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要休妻,重生主母不干了》 第1章 平妻(2424字) “陛下,我与白晚意白小姐两情相悦情定终身,在边关八年,她助我平叛,救我多次。然而我已娶妻,我实无法用妾室之位来羞辱她的恩情,她的深情厚谊,恳请陛下恩准我娶白晚意为平妻。”

平妻!

两个字如惊雷一般炸醒秦婉,她怔然抬眸看向四周,春风猎猎旌旗招展,就见那对狗男女跪在御前,深情对望。

秦婉心中大惊,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怎么……

像是回到了她的夫君,平阳候陆偃战胜归来这一日?

难不成过去几年皆是梦境?

她怔怔愣愣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一对璧人。

男子身着甲胄,满身肃杀,一旁女子一袭月白衣裙,眉目清冷如画,而跪在男子身侧被他牢牢护住的幼儿年仅七岁,一双眼睛灵动可爱。

这是她的夫,一别八年,一回来就带了一女子要娶为平妻,甚至,他们还有了孩子。

呵呵……

秦婉忍不住低头笑,她竟然回来了!

从三年后,被陆家老太君一碗毒酒毒死的陆家主母,回到了三年前,她的夫君大胜回朝这一日。

三年前,她为了秦陆两家女子的名声,答应陆偃为白晚意请封平妻,她的百般退让,就此引狼入室,让自己命丧她手。

皇帝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秦婉,语带暗示道:“平阳候夫人,这白氏平叛有功,又救了陆侯爷,如今的心愿是入府为平妻,陆侯夫人意下如何啊?”

秦婉抬眸看向皇帝,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臣妇想问一句,何为平妻?”

皇帝点头:“这是个好问题,”他又看向陆偃:“陆爱卿来为朕解释解释何为平妻?”

陆偃也不知道什么是平妻,他不由看向身侧的白晚意。

白晚意柔柔看着陆偃,笑道:“平妻自然是跟嫡妻一样都是妻子,所生的孩子为平嫡子,不分尊卑,不分上下,地位平等。”

皇帝恍然旋即又皱眉不语,平妻就是两个妻子,不分尊卑,这是乱了纲常伦理啊!

他们大周是嫡子继承制,虽长幼有序,但嫡子方有继承权,无嫡子才轮得到庶子继承家业。

若是有了平妻,嫡子之间的竞争只怕更加严酷惨烈。

由此推及后宫,若是哪一任皇帝来一个东西宫皇后,所出皆为嫡系,这岂不是乱了套了?

可这白晚意的功劳实在太大,八年战争能够结束,她功不可没,更遑论她精通机括之术,又会制作炸药,若能助自己开疆拓土做千古帝王……

那她若是男子封侯拜相也使得,可偏偏是女子,偏偏大周朝也无女子做官先例,如何封赏白晚意就成了难题,如今白晚意只想当一个平妻,皇帝心动了。

虽然觉得有些愧对秦婉,不过为了大周朝的百姓,为了大周朝的安宁,牺牲一些又何妨?大不了回头补偿一下她好了。

只是这个平妻……

皇帝思绪又回来,朕要是点头同意平妻之事,乱了祖制,乱了纲常伦理会被御史指着鼻子骂吧?

皇帝不由看向秦婉,答应吧,你答应了,朕就不用挨骂了:“陆侯夫人意下如何?”

秦婉对皇帝期待的目光视而不见,转身冷冷看着那对狗男女:“我大周素来无平妻之说。三教九流之中,唯商贾需在外/交际,许妾室以平妻以作应酬。然,在正妻面前仍是妾室。”

“不知白小姐你所说的平妻之位,是真的要与我这嫡妻平起平坐,亦或者以平妻之名,行妾室之实?”

“若是与我这嫡妻平起平坐,请问你们置我秦家与何地?我秦氏女子日后婚嫁,岂不是认人拿捏?”

“请问侯爷,请封平妻之位,又置老侯爷于何地?昔日老侯爷临终之时定下你我婚事,是结秦陆两家之好,如今侯爷将你祖父脸面踩在脚下,这又是您的孝道吗?”

“请问侯爷,请封平妻之位,你身边这位小公子又是何等身份?日后我诞下孩儿,又是何等身份?侯府世子之位届时要给谁?”

秦婉一句句质问,全都问到点子上,便是出主意的白晚意都没有办法回答,她求救地看着陆偃,而被她视为救星的陆偃此刻已经被秦婉彻底吸引。

记忆中的她上山下河舞刀弄棒,而面前的她明媚自信,聪慧无双。

白晚意瞧见陆偃全副心神都被秦婉吸引,她心中咯噔一声,拉着陆偃的手柔声轻唤:“偃哥哥。”

陆偃方才回过神,刚才的理直气壮已然有些气虚:“世子之位当有德者居之,我们平阳侯府的爵位是马背上得来的,自然要看战场上的功劳。”

秦婉眉梢一扬,看向皇帝:“陛下,我大周朝是马背上得天下,那是否皇位也应当由军功卓著着继承?”

皇帝面色难看,他能继位靠的可不是军功卓著,而大周朝被称为战神的那位……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紧,深深看眼秦婉:“平阳侯夫人果然聪慧。”

聪慧地懂得在这样的事情上拿捏他这个皇帝!

驴唇不对马嘴的夸赞,秦婉却听懂了,她敛衽一礼:“多谢陛下夸赞。平妻之事事关祖宗礼法,乱了伦理纲常,臣妇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白晚意扬起小脸儿,不解地看着秦婉:“我跟偃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我只是想要一个能够陪伴偃哥哥的机会,怎么就牵扯到了祖宗礼法了呢?”

“秦姐姐的话,太深奥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与偃哥哥之间两情相悦,容不下其他,能够嫁给他是我毕生夙愿,偃哥哥说你为他守了八年,他不能休妻,不然就是不仁不义,我不想他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可他又不愿意委屈我,才帮我请封平妻。”

“若是……”

白晚意眸光得意地扫过秦婉,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多少部宫斗剧宅斗剧熏陶出来的人,会斗不过一个古人?若不是我想玩儿玩儿宅斗早就让偃哥哥休了你!

白晚意长长的睫毛一颤,眼泪一串串滚落:“若是秦姐姐不愿意,偃哥哥,我……我……”  

白晚意哽咽着话都说不出来,陆偃的心却跟着碎了,他心疼地抱着她,眸光冷厉地看向秦婉:“秦婉,你不愿便是不愿,不……”

“对,不愿便是不愿,”皇帝被拿捏,生恐秦婉再提起军功的事儿,让人想起不该想起的人,骤然出声打断陆偃的话,“白氏安置之事回头再议,这数万将士还需安置,陆卿你先忙,朕在宫中设宴等你。”

皇帝重重拍了拍陆偃的肩膀,又深深看眼秦婉:“平阳侯夫人,陆卿为我大周征战沙场多年劳苦功高,而白氏又献计献策,亦是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她该如何安置,你要深思熟虑。”

陆偃本就被白晚意的眼泪烫的心口疼,如今皇帝又这么说,他更是心疼的紧,然而皇帝的旨意无法拂逆,他只能暂时委屈了白晚意。

陆偃搂着白晚意深情款款:“晚意,今日真是对不住。我先让人带你回府,待庆功宴回来,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来人,带白小姐回府,”陆偃说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婉:“就安置在栖桐居。”

听得“栖桐居”三字,侯府众人猛地抬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第2章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2307字) 栖桐居乃是侯府夫人居所,秦婉过门的时候,栖桐居住着陆偃的母亲,她的婆婆。

而她又是太子代为亲迎入府,陆偃的祖母老太君便做主让秦婉居住在家主所居的主院。

几年前陆偃母亲病逝,因着陆偃这个唯一的儿子没有回来奔丧,栖桐居诸多东西尚未收拾,秦婉就还住在主院,而栖桐居空置着。

如今竟然要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住进栖桐居,这也是公然对秦婉不肯接受白晚意的反抗。

秦婉上一世让白晚意入府为平妻已经是千错万错,如今重活一回,坚决不会让她入府。

她定定看着陆偃,一字一句道:“侯爷,不知白小姐是何身份入府?又因何安置在栖桐居?”

陆偃拧眉看着秦婉,他与白晚意都如此退让,她竟然还如此咄咄逼人紧追不放!

他冰冷的声音里就带了几分不耐:“栖桐居是侯府主母住所,如今你不住,自然是让晚意来住,我有意娶她为平妻,你不愿意就先暂时搁置,可总不能让她们母子没有居所。”

秦婉手一抬,嗤笑道:“侯爷,您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无媒无聘,您带回一女子,要入家门,那自然只能是妾,以免您说我不够大度,一杯妾室茶我还是愿意喝的。”

陆偃看着越发咄咄逼人的秦婉,感受着身边白晚意柔软的掌心,脑仁儿突突地跳:“晚意自然是我侯府主母。”

秦婉冷笑着抬高下巴,满目傲然:“侯府主母?她是侯府主母,那我这个陛下赐婚,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太子亲迎入府,帮你照料家中八年,为你母亲送终的人,又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又将我置于何地?将太子脸面置于何地?将皇室脸面置于何地?”

“陆偃,陆侯爷,我不同意纳她为平妻,你便如此将我,将祖宗礼法,将纲常伦理踩在脚下践踏吗?”

陆偃只觉掌心中那只手软小手渐渐收紧,他知道,这种场合下,白晚意定然倍觉难堪,她是如此风光霁月的人,如今却要在文武百官面前遭受如此羞辱。

陆偃疼得心都要揪起来,再度看向秦婉,神色越发冷厉:“我还不够顾及你的脸面?正是因为太子亲迎,我才在陛下求恩旨,迎娶晚意为平妻,也算是对得起你。”

“而你尚且不知足,百般阻挠。我退让一步,未行迎娶之礼,先行让她入府,已是万分委屈,你现在这又是何意?”

平阳侯府五小姐陆玲珑在一旁看着秦婉步步紧逼,那白晚意如一朵风雨中柔弱的小花,随着秦婉刻薄的话语身子轻轻/颤却又强忍着站稳,着实有种风吹雨打的破碎感。

陆玲珑着实看不下去,往前一步道:“嫂嫂还能是何意?不过是容不了人罢了。哥哥,你不如就休了她,直接迎娶白姐姐。”

“如此白姐姐得嫡妻之位,不用在嫂嫂面前低头,而嫂嫂获得自由,再寻一人婚嫁。不过这次嫂嫂可要瞧好了,要找一个绝不纳妾的男子才行。”

白姐姐?听着这称呼,怕是早就知道白晚意的存在了吧?

秦婉扫一眼陆玲珑,眸光意味深长:“五妹妹,你作为小姑子,插手哥哥房中事,这不合适吧?”

陆玲珑可没觉得插手哥哥的房中事不好,她自觉在文武百官面前露脸,可是骄傲得很,她背脊挺直,眼风扫过帝后二人,而后直勾勾地看着秦婉,道:

“有何不合适的?我不过是路见不平,发表一下意见罢了。”

“我听了半晌,也想为白姐姐说一句公道话。白姐姐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保我大周边关太平,百姓安居,如此天大的功劳,若白姐姐是男子,封侯拜相也使得。”

“可她偏偏是女子,所求不过是与心爱之人相伴,如此白姐姐只求一个平妻之位,多么懂事体贴,而嫂嫂却容不下她,这不是寒了边关百姓的心吗?”

陆玲珑帽子扣的比陆偃还大,文武百官们虽然不齿她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插手哥哥房中事可也不得不赞同她的话。

“是啊,不过是平妻,这么大的功劳,就忍一忍。”

“我可听说白小姐发明了火器,这可是大杀器,有了这个我大周朝何愁边关不稳?何愁不能开疆拓土?”

在百官们的议论声中,陆玲珑的下巴也越发地抬高。

她却没发现,另一头诸位命妇们的脸色也越发地难看起来。

秦婉看着陆玲珑失望摇头:“五妹妹为白小姐打抱不平,可有想过教养了你八年的我?你居然怂恿你哥哥休了我?”

陆玲珑瞪大眼睛,理所当然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嫂嫂进门八年无所出,而白小姐跟哥哥的孩子已经七岁了,这难不成休不得你吗?”

