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嘉康子晋》 第1章 重生后,发现被换亲 婚后,他为岳清嘉斩断了所有桃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二人琴瑟和鸣。

他虽没继承国公府,却凭借战功一步步晋升,在三十五岁这一年被封为了定北公。

又过了几年,他大败北方的大罗帝国,使得不可一世的大罗帝国不得不向大盛帝国俯首称臣,每年进贡大批财物以求和平。

如此汗马功劳,他理所当然地被封为了定北王,岳清嘉也被封了诰命。

而岳娇娇则是嫁给了门当户对、洁身自好的相府独子。

她和康子晋算是青梅竹马,她自小便追在康子晋身后跑,康子晋也对她颇为照顾。

盛京贵族圈子的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岳娇娇也以能嫁给康子晋为毕生的梦想和荣耀。

谁知,婚后才知道康子晋有了心上人,一直把岳娇娇当成妹妹。

只是那女子身份低微,入不了相爷和相爷夫人的眼。

为了让独子收心,相府才找上身为“白月光”的户部尚书府嫡女的岳娇娇。

岳娇娇一生都在与那女子作斗争。

相爷和相爷夫人活着的时候给她撑腰,她便肆无忌惮地找那女子的麻烦。

后来,相爷夫人和老相爷相继离世,康公子凭自己的本事做了新丞相,手掌大权,第一件事就是休了岳娇娇。

岳娇娇生性骄傲,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竟躲过了相府的重重守卫,意图杀死那女子。

最后被相府的护卫乱刀砍死。

还被冠上了失心疯和杀人凶手的骂名。

前世岳清嘉得知这事的时候,正在去往章天顺封地的路上。

不料遇到了地龙,地龙在她的脚下绽开……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感叹,便被突然出现的巨大沟壑吞没,结束了生命。

她没想到自己能重生。

更没想到岳娇娇比她重生的更早,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章天顺来求娶。

三个月前,岳娇娇风光大嫁嫁入了勇国公府。

两天前,岳清嘉嫁给了丞相独子康子晋。

岳清嘉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唇畔勾着无所谓的笑。

岳娇娇很快就会知道,荣耀和安稳、幸福,靠抢是抢不来的。

那章天顺在婚前是个废柴二世祖,婚后才开始发力,不是因为他喜欢韬光养晦,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废柴。

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真正立下了那些汗马功劳的人,是她岳清嘉!

章天顺?

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紫鸢推门进来:“小姐,武安侯夫人求见。”

岳清嘉随手将一根低调奢华的簪子斜插入鬓:“让她来相府。”

紫鸢应了声“是”,却没有立马离开。

她欲言又止。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岳清嘉戳了戳她的眉心。

紫鸢抿唇,眸中漾出了一抹心疼:“我只是不明白,姑爷都这么对您了,您为什么还要帮他?”

康子晋早有心上人,成亲当晚他没有入新房,而是与他的心上人在观月阁耳鬓厮磨,做那无名无分的野鸳鸯。

第二日敬茶,康子晋被相爷命人从被窝里提溜了起来。

他臭着脸来到岳清嘉面前,厌恶地说——这婚不是他想成的,既然丞相和丞相夫人愿意让岳清嘉进门,就让他们陪她回门,反正他不陪。

还说他这辈子心里只有尤冰月一个人,不但不可能跟岳清嘉孕育子嗣,更是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而那尤冰月,在得知康子晋要大婚之后跑出去喝酒,却被武安侯家的小公子调戏。

她是个练家子,一怒之下将武安侯府小公子打伤。

康子晋知道后,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将她藏进了相府之中。

武安侯府祖上乃是以武起家,一家子都是暴脾气。

自家人被人打得重伤昏迷,险些丢掉了小命,全府上下都不肯善罢甘休,势必要把那贼人给揪出来扒皮抽筋。

如今,他们已经查到了相府,与相府对峙是迟早的事。

按照正常逻辑,以这件事的恶劣程度,一旦尤冰月被揪出来,最轻的惩罚也是要蹲大狱。

毕竟,虽说是那武安侯府的小公子先调戏她在先,可最后重伤昏迷的却是小公子。

不管是人情还是礼法,尤冰月都讨不了好。

康子晋如今正为这事焦头烂额着。

岳清嘉轻笑:“谁说我是要帮他了?”

她师从灵虚道人,一身玄术出神入化,尤其是相面之术,更是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

只需看一眼,便能看出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但可惜,她身怀本事,也无法轻松跳脱出滚滚红尘。

前世,她曾央求师父带她离开盛京,师父却说她尘缘未了,便是去往师门修行,也无法取的成就。

还说让她凡事顺其自然。

就因这一句“顺其自然”,她虽不怎么情愿,却也沉下心来嫁了人。

斩断章天顺的所有烂桃花,并扶持他的事业青云直上。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这一世,她不想再“顺”了。

其实,要是她能重生在成亲之前,那她无论如都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为男人操持,倒霉一辈子。

她受够了。

可惜,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康家妇,与这相府产生了羁绊。

在没有妥善斩断这羁绊之前,她无法离开相府,否则就会遭到反噬。

岳清嘉从来都不是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事已至此,她不会内耗自己,更不会委屈自己。

论本事,她乃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天意仙子。

论身份,她是相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是正儿八经的相府下一任女主人。

谁都别想踩着她找存在感。

她这一世不会再为了男人所苦,也不会再为男人耗费心神!

“我只是要让康子晋知道,他的心上人的安危,全掌握在我一念之间。”

