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甲归来后,弃妇她大杀四方》 第1章 身为大魏战神长公主,宋灼意守着新婚丈夫的承诺征战三年,得胜回京那日,却得知夫君要纳怀有身孕的表妹为平妻。

她断然拒绝,却被当众指为善妒;一手扶持的帝王联合太后夺她兵权,更要将她囚困后宅,此生不得出!

面对背叛与压迫,宋灼意冷笑:真当她还像是三岁小儿般好欺负吗?

......

银盔血迹斑驳,宋灼意戎装未褪,肩上还沾着些沿路百姓贺她大胜抛来的花瓣。此时,她正站在一处紧闭的府门前,神色冷冽。

不远处,一个小小火盆燃烧正旺。管家模样的男人站在盆边,面上恭敬。

“老夫人说了,公主殿下征战三年,身上血腥气重。所以进府前要跨个铜盆,去去晦气。”

“放肆!”

宋灼意的贴身侍女秋若厉声喝斥:“殿下身为长公主,更是我大魏战神,军功赫赫。如今大胜归来,秦国公府却作此羞辱,是何居心!”

说完,秋若便要过去踹翻火盆,却被宋灼意拦住。

她掀眸看向国公府的匾额,沉默片刻才缓步上前,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跨了过去。

火舌浅浅燎过衣摆,宋灼意却抒了口气。

三年前,她嫁给秦国公沈钰,却在新婚夜领命出征。虽全了为臣的忠义,却有愧于夫君。

好在沈钰体恤,分别前许下此生不负的承诺。也正是这份诺言,让她撑过了数个生死关头,直到重回京城。

因此,即便今日秦国公府有意刁难,她也打定主意忍让,全当弥补。

就在此时,紧闭的府门缓缓打开。

一个衣着富贵的老妇带着丫鬟站在门口,挑剔的目光落在宋灼意的身上,正是国公老夫人周氏。

一旁的管家赶紧小跑上前,恭敬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周氏闻言似是松了口气,面上也露出些满意之色。

“殿下果然是个懂规矩的。”

宋灼意抿唇:“母亲,您的要求我做了,是否该让我进门见一见夫君?”

“不急。”

周氏气定神闲,她摆了摆手,身后便缓缓走出一个身穿鹅黄长裙,气质温婉容貌清丽的女子。

女子身材纤细,我见犹怜,宋灼意的目光却被那挺着的孕肚吸引了。

她皱了皱眉,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便听周氏开口:“这是婉娘,也是钰儿的表妹。”

“我打算让钰儿抬她为平妻,公主应该没有意见吧?”

宋灼意错愕的站在原地,片刻惊讶后,心头难以克制地泛出一股怒气:“平妻?”

她在外拼命,保家卫国。沈钰口口声声说等她归来,却背着她与别的女人无媒苟合!

她刚想发作,就见沈钰一袭长袍匆匆赶来。他扫了宋灼意一眼,并没说话,反而直接站到了柳婉儿身边。

“外头风大,你怎么挺着肚子出来?”

柳婉儿温柔小意地靠在沈钰肩上,怯生生看向面若寒霜的宋灼意:“今日陪老夫人来迎公主回府,却不想惹得殿下不快了。”

沈钰闻言,脸色冷然:“公主,婉儿与我青梅竹马,我必然要给她一个名分。”

“青梅竹马?”

宋灼意的眼神逐渐失望,酸涩与愤怒交织,让她险些克制不住情绪:“沈钰,当初是你主动求娶,并承诺此生绝不纳妾!”

沈钰微微垂眸,眼中满是复杂:“公主,当初你在我们新婚之夜领兵而去,一走便是三年。这三年间,我国公府的主母形同虚设,你可知京城传了多少流言蜚语?”

“我母亲身体抱恙,若非婉娘帮忙处理大小事宜,偌大的府中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了。你不在时她替你承担责任,如今她回来,我难道要置她不顾吗!”

听着这一连串控诉,宋灼意只觉可笑。

她目光落在面前三人脸上,视线缓缓降至冰点:“沈钰,三年前是你说自己独木难支,求我以军功助你在前朝立足。”

“如今秦国公稳坐朝堂,反倒背信弃义,指责我不顾内宅,是何道理!”

沈钰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当初父亲去世,我袭爵匆忙,不得已才求到公主跟前。若非如此,我与婉娘也不会错过三年。”

“如今边疆已定,公主既然回京,想必也不会再离开。不如大度一些,承认婉娘的身份,日后我也会给你国公夫人的尊荣。”

“你做梦!”

宋灼意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无比陌生,初见时的柔情蜜意与新婚夜的临别誓言,此刻化作把把尖锐的刀刃,划得她心头滴血,却也让她清醒。

“本宫身为长公主,断不会与人共侍一夫,即便是妾也不行!”

“是平妻。”沈钰纠正,面上也多了愠怒,“婉娘有了我的孩子,又是清白出身,不会为人妾室。”

周氏也皱起了眉,看向宋灼意的目光满是厌烦与不屑:“当初陛下赐婚,圣旨言明是公主下嫁,而非我入赘。既为秦家妇,就该遵从秦家的规矩。”

“这些年你一无子嗣,二不顾家,若非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早就让钰儿休了你!娶平妻一事并非商量,而是通知,公主可明了?”

秋若自小跟随宋灼意,哪里见过她受这等委屈,当即冷笑:“老夫人好大的威风,竟是要爬到皇家头上来了。”

周氏冷哼一声:“陛下圣明,自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伤了君臣情分。”

这话说的有恃无恐,宋灼意不由皱了皱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还没等她捋清思绪,捂着肚子的柳婉儿便娇弱开口:“公主殿下,婉儿不敢与您平起平坐。只是如今我怀了秦家的长子,这孩子总要有个名分。”

说完,她咬了咬唇,做足了可怜姿态,眸中却盈着抹挑衅:“殿下金尊玉贵,又久在边疆,大约也不知道如何侍奉夫君。日后,我定当为殿下分忧。”

被这群人连番暗讽明嘲,宋灼意闭了闭眼,只觉心口酸胀,眼眶发涩。

事到如今,她再蠢也明白自己被沈钰诓骗了。

当年老国公得罪先帝,国公府屡遭打压,到了沈钰手上几乎只剩个空壳子。

是宋灼意用自己的功劳,替这位无官职实权的秦国公换来了在新帝面前表现的机会;也是她上下打点,才铺就了沈钰如今的青云之路。

而周氏身体抱恙,只因雪莲能缓解病症,宋灼意便亲赴雪山采摘,只为宽沈钰的心。

这一家人踩着她的肩膀在京城顺风顺水,如今竟然敢反咬一口!

往事在心中交叠,悲愤交织,宋灼意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燃起一簇烈火。

她忽然足尖一点,如轻燕般飞身上前。手中长剑出鞘,不过呼吸间便直抵沈钰脖颈!

她不顾周围人惊慌的眼神,一字一句。

“沈钰,你该死!”

第2章 变故忽生,锋利的剑刃距离沈钰的脖子只剩须臾距离,吓得他浑身僵硬,只能惊恐地看着宋灼意。

“你、你敢对我动手?!”

宋灼意直接把利器往他脖子逼近寸毫,细细的血线顿时沿着脖颈流下。

周氏和柳婉儿惊恐地后退一步不敢上前,只能颤抖着嗓子问:“你想做什么!”

宋灼意眉眼冷厉,她是当真动了杀心,只是理智趋势,不至于让沈钰血溅当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马蹄声忽然从远方而来,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圣旨到!”

宫里来人了?

宋灼意眼眸微动,缓缓松开了沈钰,转头看向匆匆向自己走来的内侍。

“黄公公?”

黄公公先给宋灼意行了个礼,而后赔着笑脸道:“陛下有旨,请公主殿下跪接吧。”

宋灼意瞥了眼躲进人群里的沈钰,面若凝霜缓缓下跪。

带来的亲兵和国公府众人也一并跪下,秋若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太好了,陛下是您的弟弟,这次派了贴身的总管大太监来,定是给公主撑腰的。”

她心里高兴,自家殿下总算不用受委屈了。

然而宋灼意心中却无半分松快,她紧绷如松,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目光死死盯着那道明黄卷轴。

黄公公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扫过全场:“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灼意长公主征战多年,立下汗马功劳,朕心体恤。”

“着,今日起卸甲除兵,回归国公府,孝顺婆母,侍奉夫君,开枝散叶,钦此——”

话音落,黄公公笑盈盈捧着圣旨开口:“殿下,接旨吧。”

宋灼意缓缓起身,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果真如此。”

与她料想的一般,自己那位好弟弟已经动了兵权的主意。

她并未动作,身后的兵将默契上前一步,虎视眈眈地盯着黄公公与沈钰三人。

仿佛一群蓄势待发的狼群,随时准备听奉号令。

情势骤然紧绷,黄公公咽了口唾沫,脸上却依旧带着笑。他招了招手,立刻有小太监上前,呈上来一个锦囊。

“殿下不妨先看看里头的东西,再做定夺。”

宋灼意挑了挑眉,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锦囊打开。只见里头是一枚小巧的玉质印章,以及一支造型端庄大气的九尾金凤簪子。

这是......太后的私印和信物!