陆偃震惊地看着陆玲珑,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来的话。

帝后二人对视一眼,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二人此刻脸上具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文武百官们本在窃窃私语白晚意立下的功劳值得怎样的赏赐,命妇们都在议论平妻之事,此刻被陆玲珑的言语震惊到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秦婉也被陆玲珑的话语震惊到了,两辈子,陆玲珑在她面前表现的都是如此的简单直率,尤其是上一世,她以为陆玲珑虽然骄纵了些许,可是心思单纯。

谁知最后竟被她栽赃陷害与人有染,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此时此刻,看着如此愚蠢的陆玲珑,秦婉只想笑,只怕上辈子陆玲珑的手笔也是受她人指使,这样没有脑子的人是做不出那样的局的。

“五妹妹,我与你哥哥成亲前一日,你哥哥奉命前往边关平叛,这一走就是八年,期间便是婆母去世都未能回京奔丧。”

“八年间,若是我有孕,这不是喜事,而是天大的丑事。五妹妹,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居然如此污蔑我,毁我清誉,置我秦家声誉不顾!”

“我哪儿有羞辱你!这就是事实!”陆玲珑梗着脖子,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眼睛偷摸往皇帝那边瞧,发现他关注到了自己,背脊挺的更直,耳边的红宝石坠子一晃一晃,很是吸引人眼球。

她自以为的无人知晓却落入秦婉眼中,她眉梢一挑,难怪得知陛下将率文武百官在城门外亲迎时候,陆玲珑上蹿下跳地让她给做新衣裳新首饰,原来别有目的。

陆玲珑可是定了亲的,思及此,秦婉深深瞥了陆玲珑一眼,并未理她,但陆玲珑却是头皮一麻后脊发凉,右眼皮止不住地狂跳。

秦婉骤然转身冲着陆偃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侯爷,你离家八年,与白小姐所出孩子七岁,如此你到了边关便与白小姐有了首尾。”

“白小姐于我大周有功,于侯爷又有救命之恩,我若是拦着她进府那就太不知好歹。”

“不如……”

第3章 我们和离(1995字) “不如这样,我们和离,你迎白小姐入府,我也免遭五妹妹羞辱,污蔑。”

“我没有!”陆玲珑再度反驳,可惜还是没人理她。

她求救地看向面容冷峻的陆偃,希望他为自己辩驳一二,然而对方却半晌没说话,她自以为秦婉提出和离让他没了脸面,当即挺胸抬头地为哥哥出头:“和离?你想的倒是美,你容不得白姐姐这样的功臣,只有被休弃的份儿!”

“五妹妹女四书学得不好啊。”秦婉摇摇头,“我朝女子,七出三不弃,我为婆母养老送终,服丧三年,在三不弃之列。五妹妹若是不懂回去就找你姨娘好生学一学。”

陆玲珑不服气,上前一步再待说话就听皇后开口:

“好了,平妻之事暂且搁置,今日是陆侯爷与众位将士回朝的大好日子,宫中已经设宴,你等收拾下先行入宫。”

皇帝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平妻之事可行,不过就是委屈了秦婉,秦家也不是好招惹的,回头还要好好安抚,如此想来他和颜悦色地看向秦婉道:“和离乃是两族大事,且需要从长计议,平阳侯夫人不要意气用事才对。若是有委屈就进宫找皇后诉说便是,我们为你做主。”

帝后二人看似站在秦婉这边,却都没拒绝平妻之事,只说暂时搁置,最后的角力却是放到了秦婉跟白晚意身上。

文武百官们随着帝后二人散去也难免猜测最终到底是谁能够在这一场平妻之争中胜出。

陆玲珑的话就被堵在肚子里,眼睁睁看着帝后二人带着文武百官离去,她不甘地看着皇帝的背影,张口又想说什么,胳膊又被人死死拉住,她回头一看,不是自家祖母又是谁?

陆玲珑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祖母。”

“给我滚回去!”老太君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当即便有两个婆子上前将陆玲珑抓住,捂着她的嘴往后拖。

秦婉看着挣扎远去的陆玲珑轻轻摇头,再回头,秦家一众人等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后。

秦谢氏看着女儿,满目心疼:“婉儿,苦了你了。”

皇帝离开前的那句话再明显不过,希望秦婉接纳白晚意,更不会愿意同意她和离。

宣武侯秦湛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这个狗……”

剩下的话他没骂出来,到底是敢在家族鼎盛时期交了兵权,带着全家急流勇退,保了侯府兴盛几十年的老侯爷。

最是知道轻重缓急。

话锋一转,秦湛骂不了皇帝还骂不了陆偃?

他虎目圆瞪,恨不得将陆偃千刀万剐:“陆老头养的好孙儿!如此侮辱我秦湛的孙女,若是婉儿有个万一,我定将他挖出来挫骨扬灰!”

陆偃微微皱眉,不过在秦湛面前也算是乖觉:“祖父放心我定不会让婉儿委屈。”

“哼!”秦湛冷哼:“要不是当初你祖父临死拉着我的手,哀求将婉儿许给你,我断断不会应允这门亲事!我们秦家的女儿不愁高嫁,只求一个好人家!人好便是入赘我们秦家儿郎也没意见!”

这话陆偃不好应声。

不过也确实是这般,秦家女儿除了秦婉嫁给了平阳候府,其余女儿都是低嫁,嫁的也都是军中将士,出嫁后就住在自己娘家附近,与未出嫁并无二致,且夫妻和美。

秦湛见他不吭声,再度哼声:“婉儿,我们回家,等他陆偃什么时候处理好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来接你回家!”

秦湛心中暗骂:狗皇帝心黑,自己不同意平妻之事,却逼着婉儿同意。

狗皇帝不就是怕出了平妻一事,乱了纲常伦理,民间与豪门权贵们争相效仿届时嫡不嫡庶不庶的,到时候同意的人,自然就要背了骂名。

这个骂名狗皇帝不想背,偏偏让他的婉儿背,我呸!

秦婉顺从地跟着秦湛的脚步,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顺顺利利和离,走没两步就被人给拦住了。

陆老太君拄着龙头拐杖,满面歉意地对秦湛道:“亲家莫生气,莫着急,属实是白小姐多次相救,这份恩情难报啊。”

陆偃有了祖母支持,说话也硬气了几分,他将白晚意母子护在身后:“晚意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更何况她身上有军功在身,然,作为女子无法封赏赐官,我便为她谋求平妻之位,好补偿她。”

秦湛气的吹胡子瞪眼:“那也是你侯府欠的,可不是我家婉儿欠的!你要补偿她补偿便是,拉着我家婉儿让我家婉儿受委屈?凭什么!”

陆偃看向秦婉,两人虽自幼相识,却也算不上青梅竹马。

只有幼时见过几次面,那时的她跟着秦家姐妹小小年岁便在军中厮混,跟个男娃一般无异。

两人定亲后没多久,秦婉就随着父亲外任,两人更是没见过面,印象中,她仍旧是那粗鄙模样,跟边关之中那些泼妇一般无二。

谁知今天一见,她明媚如斯,聪慧如斯,只不过这脾气仍旧如小时候一般倔强。

不过,为侯府操劳八年,倔强一些也理所应当。

陆偃心下软了一些:“此事慢慢再说,我先将晚意安顿好。”

秦婉看着陆偃,冷冷道:“无论你如何安置白小姐,无名无分不能进我陆家家门。”

“不过若是侯爷要纳她为妾,自然另当别论,平妻之事不用再提。”

陆偃皱眉还想再说,便觉掌心一热,转头看去就见白晚意轻轻摇了摇头,一旁小儿嗓音稚/嫩:“爹爹我饿了。”

他们从边关赶赴回京,一路舟车劳顿,又为了今日赶上陛下亲迎,他们天不亮就起床赶路,不要说孩子便是大人也坚持不住。

陆偃心疼地抱起平儿:“我先带你们去休息。”

他又对陆老太君说:“祖母,我安置了他们母子便回。”

说完也不管秦婉,径直带着白晚意母子离开。

秦谢氏拉着女儿的手心痛不已:“眼看着你守得云开见月明,哪知他竟如此狼心狗肺。”

第4章 那帮我拆家呢(2230字) 秦婉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母亲不必多虑,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他今日若非要请封平妻,那白氏纳便纳了,庶长子也不是不能没有。”

“不过他既要平妻,还在今日这文武百官面前,在陛下面前给白氏脸面请封平妻,这是把我们秦家的脸面踩在了地上,我便不能退缩半步。”

秦家三小姐秦研抚掌大笑:“对,这才是我秦家女儿。大姐姐,我刚才多怕你答应,你若是点头,我可不认你这个姐姐。”

她又说:“他若纳妾咱们拦不着,那是要平妻威胁你的地位,咱们就是和离又如何。”

“对,咱们姐妹才不怕和离,咱们怕窝囊!”

“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其余秦家姐妹齐刷刷点头,秦家家风严正,无论是嫡出庶出亦或者旁支兄弟姐妹,感情都好得很,大家拧成一股绳日子方才可以蒸蒸日上。

一旁的陆老太君闻言目光闪烁,侧头对身边的嬷嬷微微颔首,她当即悄无声息地离开。

陆老太君上前拉着秦婉的手好言软语相劝:“婉儿,你为家里操劳八年,祖母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回去定要重重罚偃儿。你现在随祖母回去可好?”

陆老太君年事已高,又不似祖父秦湛那般身子康健,此时她这般放低了身段儿,满面慈爱,倒也是让人觉得心软几分。

秦婉却知道陆老太君这人面甜心苦,上辈子毒死她的那碗毒药就是陆老太君亲手端来灌下去的。

她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轻笑道:“祖母放心,我不过回家坐坐,稍晚就会回府您放心便是。”

“果真?我一会儿派人去接你可好?”陆老太君笑盈盈地,又带了几分小意讨好,分明就是一个惧怕孙媳妇的老太太模样,“回头祖母把我那压箱底的点翠头面给你,你可要回家啊。”

回了家她才好动手,什么秦家女儿可以接受和离?她就不信女儿家失了身子有了孩子,还能狠下心离开?

陆老太君满心算计,面上可是温柔和善地紧。

可落在秦家人眼里只觉她这幅面孔让人生厌,不过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日子是秦婉过的,他们只能为她撑腰出主意,却不能为她做主。

秦湛生怕秦婉被哄了去,眼睛一瞪:“我们秦家稀罕你那破东西吗?”

陆老太君干笑道:“这不是我一点儿心意吗?”

迎着秦湛凶狠的目光,陆老太君脸皮在厚也不好再待下去,她又带着几分期盼问秦婉:“宫里宴会你会去的吧?”

陆偃出征八年班师回朝,还是大胜回朝,自然是有宫宴的。

现在天还早,宫宴是在晚上,倒也不用这么早进宫。

更何况陆偃还要入宫述职,方方面面都要安排,虽说前面皇后说让人先行入宫,可也没人真的在这会儿进宫。

秦婉陪着祖父跟母亲回府。

秦婉父母感情甚笃,父亲只有刚成年时候一个通房丫鬟,谢氏过门后就抬了姨娘。

谢氏生了四个孩子,秦婉上面两个长兄,下面一个亲妹妹。

姨娘生了两个妹妹,不过这两个妹妹连同秦婉嫡亲的妹妹在秦婉父亲外任的时候嫁在了当地。

父亲回京任职的时候,姨娘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跟着回来意义不大,还不如守着女儿,所以也留在了任职地。

秦婉父亲如今虽只是从五品官职,却任职兵部员外郎,掌管职方清吏司,官职虽小,却是负责武职官的舆图、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之简阅、考验等事,真真正正实打实的实权。

今日又是大军回朝日,他要忙的事情也多,压根没机会在闺女面前露脸,至于撑腰,在哪儿不是撑呢?

今天在秦婉跟前儿的都是堂姐妹,几个人跟秦婉以及秦谢氏挤在一辆马车上唧唧喳喳:

“可不能让白晚意进门!”

“就是,那个小得意样子!”