第2章 你果然工于心计 诚然,康子晋不是自愿成亲的,可她也不是。 他不情愿,那就在婚前使力气。 如今已经成了亲,他却想让她没脸,那是万万不能的。 前世也有这么一遭,不过那时面对烂摊子的是岳娇娇。 岳娇娇记恨着大婚之夜的羞辱,在得知了尤冰月的所作所为之后,极力阻止相府出面。 最后尤冰月被抓走了,却又没有完全抓走。 那尤冰月有许多蓝颜知己,其中一位乃是当朝的逍遥王。 逍遥王不但出面保下了她,还帮她出气,狠狠惩治了武安侯府一顿。 事后逍遥王尤不解气,在岳娇娇某次出行的时候故意弄断了她的车轱辘,害得她当街出丑不说,胳膊还摔断了,足足休养了半年才好。 尤冰月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还因为此事激起了康子晋的斗志。 三年后科考,他高中状元,并借着皇帝赐封的机会求了一座府邸,带着尤冰月搬了出去。 在新府邸里,岳娇娇的地位直线下降。 虽是正妻,还有尚书府和丞相夫妇撑腰,却还是屡屡吃瘪。 反观那尤冰月,不但被康子晋妥善地保护着,还因为康子晋的上进而让相爷夫妇看到了她的好,对她的态度也松弛了许多…… 下午,武安侯夫人的拜帖果然送上。 彼时,丞相夫人姚氏还不知道尤冰月打人的事情,只觉得疑惑:“武安侯夫人怎么会在这时候上门?” 她与武安侯夫人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只是点头之交。 恰好康丞相从外面回来,他掀开帘子进屋的时候就听到了姚氏的话,严肃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气:“还不是那个逆子惹出来的祸事!” 姚氏不解:“子晋怎么了?他这两日也没惹祸吧?” 他这两日唯一做的混账事,就是新婚之夜折辱新娘子。 但这事儿怎么也轮不到武安侯府去管。 康丞相气闷地把尤冰月打人的事情说了。 他也是刚知道的。 得知此事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去了武安侯府,却吃了个闭门羹,只能回来找逆子算账。 岂料他还没把逆子叫来,找麻烦的就上门了。 “来人,去把那逆子和那女人叫来,他们惹出来的祸事让他们自己摆平!” 姚氏赶忙道:“老爷,不可!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可是会影响子晋今年的科考的啊!” 时下的科考,不但看中成绩和人脉,还看中人品。 若你是大奸大恶之徒,便是成绩再好,朝廷也不会录用。 康子晋乃是丞相之子,又是科考的热门人选,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呢! 若是此事闹大,传入了圣上的耳中,定然会影响他的前程! 康丞相沉默了。 管家只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见二人不再说话才开口:“老爷,夫人,武安侯夫人求见的人……是少夫人。” “什么?” 相爷夫妇愣住了。 须臾,康丞相道:“去传少夫人。” 姚氏道:“还是我们去见她吧。” 顿了顿,改口:“不,让子晋去见她。” 岳清嘉算完了自己明面上的财产。 她是岳府的养女,虽然养父官拜户部尚书,出嫁的时候嫁妆看起来也不少,足足有一百二十台。 可其中大部分都是虚的,值钱的东西不多。 现银只有六百两,其它的杂七杂八的折合起来也不足千两。 出嫁前,岳夫人给了她两间铺子,但都不是什么位于热闹地段的大铺子,而是位于小巷子里的麻雀庙,别说是做生意,便是当成住房往外租,都够呛能找到租户。 不过岳清嘉并不在意,因为她自己赚的钱,可比这多多了。 紫鸢气闷道:“老爷和夫人未免也太偏心了,我听说二小姐光是头面就价值万两。夫人又单独给了她一万两银子,五位公子也各自给了她一千两,更别提大公子给了她好几间大铺子,二公子给了她百顷良田……” 岳清嘉不甚在意,“她是尚书府的嫡亲小姐,他们便是将整个尚书府搬空给她做嫁妆,旁人也说不着什么。” 紫鸢还是很难过:“可是二小姐回来之前,老爷、夫人和五位公子分明对小姐也很好的。” 十几年前,岳夫人意外在外产女。 客栈里有另一个女人也刚刚生下了女儿,那女人见岳夫人排场极大,知道这是大户人家的夫人,竟然恶向胆边生,将两个女婴调了包。 十年后,此事被揭露了出来,那妇人眼见事情败露,竟然在惊惧之下自杀了。 岳清嘉的身份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岳大人夫妇不忍心送走无父无母的岳清嘉,便继续让她做了岳府的大小姐。 只是,她的地位和待遇都一落千丈。 七年过去,岳大人夫妇和五个兄弟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了冷漠。 就连她大婚,他们也没什么表示。 岳夫人给她的添妆,只有一根平平无奇的金簪子,价值不足百两。 五位兄弟也商量好了一样,每人只给了她一样价值平平的首饰。 那六百两银子的现银,还是岳清嘉在十岁之前留下来的。 十岁之后,她每个月的月银只有三两,刨除日常开销后根本不剩什么了。 可尚书府的一等丫鬟,每个月的月例都有三两。 伤心吗? 难过吗? 自然是有过的。 只是人不能总活在失落和难过里,靠着回忆往昔的美好,是无法走下去的。 岳清嘉没接茬,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上茶吧,来客人了。” 紫鸢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没问自家小姐为何如此说,听话地去准备茶水了。 不多时,康子晋臭着脸出现在临风阁外。 他身上带着文人特有的书卷气,一袭蓝白相间的外衫宽松又合身,随着他的走动,外袍随风而舞,颇为倜傥。 他长得也很俊秀,唇红齿白,鼻梁高挺却不过分冷硬尖锐,睫毛长长似蝴蝶的翅膀,是能让女子一眼便沦陷的俊美模样。 也难怪前世岳娇娇会被他迷得神志不清,明知道他心里容不下她,也非得上赶着往上凑。 岳清嘉收回视线,秉承着待客之道,白皙修长的手指拎起茶壶,亲自斟满了茶水。 “公子既来了,为何又不进来?” 第3章 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成亲两日,这还是康子晋第一次听到岳清嘉的声音。 尽管昨日他们便正式见过了,但他从头到尾都在和康丞相夫妇吵架,岳清嘉没插上话。 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他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如听仙乐耳暂明。 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娇柔绵软,也不像尤冰月一样铿锵有力,而是空灵。 他原本烦躁的心情,竟然奇迹般地得到了一丝平复。 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下意识蹙起了眉。 就连岳清嘉喊的是“公子”而不是“相公”,他也没注意。 “听闻户部尚书府大小姐工于心计,最擅长玩弄人心,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当年真假千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惊动了整个盛京的贵族阶层,便是普通百姓也略有耳闻。 自那以后,岳清嘉便没有再出现在贵族圈子里。 而有关于她抢走真千金的宠爱,时常陷害真千金的恶名,却不绝于耳。 若非丞相夫人在寺庙里为自家儿子求姻缘的时候,得到的天意是必须娶岳家女,而真千金岳娇娇也在几月前出嫁了,这相府的“好姻缘”怎么也落不到岳清嘉的头上。 康子晋觉得,便是他没有早一步认识月儿,也绝对不愿意与这种心思深沉恶毒的女人共度余生。 岳清嘉:“?” “我倒是觉得传言不可尽信。一直听闻相府公子惊才绝艳,颇有康丞相之姿,将来必定能够成为一代贤臣,如今一见,却觉得所言尽是夸大之词……” 她的语气尽量委婉,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如此蠢笨如猪,真不知道岳娇娇前世为什么非要争他心中的一席之地。 岳清嘉放下茶壶:“既然康公子不是来求人的而是来找茬的……紫鸢,送客。” 紫鸢端了点心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康子晋嘲讽自家小姐,她早就黑了脸,这会儿毫不客气地将人往外推:“姑爷,请回吧。” 康子晋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次是有事相求。 他压下心底的不舒服,“等等,我确实有事要找你。” 紫鸢冷笑:“姑爷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康子晋怒瞪这个刁奴,但见岳清嘉没有要喝止紫鸢的意思,他只能道:“对不起,我不该出言不逊。” 岳清嘉依旧没有表示。 康子晋已经快要被推出大门,他怒了:“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岳清嘉笑:“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要衙门做什么?我认为道歉最主要的是讲究诚心和心意,康公子觉得呢?”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康子晋站在院门外,俊脸沉沉:“你想怎么样?” “我是个俗人,只接受看得见摸得着的道歉,百两白银不嫌少,万两黄金也不嫌多。” 康子晋:“……堂堂一个尚书府千金,怎么如此恶俗贪婪!” 岳清嘉并不觉得恶俗和贪婪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前世,她跟着章天顺南征北战,曾不止一次吃过没有钱的亏。 没有银子就没有粮饷和军备,大冬天的,士兵们只能缩在营帐里瑟瑟发抖。 她和章天顺虽不至于挨饿受冻,日子却也不好过。 她也见过许多穷困人家的百姓在冬天里被生生冻死和饿死。 更别提她十岁之后,没有钱几乎使唤不动除了紫鸢之外的其它下人。 钱是个好东西啊。 “放心,这次我不想要金银这些俗物,只要康公子亲自去锦绣坊买那件挂在三楼的、最贵的红裙,明日再陪我回个门。这两件事做好了,你的心事便能解决。” 康子晋神色变幻不定:“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知道。” “你真能解决?”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复杂,既期待,又充满了不相信。 岳清嘉笑:“康公子既然说我擅长玩弄人心,就该相信我的本领,否则你就是在自打嘴巴。” 康子晋:“……” 头一次听到有人把骂人的话当成夸奖的。 须臾,他看着岳清嘉:“希望你说到做到,你若是骗了我……” 岳清嘉浅笑着没说话,内心却默默吐槽:骗了也就骗了,他一怒之下也不过就只能怒一下。 她又不求他的宠爱,他又能奈她何? 康子晋的效率很高,武安侯夫人还没入府,裙子就被送到了临风阁。 岳清嘉让紫鸢把裙子收好。 不多时,武安侯夫人也上门了。 岳清嘉和武安侯夫人相识于她十岁那年,那时岳娇娇还没回府,她还是岳府受尽宠爱的大小姐。 某一日外出,她险些被贼人掳走,恰好被武安侯夫人撞见,她带人追出去了几十里,从贼人手中救回了岳清嘉。 岳清嘉观她面相,看出小世子当晚有一劫,便提醒她最近千万不要让小世子靠近池塘、河水之类的。 当晚,小世子心血来潮地跑去府中的荷花池捉鱼,果然落入了水中。 若非武安侯夫人突然想起了岳清嘉的话,四处派人寻找之下发现了落水的小世子,小世子便被淹死了。 自此,武安侯夫人便被岳清嘉的本事深深地折服了,每当遇到人生中难以抉择的事情的时候,她都会来找岳清嘉帮忙掐算。 而每一次她按照岳清嘉的指点行事,也能得到好结果。 只是谁都没料到,她们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再次相见。 武安侯夫人神色复杂:“天师此番找我来,是想劝我放弃追究那女人的责任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对天师就太失望了! “天师,我不想破坏你我的情分,所以此事你还是不要开口的好。我儿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我的儿子。我承认他做错了事情,也确实该受到惩罚,可不是这么个惩罚法儿。” “你是没见我儿被打成了什么样,他的后脑勺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大夫说,打人者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我问过家里的随从,我儿当时的确是喝多了,但也只是走到那女人身边问她要不要陪他喝一杯罢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做。” “那女人着实心狠手辣!” “我最不忿的是,康子晋明明知道被打的是谁,却一声不吭!如此没有担当,不负责任,天师你不该为了他委屈自己!他不配!” 岳清嘉递给她一杯茶水:“喝口凉茶败败火。” 她声音空灵,听到的人不自觉就会驱散一半的火气。 武安侯夫人心情平复了许多,却并不后悔说出那些话。 岳清嘉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你可知,若你继续追究下去,会发生什么?” 武安侯夫人不自觉绷直了身体! 第4章 还有更恶心的 这个句式她太熟悉了。 每次天师问她“若你继续如何如何下去,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就代表天师看出了她未来的人生轨迹。 而且,这个轨迹并不好。 “这……我只是在为我儿子讨回公道罢了,难不成还能招惹什么祸事?” 岳清嘉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没错,确实招惹了祸事。” “那尤冰月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其中一位,不但是你们武安侯府招惹不起,相府也招惹不起。若你执意要追究下去,那位就会出面,事后武安侯府还会被那位记恨上。” “武安侯还在的时候,那位会稍稍忌惮一些,只会下一些不痛不痒的绊子。但在武安侯死后,那位会全力对付侯府,不出三年,新侯爷会因为犯下大错而被褫夺爵位。” 武安侯夫人脸色发白。 岳清嘉叹息一声:“而这,并不是最恶心的。” 武安侯夫人嘴唇哆嗦了一下:“还有更恶心的?” 岳清嘉转了转茶杯:“更恶心的是,小公子在那位大人物带着尤冰月去武安侯府耀武扬威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竟然爱上了她,为了她多次与您发生争吵。” “他还立志要为了她与天下为敌,不止一次动用武安侯府的力量帮她解决麻烦。” “几年后,您生生被他气死了。” 武安侯夫人只觉得如坠冰窟:“这太可怕了!” 岳清嘉放下茶杯:“武安侯府求的不过是个说法罢了,没必要非得把人送进牢里,不是么?二公子受了伤,那就管相府要些疗伤费,再问丞相大人要个人情,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 武安侯夫人倒是没怀疑岳清嘉所说的未来的事,她沉吟片刻,点头应下:“我听天师的。” 但还是有些担心:“只要我不追究,我儿就不会爱上那个女人?” 岳清嘉仔细掐算了一番,这才道:“没错,他不但不会爱上尤冰月,还能顺利地和他的正缘成亲,此后恩爱一生,琴瑟和鸣。” 她提点一句:“相府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康子晋的名声,你们可以从这一点入手,好好敲相府一笔。” 对于康子晋丢下新娘跑去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行径,康丞相和康夫人都对她表示了心疼和歉意,还提前给了她管家的钥匙和印章。 可惩罚康子晋的事情,他们只字不提。 岳清嘉承他们的情。 但,明知道儿子在外面乱搞也要把无辜的女子拉下水的行径,她不理解也不尊重。 他们坑了她,就别怪她坑回来。 而且,坑完以后,还得让他们对她感恩戴德! “小姐,武安侯府小公子真的爱上了那女人?还为了她气死了自己的母亲?”武安侯夫人走后,紫鸢忍不住问道。 她觉得很离谱。 岳清嘉也觉得离谱。 但这就是她在武安侯夫人面相上看到的。 不过她也没太过纠结,毕竟她前世见识过了太多离谱的事情。 戏台、话本里的东西,或许还要逻辑来支撑故事的内核。 现实生活却不需要。 就比如她和岳娇娇同时重生,还比岳娇娇重生的晚,甚至被成功换了姻缘,又有什么逻辑可讲呢? 武安侯夫人回去后,康丞相就邀请了武安侯上门。 两人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离开的时候武安侯一脸不乐意,康丞相则是脸上带笑。 能不笑吗? 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他就想上门道歉,武安侯府却连门都没给他开,还放出了话,此事绝无和谈的可能,他们是一定要把主犯和从犯送进大牢的。 