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叶熙顾御玦》 第一章 这三年来,她日日在担心和思念中度过,如今,终于到了顾御玦回朝的日子。

阵阵寒风引得孟叶熙不住咳嗽,刚缓过来,就看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驶来,在将军府门口停下。

想到即将见面,孟叶熙的心里竟泛起一丝紧张。

她快步走到马车前,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车帘。

孟叶熙不由得屏住呼吸,对上顾御玦那双清冷的眸子时,她终于小心翼翼的唤出那句在心底压了三年的称呼:“夫君……”

顾御玦下了马车,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未得到顾御玦的回应,孟叶熙的心里隐隐发酸,她努力的压下情绪说道:“夫君一路车马劳顿,妾身亲手做好了饭菜,你用过便可歇息……”

只是她话音未落,只听马车里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巍哥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孟叶熙心头一紧,马车上竟还有女人在?

而这个声音,她竟然还有点耳熟……

孟叶熙满眼震惊的看向顾御玦,可他不发一言,而是转过身搀扶着那人走下马车。

顾御玦的动作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可是等孟叶熙彻底看清那人的容貌时,她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

竟然是林声笙!

她是顾御玦的青梅竹马,也是他们成亲前,他一直喜欢的人。

当初若非林父入狱家人被流放,或许,与顾御玦成亲的人就是林声笙了。

而顾御玦最后之所以娶了她,是因为太后赐婚。

顾御玦也把他没能娶到林声笙的这笔账,算到了她的头上。

孟叶熙本以为两人成亲后,顾御玦早晚能看到她的好,会愿意接受她。

却不料新婚之日后一别三年,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他竟将林声笙又带了回来。

看着顾御玦对林声笙温柔的动作,孟叶熙的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言语间也有些发颤:“夫君,你这是……”

顾御玦还未回答,反倒是林声笙走上前,嘴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意。

她对孟叶熙行了一礼,说:“日后在将军府,还要靠姐姐多多照拂了。”

姐姐?孟叶熙心头一颤,她这样的称呼是何意?

孟叶熙下意识的朝顾御玦投去疑惑的眼光,可是,顾御玦却始终没有任何解释。

她的心瞬间被拉入谷底!

张口欲言,忽的几口冷风灌进胸腔,孟叶熙忍不住剧烈咳嗽几声。

顾御玦见状,拧眉沉声说道:“身体不适便少出来走动,回你院子里去。”

说完,顾御玦没再多看她一眼,便带着林声笙进了府。

孟叶熙在原地站了半晌,联想到刚才林声笙那声姐姐,以及顾御玦对她的态度,忽的抬脚进府,朝着顾御玦的院子走去。

她要找顾御玦要一个解释。

刚走到门外,只听里面传来顾御玦的声音:“你身子弱,一路又车马劳顿,你先好好休息,我这就派人去找郎中来给你瞧瞧,刚好开点安胎药。”

