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卦甜妻:冰山老公靠我续命》 第1章 五月底,夜里冷风习习,韩家大宅前,佣人愣了愣神,看向了面前的少女,“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她穿着一身道袍,脸颊软嫩,皮肤柔白,一双杏仁眼圆润明亮,像只林中的小鹿,清澈天真。

“我姓程,程木儿。”

她脆生生的重复道。

“是韩复衡的未婚妻。”

“我是来找他的。”

“程小姐,请你不要胡闹了。”

佣人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韩少爷如今卧病在床,一周可能都醒不了一次,怎么可能跟别人定下婚约?”

“一定是你搞错了,赶快走吧,不要耽误我们干活。”

郁闷的皱了皱眉,程木儿刚想接着解释,一股酒臭味登时凑了过来。

“又是…来巴结复衡的女人?”

韩叶城打着酒嗝,迷迷瞪瞪的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男人的双眸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这个倒是漂亮的厉害。”

抓住了程木儿的肩膀不肯松开,韩叶城的声音里充斥着贪婪。

“别跟着韩复衡了,他…他现在就是个半死不活的废物!”

“怎么满足你这样的美人,嗯?”

“你再说一遍?”

脸上的笑顿时收敛了起来,程木儿看着他,气的双眸更圆了,像只炸毛的猫。

“哟,还生气了?”

“我说…韩复衡,就是个废人!”

“你能把我怎么——啊!”

韩叶城话还没说完,眼前身材娇小,气质清润的少女突然伸出了手,不假思索的扣住了他的下巴。

咔!

一声脆响,登时脱臼。

含混的惨叫了一声,韩叶城酒醒了大半,一只手捧着下巴,另一只手瞬间就扇了过去。

你找死吧!

他很想这么喊,可程木儿已经再度伸出了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有错在先,还要动手。”

“真是错上加错,该罚!”

少女那双透亮的眸子中盛着怒火,五指顿时一拧。

咔!

又是一声脆响,韩叶城的右手也脱了臼,在空中晃晃悠悠的。

凄惨的叫了起来,他整个人瘫倒在地,满脸都是泪水鼻涕,狼狈至极。

程木儿嫌弃的后退了两步。

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门口的佣人也愣住了,满脸的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韩家大宅的门被猛然打开,一道不耐烦的女声顿时传了过来。

“谁啊,在门口吵吵闹闹的。”

“让不让人睡觉了…城儿!”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蓦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韩叶城,汪玉琪赶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唔…唔…”

看着韩叶城指了指身旁,汪玉琪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了眼前的少女。

双眉一皱,她气急败坏的骂了起来。

“哪来的疯女人!”

“敢在韩家大门前对城儿动手,你是活腻歪了吧!”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打出门去!”

有韩叶城这个前车之鉴,佣人们哪敢对身侧的少女动手,都站在原地不动,硬着头皮解释道。

“汪夫人,是韩少爷先对程小姐动手动脚的…”

“我不管!”

听着汪玉琪愤怒的咆哮,程木儿明亮的双眸与她对视,清脆的嗓音再度响起,打断了她。

“汪夫人,我是韩复衡的未婚妻。”

“按照辈分,也是韩少爷的兄嫂,俗话说长兄夫妇,长嫂如母。”

“他对我出言不逊,手脚不净,乃是大不敬,我有资格好好管教他。”

“您若是不满,大可以找我。”

一席话不疾不徐的说完,汪玉琪怔了怔,总算想起她好像是给韩复衡挑了个冲喜媳妇。

再看程木儿一身道袍,讲话文绉绉的…还真跟资料里说的一样,是个神棍。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啊。”

“你看城儿都这副模样了。”

闻言,程木儿瞥了眼满脸眼泪的韩叶城,稍有犹豫,便突然伸出手,咔咔两下接好了他的手腕和下巴。

下不为例。

她刚想这么补一句,韩叶城却是动了动下巴,一脸愤恨的咆哮起来。

“我管你是什么人!”

“敢跟我动手,程木儿,你等着!”

“…”

表情顿时一冷,程木儿纤长的手指动了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韩少爷仍未知错吗?”

浑身一抖,韩叶城护着下巴,赶忙退了好几步。

少女清脆的声音,也不急不缓的落在了他的耳边。

“我观你眉生竖纹,掌色枯槁,近日必定有牢狱之灾。”

“一错错到底,此劫不可破。”

“汪夫人,既然您也如此不辨是非,不清明理,我也没必要进韩家的门。”

“就此两别吧。”

眼看着程木儿转头就要走,汪玉琪顿时急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八字相合,还愿意嫁给韩复衡冲喜的女人,她这要是放走了,韩奶奶岂不是要气死吗!

“别!”

赶忙拦下了程木儿,汪玉琪心中一横,转头狠狠一巴掌抽在了韩叶城的脸上。

“喊什么喊!”

“自己有错还不认,就是欠打!”

“滚回家去!”

“妈…”

“滚!”

“…”

狠狠的瞪了程木儿一眼,韩叶城转身就走进了宅内。

随后,汪玉琪也开口说道。

“程小姐,消消气,跟我进来吧。”

点了点头,程木儿跟在汪玉琪的身后,迈步走进了韩家大宅,一路朝楼上走去。

“今天天色太晚,奶奶已经睡了,你也先休息吧。”

“明天一早再说婚嫁的事情。”

“无妨,先让我见见复衡吧。”说话间,程木儿在一间房门前猛地停下,透亮的双目打量着门扉。

“我是他的妻子,理应对丈夫多加关心,贴身照顾。”

她站的地方就是主卧门口,韩复衡休养的房间。

察觉到这点,汪玉琪皱了皱眉,心中忍不住升起几分疑惑。

这小姑娘难道真有卜卦看命的能力吗?

是她多想了吧。

迟疑着打开房门,汪玉琪带着她走进了卧室内。

阴暗的房间内摆着一张偌大的床,一名双目紧闭,身材瘦削的男人正躺在那。

他的脸颊没有一点血色,眼下也是遍布青黑,若不是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几乎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第2章 程木儿忍不住皱了皱眉。

男人的身上阴风环伺,煞气冲天,要是她再迟来几日,恐怕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可这些,汪玉琪一介凡人,自然是看不到的,只能嗅见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陈腐气息。

瞥见她表情变化,汪玉琪尴尬的笑笑,连忙解释道。

“这房间太久没通风了,是有点不太好闻啊,你——”

“汪夫人,烦请您先回去休息吧。”

“我和复衡单独待会。”

“…随你。”

