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夏谢景琛小说》 第1章 何初夏呢喃着这两个字,有些恍惚。

他们好不容易冲破世俗阻碍结了婚,怎么能轻易离婚?

可是,病床上的人却还在气若游丝的劝告她:“不要强求缘分,谢景琛从来都没爱过你……”

光亮一闪,一张黑白照片定格。

……

何初夏闭了眼,那道虚影消失不见。

照片拍好后,何初夏让老板将电子照调整黑白色。

老板一脸诧异:“黑白色一般是给死人用的啊。”

何初夏点了点头:“我就是在为自己准备遗照。”

身为医疗救援队的一员,她半个月前加入了红十字国际志愿医疗队,并决定参加月底的援非行动。

那里危险重重,可能有去无回,所以她提前拍好遗照,写好了遗书。

从照相馆出来后,何初夏给谢景琛打了个电话。

“晚上回家吃饭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的话未说完,被男人淡漠打断。

“没空。”

两个字落下,电话很快挂断。

何初夏心一沉,握着手机的手蓦然垂下。

谢景琛是翔于蓝天的空中救援队队长,也是她从兄妹到夫妻的枕边人。

幼年时谢景琛父母离世,被何父何母养育长大。

这些年,他们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亮。

但关系却越来越像熟悉的陌生人。

想到这里,何初夏的心里倏地苦涩。

回到医院,她换上白大褂,继续在急诊科忙碌。

刚工作没多久,急诊铃就响了起来。

“临江大道高架桥发生连环车祸,现场被困车辆十余量!”

“情况危急,本次救援将和空中救援队对现场展开联合救援!”

伴随着救护车的鸣笛声,何初夏与一众医疗救援队赶往车祸现场。

高架桥上,交通瘫痪。

何初夏和一众救护人员下车带着医疗器械和担架奔跑前往。

汽油味,血腥味,萦绕在整个空气中。

挤压变形的汽车冒着黑烟,伤员的哀嚎哭喊声不绝于耳。

“准备担架、氧气罩!按住伤口,控制出血量!”

何初夏有序指挥,和同事将一个个伤员抬出来,做紧急救援。

直升机的轰鸣声自头顶传来。

何初夏一抬眼就看见到顺着绳索降落的谢景琛,嘈杂声响中他面容冷峻目光却始终坚定。

“空中第一救援队,全队到岗参与救援!”

一众空中护卫救援人员落地,他们迅速将担架绑上绳索,再依次运上直升机救援舱。

何初夏配合着谢景琛同步指挥,两人无需多言就能完美配合,大大加快了救援效率。

两个小时后救援结束,交通疏散。

所有人在回医院的途中稍作休息。

每个人的脸上和衣服上,都充斥着救援抢险后留下的灰尘和脏污。

一旁的同事分发着矿泉水,一边调侃何初夏。

“初夏,你跟谢队刚刚的配合真默契啊,一个眼神你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何初夏下意识看向谢景琛。

男人脸色平静,微蹙的眉头表示着他此刻的疲惫。

何初夏对着同事浅浅一笑,没有多言。

正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拿起来正要看,却没拿稳,手机砰地摔在地上。

屏幕亮起,出现一张她和谢景琛的亲密合照。

“谢队,你跟何医生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八卦的眼神纷纷落在何初夏和谢景琛身上,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都变了质。

何初夏心里一紧,连忙将手机捡了起来。

谢景琛扫了一眼她,语气淡淡:“确实不一般。”

听到他的回应,何初夏攥着手机的手一紧,心跳止不住加速。

结婚时谢景琛明确说过,他们的夫妻关系只是个虚名。

可他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们关系不一般……

难道他今天要在所有人面前官宣了吗?

然而下一秒,谢景琛的话让何初夏的心跌落谷底。

“她是我妹。”

