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吻》 第001章 绿 站在落地窗前,季明舒俯瞰整座城市的浮华夜景。 手机屏幕亮起,跳出郑洋的微信:【宝贝,我还在和兄弟们喝酒,估计要通宵,你别等我了,乖】 玻璃的反光影影绰绰映照出季明舒的面无表情:【好,你少喝点】 郑洋:【遵命,宝贝】 盯着这条回复,季明舒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动静。 顷刻,窸窸窣窣的脚步停在她的背后。 季明舒转头。 岑森湿漉漉的头发全往后梳,仅腰间系一条浴巾的身体沾染着温暖潮湿的水汽,壁垒分明的肌肉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他深不见底的双眸玩味地打量她脱去羽绒服之后近乎透明的性感吊带连衣裙,说:“我不和兄弟的女人一起。” 季明舒走近他:“可你还是放我进门了。” 岑森波澜不惊的黑眸微垂,视野范围内,她吊带裙的低领尽显她勾人的资本。 他但笑不语。 这一刻季明舒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应该特别轻贱。 可她相信,男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嘴上再冠冕堂皇,对于送上门的女人也不会拒绝。 何况岑森在郑洋那群兄弟里的名声向来没多好,万花丛中过的浮浪子弟,并非谦谦正人君子。 季明舒很主动地抱住他,丢出杀手锏:“我不信,你不知道郑洋现在正在隔壁,和你们的另一位好兄弟厮混。” 岑森挑了一下眉梢,没有否认。 季明舒又感觉此刻的自己在他眼里应该特别可怜。 岑森在郑洋那群兄弟里不是和郑洋关系最铁的,都一清二楚,其他人多半也心里有数。 只有她这个正牌女朋友被蒙在鼓里,没有人来告诉她,她爱情长跑八年的男朋友是个这样的! 搭着他的宽肩,季明舒踮起脚亲吻他。 在撩拨人方面,她的经验约等于零,完全是个生手,只能凭借本能胡乱地摸。 效果还是有的,岑森的呼吸很快粗重,体温也热起来。 “原来你这么坏的。”他的语气听不出具体情绪。 字眼落在季明舒的耳朵里无疑充满嘲讽。 她从小到大是外人眼中的乖乖女,什么都是按部就班且保守的,在今晚之前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就是当年不顾舅妈的反对非要和郑洋在一起。 “坏点不好吗?”季明舒反问,后背陷入柔软的棉被里,盯着上方岑森黑若点漆的瞳仁深处映出的她的面容。 她来之前画了很浓的妆,浓得她都要不认识她自己了。 岑森粗粝的拇指擦掉些许她唇角的口红,狭长冷淡的眼睛里浮一丝漫不经心的玩味。 “……” 季明舒记得闺蜜欧鸥与她分享过心得,有经验的男人比较体贴,懂得照顾女人的感受。 由于季明舒和郑洋是彼此的初恋,当初欧鸥还替季明舒惋惜过。 这么多年来,季明舒始终没有机会亲身感知究竟是如何地不好受,反倒在今晚,她得到了很不错的初体验。 果然,她选择岑森是对的。 不过一结束岑森就去冲澡了,没有半点事后温存,似乎对她毫无留恋。 季明舒倒也只是拿他当工具人。 做完一拍两散本就是成年男女应有的自觉。 她在岑森进了浴室后同样毫无留恋地起床。 裙子已经撕坏,没法穿了。 季明舒借走岑森的一件衬衣,再裹上自己的羽绒服,如来时一般悄悄离开酒店。 明天陈老三结婚,今晚郑洋和他的兄弟们全住在这家明天将举办婚礼的酒店,为陈老三开单身派对。 所以第二天中午季明舒就又来了,先到餐厅和还在 unch的郑洋汇合。 几人见到季明舒纷纷眉开眼笑:“嫂子来查岗啊。” 