被蓦然打断,汪玉琪的脸色僵了僵,撂下这句话便关门离开。

砰的一声,整个屋子内顿时只剩下程木儿和韩复衡两人。

轻轻的掀开被子,看着男人细骨伶仃的手腕,程木儿眼眶不禁一红。

指尖轻探穴位,经络堵塞,气血不通…几乎每一处都是死穴。

抿了抿唇,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取了几根扎在了手腕处,半分钟后再抽针,几滴红到发黑,粘稠粘连的血珠艰难的挤出伤口,散发着一股苦涩味道。

“阴气横生,毒性入体…”

“复衡,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十二岁那年和师父一起入北城,看风水,哪曾想刚和师父分开几天,钱就被骗了个精光,站在街头不知所措。

是韩复衡主动出手,带她吃饭,陪她找人。

那时候少年眉目清朗,唇齿带笑,看的她满心羞涩,不敢直视,可现在那名少年却落得满身煞气,朽木枯株。

轻轻拭去男人腕上的血滴,程木儿的眸子低垂,心疼到了极点。

“不怕,我会救你。”

将男人身上的被子彻底掀开,她一粒粒解开扣子,露出了韩复衡纤薄苍白的胸膛。

探穴,诊脉,下针…程木儿的神情专注,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足足下了大大小小几十道银针后,她才轻呼一口气,拿出了锦囊药袋,从里面拿出一枚通体圆润柔白的丹药。

拨开男人的唇齿,程木儿费劲的喂了进去,又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结。

一枚通体漆黑的玉正挂在上面,漂亮的雪色玉纹交叠蔓延,组成了一只垂首落翼,尾羽散落,眼眸半睁的凤凰。

隐隐只见,还能瞥见一抹赤色在玉中流动,十分的漂亮。

天珠凤壁,这是师父送给她,用来护心守魂的至阳之物,最适合当释艮阵的阵眼。

“师父,徒儿借你恩物一用。”

解开红绳,程木儿小心翼翼的将下在男人心口处的银针抽出,将一滴涌出的心头血滴在了手中的天珠凤壁上。

霎时,那缕赤色明艳了几分,流转之间,玉上的凤凰蓦然抬头,双目明睁,灼灼发亮。

“成了!”

欣喜的笑了笑,程木儿立刻将天珠凤壁放在了男人的心口,作为阵眼,随后动作迅速的起了释艮阵。

韩复衡身上阴气太重,释艮阵正好引地下阴气上涌,以毒攻毒,有天珠凤壁作为阵眼,护住心魂,男人也不会有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阴冷的气息也几乎充斥了整个房间。

韩复衡的脸色逐渐从苍白变得青紫,最后,又渐渐的恢复了几分红润。

恍惚间,沉睡了许久的男人也有了知觉,似是听到许多人在讲话走动,却又不靠近他半分。

“好吵…”

低沉嘶哑的嗓音传出喉咙,房间里的声音霎时消失。

一缕缕阴气回流,避开发亮的天珠凤壁,重新涌入了地下。

这一切,韩复衡自然是看不到,只觉得空气变得更冷了,每吸一口气,都像是吃了满嘴的冰碴,生冷扎嘴。

可他的身旁,却是有一抹恒定的温暖,紧紧的贴着他。

手指动了动,韩复衡凭着本能,艰难伸出手,搂紧了身旁那抹绵软灼烫的温暖,在下一秒再度陷入了沉睡。

与此同时,韩叶城的房门被人打开,汪玉琪走了进来。

“怎么样,还疼吗?”

“废话。”

冷冷的回了一句,韩叶城满眼的愤恨。

“你为什么拦着我收拾那个女人?”

“堂堂韩家,难道还怕一个冲喜的神棍吗!”

“真是丢人现眼!”

“城儿,你能不能用用脑子!”

汪玉琪猛地一拍他的后脑,笑的有些得意。

“一个月前奶奶说要给韩复衡冲喜时,我就已经想好了。”

“这才特意挑了个无权无势的孤女。”

“你现在把她赶出家门,难道想让奶奶挑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给韩复衡站台,好让他跟你抢家产吗?”

“…反正韩复衡也活不久了,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韩叶城的脸色阴沉,眸中满是算计。

“那个女的敢这么对我。”

“我一定要报复回来!”

“…”

……

“咳,咳咳!”

不知多了多久,昏暗的房间内猛然响起了两声咳嗽。

紧接着,床上的男人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慢慢的撑起了身子。

他抱了一晚上的温软香玉,也在此刻挪动了几分,无声的贴了过来,

察觉到哪里不对,韩复衡浑身一僵,眯着眼睛摸向了身侧。

青色道袍如流云般散落在床上,玉色肌肤的少女被包裹在其中,脸颊睡得红润,双眸轻合,纤长的睫毛随呼吸轻轻颤抖着,倒是睡的挺熟,像只幼猫一样蜷缩成一小团,好像用一只手掌就能捧起来似的。

“…”

这些韩复衡看不到,可总能感受到呼吸的起伏,柔嫩的皮肤。

双眉猛地一皱,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怒火。

随便送来一个女人躺在这,这群人还真当他已经死了,可以随意拿捏了是吗?

正准备伸出手,叫醒身旁的少女,卧室的大门便被骤然打开,管家也走了进来。

“程小姐,早餐已经备好了,您——少爷,您醒了?”

盯着苏醒的韩复衡,管家震惊的睁大了双眼,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冲下楼梯,惊喜的喊道。

“韩老太太,少爷醒了!”

“唔…”

被叫声吵醒,程木儿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看到韩复衡苏醒,她一愣,忍不住露出了高兴的笑。

“复衡,你醒了,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说着,她就伸出手,轻轻搭住了男人的手腕,想要再查一查经络运行。

“别碰我。”

感受到那抹温度靠近,男人猛地皱起眉,一巴掌打开了她的手,声音冷的可怕,甚至还用力按住了程木儿的肩膀,将她从自己身边用力推开。

第3章 程木儿满门心思都在他身上,哪能料到他会突然动手,顿时从床上掉了下去,手忙脚乱的稳住了身形,这才没摔倒。

“你干什么?”

原本清脆甜润的嗓音低了下去,程木儿拎着自己皱巴巴的道袍,满脸的委屈。

昨天她辛辛苦苦维持了一夜的阵法,才将男人身上的阴气驱散,煞气逼走,累的浑身都要散架了。

结果这才睡了一小会儿,就被这男人从床上赶了下去!

“你是谁送来的?”

听到男人冷声质问,程木儿刚准备答,却突然一愣。

韩复衡虽是看着她的方向,可眸中却是漆黑一片,没有半分光亮,自然也不会有对焦。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怎么,把你送来的人难道没说吗?”

男人讥讽的笑了笑。

“我之前出过车祸,术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没保住视力。”

“现在我的,又瞎又残,跟废人没什么区别。”

“明白了就快走!”