今日武安侯松了口,说看在贵媳的面子上愿意退一步——只要康丞相想办法让他儿子做上京戟卫副统领,此事就算一笔带过。 这事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京戟卫是天子近臣,混的好的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京戟卫副统领这个位子,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想要在这里安插进人手去,难如登天。 巧的是,康丞相几年前曾经救过费统领一命,只要费统领开口举荐,此事就算是成了。 当然,一旦他开了口,救命之恩也就用完了。 可跟自家儿子的前程比起来,区区对别人的救命之恩,便算不得什么了。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康丞相舒心不已,对于自家儿媳也高看了一眼。 他对康夫人道:“果然,娶妻当娶贤。” 相府外的马车里,武安侯也一改黑沉沉的臭脸,嘴巴快要咧到了后脑勺。 武安侯府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渐渐没落了,他并无实权。 若是嫡长子能够在陛下面前刷脸,日后振兴侯府,指日可待。 至于混账小儿子险些打死的事情,虽说着实可气,但谁让是他嘴贱呢? 说起来人家姑娘也只是自保罢了。 他觉得自家老婆真是他的福星,那岳家大姑娘更是有大智慧的人。 就是那康子晋着实是没眼光,放着这么好的妻子不要,偏要宠爱那惹是生非的女人…… 姚氏听闻事情成功解决了,来到了临风阁。 彼时已经临近饭点,姚氏道:“你公爹今晚有应酬,不在家中用饭,也不必麻烦了,就在你这里吃了吧。” 岳清嘉乖巧点头。 不多时,饭菜上了桌,十分丰盛。 姚氏热情地给用公筷给岳清嘉夹菜,满脸慈爱:“意儿,你太瘦了,多吃些。” 岳清嘉知道姚氏是想了解自己和武侯夫人的关系,但只要姚氏不挑破,她便假装不知。 拒绝了几样自己不喜欢的食物,她吃完了姚氏夹来的东西,又吃了一碗米饭,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姚氏也放下筷子。 二人漱完口,在下人撤去桌上的吃食的时候,姚氏才笑着问道:“意儿与武安侯夫人关系很好?” 岳清嘉吐出漱口水,将杯子放到身旁丫鬟手中的托盘上:“算不得好吧,不过是她经常有求于我,所以愿意给我个面子。” 姚氏心中一动:“经常有求于你?” 岳清嘉:“我儿时拜了一位师父,学了一些掐算的本领。自十岁与武安侯夫人相识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为她掐算一次,她所求之事也基本都能如愿。” 姚氏十分吃惊:“意儿竟有这等本领?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 第5章 别等了,她不会回门 京中谁家的贵女有什么本事,都会拿来当做大肆宣传,因为这种本领可以成为出嫁的时候的加分项,是会被婆家高看一眼的。 岳清嘉淡笑着岔开了话题:“不论如何,这次的事情都圆满解决了,母亲也可以高枕无忧。” “只是,儿媳有一事相求。” 姚氏收敛了心思,好奇道:“什么事?” 岳清嘉道:“我想在临风阁腾出一个房间来,专门供奉祖师爷的牌位。我玄门中人,最重视的便是传承,若是断了供奉,祖师爷一生气,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姚氏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临风阁是你的住处,你想怎么布置便怎么布置,不必再上报于我。” 她看向身侧的叶姑姑:“从我账上给少夫人拨一千两。” 又对岳清嘉道:“若是不够,你再管我要。” 岳清嘉征了征,须臾浅笑:“够了,多谢母亲。” 她在岳府的时候,也曾经提出过一样的要求。 却被岳尚书和岳夫人双重拒绝了。 后来,岳娇娇将岳府最好的一个院子炸了,改造成了花园。 岳尚书夫妇和五位兄长却齐齐鼓掌叫好。 从那以后,岳清嘉便越发认清了自己和岳娇娇的差距,也没有再提出过任何要求。 她原本以为姚氏也会推三阻四,甚至做好了被拒绝后将她手头的其中一间麻雀庙店铺改造成香房的准备。 不料姚氏却如此大方。 尽管……姚氏可能只是因为看到了她的价值。 可当初,她也曾利用玄学的本领帮助岳尚书鉴别出身边的叛徒,岳尚书却觉得她只是巧合之下识别了歹人的身份,根本不信她真有本领。 就连岳夫人和几位兄长,也以为她是在玩弄心计,以此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五弟岳子轩直言:“少耍这些小把戏,不论你做什么,在我们心中你都比不上娇娇一根手指头,只会让我们更加厌恶你,” 岳清嘉沉默了一瞬。 她看着姚氏的面相道:“母亲是不是许久没见过我外祖母了?” 姚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岳清嘉所说的“外祖母”指的是自己的母亲。 她叹息:“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忙你们的婚事,本来大婚当日你外祖母是要来的,却突然染了风寒,我不忍心她带病折腾,便没让她过来。” 岳清嘉微微点头:“明日就没什么事了,母亲也得了空,可以回去看看。” 她从姚氏的面相上看出,她父母宫黯淡,尤其是代表母亲的方位,更是有血光环绕。 说明姚氏的母亲近日会有血光之灾。 姚氏被她说的心里没底。 若是昨日岳清嘉同她说这些,她定会以为儿媳这是因为得不到她儿子的爱而另辟蹊径,想要耍花样来得到公婆的重视。 可刚刚经历了武安侯夫人的事情,她不敢再傲慢地掉以轻心。 “好,明日你们回门后,我也回去看看。” 岳清嘉没再说什么。 却清楚地看到,姚氏的面相发生了改变。 她这个人就是如此,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再说她短时间内也无法离开相府,既然婆母给了她体面,她也愿意和平相处。 姚氏将管家叫了进来,叮嘱道:“日后府中的事务便交由少夫人管理,她有什么不懂的,你帮衬着些。” 岳清嘉有些意外地看了姚氏一眼。 这说明,姚氏开始放权了,并不是只给她一个吉祥物般的身份。 前世的岳娇娇,直到搬出相府,也没得到实权呐…… 回门日。 岳清嘉梳洗完毕,做完早课,又吃了个早饭,康子晋终于才姗姗来迟。 彼时,岳清嘉已经在马车上坐好了。 康子晋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精美繁复的红裙上,征了怔,旋即蹙眉:“你……” 岳清嘉浅笑:“美吗?” 康子晋不自在地别开了视线。 她无疑是美的。 早在康夫人相看完毕后,便告诉了他岳清嘉有多么雍容华美。 如果说尤冰月是清凌凌的天山雪莲,美丽中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那岳清嘉便是牡丹,绝美艳丽。 一袭华丽的红裙,非但没有压住她半分艳丽,反而为她的国色天香锦上添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皱了皱眉。 “公子不必不多想。”在他开口之前,岳清嘉淡淡道:“这衣服不是穿给你看的,我也只会穿这一次,日后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康子晋刚欲说话,马车却停了。 车夫的声音响起:“少爷,少夫人,岳府到了。” 岳清嘉心中默念一句,终于到了啊。 岳府门口冷冷清清,除了一个门房和两个护卫外,空空如也。 岳清嘉率先下了马车,看到这一幕,意外之中又觉得有一丝合理。 因为前世的岳娇娇没回门。 她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个护卫,果然就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猜想的相同的答案。 昨日岳娇娇回来过,并以章天顺有人脉,打听到了康子晋宠妾灭妻为由,让岳府的所有人都相信康子晋今日不会陪着岳清嘉回门。 是以,岳尚书和那五只兄长,全都去各忙各的了。 岳清嘉心中冷笑。 忙点好啊。 康子晋却是皱起了眉头:“岳尚书和岳夫人呢?” 岳清嘉看了他一眼。 康子晋意识到不对,纠结了片刻才改口:“岳父岳母呢?” 门房脸色惨白,赶忙讨饶:“姑爷息怒,老爷和夫人只是有事耽误了,并不是有意怠慢,他们很快就出来!” 康子晋冷笑:“回门日,还有什么是比迎接新人更重要的?再说,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贵府十来号人一起失踪?” “看来户部尚书府不欢迎我们,娘子,我们走吧!” 第6章 谁更用心,一目了然 康子晋只是清高,又不是傻。 正经人家受宠爱的女儿,回门日哪有父母亲人不出门迎接的道理? 虽然他对自己的正妻无感,可正妻就是正妻,代表了他的颜面。 让他的妻子没脸,就是让他没脸! 岳清嘉没反对,跟着返回了马车上。 “姑爷!姑爷!” 管家赶忙追了上去。 宅子里。 几个妇人看着冷冷清清的府邸,有些疑惑:“大嫂,今日不是意姐儿回门的日子吗?” 这些都是岳家宗亲的妇人,婚丧嫁娶这等大事会互相走动。 其实岳夫人根本就没给她们信儿,按理说她们不该来的。 可岳清嘉毕竟是嫁给了相府的独子,如今成了相爷的儿媳,若是被相爷知道儿媳的回门日,娘家的宗亲都没来沾边,难保不会给她们的相公穿小鞋。 岳娇娇坐在岳夫人身侧,通身珠光宝气,端的是华贵非常。 说起来岳尚书乃是当朝三品大员,门楣不算低,可跟世袭罔替的国公府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不论是地位还是财富,都拍马难及。 岳娇娇嫁入勇国公府,真真算是高攀了。 看她如今的姿态,明显是十分受宠的,在国公府过得很好。 宗亲的妇人们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面上却不得不恭维。 岳娇娇听着众人的夸赞与恭维声,心中得意,面上也带了出来:“相公对我确实很好。” “这南海珍珠,珍宝阁的牡丹金钗,都是相公亲自从府库里为我挑选的。” 秀了一番后,岳娇娇才叹息着道:“诸位伯母、婶娘有所不知,并非是母亲她有意要怠慢姐姐和姐夫,实在是……” 她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顿了一下才满脸不忍道:“我相公颇有些人脉,他近来打听到,那康公子在新婚夜丢下姐姐,跑去和一个乡野村姑耳鬓厮磨,徒留姐姐独守空闺。” “原来啊,康公子早就撂下了狠话,说此生非那女子不娶,和姐姐成亲也不过是迫于康夫人以死相逼……” “所以他们今日是不会回门的,我娘也是不想让诸位白跑一趟,才没有通知你们。” 宗妇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人忍不住愤怒出声:“这也太过分了!这不是将我岳家的脸面摘下来放到地上踩吗!” “大嫂,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岳夫人郑氏心情复杂:“我便是想出头,也得有理由才行。可你们也知道,意姐儿这孩子自小便与我们离了心,她不将消息传回来,我们也出师无名啊!” 岳娇娇听着众人的对话,唇畔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岳清嘉,你也有今天! 前世,这丢脸的事情都是她承受的! 她可是户部尚书府的嫡出小姐啊! 如此耻辱,她怎能咽下? 而比她承受耻辱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岳清嘉竟然得到了章天顺全心全意的爱护。 好在今生,一切都反过来了。 章天顺的爱,未来的王妃之位,全部都是她的! 得意的念头刚一落下,只见张妈妈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凑到郑氏的耳旁道:“不好了夫人,大小姐和姑爷回门了!见门口无人迎接,姑爷转身要走,如今已经被管家拦了下来,但姑爷非常生气。” 郑氏面色一变,下意识看向了岳娇娇。 张妈妈的声音不算大,但岳娇娇就在郑氏身边,听得一清二楚。 她反应激烈:“这不可能!” 张妈妈:“小姐,奴婢不敢撒谎。” 众宗妇一脸好奇地看了过来,郑氏神色变幻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意姐儿和姑爷来了,咱们一起去接人吧。” 又对张妈妈道:“派人去通知老爷和五位少爷。” 宗室的男人们倒是不用请,有不少人都跟着自家夫人一起过来了,这会儿就在正厅里。 岳府外。 康子晋俊脸沉沉。 岳清嘉倒是十分惬意坦然,对眼前的境况毫不意外。 康子晋看着身旁之人悠然自得的模样,竟是有些怒其不争:“你就不生气?” 岳清嘉:“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们如此苛待你,你也忍得下去?”康子晋觉得不可思议。 她算计他的本事,哪儿去了? 岳清嘉反问:“岳尚书夫妇对我有养育之恩,养恩大于天,便是他们让我将命还给他们,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不忍又能如何?” 当然,该还的她前世便已经还清了。 而他们对她做的那些,也足够抵消他们的养育之恩。 这一世,她不会再无条件退让。 康子晋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破坏了他芝兰玉树的气质,却多出了几分人气和真实感。 他无法将眼前的女子和京中盛传的工于心计的岳府养女挂上钩。 不等他理出思绪,岳府内便迎出来了一群人。 岳清嘉抬眸看去,目光定格在珠光宝气的岳娇娇身上,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儿,红唇勾起了笑意。 原来如此…… 岳娇娇直到踏出大门的前一刻,才敢相信岳清嘉真的回来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康子晋那个渣男,凭什么不陪自己回门,而陪着这个鸠占鹊巢的假货回来!? 岳清嘉身穿锦绣坊最贵的华丽红裙,本就绝美的面容更添了三分艳丽。 其他人也看到了岳清嘉,全都震惊于她的华美。 有宗妇惊呼出声:“这是挂在锦绣坊三楼的那件牡丹红吧?那件衣服可是售价三千两呢!” “还真是那件,康公子对意姐儿也太好了!” 岳娇娇的南海珍珠和金钗虽然也很珍贵,但加起来也才一千多两。 此时,那珍珠和金钗都被红裙压制的黯淡无光。 而且,珍珠和金钗都是随便从勇国公府的府库里扒拉的,红裙却是特意在外面买了送给岳清嘉的,谁更用心,一目了然。 岳清嘉迎着众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站到了康子晋身侧,任由众人打量和赞叹。 岳娇娇更是心乱如麻。 岳夫人到底沉得住气,告饶道:“姑爷,意姐儿,并非是我们有意怠慢,实在是底下的奴才们玩忽职守,竟然没提前禀告你们已经离府的事情。” 岳清嘉没有戳穿这明显的谎言,浅笑着:“不妨事的母亲。” 康子晋眉头蹙了蹙,对她这对家里人软柿子的行为很不满。 岳夫人则是松了口气。 岳娇娇心头嗤笑。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便是侥幸让康子晋陪着回门了,也还是立不起来。 岳清嘉仿佛看不出众人的神色变化,好奇地问道:“父亲和五位兄长呢?怎么没跟大家一起出来?” 第7章 独宠和荣耀都是她的! 岳夫人笑容微微一僵,很快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族里临时出了些事情,他们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 岳清嘉露出恍然的表情:“需不需要子晋帮忙?” 岳夫人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说着,岳尚书和岳家五只便到了。 岳夫人迎上前:“族里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岳尚书会意:“已经处理好了。” 又看向康子晋:“贤婿,意姐儿,我也没想到会临时出事,你们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康子晋皮笑肉不笑:“谁也不希望族里出事,我又怎么会怪罪岳父大人?” 这话从正面听就是不怪罪的意思,但若反过来,也不是不能理解。 岳尚书都不怕被祖宗记恨地拿自己的岳氏宗族撒谎了,他又怎么好意思纠缠下去。 岳尚书不知道听没听出来这讽刺,笑呵呵地迎着二人进了府。 男女席是分开的。 男席那边言笑晏晏,一群人围着康子晋敬酒恭维。 女席这边,岳清嘉端庄而坐,一袭美丽华贵的红衣耀眼夺目,所有人都忘了岳娇娇刚刚说的荒诞事情。 康公子都愿意送给岳清嘉这么贵的衣服了,又怎么可能不爱她? 岳娇娇险些被岳清嘉的光芒灼伤眼睛,她力气大的差点儿将掌心抠破。 饭毕,岳娇娇将岳清嘉堵到了无人的走廊尽头:“冒牌货,你究竟耍了什么手段,竟然哄得康子晋跟着你回门了?” 