西被抢过，本就乏力的白芷，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她稳了稳神，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来到静心房，白芷席地而坐，准备调理体内的祟气。

她闭目养神，却难以静心，眼前浮现的全是时渊对自己的讽刺与厌恶。

比起肉身之痛，这难解的心痛更加折磨白芷。

白芷吞声饮泣，却还是有几滴泪珠滑落。

事到如今，是谁都不愿看见的局面。当年若不是自己实在万不得已，怎么可能对深爱之人说出那种伤害他的话......

时渊......

白芷难以控制地回溯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的贴身仙侍兮清传来的心决惊醒了她。

“白芷，之瑶元君的还魂果呢？怎么还没寻来？”

白芷心觉疑惑，灵琳不是说要去给母亲送还魂果吗？

她马上传送心决给灵琳。

“你给母亲送还魂果的送去哪了？”

灵琳轻蔑的声音出现在了白芷耳朵里。

“进我体内了。”

“什么？你为何这样做！这是母亲用来保命的！”

“你再去拿点不就是了，这对你一个圣女来说不难吧。”

对方说完就拒接接受心决，白芷想责问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芷只觉得冷气从体内冒出，让她感觉心凉。

她不明白一母同胞的妹妹为什么能做出这样自私的事。

她只能立马前往泽生殿看望母亲。

到了殿门口，兮清将其拦截在外，没有好气的问道。

“你该拿来的东西呢？”

白芷没有解释，她咬了咬唇，从体内运气出最后一缕魂源。

魂源是仙人的根基，每少一缕，根基就弱一分。

母亲重伤后，一直没寻到还魂果，白芷就不断用自己的魂源给她续命。

仙人虽有长生不老一说，但现在的白芷也说不准自己还能活多久。

白芷将魂源传给兮清。

“你先给母亲用着这魂源，还魂果我会尽力带来的。”

兮清瞥了眼她虚弱的神色，收起魂源。

“你最好赶紧。”

话还未落地就转身进了大殿，将门关紧。

白芷看着紧闭的大门，心底传来一阵绞痛，让她一口气没缓过来。

她脸色苍白地往胸口摸去。

她的木灵珠，碎了！

第三章 第三章

白芷如遭雷击般，久久不能回过神。

木灵珠是母亲帮自己凝聚仙魄的神器。

若木灵珠碎了，那她的魂魄也会......

白芷抬头望着殿门前的珠净树，眼眶发热湿润。

她又再看了眼泽生殿，再次聚气凝住木灵珠。

母亲还需要她的帮助，凡间有句话。“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自己在给母亲拿到还魂果之前，可还不能死，她便忍着钻心蚀骨的疼痛，聚气凝住木灵珠，暂时稳定心绪。

随后，白芷再次起身飞往冥界。

当务之急，是趁自己魂飞魄散之前给母亲寻到还魂果。

冥界......

巨响之下，几个冥族人被扫荡至旁。

白芷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仙气消散，浑身乏力，一只腿发软，直接跪在溅满鲜血的地面无法动弹。

木灵珠破碎，她难以施展更多法力，本就艰巨的摘果任务，现在更加困难。

她勉强撑起身子，伸出手准备捡起刚刚被人打落在地的还魂果，这时却被一双黑靴踩住了手。

白芷抬头一看，闯入视线的是一张熟悉又冷漠的脸，又是时渊。

他脸上的鄙夷毫不掩饰，一边睨着她，一边脚上逐渐用力。

一旁的还魂果也被他收入囊中。

望着眼前脸色苍白，浑身伤痕的白芷，时渊眸光闪动，冷声嘲讽。

“堂堂圣女，为了这一个还魂果，竟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白芷心中纵有百般解释的话，也全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一句。

“烦请冥君将还魂果让给我。”

谁知，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冷笑，以及在幽冥火里燃尽的还魂果。

“我若说不呢？”

时渊嘴角尽是轻蔑的嘲讽。

白芷满眼苦涩，束手无策地望着还魂果消散在时渊掌中。

时渊看着眼前女人装可怜的模样，心生反感。

“施展苦肉计也没用，只要有我在，冥界的东西不是你想拿就拿的！”