“…”

双手默默的攥紧了道袍,程木儿忍不住抿住了嘴唇,满眼的心疼。

这一句句讥讽,韩复衡到底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轻吸一口气,她想好了安慰的话,正准备开口,门口处却已经冲进来了好几人。

为首的,正是韩家老太太,背后还跟着满脸吃惊的汪玉琪等人。

“——复衡!”

哭着扑了过去,韩老太搂着韩复衡,不住的拍着他的脊背。

“醒了,总算是醒了!”

“没想到这冲喜这么有用。”

“早知道就让程小姐早点来见你了!”

“…冲喜?”

心中明白了几分,韩复衡忍不住呵斥道。

“奶奶,什么时候了你还搞这套,这不是胡闹吗!”

“快让人把她送走!”

闻言,韩老太顿了顿,拉着韩复衡的手,唉声叹气的打起了感情牌。

“复衡,我就希望你健健康康的走下去,免得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昏迷了这么久,程小姐一来你就醒了,说明她确实是有福之人,能给别人带来好运。”

“奶奶才希望她多待段时间,陪陪我,也陪陪你。”

“看在我都快入土的份上,复衡,你就答应我,让她留下吧!”

看到韩复衡仍是一脸的不满,汪玉琪也开口附和道。

“是啊复衡,这可是我特意为你选的媳妇。”

“跟你八字相合,般配的很,你就留下她吧。”

“不行。”

毫无焦距的双眼扫过众人,韩复衡仍是果断拒绝。

他现在犹如废人,怎么会有人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他?

肯定被谁收买,这才被送到了他的床上。

太危险了,他绝不会留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

心中打定主意,韩复衡自然不会有半分松口,可就在此时,程木儿清脆的声音却再度传了过来。

“复衡,我必须要留下。”

少女的脸颊微红,慢慢的拿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上面染着点点血迹。

“昨晚你神志不清,我们…已经圆房了。”

“…”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汪玉琪满脸震惊的看着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是韩老太反应最快,迅速放开了韩复衡,满眼惊喜的紧紧握住了程木儿的手。

“好…好啊!”

“怪不得今早你起的这么晚,原来是这样…”

“真是我的乖孙媳!”

“以后你就在韩家好好待着,等复衡身体好点了,我亲自带你们去领证!”

“奶奶,你别听她胡说!”

韩复衡没想到程木儿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气的额角青筋暴起,突突直跳。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自己做了什么,没做什么,还是很清楚的。

一口吸气没捋顺,他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吓得奶奶脸色一白,赶忙吩咐道。

“管家备车,带复衡再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你们几个端热水来,帮少爷穿衣洗漱。”

“…不用。”

嗓子哑了几分,韩复衡摆了摆手,漆黑的眸子循着之前的声音,看向了程木儿的方向。

“让她留下伺候我,其他人都出去。”

“这…”

韩老太还有些犹豫,但韩复衡已经重重的重复道。

“出去!”

“…那你慢慢来,我在楼下等你。”

一行人哪还敢惹他,赶紧关门走。

偌大的房间里,再次只剩下程木儿和韩复衡面对面。

“你要穿哪套衣服?”

打开衣柜,程木儿迅速挑出了几件,一一放在床上。

“别装了。”

韩复衡的嗓音低沉,透着冰冷的不耐烦。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第4章 打来热水,浸湿毛巾,程木儿抬手擦拭着男人的脸庞,双眸明亮的看着他。

“这么好奇?”

“其实派我来的人你也听说过,仔细想想?”

韩复衡皱着眉往后靠,想要躲开女人的手,可对方硬是不依不饶的凑过来,强行给他擦了脸和双手。

他索性不再去管,淡淡的接着说道。

“汪夫人,还是韩振?”

“都不是。”

趁擦洗时偷偷捏了捏男人俊美的脸,程木儿笑的灿烂。

“我是月老牵线,红娘送来的。”

“…”

男人顿时安静下来,几秒之后,那双漆黑的眸子缓缓的扫了过来,视线没有一丝波动。

“你在耍我?”

明明是平静的声音,可配上韩复衡的神态,却显得格外吓人,程木儿背后一凉,莫名的心虚了起来。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

“我的背景清清白白,你自己去查查就知道了。”

“你最好没有撒谎。”

撂下这句话,韩复衡不再开口,安静的被程木儿伺候着洗漱换衣,顺便拿起定制的盲文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出去。

几分钟后,他的几名心腹手下打开房门,满脸激动的走了进来。

“少爷,您终于醒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奶奶已经备好车了,你们跟我一起去医院。”

躺了这么久,韩复衡的身体虚弱至极,没多少力气,闻言,程木儿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扶他下床。

男人却快速避开,按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你。”

他的手下也是识眼色的,迅速过来接手,搀着韩复衡走出了房间。

听到程木儿跟过来的脚步声,男人还不忘转头丢下一句。

“别和我一辆车。”

脚步一顿,程木儿脸上的笑早已消失,一双清亮的眸子暗淡了许多,写满了委屈。

但想到韩复衡这些年身处的环境,遭过的算计,她也只好暗叹一声。

算了,等男人的病好了,她再秋后算账吧!

……

一行人连饭也顾不上吃,匆匆乘车到了医院。

韩复衡被心腹手下搀扶着,身侧又有韩老太严阵以待,程木儿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只好乖乖的跟在众人身后,眼巴巴看着男人走进了私人医院,进了诊室。

各种检查全都做过一遍,顶尖的医生也齐聚一堂,仔细的看过每一项数据。

可看过好几遍后,他们面面相觑,彼此都有些尴尬。

“韩少爷,老太太…”

“经过检查,韩少爷的身体并没有哪里异常,甚至连药物反应,自免疫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是奇迹降临一样,莫名的就好转了。”

“医生,你觉得这是在拍电影吗?”

韩复衡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嗓音中带着冷峻的怒火。

“奇迹般的好转了?”

“这种话,你们也说得出口!”

“复衡,你先别生气,指不定就是你身体适应了,自己慢慢的好了呢?”

安慰了几句,韩老太接着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医生,他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

医生们的脸色更加尴尬了,没一个答得上来,眼看着韩复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才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

“韩老太太,少爷失明是受手术影响,具体什么时候恢复,我们也——”

“够了。”

直接打断了医生们的话,韩复衡按着扶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再听下去也没有意义,奶奶,我们回去吧。”

看他这副模样,韩老太赶忙起身扶住他,一名离得近的医生也靠了过来。

“韩少爷,您身上有针灸的痕迹,血液里也有化验不出的药物成分。”

“我相信您的身体好转,和这些脱不开干系。”

“或许有高人在暗中救您。”

一番话偷偷说完,医生打开门,送他们二人走了出去。

“韩少爷,我们也无能为力,在家好好修养吧。”

等在门外的众人听到最后这句话,皆是一脸担忧的凑了过来。

“奶奶,情况怎么样?”