看出宋灼意眼中的惊愕与松动,黄公公小声道:“这些日子前朝老臣一直在催促陛下收回兵权。陛下不得不做个样子,堵住他们的嘴,也是为了您好。”

“太后正盼着您沐浴更衣后进宫叙旧,等您入宫便会把兵权交还,请公主放心。”

宋灼意抿了抿唇,紧蹙的眉宇倒是舒展些许。

这话若是陛下来说,她是一个字都不信。可太后这么多年一直对她视如几出,疼爱有加。若说宫里还有谁念着她,那也只剩太后了。

想到那张慈爱的面容,宋灼意轻轻叹了口气,到底选择了妥协。

她接下圣旨,将怀里的兵符扔到了黄公公怀里。

“我换了衣裳便进宫面圣。”

黄公公完成任务,笑得像朵花:“公主殿下请便。”

说完,他便随着宫里的马车一起离开。

“你去把将士们安顿好,等会过来跟我一起进宫。”

秋若闻言点头,对着宋灼意行了个礼便带着士兵们离去。等所有人都走了,宋灼意才扫了眼战战兢兢的三人。

“本宫要沐浴更衣,还不去安排?”

沈钰率先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府里都准备好了,我让人带你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得意不了多久了!

......

一炷香后。

宋灼意泡在散发着药香的浴桶里,长长叹息。

这些年的种种在脑海里不断闪过,新婚夜的誓言犹然在耳,却只让她觉得可笑。

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留念?

等进宫后,她便请旨和离。

打定了注意,宋灼意快速洗干净身子,便准备起来更衣。然而她刚有动作,眼前却忽然一阵莫名晕眩。

心头忽然涌上不祥的预感,她咬牙强撑着从浴桶里爬出,勉强扯来衣裳披在身上。还不等眩晕感有所缓解,紧闭的大门却忽然被人撞开!

“砰!”

沈钰带着一众仆从冲了进来,手中带着绳索,竟然直接要把宋灼意捆上!

“沈钰,你要做什么!”

宋灼意抓起一旁的衣架,挥舞着直向沈钰面门而去。纵使手脚无力,常年行军也让她的体质比常人好上不少,一时间竟无人能够近身。

看着她如此狼狈,沈钰脸上满是快意与恶劣:“自然是奉太后与皇上的指令,把你困死在沈家!”

“宋灼意,你是公主又如何?一个女子也妄想掌管兵权,简直痴人说梦!你就应该被折断翅膀,老老实实做我沈家妇。”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宋灼意细腻的脖颈上,故意暧昧流连:“说起来我还没碰过你呢,殿下举止粗鲁,模样倒是不俗。”

“不如今日,我就与你圆房,如何?”

这一连串的话语如同火药般在宋灼意的脑海炸开,她甚至来不及为太后的背叛而惊愕伤感,便被沈钰带着羞辱意味的话语气得胸膛欺负。

眼看对方逐渐靠近,宋灼意深吸一口气,忽然暴起而上,直接扣住了沈钰的脉门!

“都别过来!”

她挟持着沈钰,指甲死死扣进自己方才划出的伤口里,痛的沈钰面容扭曲。

“宋灼意,你这个疯妇,你想做什么!”

宋灼意眸光冷冽,指甲又陷几分。鲜血再度流出,家丁小厮不知情况,只当自家主子受了重伤,一个个吓得不敢乱动。

趁着他们犹豫,宋灼意果断挟持沈钰走出屋子。这里距离后门不远,她估算好距离,在沈钰咒骂之时直接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沈钰惨叫一声,整个人摔进了那群家丁里。宋灼意趁乱转身,直接冲了出去!

后门直通长街,此刻的她顾不得自己衣裳不整。药效不断蔓延,她只觉得自己手脚发麻,身后也传来叫嚷声,多半是沈钰已经带人追了出来。

不能被带回去!

这个念头牢牢烙在她的脑海中,眼看一辆马车驶过,宋灼意咬了咬唇,直接飞身钻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熟悉的冷香沁入鼻息。宋灼意一愣,抬头便对上了一双上挑的桃花眼。

男人一袭浅青色长袍,身形挺拔如竹。俊美的面容因为常年喝药略显苍白,却无丝毫颓废,反倒多了一抹破碎感,让人恨不得将他拢在掌心。

乌发如瀑,眸似点漆,桃花眼下,一颗红痣灼灼,更添风流色。脸颊轮廓分明,线条硬朗,又让这张如谪仙般的脸多了些男子的英气。

宋灼意怔怔地看着对方,许久才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顾长烨?”

大魏摄政王之子顾长烨,也是她的青梅竹马。

他为何在此?

顾长烨的目光沉稳平静,仿佛丝毫没有未久别重逢而惊喜。他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并未多问,而是直接按着宋灼意的脑袋,把她整个人塞进了大氅下面。

下一秒,车帘被人掀开,沈钰阴沉的脸在看清里面的情景时骤然呆住。、

“......顾世子,你怎么在这里?”

顾长烨懒懒靠在软垫上,连礼都懒得做,只目光轻轻扫过沈钰,薄唇勾起:“怎么,这长街也是秦国公的产业?本世子路过,也归国公管吗?”

沈钰被噎了一下,却只能赔上笑脸:“不敢,我只是在找人,不想惊动了世子,我这就离开。”

顾长烨的父亲摄政王乃前任战神,无论是前朝还是民间都颇有威名权势,沈家惹不起。

更何况马车内一览无余,确实没有宋灼意的身影。

宋灼意躲在顾长烨的大氅里,直到外面的动静逐渐消失,才缓缓钻了出来。

然而药效还在,她稍有动作便双腿一软。还没等摔倒,便被顾长烨扶住,按在了怀里。

一时间,冷香扑面而来,她仿佛听见了一阵忽然乱起来的心跳。

是错觉吗?

第3章 “......你要趴到什么时候?”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宋灼意一惊,直接将人推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她与顾长烨虽然青梅竹马,可两人之间并不亲近。甚至经常因为一些小事闹得剑拔弩张。

在宋灼意看来,顾长烨是讨厌自己的。

怀中的温热转瞬即逝,顾长烨垂眸遮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面上却似笑非笑。

“公主殿下真会开玩笑,微臣能看什么笑话?”

“是看你刚回来便被收了兵权,多年经营一场空;还是笑你衣衫不整被丈夫打出门,不得不躲在我这个死对头身下寻求庇护?”

他说着,高大的身形缓缓俯下,在狭小的马车里与宋灼意四目相对。两人挨得极近,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触电般的战栗。

宋灼意眼中仿佛燃着火星,她听出顾长烨话中的讽刺,一时间怒火攻心。

居然把她说成是以色侍人、卑微求生的女子,她绝不能忍!

眼中怒意凛冽,宋灼意拔下发上的簪子,对着顾长烨的胸口便要狠狠刺下!

然而怒急攻心,再加上药效未褪,还没等她下手,宋灼意便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顾长烨从头到尾都没有闪躲的意思,他稳稳将宋灼意抱在怀中,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将那枚簪子抽出。

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像是怕惊扰了她。

直到把发簪捏在指间,顾长烨的唇角才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

“这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

男人眼中带着不忍与心疼,像是压抑许久的泉水,此刻终于能肆无忌惮地翻涌而出。

她受苦了。

“世子,咱们去哪?”

外头的护卫出声询问,顾长烨替怀里昏睡的人理了理碎发,才沉声开口。

“公主府。”

马车疾驰,不过片刻便到了公主府门口。秋若已经安顿好了亲卫,刚换上衣服便听说外面有辆陌生的马车。

等秋若赶出去的时候,便看见门口的侍卫如临大敌,而一个男人正从马车里出来,怀里还抱着自家的公主。

看清楚来人后,秋若惊愕地睁大眼睛:“顾世子,你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侍卫便大声道:“秋若姑娘,公主昏迷不醒,一定是他绑架了殿下!”

“什么?!”

秋若这才发现宋灼意双眼紧闭,发丝凌乱,面色苍白。她顿时红了眼睛,看向顾长烨的目光也满是敌意:“世子,请你立刻放了殿下!”

眼看公主府的人拔刀相向,顾长烨的侍卫也不甘示弱,立刻列阵挡在顾长烨身前。

双方人马对峙,顾长烨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周围一眼,直接抱着宋灼意大步走进了府中,把人送回了卧房。

秋若一直紧跟着,直到亲眼看见顾长烨放下自家公主离开,才算松了口气。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当务之急是先检查好公主的情况。

这一日,整个京城看似风平浪击,实则公主府、国公府与皇宫三处暗流涌动,山雨欲来。

当夜,摄政王府。

顾长烨坐在桌前,把玩着手里的发簪,听着侍从来报。

“世子所料不错,黄公公亲自带着陛下的赏赐去了公主府,说公主殿下今日受惊,以表安抚。”

顾长烨扯了扯唇角,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陛下真是好算计,自己出面做好人,三言两语就想把事情揭过去。”

他早就收到消息,帝王与太后想要收回兵权。为防不测,才会在宋灼意回朝的日子等在国公府附近。

本以为她身为公主,那群人多少会避讳些,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心狠。

侍卫低头不敢看主子的脸色,继续道:“秦国公被罚了一年俸禄,撤去光禄大夫职位,降为光禄寺少卿,以惩其对公主不敬。”

顾长烨动作一顿,一双淡漠的眼看向窗外被乌云遮掩大半的月亮,半晌才嗤笑。

“意料之中。”

与此同时,公主府,秋若同样向醒来的宋灼意汇报情况。

“......世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您送了回来。之后便是宫中来了大批赏赐,黄公公送来时说,今日之事都是误会,皇上和太后还想着您。”

宋灼意靠坐在床头,冷冷一笑:“误会?他们是怕我与顾长烨联手,自己坐不稳皇位吧。”

秋若点头:“正是如此,陛下还降了国公爷的职位,并处罚俸一年,说是为公主出气。”

出气?

只是想借此打消她的疑虑罢了,还真以为她不清楚那两人的心思吗!