郑洋亲昵地搂住季明舒的腰:“他们可以作证,我们昨晚除了喝酒聊天,什么出格的事儿也没做。” 季明舒以戏谑的口吻道:“我怎么知道你们哥几个是不是相互包庇?” 陈老三忽地朝季明舒身后的方向招手喊:“我们的森爷姗姗来迟!比我这个新郎架子还大。” 岑森懒懒散散的,脚上趿的还是酒店客房的拖鞋,落座陈老三为他留的空位里。 恰好在……季明舒的右手边。 熟悉的他身上凛冽的雪松味顿时弥漫她的鼻息间。 木质香调的雪松味有着高山雪原般独特的清凉与凌厉,透着丝疏离的冷调,在她脑海中卷起昨夜满是滚烫温度的记忆。 季明舒眼观鼻鼻观心地接过郑洋为她倒的果汁,听陈老三问岑森:“你昨晚不是最早去睡的?怎么还起得最晚,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没等岑森回答,郑洋别具意味道:“森子你房间夜里进女人了吧?” 陈老三当即激动:“卧槽!真的假的?”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许哲接茬:“真的,女人声儿挺响的,我昨晚和郑洋不是睡一屋?就在森子隔壁。隐隐约约传过来,都听见了。 第002章 红 季明舒下意识握紧果汁杯。她也没想到她骨子里有这样的潜质,能喊成那样。别说郑洋辨不出她的音色,她自己都陌生。 瞥一眼许哲,季明舒问:“郑洋昨晚没喝多吧?” 和季明舒中间隔着郑洋的许哲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笑得温儒尔雅:“没有,嫂子放心,我帮你监督着呢。” 郑洋捱近她耳畔低语:“宝贝,我真的有听话。” 那边陈老三手肘撞了撞岑森:“可以啊你,扯谎骗我们回房间补觉。回国第二天就上赶着去玩。” 岑森这两年被他家老头子放逐到澳洲,昨天的飞机刚落地霖舟市。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青瓷茶杯,薄薄的眼皮附着灯光的阴影,拖腔带调道:“确实寡淡很多,还是最麻烦最难搞的。” 字字清晰地传入季明舒的耳朵里。 不知是没在意她的在场,还是故意评价给她听的。 季明舒自诩昨晚掩饰得很好,她不乐意被他察觉她是第一次,结果原来没瞒过他。 “那你还搞?”陈老三懂岑森的意思,在外面玩自然没想负责任,碰处容易被黏上,而且雏儿没经验,嫩归嫩但体验感往往不佳,以岑森的脾气也没那耐性陪女人慢慢磨。 郑洋打断了陈老三和岑森的交谈:“哎哎,你们注意尺度行不行?我家明舒在呢。回头她以为我近墨者黑。” 陈老三还是希望在女士面前维持住良好形象的,笑着对季明舒说:“嫂子别误会,我和洋哥都妻管严,被家里收拾得服服帖帖。主要是森子爱玩,我们劝森子定定心。” 岑森发出一记嗤笑,乜斜眼睨陈老三:“你介绍个能让我定心的。” “你家里不是给你安排——”陈老三没讲完的话愣生生被岑森冷冰冰的眼神堵了回去。 而下午接亲的时候,陈老三就把伴娘团介绍给岑森,任凭岑森挑选,放话说只要岑森瞧得上,定帮岑森追到手。 事实上根本不用陈老三帮忙,早在岑森出现的那一刻,没有一位伴娘不把视线投注在岑森身上。 明明穿着一样的西服,岑森仿佛自带特效光芒,在五位伴郎中尤为突出。 季明舒的记忆里,从前岑森虽然和郑洋被学校女生评选为“霖舟双帅”,但郑洋的拥趸更多。不知何时起,岑森反超了。 郑洋问岑森:“你的内搭怎么回事?” 伴郎的服装是统一的,外西服内衬衣,岑森的西服里头穿的却是有点随意的T恤。 “衬衣被贼偷了。” 季明舒离他们近,听得见他们的对话。岑森这一句回答入耳时,她意识到所谓的“贼”就是她。 她耳根不禁发了烫。不问自取确实和偷无异。当时和他刚做完,她没好意思开口跟他打个招呼,一心赶着在他从浴室出来前离开。