“…回去吧。”

不想再跟他们解释,韩老太叹了一声,扶着韩复衡转身就走,几名心腹手下和程木儿也都跟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汪玉琪顿了顿,悄悄的走到了僻静处,拿出了手机。

“结果出来了,他身体似乎没有好转,只是暂时醒来而已。”

“知道了。”

城市的另一端,韩家企业顶楼办公室,韩振看到消息,平静的回复道。

下一秒,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目光扫过落地窗下微如尘米的高楼大厦,冷笑一声。

“周年庆就在十天后了…”

“韩复衡,你醒的倒是时候。”

“亲眼看见自己被推下台,你到底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

与此同时,车内。

这一辆车上坐的只有韩复衡的心腹手下,车门刚一关上,便有人恭敬的说道。

“少爷,最近韩振没什么大动作,一门心思在处理周年庆的事情。”

“至于汪玉琪,冲喜的事是她提的,人也是她挑的。”

“嗯,她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手下已然明白这个她是谁,立刻便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仔细查过了,程小姐从小和一个所谓的隐士高人在山林里居住。”

“没上过学,也没有工作,跟黑户没有区别。”

“能找到这种角色,汪玉琪还真有点能耐。”

见韩复衡无语的摇了摇头,手下迟疑了几分,还是开了口。

“少爷,要把她处理掉吗?”

“…奶奶喜欢她,暂时不用。”

简单的下了吩咐,韩复衡的心中也难免升起了些许疑惑。

韩振等人不会好心找人给他治病,如果是奶奶,不会藏着掖着。

那名藏在他身边,暗暗给他治疗的人,只有可能是刚出现的程木儿。

但一个连学都没上过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医术呢?

难道是他调查错了什么吗?

第5章 回到家,韩复衡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睡了太久,身体虚弱,还是要多多躺着休息。

韩老太知道他双目失明后,不喜欢和其他人吃饭,就想招呼佣人把饭菜送过去。

“奶奶,我来吧。”

程木儿想到什么,立刻接过了餐盘。

“以后复衡的饮食起居都由我来处理就行。”

“保证把他照顾的好好的。”

“这么能干啊?”闻言,韩老太满眼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你多拿一份饭菜进去,和他一起吃吧。”

“这孩子生病后孤僻了很多,有个人说话也好。”

“嗯。”

应了一声,程木儿走到卧室门前一停,从锦囊药袋里取出几枚丹药,碾成粉末,细细的洒在了饭菜上,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复衡,吃点东西再休息吧。”

躺在床上的男人无声的看了过来,没有焦距的双眸循着声音,注视着她拿来桌板,放下饭菜,摆在自己面前。

没有拿起筷子,他不经意似的开口问道。

“刚才你在门口站了很久,为什么?”

“啊?拿着餐盘开门不方便,进门就迟了一会儿。”

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程木儿没察觉到不对,老老实实的想了个理由。

“你是不是太饿了,等急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肉和菜在勺子上放好,递到了男人嘴边。

“张嘴,啊。”

“你也什么都没吃吧,我还不太饿,你可以先吃。”

身子往后退了退,韩复衡的语气淡然。

“…”

注意到他抗拒的态度,程木儿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韩复衡,你不会觉得我在里面下毒了吧?”

男人没有回答,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程木儿顿时有些郁闷,飞快将所有的菜都吃了一遍,咽进了肚子里。

“听见了吧?”

“我都吃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

“张嘴。”

饭菜再一次被程木儿递到了男人的嘴边,几秒后,他皱了皱眉,安静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表情高兴了许多,程木儿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这才乖嘛。”

“我要是想对你下毒手,你还没醒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

“何必等到现在?”

“以后好好吃饭,多多休养,保证你很快就能好了。”

“…”

少女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男人的双眉越皱越紧,忍无可忍的瞪了过去。

“安静。”

“…噢。”

程木儿乖乖闭嘴,将饭菜喂完,碗筷收拾到楼下,又进了屋子。

“又做什么?”

“你休息你的,我布置下屋子。”

“这里太昏暗了,完全不是正常人该待的。”

直接无视了男人不耐烦的表情,程木儿取出几张符箓,在房间不起眼的角落里贴好。

随后又拉开窗帘,让阳光洒了进来,沉闷昏暗的屋子里顿时多了几分生气。

感受到阳光的温度,男人讥讽的笑了笑。

“没必要拉开,反正也看不到。”

“很快就会看到的。”

“…”

这一次,韩复衡没有跟她唱反调,安静的坐了一会儿,便无声的躺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程木儿每次送饭都会把丹药放进饭菜里,也会每天更换角落里贴好的符箓。

韩老太看她这么上心,对她是越发的满意,每天都是一口一个乖孙媳。

三四天的时间眨眼过去,程木儿这天照旧喊醒了男人,转身将窗帘拉开。

“今天早饭有白灼虾,我先——”

“停。”

韩复衡突然打断了她,整个人的腰背瞬间绷紧挺直。

几秒后,他慢慢的伸出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光。”

他的声音哑了大半,语气中透露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我刚才,有看到光。”

“真的?”

程木儿一愣,迅速跑到床边,搀着他下床走到窗边的椅子坐下。

灿烂的阳光透过玻璃,将韩复衡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丝丝金光,像是绣了金纹的月色绸缎,漂亮至极。

他一向漆黑的视野里,也真切的出现了点点光亮,甚至还能模糊的看到近处的景色。

盯着看了许久,双眼涩都开始发痛了,韩复衡才轻轻闭眼,长舒了一口气。

“能看见了?”

程木儿小心翼翼的问完,便看见男人抬起头,漆黑的双眸蓦然睁开,其间已经多了几分光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随后,他勾了勾唇角,一反平常暗沉阴冷的表情,露出了一抹清淡柔和的微笑。

“嗯。”

心中虽然知道男人还无法彻底看清自己,可对上那道视线,程木儿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脸颊有些发烫。

“能看见了就好,我,我现在就去喊奶奶!”