白芷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顿，苦笑了一下，狼狈地爬起来。

此时，一个侍卫幻化出现，屈身于时渊面前。

“冥君，您的师父悟融道人唤您前去他殿中。”

时渊转身离开。

白芷看着那毫无留恋的背影，拍了拍身上的灰，知道这一行是注定得空手回去了。

她带着一身伤回到泽生殿。

一进大殿，只见灵琳卧于塌上，正摆弄着垂帘上的流苏。

白芷想起自己辛苦寻的还魂果被她私吞，气不打一处来。

“灵琳，你为何将还魂果收于私囊！你明知道那是母亲要用来保命的，你拿着有何用处？”

灵琳翻了个身，连个正眼都不给她。

“近日我修炼丹药，被丹火攻心，拿着还魂果补一补，母亲也不会怪我。”

听完灵琳的回答，白芷觉得被丹火攻心的是自己。

“那是我费劲力气给母亲摘来的，你要便自己去冥界摘！”

灵琳不耐烦地摆了下手。

“冥界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我有个好歹，母亲心疼了怎么办。你跟冥界时渊不是老相好吗，一个还魂果而已，还不是你张张嘴的事。”

一听到时渊的名字，白芷感觉心更加烧了。

她脸色一沉。

“倒真有你说的这般这般容易，我还这跟你浪费什么时间，况且求人之事，我肯求，他也未必肯受。”

灵琳发出冷笑。

“圣女要自恃清高，不愿低了你那身份，那就别怪没人心疼你咯。”

说罢，就将两侧的帘帐放下，不给再看白芷一眼。

白芷望着那紧闭的帘帐，感觉心像凌空遭遇了疾风，冻得皱缩起来。

眼下自己都势穷力竭，命都快保不住了，哪里来的本事再去趟冥界摘那果子。

可按目前的形势，不去又不行。

但必须换种法子，不能再硬闯，如今看来，只能用那万不得已的一招了。

不日，白芷便又来到了熟悉的冥宫大殿内。

冥宫内。

时渊一身玄青长袍，神色清冷地坐在主位上轻蔑地睨着她。

白芷有些难为情地开口。

“冥君，先前你的师父悟融道人在大战中身受重伤，我派仙侍给他送了修神药，如今我以此为人情，换一颗还魂果，不过分吧。”

闻言，时渊神色冷若冰霜。

“我没想到你为了一个还魂果，脸都可以不要了。”

白芷怔在原地。

她不明白时渊何出此言，正想询问缘由，却被一个眼熟的身影吸引住目光。

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出言不逊的人，如今变了一副可怜模样。

“姐姐，你救母心切我能理解，但撒谎说给悟融道人送修神药是你，可就恕我帮理不帮亲了。”

第四章 第四章

“灵琳？你不是说冥界危险，不肯来的吗？”白芷诧愕。

灵琳满脸无辜地走近她。

“姐姐，我冒死来冥界，就是怕你误入歧途，也怕冥君被你蒙在鼓里。”

白芷看着眼前人温顺乖巧的样子，很难跟过去嚣张跋扈的她联系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楚自己要误入什么歧途，时渊已飞升而至她身前。

“白芷，那日我师父亲手接过灵琳给他送去修神药，你居然在我面前颠倒黑白。”

听到这话，白芷满脸诧异。

正当她回过神来，准备解释，脑子里就响起了灵琳传来的心决。

“白芷，冥君已经许诺给我还魂果，你可千万别误事，母亲的命可经不起再耽误了。”

白芷了然于心。

“你把那日我派去的仙侍拦截了？”

灵琳付之一笑。

“那仙侍笨手笨脚，摔了姐姐这宝贵的仙药怎么办，我都没让你谢我帮你的忙呢。”

白芷凝定在原地。

时渊看见她，打量的眼神充满鄙夷。

“连句狡辩的话都想不出了？圣女不仅仙界脸面不要，如今更是信口雌黄，连自己亲妹妹的功劳都要抢走，你母亲知道了，估计服下了还魂果，也得被你气得半死。”

白芷感觉胸口的郁结堆至嗓子眼，一句话都没法挤出来。

她捂着心口，发觉木灵珠又在慢慢迸裂。

时渊见她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笃定了她满口谎言。

不知道是对变成这样的白芷愤怒，还是对喜欢她的自己愤怒。

时渊运转法力，扼住白芷的喉咙，将其提至半空中，再狠狠地摔到在地上。

本就因为木灵珠破裂而法力消弱的白芷，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被砸在地面，力度大到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鲜血喷涌而出，似飘落雪地的梅花，扎眼的很。