岳清嘉迷惑:“回门日,新郎跟着新娘回娘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岳娇娇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神特么的天经地义! 康子晋那个狗男人前世分明没跟她回来! 不但没跟她回来,还纵容尤冰月那个贱人打伤了她,给她下了不吃解药就会死的毒! 害的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出现在人前,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找那个贱人的麻烦。 岳清嘉看着岳娇娇怀疑人生的表情,心中轻笑。 她只说了天经地义,可没说她没用手段。 岳娇娇想歪了不能怪她。 岳娇娇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看着岳清嘉那张招蜂引蝶的脸,眸中划过了一抹嫉恨之色。 康子晋一定是看中了这冒牌货的美色才会被她勾引。 什么非尤冰月不要,三心二意的渣男! 见岳清嘉笑的温婉幸福,她冷笑:“你以为康子晋跟着你回了门就是真的爱你?别傻了,他早就金屋藏娇了!那女人才是他真正放在心尖尖上的挚爱,而你——不过是他迫于康夫人的逼迫才不得娶回去装点门面的!” “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那女人蹬鼻子上脸,到了那时,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可悲!” 岳清嘉笑的越发灿烂。 岳娇娇觉得莫名其妙:“你傻了?都这样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感动啊,妹妹你连妹夫身边的莺莺燕燕都还没处理干净,就来替我操心,如此情意,我怎么能不幸福地想发笑?” 岳娇娇:“……”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 想到后院那一堆糟心的女人,她火气更大了:“你懂什么,相公和我成亲以后已经慢慢收心了,很快他就会处理掉那些女人!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 想到日后章天顺能封王拜将,还独宠自己一人,岳娇娇突然就不生气了,目光怜悯而又奇特:“我相公是有大才的人,日后你若是有难处了就来求我,说不定我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拉扯你一把。” 岳清嘉用手帕抵住鼻尖,轻轻笑出声。 “那我就提前祝福妹妹了,希望你能早日让妹夫收心,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她转身离去。 岳娇娇看着那艳丽的背影,只觉得胸腔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 她想戳破那女人的幸福面具来着,想看那贱人痛哭流涕来着! 结果那冒牌货脸皮太厚,刀枪不入。 转念一想,就这样也不错。 就让那冒牌货自以为很幸福,她如今越是得意,日后得知了真相才会越痛。 像那种身份卑贱的冒牌货,就该在被伤透心之后,在烂泥里腐烂! 而她这能够得到重生机会的上苍宠儿,日后必定扶摇直上,幸福安稳地度过一生。 岳清嘉不用看也知道岳娇娇在想什么。 妄图盗取别人的幸福人生的卑劣者,自以为做的隐秘又高明,躲在暗处沾沾自喜。 殊不知,命运早已给每个人的人生标注好了价值。 不是你的,不论你如何费尽心思地掠夺,最后都会沦为指间沙。 即便能侥幸地短暂拥有,到最后也会加倍失去。 她都不需要画蛇添足地多做什么,岳娇娇就会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 北方的回门宴,新人要在正午之前离开娘家。 岳清嘉和康子晋站在马车外,岳府的下人一件件地往马车上搬东西。 岳夫人握住岳清嘉的手:“意姐儿,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千万不要跟娘客气。” “日后你和贤婿好好过日子,有空就多回来看看,岳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岳清嘉抽回手:“母亲这话说得,好像我嫁了人就不是岳府的人了一样。妹妹出嫁的时候,娘也如此叮嘱她了吗?” 岳夫人笑容一僵。 那一车东西,岳清嘉并未假装客气地推辞。 马车缓缓离开,不多时就消失在了岳府众人的视线里。 五郎岳子轩再也按捺不住,啐道:“你们看她那个样子,不过是嫁给了相府的公子罢了,又不是嫁给了丞相本人,竟然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二郎岳明玉眼神阴沉:“小人得志是这样的,她总有求到咱们的一天,届时再看她还能不能嚣张起来。” 岳家众人深以为然。 婚嫁之事,并非是两个人的事情,大多数时候还涉及到双方的背景。 岳清嘉不过是岳府的假千金罢了,相府不可能像对待真千金那般敬重她。 等她发现了这一点,就会乖乖回来跪地磕头认错了。 马车上,康子晋已经平复了心情,但还是想不通:“你在府里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为何就连回门都没人当成一回事?”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今日的席面根本就算不得席面,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岳清嘉轻笑:“倒是和我在岳府的地位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们不给我面子,也得给你面子。不过是有只自以为是的老鼠将相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岳大人夫妇,于是他们就都笃定了我不会回门。” 康子晋:“……” 她分明是笑着的,他怎么就那么心虚呢。 第9章 我便是动了她,她也只能受着 岳清嘉觉得,只要康子晋日后不来烦她,就这样在康府生活下去也挺好。 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攒够刻画阵法的珍贵玉石。 一个能够将她的临风阁都包裹起来的聚灵阵,至少也得花费价值十万两银子的顶级玉石。 若是想要同时布置别的功能性阵法,比如防御阵之类的,需要的玉石更多。 前世,即便是她跟着章天顺一路高升,也没能用玉石将聚灵阵和防御阵法同时布置起来。 行军打仗需要花的钱太多了,而政敌总会想方设法德克扣粮饷,她总不能让士兵们饿死,便只能拿出自己得积蓄。 相府这么有钱,而且也没做什么需要烧钱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康子晋的态度摆在那里,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开摆,小金库只进不出。 而阵法方面,虽然不能用玉石,却是可以暂时用纸符。 就是纸符的威力不够,而且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损毁,一旦纸符毁坏,就失效了。 眼下她也没别的选择,聊胜于无么。 岳清嘉开始画符。 忙碌了整整半宿,她终于把布置防御阵需要用到的符纸都画好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她以要参观府邸为由开始在府里闲逛。 明面上是闲逛,实际上却是在合适的位置埋下代替阵旗的符纸。 紫鸢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自家主子是正牌少夫人,紫鸢自然没少打听观月阁的事情:“昨儿个姑爷回来之后就直接去了观月阁,观月阁那位没让他进门。” “啧啧,姑爷也是真没出息,人家把他关在外面,他就真的在外面等了半宿,直到后半夜才被放进去。” “听说今儿个他睡到了卯时才起,这个点儿,书院都上完早课了。” 知道自家小姐只对钱感兴趣,并不求宠爱,紫鸢虽然还是替小姐感到不值,却也不再纠结于让姑爷看到小姐的好。 对于观月阁的事儿,她都当成乐子来讲给自家小姐听,希望能逗小姐开心。 这事儿放在别人的后院里是炸裂,主母心态肯定得爆炸,但她知道,小姐说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也会乐得看戏。 岳清嘉果然觉得很新鲜:“难怪康子晋要到下一届科举才能高中状元。” 有这么个磨人的小妖精,他想上进都难吧。 但他分明聪慧又有才,原本本届科考就能高中。 行到一处,岳清嘉脚步微顿。 只见不远处的石桥上,一个女子负手而立。 女子身穿一袭紧身的黑色衣裙,身材火辣,偏偏长着一张清冷的脸。 虽清冷,却着实绝色。 紫鸢提醒道:“小姐,这就是观月阁那位!” 这还是岳清嘉第一次和自家相公的外室碰面。 若是前世,章天顺胆敢养莺莺燕燕,她早就让他跪搓衣板了,并将那些女子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此时她却十分平静,她轻摇罗扇,静静等着那人上前。 尤冰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岳清嘉过来,周身的冷意越发强烈。 须臾,她冷着脸上前。 凑的近了,尤冰月的容颜也越发清晰。 她就像长在天山之上的高岭之花,美丽冷傲。 一开口,声音也冷:“子晋都和我说了,这门婚事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但,你能得到的只有一个可笑的少夫人名头,别的东西,你不要妄图染指,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岳清嘉眉峰挑了挑。 她都还没去找这个女人的麻烦,她竟然上门挑衅? 岳清嘉不理解。 她还有些好奇:“别的东西是指?” “子晋的爱。”尤冰月白皙的天鹅颈扬的直直的,目光高傲。 岳清嘉噗嗤一乐。 “你笑什么?” 岳清嘉赶忙收敛了笑容,严肃认真地点头:“放心,我不会染指他。” 相府府库里的真金白银它不香吗? 她要个还得靠着相府吃喝的康子晋干什么。 便是日后他能高中状元,正式走向了仕途,却也要过十多年囊中羞涩的日子。 她是傻了才会丢了珍珠去抢鱼目。 鱼康子晋目:“阿嚏!” 小厮康林不满地嘟囔:“尤姑娘太过分了,这都入秋了,夜里凉,她竟然让主子在外面冻了半宿。” 康子晋蹙眉:“闭嘴,不许妄议冰月!”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他懂什么? 想到下人的禀报,他加快了步子。 与此同时,尤冰月微仰着下巴:“算你识相,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否则的话,我会让你跪下唱征服!” 紫苑怒了:“大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少夫人说话?” 尤冰月眼神一寒:“一个愚蠢的奴才,也敢对我大喊大叫?找死!” 她前踏一步,伸手朝着紫鸢的脖子探去。 岳清嘉收敛了笑容,拉着紫鸢后退了两步,快速与尤冰月拉开距离,同时指尖轻弹。 噗通! 尤冰月掉进了水中。 “冰月!”康子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愤怒地瞪了岳清嘉一眼,跟着跳进了水里。 不多时,二人都上了岸,康子晋让康林把外衫脱下来给尤冰月罩上,他则是大踏步来到了岳清嘉面前,双眸喷火:“谁允许你动她!” 岳清嘉反问:“康公子哪只眼睛看到我碰她了?” 康子晋:“……” 仔细想想,好像……真没有? 从他的方向和角度,只能看到岳清嘉拉着她的侍女后退了两步,反而是尤冰月伸着手想打她们主仆。 他刚才太着急也太生气了,完全忽略了这些。 岳清嘉轻轻弹了弹广袖,似是想弹去不长眼的灰尘:“我原先还不理解,武安侯府的小公子只是醉酒说了句话而已,怎么会险些被打死,如今却是明白了。” “若早知道出手的代价是这样,我就不该浪费一个人情。” 她绝美的面容上没有怒气,眼神却十分冷淡,与前两日的灵动和假装出来的乖巧不同:“她拦我在先,大放厥词在后,还想动我的人……如此鲁莽冲动、德行败坏之人,我便是真的动了她,她也只能受着!” “紫鸢,我们走。” 第10章 没规矩 康子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尤冰月也来到了桥上,康子晋蹙眉:“你为何要来找她麻烦?我不是答应过你,绝对不会和她发生什么的吗?我们前脚才找她帮了忙,你后脚就去动人家的人,这像什么话?” “你是我的男人,却被她占了正妻的名头,我来为自己找回场子,有什么错?”尤冰月眸中染上了怒气,旋即不屑道:“何况,她不过是个深闺小姐罢了,有什么本事帮我?不过是你爹娘给她撑腰,以此来糊弄你罢了。” “都是手段!” 她心中不悦:“即便没有他们出手,我自己也能解决。” 对于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一摔,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之下不小心跌入了水中。 康子晋觉得事实并非她说的这样。 不过眼下他也没心思追究。 尤冰月身上的衣服本就贴身,落了水以后就更是什么该显现的不该显现的都露出了轮廓。 他让康林走远,自己则是护着尤冰月回了观月阁。 彼时,岳清嘉已经回到了临风阁,紫鸢还是有些气不过:“那女人太过分了!” “什么东西啊就敢跑到小姐面前来耀武扬威?连个妾氏都不如的东西!” 妾氏好歹还有名分,那女人和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有什么区别? “好了,消消气。”岳清嘉给她倒了杯茶:“我答应你,只要她惹上门来,就都像今天一样,狠狠给她教训,好不好?” 岳清嘉之前没打算理会尤冰月,是因为前世尤冰月每次对岳娇娇出手,都是岳娇娇先跑到她面前去蹦跶,她才会反击。 岳清嘉还以为她和岳娇娇不一样,以为她们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万万没想到,她想错了。 不过,她是要积攒功德的人,不能为了不值得的人坏了自己的修行路。 可若对方送上门来找虐,就怪不得她了。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这尤冰月的面相,她依旧看不透。 前世便是如此,没想到她重生了一遭,依旧如此。 一般会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对方也是玄门中人,或者是认识玄门中人,用了秘法来遮掩自己的面相,防止外人窥探。 要么…… 对方是天命之人。 岳清嘉暂时摸不透对方的底细,却也没有过多纠结。 反正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 日后康子晋会另立府邸搬出去住,到时候她便留在丞相府,她们之间就更是不会产生过多交集。 唯一麻烦的就是子嗣的问题。 前世她直到意外身亡,尤冰月都没能生下孩子,这就有点让人头疼。 很快她便甩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布置阵法。 刚才她已经将整个相府都布置好了防御阵法,这阵法只有晚上会发挥作用,而且大门和几个侧门也都留了口子。 只要没人大半夜的想要翻墙或者是爬狗洞进出,就触动不到阵法。 而若真的有不长眼的人,他们就会被阵法伤到。 相府的防守还是很严密的,一旦有人弄出动静,就会惊动相府的守卫。 最重要的是,她还在防御阵法上做了些改动,若是真的有人动了阵法,她就能“看”到对方的模样。 即便对方能侥幸逃脱,也躲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康丞相曾经遭受过一次诬陷。虽然几个月后查明了他是被冤枉的,但真搞出这些事情,岳清嘉也会跟着倒霉。 她懒得麻烦,若是能将危险掐死在幼苗状态,她自然不可能放任它长成参天大树。 临风阁的阵法布置起来就更简单了,她甚至不用找理由,只要出去摆弄摆弄花草,沿着围墙溜达一圈,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岳清嘉刚忙完,就有下人来禀报:“少夫人,武安侯夫人来了。” “让她进来。” 武安侯夫人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天师果然是天师,太厉害了!” 他儿子有点叛逆,先前其实有一门婚约,却因为对方是武将之女,不同于京中的小姐一般温柔婉约而看不上对方,多次嚷嚷着要退婚。 那位谭小姐听说他儿子是因为调戏小姑娘而差点儿被打死,昨日气的上门退亲。 这一下他儿子反而不乐意了,说什么都不同意,还求她要快点安排婚期。 岳清嘉已经从武安侯夫人的脸上看出了这些,但听她说完还是觉得有些无语。 这不是典型的贱骨头么。 不过贱归贱,这小公子成婚后倒是收了心,和谭小姐成了一对欢喜冤家,婚姻也算幸福美满。 岳清嘉:“她是小公子的正缘,只要你们好好待她,日后武安侯府光耀门楣,指日可待。” 武安侯夫人大喜,递上了一个钱袋子:“天师,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岳清嘉看了一眼,那鼓鼓囊囊的一袋子,至少得有三四十两银子,如果是金子的话,就更多了。 