顾长烨手段高明,摄政王更是大权在握。她虽然没有兵符,可边疆的将士基本上只听她的。

若自己与顾长烨联手,整个大魏都要翻个天。

只是,顾长烨为何要送她回来,主动参进这趟浑水里?

她想不通,便暂时放下了,转头去安排更重要的事情:“秋若,去调遣我的亲兵把守公主府,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放进来。”

“另外调派人手,监视宫里和秦国公府的一举一动,不许错漏。”

“是!”

秋若从回来开始便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见公主准备反击,顿时激动:“殿下,需要我去给边疆的那些将士写信吗?”

宋灼意摇了摇头:“京城的事情,还不需要他们来操心。”

如今她刚刚破了犬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人手,边疆那边她都嫌人不够,怎么还能让他们分心?

“你拿着我的私印,送信给驻扎在一百里外的白羽军。”

白羽军是她的私兵,只是都入了军籍,明面上是官家的,方便掩人耳目。

“从白羽军中调遣五百人,让他们立刻进城。到了之后原地驻扎,等我命令。”

说完,宋灼意起身下床。她走到桌边,轻轻抚摸自己的佩剑,而后眸中划过一抹坚韧。

沈钰背信弃义,只降职怎么够?

圣上以为她没有兵权就无法调兵?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4章 “夫人!”

秦国公府内,周氏正拍着柳婉儿的手温声交代着什么,柳婉儿也佯装害羞低头听着,一侧的管家附和着说了好些吉祥话,好一派其乐融融的画卷。

却被外面冒冒失失冲进来跌跪在地上的丫鬟给打搅了,她跪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夫人,不好了!”

周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抓着柳婉儿的手掌缓缓收紧,柳婉儿吃痛,却低眉顺眼,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管家察言观色,立即怒斥道:“放肆,国公夫人在上,容得你在这大呼小叫,什么不好了?连回话也不会吗?!”

丫鬟的小身子颤了一下:“是长公主殿下,她带兵将国公府围起来了!”

什么?!

周氏的脸色立时大变,手掌一拍桌子,上面的茶水都震了三震:“胡说八道,她的兵符都被皇上收回去了,带的哪门子兵?”

丫鬟的身子跪伏的更低,颤抖着:“奴婢不知道......”

“夫人,不好了!”

又一奴才跑进来,跪伏在地上:“长公主见府门不开,已砸了大门带人进来了!”

“岂有此理!”周氏气的两眼一黑,“反了,她是要反了,快随我出去,我倒要看看这个孽障要做什么!”

柳婉儿连忙扶上。

此时的秦国公府门前大院,随着宋灼意的踏入,她两侧的士兵鱼贯而入,井然有序的四散而立,守好了每一处点位。

很快有人抬来一把椅子,宋灼意施施然而坐,手边已摆好了茶水点心,她抬眸,目光扫过这院内,亭台水榭,无一不精致,拐角处放的花瓶都价值百金。

说来好笑,这秦国公府她统共只来过新婚之夜一回,尚不熟悉,但这秦国公府上下,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用的她的嫁妆!

今日,她就要这国公府再次变成空壳!

宋灼意望了秋若一眼,秋若瞬间会意,挥手下令:“看得见的全搬走,来几个人跟我去找府内库房!”

周氏带着人匆匆而来,见宋灼意这阵势,不由得勃然大怒:“宋灼意,你是要造反吗?哪家媳妇当得你这般模样!”

宋灼意起身,兀的抽出身侧士兵腰间长剑,凌空掷到周氏身侧柱子上!

周氏侧眼见到剑锋深深地插到柱中,吓的面容失色,连连倒退几步,柳婉儿也吓的不轻,惊恐的看着宋灼意。

这个女人疯了!

宋灼意绽开一个危险又冰冷的笑:“直呼本宫名讳,本宫看,要造反的是你吧,国公夫人。”

周氏冷怒道:“你嫁进秦国公府三年,公婆膝下无侍奉一天,回京第二日便带兵欺入府中,就是告到圣上面前,我也能站的住理!”

宋灼意一步踏出,周身冷冽肃杀之意倾泄而出,吓的对面几人脸色变了又变。

也是,这几人在京城中养尊处优,心安理得的吸着宋灼意在外杀敌的血,如今面对修罗一样的宋灼意,自然心生胆怯!

“本宫既身为秦国公府主母,这府上上下有何是本宫做不得主的?更何况,”宋灼意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秦国公沈钰既非入赘,那用着本宫带来的东西也不甚好,免得被同僚上奏,还以为他沈钰是个入赘的呢,本宫如此良苦用心,婆母怎不感动?秋若。”

秋若亮出卷轴,抖了两抖,滚出长长的一张:“流光溢彩琉璃盏一对、南海珍珠项链两条、翡翠玉如意两对、翠玉玲珑棋一套......”

随着秋若每念出一个名字,周氏的脸就黑一分,柳婉儿也不敢置信。

秦国公府偌大的家财,竟全是宋灼意的!

秋若终于念完,将卷轴重新卷起。

宋灼意坐回身后藤木椅上,好以整暇道:“秋若,将礼单上的东西,都给本宫收回公主府。”

“是!”秋若应声喊道,指挥士兵光明正大的去搬东西,管家怒斥家丁去拦,但无一家丁敢上前阻止。

那些士兵身上,可都是真家伙!

柳婉儿上前福身见礼,柔柔弱弱的道:“殿下,夫君此时正进宫面圣,你们夫妇本是一体,如今他正在外奔波,您身为府内主母,怎好不为夫君分忧,还大闹国公府,岂不是给他添乱?”

宋灼意扫了柳婉儿一眼,随即挪开,端起手边的茶杯微抿一口,平淡道:“掌嘴。”

柳婉儿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士兵压住反锁双手,膝盖弯被用力踹了一脚,强行跪下,她痛的还未叫出口,秋若的巴掌已经落到她脸上,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不知扇了多少下,等秋若停手,让人放开她,柳婉儿已是眼冒金星,什么也看不清了。

周氏气急,胸口大力起伏,冷笑着看着宋灼意:“公主当真是好大的威风,我和秦国公身边的人,你也是说教训就教训了!”

宋灼意放下茶杯,微笑道:“下人不知分寸,贸然和主子搭话。婆母教管不周,本宫身为儿媳,代为管教也是应该的。”

“下人?她是钰儿的平妻,腹中孩子的生身母亲!”

“是吗?”宋灼意佯装讶异,讥嘲道,“这平妻可曾过了文书?本宫只瞧见一无媒苟合的下贱之人。婆母也太宽容,这般的人也放在身边,可见是秦国公照管不周了。”

“你!”周氏用力一震手杖,身侧好不容易缓过神的柳婉儿拉住周氏一脚,虚弱道,“婉儿没事,夫人不要因婉儿同公主置气。”

宋灼意懒得看她们二人演双簧,正好也有人来报:“禀长公主殿下,名册上的物品已清点装箱。”

宋灼意慵懒的颔首:“搬吧。”

随即从椅子上站起,身后的下属很快将椅子和小桌一并搬走,随着士兵们抬着东西像来时一样井然有序的鱼贯而出,偌大的秦国公府很快被搬空,周氏紧紧的抓着柳婉儿的手,心都在滴血!

宋灼意走前回头,唇角扬起一抹张扬嘲讽的笑:“麻烦婆母转告沈钰一声,若他愿同本宫和离,本宫也并非不愿意留点东西,让他吃软饭。”

随后徒留原地被宋灼意一句话给激的差点原地晕倒的周氏,带兵扬长而去。

第5章 沈钰从宫中回来,一踏进府中就感觉不对,这还是秦国公府吗?地上连把草都不是完整的!更别提原先的那些价值不菲的摆件,一件都没了!

“管家,家里这是遭贼了?”

沈钰见到朝他匆匆而来的管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管家苦笑道:“要是遭贼就好了!贼人敢惦记秦国公府,吐也要让他吐出来,是长公主殿下!”

沈钰紧紧的蹙起眉心,提到宋灼意,他的眸里就略过一丝不耐和厌恶:“她又干什么了?”

“殿下带兵将国公府直接给围了,把府中几乎搬空,夫人也给直接气病了!”

“娘被气病了?”

沈钰直奔周氏房间,柳婉儿已经侍奉在床前,低眸垂泪,下半张脸戴着薄纱,好不可怜。

沈钰只觉疼的心都要化了,走上前去,周氏一见沈钰,忙伸出手:“儿......”

沈钰急忙坐过去,接住了周氏的手掌:“娘。”

周氏垂泪道:“那宋灼意虽贵为公主,也不该如此为难我与婉儿,若只是我们倒也罢了,她连你也不放在眼中......”

“宋灼意她竟敢!”沈钰大怒。

就在这时,有下人俯身来报:“国公爷,秦嬷嬷来了,在后院等您。”

秦嬷嬷是太后身边最亲近的嬷嬷,沈钰怠慢不得,当即对周氏和柳婉儿道:“我去去就回。”

周氏知道轻重缓急,轻声道:“秦嬷嬷要紧,你快去吧。”

柳婉儿垂泪的眸微微一闪。

沈钰来到后院,秦嬷嬷见了他,先屈身一礼:“老奴见过国公爷。”

沈钰连忙虚扶一把,“秦嬷嬷客气,不知秦嬷嬷前来,可是太后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只是太后有些事情,想要老奴祝福国公爷一二,国公爷若愿听自是极好的,若不愿听......”秦嬷嬷笑了笑,“那也是无碍的。”

沈钰却从这一句话里听的背上寒毛倒竖,头皮发麻:“嬷嬷但讲无妨。”

“如今长公主殿下手中兵符已入圣上手中,今日长公主殿下却依旧能领兵而行,可见将士并非只认兵符,昨日之策已不可行,为今之计,国公爷不妨......”