灵琳嗤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声道。

“姐姐，我要是你，就没脸继续待在这里了，冥君对你的厌恶还不够明显吗？”

白芷闻言，痛苦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带着一身伤跌跌撞撞地带着一身伤回到仙界。

她还未来得及调整伤势，便立马去了泽生殿看望母亲。

白芷进入母亲修养的密室，只见母亲盘腿坐在室中，唇色苍白，闭目养神。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母亲，却感受到母亲的仙气并不稳定。

忧心忡忡地关切道。

“母亲，为何您的伤势并未见好？”

之瑶真仙微微掀起眼皮，又迅速阖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妹妹近日可好？”

白芷仿佛早已习惯了似的，低眉顺眼地回答。

“灵琳还是如往常般逍遥自在。”

“你作为长姐，要为妹妹承担更多责任。”

白芷想起近日发生的事情，委屈难言，忍不住说道。

“从小到大，她占走了我太多东西。”

闻言，之瑶真仙狭眸微张，望向白芷，眼里并无动容。

“她年纪小，你也跟着无理取闹？”

好像没料到母亲这般回答，白芷愣了一会，半响不知该说什么。

之瑶真仙重新闭上眼。

“我身体成了这样，你该多替我分担分担才是，还在这耍起了小孩脾气。”

白芷看着母亲愈加苍白虚弱的脸色，收起心中的委屈。

或许自己确实是太不懂事，母亲重伤，不抓紧时间为她寻药，反而耍性子吃醋，实在是不符合母亲对自己的期望。

白芷正了正色，毕恭毕敬地给之瑶真仙磕了个头，柔声道。

“母亲教训的是，您好生休养，女儿一定竭尽所能为您寻得还魂果。”

“嗯。”

到白芷离开，之瑶真仙都未再睁开眼看她一眼。

白芷本还想询问母亲，木灵珠破碎该如何破解，可看着母亲虚弱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让她再操劳。

白芷走出泽生殿。

还未走远，眼前骤然一黑，脚底发软。

一低头，看见身体里冒出一层层白雾，那是仙魄！

白芷惊慌失措，知道这是木灵珠破损的结局。

她努力凝神聚气，却丝毫制止不了仙魄的飞散，甚至连意识都在跟着逐渐消减。

顿刻，白芷就感受到体内的木灵珠崩裂，她也失去仙力。

同时，在永生池里代表着泽生圣女的神灯倏尔熄灭了。

第五章 第五章

木灵珠破碎的同时，白芷也意识消失，从仙界跌落下去。

再睁眼时，白芷发现自己置身于宿虚之境，身体疼痛难忍。

她仅是让自己站起来，就已经精疲力尽。

再仔细观察四周，早已听闻宿虚之境穷凶险恶，到了才知道，传闻竟是一点都不作假。

听说这里恶兽横行，虽没看见极恶之兽，白芷却能感受到它们散发的凶猛气息。

她压制住自己的心慌，镇静地思考办法，当务之急是先回仙界，她刚作势掐诀，意外发现自己法力尽失。

还没等懊悔的情绪上来，就听到有声音，逐渐向自己靠近。

白芷立马匿迹潜形，躲进角落，再一仔细听，竟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只见时渊带着一众冥界将士，离他最近的位置站着一位女子，定睛一看，居然是灵琳！

灵琳神色担忧地说道。

“悟融道人的病情变本加厉，只有这麒麟的心头血才能治好，可这......”