第2章 简短几个字,打消了众人的八卦。 但却像绵密的针刺得何初夏心里发苦。 是她痴心妄想了…… 身边的同事凑近追问。 “你和谢队真的是兄妹?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何初夏心头一滞,敛住苦涩点了头。 幼年时,身为邻居的谢景琛父母去世,医生世家的何父何母将他带回了家。 两人从青梅竹马变成了兄妹,一起上学一起长大。 但六年前京市遭遇洪灾,何父在抗洪救援中牺牲,何初夏的妹妹何霜霜也在这场灾难中失踪。 家庭巨变之下,母亲把她托付给了谢景琛,随后继续奋战一线。 可结婚这五年,何初夏和谢景琛的关系,甚至连相敬如宾都谈不上。 看着坐在对面一脸冷漠的男人,何初夏的心里五味杂陈。 医院。 刚到科室,何初夏的肚子一阵绞痛,她捂着肚子额头不断冒冷汗。 同事兼好友唐佳佳连忙走上前扶住她:“又胃疼了?上次给你开的胃药是不是一直没吃?” 何初夏在病床坐下,紧急服用了两粒奥美拉唑肠溶胶囊。 唐佳佳帮她做了检查,又给她挂了缓解胃疼的静脉输液。 等检查结果一出,唐佳佳脸色凝重地拿到了病床前。 “你的胃病已经恶化,要是一直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月底的援非行动你是去不了的。” 何初夏一怔。 她长期在救援一线,为了抢救病人的黄金时间争分夺秒,不吃饭是常有的事。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胃病会越来越严重,竟然还可能会影响到援非行动。 “你再给我开些药,援非行动我不能耽误。”何初夏对唐佳佳说道。 父亲生前一直想用医术援非,救助那里的贫苦百姓。 自己此行前去,也是要圆父亲的夙愿。 晚上回到家。 何初夏本以为家里冷冷清清,但开门一看,却发现谢景琛正坐在沙发上。 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因为这个男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早回家过了。 “你回来了?我去厨房做饭……”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药袋,就准备直奔厨房。 “我吃过了。”谢景琛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把你手机拿过来。” 听得男人不容拒绝的口吻,何初夏神色一僵。 “手机?” 谢景琛蹙着眉:“那张照片不该出现。” 闻言,何初夏脸色微微苍白。 自从结婚之后,谢景琛就再也没有跟她拍过合照,甚至连婚纱照都没有拍过。 那张手机屏保照,是她趁谢景琛睡着后偷偷拍下的合照。 也是仅有的唯一一张。 “我已经把手机屏保换了,那张照片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 何初夏将手机拿出来,让谢景琛看她的新屏保照。 但男人却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 “密码。” 不容抗拒的口吻,让何初夏只能开口。 “……你的生日。” 谢景琛手一顿,输入了‘0928’四个数字。 手机解锁,他直接进了相册图库。 但才刚点进去,男人眸光一沉,眉眼间是挡不住的愠怒。 “何初夏,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第3章 何初夏心脏一跳。 相册里的电子黑白遗照,清晰映入两人眼帘。 “我报名了红十字会月底的援非行动,所有医疗队的人都会留下遗照和遗书,以防万一。” 她轻声说着,将包里用信封装好的遗书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妈妈半年前跟着医疗队去西藏援助,这封信我只能交给你保管。” 闻言,谢景琛的脸色倏地一沉。 “信我不会收。” 说着,他从茶几下拿出一份文件扔在了桌上。 “去非洲之前,先把字签了。” 看到文件上刺目的[离婚协议]几个大字,何初夏心头一钝。 结婚五年,她知道谢景琛对自己没有太多感情,但他们也默契地从来没有过离婚的打算。 眼下这份离婚协议,让她很是意外。 “为什么?”何初夏颤抖着声音想要一个答案。 但男人的语气却依旧冷冽:“早签早离,对谁都好过。” 何初夏蜷紧手心,有种偌大的无力感。 正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 谢景琛将手机拿了出来,亮着的屏保照片映入何初夏眼帘—— 那是一张谢景琛和她妹妹何霜霜在迪士尼城堡下的合照。 一时间,她恍惚了几分。 是她忘了,自从妹妹失踪后,谢景琛整个人便变了性格,对她也是冷言寡语。 谢景琛不让何初夏用两人的合照做手机屏保,却用了他和何霜霜的照片做屏保。 同样是妹妹,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还是不一样…… 晃神之际,谢景琛已经挂了电话,并起身准备出去。 “我有事要出去,晚上不用给我留灯。” 他走到玄关边又顿住,转身提醒了一句。 “记得签字。” 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何初夏身体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一半。 窗外的冷风呜呜刮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空荡的屋子冷冷清清,没有一丝家的感觉。 