他衣服多,她以为他不差这一件衬衣。 “什么?”郑洋没明白岑森的意思。 岑森示意郑洋,伴娘团开始出题了。 陈老三今天的接亲,就是把新娘从酒店楼上的套房里,接到酒店楼下的婚礼现场。而要接到新娘,首先得接受堵门的考验。 伴娘团设计了一系列整蛊游戏。 郑洋素来是个讲义气的,眼下为了好兄弟能成功接亲,很豁得出去,每个游戏都积极参与。 冷眼旁观着郑洋先是支在许哲上方做俯卧撑一度体力不支摔在许哲怀里,紧接着和许哲一人一头巧克力棒啃到最后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引发大家哄笑和喝彩,季明舒终究还是忍不住暂时离开现场,眼不见为净。 如果不是亲眼窥见过郑洋手机里和许哲露骨的聊天记录以及亲密照,她现在也是哄笑和喝彩人群中的一员。 郑洋和许哲借着兄弟的名义有多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就显得她有多傻。 这世道,女人不仅会被女人绿,还他妈会被男人绿! - 坐在厕所的马桶盖上冷静了五分钟,季明舒洗了个手出来,冷不防发现了岑森。 岑森站在洗手间旁的阳台外头,面朝里背倚围栏,挺拔的身姿撑起熨帖的深色西服,左手结实的手腕戴着银色的钢表,食指和中指夹着根雾气袅袅的烟,右手正在划动手机屏幕。 整个人衬着背景里灰蒙蒙的阴天,周身流露出一股沉郁,似乎心情不太爽。 听闻她开门的动静,岑森抬了一下头。他凸出的喉结因为这个动作露了出来,十分性感的样子。 无澜淡漠的深眸和她的目光触碰一瞬,他低回头,继续浏览手机。 季明舒原本也想安安静静地走人,但记起一件事:“你丢了的衬衣在我那儿,我借走的。中午没来得及。明天我会送干洗店,洗干净之后还你。” 岑森复抬眸。他将烟塞进嘴里,细白的烟雾从他两片薄薄的唇瓣间徐徐溢出,视线裹着昭然的轻佻打量她:“裙子不错,比昨晚那条有味道。” 季明舒看了眼自己的开叉包臀半身裙,心道原来他更喜欢这种不过分性感的类型。 但她没明白他突然评价她的裙子做什么。她言归正传:“你的衬衣需要我怎么还你?邮寄,还是——” “我不免费借东西。”岑森的眸光沉敛,飘飞的烟雾似乎在他瞳仁深处激起淡淡涟漪,转瞬又消失无痕。 季明舒这才懂了他的意图。她感到有些好笑:“你不是说‘寡淡’‘麻烦’‘难搞’?” 岑森眉峰挑了下,半带玩味儿:“你耳朵很好使。” “谢谢夸奖。”季明舒礼尚往来,“你嘴巴也挺能叭叭。” 岑森眯眼瞧她,指间的烟安静地燃烧,吐出几个轻贱她的字眼:“再寡淡,急的时候也能凑合。” 到底是自己免费送上门的,季明舒照单全收他的评价,不做任何反驳,扭头要走。 郑洋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似在找她,叫唤着她的名字。 季明舒还没反应,岑森的手臂倏尔自她身后横过她的腰肢,拐她进卫生间里。 岑森将她整个抵在墙上,低垂眸看她,以不过两指的距离,似笑非笑问,“要不要玩?” 第003章 黑 “明舒,是你在里面吗?”郑洋叩了叩卫生间的门。 隔着门板的逼仄空间里,季明舒撑在洗手池台面上,紧抿自己的唇。即便预先有心理准备,当下仍不免生出些紧张。 掐在她腰间的男人的手很大,腕骨结实而充满力量感。 手的主人从容不迫,如常平稳的嗓音不泄漏半丝端倪:“是我。” “森子?”郑洋意外,“你上厕所?” “不然?”岑森竟还和郑洋聊起来,“有女人吗?” “……”季明舒往后攥住岑森的衣摆,想骂人。 郑洋笑了笑:“你小子。” “那你看见嫂子没?”这次发问的是与郑洋随行的许哲。 岑森压低身,胸膛紧密地贴合她的后背,落吻她雪白的后颈:“没。” 季明舒浑身起鸡皮疙瘩。 - 郑洋第二十次尝试拨打季明舒的电话时,看见岑森回来了。 陈老三埋汰:“你躲哪儿偷懒去了?伴娘团一个个全等着。我他妈找不着你人,在我老婆跟前多没面儿?” 岑森朝郑洋和许哲点了点下巴:“他俩没告诉你,我在厕所便秘?” 陈老三:“……” 郑洋的目光扫过岑森褶皱的衣摆,电话恰好在此时接通,季明舒的声音传过来:“阿洋,抱歉,手机静音了,刚看见你打给我。” “你人呢?” “买东西。” “……” 五分钟后季明舒进来宴厅,婚礼仪式刚刚开始。 伴郎团成员和伴娘团成员凑在一桌,季明舒作为郑洋的家属也被附带在这儿。酒筵全程,坐在她斜对面的岑森和几位伴娘相聊甚欢。 九点半散席时,郑洋察觉季明舒的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关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高跟鞋穿太久,脚有点疼。”季明舒不动声色瞥了瞥正在被陈老三安排送伴娘回家的罪魁祸首。 岑森搞太狠了,她到现在两条腿还微微泛软。 许哲比郑洋更细心:“嫂子你的袜子换了?原来不是这个色吧?” 季明舒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抬手将一丝头发别到耳后,一点不心虚地说:“嗯,弄脏了,临时问酒店女服务生要了件新的。” 她明明提醒过岑森注意点,结果岑森还是不小心。幸而穿在外面的裙子没有异样。 说罢季明舒凑至郑洋耳畔,解释她生理期提前了,之前去买的东西就是卫生棉。 郑洋不疑有他,只是些许怪责:“那你又不忌口,刚刚还喝那么凉的酒。” 一如既往的,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形象。过去季明舒便是如此受他蒙蔽。 眼尾余光瞄着许哲,她旁若无人地搂住郑洋的脖子:“我忘了嘛。” 郑洋微微一愣,因为季明舒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与他有亲昵举止,也很少有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 见许哲神情有变,郑洋推开季明舒:“回去吧,既然不舒服,赶紧回去休息。” 和陈老三道了别,季明舒随郑洋和许哲离开酒店。 老样子,郑洋先送季明舒回家。 季明舒和郑洋没有同居,各自有住所,一般是像昨天那样,周末期间季明舒才会去郑洋的公寓。 客观上的原因是他们的工作地点相距比较远,勉强住在一起对两人上下班都不方便。现在季明舒知道了,真正的原因是郑洋想和许哲过二人世界——他们兄弟俩的公寓就在对门。 郑洋一贯体贴地送她到楼上为止,季明舒在确认郑洋的车子驶离后,又下楼,到附近的药店买了避孕药。 洗完澡,季明舒从脏衣篓里捡出岑森的那件衬衣,点开微信里和岑森的对话框。 她是昨晚到酒店的一个小时前刚和岑森加上好友的。 消息记录里,加上好友后,她连个铺垫的寒暄也没有,第一句话就单刀直入:“约不约?” 岑森在那五分钟后也只回复她一个酒店房间的号码。 于是有了昨晚,和今天。 第004章 粉 转日清晨,季明舒上班迟到了。 她去年刚从霖舟大学建筑系硕士毕业,入职当地一家小有名气的留白建筑事务所。 初出茅庐的新人,也非出身著名的建筑八校,目前季明舒还称不上建筑设计师,只是很初级的助理建筑师,日常工作就是打杂和画图纸。 到所里时,周一的例行早会都开完了,她灰溜溜地直接参加她所在的设计部A组的组会。 组会结束后,她被自己的顶头上司薛素喊进办公室。 “不好意思薛工,天气冷,太好睡了。”季明舒主动先道歉。 