灵琳欲言又止。

时渊知道她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麒麟乃上古神兽，自己带领一众将士在这边境之地寻了五天五夜，没找到任何踪迹不说，就算没有灭绝，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活捉一只麒麟谈何容易。

白芷听到这里，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悟融道人的落下的伤一直未得到根治，全靠药物维稳，如今病情复发，要想彻底医治，只有这麒麟心头血。

接着又听见灵琳柔声说。

“冥君，不用如此殷忧。悟融道人自有他齐天的福气，有您这么孝敬的弟子，他必能否极泰来。”

话音刚落，白芷探头想去看时渊的神色，却见灵琳准备挽着时渊的手臂。

白芷心觉不妙，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焦急到忘记自己是躲在暗处之人，身影一动又立马缩回。

白芷心中一颤，害怕暴露，立马遁影离开。

如她所料，敏锐的时渊转头看向她发出动静的方向，幸好他没发觉什么。

他回过神来，蹙眉看着不知何时离自己这么近的灵琳，默然后退一步。

神情冷漠道。

“你既不是我们冥界人，我师父对你也没有任何恩情，你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险，跟着我们来这种险象环生的地方。”

如此明显的拒绝，让再怎么说也是仙界之女的灵琳感到尴尬难堪，她却也无法多说什么，只能应下。

随即又试探性地说道。

“有件关于我姐姐欺瞒您的事情，想告知于冥君，冥君可否容小女一说呢。”

本还不以为意的时渊闻言正色道。

“你说便是。”

灵琳俯首帖耳地说。

“众人皆知你们曾是仙界的神仙眷侣，纵然如此，姐姐她还是辜负了您的真心，在与您分开前就勾搭上他人。”

闻此，时渊怒形于色，抓住灵琳的手臂让她转向他。

“你要知道这种话可不能随意乱说！”

灵琳吃痛地咬紧牙关。

“事关姐姐清誉，我怎敢胡言。若不是实在不愿看您被蒙在鼓中，我也不会将此事全盘托出。”

时渊厉声道。

“口说无凭，你可有何证据！”

“那年大战开启之时，您准备出征，我刚回泽生殿喊姐姐去送你，就见姐姐慌乱推开北海太子。当时我就奇怪，北海太子为何会出现在姐姐闺房，现在想来便是两人早就勾搭上了。”

时渊脸色阴沉，散发的寒气让周围的温度都冷了点。

众人不自觉地退了几步。

只听见其低沉的嗓音。

“你说完了么。说完就走吧。”

灵琳转身离开，但却并不失落，她知道自己得逞了。

真正落魄难堪的，是躲在阴暗角落的白芷。

仙力消失的她，身体与凡体肉身没什么差别，就在将要晕倒之际，一个魁梧身影的出现，让她惊愕万分。

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捂住嘴巴。闯入白芷视线的，是再熟悉不过的脸，几百年前的恐惧重新浮现至白芷的心头！

第六章 第六章

来者身穿水色长衫，银发如绸，未束发髻，一条碧珠抹额将一头银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脑后，自然披垂。

幽蓝色的双眸好似要将人的魂魄吸走，五官俊美到妖异。

黎璃！

白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五百年前在泽生殿，自己因眼前这个人狼狈不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白芷，在这里都能碰到，看来我们的缘分是极深的。”黎璃嘴角是压制不住的笑意。

白芷趁其不注意，一个挣脱，迅速往前跑去。

只可惜，现在仙力尽失的她，在北海太子面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还没跑两步，黎璃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你还想跑去哪？”男人滚热的气息喷在白芷颈部。

仿佛重回当年窘迫之时，她战栗道。

“求求你放过我。”

黎璃骨节分明的手，意味不明地在白芷脸上游走。

“像五百年前在泽生殿那样吗？我这五百年可都在后悔那天的心软。”

暧昧挑拨的语气，让白芷心惊胆战。

比起落到黎璃手里，白芷更愿意自己被宿虚之境的恶兽咬死。

白芷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

“黎璃，按照我们的契约，你不能对我这样做！”

黎璃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语气也更加阴沉。

“那按照我们彼此父亲的约定，你还是我北海的太子妃呢！”

“你明知道我对你无意，若不是为了满足父亲唯一一个遗愿，我是断不可能跟你演那个戏的！”

黎璃轻蔑一笑，反手将白芷摁在树上，厉声道。

“演戏？你父亲亲自将你的嫁妆送进北海龙宫，你也以太子妃的身份进入龙族族谱，你跟我说这是演戏？你把我们北海龙族当什么？！”

白芷被他失控的怒吼吓的不敢睁开眼，背紧贴在在树干上，颤颤巍巍地开口。

“所以我用来生的神魂换龙族的万年安康，以弥补父亲的擅作主张，脱离龙族。”