第二章 孟叶熙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林声笙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听到开门声,孟叶熙下意识想要离开,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顾御玦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孟叶熙只从他的眸中看到不耐。 随后只听见顾御玦冷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孟叶熙的心瞬间又沉下几分。 她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问道:“林声笙她……怀了你的孩子?” 面对孟叶熙质问的目光,顾御玦只是紧抿着唇,良久才冰冷的开口:“与你无关。” 孟叶熙顿时脸色煞白,她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着,好一会才艰难出声:“妾身是将军的妻子,此事怎会与妾身无关?”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林声笙的声音:“巍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顾御玦闻言立刻转过身,关切问道:“不是让你好好歇着,怎么出来了?” 孟叶熙怔住,顾御玦从未这样关心过自己。 林声笙于他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只听林声笙软着声音回道:“我怕是因为我的事情,让巍哥哥为难……” “你别多心,只管安心住着,郎中随后就到。”顾御玦说到这看了一眼孟叶熙,眼神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说完,顾御玦警告的目光看向孟叶熙:“声笙以后会在将军府长住,你不可怠慢她!” 看着顾御玦离去的背影,孟叶熙紧咬着唇,脸色发白,眼底涌起万般情绪。 成亲后苦等三年,顾御玦终于回来。 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此后能与他相伴相守。却没有想到,顾御玦一回来,便在她心上狠狠地刺了一刀。 孟叶熙正欲离开,只听林声笙冷笑一声:“将军夫人的位置,你鸠占鹊巢三年,现在我回来了,你最好识相的离开巍哥哥,否则……” 对上林声笙的目光,孟叶熙努力压下心头的情绪,冷声开口:“顾御玦如今是我的夫君!” 谁知,林声笙眼底挑衅意味更浓,只听她道:“姐姐知道母凭子贵的道理吧,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你将军夫人的位置,又能坐到几时?” 孟叶熙看向林声笙的声色一凝,冷声说道:“我不点头,你休想入府。” 却听林声笙冷笑一声:“孟叶熙你应该心知肚明吧,巍哥哥爱的是我,如今接我回来,分明就是要休了你的意思!” 孟叶熙心中狠狠一颤! 宽大的袖袍下,她早已紧紧的握住了双手,林声笙戳中的,正是她心底最深的那道伤疤。 这是早在顾御玦温柔搀扶着林声笙下马车时,她就开始担心的事情。 孟叶熙掩下心头所有情绪,故作镇定的说道:“你休想挑拨我们夫妻二人的关系!” 她说完便快步离开了,生怕再多待一秒,便会在林声笙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然而,在她身后,林声笙盯着她的背影,脸上的得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怨毒。 第三章 林声笙原本也是世家出身,只因三年前,父亲被孟叶熙的父亲以贪污受贿之名参了一本,自此家道中落。 父亲被处死,她和家里女眷一起被流放。 为了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委身当地的一个武将。 不久前那武将战死沙场,怀着身孕的林声笙本在为今后的生活发愁,却不料被阔别几年的顾御玦找上门来。 原来,那武将竟是顾御玦的副将,在战场上为救他而死,便在临终前将自己托付给了顾御玦。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情况。 她知道为了自己的名声,顾御玦定不会主动解释这个孩子的身份。 更利用顾御玦对她的同情,顺利住进了将军府。 至于将军夫人之位……林声笙冷笑,自己这三年的遭遇,都是拜孟叶熙所赐。既然她如今回到了京城,还留在顾御玦的身边,她定会将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另一边。 听了林声笙的话,孟叶熙心乱如麻,她迫切的想知道顾御玦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此,她没有回房,而是等在顾御玦的书房外。 “怎么又是你!”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孟叶熙顿时抬起头,只见顾御玦回来了,正皱着眉眼神冰冷的盯着她。 顾御玦语气间的不悦,深深的刺痛了孟叶熙,如今他竟是连看到自己都厌恶吗? 她忍着心中的酸楚问到:“夫君当真要纳林声笙入府为妾?” 顾御玦冷冷道:“是又如何?” 孟叶熙呼吸一窒,强装镇静说道:“妾身绝不答应!” 