她让紫鸢收好钱袋子,淡淡道:“免费送你一卦,腊月十八对他们来说是良辰吉日,若两府真的有意结亲,这个日子正好。” 武安侯夫人大喜:“多谢天师!” 武安侯夫人走后,紫鸢问道:“小姐,那位谭小姐都要退亲了,她真的是武安侯小公子的正缘吗?” 岳清嘉道:“她对小公子是有意的,只是过去小公子太过混账,此番又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伤了她的心。不过经此一遭,小公子会彻底收心,” 紫鸢松了口气。 那武安侯府小公子如此混账,她真担心谭小姐嫁过去会不幸福。 若是如此,岂不是损了小姐的功德? 解释的功夫,岳清嘉已经查看了钱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是黄金。 三四十两的黄金,折合成银两得有几百两。 岳清嘉很满意。 忽然,岳盼儿进了门:“少夫人,观月阁那位出去了。” 岳清嘉问:“少爷没温书?” 她以为康子晋也跟去了,岳盼儿却摇了摇头:“禀少夫人,少爷没跟去。” 岳清嘉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尤冰月向来自由,这份自由是康子晋给的。 姚氏虽然对此很不满,却因为拗不过儿子而只能妥协。 紫鸢皱眉:“这也太没规矩了!” 正经人家的后宅妇人若想外出,需得禀告给主母处理。 尤冰月却是擅自离府,简直没把主母放在眼里! 岳清嘉轻笑:“她又不是府里的人,本来就可以自由进出。” 既不是主子,又不是奴才,可不就算不得府里的人么。 就连客人,都算不上。 因为主家不欢迎。 第11章 她有什么威风可杀? 岳盼儿问道:“少夫人,不杀杀那个女人的威风吗?” 岳清嘉抬眸看她。 岳盼儿是岳府的家生子,颇有几分姿色。 所谓家生子,便是由府中的家奴所生的孩子。 这时代便是如此,奴才所生的孩子,天生便是奴才。 这姑娘很有野心,之前在岳府的时候,就因为意图勾引岳家大公子岳孟钦而惹怒了岳娇娇,岳娇娇做主将其打发到了茅房去清扫茅厕和刷恭桶。 直到岳清嘉要大婚,岳娇娇将这丫头又找了回来,并说动了岳夫人把她给了岳清嘉当陪嫁丫鬟。 除了紫鸢和岳盼儿,岳清嘉还有两个陪嫁丫鬟,都是岳府的粗使丫鬟,为人都不怎么机灵。 这些,也是岳娇娇精心为岳清嘉挑选的。 岳清嘉知道岳娇娇的心思,但她从前被养育之恩裹挟着,也懒得理会这点女儿家的小算计。 何况这些人有什么心思,根本就瞒不过她的眼睛,她根本不担心这些人会给她添堵。 前世,她不想给自己养个好姐妹,便早早将岳盼儿打发了。 剩下的那两个,虽然人是笨了点,但还算忠心,她便一直留着。 如今么…… 或许她能派上点用场。 “她有什么威风?”岳清嘉反问。 岳盼儿瞪圆了眼睛:“她私自出府,都不跟您禀报一声,完全没把您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岳清嘉轻笑:“她既不是侍妾,也不是下人,本就跟我禀报不着。” “可是……”岳盼儿还想说什么。 岳清嘉摆摆手:“好了,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日后你们只需盯好府中的动向,至于旁的,不论发生了多荒谬的事情,都不要凑热闹。咱们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是夜。 岳清嘉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防御阵法,被人动了! 她起身穿衣。 紫鸢也进了屋:“小姐,有个人想要翻墙出府,但是脚滑摔了下来,弄出的动静引来了府卫,如今相爷和夫人正过去亲审那人呢!” 岳清嘉将墨发随意盘起,披着红色的纱质披风来到了出事的地方。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小厮服饰的矮小男人正跪在地上,康丞相和康夫人均是散着头发,也只是披了一件披风便出来了。 岳清嘉走上前打过招呼:“见过父亲,母亲。” 又看向地上的男人。 不等她开口询问,姚氏便道:“夜里露重,你该多穿点再出来的。” 又指着那男人道:“不过是个意图盗取府中的财物的贼人罢了,已经问清楚了,没多大的事儿,等会儿便让人将他押去衙门。” 男人在姚氏说到“押送去衙门”的时候身体瑟缩了一下,似是被吓到了,不住求饶。 岳清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漠开口:“别装了,你这会儿心里正偷着笑呢吧。” 男人求饶的声音一顿,表情有些僵硬。 康丞相夫妇和周围的府卫、下人们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男人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小人不知道少夫人在说什么,小人是真的在害怕和忏悔!” 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忏悔,他跪爬着来到了康丞相的面前,哭丧道:“老爷,小人真的知错了,求您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岳清嘉打断了他的哭丧,笑看着康丞相开口:“父亲,您的玉扳指十分别致,能否送给我?” 众人:“?” 少夫人是不是脑子有些不正常? 这是什么场合啊,她就开口要东西? 再说了,她才嫁过来四天,跟老爷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开口要贵重物品的程度吧? 康丞相有些不悦。 姚氏却是想到了自家娘亲的事情,她记得那时她先给了岳清嘉一千两银子,岳清嘉才提醒她要回娘家看看。 她劝说道:“老爷,既然意儿喜欢,就送给她吧,左右不过一个扳指而已。” 康丞相::“……” 众下人:“……” 夫人,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姚氏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见康丞相没表示,她竟是走上前去,想要将扳指扒下来。 康丞相:“……我自己来。” 岳清嘉接过扳指在手中掂了掂,满意地笑眯了眼:“玉质通透,触手温润,水头十足,好玉!” 康丞相无言。 那自然是好玉,那可是他在一个拍卖行里拍下的,足足花了他八千两! 岳清嘉似是看不出康丞相的脸色有多难看,她将扳指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荷包里,让紫鸢屏退了府卫和其他下人,这才对着矮小男子道:“你本名刘二狗,五年前入了相府,改名为康平。” “父亲和母亲对待下人十分宽厚,一种情况除外,便是当这个人犯了错。” “三年前,你因为摔坏了一个镇纸而被父亲责罚,虽然父亲宅心仁厚,没有让你赔偿那镇纸,你还是怀恨在心。” “几日前,你在休假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乡,你和那老乡诉苦。那老乡说有办法可以帮你报仇,于是你们便一拍即合,敲定了今日的计划。” 姚氏大惊:“什么计划?难道他偷了东西,还能反过来怪罪到我们的身上不成?” 矮小男人的身边安静地躺着一副画轴。 那是前朝山水大家栖白所画的《游淮山》,价值连城。 不管姚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何本该是受害者的他们,最后会被陷害? 别说姚氏,便是阅尽千帆的康丞相也十分不解。 岳清嘉叹息:“这幅画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是此人偷偷放进父亲书房的桌案抽屉底部的东西啊!” 康丞相面色一变,快步走回了书房。 刘二狗想要挣脱,奈何紫鸢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一只,力气却大的出奇,他竟是动弹不了分毫,还被紫鸢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地拎到了书房外。 彼时,康丞相已经来到了桌案前。 他的桌案下有两个抽屉,都上着锁。 彼时,那两把锁都好好地挂在抽屉的孔上。 但康丞相不敢掉以轻心,打开锁后将抽屉拉了出来,举到半空中一看,他顿时冷汗涔涔。 只见抽屉底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横着钉在上面的布袋子! 一阶发白的纸探出了头来。 他不知道那纸里写了什么,却仍旧大惊失色。 书房里多出来了他没见过的东西,想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他强忍心惊地抽出了布袋子里的纸,摊开一看,险些晕过去。 这竟是一封来自于帝国大罗帝国的回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笔,可一旦被人发现,足以让整个相府覆灭。 甚至,他的九族都要被牵连! 第12章 她要害死相府 ——康卿愿弃暗投明,吾心甚悦。待我入主中原,愿与康卿共享江河! 姚氏瞥了书信一眼,便觉得双腿发软。 “这不是我放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刘二狗面如死灰,却还是抵死不认。 岳清嘉淡淡道:“你房间的横梁上,藏着五十两银子,那是你所谓的老乡给你的好处费。但其实,他总共给了你二百两,其中一百五十两被你拿来在京中置办房产,你打算等办完今晚的事情之后就以回乡照顾年迈的爹娘为借口请辞。” “那宅子就在朝安街七十二号,房契被压在了卧房床底正中心的砖下,用一块红布包着。房契用的名字是你的本名,刘二狗。” 刘二狗大惊失色:“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岳清嘉但笑不语。 事已至此,康丞相夫妇哪里还不明白岳清嘉说的都是真的? 姚氏气的浑身发抖:“畜生!你这个畜生!相府待你不薄,当年那个金狮镇纸价值千两,是老爷的心爱之物,老爷只是打了你三十大板,并未让你赔偿,也并未将你扭送官府,你不思感激就算了,竟然还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来!” 康丞相面色沉沉:“意儿,送你母亲先回去。” 岳清嘉看了一眼刘二狗灰败的面色,微微颔首。 姚氏受到了惊吓,到了倚梅苑拉着岳清嘉的手不让她走。 岳清嘉只能留下来。 正好等会儿还有事儿,在这里一并解决了吧。 半个时辰后,康丞相回来了,显然是处理好了那封信,也处理好了刘二狗,甚至查出了幕后之人的身份。 康丞相看着自家儿媳,满目惊奇。 他之前虽然从姚氏口中听说了岳清嘉的本事,却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是巧合和夸大其词。 如今真正领教了她的本领,方知他过去不过是井底之蛙。 “意儿,若是今日没有抓住那贼人,相府日后会因此而覆灭吗?”康丞相沉吟了一会儿,决定问出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康丞相是岳清嘉迄今为止最大的缘主,她十分乐意为他答疑解惑:“不会,但父亲会因此此事而遭到牢狱之灾。虽然几个月后圣上查清了真相,可父亲和母亲的身体因为此番灾祸而伤到了根基,没几年就病逝了。” 姚氏心下一颤,抓住岳清嘉的手:“意儿,你真是我们康家的福星!” 康丞相深以为然。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儿媳娶得好。 岳清嘉是个有原则的人,那玉扳指价值不菲,她乐得多说点,让康丞相少走些弯路。 红鸾说了,让顾客有上帝般的良好体验,顾客才愿意再次赏脸光顾你的生意。 她道:“父亲心中的幕后主使之人是对的,但老话说得好,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位阎王目前还不敢公然和父亲撕破脸,只敢派些小鬼出面纠缠。而他派出来的这个小鬼,是父亲绝对想象不到、又十分信任的人物。” “正是因为过于信任,所以父亲才会吃个大亏。” 康丞相愕然片刻,一张面孔陡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你是说,刘杉?” 刘杉是他的同窗和同乡,当年他刚刚十四岁就背井离乡,来到了天子脚下的约瑟夫学院求学。 在这里,他认识了刘杉。 他乡遇故知,他们二人的关系自就比旁人要亲近些。 后来他们又同科中举,虽然刘杉最后没考中三甲,却也成了贡生,被外派到了边远之地做了小吏。 而康丞相高中状元,留在了盛京,被委以重任。 后来他去了吏部,无意间看到了刘杉的资料和政绩,知道刘杉虽然为人聪慧勤奋且为民着想,却因为上头无人和得罪了当地官绅而无法取得政绩,他便帮了一把。 刘杉是个知感恩的人,后来猜出是他在暗中帮衬,入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感谢他。 后来他们的关系越发亲密,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好友和知己。 他不敢相信真的是刘杉害他! 在康丞相略有些抗拒的目光注视下,岳清嘉缓缓点头:“真相很残忍,但这就是真相。” 康丞相眼里的光,咻的一下,灭了。 姚氏正要出声安慰,文姑姑忽然走了进来,凑到姚氏耳边说了什么。 姚氏目露惊讶之色,下意识看向岳清嘉。 岳清嘉心道来了,微微一笑:“母亲有事尽管说,不用顾忌我。” 她算出自己今晚有麻烦,所以才特意在此等候。 康丞相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姚氏看着岳清嘉平静的面容,不知为何觉得很安心,对文姑姑道:“让他进来吧。” 文姑姑应了一声,对外面道:“进来。” 一个家丁打扮的青年进屋跪下,大声道:“老爷夫人,小人要揭发少夫人!她包藏祸心,要害咱们相府!” “什么?!”姚氏惊呼。 康丞相向来沉得住气,除了事关逆子的婚事、国家大事的事情和灭门之祸以及多年好友的背叛,其他事情已经激不起他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目光平静地看了岳清嘉一眼,便打量着那家丁,满目威严:“诬陷少夫人,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岳清嘉惊讶地看向自家公爹。 康丞相轻抚着胡须:“你是何人,我和你娘都已经了解了。” 其实在武安侯府的事情后,他便派人调查了岳清嘉和武安侯府的关系,得到的结果与岳清嘉所说的别无二致,而且还要详细一些。 这些年,岳清嘉一共给武安侯夫人算了六卦,六卦皆灵验。 别看现在武安侯府没落了,可其实在武安侯夫人认识岳清嘉之前,侯府比现在还没落。 后面几次岳清嘉为武安侯夫人算卦,算一次,侯府便上一个台阶。 只是自家儿媳是算卦大师的事情太过于离奇,再加上岳清嘉一开口就管他要价值八千两的心爱玉扳指,他光顾着震惊和心疼了,才没想起她的本事来。 这会儿亲身领会了儿媳的本领,他自然不会傻的去相信刁奴的片面之语。 何况这刁奴还是出自观月阁。 岳清嘉心里微暖。 不管康丞相是出自于何种考量才愿意相信她,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都让她觉得很美妙。 “老爷,这个女人真的想害死我们相府啊!”男人被拖下去的时候嘴里还情真意切地喊着为相府着想的话。 突然,一道冷厉的女声怒斥道:“放开他!” 岳清嘉身体放松地看向门外,不多时,就见尤冰月便扶着那个家丁进了屋。 第13章 非坏即蠢 尤冰月搀着男人进了大厅。 男人想要跪下,尤冰月皱眉阻止了他:“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随便下跪?” “你只是被雇佣了,又不是卖给了他们。” 男人眸光一亮。 他就知道,尤姑娘与众不同! 岳清嘉没忍住笑出声。 尤冰月立马投来利剑般的眼神:“你笑什么?” 岳清嘉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扫过:“他叫康生,是相府的家生子,他虽然没有被卖给相府,但……他生来便是相府的奴才,生来便是要跪这府中的每一个主子的。” 康生低下头,羞的脸色胀红,眼里的光还没汇聚成更灿烂的光芒,便唰地一下消散了。 他缓缓跪下。 尤冰月面色一寒,冷冷看向岳清嘉:“你很得意是不是?” 岳清嘉一脸莫名:“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自然是得意你坐上了相府少夫人的位子上,可以对下面的人随意处置和打杀。但是我告诉你,你得意的日子也到头了。” 康生也想起了此来的目的,从怀里拿出了两张黄色的纸。 只见纸上用红色的颜料勾画出了鬼画符一样的图案。 “老爷,夫人,小人亲眼看到少夫人将这些东西埋进了相府围墙下的几处地方,这些鬼画符一看就不是好定西,她定然是要诅咒相府,害死我们所有的人!” 尤冰月站的笔直,丝毫没有个康丞相和姚氏行礼的意思。 她骄傲地扬起下巴,看着老两口的目光透着高傲:“你们当初以我出身不高为由,千方百计地想要拆散我和子晋,还强迫他娶这个女人,说什么她出身高贵,贤良淑德。” 她微微勾起唇角,讥讽道:“结果呢?