可她断没有想到，在几百年后的今天，能在宿虚之境再次与他冤家路窄。

黎璃看她红着眼眶，好似受惊的白兔，更加怜爱，抚摸她柔软的头发，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

“泽生圣女，万寿无疆，你的来生毫无意义。”

更何况，当时是白芷与天君达成协议，他黎璃可从未说过同意。

无论是在他，还是所有龙族子民的心中，白芷一直都是北海的太子妃。

思及至此，黎璃的手开始向下不安分的游走，语气也更加暧昧。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把那日在泽生殿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了吧。”

白芷神色紧张，立马使出浑身力气挣扎。

她还未来得及挣脱，背后的树轰然倒下。

两人都停下动作，转身看去，发现扬起的尘埃里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只见周身弥漫着祟气的时渊，眼神凌厉地阔步走来。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干什么龌龊事！。”冷声似箭。

见到熟悉的人，白芷仿佛找到救命稻草般，“救我”两个字在嘴里呼之欲出。

可时渊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就立马转过视线。

这一个凌厉的眼神，让白芷瞬时愣在原地。

黎璃反手将白芷扯到自己身后，只身拦在他们俩中间。

左手隐隐凝聚的法力蓄势待发。

须臾之间，仿佛有大战将要一触即发！

黎璃纵是北海太子，也不敢在冥界君主面前肆意妄为，多少还是有所顾忌，于是语气略有缓和道。

“冥君怎还有管他人私事的闲工夫。”

时渊睨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向其身后的白芷，语气强硬。

“把她给我！”

黎璃也丝毫不胆怯。

“虽说冥君可以一手遮天，但插手我和我夫人的家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时渊闻言一笑。

“夫人？你可知你的夫人为了区区一颗还魂果，讨我开心，同我做了什么隐秘之事吗？”

明明宿虚之境是极寒之地，但此时的白芷却觉得血液在皮肤下烧得滚烫。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原来她痴爱千年的人，是令她痛苦难堪的根源。

第七章 第七章

黎璃闻言瞬即松开抓着白芷的手，转头看她复杂难言的神色，还有什么是不明白。

他立马垮下脸来，愤恨地瞪了白芷一眼，施法离开。

时渊慢慢走近白芷，看着她神色难辨，讥笑道。

“不甘心自己清纯圣女的形象被我毁了？”

白芷猛然抬起头，恼怒地盯着时渊。

“让我难堪是会让你得到什么好处吗？”

时渊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将脸色一沉。

“是你自己不知廉耻，还怪别人给了你羞辱？”

听到这样贬损自己的话从深爱之人嘴里说出来，白芷错愕至极，浑身的力气好像散尽似的，让她摇摇欲坠。

时渊望着她哀婉的样子，心微微一颤。

又随即正了正色，从怀中扔出个东西，丢在地上，抛下一句。

“我只要想到，曾经仰慕过你，就觉得是我这一生挥之不去的耻辱！”

接着，时渊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芷绝望的闭上眼，万般话语堵在喉咙里，却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最后她无措的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

她心疼的拍了拍上面的灰，这是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白芷紧紧将荷包拥进怀里，无声落泪。

那是她初学女红，用着仙界最美的朝云，融入自己半成仙气织的。

这灵物不仅会护主人性命，还能让两人无论相隔多远，都能联系上彼此。

那时候的时渊，接过这个荷包，眼眶发红，如获珍宝般，许诺会贴身携带，绝不可能遗弃。

可如今......他竟亲手将其丢至尘土里。

白芷紧紧地将荷包握住，抵在胸口，豆大的泪珠滑落在上，带着几分苦涩浸入荷包。

......