又都担心她:

“那个老太婆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婉姐姐你可不能听她的。”

秦婉目光幽幽:“自然不会听她的,我也不会让他们都如愿。”

几个女孩子眼睛倏然一亮:

“姐姐打算怎么做?”

“跟我们说说。”

秦婉自然是不会跟他们说的,只不过到家后还是跟秦谢氏透漏了打算和离的想法。

秦谢氏很是支持她:“你过门八年,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说他今日带回一个妾室我们也不说什么,男人嘛,也就那德行。”

“可他偏偏还生了庶长子,还要请封平妻。”秦谢氏眼里满满不屑:“他现在就把你的脸面放在脚下去踩,日后还了得?和离了也好,省的他以为他们平阳侯府是什么好去处!”

秦婉拉着秦谢氏的手,满心愧疚:“就怕牵连家人。”

“这有什么?”秦谢氏笑道:“咱们秦家女儿就没在怕的,你那些兄弟也不用担心,说不得到时候还要过去帮你撑腰呢。”

“那帮我拆家呢?”秦婉不知想起什么,笑问。

秦谢氏愣了一瞬,哈哈大笑:“你说拆哪儿就拆哪儿,把平阳候府夷为平地也可以。”

秦婉开开心心倚着秦谢氏肩头轻声说话,这些年,因为要操持侯府家务,她甚少回家,一年中也只中秋回一次,每次都匆匆来去。

过年期间因着平阳侯府诸事繁多,再加上老姑奶奶,大姑奶奶回娘家等事物,秦婉脱不开身也没办法回来。

秦婉在宣武侯府吃了午饭,又得了祖父宣武侯给的一柄长剑,这才回平阳侯府换衣服准备入宫参加晚宴。

秦婉早上在城门外闹了那么一出,大家都知道她心里不爽快,因而也没人招惹她,大家也招惹不起啊。

别看秦婉跟陆侯爷闹的不愉快,可怎么着人家也是一家人,真的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遭受了奚落,你猜陆侯爷会不会护着这个妻子?

再一个,秦家人就不好惹。

别看十多年前,宣武侯秦湛交了兵权,秦婉的父亲到如今也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儿,秦家更是再无一人在官场,可秦家当年威名赫赫,更是护短的紧。

她们今日敢奚落了秦婉,不肖一刻,自家就能让秦家给砸了。

女人奚落的打女人,男人奚落的打男人,人家团结着呢。

秦婉伴在陆老太君身边,听着皇帝对陆偃的功劳不住口地夸赞,又赏赐了不少东西,慢悠悠吃着点心,还别说宫里冷饭不好吃,点心味道倒是不错。

晚宴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回到平阳侯府,陆老太君对一个打算直接离开连马都不下,一个打算回主院的“夫妻”二人说:“先别急着走,来我屋里一趟。”

第5章 我必不会负你(2075字) 陆偃忧心白晚意母子,生恐人生地不熟地遭人欺负了去:“祖母,有事儿明天说吧。”

“说你母亲的事!”陆老太君龙头拐杖一顿,陆偃顿时乖顺地下马扶着她往内院过去。

陆老太君絮絮叨叨地说着去世的陆老夫人的身后事。

秦婉跟在他们身后,侧头对身边的蓁蓁低声叮嘱:“让桃夭把这八年府里里里外外的账册都找出来。再让子归汇总一下这些年各处从我这里搬走的各种摆设物件,衣服首饰。”

蓁蓁眼睛一亮,转身飞快离开。

秦婉本以为陆老太君会把他们两个叫到她院里去训话,谁知道到了主院,陆老太君就把俩人往院子里推:“行了行了,夫妻哪里有隔夜仇?你们俩谁也不许闹脾气,好好把话说开了,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好酒菜。”

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俩人刚刚站稳,流水一样的饭菜就送了来摆在了屋里。

陆老太君亲手给两人倒了酒:“老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俩啊,就是太久没见面了,好好说说话就行了。”

酒香在屋子里飘散开来,混着菜香倒是让没吃饱饭的俩个人都有些饿了。

陆老太君瞧见两人神色,越加满意,她转身关上房门,从赵嬷嬷手里接过锁把门给锁上,然后对蓁蓁等人吩咐:“今儿晚上谁都不许开门!”

蓁蓁屈膝应下,待送走老太君,她连忙让人拿来斧子刀剑守在门口。

楼上观山,城头观雪,灯前观月,舟中观霞,月下观美人。

灯下观美人,妩媚又动人。

陆偃看着对面的秦婉不知怎的口干舌燥起来,他端起酒一饮而尽,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晚意的事儿秦婉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今天再说下去也没意义,只能改天再说,可现在他们又没什么好说的。

陆偃没话说,秦婉有啊,为侯府操劳八年,怎么着也得让他知道自己的辛苦,不能让他以为自己在家里什么都没干,别到时候自己和离走了还落的一身腥。

她起身去内室捧了一方匣子过来:“当年你走后婆母的身体就一直不好,遍寻名医也只是熬着。”

“不过侯爷放心,婆母走的时候并不痛苦,只是惋惜你这个儿子不能在身边陪伴。”

“婆母的东西还在栖桐居的库房里,各种摆设也没动过,都让人每天打扫的。侯爷既然回来,这些东西也要交由侯爷处置。”

秦婉打开后推过去:“这是库房钥匙,这是婆母在世时她院子里的账册,这是操办葬礼时的账册跟礼单,回礼是要侯府来回的,所以礼单我归到了侯府的账目里,这个是礼单的副本。不过东西却放在了栖桐居的库房里,侯爷既然回来,这栖桐居也该侯爷做主收拾了才是。”

提起母亲,陆偃眼眶泛红喉头哽咽:“我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刚醒过来。”

秦婉眉梢一抬,上辈子倒是没听陆偃说起过战场上的事儿,她虽好奇什么事儿,能让他连自己母亲的葬礼都不回来参加,但是问过几次都被陆偃不耐烦地打断了,倒是没想到这辈子他主动提起了。

陆偃摩、挲着钥匙,陷入回忆中:“战场上战事吃紧,如今推算过来,你送信来的时候,我已经深入敌方多日,一直在对方的地盘里周旋。”

“大概有将近多半个月,我才带兵杀出重围,歼敌八千,带领的两千将士也只剩下了八百人,而我重伤昏迷……”

顿了下,陆偃看着秦婉说:“那时候是晚意大着肚子带军把我寻回的,我……”

“所以当初停灵四十九日等侯爷归家,侯爷也没能赶的回来。”秦婉岔开话题,她不想听他跟白晚意之间的深情厚谊,令人恶心。

陆偃以为她吃味,顺着她的话头道:“我醒来能动的时候才看到书信,这会儿母亲已经安葬,而边关战事吃紧,我也只能再度披甲上阵。”

秦婉颔首,跟陆偃就再没话说了。

陆偃着实是饿了,一大早赶路,又安顿了白晚意母子,然后就进宫,到了宫宴的时候灌了一肚子酒,这会儿肚子里空落落的,酒没喝多少,菜正经吃了不少。

秦婉拿了账册在一旁翻看,屋子里安静地很只有她翻看账册以及陆偃吃饭的动静。

陆偃肚子里有了东西才觉得这么安静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不吃?”

“不饿。”秦婉看着账册后悔自己重生的时间点晚了,这要是早几天,她是断断不会撒钱出去给陆偃的庶出弟弟妹妹们做新衣裳打新首饰的。

一文钱都别想花她的!

秦婉忍不住抬眸恨恨地看眼陆偃,他怎么不死在边关?

美人儿嗔怒,别有风情。

陆偃倍觉燥/热,他只觉一股气直往下蹿,他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儿,可看秦婉现在似乎没那个意思,只能说说话来缓解身体异样:“这是账册?”

“府上这半个月的账册。”秦婉顺手就把账册递过去。

陆偃不过没话找话没想到她真的把账册给递过来,他接过账册略略一瞧,脑子登时清醒几分:“半个月就花了这许多银子?”

陆偃在京城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都不管的,侯府各处出息大概有多少他心里有数,半个月花这么多钱,这一年下来,多出来的银钱哪里填补?

秦婉道:“这个月你回府,府里的姐妹们都要做新衣裳,今日在城外迎接你,只有五妹妹露脸了,其余妹妹们都在后头,但也都是做了新衣裳新首饰。”

“这部分都是我出的银子,还有各处的摆设物件,侯爷若是想知道清楚,我让人准备账册您可以瞧一瞧。”

陆偃一愣,合着自己在外征战这么多年,家里一直都是秦婉在补贴,他看着秦婉,眼里多了几分柔情:“你辛苦了。”

秦婉淡淡道:“当初也是为了撑起侯府的脸面,没法子。”

“我这次回来带了不少战利品,你清点一下,这些年你补贴进去的,我也要补偿你才是。”陆偃放下账册,看着近在咫尺的柔胰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婉儿,这些年辛苦你了,你放心,我必不会负你,我……”

第6章 齐静(2236字)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小姐,别院那边的人来找侯爷。”

秦婉当即抽回自己的手快步过去开门,谁知拉了一下门没打开。

“小姐您退后!奴婢给您把门劈开!”蓁蓁一边喊一边举起斧头用力劈下。

只听当啷一声,门锁随着话音落地。

秦婉快步出去,随手扯一张手帕使劲儿擦手。

陆偃追出去的脚步就这么生生顿住,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手,嗓音黯哑:“你就这么厌恶我?”

“是。”秦婉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嫌弃,甚至还让人去打水:“我要净手。”

陆偃身上胀的厉害,恨不得立刻就将眼前的女人拖去里面解了这燥,热闷胀,然而男人的自尊又拉回了他仅存的理智,自己的妻子嫌弃自己,还腆着脸上去让人厌弃吗?

陆偃恨恨瞪秦婉一眼快步往外走。

别院来报信的丫鬟脚步飞快跟着陆偃:“侯爷,白姑娘说平儿少爷不舒服,吃不下饭要找您。”

陆偃根本听不到这话,他脑子发胀身上发胀,身边飘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他倍加忍耐不住。

上了马车,幽暗狭小的空间内,幽香更加明显,陆偃一把抓住丫鬟压在身下。

“呀!侯爷!”

丫鬟发出一声短促急呼,惊慌过后,她看着车顶露出一抹笑,原来,在别院也有机会啊。

马车摇晃,奈何空间狭小不好施展,丫鬟慌乱惊呼:“侯爷,您这叫奴婢日后怎生做人!”

她满面抗拒,一只手连连推拒,另一纤纤玉指却往下滑去……

陆偃浑身上下越发燥,热难当,却无奈她不配合,无论怎样都不得其门而入,搞得满身大汗,眼睛越发猩红。

正着急的时候,马车帘子被人刷地掀开。

白晚意看着马车内。衣衫不整的两人脑子嗡地一声,冲上前一巴掌扇在丫鬟脸上:“你个贱,人!胆敢勾引侯爷!”

丫鬟被扇地一脑袋撞在车壁上,额头当即沁出血来,她一手捂着脸哭哭啼啼,脚尖又暗暗勾着陆偃的小腿撩,拨:“不是奴婢,是侯爷,侯爷……”

“滚开!”陆偃一把挥开碍事儿的白晚意,拽着丫鬟的腿又压上去。

白晚意看着这个情景,怒火中烧,一把抓住陆偃的手腕把他拽下马车:“陆偃!你怎么对得起我!我拿军功换来跟你在一起,你反而如此对我!”

陆偃滚烫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他猩红着眼睛盯着白晚意:“你后悔了?”

陆偃神情太过恐怖,白晚意吓得说不出话,半晌才结结巴巴地摇头:“不,不后悔,只是你怎么能碰别的女人?你答应我的,回来以后不碰秦婉只有我一个人!”

陆偃没回答她,一把抱起她钻进最近的房间,砰然踹上房门。

“陆偃!你这是干什么!我告诉你这是强……”

屋内惊呼挣扎,下人们很快退到远处。

大门外,丫鬟抱着衣服遮掩着自己,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车夫牵着马头也不敢回:“静姑娘,你现在怎么办?好在夜里没什么人瞧见,我把马车赶进去你快快穿好衣服回去吧。”

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了?

