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离去后会无期》 第1章 情人节那天,我收到了妈妈住院的消息,我瞬间慌了神,下意识就去联系了男朋友贺砚。

电话拨出去的瞬间我就后悔了,匆忙想要挂断时,一向要半天才接的人忽然就秒接了。

贺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淡淡的:怎么了?

我卡了一下,才重新开口:“没什么,我妈妈住院了,我要回去一趟。这几天不在家,跟你说一声。”

贺砚一时没出声,但我听见他那边有关门声传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压着声音轻轻开口:“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

“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贺砚已经挂了电话。

他没让我等太久,很快就出现在我家楼下。

我习惯性的打开后门准备上车时,贺砚转头跟我说:“橙心今天不在,你坐前面。”

贺橙心是贺砚妹妹,不是亲妹妹,是养妹。

但贺砚很宠她,只要她在,副驾驶就永远是她的位置,别人坐不得。

刚开始我不知道,当着她的面坐了上去,她却跟疯了一样,又哭又闹,更是直接跑到马路上,说她是捡来的,没人疼她,不如死了干净。

贺砚嘴里温柔地哄着她,动作却十分粗暴的将我从副驾驶扯了下来:“橙心有抑郁症,你让让她。”

从那以后,只要贺橙心想要从我手里拿走她想要的东西,贺砚都会说这句话。

“橙心有抑郁症,你让让她。”

一开始,我以为她真有抑郁症,做什么都让着她。

直到去年,我生日,我想向贺砚求婚的事,不知怎么落进贺橙心耳里。

在贺砚即将打开戒指盒时,她突然打来电话跟贺砚哭:“哥哥,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儿,我好疼啊……”

“哥哥,你在哪儿,浴缸里的水好冷,你救救我好不好。”

贺砚瞬间慌了神,胡乱将没来得及打开的戒指盒塞回我手里,连句解释都没有,就匆匆赶了回去。

我拿着戒指盒,站在人群中央,好似被扒了衣服的小丑,赤裸裸地接受着知情人或同情或怜悯的目光。

没意思极了。

那天的后续是,我收到贺橙心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贺砚牵着贺橙心包扎过的手,同她睡在一张床上。

贺橙心还给我发了消息:“只要我跟哥哥说我不想活了,他就会第一时间回到我身边。言初姐,我跟哥哥之间,有你没你都一样。”

那时我才知道,她有抑郁症是假,喜欢贺砚是真。

可惜,有情人终成兄妹。

第2章 我回过神,平静地笑了笑:“不用了。橙心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

贺砚皱眉,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她不会知道。”

我没说话,还是坚持坐后面。

贺砚却不高兴了,阴沉着脸,故意不发动车子,胁迫道:“言初,你在这个时候跟我闹脾气没意义,你妈妈还在医院等你!”

最终,我还是妥协,坐进了副驾驶。

不是看贺砚脸色,是因为我家离机场远,得绕路,要多花一个小时。

我怕妈妈等不到我回去。

但是那天,妈妈还是没能等到我回去。

贺砚不顾我的安危,将我推下车,扔在了高速路上。

因为贺橙心知道他要送我回去的事。

她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不是说等我睡醒后,就带我去看海吗?”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好难受,我喘不过气……哥哥,你救救我!”

因为在开车,贺砚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是外放,我也听见了。

我静静听着,只觉好笑。

偏偏贺砚慌了神,嘴里不停道歉:“橙心,哥哥不好,哥哥不该骗你。”

“你听话,不要做傻事,哥哥送完你言初姐姐就回去。”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传来声音。

却不是贺橙心的声音,而是风声。

贺砚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白了脸:“橙心,你在哪儿?你别吓我!贺橙心!”

贺橙心轻轻抽泣:“没关系的哥哥,你去送言初姐好了,我就在楼上坐会儿。”

说完,手机适时黑了屏,她那边也没了声。

贺砚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回应。

但我知道,贺橙心没有挂断。

只有贺砚那个神经病没发现,还发泄似的一掌拍在方向盘上,骂了声操!

骂完之后,他好像才想起我:“言初,橙心她情绪不稳,我怕她做傻事,我想……”

我打断他后面的话:“她情绪不稳,你就不怕被你丢在半路的我情绪不稳?”

贺砚愣了一下。

很快,他又皱了皱眉:“你一个人正常人,怎么会情绪不稳?”

“言初,橙心有抑郁症,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我问他:“她有抑郁症,所以全世界都欠她对吗?”