与此同时，时渊已回到冥界。

进入大殿，映入眼帘的是正在给悟融道人运气的灵琳。

恰时，两人正巧将要结束，看见他，灵琳冲他欣然一笑。

“冥君。”

时渊敷衍式地应了声，关切地走上前看望悟融道人。

“师父，您身体可还好。”

悟融道人欣慰点头。

“这回幸好有灵琳姑娘在，她将自己的魂源渡了一部分给我，让我元神稳定了许多。”

闻言，时渊回头看了灵琳一眼，说道。

“多谢。”

灵琳低头羞涩一笑。

“冥君客气。都是悟融道人自身福禄深厚。”

悟融道人一听，对于眼前这个姑娘更加满意，觉得灵琳比那白芷好到不知道哪里去。

他暗自给时渊传了心决。

“眼前这姑娘，你可要好好把握，切莫再糊涂了。”

时渊心里微微一缩，应声回道。

“您现在的身体不宜操虑过多，还需好生修养。”

这徒儿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说是亲儿子也不过分，无论是成仙，还是入邪，自己都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唯独这件婚姻大事，悟融道人心里已替时渊选定了灵琳。

此时灵琳开了口。

“冥君，悟融道人，我母亲还在仙界疗伤，姐姐不知去了哪里，我得回去照料母亲了。”

时渊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应道。

“你也算对我和我师父有恩，我同你一起去看望之瑶元君。”

灵琳没料到时渊会提出这番要求，只能硬着头皮说。

“好。”

要是时渊向母亲问起姐姐和北海太子的事怎么办，那可不就露馅了。

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了泽生殿，灵琳先进去请安。

“母亲，冥君时渊来探望您了。”

正闭眼小憩的之瑶元君缓缓睁开眼。

时渊靠近之瑶元君，瞬即察觉到她身体的不对劲，如此虚弱的身体，不可能是服用了还魂果后的状况。

他转头看向灵琳。

“有些事我想单独跟之瑶元君说。”

灵琳脸色一僵，也不敢反驳，只能意味深长地和母亲对视一眼，再缓缓离开。

大殿只剩下一坐一站的两人。

时渊直截了当地说。

“白芷和北海太子是否真的成婚。”

他为冥界君主，不会轻率的相信灵琳的一面之词。

但之瑶元君作为白芷的母亲，断不可能用女儿的清誉冒险。

可没想到，之瑶元君的回答让他迟迟回不过神来。

“此事不假。”

第八章 第八章

时渊缓过神来，迟来的愤怒吞噬了他。

自己牺牲性命守护的白芷，居然转身就与他人苟且，这让他如何咽下这口气！

他走出泽生殿，浮现在脑海的身影竟就出现在眼前。

满身狼狈的白芷与顿住的时渊面面相觑。

白芷此时和凡身肉体没有任何区别，若不是借助还存有自己半成仙气的荷包，是断回不来这仙界的。

白芷看着眼前定定望着她的时渊，有些手足无措，她刚想张嘴说什么。

却见时渊脸若冷霜地直径从她身旁走过，连一个眼风都不留给她。

这刻意的忽视，比时渊讥讽自己更让她难受。

她吞声饮泣，调整好情绪，准备去见母亲。

白芷快步走进泽生殿，一入门槛就看见灵琳甜腻腻地挽着母亲的手说。

“我就知道母亲最疼我了。”

更加刺痛白芷的，是她从未在母亲脸上见过的，宠溺的笑容。

母亲温柔地抚了抚灵琳的发梢，温柔地说。

“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何能够不对你好？”

就她一个宝贝女儿。

白芷如坠深渊，浑身冷的发抖，那皱巴巴等着熨平的心，再一次被狠狠烫伤。她转身躲到门外。

灵琳是母亲唯一的女儿，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想破坏这温馨的局面，想将自己的难堪也倾泻于她们。

可这脚仿佛定住似的，一步也挪动不了。

只听见灵琳又说。

“那母亲好生养伤，我先走了，不能让冥君等我太久。”

听到另一个挚爱之人的名字出现，白芷的心再次揪住。

灵琳走出来看见站在门外的白芷，也丝毫不在乎她是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冷哼一声，甩之一个白眼，阔步离开。

白芷苦涩地走到之瑶元君面前，之瑶元君好像换了个人般，凛若冰霜，仿佛先前那个笑脸盈盈的她是白芷的错觉。

“有何事？”

毫无感情的声音令白芷觉得苦涩，她顿住脚步，声音微颤地说。

“您也是我的母亲。”

之瑶元君瞬即露出厌憎的神情。

“好端端的说这干什么。”

白芷被那一瞬的嫌恶给吓住了，憋不住哭腔道。

“同样都是女儿，为何您要这般对我。”

