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入伯爵府七年尽心尽力换来的却是父子二人的厌烦》 第1章 打翻茶盏的第二天,我染上了风寒,不得已请来大夫为我医治。

「夫人心郁于结,思虑过重才会久病难愈,况」

他欲言又止,「大夫请讲。」

他叹息了一声,「夫人本就体弱加上喝的避子汤药太过凶猛,日后再难受孕。」

我愣了一下,心下却有些清明。

顾衍之对我只有床第上的留念,在他眼里,我只是赵家送来维系家族联姻,照顾赵家血脉的人,又如何会让我受孕。

他本就有心爱的女子。

昨日他提前从江南回来,我着急见他们,失手将茶滴了几滴在画轴上。

我害怕画卷受损,想将画卷摊开一点点吸干。

却见了画中一名身着火红装束的女子在马背上肆意奔腾,鲜活得似乎要从画中跃出。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一时竞看呆了。

顾衍之回来见我拿着他的画发了好大一通火。

我自知是自己的错,咬牙任他责骂。

顾衍之全然不顾夫妻情份一场,当着下人的面将我赶到了外院,「日后若没有我允许,你不得靠近这里一步。」

突然几个雷声落下,春雨随之而来。

我堂堂伯爵夫人,如今却形象全无。

一时五味杂陈,当夜就起了高热。

「夫人,诚少爷在门外。」

顾诚乃顾衍之嫡长子,也是堂姐的孩子。

我急忙呼唤他进来,突然想起自己还在生病,害怕过气给他,立即叫停了他的脚步。

「诚哥儿有心,娘亲只是偶感风寒,过几日便好了,诚哥儿莫担心。」

不想顾诚竟反驳道:「我娘亲乃赵学士嫡长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父亲不过是个庶出秀才,而你一个半路认亲的身世不明的人,如何敢称之为我的母亲。」

我一愣,顾诚不过随顾衍之下江南半年,竟对我如此生疏。

看着他义正言辞否定我是他娘亲的模样,我的心不由泛酸。

从前,顾衍之若责罚了他,他总是委屈地寻我安慰。

如今却这般嫌弃我。

我忍着不适起身站在了屏风内,「诚哥儿,我待你如亲子,又是伯爷正经娶进门的续弦,当得起你一句母亲。」

顾诚却冷哼了一声,「你一个目不识丁的妇人,怎担待得起我叫一句母亲。」

我气不过重重咳了几声,顾诚甩袖道一句:「晦气」。

逆光处,顾衍之竟然来了。

我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不会来寻我。

顾诚与对我的无礼不同,他恭恭敬敬向顾衍之行了个礼,随而向他的身后不停张望。

我好奇地探头,只见一名身着红色竞装的女子,手持鞭子站在顾衍之的身后。

是顾衍之画中的女子!

顾诚见到她,立即裂开了嘴,朝她又是行了一礼:「徐先生。」

我这才知晓,顾诚随顾衍之下江南时,曾因路途疲惫,与顾衍之吵了一架,离家出走时差点被人掳走,是徐墨浓将其救下。

而顾衍之曾与徐墨浓在书院同载七年,其中的情谊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墨浓不仅文学上颇有造诣,武学上甚至比男子更上一层,我欲让她教诚哥儿骑射,你安排下墨浓的住处。」

我还在病中,可顾衍之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第2章 徐墨浓陪着顾诚在门外挥着皮鞭打了两晌,见顾衍之提到她的名字,立即闯了进来。

我捂唇又咳了两声。

顾衍之和顾诚,一左一右拉住走进门的徐墨浓。

顾诚:「徐先生别被她传染了。」

「当心过病给你。」顾衍之皱着眉头瞥了我一眼。

徐墨浓惊呼了一声,「夫人生病当好好休息,我会替您照顾好顾诚,等您醒来后,我教您些强身健体的招式。」

看着他们三人亲昵的模样,仿佛再正常不过。

我突然觉得疲惫。

「我会让人安排好徐小姐的住处,我如今还在病中就不招待各位了。」

从前哪怕我生病都会尽心尽责为了他们做好安排,今日是我第一次请他们父子二人离开。

明明离床只有几步之遥,我却走得如此艰难。

心下早已一片冰凉。

为了他们这般冷漠的人值得我付出那么多吗?

一想到未来的一辈子,我不仅要照顾两个不爱我的人,还要亲自为我丈夫喜爱的女子妥善安排,我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没有了他们,我能独自活下去吗?

我缓缓闭上了眼,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女子也可以是自由随性的。」

我要和离!