秦嬷嬷话音越压越低,最后道:“太后很想看看,国公爷是否为圣上忠心?”

沈钰垂眸不语。

秦嬷嬷见状微微笑了起来:“国公爷初听此事,拿捏不准也是有的,太后宽宏,愿给国公爷考虑的时间,但您可不要让太后等太久了,人老了耐性总是不好的。”

沈钰瞬间凛然,拱手应是。

秦嬷嬷出去前,转眸看了一旁的侧门一眼,脚步微顿,随即抬步出去了。

沈钰派人送秦嬷嬷,自己则走到秦嬷嬷走前看过一眼的侧门,然后猛的拉开。

柳婉儿惊慌失措的抬眸,脸上的面纱随风舞动,她柔柔唤道:“夫君......”

沈钰见是她,凌厉的眼神缓和下来,“你不陪着母亲,在这里做什么?”

柳婉儿道:“我听见了夫君与秦嬷嬷之间的对话。”

沈钰的双眸缓缓虚眯起来。

柳婉儿泫然欲泣着将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露出脸颊上又红又肿的巴掌印,她整个下半张脸都肿了起来,若不是她拿冰帕子敷了好久,只怕现在仍然跟猪头一样见不了人,好在敷了之后美观了许多,衬上她的眼泪,倒也有弱柳扶风,楚楚可怜之感。

沈钰震怒,心疼的将柳婉儿拥进怀里,指尖甚至都不敢碰柳婉儿的脸:“这是宋灼意干的?!”

柳婉儿含泪点头:“夫君,我本不欲向您告殿下的状,但殿下实容不下我,皇上又已得了兵符,短时间内不会拿殿下如何,唯有太后,才是真的忌讳殿下,会为你我做打算,何不投靠了太后?”

沈钰拥着柳婉儿,几番思量下来,最终下定了决心,紧紧的拥住柳婉儿:“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婉儿,你这样好,我定不负你!”

另一边,公主府书房内,暗卫半跪在地上,双手递上封了火漆的纸卷,秋若接过,又双手奉给宋灼意。

宋灼意将纸卷上的火漆撕开,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消息,将纸条放到烛火上烧了,笑了一声,笑声中有冷意,也有悲凉。

秋若问:“殿下,纸条里写了什么?”

宋灼意道:“我刚带兵离开秦国公府不久,太后身边的秦嬷嬷就去了,又从角门离开,如此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断然不是传旨,你说我的这位母后,是什么意思呢?”

秋若心疼的望着宋灼意,她从小跟宋灼意一起长大,太后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秋若再清楚不过。

宋灼意将身子往后靠,抬起一只手,本该是纤纤玉指的指节上,都是经年累月握枪握出的老茧,她望着那些茧,平静的道:“我曾以为,至少太后待我是真心的,离京三年一朝回京,只她的一句话便能让我毫无顾虑的交出兵符......呵。”

宋灼意闭了闭眼:“帝王之家,无情无义,我早该料到。”

秋若握紧了拳头,义愤填膺道:“他们在京城坐享其成,远不知殿下辛苦,只担心殿下拥兵自重,却看不见殿下身上的一道伤痕......”

宋灼意抬了抬手,秋若将话音收了,只担心的望着宋灼意。

她睁开双眸,眸里已平静无波,看不见一丝伤心,她理智的分析道:“在我没回来之前,太后和陛下尚还能保持虚假的母子关系,如今一朝回京,兵符落到陛下手中,平衡被打破,没人还能坐得住,我于太后,若不能劝降,便只能杀,于陛下也是一般。”

秋若寒心道:“陛下可是您的亲弟弟......”

宋灼意嗤笑一声,讥嘲道:“亲弟弟?只怕给陛下一个机会,可将刀子捅入我的心口,他会毫不犹豫,只是如今我兵符既已交出,便先暂时留着我的一条命,牵制牵制太后罢了!”

只是就算如此,皇帝也会生怕她日子太好过。

“殿下,您未回来前,陛下已派人来传话,请您三日后回宫参加庆功宴。”

第6章 庆功宴?

“怕是鸿门宴吧。”宋灼意冷笑一声。

秋若蹙眉担忧道:“既如此,公主何不不去赴宴。”

“陛下既已出招,哪有容你不接招的道理。”宋灼意倒很平静,又问道,“我今日带兵私闯秦国公府,消息应已传到了陛下的耳目里,他作何反应?”

秋若作不解状:“宫里的探子第一时间就递了消息,这事并未传到陛下耳里。”

宋灼意闻言眼里略过一丝诧异之色:“怎么会?”

她正疑惑,突下人来报:“禀殿下,顾世子求见。”

顾长烨?

宋灼意眼前不由略过那张苍白却又妖孽般的脸,唇瓣微抿了抿:“请他进来。”

又看了看书房,改口道:“将人请去雅叙阁。”

下人领命而去,宋灼意回房沐浴更衣后,才去了雅叙阁。

顾长烨仍穿了一袭淡青色长袍,眉眼微垂,斜靠在椅子上,修长手掌端起一杯茶水微抿,眼下的那颗红痣绯红如血,明明面色有些苍白,却因那颗红痣平添了妖孽的风采。

听见动静,他抬眸望去,只见一女子缓缓走来,生得明眸皓齿,姿容绝丽。她身穿淡紫色的大袖襦裙,乌黑的高髻上装点着几根镶宝金簪和碧玉钗,脸上的妆容艳若芙蓉,玉质的耳坠光华流转。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富贵,气度沉静,形容举止仪态万方。

顾长烨垂眸抿茶,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试图忽略胸腔里那颗跳动不停的心脏。

“你来作甚?”

宋灼意坐到主位上,下人已奉上茶水,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但对上这昔日的死对头,宋灼意还是没有好语气可言。

顾长烨觉得有些好笑:“若我不曾记错,我才帮了长公主殿下一把,殿下不设宴款待也就罢了,这样的语气可是好伤人心。”

这的确是宋灼意理亏,她侧目看了秋若一眼,秋若会意,吩咐人准备膳食去了。

宋灼意再次望向顾长烨,语气软了些许,但因她从未对顾长烨有过好脸色,哪怕她已经主动示弱,语气也仍旧听起来十分僵硬:“顾世子来公主府,不会只是为了蹭一顿饭的吧?”

“不愧是公主殿下,料事如神,我倒的确不是空手而来。”顾长烨抬手,身边侍卫将一精致的木盒送上。

宋灼意原以为顾长烨是有求于她,不甚在意的让取了打开,却在看见下人从木盒取出一条红霞云纹长裙,其精美程度,乃是宋灼意也不多见的。

“你这是?”

宋灼意诧异挑眉。

“一条做工拙劣的衣裙,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嫌弃。”顾长烨将目光从衣裙上收了回来,落在宋灼意身上,仅片刻就将自己越发炙热的目光挪开,掩饰性的垂下了眸。

旁边的下属几乎要翻白眼,拙劣的衣裙?为了这件裙子能衬的上姿容无双的宋灼意,早在宋灼意回京之前,顾长烨就已经在准备,期间不满意重做了不知多少版,才有了这一版满意的。

宋灼意有些讶异,看了看裙子,又看了看顾长烨,双眸缓缓眯起:“你是如何知道本宫的衣码?”

顾长烨:“......”

男人强作镇定,把玩着手里的瓷杯,轻笑道:“不过是按照最普遍的衣码买的而已,若殿下觉得不合身,不穿便是。”

宋灼意突然扫了周围一眼,秋若会意,屏退了所有下人,顾长烨也将身边的人屏退,只留下了心腹。

“你送我裙子,是想庆功宴上与我一同出席?”宋灼意一针见血。

“怎么?”顾长烨不着痕迹的停下了把玩茶杯的动作,“公主殿下不愿意?”

宋灼意好笑道:“本宫为何不愿意?堂堂摄政王嫡子,手段高明,摄政王殿下更是大权在握,我这个一回京就失了兵符,夫家更是在我回京当日公然下我的脸面,一个混成这样的落魄长公主,能攀上顾世子一同赴宴,说起来,本宫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顾长烨望向宋灼意,只见宋灼意唇角揶揄笑意,带着点冷意,背也渐渐挺直:“只是本宫不知道,顾世子如此相帮,图的是什么?”

这样的宋灼意,浑身带刺,不肯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好意,望着这样的她,顾长烨的眸里却略过一丝心疼之色,随即很快掩去,淡声道:“殿下说这话未免太过妄自菲薄,您在军中积威已深,就算是换个人拿着兵符去号召万军,都不如殿下振臂一呼。”

宋灼意嗤笑道:“陛下与太后忌讳本宫已深,顾世子跟我走的近,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如殿下所说,摄政王之于公主,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

顾长烨扯了扯唇角,俊美的面容上掠过一丝嘲讽。

“你倒是敢说。”宋灼意复又慵懒的靠上椅背,手中拿了面白玉凉扇轻轻扇着风,“秋若,还不将裙子收下?别可惜了顾世子的一番好意。”

秋若知道,宋灼意这是应下顾长烨了,连忙将衣裙装好,唤人拿了下去。

“那三日后,我来接殿下赴宴。”

顾长烨自椅上站起,朝宋灼意行礼,他人长得妖孽俊美,行起礼来也十分好看。

许是因宋灼意答应了他,男人双眸熠熠生辉,眼尾下的那颗红痣愈发妖异,常年苍白的脸色都涌上了一抹红润之色。

宋灼意差点看的挪不开眼,暗暗唾弃自己这见了美色走不动道的德行,若不是顾长烨是她的死对头,这美色她是很乐意欣赏的。

不过如今......想到方才的谈话,她跟顾长烨现在也不算是死对头,顶多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想到这里,宋灼意欣赏男人的美色就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微微颔首:“去吧,顾世子,三日后见。”

“秋若,送送顾世子。”宋灼意看着顾长烨煞是赏心悦目,吩咐道。

顾长烨唇角微扬,转身离去了。

她则坐在椅上不动,一直望着顾长烨的背影,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再瞧不见,才收回目光。

第7章 秋若很快回来,问她:“殿下,真要与顾世子一同赴宴?他这个关头来投诚,可信吗?”