丫鬟摸着脸颊眼神闪烁,这打不能白挨,她轻笑道:“我们回侯府找夫人做主!”

车夫立刻调转车头往侯府过去。

侯府人口虽多,别院这边却没什么人过来,丫鬟母亲在这院子里是个小小管事,车夫自然听她的。

秦婉这边陆偃刚走,就让人查验了酒水,果然在里面发现了暖情药。

府医有些担忧秦婉:“小姐需要把脉瞧一瞧吗?”

秦婉摇头:“放心,我没用过酒水,这里没事了你先回吧。”

蓁蓁气炸了:“老太君办这事儿也太恶心了!想着靠圆房来拴住小姐!”

上一世,白晚意把陆偃抓的死死的,秦婉即便没有跟他和离,两人也没有圆房。

如今想来,秦婉也庆幸没有圆房,不然自己真的要恶心死。

蓁蓁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带着小丫头把酒水都收拾了。

那边宜嘉已经备下热水。

秦婉沐浴后正准备休息,就听人说别院的小丫头又来了。

蓁蓁有些不悦:“大晚上也不让人安生,那个白氏又闹什么幺蛾子呢?侯爷都跟她走了还想干什么?”

秦婉揉揉额角,想起陆偃出门时候的样子,说:“让她进来吧。”

“小姐。”蓁蓁心疼自家小姐,天不亮就起来忙,刚躺下又起来。

秦婉接过她递来的衣裳披上:“好了。”

蓁蓁嘟了嘟嘴,转身出去把人叫进来。

“奴婢求夫人做主。”丫鬟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秦婉瞧着她披头散发地,脸颊脖颈似乎有伤,连忙问:“你额头怎么回事儿?快抬起头来我瞧瞧。”

丫鬟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露出赤红的巴掌印跟滴血的额角,脖颈不堪的痕迹也清晰地显露出来,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奴婢听那白小姐的话过来叫侯爷,谁知侯爷把奴婢拽进马车里就……”

秦婉掌家多年也未曾动过下人一根手指头,见到丫鬟的伤势瞬间瞪大眼,屋子里站着的四个大丫鬟登时也不困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丫鬟。

蓁蓁快言快语:“别院那边是不是闹起来了?”

肯定的,那姓白的如此不要脸皮,未成婚就跟人生育一子,如今瞧见侯爷跟一个小丫鬟勾搭在一起,都把丫鬟给打了,那肯定要闹的。

丫鬟怯弱地瑟缩一下点头。

秦婉回忆一下,上辈子倒是没有这件事儿,也对,上辈子自己也没有和离,而是当场接受白晚意,自然也就没有陆老太君下药的事儿了。

说来也是自己连累了这个丫头,秦婉有些不忍,打算为她做主:“你叫什么?”

“奴婢名齐静,是别院齐家的小女儿。”齐静回道。

秦婉认真想了想问:“你娘可是叫月娘?”

齐静眼睛一亮:“夫人知道我娘?”

可不是知道吗?

秦婉知道这个月娘还是因为过世的公公,前任平阳侯。

他人风。流,基本上来者不拒,想爬床的丫鬟就多了些,月娘当初也想爬来着也爬了就是不知怎的惹了前平阳侯不快,把人发落到了别院。

月娘又是家生子,老子娘在府里也颇有些地位,到了别院没多久就寻了人嫁了,这些年过得也算是安稳。

上一世秦婉没怎么去过别院,对于齐家人不算了解,不过月娘的娘家人却是个厉害的。

想到这里,秦婉笑盈盈地对蓁蓁说:“快把人扶起来,你老子娘都是府里的老人,外祖母也是为我们府里操劳了一生,如今都在老太君面前有些脸面,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是要给你一个说法的。”

第7章 奴婢愿意给侯爷做妾(1926字) 秦婉细细观察着齐静的脸色,这丫头怕也是有个心计的,不过即便自己心知对方盘算什么,改问的还是要问一下:“我给你两条路,一个是放了你的身契,给你择一良家子嫁了,一个是抬了姨娘。你来选。”

齐静素来知道侯夫人是个好说话的,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好说话!还让自己选!

她按捺住内心激动,怯弱地说:“奴婢都这样了,那么多人瞧见,便是嫁人,只怕也被夫家嫌弃,奴婢愿意给侯爷做妾。”

秦婉丝毫不意外她的选择,抬手让桃夭上茶:“今日天晚了,你先去后面厢房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个院落出来。”

茶水端上来,齐静忙不迭接过茶水奉上妾室茶:“妾齐氏给主母敬茶。”

“乖,以后伺候好侯爷,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秦婉接过茶抿了一口,又把自己手腕上一个金嵌宝镯子褪下来给她戴上:“先让人带你去找府医治伤,然后去休息,其余的事儿明天再说。”

蓁蓁看着齐静被带下去满脸不解:“小姐,您这是唱的哪出?”

秦婉着实是累了,今天这一天过得太过精彩,她现在的脑子有些懒怠动弹,想转也转不起来了,她歪倒在床上拉上被子:“后宅人多才热闹。”

人多热闹?

蓁蓁不懂,不过看着自家小姐转瞬就睡着了,满脸心疼地拉上帷幔,熄了灯退到外间。

侯爷要娶平妻,陆玲珑御前大放阙词,秦婉要和离,三件事撞在一起,侯府多的是人睡不着觉。

可别院里却热闹地紧。

左邻右舍的都能听到那一声声不堪入耳的惨叫,直到天蒙蒙亮方才结束。

白晚意呆愣愣地看着房顶,动一下手指头都累,可她更是气不过,她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羞辱!

白晚意用力抬起手,啪一声扇在陆偃脸上,还不解气,她跪坐起来,接连几个巴掌扇上去,然而她早已被折磨地精疲力尽,几巴掌下去几乎都没见个响。

还是陆偃觉得烦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懒洋洋地睁开眼:“你干什么?”

白晚意掩住眼底怒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委屈的不得了:“我还想问你是怎么了?还在车上就拉着丫鬟胡天胡地,见了面问都不问一句就把我拉进门房里来,你瞧瞧这地方,这是人睡的吗?你如此羞辱我,是不是你夫人在你面前给我上眼药了?”

白晚意哭哭啼啼可怜的不得了,再加上她身上被折腾的青一块紫一块都没好点儿的皮肤,陆偃越发愧疚。

他拉过白晚意紧紧抱着她:“是有人给我下了药,我才失了控制,是我对不住你。”

白晚意一愣,推开陆偃问:“下药?谁给你下药?”

陆偃眼眸深沉,他自来宝贝白晚意,且俩人在床笫之间甚是合拍,她更是给过他不曾见过的惊喜,若是清醒的时候怎么肯对她如此粗暴?

“一定是秦婉!”陆偃当即给秦婉定罪。

白晚意眸光闪烁:“你夫人不是说要和离吗?怎么还会下药?难不成她口是心非?”

陆偃冷哼一声:“她自小顽劣,胡搅蛮缠,若是果真要和离,又怎么会回府?又怎么愿意跟我一起吃饭?她就是欲擒故纵。”

陆偃拉着她的手轻笑道:“你是女人,你最是知道这个了。”

“胡说!”白晚意白他一眼:“我知道什么啊?我一贯自立自强,跟那些内宅需要依托夫君存活的女子可不相同。不然我当初为何不与你成婚便与你先行生下平儿?我可告诉你,你若是不让我满意,我即刻带着平儿离开,以我自己的能力,我也可以将平儿抚养成人。”

白晚意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更何况这样的话语她也说过很多次。

陆偃知道,她跟时下的女子不一样,也正是因为这一份不一样,让他越发迷醉,他紧紧搂着白晚意不肯撒手:“我知道,我懂你,你别离开我。”

白晚意轻轻锤他一下,娇,嗔道:“还不快松开?我身上可疼了。”

陆偃这才想起她这满身伤痕,连忙放开她,又让人备水又让人拿衣服过来,他抱着白晚意回了卧房。

两人清洗干净,陆偃拿着药膏给白晚意上药,这满身青青紫紫的伤痕触目惊心,他越上药越是心疼,心底里的怒意也越发掩饰不住。

陆偃将药膏交给丫鬟:“我去找秦婉算账!”

平阳侯府天不亮就热闹起来。

各处的管事婆子纷纷站在主院门口,等着主母起来拿了对牌好做事。

秦婉本以为自己会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谁知到了卯时(五点),她就醒了。

蓁蓁听到动静,掀起帐幔:“小姐可要起床?”

“起。”

轻轻一声,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鱼贯而入。

秦婉半合着眼眸让人帮忙更衣洗漱,完了坐在妆台前由宜嘉梳头。

“小姐想挽什么发髻?”

“简单点吧。”秦婉摸一个白玉佛手簪子放到一旁,又拿出一对白玉耳环戴上,手腕上一只羊脂玉镯子衬得肌肤如玉。

宜嘉给她挽了一个圆髻,白玉佛手簪子插上,再点缀两三个攒珠的小珠花,简单又干净。

早饭摆上桌,秦婉扫了一眼,一笼小包子,一碗馄饨,几张葱花饼,旁边又摆了一碗粳米粥,一碗肉粥,并又几个小菜。

桃夭捧着账册跟对牌过来:“小姐,各处管事都在外面候着了。”

往日里这些人都是秦婉用过早饭才来的,因着昨日杂事比较多,很多事情都没安排下去,因而今天她们早早就来了。

秦婉捧起肉粥轻轻搅拌,一时间忘了名字:“昨儿个那个齐什么来着?新姨娘,她来了吗?”

第8章 掌中馈(2156字) 桃夭笑道:“新来的姨娘吗?名叫齐静齐姨娘,也在外面候着了。”

秦婉相当满意她的识相:“把人叫进来吧。”

桃夭不知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把人给叫了进来。

齐静恭恭敬敬地上前见礼:“妾给夫人请安。”

“起来吧,”秦婉仔细看着她脸上的伤,擦了药膏巴掌印消了,额头的伤昨日看着严重,如今看来倒是不重,只不过留了几道红痕,“可会留疤?”

齐静摇头:“府医说了,不碍事儿的。”

秦婉放下心,笑问:“可用了早饭?”

齐静低着头乖顺的很:“还没。”

秦婉一指自己身边,道:“一起用吧,顺便跟着我一起学一学怎么理家。”

“啊?”齐静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蓁蓁给按在了桌前。

桃夭已经把管事婆子都叫了进来。

秦婉一边吃饭一边处理事情,需要支取银子的都按下,其余的该怎么办怎么办。

饭吃完了事情都没办完,直忙了小半个时辰众人这才散去。

秦婉看向齐静,笑问:“你可识字?”

齐静点头:“托老夫人的福,府里的丫头小子都识字的。”

已过世的老侯夫人,陆偃的母亲,是一个很有远见且博学的女子,偏生嫁了那么个东西,在这内宅里蹉跎耗尽了心血。

秦婉感叹一番,又问:“可会看账?”

齐静又点头,腼腆笑道:“我娘在别院也是个小管事,也需要做账的,我跟着学了些许。”

秦婉就把账本给齐静:“这家以后你来当。”

“啊?”齐静愣住,馅饼掉的太快太大,她有些接不住了怎么整?

她不敢置信又惶恐,连忙跪在地上表衷心:“夫人,奴婢只是怕失了清白不好嫁人,这才求到夫人面前,奴婢以后一定安安分分。执掌中馈乃是大事,奴婢万万不敢僭越!”

秦婉是真的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了,她弯腰把齐静扶起来,把账册跟对牌往她怀里一放,按着她的手把这些抱的牢牢的:“侯爷带回了白氏,你懂我的意思吧?”

齐静当即懂了!

夫人是当家主母,侯爷要纳妾,她不好动手,更不好阻拦,虽然昨日夫人当众拒绝白氏进门为平妻,可大周朝自来无平妻之说,这是挑战她的地位,夫人自然不能忍。

可白氏进门是迟早的事儿,主母无子,白氏却生了长子,夫人这是想让自己做她手里的一把刀!

更何况昨晚白氏那般羞辱自己,齐静怎么着也要讨回公道!自己可是夫人亲自抬的妾室,她白氏一个外室算个什么东西!