何初夏有些茫然,这样婚姻是该如母亲期盼那般继续坚持,还是遂男人的愿直接断掉? 风起风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震动声拉回了何初夏的思绪。 看到来人昵称是母亲,她连忙接通电话。 “妈。” 听筒那端,传来何母略微沙哑的嗓音。 “初夏,明天是你爸的忌日,你和景琛记得去看他。” 何初夏敛住情绪:“您放心,我们会去的……您在日喀则还好吗?” “藏民很好,每天都会对我说扎西德勒,病患们痊愈后还送了我白色哈达……” 何母的声音断断续续,迎着藏区高原的山风一并传入手机。 “你和景琛好好的,赶紧生个孩子……这可是你爸的遗愿……” 听着母亲的嘱托,何初夏心中苦涩与酸楚交织。 五年婚姻,母亲一直以为他们很相爱,可何初夏知道这场婚姻只是责任的堆砌。 从前谢景琛只把她当妹妹,现在他已经对自己提出了离婚。 一时间,何初夏不知该如何回应。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何母断断续续对她告了别,挂了电话。 想起谢景琛说今晚不回,何初夏本想打电话提醒他明天去陵园祭拜的事。 但却显示无法接通。 无奈,她只能发了微信。 但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等到谢景琛的回应。 去墓园的路上,何初夏又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心渐渐冷了下去,她只能独自抱着两束白菊走进墓园。 墓碑前,何初夏放下花束。 “爸,景琛在忙任务,今天我一个人来看您。” 每年的忌日,谢景琛都会风雨无阻地陪她一起来。 可今天,墓碑前却只有她。 想起离婚协议一事,无尽的酸涩涌上何初夏心头。 她正要开口对父亲说些什么,就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一身制服的谢景琛正朝这边走来。 何初夏心头倏地升温,但在看到与男人并肩而行的一个女人后,又骤然凝固。 她目光一滞,那不是在洪灾中失踪六年的妹妹何霜霜吗! 何霜霜亲昵地挽着谢景琛的胳膊,对着何初夏一笑。 “姐姐,好久不见。” 第4章 何初夏呼吸一滞,有几分不敢置信。 “霜霜?” 面对六年未见的妹妹,她震惊之余唯有激动。 她上前想抱一抱何霜霜,但却被谢景琛拦住。 “今天是爸的忌日,我是特地带霜霜回来祭拜的。” “多余的话,回家再说。” 他身后的何霜霜很是乖巧的点头,随即走到墓碑前磕了三个头。 “爸,当年在洪水里,姐姐没能拉住我的手……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没想到大难不死活了下来,还回到了景琛哥哥身边……” “以后景琛哥哥会照顾好我的,您放心吧!我再也不会离开家了……” 听到何霜霜哽咽道出的话,何初夏脸色逐渐苍白。 六年前那场洪水,父亲不幸牺牲,她作为救援人员也肩负使命。 当时的她,离何霜霜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可洪水汹涌她没能拉住妹妹的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身影被水淹没,消失不见……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后悔没有抓牢妹妹的手。 可是在天灾面前,她也自身难保。 更是无能为力。 从墓园出来,他们一起回了家。 何初夏正准备去厨房做饭,谢景琛却拦住了她。 “霜霜的胃不太好,很多东西不能吃,我来下厨。” 他语气里满是对何霜霜的了解和照顾,顺手在冰箱里挑选了几个菜拿出来。 这一幕,让何初夏顿住。 结婚五年,谢景琛连她有胃病都不知道,却对刚回来的何霜霜那么了解…… 而且,从不下厨的他还要亲自给何霜霜做饭…… 想到这里,何初夏的心里五味杂陈。 “霜霜这几年流落在缅北,我上个月才把她接回来,心理医生说她情绪不太稳定。” “有关过去的事,你不要过多追问。” 谢景琛将何霜霜的情况简洁告诉了何初夏。 言外之意,空缺的这六年过往,她都不要去探寻。 何初夏听得心口发闷:“我知道了。” 但她心底更为淤堵的是,谢景琛已经找到了何霜霜一个月,却没对她透露半个字。 正在这时,何霜霜跑进了厨房。 “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做饭。” 她寸步不离地跟在谢景琛身边,帮着他打下手。 何初夏站在一旁,像是个局外人。 到了晚上,何霜霜甚至要跟着谢景琛一起睡,直接进了主卧。 何初夏连忙出声提醒:“霜霜,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和景琛哥一起睡。” 何霜霜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语气是理所当然。 “我一个人害怕,想要哥哥保护我。” 何初夏拉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睡。” 何霜霜缩回手,脸上是极为抗拒的神色。 “我不要,只有哥哥才让我有安全感。” 何初夏眉心一紧:“可是我和景琛哥已经……”结婚了。 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谢景琛打断。 “霜霜想睡,就睡这里。” 他温柔地对何霜霜说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先去睡,我有话要和你姐姐说。” 