这个念头一出,我瞬间觉得心中的郁气渐渐散开。

想通后的我很快便痊愈了。

而这几日顾衍之和顾诚都未踏进我屋内一步。

我捏着和离书急切地想找顾衍之签下。

到了他的院子,却被侍从拦下,「对不起夫人,伯爷有令,未得他通传您不得入内。」

可我却见到了徐墨浓踏进了他的书房。

见她撕了他心爱的书籍用作投壶的工具。

见顾诚在一旁拍着手叫着好棒。

见顾衍之一脸温柔地纵容她。

我紧了紧手中的和离书,深深吸了口气,「如此便麻烦你通报一声我在院中等他,有要事要商量。」

顾衍之看了我一眼,却仿佛没看到。

顾诚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爹,她是不是故意这般说,想引起您的注意?」

不过半年,我细心教导的孩子怎会变得与我如此梳理。

侍从略显心虚道:「爷请您先回房,待他完事后自然会去找您。」

我从日中等到了月亮升起,到太阳渐渐取代了月亮。

「小姐先去休息吧。」

这不知是香儿第几次让我休息。

我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却沾头就睡。

直到落日余晖,顾衍之终于记起我的存在。

他抖袍坐下,手持一盏茶喝了两口,脸上挂着还未收起的笑意,身上还带着淡淡草地的清香。

他们三人一早便到皇家马场骑马了,怎会记得我。

「何事?诚儿和墨浓还等着我用膳。」他语带焦急,频频看向门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我将和离书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手指轻点着桌子,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赵妍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我轻笑一声,朝他福了福,「伯爷说笑了,和离书是我亲手写的,我怎会不知。」

顾衍之将茶水随意浇在了和离书上,语带不善:「你虽文采不行,可向来听话,我不知道你听信谁的谗言,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

我立即又拿出了一份,递给他,「没有人怂恿我,是我自己想和离。」

顾衍之终于望向我,脸上却是错愕和愤怒,「就因为墨浓?她有才,我惜才才将她带回府中教导诚哥儿,凭你见识浅陋如何教育诚哥儿?」

他哪怕是解释也不妨再次贬低我,我攥紧袖中的手帕,抬头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你是伯爷,今日哪怕没有徐墨浓,来日也会有张墨浓、钱墨浓,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想与你和离,仅此而已。」

顾衍之凝视我片刻,他身上迸发出上位者的威严令我冷汗涔涔,我强忍着惧意与之对视。

他突然抽过我手中的和离书,启唇嗤笑,「我若不同意,你当如何?赵家恐怕更不会同意,你不要再为一点小事无理取闹了,你若乖乖当好伯爵夫人,我自是会给你几分尊重,想和离绝无可能。」

「是吗?那便试试。」

顾衍之生气地甩袖离开。

他自是不信我一个母族不宠的弱女子能作出什么惊天的举动。

他生气不过是我这个乖巧的棋子挑战了他身为男人的权威。

第3章 次日一早,我端起了一盒补品到顾衍之母亲的院子。

她在顾衍之年幼时,为了护着他而摔下悬崖落得残疾。

顾衍之最敬重的便是他的母亲,而之所以让我继续当着伯爵夫人的名,也是因为我无微不至地照顾好她。

她见我前来立即露出了笑容。

「妍儿今天怎来得这般早?」

我仔细为她按摩着腿,引导她做些简单的运动。

「想母亲了,便来得早了。」

她满脸笑容拉着我的手,「妍儿不必再为我的腿费心了,只要你和衍之好好的,母亲便再无遗憾。」

我不想欺骗她,立即转移了话题,将一夹子的人参虫草等补品递给了嬷嬷,仔细叮嘱着她如何食用。

母亲同嬷嬷打趣道,「这回怎么拿了这么多,不知道的以为你要离开呢。」

我笑了笑,可不就是最后的告别吗?

我又到了顾诚的院子。

他的院子已然和回来前大不同。

院中多了几处练武的木桩和沙袋。

走到屋内,却见几个眼生的丫鬟正整理着他的衣柜。

地上随意堆放着我亲手为他缝制的衣服。

几人见我来立即跪下。

「这是在做什么?」

她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回答。

这时用完午膳的顾诚回来了,他推了我一把,将丫鬟拉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又想干涉我的私事,我现在长大了不需要你管,你也不需要假惺惺做什么衣服给我,若不是你,我亲娘怎会死去。」