这女人包藏祸心,想要害死整个相府,还要托我的福才能揭穿她的真面目,不知二位此时是什么心情?” 尤冰月是个记仇的人,一般有仇她当场就报回来了。 但因为对方是康子晋的父母,她还给了对方几分面子。 可讽刺的话还是要说的。 她看向康丞相夫妇的脸,想要从他们脸上看到惊惧、后悔的表情。 却只看到了两张流露着难以言喻的神色的脸。 尤冰月:“你们那是什么反应?” 不是说古人都十分迷信,最是忌讳巫蛊之术吗? 怎么这俩人的神色不像是害怕,反而像是对她一脸嫌弃? 难道他们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对,一定是这样。 “哦,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两张纸是什么,我告诉你们,这是符纸,一些有歹心又信奉歪门邪道的人,会专门求了这些东西来害人。” 康丞相没理她,对岳清嘉道:“意儿,这些符真的是你放进去的?” 姚氏也有些好奇。 他们倒不是怀疑岳清嘉动机不纯,否则的话,她今天也不会帮他们揪出那康林来。 姚氏不清楚,康丞相却是早已查清楚了,康林的老家远在二三百里外,在岳清嘉入府之前,他们根本没有见过面。 根本不存在二人联合起来演戏的可能。 而且,他和刘杉虽然关系好,却也只是私下里,平日在朝堂上,他们经常因为不同的政见而针锋相对,不少朝臣都觉得他们关系不好。 所以光凭岳清嘉一眼看出他和刘杉是挚友,他就相信了他的本事。 岳清嘉点头:“是我放的。” 尤冰月眸中精光一闪:“你们看,她承认了她包藏祸心。” 岳清嘉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我只是说符纸是我放的,什么时候说过那些符是歪门邪道,是用来害人的?” 尤冰月冷笑:“少扯谎,用来保平安的符只会带在身上或者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用来害人的东西,才会暗中埋起来。” 旋即看向康丞相:“这女人想要害死你们,你们还不把她休了?” “放肆!”康丞相冷冷呵斥:“意儿是少夫人,我们是相府的主人和主母,你不过是个玩意儿而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指手画脚?!” 尤冰月怒了:“你说我是玩意儿?!” “一群愚昧无知的老古董,看我……” “冰月!” 康子晋匆匆赶来,一把将尤冰月拉到了自己身后,满脸怒容:“爹,娘,你们不是答应过我不再为难冰月了吗?” 康丞相夫妇险些气个倒仰。 养孩子的意义是什么? 他们有时候真的挺无助的。 康丞相在朝堂上能舌战群儒,但每次都能被恋爱脑儿子气的说不出话。 岳清嘉坐直了身体。 康丞相夫妇不但给了她信任和尊重,还是她目前为止最大的缘主,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负他们。 “康子晋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就算没脑子你难道还没长张嘴?” “问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就断言是父亲和母亲欺负人,你不但是没脑子,还丧良心!” “父亲是堂堂一国丞相,母亲是一品诰命,这两个人有什么资格,让父亲和母亲纡尊降贵地去欺负他们?” “何况,若我们真想欺负人,又何必大费周章?康生是康府的家奴,想对付他不过是父母亲一句话的事儿。甚至就连我,也能将他处置了。” “至于这位尤姑娘,她一不是府中主子,二也不是府中的奴才,三不是客人,说是贼人也没人会质疑什么,还会任由他们在倚梅苑大放厥词?” 她一通输出连口气都没喘,康子晋几人想插嘴都没机会。 直到她再次喝茶润唇,尤冰月才怒道:“你才是贼!我是子晋请进康府的,若不是子晋,这劳什子的相府,请我我都不来!” 岳清嘉摇摇头,一脸正经:“这话好没道理,若不是康公子宁愿违逆父母也要让你住下,你怕是连相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尤冰月:“你少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意图谋害康府的事情!” “子晋,这女人包藏祸心,意图利用巫蛊之术谋害相府,康生已经找到了证据,但是你父母都被她灌了迷魂汤,竟然维护她。” 康子晋皱眉:“你竟然真的要害相府?我爹娘待你不薄,你还有没有良心?!” 岳清嘉放下茶杯幽幽叹息:“情爱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竟然能让天才变成蠢材。” 她摇摇头,对康丞相夫妇道:“父亲,母亲,我如今与相府是一体,相府若是出事,我也会跟着倒霉,我除非是傻了才会做这种蠢事。” “会这么想的,非坏即蠢啊!” 第14章 承认你没见识了吗 “康公子刚一回府就知道了尤姑娘来倚梅苑的事情,怎么就不知道府中今日出了个包藏祸心的贼人呢?” 康子晋语塞。 他倒也不是不知道府里出了贼人的事儿,毕竟他刚一回府,管家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但得知尤冰月来了倚梅苑,他下意识就认为是他爹娘又要为难她,当即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满脑子只剩下了不能让心上人被刁难的念头。 他蹙眉:“这事儿和这些脏东西有什么关系?” 岳清嘉上前捡起了符纸,珍而重之地将之叠好,这才道:“这才不是什么脏东西,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代替阵旗的阵符。” “阵旗,乃是玄门中人用来布置阵法的重要工具。” “我用这些阵符布置出了一个防御阵法,每到夜间就会自动在相府上空形成防护罩,除了正门和几处偏门外,其它地方都被阵法形成的保护罩罩着,任何人都无法通过非常规途径进入相府。” 姚氏恍然:“所以康林根本就不是因为脚滑才跌下了围墙,而是因为这个阵法?” “荒谬!”尤冰月冷冷道:“什么防御阵法,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为了哗众取宠,你连脸都不要了?竟然撒这种可笑的谎?” 岳清嘉浅笑:“你没有见识,不代表阵法便不存在。” 尤冰月怒。 这个拜金女,竟然敢骂她没有见识?! 她见识过的好东西,是这头发长见识短的拜金女穷极一生都想象不出的程度! 岳清嘉却已经不再理她,对康丞相道:“父亲,想要知道阵法是不是真的存在,只要将这两枚阵符放回去就行了。” 她对尤冰月友好一笑:“既然尤姑娘和康生不信,就由他们两个去验证吧。” 康丞相没有反对。 康子晋想说什么,但这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围墙下。 岳清嘉将阵符放好,接过紫鸢递过来的手帕擦去了手上的泥土,淡淡道:“好了,尤姑娘,开始吧。” 尤冰月冷哼:“少故弄玄虚,假的就是假的,你再怎么装镇定,等会儿也得屁滚尿流地跪地求饶。” 话落,她轻点脚尖,如同利剑一般蹿到了墙头之上。 康生大喝一声:“好!” 康子晋眸中也漾起了欣赏与爱慕之色。 他当初就是被她这一身俊俏的身手迷得不行。 京中美丽的女子多得是,可像身手不俗又敢于突破世俗礼法的,却只有她一人。 念头刚落,康子晋和康生就同时瞪圆了眼睛。 只见尤冰月的脚还没落到墙头上,整个人就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被反弹了回来,重重摔在了地上,激起了滚滚烟尘。 岳清嘉笑眯眯地问道:“尤姑娘,信了吗?” 尤冰月瞪她一眼,没说话,爬起来再次朝着墙头冲去。 这次她没再一鼓作气,而是如同豹子一般矫健地以墙面为支点,手脚并用地翻到了墙头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无论如何也跳不下去。 面前分明没有任何东西,却像是存在着一堵墙,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冲破障碍跳到相府外。 她不服气。 她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阵法。 即便是真的有劳什子的阵法,那娇娇弱弱的假千金拜金女也不可能会! 康子晋和康生也帮忙去寻找破绽,同样无功而返。 “紫鸢,去准备三把椅子,怕是一时半会儿都结束不了呢。”顿了顿,补充道:“再准备点宵夜,折腾了这么久,父亲和母亲应该饿了。” 紫鸢笑着应下。 不多时,就有下人搬来了桌椅,没过多久,吃食也被端了上来。 岳清嘉招呼着康丞相和姚氏动筷子,她也拿起筷子品尝起了美食。 一面观赏猴子表演一面欣赏美食,当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几人折腾了一圈回来,非但没有找到出府的方法,还弄得灰头灰脸的,尤冰月心中气闷的厉害。 再一看岳清嘉三人此时惬意的模样,差点儿被气个倒仰。 他们是怎么敢啊! 她乃是堂堂暗夜之王,他们竟然把她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 岳清嘉享受着吃完了一糕点,又喝了口茶水,笑眯眯地问:“尤姑娘,肯承认自己眼界狭窄了吗?” 尤冰月本来就烦,听了这话更是差点儿气炸:“你……” “冰月!好了好了……” 康子晋上前将人护在了怀里,蹙眉看着岳清嘉:“你……确实有点本事。但这并不是你滥用权力,随意打杀府中的下人的理由。” “康生自小在相府长大,对相府忠心耿耿,你却说什么只要你想就能够随意处置掉他,委实过分。” 岳清嘉眨巴了一下眼睛,艳丽的面容上透出了一丝迷惑:“忠心耿耿,是指他每次外出采买的时候都借着职务便利贪墨府里的银两?还是说,他明知道尤姑娘是你心尖尖上的人,还觊觎他的美色?” 康丞相夫妇瞬间坐直了身子。 见识过岳清嘉的本事后,二人毫不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此时又是生气又是八卦。 额,倒也不是那么太生气。 吃瓜的心思占了上风。 尤冰月挣开了康子晋的怀抱。 康子晋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她推得险些摔倒在地。 “同样是女人,你难道不知道造黄谣是多恶毒的罪行!?你怎能如此污蔑我?” 岳清嘉更迷惑了:“我只说他觊觎你的美色,又没说你回应了他,这算什么造黄谣?你为何要生气?” 尤冰月:“……” 这下轮到康生跳脚:“少夫人,就算你确实身怀本事,也不能信口开河地污蔑我们!除了尤姑娘对我有恩这一点外,我和她没有半点私情,我们清清白白!” 康子晋也沉下了脸:“难道你不知道如此污蔑另一个女子,可能会把对方逼死吗?你怎么如此恶毒?” 岳清嘉没理他,继续看着康生:“你真的好爱,贪墨府中银两的事情你是只字不提,光顾着撇清自己和尤姑娘的关系。” 她鼓了鼓掌,满脸欣赏之色。 康生大怒“少夫人!慎言!我对相府忠心耿耿,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贪墨银两也好,觊觎尤姑娘的美貌也好,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若是再诬陷我……我……我只能以死明志!” 岳清嘉没被威胁到:“你死了也没用,你留下的罪证并不会因为你畏罪自杀而消失。” 第15章 你先别急,后头有你急的 康生:“……” 尤冰月怒极:“你少血口喷人,康生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半个月前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府里的管事欺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贪墨什么银两?” “你确定他是被大管事欺负,而不是因为他太过贪得无厌,大管事对不上账,所以才想要撬开他的嘴为相府追回赃款?” 岳清嘉说完,觉得嘴巴里还是有些腻得慌,喝了口茶水压下了涌上来的甜腻。 康丞相已经收敛了看戏的心思。 他一开始也被尤冰月的桃色八卦吸引了,这会儿得知康生可能真的做了对不起府里的事情,他哪里还有心思看戏? “来人,把大管事叫来。” 不多时,大管事不明所以地来到了围墙下。 康丞相开门见山:“康海,你半个月前可有找过康生?” 大管事精神一震,连忙开口:“回老爷,小人发现康生手里的帐有很多都对不上,便想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小人刚派人把他押下,尤姑娘就气势汹汹地把我们都踹翻了,还威胁我们若是再敢找康生的麻烦,就让我们吃不完兜着走。” 尤冰月冷冷道:“你们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欺负一个人,但凡是有正义感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大管事很委屈:“小人都解释了,是因为康生手脚不干净,想要查查他,可尤姑娘根本不听。” 姚氏一拍桌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上报?” 大管事更委屈了:“回夫人,当时府里正忙着操办少爷的婚事,而且……而且康生后来直接被少爷安排到了观月阁做事,小人以为少爷默许了康生的事,哪里还敢追究?” 康子晋蹙眉:“此事还没有定论,不能确定康生就真的手脚不干净。” 岳清嘉打了个呵欠,只想快点结束回去睡觉:“他的床板下有个夹层,夹层里放着汇丰钱庄的票根,拿着票根去钱庄看看就知道他这些年贪墨了多少。” “至于证人嘛,他经常去买肉的那家猪肉铺子,经常去买布的那家布庄,以及经常去购买杂货的杂货店的伙计,都是证人。只要问问他们,就知道他给人家的进价是多少,给相府的报价又是多少。” 康丞相大手一挥,立马有人去查。 约莫两个时辰后,调查的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这些庄子的管事和账本。 康子晋亲自上前查验。 良久,他放下账本,脸色难看至极。 除了杂货店因为是小本生意以及老板不识字的原因而不记账外,其它几处地方都有账本。 账本上明明白白地记录着,布庄给相府的价格,是粗布每尺十五文钱,一匹是一千四百八十文。细布每尺五十文,一匹是四千九百五十文。 猪肉铺子给相府的肉价都是十文钱一斤,若是带着骨头的话,每斤只要七文钱。 可大管事的账本上却显示,粗布购买价是二十文,细布是五十五文。 猪肉也很离谱,一斤肉要十五文,连皮带骨则是要十二文。 当然,根据季节和当时的环境因素的原因,物价会略有浮动。 唯一不浮动的,就是差价。 不管是什么东西,康生都要赚上每个单位五文钱的差价。 相府每年都会根据季节做衣服,府里男女下人加起来,总数多达上百人,这还不算庄子上的家仆,若是算上这些,数量能上二百。 就算一件衣服只需要用布二尺布,他也可以吃上十文钱的差价。 二百人,就是两千文。 每人每季三套衣服,总数六千文,一年昧下两万多文。 吃食方面同样触目惊心。 人每次都是要吃饭的,相府是高门大户,自然不会像普通百姓一样只吃两餐,而是一日三餐。 府中一百多号人,康丞相和姚氏又都是心善的人,虽然下人不可能吃肉吃到腻,但也能保证顿顿有肉。 光是肉,府里一天就要买近百斤。 这还不算府中宴请宾客以及主人偶尔吃宵夜需要用到的食材。 光是一天的买肉钱,康生就能贪墨近五百文,一个月便是十几两。 康子晋将账本甩在了康生脸上,气的脸色铁青:“大胆奴才,相府待你不薄,虽然你只是家生子,每个月的月银却有二两,比许多小户人家的主子的月例都要高,你竟然如此不知足!敢贪墨主家的钱财!” 岳清嘉又打了个呵欠:“公子先别急,等翻出他藏在柜子里的东西以后你再急。” 不多时,去搜康生的房间的下人回来了,表情都有些奇怪。 康子晋产生了不安的预感。 只见一个家丁的手里拿着一摞画。 他上前抢过画,顿时就是两眼一黑。 这些画里的人物,都是尤冰月! 他丝毫没有怀疑这些画是有人为了栽赃陷害康生和尤冰月才放进去的,因为画里的衣服是尤冰月刚进府的时候穿的,并不是如今的这套黑色,而是一套浅灰色的窄袖裙,不过那裙子早就因为不小心刮坏了而不能穿了,尤冰月就把它扔了。 岳清嘉没见过这套衣服,根本不可能用它来搞陷害。 所以,康生这个狗奴才,真的觊觎他这个主子的女人! 康子晋怒不可遏:“来人,把这个不检点的狗奴才扔去地牢!” 地牢是康家专门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家奴的地方,又叫水牢,里面阴暗潮湿,地面常年覆盖着没过脚踝的水,人在里面呆一会儿就难受的不行。 便是不上刑,人在里面呆上两天,保证浑身冒疹子。 多呆几日,便会浑身生疮。 犯了错的家奴只要是进去了,就不可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康生慌了:“少爷,饶了小人吧!小人真的知道错了!” 尤冰月在看到那些画的时候也是一脸震惊,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听着康生的求饶声,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岳清嘉疑惑出声:“你们不是说不能随意打杀家仆么?公子这又是在做什么?” 