齐静狠狠点头:“夫人的意思我懂了!您放心就是!”

秦婉满意点头,让她下去。

蓁蓁把门关好,好奇地问:“小姐,您怎么把中馈让她执掌了?”

秦婉示意桃夭把这些年的账册都拿来:“我既然准备和离,这中馈也就没必要还握在手上。我还想着走的时候再交出去,现在有人接手再好不过。”

秦婉说完看向桃夭:“账目都算清楚了?”

桃夭捧上另一本账册:“都复核清楚了,这八年间,小姐统共往府里填了七万三千六百两银子。去岁,我们从侯府账目上支回了两万两银子,侯府目前账上只有三万两银子。”

秦婉过门的时候,侯府入不敷出,是她整顿了各处的铺子庄子,才让侯府有了盈余,攒下几万两银子。

秦婉道:“从侯府账上提两万三千六百两银子。”

桃夭纳闷:“小姐为何不都提了?这样侯府只欠咱们两万多两银子,您这样,他们还要欠三万两呢。”

秦婉扒拉一下算盘珠子,轻笑道:“有钱,才有盘算不是?”

桃夭瞬间懂了:“您这是让那齐姨娘跟白氏斗起来?可是白氏是有军功在身的,齐姨娘斗得过吗?”

秦婉道:“军功?不是用来换平妻了吗?”

桃夭昨天没跟着去不知道细节,只知道侯爷求娶白晚意为平妻,竟然还是用军功换取!

桃夭立刻抓着蓁蓁问细节。

蓁蓁叹气:“白氏在边关救了侯爷之后,献上了一张火药方子,最初威力并不大,而且不稳定,在研究了几年后才制出了炸药,定了胜负。”

桃夭倒抽口气:“这等功劳,封侯拜相都使得了!”

蓁蓁点头:“所以当侯爷跟白氏跪倒在御前用这个军功换一个平妻之位的时候,陛下才问了小姐的意见。”

秦婉冷冷一笑:“陛下倒是把难题抛给了我,所以我退了一步,和离归家,这么大的军功只当一个平妻怎么能够?还是正妻合适,不是吗?”

四个大丫鬟都听出来她话里的咬牙切齿,分明恨得牙根痒痒,表面却又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子归担忧的不得了:“小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咱们盘账,子归你去把各处的东西都收拢一下,拿着我的嫁妆单子去。”秦婉说完顿了一下,道:“再给佥都御史府送张帖子,看什么时候合适去喝个茶。”

“是。”

几个丫鬟行礼后打算离开,一转身门被人一脚踹开。

房门飞到一旁,门外是陆偃暴怒的脸庞:“秦婉!你太过分了!”

“小姐?”

蓁蓁四人飞快挡在秦婉面前,怒瞪着陆偃:“侯爷这是做什么!一大早的就踹门喊打喊杀!”

陆偃额角青筋直跳:“秦婉!这就是你的人?这么没有规矩!”

秦婉盈盈起身,让四人退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仰头看着陆偃:“侯爷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一句话把陆偃噎地说不出半个字。

他捏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对我下药!”

秦婉愕然看着陆偃,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居然如此武断:“我给你下药?昨天锁门的是你祖母,酒水也是你祖母送来的,你该质问的是你祖母吧?”

“你让我去质问祖母?!哼!”陆偃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视秦婉:“我知道你后悔了,你才借祖母的手来下药。没想到你堂堂侯府千金,竟然做下如此下作之事!害我将晚意伤成那般模样!你怎的如此恶毒!”

“还好我忍住了,没跟你圆房,不然落入你的圈套,待我跟你圆房,你必然不肯和离。你想的美!你即便不和离我也要休妻!”

秦婉气笑了,她扶着桌子缓缓落座,双手放在膝盖上,平静地可怕:“不知侯爷用何理由休妻?”

第9章 请写个欠条(2107字) “理由?理……”陆偃忽然没了声音,他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休妻!

大周律法,休妻七出三不去。

不顺父母、无子、yin、妒、有恶疾、口多言、盗窃,为七出之条。

秦婉不顺父母吗?过门八年,把府里料理的井井有条,满京城谁不知道她的贤惠?

无子?尚未圆房何谈无子?

妒?

秦婉昨日公然拒绝接受白晚意为平妻,可却同意纳她为妾,妒并不在其中。

而陆偃不知道的是,昨晚他碰过的丫鬟,此刻已然成为了他的妾室。

其余几条,秦婉更是没有犯过。

三不弃:有所娶,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贫贱后富贵。

秦家还在,秦婉自然算不得无所归,但是她为陆偃母亲服丧三年,自然在三不弃之列。

前贫贱后富贵,侯府虽从未贫贱过,可他如今立了大功却要休妻另娶,御史的弹劾都能让他喝一壶。

秦婉看着陆偃,眼底掩饰不住的嘲讽,侯府真的是一脉相承,昨日还觉得陆玲珑愚蠢,居然当众说出那样的话,没想到今天陆偃又能跑来质问她一遍。

秦婉让蓁蓁去找人来修门,然后看着一言不发的陆偃,一指自己对面说:“侯爷若是无事,我还有事要跟侯爷说明,如何?”

陆偃一撩衣摆在秦婉对面坐下,略显僵硬地问:“什么事?”

“还是昨日账册的事情。”秦婉把手边的账册推过去:“昨日给侯爷看的是婆母在世时她院子的账册以及侯府这半个月的账册。这些是侯府这八年的总账,侯爷请过目。”

八本账册,一本一年,记录了侯府当年每月开销,虽无明细却也能够看出侯府开支巨大,每年都有亏空。

秦婉端起茶盏,轻轻刮了下茶沫:“侯爷昨日说,会补偿我的,不知是真是假?”

陆偃头也不抬地说:“自然是真的。”

他放下手中账册,直接拿起最后一年的账本,看到上面的亏空后心中盘算一下,顿时后悔。

秦婉没错过他的神色,嗤笑道:“侯爷若是没钱也不要紧,可以写欠条。”

陆偃深吸口气,合上账册道:“你告诉我一个数字,我尽快筹钱给你。”

“三万两银子。”秦婉一抬手,桃夭奉上笔墨纸砚。

秦婉笑盈盈看着陆偃道:“侯爷,还请写个欠条。”

“好。”陆偃忍着气,提笔写下欠条,看着欠条上的三万两银子,又觉得自己吃亏了,他拿起账本道:“账本我要带回去细看。”

秦婉才不怕他查账:“这只是八年的总账,我一会儿让人把这八年间的详细账册让人送去侯爷的书房,您可以找账房仔细查账。”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让侯爷知晓。”秦婉看了一眼子归。

子归当即捧上两份册子:“这是小姐部分嫁妆单子,这是这几年间,老太君以及各处小姐少爷们拿走的摆设物件,小姐说布料首饰之类的都穿了用了,也就罢了,只不过这些摆设物件是要收回的。”

陆偃没料到侯府居然用秦婉的嫁妆填补窟窿就算了,竟然还用她的嫁妆来装点门面!

陆偃看都没看,压根不放在心上,摆设罢了,能用的了多少?他说:“收回来就是,如今我回来了断断没有用你嫁妆的道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婉含笑示意子归快去把东西都收回来。

陆偃生怕她再拿出什么东西来讨要,当即起身道:“我去给祖母请安。”

秦婉话说完了也不想多留他,颔首后看着他出去。

桃夭看着坏掉的门满眼心疼:“这又是银子!太过分了!”

秦婉轻笑道:“我们都要走了,无所谓了。”

“可是门也要修呢。”桃夭还是愤愤不平,来了人来要换门,她又舍不得花银子,换个顶好的门,等他们走了不是便宜旁人?

桃夭就指着门轴断裂处说:“就修!换什么换?银子大风刮来的吗?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一天天地尽作妖!”

桃夭这边修着门,那边陆偃到了陆老太君的院子的时候,子归正带着人收拾东西。

陆老太君气的肝儿疼,瞧见陆偃连忙拉住他的手告状:“你瞧瞧那个秦婉!啊?不让她和离,她就来折腾我,不孝,大不孝!”

陆偃也生气,可一想起刚才自己答应了秦婉让她把东西拿走,连忙扶着陆老太君进内室:“祖母,孙儿再给您买更好的就是了。”

两人在长榻上坐下,陆偃给陆老太君倒一盏茶:“您喝口茶消消气。”

子归上前来指着桌子上摆放的金丝楠木双面绣屏风道:“侯爷,这也是我们小姐的陪嫁。”

陆老太君气的扔了茶盏:“她还是我陆家的儿媳!我当祖母的要她一个屏风还舍不得了!”

子归恭敬有礼却半步不肯退让:“小姐过门的时候,侯府处处简陋,小姐说,既然是侯府就不能没有侯府的样子,所以用嫁妆帮老太君撑起了脸面。”

“如今侯爷回府,老太君房里若是还用着小姐的嫁妆,传出去怕是说侯爷花用妻子的嫁妆,对于侯爷前途有碍,因此还是收回的好。”

“此次侯爷得赏众多,定能给老太君换一个更有脸面的陈设摆件。”

子归有理有据,陆老太君想反驳都找不出话来。

祖孙俩眼睁睁看着布置豪奢的屋子瞬间被搬的一空。

陆老太君歪在榻上说话都没了力气,她想不明白,昨日不是圆房了吗?怎么还这么大的气性:“你瞧瞧,你瞧瞧,这秦婉真的是不识抬举!”

陆偃皱了皱眉头,道:“要不还是和离吧,虽然会被御史弹劾,与仕途也会有碍,不过不要紧,晚意会帮我的。”

白晚意拿出的火药方子其实并不算完善,他们在边关实验了几年才堪堪稳定,他都不敢说因为这火药方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幸而他在边关一家独大,压住了消息,否则……每每思及此事,陆偃都是一身冷汗。

回来的这一路,白晚意跟他说,这些火药能做的东西还有很多,虽然用军功换取了平妻之位,可她还有很多好东西没拿出来,到时候钱算的了什么?

陆偃相信,只要白晚意献出她手头的东西,别说官职,就是国公爵位也不在话下!

陆老太君怎么肯!

第10章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2157字) 只要想到秦婉那许多银子,陆老太君肉都疼:“可不能和离!你这些年不在家不知道家里的开销……”

陆老太君一一给他掰扯这些年府里各处的开销,又说:“你五妹妹定亲了,六妹妹八妹妹也要说亲了。小九眼看着十四了,明年也要找婆家了。还有你七弟,十四了,十弟,十三了。”

“眼瞅着这几个娶的娶嫁的嫁,里里外外都是银子,你要是放了秦婉走,这府里上上下下谁来操持?靠那个白氏?她一个孤女,能懂得侯门里的门门道道?会执掌中馈?会有人脉让你的妹妹们高嫁给你助力?”

陆偃只看到了账册上的各种开销数据,没想到后面还有这许多开销,他喉头有些发紧,自己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居然连家都养不起了吗?

“需要多少银子?”陆偃哑着嗓子问。

陆老太君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你五妹妹定的是佥都御史府上的嫡次子,他们家下定给了……嫁妆给……等等最少也要八千两银子。”

“再有你两个弟弟说亲,定钱,聘礼,重新修缮院子,采买下人,婚宴,里里外外又是几千两银子。”

陆老太君账算的细,不细没法子,开支太大了:“咱们侯府也没分家,你几个叔叔虽然在侯府另居,一应开支不走公账,可是每月的月例银子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再有,你那几个叔叔的孩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到时候都是公中定例给嫁娶银子,一个孩子少说是两千两,这里里外外又是一两万的银子。”

陆偃的脑子跟着陆老太君转,自家亲爹是个能生养的,后院那么多的女人,他的身子都没被掏空,甚至生了这二十多个孩子。

他的祖父征战沙场倒是没多少功夫困在内宅,但算上他父亲,也有五个儿子,也就是说他还有四个叔叔。

这四个叔叔也是个能生养的,每人虽只有两三个妾室,可这个生完那个生,谁的院子里没有六七个孩子?