只见顾御玦神色一凛,眼底的寒意化作冷箭似乎要将她刺穿:“你将军夫人的架子,摆到我面前来了?你怕是忘了,若非你耍手段让太后下旨,这位置也轮不到你!” 孟叶熙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见他不耐烦的想要转身进屋,孟叶熙慌忙的抓紧顾御玦的手,仓惶问到:“夫君,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 “呵。”只听顾御玦冷笑一声:“孟叶熙,你凭什么以为,用耍手段得到的婚姻能换来真感情?” 顾御玦说完,冷漠的甩开她的手,说:“我的真心,你不配。” 孟叶熙的神色空了一瞬,剜心般的疼痛让她浑身战栗。 而顾御玦却像没看见一般,沉着脸进屋,狠狠把门摔上。 孟叶熙愣愣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忽的,一阵冷风袭来穿透她的心口。 喉头猛地涌起阵阵腥甜,孟叶熙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忙用帕子捂住嘴,再打开时,入目竟是一片猩红。 “夫人!” 贴身侍女秋儿看到后不由得惊呼出声。 孟叶熙也有些发怔,心底强忍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化为泪水落下。 她的眼神空洞,像木偶一般,任由秋儿搀扶着,回了房。 不久后,太医替她把完脉,神色凝重,犹豫几番才开口道:“夫人的身子,怕是时日无多了,仔细将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日后切勿大喜大悲,有损心神。” 第四章 孟叶熙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前她总觉得,自己跟顾御玦的时日还长,顾御玦总会看到她的好,可现在,她竟然连这唯一的盼头也没有了吗…… 如今顾御玦已经决定让林声笙入府为妾,日后她的孩出生,而自己的身体……或许,她也是该认输了。 孟叶熙的命,就靠一日一日的汤药续着。 今日,是她的生辰。 往日她都是回丞相府陪同父母一起过,现下顾御玦已经回京,想到这或许是她最后一个生辰,孟叶熙便遣人去请顾御玦。 可是……直到天色渐沉,桌上她亲手做的饭菜,已经拿去热了好几次,顾御玦也没有出现。 而她翘首以盼了一天,最终来到这里的人,却是林声笙。 孟叶熙很快收起眼底的失落,冷冷的盯着林声笙。 “你来做什么?” 林声笙却笑着说:“我来向姐姐道歉呀,前几日是我出言不逊有所冒犯。想着姐姐今日生辰,便亲手熬了碗补汤,想求姐姐原谅。” 孟叶熙紧紧拧着眉,林声笙怎会突然之间与她示好? 看着林声笙的侍女端出一碗汤,孟叶熙只觉得其中必有古怪。 她冷笑一声,“林声笙,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戏。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屋子!” 谁知林声笙竟然亲手接过汤碗走过来。 “姐姐还没尝,又何必急着拒绝?”她边说边要抓孟叶熙的手,竟有几分逼她喝下去的意思。 几番推搡下,林声笙一下没拿稳,碗掉在地上摔碎,汤撒了一地。 眼看事情闹成这样,孟叶熙彻底没了好脸色,冷声道:“把她赶出去!” 不料林声笙却一把冲过来,抓着孟叶熙的衣摆跪下,喊道:“夫人我错了,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啊!求夫人不要伤害他!” “你在说什么?”孟叶熙莫名其妙,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冷声道,“秋儿,带她出去!” 然而,秋儿刚到林声笙面前,手还没碰到她,林声笙却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突然倒地。 孟叶熙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不远处顾御玦的声音蓦的响起:“孟叶熙!你在做什么!” 只见顾御玦快步走过来,扶起林声笙。 看着他压着怒火的眸子,孟叶熙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灼烧着。 孟叶熙深吸了口气,看着顾御玦的眼睛,解释道:“夫君,此事与我没有关系!是林声笙自己摔倒的!” 然而林声笙却虚弱的靠在顾御玦的怀里,开口打断她:“夫人,我知道你容不下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林姑娘流血了!” 随着侍女的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林声笙的衣裙下摆,已经被鲜血染红。 顾御玦的脸色已经黑透,沉声道:“传太医!” 让侍女将林声笙送回到房间里后,顾御玦阴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汤碗残渣,紧紧盯着孟叶熙。 “孟叶熙,你竟强行给声笙灌堕胎药!” 孟叶熙此时也彻底明白了一切。 她直视着顾御玦的眼睛,说道:“今天是林声笙自己把那碗汤端过来,说要趁我生辰给我赔礼道歉。