宋灼意不语,只垂眸慢慢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瓷杯,秋若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自记事起,因摄政王位高权重,父皇对摄政王的忌惮与日俱增,格外忌讳皇子与外臣构连。

她与尚还是皇子的弟弟一母同胞,自出生起就已经决定了立场,为不引起帝王猜忌,连累弟弟和母妃,她跟摄政王之子顾长烨,面都没见过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交好。

之后的见面也如她所料,第一次见面她就摆明了不待见顾长烨,顾长烨也处处跟她作对,她兴致大起荷叶泛舟,还要借荷叶舞剑,顾长烨立马派人拔了半池子的叶子,做了上百只叫花鸡,还就在岸边烤,烤完了发给百姓吃,美名其曰给百姓加餐。

她为博贤名给弟弟造势,摆棚施粥,顾长烨花大价钱,在她摆的棚子对面施米饭馒头,把百姓全吸引过去,引得她摆棚施粥无人知,摄政王之子顾长烨的贤名人人皆知。

她下嫁沈钰当日,顾长烨穿的比沈钰还像个新郎官过来观礼,还就在即将入洞房前夕宣旨,让她即刻就领兵出征,那时在塞外得知陛下本想让她和沈钰过上几天新婚日子才派她出征,是顾长烨奔到皇宫去求来的旨意,气的不信鬼神的她连扎了好几个顾长烨小人,咒他得不到所爱之人。

想到过往,宋灼意唇角慢慢的浮起一抹笑意,秋若在旁边说着什么,宋灼意撑了额,只慵懒的嗯了几声,权当回应。

秋若对自家公主殿下走神的样子了如指掌,气的提起声调道:“殿下!顾世子与您往来不睦已久,您忘记了吗?奴婢担心顾世子存了些别的心思——”

宋灼意微微抬手,打断了秋若的话:“我了解他。”

秋若不解的望着宋灼意。

“若顾长烨想对付我,他只会跟三年前一样明着来,他不屑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宋灼意起身,走出雅叙阁,她抬眸望向天空,京城的天空如她三年前离开时一样,蓝天白云,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但宋灼意知道,物是人非,三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足够让故人们面目全非。

“天变了。”

宋灼意轻声道。

秋若不解的望着依旧是朗朗晴空的天空,问宋灼意:“要下雨了吗?”

宋灼意笑起来,转身进去:“去打听一下秦国公府的消息,那柳婉儿不会是个省油的灯。”

等宋灼意用完午膳,秋若服侍她净手,低声道:“如殿下所料,秦国公府向外头递了许多请帖出去,说是要摆宴,抬柳婉儿为平妻,奴婢已摸清楚了,宾客不少,都是达官显贵,看来秦国公铁了心要给柳婉儿造势。”

说到这里,秋若恨的咬牙:“他为柳婉儿造势也罢了,却偏偏将殿下当成踏脚石,府内无主母,何以抬平妻?且根本就没有经过殿下的同意,他这是要踩着殿下的脸来给自己的女人长脸!”

宋灼意平静的将擦完手的巾帕扔进了水盆里,“沈钰想将我当踏脚石,那就要做好烫脚的准备,他想踩我的脸,秦国公府便不必有脸。”

“宴席明明就安排在今晚,却不派人知会一声,显见是打算将此事故意瞒着殿下了。”秋若冷道。

“沐浴更衣罢,”宋灼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秦国公府有这样大的事,岂能缺的了主母?”

秦国公府。

此时此刻的国公府内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被宋灼意搬空的国公府内此刻又妆点一新,摆上了各类昂贵又精致的摆件,周氏坐在主位上,同来观礼的客人寒暄,心却在滴血。

宋灼意将东西搬空之后,为了不使国公府让人笑话,周氏开了自己的私库,拿出了自己的陪嫁,堪堪将国公府重新打点好,可这样一来,自己的东西尽数归了公中,这让她如何舍得!

“那个女人没来吧?”周氏侧头问一旁的管家。

管家躬身回道:“按您的交代,特意避开了公主府,殿下三年未归京,在京中不曾有交好的人家,我们又办的仓促,应当是不知情的。”

“那就好。”周氏冷笑,“她不愿将婉儿抬为平妻,那我便先斩后奏!事成之后,要反悔也没地去了!”

门外却突传一声——

“长公主驾到!”

周氏冷冷的看向管家:“不是说她不知道吗?”

管家几乎满头大汗,“这......”

“也罢,”周氏站起身,往外走去:“这天底下,还没有儿媳能压了婆婆的道理!”

门庭处,众人闻得长公主驾到,不由得窃窃私语。

“长公主不是秦国公明媒正娶的夫人吗?为何不在府内,而是从府外进?”

“据说长公主回京当日,便直接回了公主府,就是因为今日这位要被纳为平妻的美人!”

“这么说,并未征得主母同意?”

宴席上,盛装打扮的柳婉儿原本十分春风得意,作为今日的主角,她不知盼了多久......听见席上窃窃私语声,不由得死死抿起唇瓣,袖中的手掌缓缓握紧,尖锐的指甲狠狠刺进掌心。

宋灼意一袭丹绯锦凤长裙从正门而进,长裙以鎏金线绣出大朵盛放之芍药,裙摆摇曳处,那璀璨水钻更显雍容华贵之姿。云髻高耸的金雀衔珠凤冠傲然挺立,双侧垂下细细璎珞,手持一把红木雕花团扇,整个人宛如一朵怒放红玫,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美,让在场所有女子都会自惭形秽。

众人不由得望向柳婉儿,柳婉儿脸色已经白的没有血色,身子摇摇欲坠,却强挤出一抹笑颜,迎了上去:“我还道姐姐今日不会过来,可见姐姐心里还是有夫君的。”

沈钰一听此话,顿时微微抬起下颔,眸里掠过了一丝得意之色。

宋灼意好笑的瞥了柳婉儿一眼,直接无视了她,踏进国公府内。

沈钰道:“既然殿下诚心悔过,便从公主府搬回来罢,府内主母,老住在外头像什么话。”

第8章 这话听的柳婉儿的脸色微微一白,她恨不得宋灼意就住死在公主府,也不要回到国公府!

宋灼意笑吟吟的道:“往日只觉得秦国公脸大,今日一瞧,这厚度也不遑多让。”

沈钰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青着脸道:“那不知长公主殿下到此又何贵干?我不记得邀请过殿下。”

“此言差矣。”宋灼意往里走进,好以整暇的坐在了主位上,“秦国公同本宫一日不和离,本宫一日是秦国公府的主母,国公府如此大的盛事,本宫这位府内主母,岂能不来?”

说罢,她望向柳婉儿,目光慈祥的好似她真是一位当家做主的好主母:“还不过来敬茶?”

周氏走了过来,见宋灼意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也不起来迎接,脸顿时黑了,坐到宋灼意另一侧的主位上:“婉儿是平妻,不是妾,倒不必给殿下敬茶!”

“什么?”宋灼意用扇掩唇,作惊讶状,“她竟是平妻?”

周氏蹙眉,不知宋灼意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宋灼意微微扇起手中的扇子,似笑非笑道:“本宫还道这大了肚子,无媒苟合的下贱之人,只配抬个妾呢,原来在秦国公府,这般女子也能抬为平妻,当真是让本宫惊讶。”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到柳婉儿的肚子上,见柳婉儿腰身的确显怀粗上一圈,都窃窃私语起来,柳婉儿忍不住伸手掩上自己的小腹,死死的咬起唇瓣,将求救的目光落到沈钰身上。

沈钰立刻站到柳婉儿身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隔绝开周围目光,蹙眉对宋灼意道:“你三年不在京中,一无法侍奉婆母,二无子嗣开枝散叶,婉儿代替你侍奉婆母三年,又掌府理事,如今更是怀有我的骨肉,你身为主母,非但不宽容相待,还如此刁难于她,简直是......妒妇!”

宋灼意微微眯起眸,摇着扇的手微微一顿,扯起唇来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讥嘲道:“沈钰,三年前我为何出征,你我心知肚明,且我出征为的是家国天下,你身为秦国公,这是觉得你家里开枝散叶这点事,比家国天下还重要?那倒是要到陛下面前去好好说道说道了。”

沈钰顿时急道:“你!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

柳婉儿扯了扯沈钰,从沈钰身侧站出,强笑道:“夫君不必为我同殿下争执,伤了夫妻情分,殿下贵为公主,婉儿理应敬一杯茶。”

说完,她侧头吩咐道:“霜儿,去端杯茶来。”

沈钰攥紧柳婉儿的手,心疼道:“婉儿,又委屈了你。”

柳婉儿回以柔柔一笑:“只要夫君理解婉儿,婉儿的委屈就不算委屈。”

那叫做孀儿的丫鬟已经端了茶过来,柳婉儿拿起茶杯,一步步走到宋灼意面前,双手奉茶弯腰,极其恭敬。

宋灼意慢慢的看着她,目光一寸寸打量而过,直看的柳婉儿浑身发颤,这才慢条斯理的伸出手,柳婉儿在宋灼意指尖即将触到茶杯时,故意提前撒手,想将茶杯摔在地上。

可宋灼意眼都不眨,稳稳的接住了本应该摔在地上的茶杯。

她接过茶后,揭开茶盖,然后全部倒在了柳婉儿面前的地上,笑意盈盈的宣布道:“从今日起,你便是秦国公府沈钰的妾室了,以后要知礼守规,好好为秦国公府多多的诞下庶子庶女。”

柳婉儿不敢置信的抬起眸。

她竟然敢!她竟然敢这样羞辱她!