陆偃越算越头大,想起自己写的三万两欠条,他拳头攥的死紧:“祖母……”

陆老太君拍拍陆偃的肩膀:“咱们家开销这么大,自然不能让秦婉跟你和离,所以我昨晚给了暖情酒,谁知道你们圆了房,她还这么大的气性!也是怪我了,考虑不周,心急了。”

“不过女人嘛,只要把身子给了你,她就走不了。你快快过去,软语安抚了她,千万莫要惹得她生气,这侯府一大家子还要她养着呢。”

陆偃眼前发黑,这么下作的事情居然真的是祖母做的?!他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就这么被陆老太君赶到正院门口。

陆偃看着子归带着下人们流水似的搬着东西进进出出,她的话言犹在耳:

“还要她养着呢!”

他堂堂平阳侯侯爷,边关镇守八年,杀敌无数的大将军,居然还要妻子来养家!

“大哥!”陆玲珑追着汝窑天蓝釉六联瓶跑来主院就看到陆偃站在门口,她拉着陆偃的衣袖愤愤不平地指着子归告状:“大哥你看看嫂子,把我房里的东西都搬走了,我一个要出嫁的姑娘家,屋子里雪洞洞的,像什么样子!大哥,你给我把东西要回来!”

陆偃看着陆玲珑,昨日就是她在御前大放阙词,让秦婉在八年丈夫未归的情况下生子,他满腔怒火似乎找到了发,泄口,甩开陆玲珑怒斥道:

“你都要出嫁了,半点不知道轻重,你姨娘怎么教你的!来人!”

一声怒喝,周围安安静静,半晌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两个粗使婆子站在陆偃身后:“侯爷。”

陆偃一指陆玲珑:“把五妹妹带回去,让她姨娘好生管教!要出嫁的姑娘家半点不知礼义廉耻!别丢了我侯府的人!”

“是。”

两个粗使婆子连忙抓着陆玲珑的胳膊把她往后拽。

陆玲珑震惊地看着陆偃,都忘了挣扎:“大哥!你怎么这么对我!我在御前还为你跟白姐姐说话,你怎么恩将仇报!”

陆偃脑仁儿突突地疼:“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成语是这么用的?你!”

陆偃气的骂人都骂不出来,一挥手转身走人:“把人给我带走!”

陆玲珑还要说什么,当即被婆子捂住嘴,硬往里面拖去。

门口的事儿,蓁蓁都事无巨细地跟秦婉汇报了:“奴婢怕他们再闹下去有失体统,就让两个婆子把五小姐带回去了,是要关起来吗?”

秦婉点头:“从府里找个人好好教教,我过门的时候她还小,如今长成这般模样,知道的是老太君娇惯,不让我教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长嫂故意把人给教歪了。带坏了平阳侯府的名声不要紧,别也带坏了我们宣武侯府的名声,说我们家女儿管家不严。”

“是,奴婢这就去办。”蓁蓁快速从府里挑了个人,先去陆老太君房里过了明路。

陆老太君一听是陆偃让找人管教,又想起昨天陆玲珑在御前的那些话,顿感头疼,忙不迭让人赶紧去,并且又让人守紧门户,陆玲珑那边不得命令谁都别想出门!更不用说来她这里求饶。

陆玲珑就这么被关在了自己屋子里,连房门都出不去,她气的直跳脚:“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楚嬷嬷面无表情地说:“奉侯爷跟老太君之命,教导五小姐规矩礼仪,五小姐若是闹下去,老太君会让人连同这个院子一起封了。”

陆玲珑闻言,虽然气恼却也不敢再闹,这个院子住的可不是她一个人。

侯府虽然大,但是架不住主子多,陆偃几个叔叔在东边辟了地方另居,进出都走侧门。

余下的地方就要给陆偃父亲留下的那么多姨娘以及庶出的弟弟妹妹们居住。

没有诞育子嗣的姨娘当初由前侯夫人做主放出府去给予自由,有子嗣的几个姨娘两三个一个院落,成亲的二弟三弟,一人一个院落。

余下的还有五个弟弟,十四个妹妹。

除了已经出嫁的四妹,以及最小的二十,跟二十一妹年方十岁跟九岁,跟着姨娘居住之外,其余的十一个妹妹,也都是三三两两一个院落。

跟着陆玲珑一起住的是六妹妹陆玲霖以及八妹妹陆玲娇。

别看陆玲珑在外张牙舞爪敢跟秦婉叫嚣,其实很怕陆玲霖跟陆玲娇二人,尤其是怕陆玲霖,她一个眼神都能让陆玲珑夜不能寐。

第11章 我不得不为他打算(2115字) “有六妹妹看着我就放心了。”秦婉看向来传话的小丫鬟,将手头一张帖子递给她:“我这几日不得闲,不能出门应酬,这个赏花宴就由六妹妹代我去吧。”

小丫鬟眼睛一亮,自家小姐快要说亲了,姨娘糊涂,婚事自然要自己操心一些,赏花宴自来是各府夫人想看儿媳的好去处,有了这张帖子,自家小姐可露脸的机会也就多些。

她连忙屈膝接过:“奴婢代我们小姐谢过夫人。”

蓁蓁瞧着人离开,冷笑道:“当初小姐要亲自教导她们,也只六小姐,八小姐肯用心听,五小姐仗着老太君疼宠,天天逃课。小姐多次说过,侯府荣辱一体,六小姐八小姐偏生不听,只顾着自己安稳,现如今五小姐闯下大祸,她倒是着急了。”

秦婉生气吗?当初也生气,既然不听,不管,你们两个就去帮她收拾烂摊子。

收拾了几次烂摊子,陆玲霖就不乐意了,出手狠狠收拾了陆玲珑两次,她也就怕了。

不过现在,秦婉也不在乎这些:“我们都要走了无所谓了,对了收拾的如何了?”

“东西有点多,清点起来且需要几天呢,您休息一会儿吧。”

秦婉既然不在意,蓁蓁也不多说,只派人多多盯着点五小姐那边,别再给自家小姐添乱了。

陆偃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到别院面对的又是白晚意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儿。

相对秦婉的冷脸,陆偃再看到白晚意这张委屈又饱含神情的脸庞,心下不由一软,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晚意……”

白晚意身子一僵,昨晚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她忍着将他推出的冲动,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甜美动听:“偃哥哥,怎么了?是不是夫人给你气受了?不行的话,我们再去求一求陛下?”

陆偃身体骤然紧绷,掩饰不住的冷意席卷全身:“求陛下?陛下的态度你也看了,他仍旧忌惮秦家!忌惮到当今宣武侯的嫡长子已经四十好几却仍未立世子!”

白晚意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推开陆偃眼底满满都是不解与倾慕:“偃哥哥这话我不懂了,不是说宣武侯已经致仕多年,秦家在朝中无丝毫势力了吗?手中无兵权无实权的一个侯爷,怎会引陛下忌惮?”

陆偃欣慰地看着白晚意,相见恨晚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就是这样的女人才是他的良配,听得懂他的话,懂得朝中局势,才是能够与他比肩的人,而不是秦婉那样粗鄙之人。

陆偃搂着白晚意坐下,细细跟她分析:“秦家家祖是跟着先祖爷开国的,最早是国公爷。”

白晚意一惊,她虽是理科生,却熟读历史,历史上追随开国皇帝的武将没一个善终,秦家居然绵延百年之久!

她压下心底惊讶,好奇地问:“那为何又是侯爷了?”

陆偃道:“我朝除皇室无世袭,国公三代后降爵而袭。而后边关战乱频发,秦家虽无人在军中任职,却也人才辈出,每每朝中需要用人之际,他们总会出几个将军上战场力挽狂澜。”

“如今的宣武侯就是他父亲被启用的时候跟着一起上战场的,他与我祖父跟陛下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不同的是,当初我陆家落魄,这个侯府也是我祖父挣下来的。”

世袭的爵位跟军功挣下来的爵位截然不同。

白晚意当即星星眼,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不一般!

她柔情蜜意地挽着陆偃的胳膊,娇声道:“如今她家也落魄了,不是吗?那陛下何须忌惮?”

“秦家当年交出兵权,府兵却未留下,按照规制,侯府可有三百府兵。”陆偃作为武将,也明白皇帝的忌惮,不然的话八年前不会不用秦家人,而用他了。

他也忌惮秦家,若是战事再起,只怕又要用秦家的人。

白晚意这次是真的不懂了:“只有三百府兵,能做什么?”

陆偃摇头,嗤笑道:“果真只有三百,陛下又怎会忌惮?你别忘了,秦家可是百年世家,府中人一代代,府兵也一代代繁衍生息。”

白晚意瞪大眼,三百之数,哪怕一人生两个,就能翻一番,这些年……

白晚意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轻声道:“所以陛下忌惮秦家,那是不是……”

白晚意话语一顿,旋即笑道:“我有个法子,不过你要给我点自由,不能老拘束在内宅,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很独立的女人,我不是攀附在男子身上的菟丝子,我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的。”

陆偃一喜:“什么主意?”

白晚意轻笑道:“我不告诉你,不过却可以让陛下直接下旨让我为平妻,根本不用跟秦婉商量,你等我好消息吧。”

“晚意,你真是我的贵人!”陆偃欢喜地搂着白晚意的肩膀就要亲上去,却被她推开。

白晚意这会儿压根不乐意跟他过多亲近,推他出门:“平儿想你了,你快去看看。”

房门掩上,白晚意轻抚下心口,昨晚的经历在她心底里是个抹不去的阴影,她虽喜欢陆偃,可昨晚他的强制触了她的逆鳞。

即便陆偃是被人下药了,也不可以!

心底有了抵触,白晚意就想给自己找下家了,若是可以的话,攀上皇帝不比攀上陆偃要好?

她有自信可以成为皇帝的新宠,历史上二嫁的皇后,乃至太后又不是没有。

白晚意信心十足地开始研墨,回想着一些东西的构造,只要造出来这东西,还需要武将?文人都能上战场!

陆偃被赶出去也不生气,去找了平儿带他去玩儿,同时也认真思考祖母的话。

家里需要大量银钱,白晚意的东西研制起来更需要银钱来支撑,边关八年,收的战利品等东西,大部分都填补在了这里。

花用妻子嫁妆虽不光彩,可为了侯府荣耀,这点脸面也可以不要了。

左思右想,到了午饭时分,陆偃告诉白晚意:“我今晚可能要回侯府住。”

白晚意一听,就不高兴,她强忍着怒意,拉着陆偃的衣袖柔声道:“我知道偃哥哥你不容易。我本也不想让你为难,可是平儿是我们的儿子,我不得不为他打算。你……你回去别跟秦姐姐为难,你哄着她点,女人嘛,心都是软的,多哄哄就行了。”

第12章 怎么能沾染铜臭(2005字) 说着说着,她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是女人,我懂得的,自己的夫君要去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换谁都不乐意。你就在她面前贬低我一些,为了平儿,我受些委屈也没关系的。”

陆偃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搂着白晚意为她拭去泪水:“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打算。侯府开销甚高,我们又要弄新的东西出来,研制火药在边关都花了不少银钱,研制其余的只怕抛费更多。”

“赚钱还不容易吗?”白晚意不满嘟嘴:“你要是早说缺钱,我早帮你弄了。”

陆偃拉着她的手,宝贝的不得了:“你这手,是用来干大事儿的,怎么能沾染铜臭?”

“这话算你说的中听。”白晚意俏生生地剜他一眼。

直看得陆偃心神荡漾,搂着她不肯撒手:“你放心,等这件东西做好了交上去,我再给你请封一个诰命,届时平妻之位再加上诰命在身,你的地位就稳了。”

那世子之位呢?

白晚意伏在陆偃怀里没问出口,罢了罢了,且先走一步看一步,给儿子找的这个爹不中用,那就换一个,若是儿子能得皇帝当继父,区区一个世子算什么?

哼。

平阳侯府。

秦婉的嫁妆自各处收回来归拢,其余琐碎杂事也颇多。

桃夭盯着房门修好,这才让秦婉回屋:“小姐果真打算和离吗?”