摔倒也是她故意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却听顾御玦冷笑一声,“孟叶熙,我真是没想到,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侍女慌忙跑来,说道:“将军,林姑娘她,小产了……” 第五章 顾御玦闻言面色更沉,一把抓起孟叶熙的衣领,“跟我过去,给她赔礼道歉!” 不久后,孟叶熙被押着跪在林声笙的院子里。 面前站着面色阴鸷的顾御玦。 “去给声笙道歉!” 孟叶熙抬头看着顾御玦,只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陌生。 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吗! 跪在厚厚的积雪上,孟叶熙只觉得一阵寒气涌上,她拼命压下喉头那股腥甜。 从被强压着跪在这里的那刻起,孟叶熙就意识到,无论如何,顾御玦都是不会相信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说:“妾身无错!” 只见顾御玦不怒反笑,厉声道:“好的很,孟叶熙,从今天开始,你便日日来声笙的院子里跪省,跪到你知错为止!” 孟叶熙愕然。 她没想到只是现在这样的折辱还不够让他解气,顾御玦到底是有多在意林声笙? 昨日刚下过一场大雪,孟叶熙的脸色被冻得发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一阵寒风吹过,引得孟叶熙猛烈的咳嗽起来。 顾御玦却只是扫了她一眼,冷漠的转身离开。 秋儿忍不住劝道:“夫人,您就跟将军服个软吧。” 孟叶熙却咬牙摇了摇头。 不是她的错,她绝对不会认! “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 只见林声笙裹着一身暖裘,满脸得意的看着她。 “孟叶熙,跪在这里的滋味如何?” 孟叶熙抬起眼,冷冷的撇了一眼林声笙,说:“林声笙,为了诬陷我,你居然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林声笙却阴冷一笑:“那又如何,只要是阻碍我的,都该被铲除。不止孩子,还有你。” 孟叶熙一阵莫名,她能理解林声笙把她视为障碍,可那个孩子,难道不是她日后登上将军夫人之位的筹码吗? 她还未想清楚,随即就听到林声笙开口:“我不妨告诉你,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巍哥哥的。” “什么!” 孟叶熙瞳孔一颤,满脸的不可置信。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林声笙冷笑一声:“即使这样,巍哥哥还是愿意护着我。” 孟叶熙彻底怔住,顾御玦竟爱她至此吗? 即便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也愿意接受她,让她入府。还处处袒护她,大有让她登上正妻之位的意思。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死死抓着不放呢? 想到这里,孟叶熙强撑着站起身,神色凝重的朝着顾御玦的院子里走去。 身后,传来林声笙更加嚣张的嘲讽。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孟叶熙,你在巍哥哥的心里,没有一点地位!” 孟叶熙被秋儿的搀扶着,缓缓走到顾御玦院门口。 不久后,顾御玦快步走出来,见孟叶熙来了,竟莫名微微松了口气。 开口却依旧冰冷:“可是知错了?” 孟叶熙看着冷漠的顾御玦,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剜心剔骨般的疼。 她的喉咙发紧,尝试几次都说不出话来。 见顾御玦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孟叶熙这才压抑着心底的痛楚,声音颤抖的开口:“顾御玦,我们和离吧。” 第六章 孟叶熙话音刚落,却看见顾御玦眼神一凛,“和离?孟叶熙!我将军府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吗?就算你要走,也该是我来写休书!” 孟叶熙心底一颤,她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反应。 顾御玦对自己的爱不屑一顾,这种时候就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愿给她留。 反观林声笙,即使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却依旧爱着她! 心底曾经对顾御玦的爱意,此刻全都化作一把把利刃,刺进她的心。 剜心般的疼痛让孟叶熙喘不过气。 孟叶熙垂下眸,遮掩住眼底的颓然,声音有些哽咽:“顾御玦,我已时日无多,实在是耗不起了。求你多少看在这些年的情谊上,我们好聚好散吧。” 话毕,只听顾御玦冷哼一声,走上前,掐住孟叶熙的下巴。 孟叶熙被迫抬头,下一秒便对上了顾御玦压着怒火的双眼。 “什么时日无多,孟叶熙,你的手段当真是越来越多了。” 孟叶熙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酸楚,几滴泪落到顾御玦手背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掐住她的那股力道,似乎有一丝微微的松动。 