“不用。”

韩复衡瞬间收敛了唇边的笑,恢复了之前平静的模样。

盯着他的人太多,如果知道他的失明好转,一定会有所动作。

刚才太过激动,直接当着程木儿的面说出这件事,已经是失误。

接下来不能再犯错了。

“如果只是暂时好转,后面又再次失明,奶奶会伤心的。”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男人随便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程木儿也没多想,乖乖点头。

“那就听你的。”

“来,把饭吃了。”

“我自己来吧。”

勉强能看见东西了,韩复衡便自己拿起筷子,摸索着吃了起来,速度慢的可怜。

程木儿也不催,时不时热个汤,添点饭菜。

韩复衡偶尔抬眸看去,便能看到她脸上模糊的笑容,真诚纯粹,热烈灿烂。

他不由得停了动作,语气淡淡的说道,“别盯着我,会吃不下去的。”

第6章 程木儿笑容一凝。

韩复衡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出去。”

程木儿顿时委屈的撅起嘴,闷闷不乐的起身往外走。

正巧遇上了韩叶城。

看到程木儿垂头丧气的样子,韩叶城心头又泛起邪念,大声嚷道,“怎么,在韩复衡那里受气了?”他嗤笑一声,“他只是一个瞎子,你跟着他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程木儿在道人身边长大,只讲究吃饱穿暖,因此每个季节只有两套道袍换洗,深灰色的粗布衣料,边角都洗得泛白了,显得又小又可怜。

韩叶城财大气粗的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满嘴的洋洋得意,“看你这寒酸样,不如你说几句软话,跟了我算了。”

他满脸猥琐的靠近程木儿,一双狭长的眸子透出几分精光,“我会给你买很多衣服,一天一套都不带重样的,各种国际大牌随便你挑,怎么样?跟我吧。”

看到他,程木儿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就绷紧了,杏眼里透着冷,“不用了,我不需要衣服,你自己留着穿吧。”

说着,迈开步伐就走了。

谁知道,韩叶城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硬生生黏了上去,纠缠着说道,“你不要以为韩复衡眼睛瞎了就会将就,他从小到大都自视甚高,他看不上你这个小道姑的,早晚都会抛弃你,所以我劝你及早回头是岸。”

程木儿眼里的冷都要结冰了,她只觉得眼前这个讨厌鬼真是不记打,明明才被自己教训过,看来是打得不够狠。

她左手紧握,正要狠狠给他一拳,被他们忽略的脚步声却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堂弟有时间在这里胡搅蛮缠,还是多花心思在你近期的项目上吧。”

程木儿和韩叶城齐齐扭头,看见佣人扶着韩复衡就站在边上,他的助理江临跟在身后。

韩复衡戴着墨镜,穿着白色的高领线衣,外罩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英俊非凡,这穿戴整齐的模样应该是准备出门。

被墨镜遮了大半张脸的韩复衡,容色淡漠,气势逼人,字字句句踩在了韩叶城的痛点上,“赔了几个亿还没想出弥补的对策,想被追责吗。”

韩叶城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出话来,只得故作不屑的哼了一声,悻悻的离开了。

程木儿长吁了一口气,一边偷偷打量着韩复衡。

此刻的他,遮住了失去光彩的眼睛,长身玉立,彻底展现了造物主的偏心,看得程木儿晃了神。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程木儿等着韩复衡离开,谁知道韩复衡清寂的面容转向她,语气凉薄,“跟上。”

“什么?”程木儿没反应过来,韩复衡这是在邀请她跟他一起出门?可几分钟前不是还赶她走吗?男人都这么善变的吗?

韩复衡会问她也是鬼使神差,听她迟钝的反应,心头腾起一股烦躁,“到底走不走?”

“走!”程木儿瞬间将疑惑抛掷脑后,兴高采烈的应道。

江临却十分不认同,他们今天要见的客户很重要,带上一个装神弄鬼的小道姑,实在是有些离谱了。

可韩复衡决定的事情,向来没有人能够违逆。

程木儿跟着韩复衡坐在了车后座上,仗着韩复衡看不见她,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一边还好奇的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韩复衡上了车就一言不发,就像一尊雕塑,任凭程木儿像一只鸟儿一样叽叽喳喳的问话也概不理会。

程木儿一个人说了半天,说的嘴皮子都累了,一直得不到回应,只得闷闷的垂下头,偃旗息鼓。

车辆行驶了半个小时,程木儿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象,高楼渐渐密集,街景逐渐繁华,越来越接近市中心了。

程木儿扭过头好奇的问道,“你要带我一起去公司吗?”

她坐得端端正正的,两只软嫩的小手摆在身前,可身体却不安分,趁着别人没注意,身子就不停的往韩复衡身边靠。

两人中间原本隔着一个人的位置,现在勉强只能塞下几本书了。

“停车。”韩复衡忽然冷声吩咐,然后冲着程木儿命令道,“下车。”

本来程木儿还沾沾自喜,忽然韩复衡泛着冷气的几个字丢出来,吓得她一下坐出老远。

她又把他惹生气了。

程木儿正沮丧不已,却见韩复衡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黑卡,递给她。

她看着那张泛着冷光的黑卡,没有明白韩复衡的用意,迟疑的没有去接。

韩复衡不耐烦的晃了晃手里的卡,语气生硬的开口,“你整天穿得像一个乞丐从我家进进出出,我们丢不起这个人,自己去买几套像样的衣服。”

程木儿眨了眨眼,灵光一动,忽然意识到原来韩复衡听到了韩叶城跟她说的话,所以才想带上她,让她去买衣服呢。

程木儿笑弯了眼睛,兴高采烈的接过黑卡,“谢谢你。”

第7章 韩复衡扭过头,又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

程木儿也不恼,高高兴兴的拿着黑卡下了车。

走在街上,别人都在偷偷打量她,繁华的街市里来了一个漂亮的小道姑,好似一头野生小鹿闯进了游乐场里。

程木儿习惯了别人打量的目光,自顾自的找了一间装潢大气简洁的店面走了进去。

一件件衣服按照色系排列整齐,售货员穿着统一制服,挂着程式化的笑容,正殷勤的服务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人。

几人看见程木儿走进来,诧异又嫌弃,只划过一眼就不再理会了。

程木儿耸了耸肩,开始自己挑选。

她深受道家文化浸染,喜欢中式的设计。

逛了一圈,她一眼选中一件连衣裙。

连衣裙以盘扣系结,上半身用金丝绣着云纹,下身是月白色云纹纱的裙摆,显得端庄又飘逸。

她不由自主的走到裙子的面前,刚想伸手去拿,可另一只手斜刺里伸出来,不等她反应就取走了裙子。

“等一下。”程木儿急忙出声,“我想要这条裙子。”

取走裙子的店铺经理停都没停,径直将裙子送到了那个年轻女人的面前。

格外热情的介绍道,“林小姐,这条裙子是这一季的主打款,设计师只设计了这么一条,是有市无价的孤品,只有您才配得上这么好的设计呢,您要不要试试看?”

程木儿被明晃晃的无视了,嘴唇一抿,神色疏冷的走到她们面前,冷声道,“等等,这条裙子是我先看中的,你们懂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

林楠楠这时才勉强分了一个眼神给程木儿,见她穿着道袍,不禁嗤笑出声,极尽的阴阳怪气,“这是哪里跑来的穷酸道姑,你们不是一般上街化缘才活下去的吗?哪里来的勇气跑到这里来撒野,这条裙子可是孤品,你穿得起吗?你配吗?”

程木儿被她一番话气的眉头紧锁,谁说他们道士是靠化缘生存的,这个女人有没有常识!