何霜霜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乖巧点头。 等门关上,谢景琛拉着何初夏回了客厅。 “霜霜的心理极为敏感,你刚刚差点刺激到她了。” 何初夏拧着眉:“我只是希望她不要和你睡一起,这样也算刺激吗?” 他们已经结婚,何霜霜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夫的身份,他们再睡一张床都于理不合! 闻言,谢景琛的眼中涌现一抹不耐。 “当年要不是你对她见死不救,她的身心怎么会遭受这么大的创伤?” “何初夏,我绝不允许你伤害她第二次。” 说完,他便大步往回走,进了主卧。 看着男人的背影,何初夏只觉心脏传来一阵阵抽痛。 原来这些年,他也认为是自己贪生怕死,没在洪水中救下何霜霜。 心口的窒痛感,让她快要呼吸不上来。 连带着胃里一阵阵痉挛。 她连忙拿出两颗止痛药咽下,再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初夏想起在照相馆里看到的那个来自未来的‘自己’。 【不要强求缘分,谢景琛从来都没爱过你……】 之前她没把这句告诫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确实没错。 那个男人对自己,不管是兄妹之情还是夫妻之爱,全都没有。 她应该要放手了…… 何初夏找出谢景琛给她的离婚协议书,心如止水地签了字。 第二天天刚亮,何初夏早早收拾好行李,离开了这栋承载了她五年婚姻的房子。 她没跟谢景琛告别,坐上了医院红十字援非医疗队的专机。 “援非医疗队志愿者何初夏,随时准备出发!” 第5章 飞机呼啸,冲上云霄。 负责带队的医疗主任赵滨拿着相机给每一位伙伴录像留影。 “喀麦隆大地震,这次救援的危险程度比预计要高,大家的遗书和遗照都交给家人了吗?” 话音落下,好几道声音透着坚定:“给了。” 唯有角落处一位同事的声音和其他人不同。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但我给自己买了块墓地,遗书和遗照都留在殡仪馆了。” 何初夏听到同行战友的话,心底感触不已。 一旁的医生同事秦素问向她:“初夏,听说你爸就是因为抢险救灾去世的,你参加援非,家里人支持吗?” 提及逝去的父亲,何初夏眼中是坚定的神色。 “我爸为了大义牺牲,我为他骄傲。” “现在,我妈依然奋战在一线,身为他们的女儿,我不能退缩。” 她的话落在所有人心里,也激励了他们。 11个小时后,喀麦隆凌晨两点,飞机抵达震区边缘停机坪。 一行人下飞机,徒步抵达震中心的医疗营帐区。 全城停电,唯有手中的手电筒是黑暗中微弱的亮光。 脚下的崎岖地面全是碎石钢筋,触目惊心的灾后废墟还带着沙尘的气息。 何初夏和同事马不停蹄展开救援,从一处处废墟中寻找生机。 掀开碎裂的墙体,废墟之下隐隐传来呼救声。 何初夏立刻和队友秦素一起小心翼翼徒手翻废墟,找到断梁之下的三角区,发现里面躺着一对母女。 年轻母亲下半身被石板压住,已经不省人事。 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缩在角落,脸上全都是灰尘和血渍。 “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何初夏用一口流利的本土语言安抚着小女孩的情绪,想要将她抱起来。 小女孩却摇着头,虚弱抬手指向石板方向。 “我没事,求你们先救我妈妈……” 何初夏将手电筒转向石板下的女人。 这才看清她的右侧大腿卡在石板下的钢筋里,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性命垂危。 “准备工具,她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情况危急,何初夏立马搭建简易操作台,让秦素从旁协助。 给伤患做了简易手术处理后,何初夏让外面的同事用简易救生绳将女人拉了上去。 再回头看向小女孩,却发现她的眼睛几乎要闭上,连呼吸声也变得微弱。 “小妹妹……” 何初夏连忙朝她伸出手,这才发现小女孩的后脑勺扎了一块尖锐石头! 刚才为了救治自己的母亲,她一直忍痛没有吭声,现在却已经支撑不住了。 “快准备氧气罩和冷敷冰块!” 何初夏连忙用通讯器进行了求援,再双手托举着将快要昏厥的小女孩送出了废墟洞口。 等自己爬出洞口,她整个人几近脱力。 看着小女孩被抬上担架进救援营帐,她悬着的心稍稍松下几分。 本想过去看看情况,但她刚迈出一步就腿软着直直栽倒。 “何医生,你怎么了!” 她想回答,却说不出话,身体的疲惫极限让她连眼前的人都已经看不清。 忽然间,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震得她鼓膜发痛。 灯光照亮整个夜空和一地废墟,五星红旗和国际救援红十字标志的直升机悬停在灾区上空。 “ChineseAirRescueTeam!中国空中救援队协助参与救援!” 绳索落下,以谢景琛为首的身穿蓝色空救服的空中救援队从天而降。 何初夏努力想看清,却头昏目眩,骤然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 再度醒来已经是白天,何初夏睁开眼,发现床边坐着谢景琛。 “你……怎么来了……”她虚弱出声。 “因突发地震,红十字特令地勤空勤联合救援。” 谢景琛拧着眉解释,随即一脸复杂看向她。 “身体不好还来援非救援,你不要命了吗?” 何初夏呼吸一顿:“我没有耽误工作。” 但谢景琛却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结束这个城区的救援,你马上回国。” 