周氏怒喝道:“公主殿下,你不要欺人太甚!”

柳婉儿倒退两步,身子摇摇欲坠,在沈钰上前时,恰到好处的跌进了沈钰的怀里,像是被活活气晕。

沈钰怒不可遏:“宋灼意,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婉儿?”

宋灼意微笑道:“沈钰,只要本宫一日是秦国公府的主母,比今日更过分的事儿,还在后面等着你呢。”

沈钰冷笑道:“原来公主殿下想和离啊,那恐怕要让公主殿下失望了,臣,绝不与殿下和离。”

宋灼意掩唇笑出声:“只要国公爷受得住,本宫没有任何意见。”

说罢,宋灼意站起身来,“热闹看完了,本宫乏了,国公爷不必相送。”

她这公主依仗走出国公府,期间整个府上,无一人敢发生声响。

直到即将出府,宋灼意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转眸看去,顾长烨一身青金色长袍,坐于椅上,指尖把玩着酒杯,见宋灼意看来,他扬起唇角,举起酒杯隔空示意,将酒水一饮而尽。

然后用口型问:好玩吗?

宋灼意收回目光,扬长而去。

柳婉儿被沈钰送回房里,他留在宴席上处理烂尾。

几乎是刚到房里,柳婉儿立刻坐了起来,想到今日的宴席被宋灼意毁了个彻彻底底,她几乎要发疯,发怒!

柳婉儿尖叫着摔起屋子里的东西,各色摆件,桌子上的茶杯被她摔了个一干二净,发泄完后,她冷静下来,对下人道:“还愣着做什么?全部打扫干净,难道你是在等我来打扫吗?”

下人们鱼贯而入,立刻将房间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坏了的东西也都重新摆上了新的。

柳婉儿坐在椅子上,用力的闭了闭眼,试图将自己眼里的满腔恨意给掩饰住。

她恨透了宋灼意,她要宋灼意死!

“国公爷。”

门外,传来丫鬟的嗓音,沈钰一把将门推开,见到的是已将所有情绪都掩饰住的柳婉儿,他心疼的走过去,将柳婉儿拥进怀里:“婉儿,今天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柳婉儿眨了眨眼,语气平静却带有一丝委屈:“夫君,殿下不容我,婉儿知道,婉儿是为夫君不平,今日殿下这一出,哪里有半点将夫君放在眼里?”

沈钰冷着脸道:“的确,那个宋灼意,半点身为人妻的自觉都没有!”

“既然这样,夫君何必继续容忍她?”柳婉儿趁机撺掇道,“何不直接一封休书,将她直接休了?”

第9章 沈钰沉默片刻,却是伸出手安抚的拍了拍柳婉儿的背,道:“我知道今日之事你是受委屈了,宋灼意也的确太过嚣张,但你放心,你还是平妻,你的地位不是她宋灼意一句话就可以定的。”

“夫君为何不肯休了她?殿下回京之后的所作所为,不可能没有传进文武百官乃至陛下耳中,即便夫君休了她,或是和离,无人能说什么的呀。”柳婉儿不解的问道。

沈钰只岔开话题,道:“婉儿,我知道你今日辛苦了,想必此刻一定很累,你先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柳婉儿一把将沈钰拽住,“夫君!她宋灼意贵为公主,又是国公府的主母,她一句妾室,婉儿只能被钉在耻辱柱上!就算大家都知道婉儿是平妻,行的也是平妻之礼,可又有多少人会在心里真心承认......”

柳婉儿落下一颗颗泪来:“婉儿不是顾惜自身,而是心疼肚子里的孩子,他是夫君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因为婉儿而受人指指点点,这叫婉儿可怎么是好......”

沈钰顿时心疼起来,连忙半抱着柳婉儿安慰:“你放心,有我在,必不会让你们娘俩受任何委屈。”

柳婉儿泪盈于睫:“可夫君你只要同殿下和离,婉儿以平妻身份当家做主,替夫君应酬,不就......”

沈钰沉下脸:“婉儿,你不懂事了。”

柳婉儿一窒,不再开口。

沈钰站了起来,走了出去:“你今日受了委屈,情绪有些不对,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沈钰离开了。

另一边,周氏听闻沈钰居然没有留下安慰柳婉儿,而是去了书房过夜,忍不住冷哼一声:“沉不住气的东西。”

周氏身旁的嬷嬷叹道:“表小姐毕竟还年轻,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殿下这一招也真是狠,平妻是抬了,但是让她以后怎么在京里抬的起头来,只怕他们心里都会觉得表小姐只是个妾呢!”

“那又如何?”

周氏不以为意:“人心易变,更何况是一时的看法,人与人之间都是利益相交,她就是眼皮子浅,参不透。”

“等表小姐经历的多了,自然就懂了,只是这大喜大怒的,毕竟是有身子的人,只怕对孩子不好。”嬷嬷道。

周氏一想也是,嘱咐道:“你叫杨大夫过去给她把个平安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钰儿的第一个孩子,千万不能出差错。”

“是。”嬷嬷应了,又突然想到,“只是杨大夫今天休沐,只有曹大夫在,我去请他吧?不过表小姐一向是让杨大夫把平安脉的,不知能不能接受。”

“换个大夫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又不是看什么别的病,把个平安脉而已,快去。”

嬷嬷应了,转身去了。

曹大夫领了命,拿着药箱往柳婉儿院子里走去。

柳婉儿见是他,眼皮子都不抬:“为什么是你?杨大夫呢?”

曹大夫行了个礼道:“杨大夫今日休沐,是以才让我来。”

柳婉儿眸光微动,知道人是周氏派来的,若是不让他把脉,被周氏知道定会起疑心,便道:“过来吧。”

曹大夫闻言过去,搭了脉搏,整个人却震惊起来,抬眸看向柳婉儿,只见柳婉儿双眸如寒冰般望着他。

而他的颈侧,贴着一把锋利的剑锋,一个侍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旁边,正拿剑指着他。

柳婉儿好以整暇道:“曹大夫,你把出什么来了?”

曹大夫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去,唇瓣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婉儿眯着眸,危险的道:“我来替你说清楚,是不是发现我肚子里的孩子,月份比杨大夫报的大了一个月?”

曹大夫整个人都开始抖。

“看来我说对了。”柳婉儿轻轻笑了笑。

侍卫将剑锋缓缓贴近曹大夫的脖子,锋利的剑锋割出了一道血痕:“曹大夫,刀剑无眼,你可要想清楚,你要是将这件事说出去了,会是什么下场。”

柳婉儿嗔怪的看了一眼侍卫:“你这么凶做什么?等一下把曹大夫吓坏了就不好了。”

侍卫不说话,柳婉儿温柔的看着曹大夫,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从自己的梳妆匣里面摸出了五张银票,递给曹大夫:“这里是五百两,曹大夫,你知道怎么做的对吧?”

曹大夫哆嗦着,看了一眼那个侍卫,侍卫把玩着手里的剑锋,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他知道,不选银票就是个死。

他颤抖着将柳婉儿手里的银票给拿了。

柳婉儿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欣赏你,曹大夫。”

曹大夫擦了一把汗,道:“夫人的脉象很稳,胎儿很健康。”

柳婉儿摸着自己的小腹,眉目之间一片温柔之色:“借曹大夫吉言了。”

曹大夫俯身,准备离开去复命。

柳婉儿在他背后突然开口道:“但是我不信任你呢。”

曹大夫的身子微微一僵。

柳婉儿见状笑开来:“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会信不过曹大夫?您那一双孙子孙女调皮可爱,我喜欢得紧,想必作为爷爷的曹大夫,一定很爱他们。”

曹大夫颤声应:“是......”

“好了,该交代的也已经交代完了,曹大夫回去复命吧,别一会儿老夫人以为我扣了你。”

曹大夫出了柳婉儿的院子之后,已是一身的冷汗,他扶墙望天,突感悲壮。

来到周氏的院子里,曹大夫兢兢战战的道:“夫人的胎象非常稳定,孩子非常健康。”

“那就好。”周氏听了这话,非常高兴,让人赏了曹大夫,“她的身子之后就拜托你跟杨大夫好好照料了。”

曹大夫应是,出了周氏的院子之后,立刻回到自己的屋里开始收拾东西,只叫了一个奴才过来,跟他交代一句,等他走后跟管家辞行,随即带上包裹,一分都没耽误的赶紧出了秦国公府。

因为他知道,他如果再不走,再留在秦国公府,等待他的一定是死亡,只有尽快走,只要他消失了,柳婉儿就不会为难他的家人。

第10章 “好了,还不高兴吗?”

侍卫抚上柳婉儿的小腹,哄道:“你不高兴,连带肚子的孩子也不高兴,何必呢?”