可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孟叶熙便被一股巨大的力气,狠狠地掀翻在地。 下一秒,顾御玦清冷的声音响起:“和离?你休想!” 随后,便听顾御玦吩咐道:“把夫人带下去,好好醒醒脑子。” 她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顾御玦唤她夫人的场景,可如今听着顾御玦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孟叶熙只觉得无比凄凉。 没有丝毫挣扎,她宛如一具木偶般,被下人带走。 顾御玦下令将她关进了府上的一间偏远的屋子里。 听着落锁声,孟叶熙的一颗心也彻底凉透。 这间屋子废弃多年,损坏得厉害,四面透风。 孟叶熙全身忍不住的发颤,手脚被冻的冰凉。 在寒风的侵袭下,她咳嗽的更加剧烈。不到半天功夫,帕子上已经满是鲜血。 此时,她听到门外秋儿焦急的声音。 “夫人,你还好吗?” 孟叶熙听见声音,张嘴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猛咳。 她忍着嗓子针刺般的疼痛,微弱的开口:“秋儿,若我不在了,你便可自行出府……” 之后,孟叶熙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过来时,门外已经没了秋儿的声音。 而她自从被关在这里开始,不仅断了汤药,顾御玦甚至一滴水也没有让人给她送过。 不知道多久过去,孟叶熙就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心中苦笑,自己若是死在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顾御玦就这么恨她,一丝一毫都不关心她的死活吗? 失去意识前,孟叶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若是她真的死了,顾御玦会有一点点难过吗…… 孟叶熙整个人昏昏沉沉,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眼皮也越来越重。 正当她快要闭上眼时,却见大门忽然被打开。 还未来得及分辨进屋的人是谁,孟叶熙已经彻底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床边守着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第七章 “王爷,你怎么在这?” 孟叶熙看着眼前的男子,强撑着身子坐起,问道。 那男子,正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燕王李呈禹。 孟叶熙幼时,曾在宫内住过一段时间,二人也因此相识。 自那时开始,李呈禹不止一次向她表明过心思。可孟叶熙的整颗心都系在顾御玦身上,后来与顾御玦成亲了,更是对李呈禹避而远之了。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联络,孟叶熙心里不免有些疑惑:秋儿为何会去找上李呈禹? 正想着,听到他开口:“若不是你身边的秋儿机灵,及时找到我,你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 孟叶熙这才想起来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知道是李呈禹救了自己后,孟叶熙虽然感激,可最终还是声音疏离地开口:“已是深夜,王爷不该出现在这里,还请王爷离开。” “清清,你知不知道秋儿找了顾御玦多少次,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顾御玦根本没打算放过你,我若不赶来,你会没命的!” 听到这话,孟叶熙藏在被子下的手默默的捏紧了拳。 她的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顾御玦竟真的不管她的死活…… 孟叶熙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这才勉强镇定下来,开口道:“将军才回府不久,与妾身之间,尚且有误会没解释清,可是,无论如何,此事与王爷无关!” 孟叶熙深知,她本不必与李呈禹解释这些,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在解释给自己听呢…… 却听李呈禹咬着牙道:“清清,我本以为顾御玦回来后,便会好好对你,我也可以就此放手,没想到,他就是个混账!” 听到李呈禹此话,孟叶熙刚想开口反驳,却因过于激动引起几声急促的咳嗽。 李呈禹下意识的想伸手想帮孟叶熙缓解一番,却被她不动声色侧身躲了过去。 李呈禹微怔,缓缓收回手说道:“清清,顾御玦他不值得的,等你有一日想离开时,便来找我……” 孟叶熙皱眉,刚要出声驳斥一番,不曾想,顾御玦的声音却骤然响起。 “孟叶熙!这就是你所谓的情况危急,病入膏肓?” 看到顾御玦满是怒意的双眸,孟叶熙知道他定是误会了什么,心里一沉,忙解释道:“夫君,此事确有误会,我真的是因为生病才……” 说到这里,孟叶熙忽然顿住。 她若实话实话,定会连累秋儿。 却不料她的迟疑,却引得顾御玦更加愤怒。 他这几日因皇命,整日闷在书房处理公务,下令不见任何人。 直至今日才稍得空闲,便见孟叶熙的丫鬟前来,哭着说孟叶熙病入膏肓,怕是不行了,想求他放过她。 