“这是自然。你让人把我陪嫁的院子收拾一下,和离之后我们就过去住。”秦婉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她跟白晚意之间有太多的账要算,这些不急,当务之急是另外一桩事。

秦婉回忆着上一世庄头送来的册子。

上一世白晚意刚进门就跟她夺管家权,秦婉那会儿哪肯放手?争来争去,白晚意到底没争的过。

最后陆偃拿了府里两间铺子跟两个庄子给白晚意管,这才算是安抚了她。

铺子是给了白晚意,但是人却没给,因为人都是侯府的家生子。

秦婉管家多年,人人都服她而不服白晚意,为表忠心,这些铺子的管事将白晚意不少方子都送到了她手里。

赚钱的方子其实算不得什么,重中之重是果木嫁接技术跟杂交术。

上一世就因为这个,白晚意为他的儿子捞到了世子之位。

这一世,秦婉自然不会让白晚意拔了头筹。

秦婉盘点手里几个庄子,选了距离京城比较远的丘行县的一个小庄子。

丘行县距离京城快马要半天功夫,周边群山环绕,风景极好,就是庄子有点小,但是胜在有个温泉,所以当时给了她做嫁妆。

三十亩地虽小却也足够了,拿来培育瓜果蔬菜,以及实验各色粮种,本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太大反而难伺候照料。

最重要的是,那边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是地方偏僻,又群山环绕,只进出有些不便,但也好掩人耳目,且距离京城比较近,有什么事儿也来得及赶过去。

秦婉叫蓁蓁过来:“你去挑几个种地的老手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蓁蓁应下:“是。”

秦婉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细细叮嘱:“找口风紧的,最好拖家带口。”

“明白。”蓁蓁心里过一遍自家庄子上的种田好手,迅速筛选出人手来:“奴婢这就派人去叫他们。”

“明日一早来就行。”秦婉提笔开始写嫁接技术以及杂交术的注意事项。

刚刚写了几页,便听人来报:“夫人,侯爷回府了,老太君让您晚上去慈安院用饭。”

秦婉笔一顿,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纸上,晕染开一大片。

蓁蓁连忙帮她换一张纸:“小姐,还去吗?”

若是往日,秦婉必定立刻就去的,如今这样,她是半点不愿应付那张虚伪的嘴脸:“不去了。”

蓁蓁点头,又道:“佥都御史府也派人来传话,说陈夫人明日上午就有时间,请小姐过府饮茶。”

秦婉眉梢一挑,瞬间明白陈夫人的意思,她轻叹口气,道:“这事儿也是我们对不住陈夫人,你去准备点礼物明日带过去,再把陈家少爷的庚帖也拿来。”

“是。”蓁蓁转身去忙。

秦婉写了一下午,嫁接技术的各种注意事项也才写了一半,看来今晚要多熬一些时间了,她让宜嘉备一盏浓茶过来,接着开始写。

直到夜色降临,掌了灯,外面传来喧哗声。

秦婉抬眸看去,宜嘉进来禀报:“是老太君带着侯爷过来用膳。”

秦婉皱眉:“上午才吵了架出去,这会儿又巴巴地过来,这祖孙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蓁蓁快言快语道:“会一会不就知道了?”

秦婉点头,示意宜嘉把她写的东西收起来,整理一下衣服迎出去。

和离是和离,不见的时候不必应酬,见了面,她也不想落人把柄。

“见过祖母,您怎么亲自来了?”秦婉乖巧见礼。

老太君特别满意秦婉的表现,还是自己孙子有本事,瞧瞧,这圆了房是不一样了,多乖顺不是?

女人嘛,拿个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这个当长辈的居中撮合一下,给个台阶,夫妻俩这不就和和美美了吗?

陆老太君这么想着,对陆偃使个眼色,笑盈盈地拉着秦婉的手道:“今儿个的事儿让你受委屈了,我这不是骂了他一顿给你解气吗?叫你来我这里用饭你也不来,我想着你还生着气,就亲自来找你了,不会不欢迎祖母吧?”

“哪儿的话。”秦婉反手扶着老太君进门,一边让人把老太君的饭菜都摆过来。

老太君也没提她跟陆偃的事儿,反而拿了陆玲珑的事情来说:“玲珑是我没教育好,素日里宠着她惯着她,不愿意让她跟你读书识字,也不愿意让她跟你学管家。”

“我总觉得孩子还小,不用这么着急学,谁知道现在就闯下这样的祸事,你要怪就怪老婆子我,别怪在偃儿身上,别影响了你们夫妻感情。”

秦婉抽回手,笑容得体又大方:“不会影响的。”

第13章 娘,你去哪儿(2240字) 毕竟要和离了,都不是夫妻了,又怎么会影响到夫妻感情?

更何况他们从没感情。

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没有,有的只有恨!

白晚意上辈子步步蚕食秦家产业,闹得秦家家破人亡,没有陆偃首肯她怎么敢!

与其说秦婉恨白晚意,不如说更恨陆偃,若不是怕牵连家人,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

秦婉用尽力气才掩饰好神情,平平静静地用饭。

老太君连连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儿的,来来来吃饭吃饭。”

三人由丫鬟伺候着净手,饭菜摆上来,老太君的份例,秦婉跟陆偃的份例摆在一起倒也满满当当的一桌子。

秦婉瞧着这一桌子菜只三个人吃,难免不够热闹,她笑道:“我再叫一个人来用饭吧。去把齐姨娘请来。”

陆偃跟陆老太君同时愣住,府上姨娘虽多,却没一个姓齐的,姓赵,姓吴的倒是有好几个。

齐姨娘是谁?

正纳闷的功夫,就见一穿着粉紫色襦裙的清丽女子进门。

“妾见过夫人,见过老太君,见过侯爷。”

齐静盈盈见礼,羞涩地眼眸扫过陆偃脸上,心噗通噗通地跳,这是侯爷啊,昨日天晚,没看真切,如今人就在自己面前,真的是玉树临风令人迷醉。

陆偃压根没认出来齐静,他看向秦婉,问:“这是……”

秦婉只低头吃饭,并不说话。

齐静娇羞抬头看着陆偃,说:“妾身是昨日过来传话的丫头。”

死去的记忆再度复燃,陆偃脸色猛地拉下来,转头瞪着秦婉:“你这是何意!”

秦婉满脸的温柔大度:“侯爷既然对这个丫头有意思,那便纳了她为妾。更何况昨晚那样的情况……”

多余的话她没说,不是给陆偃留脸面,而是她嫌脏。

但是这话不说,陆偃也知道怎么回事儿,暖情酒的药劲儿上来,只想找人纾解一下。

而陆偃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怎么着也要给一个交代。

即便是通房丫鬟,主母过门后也会给一个安身之所,更何况齐静昨晚被陆偃强迫,又不是她主动爬床,便是惩罚都站不住脚。

陆偃想明白后脸色越发黑沉,昨晚他药性上来压根失去了理智,拉着那丫头是权宜之计,可昨晚因为这事儿跟白晚意闹了一场,现在压根不愿意放齐静在眼前待着。

陆偃不吭声,但攥紧的拳头也表达了他的不满。

陆老太君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再细看齐静,她脖颈上暧昧的红痕昭示着昨晚发生的事儿。

陆老太君闭了闭眼,沉声问:“昨晚发生什么了?偃儿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秦婉就轻声把昨夜的事儿说了,陆老太君气的不轻,她给了暖情酒,给了机会,偏生便宜了外人!

不过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陆老太君按捺住怒气,拍了拍陆偃的手安抚他,又对秦婉说:“你做的不错,确实该这样。男子纳妾本是寻常事,不过是为了家里开枝散叶,家里枝繁叶茂才是繁荣之象。”

秦婉颔首附和:“正如祖母所言,所以我给侯爷纳了妾室。那白氏已为侯爷诞下子嗣,理应早日进府与齐姨娘做姐妹,怎可如此使性子?”

她又对陆偃说:“昨晚之事,我已经让人去别院那边打点,左邻右舍的不会传出闲言碎语去。不过我们府里的人是都知道内情的。侯爷今晚还请给了齐姨娘体面,不然她今后在侯府无法立足。”

纳了妾不够,还要他给一个妾室体面?

拿他当什么了!

陆偃额角青筋直跳,还想发作,陆老太君拽着他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他这才耐着性子点头:“恩。”

齐静当即欢喜不已,对着秦婉跟陆偃叩头:“多谢夫人,多谢侯爷。”

秦婉让人扶她起来:“我这边没这么多的规矩,快起来吧,我们一起用饭。”

秦婉让齐静坐在自己跟陆偃中间,看着齐静殷勤地伺候黑着脸的陆偃用饭,她悄然舒口气,可算是隔开了,不然她真的怕自己吐出来。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来秦婉就不再说话,安静吃饭。

齐静在一旁温柔小意地伺候着陆偃,倒也显出几分柔顺来。

陆偃今日在秦婉这里受了气,又温言哄劝了白晚意,现在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地伺候照顾,心里舒坦几分,吃完饭就拉着齐静的手去了她的院子。

陆老太君看着两人的背影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虽然还未圆房,但是瞧着秦婉对陆偃还是有感情的,不然怎么会主动纳妾示好?

他们这样的人家,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是丑闻,要么把人打死,要么远远地打发了,有的是法子,没必要放在跟前碍眼。

陆老太君的心气儿顺了,对身边的嬷嬷说:“你瞧瞧,女人还是口是心非。前面说和离,转头就给纳了妾,自己心里头有气,拿乔不肯圆房,又用妾室来留人,把人给绊住了,我瞧着啊,过不了多久,这府里就该添丁进口了。”

嬷嬷笑着附和:“您说得对,夫人再怎么刚强,到底是女人,回头跟侯爷圆房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陆老太君点头,又说起来平儿:“白氏来过信,那时候给平儿做的画格外好看,如今见到了真人,瞧着跟偃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少爷生得好,也懂事,昨日在御前,半点儿不怯场,是个有出息的。”嬷嬷不住口地夸。

陆老太君欣慰颔首,旋即皱了下眉头道:“白氏那边还是要敲打一下,太过张扬,你派人传个话,说今晚偃儿就歇在侯府不过去了。”

“是。”

“侯爷不回来了?”白晚意抱着平儿,拧眉看着传话的丫鬟,虽然陆偃走时说了不会来,但是她很笃定到了晚上他肯定会回来的。

那个男人那么骄傲,怎么能忍得了秦婉的冷脸?没想到竟然留下了!

丫鬟垂首恭恭敬敬地道:“是,侯爷今晚宿在齐姨娘处,不回来了。”

白晚意一怔,陆偃跟她说过内宅只有秦婉一个女人,且两人还未圆房,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姨娘?她不由问:“齐姨娘是谁?”

丫鬟答道:“今日刚纳的妾室。”

白晚意不由得大怒,好你个陆偃,真是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倒是诚实的紧!我真是老虎不发威,要被你当成hello Kitty了!

“特,么的居然纳妾!居然给老子纳妾!”

她发了一通火,适才想给平儿换个爹的想法刚刚压下去,又如那春日的野草一样疯长了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住!

白晚意放下平儿,转身往外走。

平儿急切拉住她的衣摆:“娘,你去哪儿?”

第14章 都要识字(2232字) 白晚意蹲下身子拍拍平儿的头,凑到他耳边低语:“自然是给你重新找个爹了。”

平儿惊愕地瞪大眼睛,重新,找个,爹?

什么意思?

白晚意根本不给儿子问的机会,转身潇洒离开。

皇宫不是那么好进的,尤其是她对当今皇帝,也只回京之时见过一面,因帝王威仪,她连皇帝的脸都没瞧清楚。

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便是,虽然当今圣上已经四十来岁,却并未发胖,更没有人到中年的油腻,反倒猿臂蜂腰。

再加上那帝王服侍及文武大臣们恭候左右,那帝王威仪更是令他添了几分令人迷醉之处。

叔圈天菜,不外如是。

想要进宫,就要有门路,门路哪里来?自然是要先打听打听。

自古以来哪里消息最灵通?