何初夏支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 “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于公于私你都无权插手我的选择。” 闻言,谢景琛的眸光变得晦暗。 他正要开口,外面却突然传来紧急集合的哨声。 他没再回应,立即起身离开。 何初夏修整好身体,也投入了紧张的救援工作。 接连几天,他们从废墟中救出一个又一个地震中的幸存者,为他们进行急救处理,再用直升机运输去安全地带的医院。 傍晚,刚结束救援的何初夏正要去休息,却见难民营的孩子们都朝边界奔去。 “快回来,那边有电网,很危险!” 她连忙大声阻止,却没人回头。 何初夏不顾疲惫,正要朝那边奔去。 同事秦素走了过来,一脸八卦的说道。 “那边来了个志愿者,说是谢队的妹妹。” “初夏,除了你,谢景琛还有几个妹妹?” 第6章 秦素的话让何初夏神色一怔,她立即往边界跑去。 边界通关口。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何霜霜站在难民孩子们中间,将手里的糖果零食分发给他们。 “不要抢,每个孩子都有。” 裹着沙尘的风吹起何霜霜披肩的大波浪卷发,她的妆容打扮和这满地废墟格格不入。 何初夏连忙让同事帮忙将孩子们领去安全地带,随即皱眉看向她。 “这里是灾区,你来干什么?” 何霜霜却是不搭理何初夏,直接对着后方赶来的谢景琛招手。 “景琛哥哥!” 她眼眸亮晶晶的,直接小跑着来到谢景琛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 谢景琛一脸不悦:“跑来这种地方,你这是胡闹!” 何霜霜吐了吐舌头,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你不在身边,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晚上也睡不好觉。” 这小孩子气一样的话让何初夏的眉心又拧紧了几分,她不禁开口劝道。 “霜霜,这里太危险了,随时可能发生余震和其他危险。” “我和景琛救援任务很重,没法照顾你,你必须立刻回国。” 何霜霜听着何初夏严厉的话语,顿时红着眼委屈起来。 “我不想离开景琛哥哥,并且我是以民间志愿者身份报名前来参与救援的,就算姐姐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赶我走!” 她可怜兮兮地看向谢景琛,声音带着哭腔:“哥哥,我不会影响你工作的,你别赶我走。” 谢景琛蹙着眉,半响后无奈叹了口气。 “不赶你走,但你一定要确保自己的安危。” 何霜霜喜笑颜开,直接扑在谢景琛的怀中。 看到这一幕,何初夏心底好像扎了一根刺。 等回到营地安顿好何霜霜,她拦住了准备去工作的谢景琛。 “这里有多危险你最清楚,我们没法保证她的安全。” 然而,谢景琛却面露不愉,冷冷瞥了她一眼。 “六年前,你保证不了她的安全,现在换我来。” 一句话,挑起何初夏心底的旧疤,让她无法反驳。 救援工作大夫继续,她无暇耽搁,连轴转地给伤患做医治和手术治疗。 一直忙到第二天下午,何初夏才得以喘息。 但她顾不上休息,匆匆去找了何霜霜。 灾区的生命太脆弱,她不能让失而复得的妹妹再次陷入危险。 营帐内。 何霜霜正窝在床上看书,见到何初夏到来,她立马将书合拢。 “姐姐,你又想来劝我回国吗?”她开门见山直接问。 何初夏一怔,随即轻轻点头。 “这里太危险了,我不想你出事。” 何霜霜闻言,却一脸淡然地轻笑。 “哥哥说了会保护我,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何初夏呼吸微钝:“霜霜……” 她的劝说,被何霜霜打断。 “姐姐为什么一直要赶我走?是又想丢下我,和哥哥过二人世界吗?” 她话音落下,何初夏面露诧色。 “你在说什么?” 何霜霜的笑容冷下去,她走到何初夏面前,一字一顿道。 “大家都是兄妹,你能喜欢哥哥,和他结婚了,我也可以。” 第7章 她的话如一声闷雷,落入何初夏耳畔。 “你……” 她没料到,何霜霜竟然早就知道自己和谢景琛已婚的事实。 “姐姐,当年你丢下我独占了哥哥六年,现在哥哥是我的,你抢不走也占不了。” 何霜霜一句句说着,语气里丝毫没有对亲姐姐的敬重,好似在看一个情敌。 何初夏的心脏仿佛被人揪住,闷痛得喘不过气来。 “当年那场洪水,我自己也差点被冲走,我从来都没有故意不去救你……” 六年前那场意外,是她心底永远的阴影和伤痛。 可无论她怎么解释,何霜霜都认为是虚伪的狡辩。 “够了!你弄丢了我,却和我喜欢的人结婚了,我恨你!” 她捂着耳朵,语气激动神色痛苦,情绪一点即炸。 脚步声自外响起,谢景琛大步走了进来。 “霜霜!” 何霜霜颤抖地抱住谢景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她一直要赶我走,说我不该纠缠你,打扰你们……” “早知道姐姐这么讨厌我,我就不该回来,直接死在缅北就好了!” 听到她添油加醋的告状,何初夏错愕不已。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她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谢景琛冷声打断。 “够了,你要是再刺激霜霜,就立马打包回国。” 他的话带着警告的意味,让何初夏所有的辩解都失去了意义。 谢景琛带着何霜霜直接去了他负责区域的营帐,徒留何初夏在原地。 她无力地蜷紧手心,只觉心底压着的巨石让她快要提不起气。 