康子晋只觉得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抽的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尤冰月冷哼:“妇人之仁!此人犯了大错,自然该罚。” 岳清嘉点点头,对此颇为认同。 “所以,你们的眼里就没有官府的存在吗?” 尤冰月:“?” 谁家一国丞相府里的下人犯了错,会扭送官府的啊? 这女人是不是失心疯? 装什么正直善良小白花! 岳清嘉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可以肆意打杀家奴,这些话可是你们自己说的,我只是说我可以处置他们罢了。处置与打杀的差距,康公子这个盛京解元,不会分辨不出吧?” 第16章 尤冰月离开相府 尤冰月指着岳清嘉,“你你你”了半天,竟是不知道该骂什么。 她堂堂一代暗夜女王,竟然被个古代的拜金女教训了,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好了好了,冰月,我们回去吧。”康子晋连忙半搂着尤冰月,生怕她当着康丞相夫妇的面动手。 目光扫到岳清嘉身上的时候,他目光复杂:“今日的事情,是我们没搞清楚状况,抱歉。” 岳清嘉挑了一下眉。 “康子晋,你给我回来!”见康子晋到了这种时候还要维护尤冰月,姚氏气的不轻。 “母亲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姚氏歉意地看着岳清嘉:“意儿,都是娘不好,没管好这个逆子。” 岳清嘉摇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公子已经成年了,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怎么能怪到娘的头上?” 姚氏还想说什么,岳清嘉岔开了话题:“忙活了大半宿,二老还是回去休息吧,父亲明早还要上朝呢。” “坏了,我竟是忘了这茬!” 姚氏一拍脑门,赶忙拉着康丞相走了。 临走前不忘道:“意儿且放宽心,等天亮了我就把那女人赶走!” 姚氏说话算数,天刚亮便带人气势汹汹地杀到了观月阁,将一摞证词甩到了康子晋的脸上。 证词表明,康生短短五年间,一共贪墨了三千两银子! 如今能追回的,只有三百两。 另外的两千七百两,有将近一百两他用来喝酒和享受了,剩下的两千六百两,则是换成了金钗和首饰送给了尤冰月,来逗她开心。 康子晋和尤冰月原本因为姚氏一大早就让人暴力踹门的行为而生气,这会儿却同时变了脸色。 康子晋唰地看向了心上人,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尤冰月起先很震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皱眉道:“我哪里知道那些是用赃款买的?反正东西都还在,你们若要追回,就还给你们。” 姚氏淡淡看着她:“原来尤姑娘是如此来者不拒的人么?不管对方是谁,只要送给你东西你就要?” 听出弦外之音,尤冰月怒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贪图那点东西?” 不等姚氏说什么,她就跳了脚:“你以为我是你那见识短浅的儿媳?区区几根簪子而已,要不是康生说那是用来答谢我的,我才不会收!” “我才不是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儿媳,不会因为一点东西就出卖自己的人格!” 姚氏冷笑:“你口口声声说意儿没见过世面,可昨晚的事情分明表明,没见过世面的那个是你。” 她抖了抖华丽的广袖:“区区几根簪子而已,若是晋儿送给你的,本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那是用赃款买的,所以尤姑娘,麻烦你将赃物交出来吧。” 尤冰月觉得受到了侮辱:“你别张口闭口都是赃款!” 她冷冷一笑,自以为看穿了一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借故想要羞辱我。我告诉你,我尤冰月和你们这些只能依靠男人才能生存的蠢女人不一样,离开了相府我照样能活,而且还能活的很好!” “这相府,日后便是求着我,我都不会来了!” 她气的拂袖离去,什么都没有带走。 “冰月!”康子晋急忙追上。 姚氏早有准备:“来人,给我拦住他!” 康子晋急了:“娘!冰月她一个女孩子,在盛京又举目无亲,我必须去找她!” 姚氏哼笑:“她不是说她不需要依靠男人、不依靠相府也能活,还能活的很好吗?你看上的,不也是这样独立能干的她吗?” 康子晋语塞。 “虽然康生贪墨银两的事情和她没关系,可赃款买的东西确实送到了她这里。在查清楚她究竟是故意让康生买来送给的她的,还是康生自己要送给她的之前,你不许再去找她。” “康林,看好公子,若是本夫人知道他私下里和那尤姑娘见了面,本夫人便那你是问!” 岳清嘉起床后便听紫鸢道:“小姐,夫人真给力,把那女人赶走了!” 岳清嘉一愣:“康子晋同意了?” 她虽然能通过一个人的面相看透对方的一生,可与她有亲缘的以及有特殊命格的,她都看不透。 自打武安侯夫人来过之后,康丞相夫妇和她之间的羁绊便加深了,而她和康子晋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尤冰月又是拥有特殊命格的人…… 所以有关这几个人的事情,她渐渐地便没有办法通过玄学手段预知未来。 紫鸢:“姑爷定然是不肯的,不过那尤姑娘收了康生用赃款买的东西,夫人以此发难让她走。那姑娘心气儿高着呢,说什么日后就算相府求她她都不会回来,什么都没带就走了。” 旋即笑道:“姑爷想追,但是被夫人拦下了。” 岳清嘉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之前姚氏对那尤冰月束手无策,是因为康子晋护的厉害。 康子晋为何护呢? 因为那时的尤冰月清清白白,是弱势方,而姚氏是强势方。 但这次,尤冰月不但在康生被审的时候帮他逃脱了罪责,还收了他用赃款买的礼物,就变成了过错方,而姚氏身为苦主,也就变成了弱势方。 康子晋自知理亏,才没脸再硬刚。 见紫鸢一脸高兴的样子,岳清嘉忍不住打击道:“放心,他安分不了几天的。” 紫鸢的笑容瞬间消散。 小姐您是魔鬼吧?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您能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 接下来的几天,姚氏将整个相府彻查了一番,又抓出来了几个蛀虫。 其中就包括康生的父母。 他们比康生还狠,不但利用职务之便贪污银两,还欺凌底下的人。 姚氏又是愤怒又是庆幸。 这种内里已经烂掉的人,今日贪污几千两,欺负几个没背景的下人,明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说不定他们会变成第二个康平,沦为别人对付相府的棋子。 那就太可怕了。 除掉这些蛀虫后,相府的天空都仿佛清明了许多。 这一番清扫,姚氏没忘记将岳清嘉的功劳说出来。 于是,所有下人都知道他们的少夫人是个十分睿智的人,她的眼睛就是尺,做了坏事的人别想从她手中逃脱。 不少蠢蠢欲动的人都老实了,原本因为少夫人不受宠而轻视她的人,也端正了态度。 第17章 被婆母爆改 这日,姚老夫人亲自上门答谢岳清嘉,知道她喜欢钱和金银玉石,还特意给她带来了一块上好的血红宝石。 岳清嘉十分欢喜。 遥想前世她嫁入勇国公府后,虽然公府的门楣很高,也很富足,婆母白氏却是个抠门且严苛的人,给她当了二十多年的儿媳,岳清嘉没得到过一分钱的馈赠不说,还倒贴出去了大几千两的银钱。 这么一想,她简直太喜欢康府了。 除了康子晋外,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可爱。 “对了,晋儿呢?”姚老夫人来了有一会儿了,都没有等来康子晋,不禁有些疑惑。 姚氏笑容微滞,正想说什么,就听岳清嘉道:“外祖母,他正忙着读书呢。马上就要会试了,他这些日子都忙的不见人影,想必还不知道您来了。” 姚氏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儿媳。 儿媳太懂事了,晋儿都那么混账了,她还愿意为他的名声着想,为他的形象遮掩。 衬托的她儿子就像脑子里长了米田共的笨蛋,放着这么温柔知礼又有本事的贤妻不要,非得要那只会嘴上逞勇、粗俗无礼又没真本事的女人。 岳清嘉不知姚氏在想什么,不然她一定会拒绝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她分明是为了她自己。 若是姚老夫人为了报恩,将康子晋给抓回来,那人指不定又要怎么阴谋论。 她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解释自己不想破坏他和尤冰月的感情,总重复说一件事挺累的。 姚老夫人对着身后的姑姑使了个眼色,那姑姑便拿出了一张请柬:“七日后你五表哥会在尚景园举办一场赏菊宴,为了这场宴会,他可是将天下间最名贵的菊花都找来了,你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姚老爷子乃是鸿胪寺卿,夫妻俩生了三男两女,姚氏乃是嫡次女,出嫁前在姚家颇受宠爱。 姚大爷接过了老爷子的棒子,走上了仕途,如今在江州做郡守,过几年任期满便可以调回京中委以重任。 姚大爷的嫡长子继承了祖父和父亲的才干,二十五岁是高中,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姚二爷一家的才能没那么突出,但也在朝中走动。 而姚三爷一家的才能并不在仕途上,反而对经商颇有天分,姚三爷一人便能日进斗金。 五表哥姚金昂更是青出于蓝,如今不过二十六岁,便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富商了。 姚氏笑着:“你几个表嫂和表妹也都会去,正好你们年轻人有话题,你也出去解解闷儿。” 岳清嘉对赏花没什么兴趣,但老人家刚送给了她一块大宝石,她也不好拒绝:“好,到时候我会去看看的。” 眨眼间便到了赏花宴当天。 赏花宴于中午开始,岳清嘉吃过早饭,便被姚氏拉着去梳妆打扮。 近来姚氏多了一项爱好,便是给她买衣服首饰,以及亲自上手为她搭配着装。 彼时,岳清嘉穿着鹅黄色罗裙,外罩烟绿色披帛,一头墨发盘在脑后,却在头顶盘了个灵蛇髻,额前的刘海自然地蓬松卷曲着。 姚氏还想给在她眉间点上花钿。 岳清嘉赶忙拒绝:“母亲,这样就很好了。” 她未出阁前都没这么粉嫩过,没想到都成亲后却体验了一把小姑娘的穿衣风格。 镜中的女子依旧有着明艳大气的五官,却因为过于可爱的装扮而消减了高冷感。 岳清嘉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标准的道姑脸,冷漠厌世,虽然长得还算可以但不管远观还是近看都令人觉得高不可攀。 但是如今…… 用红鸾的话说就是,镜子里那个脸蛋肉嘟嘟的、眼睛水灵灵的可爱萌妹是谁啊! “母亲,还是换一身吧?” 她是在不忍直视自己此时的模样。 太毁形象了。 “我觉这身挺好。” 姚氏却是越看越满意:“紫鸢,你看这样打扮,少夫人是不是更美了?” 紫鸢满眼惊艳:“回夫人,太惊艳了!夫人的眼光真的绝了!” 姚氏于是一锤定音:“就这么去吧!我的意儿一定能够艳惊四座!” 岳清嘉无奈扶额:“母亲,我已经成亲了,没必要艳惊四座。” 姚氏瞪眼:“谁说了成亲的女子便不能惊艳所有人了?本夫人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家意儿是最好的。” 姚氏一直都很想生个女儿,可惜怀康子晋的时候动过一次胎气,生产的时候险些没熬过去。 此后她便伤了身子,没能再怀个一儿半女的。 岳清嘉满足了她对女儿的所有想象,聪明,美丽,乖巧,孝顺。 越是接触,她便越是喜欢的不行。 就是自家儿子太过眼瞎,竟然看不到意儿的好。 她今日特意将意儿打扮一番,除了是想让意儿漂漂亮亮地出门外,还有就是…… “让那臭小子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媳妇儿多没有魅力!” 岳清嘉:“……” 婉拒了哈。 不过她没傻到当着婆母的面表达对名义上的相公的不满,便笑了笑没说话。 不多时,康子晋到了。 看到盛装打扮的岳清嘉,他果然愣住。 不过他没失态太久,意识到自己又看岳清嘉看呆了,他皱着眉别开了视线:“娘,马上就要会试了,我想专心读书。” 姚夫人一瞪眼:“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差这么一天吗?” 康子晋还想说什么,姚氏忽然凉凉道:“不过么,你若真想安心待在家里读书也行,考试前你就别出门了,我会吩咐门房,也康绝你的访客,保证给你一个安静的读书氛围,如何?” 康子晋:“……赏花宴不过半日,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 岳清嘉浅笑地站在一边,没参与进母子二人的对话中。 上了马车,康子晋微微闭着眼睛。 这些日子岳清嘉并未来烦他,这让他很满意她对自己的定位的清晰认知。 再加上,她确实为相府揪出来了几个蛀虫,还了相府一片清明。 这让他对她的感官稍微少了些。 却也只是一些。 这并不妨碍他不想与她交流。 不过,如果她想和他交流,他也会碍于素质而回应。 然而,岳清嘉同样没有主动交流的意思。 第18章 多谢夸奖 不熟的新婚夫妻,很快就到了尚景园。 姚家的几位表哥和表嫂、表妹都在,看到岳清嘉,全部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显然,姚氏的爆改很有成效。 姚金昂戳了戳康子晋的手肘,笑的暧昧:“你小子艳福不浅,弟妹又漂亮又有本事,你有福了!” 岳清嘉间接救了姚老夫人的事情,姚家的人都知道了。 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姚老夫人在姚家地位超然,而且为人和善,不论是庶子庶女还是庶出的孙子孙女,她都尽量做到了一视同仁,是以,小辈们都很敬爱她。 岳清嘉救了她,便是对整个姚家有恩。 康子晋已经从姚氏那里知道了回门当日发生的事情,他虽然觉得只是巧合,但也没当众让人下不来台。 忽然,一道男声响起:“呦,康公子与少夫人的感情不错嘛!形影不离的。”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镶金边长衫的青年不知何时进了会场,他大咧咧地打量着岳清嘉,眸中起先划过了一抹惊艳之色,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惊艳转瞬即逝,变成了厌恶。 康子晋蹙眉:“是我外祖母相邀,我们才一起来的。” 这话像是在极力撇开和岳清嘉的关系。 岳清嘉并不意外,也不在意,倒是姚家的几位都皱起了眉。 康子晋没看到身边众人的反应,又问:“逸飞兄,你自己来的吗?” 季逸飞,首富季从新之子。 季从新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紧,而且与妻子庞氏感情深厚,成亲将近二十年了身边别说是小妾,便是通房丫鬟都没有,外面的青楼妓馆更是看不到他的身影。 因为父母恩爱,家世不俗,季逸飞从小便养成了张扬的性子。 “我不自己来,难道和佑霖兄一样,有美相伴吗?” 佑霖,是康子晋的字。 这话听上去好似只是在陈述康子晋带着美貌的妻子出席赏菊宴,可阴阳怪气的味道十分浓郁。 康子晋面色一僵,却不知道如何辩解。 他确实是和别的女人一起出来的,虽然在世人的眼里,岳清嘉是他明媒正娶地妻子,本就该和他出双入对。 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他和冰月两情相悦,如此行为和背叛无异。 姚金昂看不过去了:“季兄你要是羡慕佑霖与弟妹琴瑟和鸣,也让你娘给你说个体己的媳妇儿去,少在这里冒酸水。”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康子晋又是他表弟,他自然知道这二人和一个女子纠缠不清的事情。 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反正表弟已经成亲了,对象还是他祖母的恩人,他绝对不允许康子晋继续乱来。 季逸飞嗤笑:“我羡慕他?”眼珠子一转,他对方承认:“我确实羡慕,毕竟我也不是没有邀请美人,只是美人心中有别人,不肯与我同行。” 他目光定格在岳清嘉脸上,眸光范冷:“可惜美人的心上人是个渣男,为了个狐狸精抛弃了她。” 岳清嘉:“……多谢夸奖。” 季逸飞:“?” 岳清嘉唇畔勾起了浅笑:“狐狸精最初的意思,是指美丽、聪慧的人,在远古时期,是图腾,是祥瑞的象征。只是后来,人们给美丽的东西增添了种种污名,诸如祸水、祸国殃民等等,狐狸精也就从灵瑞变成了妖邪。” 姚金昂连忙笑道:“表弟妹说的没错,狐狸在最早的时候,可不就是祥瑞的代名词么?我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许多地方把狐狸当成神仙来祭拜。” 姚家其他人连连附和。 康子晋没说什么。 季逸飞一愣过后冷笑:“你倒是长了条三寸不烂之舌,怪会颠倒黑白,难怪她那样单纯的人斗不过你。” 这是放弃暗讽,改为明嘲和明牌了。 