顾御玦听到时,心下第一个念头便觉得,这是孟叶熙的把戏。 可是秋儿走后,他的心里竟越来越不安,最终他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 谁曾想,竟看到了这一幕。 顾御玦冷冷开口:“解释?解释你和人私通的缘由吗!” 孟叶熙脑中顿时一片空白,顾御玦的一句话,将她多年的情谊瞬间说得一无是处。 况且,顾御玦一句话,就给她定下这种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大罪。 “顾御玦你个畜牲!我跟清清清清白白。若是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应该放手!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时日无多!” 第八章 “哈哈哈……” 谁知顾御玦听到这话竟笑起来:“孟叶熙,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条件,说服燕王陪你演戏的?” 孟叶熙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只是,还不等她说话,李呈禹率先开口:“顾御玦!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他看向顾御玦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而顾御玦看回来的眼神更加冰冷,双眸中满是压迫。 “我跟自己的夫人说话,与燕王殿下何干?更何况,殿下虽身份高贵,可是半夜闯入臣子府中,也该给臣一个交代才是!” 看着眼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孟叶熙赶忙开口:“够了!” 随后,她看向李呈禹,“此事乃将军府的家事,王爷在此多有不妥,还请先行回府。” 李呈禹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孟叶熙决绝的目光,只好离开。 孟叶熙正斟酌着怎么向顾御玦解释,谁知他先冷笑出声。 “燕王殿下这来去自如的样子,想必我没在家的这三年,他没少来将军府吧!” 听到这话,孟叶熙的神色充满了惊愕。 顾御玦此言无疑是坐实了她私通的罪名! 孟叶熙强忍哭腔艰涩开口:“夫君这话难不成想让妾身以死自证清白吗?” 谁知顾御玦闻言,眼神陡然一凌,周身的气场令孟叶熙有些微微发寒。 他沉着脸上前几步,孟叶熙竟不自觉的想往后缩。 她刚勉强镇定下来,可下一瞬,顾御玦却一只手用力的钳制住她,另一只手粗鲁的扯开她的衣服。 顾御玦冰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以死自证?我看不如以此来得快!” 孟叶熙的心头一冷,此时,巨大的羞辱感充斥着她整颗心。 顾御玦不相信她,还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她是否完璧之身! “夫君,你放开我……” 孟叶熙双眼含泪,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可是她的反抗,在顾御玦眼里却成了心虚,成了遮掩。 见她拼命反抗,顾御玦声音也更加狠戾:“怎么,还想为他守身如玉是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孟叶熙彻底愣住,忘了反抗。任由顾御玦发了疯般在她身上啃咬,留下一片片属于他的痕迹。 孟叶熙的眼角,缓缓滑下了一滴泪,随后泣不成声。 听到身下人的强忍的哽咽声,顾御玦终于停下动作。抬眸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孟叶熙满是泪痕的脸。 顾御玦一怔,一把掐住孟叶熙的下巴,“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是因为和你做这事的人不是李呈禹吗?孟叶熙,你跟我提和离,也是因为他吧?!” 一句话让孟叶熙如坠冰窖,她所有解释的话瞬间如鲠在喉。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这么不知检点的人吗? 这些天以来,她解释过太多次了。 可是顾御玦从来不信。 “既然将军已经在心里给我定罪,又何必再问我要答案?”孟叶熙惨然一笑。 将军?顾御玦冷笑,李呈禹来之前,孟叶熙还是叫他夫君的。 见一面后,她就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吗?想到这里,顾御玦更觉得怒火中烧。 “来人,把秋儿带过来!” 第九章 孟叶熙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顾御玦冷笑,“你们主仆二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以为不用付出代价的吗?” 很快,秋儿就被带了上来。 “将军,夫人是清白的,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求将军放过夫人!”秋儿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很快,额头已经渗出鲜血。 