不等程木儿开口,林楠楠转向一旁的店铺经理,格外挑剔的说道,“你们也是国际大牌了,能不能把控一下客人的质量,不要把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平白拉低了我的档次。”

说完,她还深深的翻了一个白眼。

程木儿冷笑一声,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布袋子里掏出韩复衡给她的黑卡,晃了晃,豪气冲天的说道,“这里的衣服我想买哪件就买哪件。”

她们当然都认识黑卡,里面的额度别说买衣服了,就算是要买他们这家店都不过九牛一毛。

林楠楠还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更何况是被一个穷酸的道姑下了面子,当即就撒起泼来。

“这黑卡也不知道是她哪里偷来的。”她转向经理,厉声道,“还不快把这个小偷赶出去!”

经理眼里划过一丝迟疑,黑卡可不是说偷就偷的东西。可是,这家商场是沈家投资的,林楠楠跟沈家小姐又交往过密,她在这里作威作福惯了,经理不敢得罪她。

“愣着干什么?动手啊。”林楠楠尖利的嗓子刮得人耳膜疼。

经理于是不敢再犹豫,撸起袖子,就要赶人。

程木儿冷了脸,一只小手背在身后掐了一个诀,那经理刚走出一步,连程木儿的衣角都没摸到,就忽然一个踉跄,往后摔在了林楠楠的身上。

林楠楠没防备,又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被这么一带,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尾椎骨都要摔散了,当即就哀嚎一声,怒骂起来,“你没长眼吗?”

“对不起,林小姐,我,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

经理忙不迭的爬起身去扶她,场面乱成一团。

程木儿看着这一场闹剧,冷冷的哼了一声,甩手离开。

她踩着怒气冲冲的步子,临出门的时候,实在气不过,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张符箓,顺手就贴在了玻璃门上,她的手刚离开,符箓就闪着一层亮光消失了,悄无声息的,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自己坐公交回到了韩家。

一直等到深夜,才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响,是韩复衡回来了。

窝在沙发里画符的程木儿一跃而起,汲着拖鞋就匆匆忙忙的到了厨房。

因为韩复衡一直没回来,所以她惦记着替他热着晚饭。

她将温热的饭菜放在托盘里,端着就去了韩复衡的房间。

韩复衡赶走了佣人,正自己摸索着脱外套,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就听到程木儿温软的声音,“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

韩复衡下意识的去看她的衣服,可是眼里只有一线模糊的光,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他脱下外套没说话,自己坐到了沙发上,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程木儿将托盘放在他面前,然后又将黑卡拿出来。“卡还给你。”

韩复衡诧异的挑起眉,眼里仅有的那一线光忍不住往她身上瞄,那么大一笔钱居然毫不犹豫就还回来了?

程木儿却嘴一瘪,委屈的说道,“我今天没买衣服。”

韩复衡有些好奇,可语气还是淡淡的,像毫不在意。

“为什么?”

程木儿便软软的抱怨道,“因为,我被欺负了。”

第8章 “怎么回事?”韩复衡眉目微沉,可他素来冷淡,波动就像泥牛入海。

程木儿两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小嘴叭叭的就把发生的事情倒豆子般说了。

“你说她们是不是很可恶。”她瘪着嘴抱怨,“也不是非要那条裙子不可,就是觉得生气,凭什么就看不起人,你们红尘中的人真难相处。”

说完,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韩复衡清俊的脸庞,像是期待他的安慰。

韩复衡瓷白的侧脸神色莫名,长长的睫毛倾覆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点桌面,谁也看不穿他的心思。

程木儿有些失望,眼里雀跃的光都熄了。

不过她也懂得,取得一个人的信任非一日之功的道理,便重新燃起了信心,招呼着韩复衡吃晚饭。

“算啦,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会解决的。”程木儿一边动手替韩复衡装饭夹菜,一边说的毫不在意。

韩复衡眼睫低垂,嘴角抿出淡薄的弧度。

吃过饭,程木儿收拾东西走了,韩复衡却给江临打了一个电话。

江临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都为韩复衡服务的,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去查一下程木儿今天下车之后的行踪。”

江临读不懂老板的心思,可他是绝佳的执行者,“好的,老板。”

挂完电话,韩复衡静静的站在原地,他看不见程木儿的样子,可他脑海中回想起程木儿软软的抱怨声,猫爪挠心似的。

是他让她去买衣服的,受了欺负理应给她出气。

第二天,江临汇报,程木儿去的那家店居然被查封了。

“因为什么?”韩复衡也有些意外,双眼的光有些涣散,但却精准的盯在了江临的身上。

江临站在韩复衡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答道,“那家店被查出卖山寨的高定,底下的人去的时候封条已经贴上了。”

“这么巧?”韩复衡轻声呢喃,唇角微勾,“倒有些意思。”

买件衣服也一波三折,小东西有些手段,可到底不通世事,不如让人给她量身定制几套好了。

他心思转动间,正要吩咐江临去办,可艳色的唇瓣微张,话到了嘴边,就忽然僵住了。

理智在疯狂的叩问,一个来历不明的道姑,还不知她的底细,为什么要管她?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江临规规矩矩的站着,忽然看到自家老板嘴唇抿成一条线,心情不愉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了,你去忙吧。”

韩复衡背过身去,闷闷不乐的喝着手里的咖啡。

江临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老板怪怪的,好像自己在跟自己较劲似的。

程木儿根本就不知道韩复衡这些复杂的心路历程,她这两天被奶奶带着,像一个洋娃娃似的被倒腾。

她长得可爱,一张脸圆嘟嘟的,杏仁般的大眼睛透着狡黠,正讨老人的欢心。

奶奶想着早点将程木儿和韩复衡的婚事定下来,正好遇上周年庆,趁着大家都在,把婚事宣布了,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周年庆当天,程木儿就被老人家拉着去做造型了。

没有程木儿鸟雀一般叽叽喳喳的缠着,韩复衡总觉得安静的过分,独自一人带着助理去了周年庆的宴会现场。

助理带着韩复衡进了宴会厅,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几人走动。

宴会开场的时间快到了,股东们理应提前到场。

韩复衡眉头微蹙,淡声问道,“还没有人来吗?”

江临带着韩复衡站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心头已有几分猜测,可老板问起又不好直说。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汪玉琪和韩振夫妇俩。

韩振西装革履,近五十的人了,一张脸仍显俊朗。汪玉琪挽着丈夫的胳膊,一袭银色旗袍,长发盘成发髻插着一根玉色发簪,端庄雍容。

汪玉琪见了韩复衡先带出三分笑,殷勤的关心道,“复衡也来了呀,你的病刚有起色,怎么不在家里休息?是不是放心不下?”