他鄙夷地看着岳清嘉:“岳大小姐,你在岳家的时候抢自己的妹妹的家人和宠爱还不够,如今又要跑到相府来抢别的女子的心上人,你要不要脸?” “别跟我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身不由己这种可笑的话,你这么诡计多端,若是真的不想攀附相府这门权贵,你肯定有的是办法可以让岳尚书和岳夫人改变主意,可你还是嫁入了相府!” “这说明,你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而你明知道冰月是佑霖兄的心上人,却还是设计将她赶走,说明你自私善妒!你这样的女人,连给冰月提鞋都不配!” 康子晋蹙眉:“够了。” 季逸飞瞪圆了眼睛:“你替她说话?你难道真变心了?” 康子晋捏了捏眉心,正要说什么,岳清嘉笑着打断:“他当然没有变心,他满心满眼都是尤姑娘,这一点你们都可以放心。” 康子晋:“……” 明明是事实,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岳清嘉笑吟吟地看着季逸飞:“在你看来,抢了别人的东西是不要脸,身份低微的人攀附身份高的人就是贪慕虚荣?” 季逸飞哼笑:“不然呢?” 岳清嘉若有所思,须臾点头“如此说来,在座的所有人,都没你不要脸啊。” 季逸飞笑容一滞,怒了:“你敢骂我?” 岳清嘉一脸无辜:“我只是按照你的逻辑来评价了一下你这个人而已,既然你认同这个逻辑,那就应该能接受这个评价,你气什么?” “我什么时候……” “三岁的时候,你去外祖家,见表哥有个木马,你十分喜欢,想要抢走,你表哥不高兴,你便坐在地上打滚哭闹,最后你舅舅只能将木马送给了你。” “还是这个表哥,你六岁的时候见他有一把打造的非常别致的木剑,便命小厮将之抢走。殊不知,那是你舅舅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你舅舅用了一个月来制作,你表哥也宝贝的紧。” “十岁的时候,你表哥对你的强盗属性已经有了了解,再有什么心爱之物也不会拿出来显摆了,而是在房间里放了个柜子,专门用来收纳他的宝贝,可即便这样,还是没能逃脱你的魔掌,你竟然追到他的屋子里去抢东西。” 季逸飞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最后憋出一句:“你派人调查我?” 岳清嘉觉得好笑:“在今日之前我都不认识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我有什么必要去调查?” 第19章 实话实说罢了,谈何污蔑? 她确实不认识季逸飞。 但听说过他的大名。 毕竟他是尤冰月的头号疯狂追求者,明知道尤冰月心有所属,也还是甘当护花使者,为了她甘愿与全世界对抗,无条件提供人脉和金钱。 前世,这个人没少给岳娇娇添堵。 众人看到季逸飞的反应,哪还能不知道岳清嘉说的是真的? 当即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年头,谁还没遇到过几个熊孩子。 熊孩子只需要蛮不讲理地哭闹一通,大人们便理所当然地让他们把自己的心爱之物送出去。 即便是康子晋贵为相府公子,也有不得不妥协的熊孩子。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季逸飞脖子一梗:“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而已,又不值钱!” 他瞪着岳清嘉:“你少转移话题,我做的这些小事儿,和你抢走了别人的姻缘和心上人,能一样吗?” “抢走别人的姻缘,是指你娘明知道你爹有心上人,还设计拆散他和前妻,设计不成干脆派人刺杀她,害的他们夫妻和父子分离了十几载吗?” 此言一出,场中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你胡说八道什么?!”季逸飞气炸。 康子晋也沉下了脸:“季兄说的话确实不中听,你可以生气,但不能污蔑他的父母。” 岳清嘉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 已经顶着这头刘海一个时辰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闻言她轻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谈何污蔑?” “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季逸飞撩起了袖子,就要上前找岳清嘉的麻烦。 姚家几个表哥赶忙上前将人拦住。 岳清嘉没有被吓到,淡淡道:“你爹季从新,本名季怀礼,是陵阳人士。他出身乡野,为人却十分聪明机灵,有很高的经商天赋。他自小便与同村的一位姑娘定下了娃娃亲,十五岁一到二人就成了亲,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儿子。” “你爹有野心有抱负,不想一辈子呆在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婚后便与妻子和家人商量着想做点小生意,妻子与父母都非常支持他。” “只是做生意并不容易,首先需要不少的本钱,两家人合力,总算给他凑出了五两银子的本金,他便揣着本金与梦想去了陵阳城。” “他确实很有头脑,从小生意做起,一路摸爬滚打着,慢慢地就赚到了上百两银子。” “有了这些钱,他在还清了丈人家的钱之后,又留出一部分周转资金,就能在城里买个宅子,将妻子和家人都接了过去。” “而且,为了纪念自己买下的第一个宅子,他在某日喝的微醺后写了一首诗,名叫《题陵南邸》。” 季逸飞愤怒的表情一滞。 他爹的书房里,确实有这么一首诗,不过并没有挂在墙上,而是被收进了她爹专门用来装重要之物的箱子里。 他小时候曾经打开过那副卷轴,被他爹知道了,差点儿被打死。 那是他爹第一次对他发脾气。 所以他印象深刻。 但! “你怎么知道这首诗?” 季逸飞惊疑不定。 这首诗一直被压在箱子里,要不是他小时候调皮打开过那箱子,就连他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岳清嘉没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道:“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便是一个孝顺又宠爱妻子的男人的发家史,是一个幸福的故事。”她叹息一声:“可惜,你爹在举家搬到陵阳城的第二个月,救下了一条蛇蝎。” 她虽没有言明那蛇蝎是谁,但季逸飞看着她的眼神,很轻易便猜到了她在骂自己的娘。 “你才是蛇蝎!” 岳清嘉没理会他的抗拒:“庞家乃是皇商世家,庞家大小姐的身份虽然比不得京中的贵女们,可对于一个陵阳城的小小商贾来说,无疑是招惹不得、得罪不了的存在。” “庞家大小姐在出行途中遇到了强盗,恰好被你爹救下,自此便对你爹一见钟情。” “但你爹心中只有当时的妻子,不管大小姐是亮出身份吸引还是温柔小意地诉说情意,亦或者是威逼利诱,你爹都不为所动,甚至为了躲她而决定带着妻子暂避。” “他觉得只要自己离开个三年五载的就没事了,毕竟女子的婚事不能完全凭自己做主,便是大小姐在家中再怎么受宠,可若是到了年纪还不成亲,家里人也是会着急的。” “而就在他动身的前一天,他的妻子和儿子突然失踪了。” 岳清嘉悠悠看着季逸飞。 季逸飞下意识否认:“你少胡编乱造!我娘不是这种人,我爹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 岳清嘉叹息:“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你爹以为他们遇到了歹人,甚至怀疑过大小姐。但当时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大小姐和她的手下没有作案时间,甚至她当时都已经放弃你爹,准备达到回京了。” “你爹找了妻儿半年都杳无音讯,他在一天天的绝望之中骨瘦如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就在这时,线索出现了。” “有目击者看到了他的妻子抱着儿子,和另一个男人离开了陵阳城。据目击者所说,他妻子与那男人情意绵绵,那刚刚学会蹒跚走路的孩子管那男人叫爹。” “于是,众人便拼凑出了所谓的真相——你爹的妻子早已背叛了丈夫,又耐不住寂寞地带着野种和奸夫私奔了。” “此后你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你娘便一直陪着他。后来,你爹终于被你娘打动,和她成了亲,婚后不久生下了你。” “可真相却是,你娘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人,她是庞家大小姐,有的是钱,她根本不需要出动自己的人手,只要花点钱,就有的是人愿意为她做事。” 季逸飞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不可能!你骗人!你就是在故意污蔑我娘!” 他想冲过来找岳清嘉拼命,康子晋一面拦着一面皱眉对岳清嘉道:“你少说两句!季伯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再乱编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别怪我和你翻脸!” 岳清嘉淡淡道:“想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季公子只需要现在移步,去临安街十八号看一看,就能找到答案。” 第20章 康子晋道歉 “小姐,这样对原配是不是不太好?”紫鸢有些纠结地问道。 彼时,众人正在移步去临安街十八号的路上。 季逸飞是为了拆穿岳清嘉的谎言。 康子晋和姚家众人一是为了护着岳清嘉不受伤,二来也是为了吃瓜,自然陪同前往。 至于赏菊宴…… 虽然姚五郎为了此次宴会将几大名花都请来了,但! 赏花哪有吃瓜香。 姚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唯有紫鸢清楚自家小姐的本事,她并不担心小姐会算错,唯一担心的便是原配的安危。 毕竟根据小姐刚刚提到的季夫人的性格来看,这位实在是心狠手辣。 “将此事揭露出来,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多的,她也不方便多说。 她从季逸飞的面相上看出,他唯一的手足很快就会死。 也就是说,季夫人很快就会察觉出原配和儿子没有死,并派人杀死了原配的儿子。 原配的结局她暂且看不到,但依照庞氏的性子,想来是好不了的。 而且,前世的时候,季从新的新旧夫人的八卦并没有传出来,这说明庞氏将事情做的十分隐秘,还彻底控制住了季从新,让他不敢为妻儿报仇。 正想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众人下了车。 季逸飞看着眼前的宅子,红着眼瞪了岳清嘉一眼:“小爷这就拆穿你的谎言!” 又看向康子晋:“佑霖兄,待到确定了这女人是在胡说八道,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代!” 康子晋眸中划过了一抹忧虑:“季兄,莫要冲动……” 砰! 季逸飞一脚踹开院门。 然后,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他向来严肃的父亲,此时正满脸疼爱地教导一个青年写字。 穿着朴素的妇人从屋里出来,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是热气腾腾的汤水。 平凡又温馨。 季逸飞红了眼,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院中的温馨也被他这一脚打破,妇人吓了一跳,托盘落到了地上,汤水撒了一地。 季从新起先有些慌乱,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没看失魂落魄的儿子,起身走到妇人身旁,柔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季逸飞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怒道:“爹!你对得起我娘吗?” 他想冲上去。 那青年瞬间站到了季从新二人面前,壮硕的身形如同小山一般,将季逸飞稳稳拦在了父母几米开外的地方,不让其靠近分毫。 确定妇人没有被烫到,季从新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神色复杂:“如此也好,便趁这个机会做个了断吧。” 季从新是个有魄力的人,说做个了断,第二日便与庞氏和离了。 而且他也没有遮掩其中的原因。 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了庞氏当年的恶行,虽然有一小部分奇葩的人觉得他大可以不做这么绝,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原配母子也没死,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坐享齐人之福什么的,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一大部分三观正的人都鼓掌叫好。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彼时,岳清嘉正坐在回相府的马车上。 她和康子晋没什么好说的,便闭着眼睛养神,顺便消化刚刚飘进身体里的功德金光。 说到这公的金光,她其实有些惊讶。 她这次出手并没有收卦金,纯粹是为了打脸季逸飞才做的,本以为天道不会将她的私心产生的后果算做功德,没想到这一次的功德比前两次还要多。 大概是因为她救了两条人命? 正暗自思忖着,就听对面的人开口道:“抱歉。” 岳清嘉睁眼,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康子晋别开了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重复道:“我说,很抱歉质疑了你的能力。” 他分明已经亲眼见证过了。 而且前些日子,姚氏也将康平的事情说了出来。 以他的头脑自然能猜出,如果岳清嘉没有揪出这个叛徒,相府会落到何种境地。 他别说是参加科考了,不被诛九族就不错了。 但刻板印象太过深刻,他一来是不相信岳清嘉本人有这个本事,二来是怀疑他娘只是为了撮合他和她才故意夸大其词。 直到活生生的现实狠狠打了他的脸。 岳清嘉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无妨,我习惯了。” 轻飘飘的六个字,却莫名让人感觉沉重。 康子晋想起了京中从前对她的传闻,又想到她这些日子在相府的表现,哪能猜不出传言都是假的? 他没想到他自认为阅人无数,拥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却是栽在了刻板印象上。 想到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不禁有些内疚。 他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一年前我外出游学,遇到了歹人袭击,对方人多势众,我受了伤重伤,是冰月救了我。” 岳清嘉:“?” 她有说过好奇他们的爱情经历吗?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她,只能安静微笑,继续倾听这她早已经烂熟于心的爱情故事。 康子晋被救之后,得到了尤冰月看似冷冰冰实则体贴入微的照顾,又见识了她冷漠凶悍的外表下善良的灵魂,而且,她口中还不时吐露出一两句金句良言,他便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甚至连家都不想回了,只想和她在乡野之中做一对快乐的鸳鸯。 岳清嘉听到这,忍不住咋舌:“难怪母亲如此脾性温和的人,却如此不待见尤姑娘。” 康子晋噎住,忍不住问:“为何?” 岳清嘉看他一眼:“如果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却为了一个女人连父母和家族荣耀都不要了,别说是那女人,我连这个儿子都不打算要了。” 康子晋:“……” 原本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突然就像是被闪电在脑子里劈开了一道光亮,瞬间就变得通透。 他有些心虚,又有点想为自己争辩:“我出身相府,父母一直想为我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冰月她出身乡野,纵使有一身本事、见识不凡,母亲怕是也不会满意,我只是……只是不想让母亲生气罢了。” 岳清嘉再也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依我看,你是想气死母亲,好少一个人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