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成刀》


 第1章

    我蹲在打工的面包店后门，想给宋原打电话。</p>

    通讯录的界面，被反复点开又退出。</p>

    我捂着简单包扎过的伤口，最终还是拨了过去。</p>

    对面过了许久才接。</p>

    声音很嘈杂，显然是在某个热闹的场合。</p>

    有个人声问宋原和我是怎么结婚的。</p>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如果不是为了报恩，我这辈子不可能和李书舒结婚。”</p>

    “她？她和念雪当然不能比。”</p>

    我的心脏停了一瞬，所有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p>

    那边喊着宋原的名字，手机似乎不在他手里。</p>

    过了一会，他的声音清晰起来。</p>

    “有什么事吗？我今晚有点事，不回家吃饭，你不用等我。”</p>

    “没事，好的。”</p>

    “对了你刚刚有没有听到算了。”</p>

    那边传来忙音，我呆呆地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p>

    眼泪不知何时涌出来，被深秋的风吹过。</p>

    留下冰冷的凉意。</p>

 第2章

    我和宋原结婚三年。</p>

    而我喜欢他，已经有快九年了。</p>

    那时他父亲身患重症，时日无多，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他成家。</p>

    宋原急需一个妻子，我毛遂自荐成为了宋太太。</p>

    他和苏念雪分手后，整个人变得冷冰冰。</p>

    不爱说话，经常板着个脸，让人难以接近。</p>

    但我不在意。</p>

    我执着地紧紧地把这块冰捂在怀里，终于等到它消融的那天。</p>

    我们慢慢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p>

    他早出晚归，我亮着一盏灯等他。</p>

    我向妈妈祈祷，希望就这样幸福下去。</p>

    但这场美梦，实在破碎地太快。</p>

    快的像是我的一段臆想。</p>

 第3章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p>

    头有些昏沉，身上的衣服也沾了灰。</p>

    等着我回来的婆婆讥诮地嘲讽。</p>

    “看看你那寒酸的样子，别出去给我的好儿子丢脸。”</p>

    她一直中意苏念雪做自己儿媳妇，因此对我没什么好话。</p>

    “卡呢？快给我。”</p>

    她施舍般朝我伸出手。</p>

    我习惯性地从帆布包里翻出一张卡，递给她。</p>

    “算你识相。”</p>

    她得意地接过卡，仔细放进了钱夹。</p>

    “啧啧啧，你这穷酸模样，真像个捡垃圾的，怪不得我儿子喜欢跟念雪在一起。”</p>

    “像你这种人，能跟他结婚就该谢天谢地。”</p>

    我太累了，没有力气回应她，只是坐在沙发上沉默。</p>

    她觉得无趣，扭头走了，高跟鞋踩得啪啪响。</p>

 第4章

    我在客厅等了很久，迷迷糊糊睡过去。</p>

    一直到开门声响起，我才从昏沉的睡意里惊醒。</p>

    宋原随手打开客厅的灯，我和他四目相对。</p>

    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怎么还没睡？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p>

    “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了。”</p>

    我细细看着他，笑了笑：“听见你回来就醒了。”</p>

    他没说什么，神色很平静。</p>

    我走上前接过他手上的外套，雪松的气息混着玫瑰花的香味，一齐冲进鼻腔，令人作呕。</p>

    这是苏念雪最喜欢的香味。</p>

    在她大学霸凌我的四年里，这个气味一度成为我的噩梦。</p>

    而现在，我的老公，稀松平常般染着这股气味进入了我们的家。</p>

 第5章

    也许我应该开口问他点什么，但又觉得没意思。</p>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之间只剩下无话可说。</p>

    “对了，今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没听到什么吧？”</p>

    他突然开口，还是熟悉的冷硬语气。</p>

    “什么？”</p>

    我若无其事地回问。</p>

    “没有，是我想多了。”</p>

    “我先睡了。”</p>

    他丢下这句话就往卧室走去。</p>

    我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伤口。</p>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因为要去给妈妈扫墓。</p>

    按照惯例给宋原做好早餐后，我出门了。</p>

    自妈妈去世后，爸爸也有了新家庭。</p>

    我像个脏兮兮的皮球，辗转于各种亲戚之间。</p>

    直到高中遇见宋原，这种境况才改善。</p>

    他很有正义感，见不得班上人欺负我，总是为我出头。</p>

    “李书舒你别总是哭，以后我罩着你！”</p>

    那时，他像个哥哥一样照顾我，仿若照进我贫瘠生命里的一束光。</p>

    那么耀眼，那么温暖，好像把我湿淋淋的委屈都烘干了。</p>

    我怎么会不爱上他呢？</p>

    站在妈妈墓前，我放上一束白百合。</p>

    “妈妈，我快要去陪你了。真好啊，又能见到你了。”</p>

    “宋原他可能对我也没有多喜欢吧。不过这样也好，我忘不了那场车祸，日日夜夜都在想。”</p>

    我在妈妈墓前絮絮叨叨。</p>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p>

 第6章

    回去路上遇见宋原是个意外。</p>

    我站在路边等车，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停在我面前。</p>

    车窗摇下，露出宋原的脸。</p>

    以及坐在他副驾的苏念雪。</p>

    “书舒，我就说嘛，看着好像是你站在路边。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啊？”</p>

    她笑容甜美，眼睛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得意。</p>

    再听到她的声音我仍旧止不住恐惧厌恶。</p>

    “不了，我打了车。你们走吧。”</p>

    和这种人待在一个空间只会让我窒息。</p>

    “取消掉，然后上车。”</p>

    宋原看着我，语气很强硬。</p>

    苏念雪脸色难看了一瞬，随即又笑着说：“是呀书舒，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哥心软。我脚扭了一下，他就说要送我回家。”</p>

    听到这话，宋原无动于衷。</p>

    我突然觉得很累，身上也开始痛起来。</p>

    “真的不用了，我等会还有事，你们先走吧。”</p>

    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被病魔折磨的模样，太不好看了。</p>

    “随便你。”</p>

    宋原似乎有些恼怒，当即开车走了。</p>

    真是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p>

    我知道他心口不一，从前觉得这样很可爱，所以总有无限的耐心哄着他。</p>

    但是现在我真的累了。</p>

    应该是从确诊的那天开始吧，我的心就慢慢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