孟叶熙也顾不上虚弱的身体,同样在顾御玦面前跪下求道:“是我的错,秋儿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话音落下,孟叶熙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半晌,却没听到回应。 她抬起头时,对上了顾御玦似笑非笑的目光。 “既如此,那便让她为了你去死吧。” “不要……” 孟叶熙刚开口,却被顾御玦打断,“来人,将秋儿拖到院子里乱棍打死!”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下人进来,抓着秋儿就往外面拖。 “秋儿!”孟叶熙想追出去,却被顾御玦一把抓住胳膊。 “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 孟叶熙拼命挣扎,却没能挣脱顾御玦的钳制。 只能眼睁睁看着下人手里的棍棒一下接一下地落在秋儿的身上,她的衣衫很快被鲜血染红。 起初还能听到秋儿的痛呼声,没多久,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 “夫人……不要难过,要,好好活着……” 这是孟叶熙听到秋儿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闭上了眼睛,再也没睁开。 “秋儿——” 终于,孟叶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倒在地,下人们见状也纷纷离开。 孟叶熙起身,跌跌撞撞走到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秋儿身旁,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颤抖着手去探秋儿的鼻息。 “别白费力气了。她若还能活下来,动手的那批人也留不得了。” 听到顾御玦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孟叶熙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顾御玦,我真是看错了你!”她抬头,冷声开口。 顾御玦却一言不发,只是冷笑一声离开。 孟叶熙强撑着起身,秋儿没有亲人,后事还需要她来处理。 正当她小心擦拭着秋儿脸上的血迹时,听到门口处传来脚步声。 “区区一个下人,也值得姐姐这这样难过吗?” 听出林声笙的声音,孟叶熙连头都不想抬。 若不是她设计陷害,自己也不会被顾御玦惩罚,秋儿更不会因此而死! 孟叶熙冷声道:“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林声笙却笑了起来,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喜悦,说出来的话,却让孟叶熙整个人不寒而栗。 “我的意思是,姐姐与其在这里为一个下人难过,不如把眼泪省省,留着你爹娘被砍头的时候哭呢!” “你在说什么?他们活得好好的!” “也是,你这几日都被关着,自然也不知道这几日将军都在忙些什么。那我好心告诉你吧,孟丞相贪赃枉法,被将军截到证据。孟家全家入狱,今日问斩。而你……” 说到这里,林声笙的眼里出现了些许愤恨,接着开口:“若非将军夫人的身份,你以为能逃过去吗?” 后面的话,孟叶熙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起身要去找顾御玦问清楚。 却被林声笙一把拉住,“将军可不在府里,要找他的话,直接去刑场吧,他是皇上指定的监斩人。” 孟叶熙再也顾不得一切,跑了出去。 第十章 孟叶熙一路拼命狂奔。 她穿得单薄,嘴唇早已被冻得青紫,胸口被冷风灌入,像刀割一般疼痛。 但她却像是感知不到一样,只有内心充斥着的巨大恐惧。 为何刑场好像天涯海角般遥远,迟迟赶不到?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孟叶熙的双腿已经累到不听使唤,才终于赶到刑场。 可是,外面百姓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孟叶熙耳边不断传来关于孟家奸臣,贪赃枉法,该死等词语。 孟叶熙听到这里,用尽全力扒开人群,疯了一样的冲向里面。 刚挤进去,就看到孟家所有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露出清晰可见鞭痕,全身血迹斑斑。 孟叶熙张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喊不出来,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顾御玦看见孟叶熙的身影,不由得深深拧紧了眉。 他面色微怒,走上前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孟叶熙对上顾御玦的目光,生平第一次觉得,顾御玦是如此的陌生! 她想起方才林声笙所说:是顾御玦手下截获了爹爹私通外敌的书信,这才定的罪! 可是,爹爹衷心不二绝不会这样做!所以……难道是顾御玦设计了这一切? 这个想法伴着恐惧如蔓藤般爬满了她的心。 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能森*晚*整*理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她咬牙含泪问道:“爹爹不可能通敌,这一切,与你有没有关系!” 