她抬手摩挲着脖子上父亲生前送给自己的玉观音,低声喃呢。 “爸,当年我没能拼死拉住妹妹的手,真的就一步错步步错了吗?” 如果当年她也被湍急的洪水冲走,是不是就不用承受妹妹的怨言和谢景琛的误会? 高度紧绷的救援让何初夏无力思考,整个人虚脱地在折叠床上休息补充精力。 辗转之际,她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 “我是圣心医院援非医生何初夏,如果不幸牺牲,这段录音是我最后的遗言……” 这危险重重的灾区,她很清楚自己可能有去无回。 但能再次重申清楚那些误会,于她而言,已经足矣。 整理好录音,何初夏又从救灾新闻网调出六年前京城抗洪救灾的视频。 虽然没有直接拍到当年何霜霜被洪水冲走的画面,但也能让人回忆起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何初夏本想将视频直接发给何霜霜,但却发现自己的微信早已被她拉黑。 一阵苦涩蔓延,她只能作罢。 睡得昏昏沉沉间,何初夏做了个梦。 梦到六年前那场大暴雨,洪水决堤冲毁了整个城镇。 何霜霜在漩涡中沉浮,对着正在救援的何初夏伸出了手。 “救命!姐姐救我!” 何初夏跳下皮筏艇想拉住她,却根本够不到。 她努力朝何霜霜游过去,却差点被倒灌的洪水淹没…… 梦中死亡一般的窒息感令何初夏猛然惊醒,她猛地弹坐起来,大口喘气。 雨声簌簌,噼里啪啦地砸在帐顶上。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同事焦急的大喊声。 “洪水决堤冲垮了防洪线,沿河城区已经全部涨水,我们必须马上撤退!” 何初夏心里一惊,连忙走出去。 集合口哨声接连响起,所有医护人员带着负责伤员等待撤离。 身穿雨衣的秦素大步朝何初夏奔来,神色焦急道。 “初夏,你看到何霜霜了吗,我们刚刚清点人数,只有她不见了!” 第8章 秦素的话让何初夏瞳孔一颤,连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 她立刻往基地之外四处寻找。 “霜霜!” 倾盆大雨如针刺般扎在何初夏身上,让她浑身都无法抑制地颤抖。 不管何霜霜有多少误会和怨言,自己都无法接受再次失去她! 何初夏脸色苍白如纸,双手冰凉得可怕。 秦素陪着她一起找,但绕着整个基地走了一圈都没看到何霜霜的身影。 两人回到集合点,强大的降雨量已经让基地水势高过小腿。 正在焦急万分之际,谢景琛牵着何霜霜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他对着众人点头致歉,随即轻柔抚了抚何霜霜的脑袋。 何霜霜双眼通红,环顾了一眼众人后将视线定格在何初夏身上,却依旧带着怨气。 “要不是姐姐赶我走,我也不至差点又被洪水冲走,多亏景琛哥哥救了我。” 何初夏一阵钝痛,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再次被误解成冷血凉薄之人。 责备的话让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堵住,窒息得难受。 但比起误会,她更怕六年前的事重演。 此刻何霜霜安然无恙,便是最好的结果。9 人数定点完毕,身为空中救援总指挥的谢景琛立马有序安排。 一批又一批人员跟着爬行云梯上了直升机,何霜霜上去之后,何初夏的名字也在第一批撤离名单之中。 何初夏立马反对:“我是这支救援队伍里唯一会当地语言的人,我最后一批撤离。” 一旁的秦素也点头:“洪水冲垮了信号塔,手机的翻译软件已经无法使用,我们需要何初夏。” 谢景琛没再坚持,让副队长谭淳带着第一批伤员和医护人员飞行离开。 在整理第二波撤离名单之际,一个伤员突然高热,出现了术后感染的危险。 暴雨之下的基地医疗环境简陋,伤员必须转移到医院的无菌手术室进行处理,否则会危及生命。 事态严重,何初夏立刻通知谢景琛。 两人当即做出决定,联系医院做对接,紧急护送伤员先行离开。 “这里的难民和伤患还需要安抚,我继续驻守原地,让其他医生陪同伤员去医院。” 何初夏将名单给了谢景琛,最后留在灾区最后一波撤离的医护名单只有她和秦素二人。 谢景琛看着撤离名单娟秀的字迹,眉宇锁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深。 眼见何初夏右手手臂划开一道口子在往外渗血,她却浑然不知。 谢景琛拿出医疗箱内的碘伏棉签,亲自给她处理伤口。 “身为医生,最忌讳的就是有伤不处理,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看着男人给自己认真上药的模样,何初夏不由得晃了晃神。 这怕是六年来,他们之间最亲近的时刻了。 印象里的谢景琛,从未对自己这样温柔和认真。 大抵是何霜霜的失而复得,让他变得不再冷漠。 思及至此,何初夏心底五味杂陈。 缘分不能强求,她应该遵循那个未来的‘自己’的劝告,放下这段感情。 “回国后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这些年是我耽误你了。” “以后请你好好照顾霜霜,她和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 谢景琛擦药的动作一顿,抬眸打断了她。 “何初夏,都要离婚了,你还要给我强塞下一段感情?” 他将棉签丢进垃圾桶,眉眼间涌着愠色。 何初夏一怔,顿时哑了声音。 “我以为你……”喜欢她。 谢景琛倏地站直了身躯,周身的气压很低。 “我先运送伤员去医院,离婚的事回国再谈。”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 但临到营帐门口他又顿住脚步,转身深深看了何初夏一眼。 “等我来接你。” 第9章 带着五星红旗和红十字标指的直升机机翼旋转,轰鸣声落满整个夜空。 飞机远去,何初夏的目光却久久没有收回。 同事秦素望着她苍白的侧脸,有些担忧。 “何医生,你的身体还扛得住吗?” 何初夏敛了神,郑重点头。 “走吧,我们一起去安抚难民的情绪,等待直升机回来接我们。” 两人一并往回走。 滞留在营地的难民大部分是轻伤患者,但其中也不乏孩子和孕妇。 何初夏和秦素辗转在这些难民中间,不断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做伤口防水处理。 这一夜,何初夏心神难宁。 她守在营帐门外观察着雨势,丝毫不敢懈怠。 大雨哗啦,裹夹着大风一并冲刷基地营帐。 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何初夏的心跳愈发压抑。 一脸凝重的秦素突然走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初夏,这是我工作这几年的全部积蓄,密码是我生日。” “要是这次我回不去,你记得帮我把银行卡给我妈。” “我爸死的早,她一个人把我养大不容易,这是我给她存的养老钱。” 何初夏看着防水袋里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忽然想起她曾经录在手机里的遗言。 她接过银行卡,拿自己的手机和秦素做了一个交换。 “如果回不去的人是我,请你把我手机里的录音和视频发给我的妹妹何霜霜。”2 “她是我这辈子最愧对的人。” 秦素眼眶泛红,郑重将她的手机妥善收好。 “希望我们都能回去……”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即是轰隆巨雷。 暴雨倾盆,狂风大作,地上的瓦片全都卷刮起来,群魔乱舞。 走廊的灯泡忽闪几下突然灭了,整个基地陷入昏暗。 “停电了?怎么办?” “救援飞机还不来接我们,会不会放弃我们了!” 停电让难民陷入恐慌,焦灼的声音不断动摇人心。 何初夏连忙站起来,用当地的语言高声安抚。 “请大家不要害怕!我们的空中救援队一定会回来接大家离开这里!” “持续暴雨会引发山洪,请大家相互配合,一起往高处的安全地带转移,等待救援直升机的到来!” “中非友谊长存!我们绝不放弃任何人,一个都不会少!” 难民的慌张逐渐被何初夏安抚平静,众人手牵手互帮互助,避开风雨往上迁移。 “坚持住!等中国英雄来救我们……” 大家相互鼓舞的声音盖过了狂风暴雨,震彻人心。 但风雨太大,难民伤员居多,行走缓慢。 不到片刻,山洪倾泻而来,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转眼吞没房屋。 水流湍急,瞬间淹没脚下都是流动的积水。 何初夏和秦素一前一后保护着难民们往高处走。 “大家拉紧救援绳往上走!” 救援绳早在之前就已经绑在山腰的树干上,大家有序牵紧绳索往上走,可以避开泛滥的洪水。 绳索长度有限,到何初夏和秦素面前只剩下最后一截。 此刻水势已经上涨到腰际,她没有任何犹豫,将最后一截绳索塞进秦素手里。 “山上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带好大家去往安全地带!” 秦素抓住绳子,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那你怎么办?” 何初夏将装着银行卡的防水袋还给秦素,塞进了她胸口的口袋里,轻松一笑。 “我有防汛一线的实战经验,游过去就好了。” 她的语气从容轻巧,却让秦素止不住想落泪。 “你一定要稳住,我们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何初夏攥着一旁摇摇欲坠的树干,郑重点头。 “快走!” 秦素拉着绳子指挥大家往高处转移,一个水浪翻涌倒灌,让她身体趔趄后仰。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的树干已经被连根冲断。 何初夏扑腾着手臂,却被水浪越带越远。 “初夏!” 秦素撕心裂肺大喊,可回应她的只有洪水汹涌声。 那举起的手彻底沉入浑水中,再无声息…… 第10章 另一边,喀麦隆雅温得医院。 谢景琛将直升机上的伤患安全送达抢救室,压抑的胸口让他倏地一窒。 还来不及细想那莫名的情绪,他的卫星通讯耳麦忽然响了起来。 “第一空中救援队队长谢景琛,这里是中国航空救援总部,收到请回答!” 谢景琛立马站立:“收到,请指示。” “接国家灾害防御协会紧急通知,请立即终止本次援喀麦隆救援行动。” “并将随行所有本国红十字医疗救援队员安全运载回国,确保国人生命安全。” 耳麦内的话音落下,谢景琛连忙交代情况。 “报告总部,还有两名医疗救援队队员坚守在前线,守护53名灾区难民。” “人员未就位,本次行动无法终止!” 耳麦内一阵沉默,过了几秒后再次传来命令。 “我国维和救援队已经联合喀麦隆救援军前往灾区点,将我们的救援同志和灾民带回医院。” “喀麦隆的极端天气再持续下去会影响飞机起飞,请立即带领已经就位的所有救援队员回国。” “情况紧急,务必刻不容缓!” 总部将一切安排妥当,谢景琛也深知从灾区回祖国,跨越一万多公里。 现在等全员集合完毕再回国,将是凶多吉少。 一番权衡之下,谢景琛当即承诺:“谢景琛保证完成撤离任务,为援非救援队保驾护航!” 准备起飞前,谢景琛拿出手机想联系何初夏。 但也清楚当下情况危急,不适合私联影响心态。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关机。 