我冷笑了一声,「你的娘亲是因生你而死,我感激她儿时曾救了我,我用七年的心血无微不至照顾你,在你生天花时,是我一人守在你的身侧,此番足以还清她的恩情。」

「你如今已是七岁,该是进学堂学习的时候,你却整日在府中厮混。」

顾诚正想反驳却被我拦下,「我知道你想说徐墨浓会教你知识,可学堂不仅仅是学习,更是你结交人脉的机会,这是我离开前给你的忠言,至于听从与否,选择权在你。」

「堂姐曾经交给我的嫁妆,除了给你祖母的那些药材,以及你所厌恶的这些衣服,我再未动过,如今钥匙交还给你,这是你母亲给你的最后的保障,希望你妥善保管。你我母子一场,我留给你庄子,待你弱冠之年将有人将田契交到你的手中。」

顾诚撇了撇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抛弃徐先生。」

我笑了笑,这就是我养了七年的孩子。

我未着任何首饰,一身素衣出府,却与红装的徐墨浓相遇。

她头上的玉钗我在顾衍之的书房见到过一次,那时我曾以为是姐姐的物品。

徐墨浓十分熟念地拉着我的手,「姐姐这般素雅要去何处。」

我推开她的手冷冷道,「与徐小姐无关。」

徐墨浓哼了一声,随即得意道:「我要待诚哥儿去狩猎,听说姐姐连马都不曾骑过,可伯爷马术不错,想来伯爷不想教你?」

我没理会她,径直离开。

我去面见了皇后娘娘。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

一根带刺的长鞭被端了上来。

当朝官宦人家的女子若想强行和离便需受此刑。

一鞭落下,衣服瞬间染上了几点鲜红。

此次刑法需要四十九鞭。

而我早已浑身浴血,趴在了地上。

午门外皆是围观的百姓。

「听说伯爷甚是喜爱从江南带回的女子,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可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必须从一而终。」

「若非心死,谁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和离。」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渐渐安静,人群中多了一些鼓励我的话,「赵小姐坚持住!」

「咬牙坚持,马上就可以自由了。」

皇后娘娘亲自盖下凤印,她将和离书递给我时,在我手中塞下一个瓶子。

我朝皇后娘娘磕头感谢,深知皇后娘娘做到这般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努力。

我坐上马车去预定好的客栈时,却见到了我的父亲和家中长辈正卑躬屈膝地朝顾衍之致歉。

父亲看到我,快步走了过来。

第4章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没有经得我同意谁允许你擅自和离?赵家一族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你如何对得起你堂姐救你一命,如何对得起我们的养育之恩?」

我摸了摸脸,轻笑一声,「这巴掌就当还了父亲的生恩,毕竟您也从来没养育过我。」

当年父亲生病,生为医女的母亲秉承着救人一命的念头细心照顾,却被神志不明的父亲强要了身子,父亲怕被嫡母发现,并未将母亲纳入府中。

母亲有意独自抚养我长大,父亲却心心念念母亲独中的孩子。

见我是个女孩,父亲毫不犹豫离开。

母亲将我养到了十岁,因病而逝。

她去世前为我谋划好了出路,可还没等我实施,便被父亲寻回。

我这时才知道母亲因恨给他下来终身不能受孕的药。

为了家族联姻以提高他在赵府的地位,他想到了我这个女儿。

伯父一声令下,他立即将我送到了伯爵府中,美曰其名为了维护赵氏一族和皇家的关系。

父亲抖着手指着我,「我怎会有你这般不忠不义不孝之女。」

说罢又回头看了一眼伯父的脸色,见伯父点头,他才继续。

他面色涨红朝顾衍之,和围观的百姓拱手,「我赵家清正廉洁,何成出现这般离经叛道之事,各位相亲的见证下,我与此女断绝父女关系。」

我冷眼看着自己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

在伯父的带领下,赵家男子朝顾衍之供手致歉,「此女是打是杀任凭伯爵府处置,赵家没有一句怨言。」

我不过是和离,在他们眼里仿佛犯了滔天罪行。

顾衍之站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看着我。

「你若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可以再原谅你一次,不过这回你只能为妾。」

还未等我回答,徐墨浓驾着马带着顾诚突然出现。

她下马时脚一软,顾衍之急忙来到她身侧将她扶起。

「姐姐,你莫不是为了我早上与你说要带顾诚去骑马射箭而生气?」

她急忙将顾诚向我推来:「你别生气了,我把诚哥儿带来了,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会私自带走他。」

说罢牵着顾诚,将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

顾诚自是不愿,不顾我身上的伤,用力推开了我。

此时我颇为虚弱怎经受得起这一推。

我扬手向后摔去,幸得香儿及时接住。

徐墨浓却捂着脸,泫然欲泣,「姐姐今日是我的错,若这一巴掌能让你开心几分,墨浓愿受着。」

顾衍之见状立即将她揽至身后。

顾诚更是要冲上来打我。

香儿将我护在身后。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安好心,我从前只觉得你愚笨,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恶毒,竟然想刮花徐姨的脸,你这蛇蝎心肠的人不配当我母亲。」