韩复衡语气平淡的昂首,“三叔,三婶。”

韩振脸上的笑也淡淡的,但语气却热络,“你三婶说的有道理,年轻人有责任心是好事,但是该放的时候也得放,不然累坏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公司这边有我呢,股东们也知道你的情况,所以不敢打扰你,有事也会跟我商议。我跟你三婶来迟了,就是在偏厅跟股东们商讨今后项目的开展。所以你就安心养好身体吧。”

韩复衡闻言,昳丽的脸上毫无波澜,一副针戳不动的样子,“多谢三叔关心,我的身体还撑得住。”

这时,门口传来喧闹,几人望去,却见老夫人带着盛装打扮的程木儿走了进来。

程木儿一出现,就立刻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她平日里套着道袍都难掩绝色,如今她一头如瀑的长发和粉蓝色的绸带编在一起,身穿同色系的长裙,妆容俏丽,晃眼一看,如同仙女下凡。

汪玉琪脸上的笑意不减,心里头却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随手给韩复衡捡的女人竟然样貌不俗,随即她又冷哼,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一个粗俗的道姑,还不是上不得台面。

程木儿一眼看到了韩复衡,小脸一亮,几步到了他跟前,带着隐隐的骄傲和期待,语调绵软的问他,“奶奶为我挑的裙子,还有发饰,好不好看?”

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鼻,韩复衡感受到程木儿的体温贴近,眼前好像有蝴蝶振翅。

汪玉琪笑里带着刺,仿佛好心般提醒道,“侄媳妇这话问的不妥当,复衡他看不见。”

程木儿的笑容消失了,她蹙起眉头,语气冷厉,瞪了汪玉琪一眼,“他很快就能看见了,不劳你费心。”

被小辈当众回怼,汪玉琪脸上挂不住,笑容就像墙皮受潮脱落一样,浓妆艳抹的脸都能看出铁青。

可是老夫人也在场。

她向来心疼韩复衡,日日夜夜盼着他能好转,程木儿的出现带给她莫大的希望,这时候汪玉琪骤然泼了一盆冷水,韩老太顿时就不高兴了。

老夫人在韩家积威甚重,她一不高兴,连汪玉琪和韩振都有些讪讪的。

第9章 韩振到底沉得住气,见老夫人不满,笑里便带了几分讨好,殷切的对着韩老太说道,“今天是周年庆,公司顺利走过这么多年头不容易,为了祝愿咱们韩家未来继续繁花似锦,我特地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韩老太的面色稍霁,媳妇不讨喜,儿子倒贴心,“难得你这么有心,什么礼物这么神秘,拿出来我瞧瞧。”

韩振招来一个侍者,跟他耳语几句,那人便匆匆忙忙的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的东西用红绸盖着,显得格外喜庆。

“母亲,还请您亲自揭晓。”韩振笑盈盈的冲托盘挥了挥手。

老夫人脸上笑意更甚,走上前抽掉红绸,一块田黄雕成雄鹰模样的寿山石便呈现在大家面前。

仔细一看,那雄鹰竟是韩氏集团的图腾。

“不错。”韩老太眼睛一亮,不禁出声夸赞。

人家都说‘一两田黄十两金’,他们韩家几代传承,实力雄厚,自然不在乎钱,主要是这礼物的寓意好,正讨韩老太欢心,刚刚那点龃龉便烟消云散了。

汪玉琪见婆婆脸上重新有了笑影,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对程木儿更加愤恨,不知深浅的野丫头,总有她跪下来服软的时候。

似乎感受到了汪玉琪的恶意,程木儿抬头看她,对方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禁轻哼一声,朝韩复衡挨近了些,柔嫩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拉住了他的手臂,两人距离越发亲密。

程木儿身上又香又软,存在感极强,扰得韩复衡心思浮荡,她掌心的温度就像一簇火苗,烧麻了他的手臂,一直烧到了他的心里,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韩复衡抿紧了唇,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与程木儿拉开距离,压低了声音问老夫人,“奶奶,公司的周年庆典来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人,程木儿谁也不认识,你怎么把她也一起带过来了?”

韩老太听出了孙子话里的冷淡,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因为我想趁这个绝佳的时机,跟大家公布你和木儿的婚事。木儿是你的福星,你跟她早点定下来,我才放心。”

韩复衡骤然蹙眉,心内抗拒。

程木儿来历不明,与她相处才不过几天,底细还未摸清,他不可能糊里糊涂的跟她结婚。

可他也明白奶奶的执念,不忍她伤心,便咽下了反对意见。

事情还未成定局,走向如何,他会掌控一切的。

程木儿站的不远,自然也听到了奶奶的话,本来还为韩复衡与她拉开距离而失落,如今没有听到韩复衡的反对,心情瞬间又雀跃起来。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记者和宾客已然陆陆续续赶到,宴会厅里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开场的时间到了,需要主家致辞。

在宴会厅的正前方立着一方发言席,已经有许多人围在那里了。

韩振眉毛一挑,眨眼掩下心底的期待,摆出长辈的持重,对着韩复衡说道,“复衡,我看不如你先上台,为大家介绍一下公司研制的新药,要知道这新药可是为医学界做出了重大的突破呢,最近非常畅销,周年庆咱们就来个开门红怎么样?”

研制新药的项目正是韩复衡一手创办的,由他上去介绍理所应当,所以他也没有推拒,微点了点头,便由江临搀扶着缓缓走向了发言席。

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外貌出众,气质卓绝,濯濯如春月柳,轩轩若朝霞举,一出现便成为全场焦点。

喧闹的宴会厅瞬时安静下来。

奶奶见机会正好,等韩复衡发言完毕,她就顺势公布婚事,便拉着程木儿也一同上了台,就站在韩复衡的身后。

“晚上好,各位。”韩复衡的声音如泉水相击,清韵泠然,“欢迎大家来参加周年庆。”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受伤之前,韩复衡行事低调,很少在人前露面,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韩家的天才少年,如星辰般熠熠生辉。少年一朝长成,却出了意外,据说眼睛看不见了,一时间令无数人唏嘘不已,可再次露面,涣散的眸光竟丝毫不损他的耀眼。

掌声落下,韩复衡正要往下说,变故横生。

宴会门口传来刺耳的喧闹声,忽然有一群人叫嚷着冲了进来。

众人朝门口看去,就见数十人面目狰狞,嘴里大声嚷嚷着,“你们韩家的新药吃死人了!”

人群后头,甚至有人用担架抬了三具尸体进来,用白布蒙着,十分骇人。

担架边上伏趴着几个伤心欲绝的家属,有人捶地哭号,有人厮打撒泼。

“我苦命的儿子啊,你死的好惨啊!”

“韩家人要给我们偿命!”