11个小时后,标志红十字和五星红旗的救援飞机在京市蓝天机场安全降落。 任务圆满完成,迎机人群的掌声并且让谢景琛的心情平缓。 那远在异国他乡灾区的何初夏尚未回来,始终是压在他心底的一块石头。 正在这时,救援队副队长谭淳发来卫星通讯传呼。 “谢队,我们已经到达灾区救援基地,但这里已经全部被洪水淹没,飞机无法降落,我们的医生队友和灾民全都不见了……” 谢景琛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立刻拨打了何初夏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次又一次的无法接通让他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谢景琛立刻要求谭淳继续半空搜寻,寻找驻守人员。 接着,他找出救援人员联系名单,给秦素拨去电话。9 无法接通! 谢景琛的心揪了起来。 他不敢掉以轻心,持续拨打何初夏和秦素二人的电话。 “景琛哥哥,姐姐他们不会出事吧?” 一旁的何霜霜也有些不安,拿出手机翻看各种灾区新闻。 她虽然对何初夏心怀怨恨,但人命关天面前,她还是不希望姐姐在国外出事。 这样想着,她连忙将何初夏的微信从黑名单内拉出来,拨打语音电话。 直到晚上,何初夏的电话依旧无法联络,唯有秦素的被接通。 “谢队,雅温得灾区难民已全员撤离,我已在回国飞机上。” 谢景琛悬着的心在这一刻落下,他接着问:“你们……都回来了吗?” 秦素嗓音有些沙哑:“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回程的运-20飞机会在京市蓝天机场降落。” 听到她用的‘我们’,谢景琛攥紧的拳头也松懈了下来。 明天,他就能看到何初夏了。 这一整天都无法联系到那个女人,谢景琛在心底设想了各种不安的后果。 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跟何初夏好好谈一谈。 这些年工作上的默契配合,生活中的兄妹夫妻,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对她感情的变化。 只是有些情愫,因为何霜霜的失踪,让他不想面对更不想承认。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何初夏明天就会回来。 正在这时,身旁何霜霜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她打开手机,发现是一条来自何初夏发送的视频文件。 “姐姐给我发消息了!” 何霜霜有些激动,连忙将视频打开播放。 视频是一段六年前的救灾记录,身穿橙色背心的救援人员坐在皮艇上,伸手将困在洪水里的人一个个艰难捞出。 一个大浪打过来,皮划艇被掀得翻倒,救援人员竭力想拉住灾民,自己却被倒灌的洪水彻底淹没。 何霜霜看到这里,脑海里不由自主跳出当年自己被困洪水中的场景。 大雨之下,坐在皮划艇上的何初夏朝自己伸出手。 “霜霜,抓紧姐姐的手!” 下一瞬,何初夏的皮划艇被洪水掀翻,整个人消失在水幕中! 何霜霜没能抓住她的手,也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一段段碎片般的记忆逐渐清晰,何霜霜的眼眶也一点点变得赤红。 “砰!” 手机骤然掉在地上,她浑身颤抖,手足无措地看向谢景琛。 “哥哥,我全都想起来了……当年姐姐为了救我差点死了……是我们误会她了!” 何霜霜哭得泪眼婆娑,字里行间满是自责。 听到她笃定的话语,谢景琛的心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一直以为,何霜霜被洪水冲走是何初夏见死不救,原来是误会…… 愧疚感几乎要把他的心吞没,谢景琛捡起何霜霜的手机,却发现已经摔得黑屏。 他沉声安慰:“初夏明天9点下飞机,我们一起去接她,带她回家。” 何霜霜泣不成声地点头:“我一定会跟姐姐好好说一声对不起……”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蓝天机场,阳光明媚。 谢景琛身穿救援制服,手捧花束等在停机坪下客点。 何霜霜拿着一盒糖果,紧张地等在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停机坪两侧来了两队身穿军绿色正装的军人,他们身形挺拔面容肃穆,一同迎接援非医生回国。 早上九点整。 呼啸的飞机轰鸣声由远及近,稳稳落地,顺着跑到滑行道停机坪。 两侧水车高喷清水,以‘过水门’仪式为援非医生接风洗尘。 阳光之下,机舱门打开,一道彩虹横跨天际。 两个军人手捧一套折叠整齐的白大褂缓步走出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八个军人手抬盖着五星红旗的棺椁,一步步整齐平稳走下台阶。 整齐的正步落地有声,沉痛庄重。 看着那红旗下的棺椁,谢景琛心下一沉。 他攥紧手中的花束,大步往飞机走去。 “欢迎援非医生荣归故里!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一声沉重而嘹亮的声音响起,身穿白大褂的秦素手捧着一张黑白遗照,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飞机。 谢景琛定睛看向照片,上面清雅淡笑的人,正是何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