柳婉儿冷着脸道:“宋灼意今日所作所为你也看见了,怕我还没有生下孩子,就先被她气死,沈钰更是个孬种,自己的女人都被欺负到这个地步了,竟也不休妻或和离。”

侍卫对此倒有别的见解:“沈钰未必不愿同宋灼意和离,只怕是上面的人另有想法,你也不必心急,不论是皇上还是太后,他们都容不下宋灼意,迟早会下手将她除去,你如今的位分只是一时的,日后流言蜚语散去,沈钰再名正言顺将你扶正,你迟早翻身做主当国公夫人。”

他挑起柳婉儿的下颔,唇角含笑:“到时我们的儿子就会是国公府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柳婉儿唇角微勾,纤纤玉指抚上侍卫俊秀的容颜:“江离,沈钰一定没想到,他精挑细选放在我身边的侍卫竟会是我的情郎。”

江离戏谑:“他若是知道,只怕离死不远。”

窗外突然传来丫鬟的议论声,柳婉儿将食指置于唇中,两人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曹大夫说要走?怎么这么突然?”

“是啊,刚给咱们夫人把完平安脉,只托人跟管家说了一声,就收拾东西急上了马车,现在管家已去回禀老夫人了。”

“如今夫人在府里的处境本就尴尬,曹大夫刚把完脉就走,只怕又要流言纷纷。”

剩下的柳婉儿没再继续听,她瞥了江离一眼:“做干净点。”

江离在柳婉儿唇边落下一吻,自后窗而出,施展了轻功攀上屋檐,几瞬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另一边,曹大夫带人驱车在前行的路上,一路上不停的催促:“快些,快些,再晚点城门就要落锁,今夜一定要出城。”

车夫一鞭子甩到马屁股上,马儿吃痛,跑的更快了些,他一边驱车,一边不解的问:“我们连出了城要去哪歇脚都不知道,何必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呢?”

曹大夫不语,只催促:“尽快。”

车夫叹了一口气,前方道路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位黑衣人,他连忙强拉缰绳,马儿脖子吃痛嘶鸣,刹住了脚步。

“你不要命了吗?谁让你在路中间站着的?”车夫怒道。

黑衣人抬起帽檐一角,只笑了一下:“我找你们家曹大夫借样东西。”

车厢内,听见熟悉嗓音的曹大夫已满脸惨白,扶着车壁的腿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座位上。

车夫还在问:“借什么东西?”

黑衣人笑了一下。

“命。”

秦国公府。

“曹大夫走了?”

周氏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她接过一旁下人服侍递上来的漱口水,抿了一口,示意面前的管家继续。

“是,从您这回去后,便说要走。”

管家殷勤的接过旁边的痰盂,递到周氏面前,接了周氏吐出的漱口水。

周氏用巾帕擦了嘴,微微蹙眉:“走的这么急?倒是可惜了,他的医术不错。”

管家应是。

“罢了,既然要走,看在他待国公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去开我的库房,给他添点细软上路,省得旁人要说我国公府小气。”周氏道。

管家立刻拍起马屁:“老夫人为人一向心善大方,他们哪敢在外头说三道四乱嚼舌根,只是这曹大夫是个没福气的,人已经出了府,这会子都不知道到哪去了,倒是可惜了老夫人一番好意。”

“已经出去了?”周氏诧异,到底是混了多年的人精,慢慢的就尝出不对来,“他有说是什么急事吗?”

管家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丫鬟来答的话,摇了摇头:“不曾有说。”

“这就不对了......”

周氏缓缓道。

这时有丫鬟通禀,说是柳婉儿到了,刚说完,柳婉儿扶着腰,弱柳扶风地走了进来,她身姿窈窕,丝毫没有其他夫人怀孕时的臃肿模样,反倒更添风姿。

周氏不再去思考,目光落在柳婉儿的肚子上,不赞同道:“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别到处跑。”

柳婉儿走过来,站到周氏身后,用白净的手给周氏揉太阳穴,按起摩来:“姑母一向有偏头疼,婉儿过来给您按按,您夜里也好安睡。”

周氏满意的拍了拍柳婉儿的手。

柳婉儿似无意般的看了管家一眼,笑道:“王管家这么晚了,怎还在这儿?”

王管家拱了拱手道:“曹大夫突然辞行,我来跟老夫人说一声。”

柳婉儿讶异道:“刚刚曹大夫还过来给我把了平安脉,不料竟这么急匆匆的走了。”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走的也太急了些。”

柳婉儿笑吟吟的道:“不过我听他走的时候似乎嘴里念叨着‘还债’‘怎么办’之类的,莫不是欠了钱,逃难去了?”

周氏的思绪成功被带歪,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提他。”

然后跟柳婉儿嘱咐了些孕期要忌讳的事儿,柳婉儿都笑着应了,一时间其乐融融。

此时此刻的公主府,宋灼意在长廊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看的秋若头大:“殿下,您已经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刻钟了。”

宋灼意终于停下脚步,下定了决心,轻咳一声:“秋若,你去把顾长烨送的那条裙子拿来。”

秋若一怔:“殿下,您纠结这么久,就是纠结要不要试裙子吗?”

她那纠结的是裙子吗?

宋灼意恼怒,瞪了秋若一眼:“叫你去就去!”

秋若忙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宋灼意回屋等待,没多久秋若就将裙子给拿了过来,还贴心的摆在衣架上。

宋灼意走过去,伸出手,挑起一根衣带,仔细的欣赏起来。

秋若感慨道:“当时只知道这条裙子华美,未曾细看,没想到裙子上的绣花都用的苏绣,料子更是蜀锦,不过的确衬的上殿下的身份。”

宋灼意将这条裙子换上,她未着粉黛,墨发松松的披在身后,走出来时惊艳了秋若。

秋若赞道:“这条裙子,仿佛为您量身定做一般。”

第11章 宋灼意在铜镜前转了一圈,“非常合身。”

秋若更惊叹道:“又合身又合适,难为顾世子,不知是从哪找到的。”

宋灼意眸光闪了闪。

衣裙合身固然是好,但顾长烨是就像是......提前知道她的衣长一般,是她的错觉么?

秋若不知她在想什么,拍着手高兴道:“等明日晚上,殿下就穿上这条裙子,我再给殿下梳上一个云华髻,把那什么国公爷给看呆了去!让他悔到肠子都青!”

宋灼意好笑的看了一眼秋若,倒是很配合的颔首:“好啊,本宫能不能惊艳众人,就都靠我们秋若姑姑了。”

公主府这边言笑晏晏,秦国公府柳婉儿的小院也不遑多让,沈钰自上次跟柳婉儿不欢而散后,当日夜里也没有去柳婉儿房里,晾了她一天,才在柳婉儿主动去书房送饭盒示好下来了院子。

柳婉儿柔柔的靠着沈钰的肩膀,眼带泪意:“是婉儿昨日不好,说错了话,夫君莫要从此厌憎了婉儿。”

美人垂泪,语带讨好,沈钰心情大好,一把将柳婉儿拥进怀里:“婉儿莫怕,我永远都不会厌憎你,昨日我也有错,不该直接弃你而去。”

柳婉儿握住沈钰的手:“婉儿能见到夫君,就知足了。”

两人柔情蜜意了一会,柳婉儿才慢慢的进入正题:“夫君,明日夜里便是殿下的庆功宴了,婉儿知道本不该提,但婉儿已经是夫君的平妻,如今外界流言纷纷,不少人都还以为婉儿是妾,所以婉儿斗胆......想请夫君带婉儿赴宴,平息了流言,做正身份。”

沈钰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去,斟酌着道:“婉儿,其实平息流言,做正你身份,不是非要去参加宫宴。”

柳婉儿袖子下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滴水不漏,突然欺身上去:“今夜,由婉儿好好服侍主君......”

一夜的欢好后,沈钰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下来,等到第二日他再想反悔,柳婉儿已经穿戴整齐,兴致勃勃的规划起入宫的事了。

沈钰便将自己想反悔的话咽了回去。

第二日傍晚皇宫门口,沈钰先下马车,后伸手扶柳婉儿下车,柳婉儿盛装出场,一头乌发高挽成髻,用金簪固定,斜插了一支玉钗,别致又不失雅致,穿了一袭水蓝色长裙,袖口和领口处绣着淡雅的兰花,腰间别了一块淡紫色玉佩,整个人看起来素雅又不失端庄。

皇宫门口已经围了不少贵妇,她们见沈钰如此看中柳婉儿,连宫宴也带她来,还处处周到,对视之间,已有贵夫人上前寒暄搭讪。

也有觉得柳婉儿身份低贱不愿相交的,冷淡向沈钰问了好,就进了皇宫。

但即便如此,柳婉儿也出尽了风头,跟那些平时够不上的贵夫人笑着交谈,沈钰见状颇觉得长脸,很有些得意。

“我还道听途说以为夫人是妾,没想到今日一见,同国公爷夫妻伉俪,好不登对,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一位夫人笑着道,柳婉儿认识她,她是户部侍郎的夫人,郑氏,这是她从前搭不上的人物。

柳婉儿勾唇一笑,摆出女主人姿态:“是,京中传言颇多,到时我在国公府设宴请大家赏花,众位夫人可一定要到。”

她们应和了几声。

这时突有一声尖厉的嗓音喊道:

“长公主驾到!”