声音极轻,只有两人能听到,孟叶熙怕高声会惊断了心中的那根弦。 可是,顾御玦抿唇不语,等同于默认。 心里那根弦骤然断裂,抽打在五脏六腑上,让孟叶熙万念俱灰。 “顾御玦!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顾御玦却只是微微皱眉道:“此事与你无关,此后,你安分守己,当好将军夫人。” 孟叶熙此时,竟从心底里厌恶将军夫人这几个字。 两人谈话间,顾御玦的下属过来提醒时辰已到。 孟叶熙顿时脸色煞白,眼看顾御玦手持令牌准备扔下,她赶忙抓住他的手,声音止不住的发颤。 “清巍,你救救我家人好不好,只要你救孟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将军夫人的位置我也还给林声笙!” 顾御玦却紧皱眉头,一根根掰开孟叶熙用力到颤抖的手指,声寒如冰:“将夫人拉走,开始行刑。” 话落,令牌应声落地,刽子手们齐齐举起了刀。 “爹!娘!”孟叶熙被侍卫们压制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手起刀落。 只一瞬间,孟叶熙失去了所以家人。 她心口处一阵剧痛,喉咙阵阵腥甜涌出,忽的吐出一口血来,染红地面上厚厚的一层白雪。 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抬头,顾御玦站在面前,皱眉开口:“你的身体……” 孟叶熙却冷笑一声打断他:“将军现在又何必假惺惺来关心。顾御玦,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 说话的同时,孟叶熙已然拔下头上的发簪,直直刺向自己的心头! 第十一章 顾御玦看着怀中已无半点气息的孟叶熙,顾御玦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慌乱。 他下意识的喊出声,声音里,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惊慌。 “清清……你醒醒,清清!” 这是顾御玦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唤过孟叶熙的闺名。 这分明是孟叶熙之前期待很久的事情,可是现在,孟叶熙却没有机会听到了。 只有不断流出的鲜血,回应顾御玦颓然的嘶喊。 就在顾御玦即将把孟叶熙抱起来的时候,忽然一队人马,驱散了聚集看热闹的百姓,而后,只见李呈禹带了一群人策马直直闯了过来。 这队人很快和顾御玦厮杀起来。 起初顾御玦还能一手抱着孟叶熙一手战斗,李呈禹带来的人招招致命,让他实在无法分心。 谁料一个转身躲避的功夫,怀里的孟叶熙竟直接被夺走。 “拖住他,我们走!”李呈禹发话。 顾御玦终于摆平那队人后,李呈禹早已带着孟叶熙远去,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沾满鲜血但依旧在发抖的双手,渐渐回了神。 孟家是文臣,孟叶熙更不曾习武,说句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顾御玦瞧得真切,孟叶熙虽然是朝心口扎的,可是力道不足,又偏了几分。 不过一根簪子罢了,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顾御玦紧紧的拧住了眉。 这一定是孟叶熙新耍的花招! 顾御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想要以此来掩盖孟叶熙在他怀里时,就已毫无意识的实事。 可是,他的心却不听使唤的抽痛起来,周遭的血腥气,让他头脑昏沉,喘不过气。 见手下都在等他指示,顾御玦定了定神,说道:“回府。” 可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了掩盖颤抖的双手,顾御玦只得紧紧的攥成拳。 此事顾御玦心乱如麻,他不禁疑惑起来。 自己征战沙场多年,即使面对敌军百万精兵也不曾惧怕过,如今,不过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罢了,怎么会让自己产生这不该有的情绪…… 指尖的余温在风中消失殆尽,孟叶熙自尽的样子又在他的脑中浮现。 顾御玦的心中闪过一丝的动容,难道孟叶熙真的死了? 可这个想法立刻被他自己否决了。 不,绝不可能! 这一切,一定都是那个女人的诡计,都是她与李呈禹设计好的,好让李呈禹正大光明的将孟叶熙带走。 此刻,孟叶熙一定靠在李呈禹的怀里,正洋洋得意于自己的高明! 自己这是中了那个女人的计了! 想到这里,顾御玦冷笑一声,他绝不会让这两人如愿。 随机,顾御玦便朝着燕王府的方向走去。 燕王府。 李呈禹快马加鞭赶回来,小心翼翼的将孟叶熙放在床上,他的衣衫上已经沾上了大片暗红的血迹。 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孟叶熙,李呈禹心口一痛。 他得知丞相府一家满抄斩时,就猜到孟叶熙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却没想到她竟这样冲动。 以至于即便他第一时间赶过去,也依旧是晚了一步。 他没能帮上孟家人的忙,也没能救下孟叶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