薛素却并非要批评她早上的迟到:“我是想告诉你,万隆地产的那个住宅项目,换了新的项目负责人。你手里的图纸可以先停一停,下午跟我过去和新项目负责人开会,出了修改意见再继续。” “新负责人”四个字一出来季明舒心里就有数了,怕是不仅仅“修改”那么简单,大概率要整个设计方案重新来过。 “明白了薛工。”季明舒头疼又无奈,“没其他事的话我出去干活了。” 薛素在她转身的时候提醒:“你脖子后面要不要遮一遮?” 季明舒去到卫生间照镜子,才发现原来昨天岑森在她的后颈处吮出了一枚暧昧的粉色痕迹。 她今天的打底衫圆领的,办公室里开着暖气温度高,她一来就脱掉外套,可不让人一览无遗。 季明舒往上面盖了层粉,淡化它的存在,回到工位里,再找出创可贴贴上。 坐在隔壁的同事李芊芊滑动椅子轮凑来她身侧:“昨晚和男朋友战况激烈啊你。” 季明舒顿时生出不详的预感:“你也看见了?” 李芊芊伸一根手指摆了摆:“错,是我们A组全部人都看见了,并且现在差不多整个所都知道你迟到的原因了。” 季明舒:“……” 建筑狗忙,上学的时候忙,上班后更忙,很难抽出时间谈恋爱,所里好些人都单着,如果有内部消化的机会,大家是不愿意放过的。 季明舒又长得漂亮,故而去年一来,就被单身的男同事们盯上。即便季明舒上班第一天就把她和男朋友的合影明晃晃摆在桌面上,郑洋还多次前来接过季明舒下班,也至今受关注。 毕竟只是交了男朋友,又不是结了婚。何况就算结婚了,也有出轨和离婚的。 今天季明舒这一出,是比摆合影和接下班更暴击的狗粮,李芊芊八卦:“你们感情这么好,什么时候能请我们喝喜酒?不是都顺利度过七年之痒,谈了八年吗?” 季明舒抓起笔筒旁的相框。 照片是去年七月在她的毕业典礼上拍的,她身上穿的是学位服,怀里抱着郑洋送她的九十九朵红玫瑰,挽着郑洋的胳膊,笑得很开心。 “这么盼着我步入爱情的坟墓啊?”季明舒一笑而过,顺手将相框塞进抽屉里。 下午三点,季明舒跟随薛素准时抵达万隆地产,在会议室等待了十分钟,见到了传闻中的新项目负责人。 “这是我们万隆地产的小岑总。”秘书介绍。 “你好,薛工,幸会。”岑森礼貌地伸出手,和薛素轻轻握了握。 季明舒站在薛素的斜后方,莫名感觉颈部那一小块皮肤隐隐发烫。 第005章 蓝 这样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岑森,比他昨天当伴郎的样子还要令季明舒刮目相看。 更准确来讲,是:不适应。 与他浪荡子的不羁形象相去甚远。 那两次和她在一起时他的那副德行,才是岑森的正确打开方式。 完美诠释了“人模狗样”。 而会议开始没多久,岑森就原形毕露。 他明显只是来镇场子的,全程在旁边玩手机,真正和他们沟通建筑方案的是他带来的规划设计部部长。 这位部长也和先前接触的不是同一个人,态度不如先前的那位和善,可以说把甲方的傲慢展露得淋漓尽致。季明舒一边做会议记录,一边为薛素憋一肚子火。 薛素是他们留白建筑事务所的三大合伙人之一,虽然和排得上名号的顶尖大佬没得比,但曾经也是在甲级建筑设计院里挑过大梁的前辈。 当年薛素从体制内出来,不知多少公司和事务所抢她,到现在仍旧有人锲而不舍想高薪挖走薛素。 如今薛素的设计却被明里暗里批得一无是处。 不过薛素不愧是见识过风浪的,很沉得住气,对方部长的每一条意见,都认真听取,又细致分析实际的可行性,提出折中的方案。 会议因此持续了三个小时,最后是岑森被磨得没了耐性,一锤定音终止道:“行了,不管实际可行性怎样,你们都先按照我们要的东西来做。” 丢完话岑森径自先离开,手里还接着电话:“我这不会议一结束就过去了。急什么?今晚有你爽的。” 不用猜,多半是赶着奔赴某个温柔乡。 季明舒收拾起平板电脑,也准备和薛素走人。 