徐墨浓豆大的眼泪就这么落下,「诚哥儿别说了,别为了我这个外人这样忤逆你母亲。」

顾诚拉着她的手一脸真诚,「我才不要她当我母亲,我想要你成为我的母亲。」

「闹够了没?」顾衍之伸手将我拉了出来。

我身心一晃,靠着香儿才能站直。

「跟我回去,伯爵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此后你若好好照顾母亲,我便当今日之事不存在。」

我冷笑一声,一指一指掰开他的手。

声声有力,字字泣血,「你我已恩断义绝,此后生死再不想干。」

顾衍之放开了手深深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底看出真伪。

这时徐墨浓惊呼一声,抱着顾诚摔倒在地,手上鲜血直流,地上掉落一把小刀。

「诚哥儿,那是你母亲啊,怎可」

顾诚眼睛发红看着我,「这样令人丢脸的娘亲,不如死了算了。」

顾衍之这回没有空再理会我。

他抱着昏厥过去的徐墨浓立即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二人眼底的恨意,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内心却是无比畅快。

郁结于心中的那股气终于吐了出来。

刮骨疗伤不过如此。

第5章 我预定的客栈突然告诉我们房间已经满了要闭客。

一连几个皆是如此。

香儿愤恨地和老板对峙,「我去时明明还有那么多空房。」

我们哪能不知,不过是碍于伯爵府和赵家的施压罢了。

他们想让我主动低头。

我抹去香儿眼角的泪水,「此处不留人,必有留人处,我真不信他们可以一手遮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强撑了一天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此时再也经不起颠簸。

我们将马车停在了路旁,巡逻队的人却上来驱赶。

其中一人我认出了是顾衍之的好友之一,「嫂子回去低个头,伯爷定然不计前嫌。」

我笑了笑,「我手上乃有皇后娘娘亲自盖章和离书,此后与伯爵府再无瓜葛,我就是死在街头,也不会再回去。」

那人叹息了一声,「你一个和离过的女子,如何再嫁,沦落街头怕不是几日就活不下去了。」

我朝他拱拱手,「多谢提醒,只是女子生来不仅仅只是相夫教子,我们也有自己的人生理想。」

他身后的一群人听闻朝笑出声,「一个女人还想翻了天不成,若是我媳妇,我定然狠狠打一顿让她知晓谁才是天。」

赞同声不绝于耳。

我攥紧香儿的手在他们的鄙夷声中离开。

顾衍之听到好友的回话,气的当场掀翻了晚膳的桌子。

我本想在客栈逗留几日,等身上的伤痊愈后再到母亲留给我的庄子生活。

如今天大地大竞无我容身之地。

马车继续缓缓悠悠地行走。

拐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客栈后门突然打开,一人将我们拦了下来。

「赵小姐不妨在此休息。」

客栈十分整洁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令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娘娘说您可暂时在此处安歇,在此无人敢动你们。」

我这才知晓,皇后娘娘怕那些女子和离后无处可去,便留了一间客栈做为这些女子的最后的栖息所,待身子恢复寻得新的去处后再离去。

屋内摆放着整齐的药品。

香儿为我擦药时,我终于忍不住疲惫沉沉地睡了下去。

三日后,我恢复了精神,可以下地走路。

此客栈前院继续营业,后院别有一番天地。

三三两两的女子坐在院中绣起绣花。

见我来时,她们扬起头冲我和善地微笑。

「这些女子大多都是拼了半条命和离,可却被娘家嫌弃,娘娘便将她们留了下来,而她们也在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贴补客栈的费用。」

我见状思索了起来。

我娘虽为医女,可为达官贵人诊断时,收的诊金可不菲,为我留下了不少家财,和一个种满药材的田庄。

如今我与顾衍之和离,自然要为今后的生活做打算。

我打算在京中重开医馆,办女子学堂。

我将计划告知了给了客栈的老板。

她拍手称赞。

这些女子不乏世家千金,只因和离便视为家族中耻辱,这太不公平了。

顾衍之父子二人嫌弃我目不识丁,十岁前母亲也曾细心教导过。

母亲去世后,谁又曾将我放在心上,莫说读书了,我甚至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直到嫁入伯爵府,我捡到了香儿,才有了可信赖之人。