听到这撕心哭喊,宾客们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全场哗然。

这变故突如其来,来人又气势汹汹,宾客们被吓到了,盛装的女人们尖叫着捂住眼睛,藏在了男人身后。

宾客们一个劲的往后退,媒体们就一个劲的往前冲,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摄影机对准了蒙着白布的尸体和哭喊的人群。

记者冲韩复衡疯狂逼问,一个头擦着一个头削尖了往前挤,“韩总,他们说你们的新药吃死人了,韩氏是什么说法?”

“他们把尸体都抬过来了,这次韩氏是不是遇到大麻烦了。”

“新药是真的会吃死人吗?那是不是意味着韩氏的制药出现重大纰漏?其他药品是不是也有问题?”

江临人高马大,他像一堵墙一般挡在了韩复衡身前,生怕那些疯狂的记者冲撞了他,他像个怒目金刚一般,低吼着,“往后退!”

韩复衡格外淡定,他反应迅速,变故发生的时候,反手就将奶奶和程木儿护在了身后。

韩振原本站在人群外围,见事态迅速恶化,给了妻子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汪玉琪点点头,他才用力拨开人群,挤到了韩复衡的身边,语气焦急,“复衡,现场控制不住了,你带着奶奶先走,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韩复衡默默转向他,明明眼睛看不见,韩振却觉得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利刃劈向了他。

第10章 “三叔放心,我会处理。”韩复衡神情沉静,明明世界一片黑暗,却从不回避。他像一名战士,手持利刃,披荆斩棘。他转过脸,提高了音量喊道,“诸位。”

他嗓音清越,如珠落玉盘,可意外的富有力量,他这么一喊,闹翻了的现场竟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韩振眉骨间的痕迹皱的很深,手指握紧了,思索了一瞬,还是让到了一边。

程木儿也很镇定,浑身透着一股与她天真不谙世事的外表不相符合的冷静。她站在韩复衡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原本还有些许担心,可她现在知道了,虽然韩复衡眼睛看不见,但是他比自己想象的强大。

“很抱歉让大家都受到了惊吓。”韩复衡语调沉稳,“事发突然,我们韩氏也是措手不及,但是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根据目前情况,我宣布,从今日起,新药停止售卖,已售出的药品会在两日内全部追回。”

程木儿在他身后小声提醒,“那些尸体记得扣下。”

闻言,韩复衡神色微动,这一点他当然也想到了。

在人群冲进来哭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全局的安排。

他让江临联系了宴会厅外围的安保力量,让他们分成两组,一组护卫现场安全,防止出现流血事件,另一组盯着闹事的人,等事态平息就立刻将人员控制住,包括那三具尸体。

只不过,他没想到她遇到这样的场景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还头脑清醒的提醒他。

现场情况不容他多想,他扬声道,“新药会立刻送往官方的研究所检测,如果真的是药物出了问题,我们韩氏绝不会推卸责任。”

宾客们惊魂甫定,对目前情况存疑,但是都认为韩复衡的处理手段颇具魄力。

来闹事的人群不甘心,仍尖声叫嚷着,“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有钱能使鬼推磨,出了门我们找谁要说法去?”

“今天众多宾客以及媒体朋友在场,他们可以做见证。”韩复衡敛容肃然道,“我已做出承诺,还请等候结果。我相信诸位如果真是讨要说法,应该不会在此地不依不饶。”

韩复衡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又滴水不漏,在场众人都已明了,若是他们再闹,就有故意栽赃闹事的嫌疑了。

现场的喧闹声渐渐小了,韩复衡留下江临处理剩下事宜,他自己则立刻动身赶往研究所。

程木儿见韩复衡要走,急忙上前,主动扶住了他,她不放心他一个人。

韩复衡顿了顿,什么也没说,由着她搀着自己往前走。

程木儿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眼皮不停的跳动着,她自小就体质特殊,预感不好就准会发生坏事。现下情况还不好判断,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韩复衡。

他们两人一辆车,保镖们则上了后面一辆车随行护卫。

研究所设立在城郊,车子一路向北。因为程木儿忧心忡忡的,车里气氛十分沉重。

快出城时,车流量在高速路口分流,车子刚要拐弯,忽然从后头窜出来好几辆车,极其霸道围在了程木儿和韩复衡的车辆周围。

司机被吓了一跳,车子剧烈颠簸了一下。

韩复衡被震得往前倒,又听到耳边传来的引擎声,面色凝重,“出什么事了?”

程木儿伸手扶稳了他,一边往四周观察,冷静的说道,“我们被包围了,看样子是想劫持我们,保镖的车被冲散了。”

她的不祥预感终归还是应验了。

韩复衡神情严峻,冷声吩咐司机,“找到机会冲出去,甩掉他们。”

司机很老练,十多年的驾龄了,被三辆车夹在中间,在最初的惊慌过后迅速冷静下来,在过一个弯道的时候,瞅准一个时机,从空隙之中窜了出去。

程木儿从车后窗上看到保镖们的车已经被远远甩开了,现在的他们孤立无援,心内不禁有些着急,“开快点,他们追的很紧。”

可他们人太多了,简直是对着他们步步紧逼。

司机感受到了威胁,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直冲出去。车里的人被强烈的离心力钉在座位上,紧张之下,程木儿一把攥紧了韩复衡的手。

出城的路多弯道,激烈的追逐战中,来不及躲避对面来车,刚拐过一个急弯,对面突然出现一辆满载的大货车。

为了避免迎头相撞,司机只好猛打方向盘,汽车顿时如同一头发狂而失控的野兽,冲破了路边的护栏,撞上了山边的岩石。

一阵剧烈的震颤,程木儿和韩复衡也随着巨大的惯性一头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程木儿觉得一阵头昏眼花,幸好座椅是软的,她没受伤。

可她耳边传来韩复衡的闷哼。

她心里一阵下沉,连忙起身去看他。“受伤了吗?”

比起健康的她,韩复衡的身体被病痛摧残过,十分虚弱,这样强烈的撞击他可能无法承受。

“我没事。”韩复衡嗓音低哑,他嘴上说着没事,可他神情痛苦,眼睛像是睁不开了。

情况危急,后面追着的人被翻倒的货车拦住了,可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上前查看了一下司机的状况,受伤不严重,只是昏过去了。

当务之急是躲过后面的追击,她搀起韩复衡,“我们得走了,他们很快会追过来。”

天色还不算太晚,仍有金红的余晖缀在天边。

下了车之后,程木儿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有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追来,吓得她立刻拉着韩复衡加快了速度。

山路不好走,天光又暗,地方也很陌生,要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肯定跑不掉了。

情急之下,她从自己脖子上扯出一条六爻吊坠,三个铜钱缀在一起,是她平时用来卜卦用的。

可她跟着师父学了那么久,唯独卜卦学得不好,卜十次九次不灵,可如今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她用六爻卜卦,算出西北方向为生路,便当机立断的牵着韩复衡往那个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