都不用问,白晚意那么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就知道,那肯定是秦楼楚馆。

她甩开陆偃安排的侍卫,换一身男装,找一家外表最奢华的青。楼迈步而入。

白晚意故作豪放之态,特意描粗的眉毛在她精致的脸颊上略显几分滑稽,再加上刻意抹黑的面孔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老,鸨一打眼就知道这是个姑娘家。

老,鸨特意打量眼白晚意的衣着穿戴,名贵却没世家勋贵的印记,想来也不是权贵之家。

她当即放松精神笑盈盈地迎上去:“这位爷,您是来听曲儿还是喝酒亦或者寻乐?”

白晚意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许多门道,她刷地打开扇子,潇洒地扇了两下,粗着嗓子问:“爷是第一次来,你跟爷说说这里面的区别。”

老,鸨一指大堂:“这是听曲儿喝酒的地方,您若是想要单独点谁,楼上还有雅座,若是寻乐,咱们去后院。”

白晚意是来打探消息的,大堂人多口杂,最是消息灵通,可她又不想跟这些烂黄瓜挤在一处,便说:“楼上寻一雅座,给我找最好的琴师来。”

“好嘞,您请。”老,鸨笑眯眯地把人迎上去,只要不是来找茬的,抓自家夫君的,管他男女,自己只管接待便是了。

白晚意在秦楼楚馆寻。欢作乐,陆偃也软玉温香抱满怀。

秦婉这边听得两处汇报,笑弯了眼。

四个丫鬟真真是觉得自己开了眼。

蓁蓁揉了揉耳朵,只觉得耳朵脏了:“小姐,这要是告诉侯爷,白氏岂能进门?”

“要沉塘的!哪家好女儿家去那等地方?便是路过都觉得沾染了脏东西!”桃夭义愤填膺,那个白氏居然这等做派!

秦婉横她们一眼:“慎言!地方污糟,人却不一定,没有好端端的女儿家乐意去做皮肉生意的。咱们嫌脏,不去便是,却也不能瞧人不起,都是讨口饭吃。”

那也不必卖,身到那等地方。

四个丫鬟不敢回嘴,只敢腹诽一句。

秦婉不知她们所想,不然也定要带她们见识一番人间疾苦,这世间生存不易,女子生存更是如履薄冰,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终其一生,命运无法自己掌控,她们有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安稳日子,只能说是投胎投的好,受了家族庇佑。

子归笑过后,将重新整理的嫁妆册子呈给秦婉:“放到各处院落的摆设已经收回,如小姐所言,送出去的布料首饰不好收回,我已然另外登记造册了。”

“把摆设物件拿回来就行,”秦婉要求不高,简单看过之后又问桃夭:“账册都给侯爷送去了?”

“送到了前院书房,有账房先生接手了。”桃夭办事也非常仔细。

桃夭说完又呈上另一本账册,翻开上面的总账数字,说不出的肉疼:“这是这些年咱们为府里修缮过的院落,贴补过的花木山石,房梁瓦片,这些都是另外立册。小姐,这些钱咱们还没收回呢。”

秦婉细细翻阅,自己嫁过来的时候,侯府不说家徒四壁,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些年修的修,建的建,还真是出了不少银子了。

她本想再让陆偃写一张欠条,可一想,三万两都够要他一条命了,再来个几万两,怕是也还不起。

秦婉合上账册,有了主意:“这个等我们走的时候再说,明日还有事情要忙,我们先休息。”

次日,秦婉醒来,院子里不再有等着来回话办差的管事婆子们,她只觉浑身轻松:“早知今日,我该早点放权出去。”

蓁蓁笑道:“早日放权,这侯府也没人可以掌权。”

说的倒也是,旁人也没银子,不能像秦婉这样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往里面堆山填海地填补。

秦婉笑起来,心情很是不错:“今儿个梳个好看的发髻,打扮的富丽一些。”

“那奴婢们帮您挑首饰。”

几个丫鬟心情甚好地抱着妆匣开始挑选,一件又一件的钗环放到桌上,金灿灿,晃的人睁不开眼。

宜嘉笑嗔道:“你们几个尽会捣乱,这么多东西,就算我有手艺给小姐都戴上,也不怕压着小姐的脖子。”

秦婉摸摸头皮,笑道:“我脖子撑的住,头皮也撑不住。”

几个人嬉笑间,宜嘉给秦婉梳了一个牡丹髻。

如此大气的发髻,最适合插上满满当当的各类发簪,秦婉选了一套红宝石头面插戴上,整个人越发显得富丽堂皇。

收拾好,一行人连早饭都没用,直接去了秦婉陪嫁的一处酒楼,在这里见了蓁蓁挑选的几个种地的好手。

种花木的两人,种蔬菜的两人,种粮食的两人,共六人,全都拖家带口。

秦婉一家一家地见过,这些全都是她陪嫁庄子上的庄户,全都是自由身,但每一个都老实肯干。

事关重大,秦婉不允许有丝毫疏漏,六户人家她都用了,又将每家每户最疼宠的孩子留下一个带在身边:“我带着教养几年,到时候给他们找一家好亲事。”

“谢夫人!”

庄户门感恩戴德,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能有什么出息?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有侯夫人带着教导,长了见识,有了差事,他们全家就能提上一提。

更让他们惊喜的还在后头,就听秦婉又说:“我会让他们读书识字。男子若是有天分,就送去书院。女孩子就留在我身边好生教导。”

读书识字啊!

庄户门更加虔诚叩头,他们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让孩子识字,夫人居然还教他们读书识字!

秦婉让他们起来,将自己整理好的册子交给他们:“我回头派人过去教你们识字,这些册子上的字你们也要认得。”

上一世让白晚意用此术换得了文武百官拥戴,百姓交口称赞,这一世,她定不能让白晚意拔了头筹,抢占了先机!

第15章 秦婉,我们聊聊(2184字) 老农捧着金贵的书册话都不会说了:“夫,夫人……我们,我们也要识字?我们这手就会种地拿不起笔啊。”

秦婉笑道:“不会写不碍事,会认就行,这册子还需要你们反复翻阅方才能做事,不会读也耽误事儿。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重赏!

老农眼睛一亮,夫人带走了小女儿,教导小女儿读书识字,可他家里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若是都能读上书,不说科举,最起码也能去城里找一份体面差事。

“多谢夫人!”

几个老农感恩戴德地离开,留下他们心爱的小儿子小女儿。

秦婉问他们的名字,最大的那个女孩子出来回话:“乡下人家没什么好名字,还请夫人赐名。”

秦婉看向蓁蓁。

蓁蓁笑道:“庄户人家都不太识字,孩子们的名字随便叫着能区分就行了。他们的名字不是老小就是小妮,二妮,叫个狗蛋就算是个名字了。”

秦婉无语,想了想道:“依次叫杜仲,白芷……”

秦婉说了几个中药名字,好记,意思也算不错,就让人把他们带回自己陪嫁的院子去,找人先教一教规矩,一起启蒙,然后男子送去读书,女子就在别院找个几个女先生,教读书识字以及学针黹女工。

办完这些事,秦婉得空用了早饭,吃完便带人前往佥都御史府,门房上早就得了吩咐把人请进去。

秦婉走到二门就见到等候许久的陈夫人,她连忙快走几步见礼:“婶娘。”

“陆夫人。”陈夫人微微欠身算是还了一礼。

秦婉知她心里有气,连忙让蓁蓁将带来的礼品呈上:“这是最近我新得的一幅画,您瞧瞧喜欢不。”

陈夫人瞧了一眼,画卷在锦盒里放着,也不知道是谁的,不过只看盒子便知价值不菲。

她叹口气道:“世侄女,你也别怪我,我这心里也着实有气。”

秦婉点头:“是,婶娘,我理解。”

陈夫人瞧着秦婉态度柔顺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她往自己院子里去。

两家算不得世交,却也是七拐八绕的有点子交情。

秦婉称呼一声婶娘也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

到了屋里落座,秦婉就示意蓁蓁将画卷打开:“婶娘,您瞧瞧喜欢不?”

画是前朝元先生的《竹石图》,乱石中一丛细弱的竹子顽强挣扎而出,颇有文人风骨之意。

陈大人夫妻最喜竹,又喜好画作,这幅画真的是送到了二人心坎儿里。

她看着画卷,强忍着上前仔细观看的冲动,轻声道:“我是不怪你,这做人媳妇难,做人嫂子更难,掌家理事也是难上加难。”

“陆侯爷出征在外多年,家里无力管束,这上上下下几十个主子,全靠着你自己周全,真是辛苦。”

秦婉忍不住红了眼圈儿:“也就婶娘心疼我,知我艰难。今日来见婶娘也是为了赔罪而来,蓁蓁。”

蓁蓁带着几个小丫头又陆续捧上几个锦盒。

今天送的重头礼就是那副画,其余的都是锦上添花,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放在锦盒上的一个檀木匣子。

陈夫人看到熟悉的匣子悄然松口气,打开瞧了一眼,里面一块玉佩一张帖子,正是自己小儿子的庚帖以及定亲信物无误。

重要的东西回来了,下定送的定礼有没有回来也不要紧了。

而且秦婉的那一幅画已然抵得过千金。

陈夫人将檀木匣子交给自己的大丫鬟命她收好,再看向秦婉就多了几分真真切切的怜悯:“你有心了。”

“到底是我的不是,让您跟着受牵连。”秦婉诚意满满。

跟聪明人说话,不用说的太直白,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你懂我的不好启齿,我也懂你的难言之隐,两人静悄悄地把婚退了也就是了。

陈夫人再度庆幸当初两家结亲没有太过张扬,只亲近的两家知晓,待冷一段时日,再悄悄为儿子相看即可,若是有人问起跟陆家的婚事,也能够推说当初就没谈拢,也算是全了脸面。

这样对两家的影响可以降到最小。

这也是今日他们两个都没有明面上说退婚的原因,想到这里,陈夫人对秦婉越加满意:“是有人瞎了眼,让你我受了牵连,不然有你教导,陆家姑娘只怕也不会差。”

“只是你这当嫂子的给小姑退了亲,回去怕是有麻烦,你到时只管给我送信,我自去帮你出头。”

“那就先谢过婶娘了。”秦婉笑盈盈应下,却又想到陆玲珑那样的脾气秉性,再严苛的教导只怕也是徒劳无功。

上一世陆玲珑在陈家过得到底如何呢?

秦婉此时也回忆不起来了,上一世白晚意进门后,她的精力都放在跟白晚意斗法上,对于陆玲珑的事情并没有过多关注。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着了她的道。

秦婉又跟陈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带着陆玲珑的庚帖以及信物往回走。

谁知半路上,就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

“小姐,我们的车被拦住了。”

秦婉闻言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瞧,正对上穿着一身月白男装的白晚意。

白晚意昨晚听了曲儿却没收获,今日又换了一套男装,打扮的玉树临风打算去茶楼喝茶,就碰见了秦婉的车。

她当即拦了车:“秦婉,我们聊聊?”

秦婉上下打量着白晚意,从没见过她这副装扮,倒是新鲜地很:“去哪儿聊?”

白晚意一指前方茶楼:“就这里。”

秦婉瞧一眼茶楼,不巧,也是自家的,倒不是她的,而是三妹妹秦研的陪嫁,她当即下车。

白晚意就瞧见着正红宫装的女子款款步下马车,正红色的衣裳上用金线勾勒出牡丹花的模样,繁复且华丽。

外套一层烟灰色大袖衫稍稍遮掩正红的明艳,然而又用红色绣线绣了小朵的牡丹,正与红色宫装相映成趣。

大袖衫拖尾少说也有一米多长,在地上逶迤而来,真真是透着说不出的贵气。

白晚意的目光随着秦婉走近,落在她的发上,乌压压的头发梳着牡丹髻,金镶红宝石的头面更是给她添了几分富贵,朱红的唇微微上扬,显示出她较好的心情。

白晚意只觉一股无名怒火蹭蹭往上窜:“秦婉你很得意?”

秦婉不解其意地看着白晚意:“白……白小姐此话何意?”

白晚意咬着唇,道:“你昨晚成功把偃哥哥留在了侯府,即便是他跟别的女人睡了,你也不在意?你这副华丽的装扮,是为了掩饰你内心的不忿空虚吧?更是为了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