那一瞬间,我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冲他怒吼:“她是要死了吗?还是已经跳楼了?”

“贺砚,我同你说过多少次,她是装的她是装的,你为什么不信?”

“你知不知道因为她,你把我丢在路边多少次?”

第3章 我以为经历过无数次被抛弃在半路的事后,再面对这种事,我会不在乎。

可我错了,我还是在乎,还是生气,心口还是会疼!

因为那是贺砚啊,我用心珍藏,费心维系,想同他走一辈子的心上人啊!

“你够了!”

贺砚冷冷瞥了我一眼:“这点小事,你那么斤斤计较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橙心都要没命了!”

因为我?

我脑中一片空白,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将橙心寻死的事,怪罪到我头上。

尽管贺砚说完后就后悔了,但这句话还是如同利刃一样,给我狠狠一击!

良久,我才嗤笑出声:“贺砚,你可真叫我恶心!”

“你跟贺橙心就应该锁死,一起下地狱!”

贺砚听不得旁人让贺橙心去死的话,所以当我说出这句话时,他猛地一脚踩了刹车!

在我被惯性带着往前倾身时,他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打开车门,将我推下了车。

我摔在地上,侧脑撞在护栏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贺砚看见了,但没在意,只冲我怒吼:“你不该诅咒橙心去死的。”

“你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说罢,他够手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徒留我茫然无措地坐在车道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包包和手机都落在了贺砚车上。

第4章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距离我妈妈所在的医院还有一百多公里。

距离贺橙心有两百多公里。

原来,在有些人心里,只要是他在乎的人的事,他也会舍弃近的选择远的。

那天我是被警察送去医院的。

路过的好心人看见我徒步走在高速上,选择报了警。

一开始,他们打算把我送下高速,放在交通便利的地方就走。

我坐在车里,死死抠着门把手,不愿下车。

我求他们:“我妈妈突发脑溢血住院了,我想去见她,可我钱包和手机都丢了。”

“你们能不能送我过去?不远的,很快就能到。求求你们,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车里的两个警察面面相觑。

半响后,其中那个年长些的才递过来一张纸。

他安慰我说:“我们送你过去,快别哭了,这是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件小事,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帮了我。

临走时他们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找出两百七十块钱,尴尬地说让我拿去救急。

而我曾经视如珍宝的人,把我丢在了半路。

第5章 我还是没能见着妈妈最后一面。

我赶到时,她已经走了。

只有小舅舅还在病房里等我。

他满肚子责怪埋怨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我灰头土脸的模样惊住了。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忍心地看着我:“你妈妈在里面,去看看吧。”

我茫然地走进病房,呆呆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终究还是没能揭开那层盖在她身上的白布。

周围的声音传不进我耳里,我好像耳鸣了一样,只听见耳边嗡嗡响。

胃里一阵灼烧。

我终于忍不住,冲进厕所,吐了个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那天吐完后,我就向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

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冷静地处理妈妈的后事。

把她送去殡仪馆火化时,我看见外婆在哭,舅妈也在哭。

舅舅是老来子,比我妈小了一轮,可以说是我妈一手带大的。

现在我妈妈走了,他哭得最伤心。

我看着他,在脸上摸了摸,没有发现眼泪。

我抬头盯着天花板,只觉心里空荡荡的。

伤心、痛苦和其他情绪好像也在妈妈离世那天,吐干净了。

第6章 丧事一办完,我就回去了。

出站的时候,我看见贺砚提着我的包,拿着我的手机,在那儿等我。

他有我家人的联系方式,应该是看见了我舅舅发的讣告,联系过他。

但他即便知道了,也没有出席我妈妈的葬礼。

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包包和手机。

“初初。”

贺砚小心翼翼地叫了我一声:“对不起。”

我“嗯”了一声,没有太大的反应,绕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贺砚急忙跟上来问:“你去哪里?”

我说回家。

贺砚连忙说道:“我送你。”

我摇头:“不用了,我坐出租车回去。”

贺砚着急了,大步追上前来,一把拽住我的手:“初初,我真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我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声音:“放手!”

贺砚愣了一瞬,随即沉下声音:“言初!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能不能别闹了!”

他话音刚落,我便抡起还提在手里的小方包,照着他脑门砸了上去!

报了上次他推我下车的仇。

我冷脸看着他:“不来我这里犯贱你是会死吗?”

贺砚被我砸懵了,捂着脑门,茫然地看着我。

我甩开他的手,就近拦了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