之瑶元君更加嫌恶。

“我哪般对你？让你继承我的位置，把木灵珠传给你还不够吗？我能指望你什么？连还魂果都还是你妹妹给我送来的。”

闻言，白芷如同心被重击一般，疼痛难耐。

从小自己便只会默默做事，所有功劳全被妹妹领了去。周围人皆说妹妹比自己嘴甜可爱，将一切宠爱都倾注于妹妹身上。

因此，在她及笄后，母亲将木灵珠和神位传于自己，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白芷也因为这件事，认定母亲还是爱自己的。

可现在，白芷抚上自己的心，感觉里头空落落的。

她还没来得及跟母亲说木灵珠已经碎了，再抬头，发现母亲已卧于榻上不省人事。

白芷连忙冲上去，扶住母亲，惊呼。

“兮清！快来！母亲晕倒了！”

兮清闻言瞬即赶至塌边，施法检查之瑶元君的身体状况。

收回法术，兮清脸色并不好看。

她支支吾吾地说。

“之瑶元君怕是......怕是挺不过了。”

白芷心立马提到嗓子眼。

“那怎么办！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兮清立马抓住她的手。

“你的魂源呢！赶紧再渡给之瑶元君呀！”

白芷愣了一下，苦笑。自己都快熬不过去了，哪里还有多的魂源。

她只能握住母亲的手，却发现轻的可怜，她知道她可能要仙逝了。

之瑶元君费力地回握她的手。

“我也到该去的时候了，你切记照顾好你妹妹，她年纪还小，能替她多担待的就多担待。”

白芷没想到死前母亲唯一挂念的也只有灵琳，还没等到她回答，就听见母亲说道。

“若你没做到，我生生世世都会诅咒你。”

第九章 第九章

白芷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若不是她亲耳所听，她断不会相信这是亲生母亲对自己说的话。

之瑶元君见她不说话，更加恶狠狠地道。

“你这不孝女，是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白芷闭上眼睛，泪珠缓缓滑落在脸上，点点头。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了却完最后一桩心事，之瑶元君眉头舒展，悄然而逝。

白芷望着飘散的仙魂，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准备离开。

她望见兮清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

“你方才查看母亲身体时，有查到什么不对劲的吗？”

兮清捏着袖口，不安的看着她，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

“我看见之瑶元君的体内虚空，追源溯本，是她将元气都渡给了灵琳。”

白芷腿一发软，好啊，母亲。你为了灵琳，即使自己时日不多，也要冒着仙逝的风险助她一臂之力。

搭上自己就算了，还要将我这个活人捆绑在她身上。为了你的宝贝女儿，可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啊。

她瘫软地坐在塌上，不知过了多久。

发觉永生池里之瑶元君的神灯湮灭了，灵琳和时渊迅速从冥界赶来。

一入大殿，时渊便瞧见白芷屈膝抱着自己，蜷缩在暗处小小一团，心不由的一紧。

灵琳察觉到时渊看向白芷的目光，厉声说道。

“白芷！我走之前，母亲还是好端端的！你做了什么害死了母亲！”

白芷应声抬头，深觉诧异。

“灵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厚颜无耻，明明是你以进修为由让母亲将元气都渡给你！就连我为母亲找的还魂果，都被你私吞！”

灵琳面不改色地说道。

“明明是你将还魂果吞入私囊，还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白芷看着她如此坦然地颠倒黑白，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作势要打她。

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倒在地。

她抬眼，发现施法之人竟是时渊，鼻子瞬间泛酸。

时渊将灵琳护在身后，冷眼睨着她。

白芷委屈的说道。

“我没想到堂堂冥君，连黑白都不分了。”

时渊厉声反驳。

“我到底分不分黑白，不用你来说教！北海太子妃！”

白芷听到这个称呼从时渊嘴里说出来，立马愣住，瞬间失去唇色，说不出话来。

灵琳从时渊身后探出脑袋。

“姐姐，纸包不住火，母亲把你和北海太子成亲的事告诉了冥君。”

白芷感觉郁火攻心，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她伸手摸了摸母亲仙逝而去的塌，痴笑了一下。

母亲，你害芷儿害的好苦呀！

时渊看着白芷痛苦难耐的样子，心抽了抽。

他将心底的不安隐了下去。

“难道你母亲还能冤枉你不成？”