那位部长现在倒客客气气地给薛素甜枣吃,表达了对薛素的敬意,让薛素不要把会议过程中的摩擦放在心上,一切都是为了能圆满地完成这个项目。 最后对方还将话头扯到季明舒身上:“……我和明舒以前还是大学同学,我也不可能故意为难老同学。” 季明舒闻言愣了一愣,狐疑地端详对方的面容,死活无法从记忆中搜寻到究竟是哪门子的老同学。 “是我啊,”对方眨了眨她的韩式双眼皮,“刚刚的自我介绍我说的是我工作用的英文名,我的中文名是朱曼莉。” - “朱曼莉?她现在是你的甲方?” 隔着电话,欧鸥的诧异完全不亚于季明舒在半个小时前的内心崩溃。 朱曼莉确实是季明舒的同学,季明舒还在念本科时建筑系的同班同学,而她们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欧鸥直啧声:“那你节哀顺变。” 季明舒幽幽道:“……我是让你安慰我,不是让你取笑我,谢谢。” 欧鸥闻言反倒取笑得愈发肆意猖狂:“你还有空跟我诉苦,看来朱曼莉没有给你提太多修改意见。” 季明舒冷漠脸。事实恰恰相反,正因为修改意见太多,等于推翻原方案,所以薛素说不着急今晚加班。 嗯,不着急今晚加班——明天起有的是班可加。 “不过你一开始怎么会没认出朱曼莉?”欧鸥好奇。 季明舒捏捏眉骨:“等你结束出差回来霖舟,有机会亲眼见一见,你试试认不认得出来。” 欧鸥当即猜测:“整容了她?” 何止是整容,简直从头到脚换了个人。但季明舒现在不想继续聊朱曼莉。她问欧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 欧鸥听出不对劲:“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郑洋和许哲的奸情,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和欧鸥开口。季明舒艰涩地嚅喏嘴唇:“当面说吧。 这时,原本平稳行驶中的出租车猛地急刹车。 猝不及防下,坐在后座里的季明舒身体重重地往前掼,额头狠狠砸上前座的椅背。 司机师傅降下车窗朝肇事的车主破口大骂:“有病啊!在这里飙车是违法的!要死滚远点死!” 季明舒晕头转向地捡起掉落在椅座下的手机坐起来,看到了极其骚包的红黄蓝三辆酷炫跑车歪七扭八地将她所在的这辆出租车包围住。 其中那辆湖蓝色的布加迪威龙的车主打开车门,走了过来,弯下身,单只手臂压在车窗口,情绪不明地问:“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司机师傅被他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架势给唬得没了方才的勇气,变得胆怯:“没有,没说什么。对不住。我这还有客人要送呢,不打扰你们飙车了。玩得开心。” 岑森的视线不咸不淡地往后座瞟了来。 季明舒就这么和他四目相对了。 她轻轻蹙着眉,默不作声,只想当作不认识。 岑森明显和她一样的想法,也没和她打招呼,平淡如水地敛回视线,塞了厚厚一叠钱给司机师傅:“精神损失费。” 司机师傅没敢收:“不用了不用了。” 红色和黄色两辆车的车主吹起响亮的口哨催促岑森:“磨磨唧唧的!还走不走啊你!” 岑森朝季明舒点了点下巴,对司机师傅说:“你没病,你的客人没准有病。” 季明舒:“???” 无缘无故骂她做什么? “你才有病吧!”季明舒忍不住怼回去。 岑森轻轻歪一下脑袋,倏地走来后面,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将她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