顾诚和先生学习时,我悄悄跟在一旁一起读书。

借着整理顾衍之的书房的空隙,翻阅大量书籍。

「你这想法不错。」

一名娇俏的女子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

她本是用毒高手,最大的心愿便是游遍祖国大好河山,收集世间所有毒物。

可她却在路过京城时遇见了因和离而伤痕累累的女子,她心软了,用医救治了她。

此后便在此落了脚。

白芷将我拉进了她的院中,指着草药拷问我。

我一一作答,她点点头十分满意,「你既然有天赋,今日起你便在我身边随我诊断。」

「如此再好不过。」

母亲在京中留了一个药堂给我,我如今清醒自然不好在客栈逗留。

药堂只有一名年迈的大夫坐诊,他看见我眼睛噌的一亮,「小小姐总算回来了。」

白芷接手了药堂,我在她身后跟着医治。

十岁时,我便可独自诊断,母亲离世后,我便有才无处可使。

顾衍之母亲的腿成为我唯一可使之地。

只是在我扑身在药材中时却听闻顾衍之生病了。

他从小身体健全,这病来势汹汹,竟这样倒下了。

第6章 「说得好听是给长子请来的先生,我看是伯爷想红袖添香,却不想被伯爵夫人识破。」

「可不是吗,听说那个女先生肚子都大起来了,老夫人原先不愿认下,如今也不得不答应将其抬为妾室。」

「这个女人真有本事进入伯爵府短短半年,把夫人的定下的规矩全推翻了,趁爵爷生病将府中权力紧紧抓在手中,若她生下男孩,伯爵府怕是要变天了。」

「不会。」

我看着白芷一脸疑惑,「什么不会?」

白芷轻笑一声,伏身在我耳边道,「那个女人生不出孩子的。」

我惊奇地望着她,「你竟然会隔空把脉了?」

面纱下的她十分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我灵光一闪,「你给她下毒了?」

她摇了摇手指头,「我可是行医之人,怎会下毒,我给他们下的可是大补药。」

见我还疑惑,白芷突然起身拿出了一个瓶子。

只见她滴了一滴血在其中,蛊虫立即复活。

「你给他们下蛊了?」

白芷再次摇头,「蛊虫这么宝贵我怎么会用在烂人身上。」

「是徐墨浓亲自为伯爵府下的蛊,我只是喂了两只蛊虫药物,只要在七日内二人结合蛊虫便会爆发性增长,若二人恪守礼仪,蛊虫则会自动消亡,成为养身圣品,你离开当日二人便行苟且之事,啧啧啧,看徐墨浓的肚子,恐怕蛊虫已经要破壳出来了。」

我一想到那画面只觉得浑身恶汗。

我以为在我离开后,顾衍之势必会八抬大轿迎娶徐墨浓进门,却不想他竟然这般无礼待她。

「所谓的世家子弟不过如此,他爱徐墨浓可更爱自己的地位,女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锦上添花。」

只是伯爵府如何再与我无关。

我只每个月给嬷嬷送一夹子的补品,让她带回去给顾老夫人补身体。

顾老夫人在我和离后的第二日才知道此事,只是事已成定局。

她毫不犹豫将我曾经带入府中的陪嫁还给我,并且给我了一大笔她的私房钱。

嬷嬷站在床前十分温柔看着我,「夫人说如今和离了也好,你便不必再为了这个大厦倾倒的家费尽心思,夫人听闻你想重新开医馆,这一处房契处于闹市边缘再合适不过。」

徐墨浓临盆前的两个月嬷嬷却再也没来。

我差人去寻嬷嬷,却也无功而返。

我怕顾老夫人遭遇不测,便亲自前往。

徐墨浓将我引入了正堂。

原本生机勃勃的伯爵府,此刻仿佛如活死人墓般死气沉沉。

家丁焕然一新,他们脸上空洞,麻木的完成手中活。

还未等我坐在,顾衍之便匆匆而来。

他脸颊凹陷,原本乌黑的头发此时也变得泛黄粗糙。

他手里握着我未见过的东西,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了烟雾。

顾衍之眼里只有徐墨浓,他揽着她的腰就要亲上去。

徐墨浓嫌弃地推开他,颇为得意地朝我道:「没想到成亲后,伯爷更加粘人了。」

「老夫人呢?」

她没想到我竟然全然不在意顾衍之,突然一笑,「赵小姐不如同我前来。」

她带我来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院子内破烂不堪,顾诚小小的手里同样拿着和顾衍之一样的物品,在那吞云吐雾。

嬷嬷正欲上前抢夺,却被顾诚用力推开,「死老太婆你再抢我就打死你,你们和那个毒妇一样都想害我。」

「嬷嬷。」我轻轻呼唤她。

嬷嬷一愣,急忙冲上前将我往外推,「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

「我想见老夫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