白芷跌坐在地，眼睛失了神，如堕烟海。

“是啊，我的母亲怎么会害我呢。”

随即又痴笑起来，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时渊望见她那仿佛摇摇欲坠的身影，心想她大概又在上演她拿手的苦肉计。

“想必之瑶元君也不愿你这个败坏仙德的人，去送她最后一程，她的葬礼你不用来了！”

白芷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好。”

第十章 第十章

白芷还没走远，就看见灵琳飞升至前，将她拦截。

白芷毫无波澜地说道。

“还有什么麻烦没找完。”

灵琳捂着嘴莞尔一笑。

“姐姐这话说得，妹妹是来好心告诉你真相的！”

还没等白芷回过神来，灵琳接着说。

“木灵珠碎了，姐姐身体还承受得住吗？”

白芷瞳孔放大，深觉诧异，自己没对任何人说过木灵珠破碎之事，她是怎么知道？

灵琳看见她惊愕的神情，笑的更加放肆。

“白芷啊，白芷，真想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现在这愚蠢的样子！”

白芷有些恼怒，还未等她发火，灵琳又换了种怜惜的语气说道。

“你不会还傻傻的觉得母亲把神位和宝物传给你是疼爱你吧。”

白芷没明白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只觉得胸口隐隐发痛。

灵琳睨了她一眼。

“木灵珠每一千年就需要一位主人血肉献祭，你猜猜，新的献祭之人是谁？。”

灵琳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深深扎进白芷的心里。

她不受控制地摇着头。

“不可能......你又在骗我！”

灵琳好似料到白芷会这样说，扯着她飞升至通史树前，幻化出之瑶元君生前的模样。

只见里面的之瑶元君慈祥地搂着灵琳说。

“待你姐姐用血肉祭奠完木灵珠，它也就稳定了，你方可顺利登上圣女之位。”

一股滚烫的鲜血从白芷口中喷涌而出，她胡乱擦抹脸上的血迹，仰头大笑。

“母亲，你真是我的好母亲啊！”

灵琳得意地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留恋的飞身离开。

......

白芷浑浑噩噩地来到堕仙井，她坐在井边，双脚悬空。

此时的她已经心脉枯竭。

她查阅古籍，发现圣女的心头血和麒麟的心头血有同样功效，因此就打算在死前再为时渊了却一桩心愿。

她来这之前，去了趟冥界，交代殿前侍卫，把这装有她心脉血的玉壶交给时渊，说是麒麟血。

耗费荷包中的最后一丝仙力，来到这堕仙井边。

堕仙井是处罚罪孽深重的仙人，掉下去后将除去仙籍，去肉削骨，永无来世。

从前和时渊还相恋之时，两人喜欢从井口望下去，目睹凡间的盛况。

她记得人间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秋画扇。”

人生如果都像初次相遇那般相处该多美好，那样就不会有现在的离别相思凄凉之苦了。

白芷苦笑一下，掏出已经失去仙气的荷包，她知道自己现在对着这个东西说任何的话，那个人都听不见了。

“时渊，你还记得堕仙井吗？我现在又来这里了，如果你还像过去那样陪在我身边多好呀......”

井口灌的风吹的白芷喉咙发涩，她喘了会气，继续说道。

“时渊，父亲一直都知道母亲偏心妹妹，你又去了战场，他怕他走后没人照顾我，于是拿遗愿逼我嫁给北海太子。”

“我对黎璃毫无真心，只是为了了却父亲的遗愿。他走后，我以来世的神魂换我脱离龙族。所以，时渊，如你所愿，就连来世，你都不会再见到我了。”

白芷发现自己逐渐变得轻盈，好像要随风而逝了。

她怕自己来不及把话说完，记得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荷包上，浸深了颜色。

“时渊，我知道你最记挂的就是你师父的性命，我也为你着急。修神药确实是我送的，这次我也为他找到了麒麟心头血，交给了殿前侍卫，你记得给你师父服下......”

越说声音越哽咽。

“时渊，你会记得我一辈子的吧......哪怕是带着恨意......”

“时渊，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爱你......”

“时......”

白芷意识逐渐消散，最后手松落了荷包，而她也倒身至堕仙井。

落在井边的荷包，消寂的颜色重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