“顾世子到!”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皇宫门口缓缓停住,顾长烨先下马车,随即一只纤纤玉手掀开车帘,宋灼意一袭红霞云纹长裙,外搭一件白毛狐裘披肩,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眸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云髻,繁丽雍容,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般在发间闪烁。

她扶着顾长烨的手缓缓下了马车,她的美艳光四射,攻击性极强,在这样的美丽下,所有人都成为了背景板,沈钰更是看呆了。

柳婉儿本就因为宋灼意出场,所有人都只顾着看她而忽略自己感到不满,侧头一看,沈钰竟看宋灼意看的呆住,顿时更加气愤,死死的咬住自己唇瓣,强行掩去眸里恨意。

那些跟柳婉儿交谈,将柳婉儿当成正室的夫人突然有些尴尬,脸也火辣辣的,郑氏尤其,不着痕迹的离柳婉儿远了一些。

随着宋灼意跟顾长烨一步步走近,众人纷纷俯身见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柳婉儿也屈辱的屈膝。

宋灼意一步步走到柳婉儿面前,抬眸看向沈钰,扯唇一笑:“国公爷真是有意思,连个妾也敢带到皇宫来。”

柳婉儿的脸色瞬间煞白。

“都起来吧。”宋灼意好以整暇道。

郑氏起身后,立刻热情的凑到宋灼意面前,还厌弃的看了一眼柳婉儿:“原来真是个妾啊?殿下也太宽容了,竟让夫君纵得这妾如此张狂,什么地方都敢来。”

柳婉儿不敢置信的看向郑氏,又扭头想找沈钰求助,谁知沈钰正觉得难堪,扭过头去,突然改了口:“行了,既然已经送到皇宫了,你就回去吧。”

柳婉儿更加不敢置信:“可是,夫君......”

“没有什么可是!”沈钰蹙眉低吼,“赶紧回去!”

柳婉儿身子一颤,美目里慢慢蓄上了泪水。

宋灼意嗤的笑了一声,落井下石:“听见了?还不快滚?”

柳婉儿跌跌撞撞的起身,突然一扬笑颜,据理力争道:“殿下方才说错了,我是秦国公府设宴抬上来的平妻,不是妾室,今日是送夫君来皇宫顺便想请殿下回府居住,你我二人虽都是夫君的妻子,但国公府掌家权由我一人独握,婉儿心觉不安,不若殿下早日回府,你我一同掌家,孝顺婆母,至于之前殿下将秦国公府搬空一事,殿下不必担心,婆母已不计较了。”

宋灼意讥嘲道:“好一个不计较,秦国公府既不是入赘,那天底下便没有光明正大用儿媳陪嫁的道理,但秦国公府不仅用了,还用了整整三年,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种,就是他沈钰吃着我的陪嫁养出来的。”

第12章 沈钰闻言勃然大怒:“宋灼意,你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孽种?你不要忘了,孩子生出来后,你也是孩子的母亲!”

宋灼意冷笑道:“本宫在沙场上呆惯了,说话就是不好听,但不好听也麻烦秦国公受着,毕竟我也没带回个小面首回来,你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你!”沈钰简直气绝,“恬不知耻!”

“我恬不知耻?”宋灼意厌烦的打量了两眼这对狗男女,“秦国公对自己的定位还真是不准,建议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恬不知耻。”

“宋灼意,你离家三年,刚归家就将国公府全部搬空,害得我母亲开自己的私库补贴,这事我已经没有跟你计较,你作为主母,今日却和这个......”沈钰准备指着顾长烨骂。

顾长烨一展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钰,沈钰一哆嗦,没敢骂出口,转为了:“却跟顾世子一同出现在皇宫门口,宋灼意,你是什么身份?顾世子又是什么身份?你也配跟顾世子站在一起,罢了,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一笔勾销,我们之间好歹是夫妻,婉儿不能随我进宫,你过来跟我一起。”

宋灼意听的有点恶心,几乎要笑出来,她如沈钰所愿,缓步走到沈钰面前,还没等沈钰得意,宋灼意抬起手干脆利落的扇了他一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皇宫门口回响,沈钰偏着头捂着脸,整个人都不敢置信,半晌才扭头看向宋灼意:“你打我?”

秦国公被打了,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皇宫门口,还是长公主打的,要命的是两个人还是夫妻,所有人都眼观鼻口观心,权当不知道,同时在心里嚎。

这是他们能看的吗!

宋灼意冷笑:“打了就是打了,还要什么理由吗?”

沈钰心里那点因为沈钰绝美的姿容而生起的那点子心思荡然无存,现在哪怕是宋灼意脱光了在他面前他也没有任何心思!

沈钰怒骂:“凭你这泼妇也配和婉儿相争?我之前选了婉儿不选你,真是聪明透顶!婉儿比你温柔一万倍!”

宋灼意嗤笑道:“你这种孬货也只能在女人身上找存在感,你还会什么?”

沈钰气的颤抖,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因为这个女人而丢尽了脸面!

他要撕了她!

沈钰抬起手,刚要扇在宋灼意脸上,手腕直接被牢牢擒住,从头到尾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顾长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中间,毫不客气的甩开沈钰,沈钰跌跌撞撞的往后踉跄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顾长烨居高临下,讥嘲道:“秦国公这是干什么?要动手吗?你可想清楚,你面前的人是长公主,当今陛下的亲姐姐,太后的亲女儿。”

沈钰气的胸口不停上下起伏,柳婉儿扑过去扶他,被沈钰挥开,他自己站了起来,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让他撕了眼前这对狗男女的心思都有。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一次这么丢脸过!

他什么都没想,直接要冲过去跟他们同归于尽,但一道尖利的嗓音如同一盆冷水,直接将沈钰浇了个透心凉。

“秦国公,殿下,顾世子。”

沈钰无比熟悉这道嗓音,是陛下身边的黄公公。

黄公公踩着小碎步走过来,拱手对几人行礼,掐着不阴不阳的嗓音笑道:“陛下和太后已在宫里等着大家了,快些进去吧。”

宋灼意瞥了沈钰一眼,满眼都是讽刺的笑意:“黄公公来了,秦国公这是哑火了?没关系,本宫等着秦国公,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沈钰又是被气的眼前一黑。

柳婉儿担忧的看着他:“夫君......你没事吧?”

沈钰摆了摆手,道;“婉儿,你先回去。”

宋灼意同顾长烨刚要进去,黄公公笑道:“长公主留步,太后特地命杂家带了轿辇过来,让殿下坐着轿辇进去,太后娘娘这是生怕累着您呐,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当真叫人动容。”

宋灼意冷笑:“轿辇就不必了,本宫征战沙场数年,也不是靠坐在轿辇上打下的胜仗。”

然后扬长而去。

黄公公无奈,只好侧头道:“吩咐抬轿的人回吧。”

宋灼意同顾长烨步行入宫,宋灼意看着皇宫内熟悉事物,有些感慨和动容,眸光微微闪动。

顾长烨侧头看她,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能毫无顾忌,贪婪的将她望进眼里,目光扫到宋灼意身上的衣裙,唇角缓缓勾起。

他今日特地去公主府接宋灼意,初见时的惊艳和心动此时此刻还残留在心中,当他发现宋灼意身上穿的衣裙是自己所赠之时,真的很高兴。

宋灼意察觉到顾长烨的目光,偏头看他:“怎么了?”

顾长烨几乎是习惯性的掩去了自己眸底的所有情绪:“只是在想,殿下是不是从未步行入宫过,后悔方才拒绝了太后娘娘的赐辇。”

宋灼意望向华美的宫城内:“母后其实并不讨父皇喜欢。”

顾长烨微微一怔。

“所以连带我跟弟弟,父皇也不喜欢,父皇不喜欢我跟弟弟,所以母后就不喜欢我们。”宋灼意语声空幽,遥远到顾长烨几乎要觉得,她即将离自己而去。

顾长烨心口一窒。

“后来,弟弟当了太子,母后重新亲近我们,特别是我,她待我极好极好,比对弟弟还要好,也是从那时开始,父皇赐予我除皇后贵妃外独有的轿辇。”宋灼意望向天空,“他们赐予的东西,从来都是等价交换,我以前不懂。”

宋灼意看向顾长烨,眸中的悲伤浓的仿佛要溢出来:“可我如今难道还不懂吗?”

生在皇家,仅有的那点真情,最后也都变成了算计。

瞧着宋灼意微红的眼尾,顾长烨终究是没有忍住,在回廊的尽头挡在她身前。

“世子?”

宋灼意随意摸了两下眼尾,正要抬头给他一个笑意,下一瞬,却被他抵在宫墙上,鼻息相贴。

“你——”

“不懂也无碍。”

顾长烨瞧着她的眸子,指尖抚过她睫上残存的水意,心里多了几分叹息。

“日后,定会有人护殿下周全。”

宋灼意嗤笑一声,正想着反驳,顾长烨的手却顺着眼尾一直抚到她发梢,整个人欺身上来,贴在她耳边。

“殿下不信?”

低哑沉郁的声音在宋灼意的耳畔响起,她能清楚的看到他浓密的睫翼和漆黑的眸子。

以及他眸子里面藏着的,一闪而逝的心疼......

他——

没等宋灼意细想,顾长烨忽得眸子一凌,旋身揽住她的腰肢,往旁边一滚。

宋灼意惊呼一声,正要质启唇问,一只利箭却擦着她鬓边,猛的嵌入她身侧的红墙。

力道之大,甚至将墙体凿穿半面,嗡嗡作响!

刺客!?

似乎在回应她的疑惑,下一瞬,身着侍卫服的刺客个个面露冷光,雪白的刀刃全部冲她而来!

第13章 “去喊人来!”

没等她反过神来,顾长烨便躲过一个刺客的刀刃,将她一把护在身后,沉声嘱咐。

“可你——”

“快去!”

眼见顾长烨双拳不敌四手,宋灼意只好攥紧指尖,提着裙摆往回廊尽头跑。

“长公主殿下——”

“有刺客在回廊刺杀顾世子!”

刚拐过回廊,宋灼意便碰见来巡查的侍卫长,见他还要行礼,她顾不得礼仪,一把拽着人的衣领,将他扯起来,往顾长烨的方向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