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浅浅初长成》 【一】 【一】

我是崔家被抱养的女儿。

我一直都是崔家的掌上明珠。

直到半个月前,嫡兄崔简袖中不慎掉落一枚梨花香包。

香包边角已经磨损,一看便知已被人爱护珍藏许久。

崔府皆知,我素爱梨花,沾手之物都会绣上一枚小小的梨花。

一向不近女色的崔简对我的偏爱,看向我时温柔的眼神,一直拒婚的缘由都忽然有了解释。

崔简是崔家独子,这种有悖人伦见不得光的事,父亲母亲自然是不同意的。

二人当即拍板,为他许了一门婚事,不日将婚。

崔简向来是个有主意的。

他只扔下一句“此生非崔浅不娶”,远出游历去了。

他这一走,无疑把我放在炙火上翻烤。

父亲为了断了崔简的念想,一怒之下,将我许配到了千里之外的汴京孟家。

听说,他家老爷已近天命之年,我嫁过去,是做续弦。

父亲说,孟家胜在家境殷实,嫁过去吃不了什么苦。

一切发生的太快。

我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也撼动不了父母亲的决定。

远嫁前一晚,唯一的变数崔简仍然迟迟未归。

母亲拉着我的手,双眼噙泪:“浅儿,你也不要怪我们。”

“我们就简儿一个孩子,若是传出去,崔家就完了......”

我垂下眸子,满腹苦涩。

“母亲,我知道的。”

崔简天之骄子,全家从小便对他寄予厚望。

崔简一人身系崔氏整族荣辱,族中又如何能接受他爱上自己的妹妹。

尽管,我这个妹妹和他毫无血缘关系。

我和崔简如何能比。

弃车保帅,是最好的打算。

【二】 【二】

到达汴京,已是四月。

听闻,孟家也是汴京有头有脸的人家。

但至于家中几口,做何营生,我一概不知。

大婚当天,锣鼓齐鸣。

喜婆牵着我的喜带,一路领着我到喜堂。

透过朦胧的盖头,我看到有人接过喜婆手里的喜带。

在众人的喧闹中,司礼高呼起一拜天地。

我紧张的握紧了喜带,掌心泛潮。

只得听着司礼的呼喊声按部就班的行礼。

直到他高呼一声“礼成,送入洞房”,大伙嬉闹着哄笑开来,喜婆送我回到婚房。

【三】 【三】

崔浅是建康出了名的端庄和美丽。

她温柔,端庄,却又不失美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崔简的心意的?

大概是上门求娶的人一度踏破了门槛,却都被崔简如数拦下。

或许是崔简时常不加掩饰的炽热眼神,又或许是她稍微和其他少年多说几句话就会得到崔简的训诫。

父母亲曾经对她也很好,并未嫌弃过她的身份,待她视如己出。

所以,她心怀感激,从未忤逆过父母,一直都是崔家最懂事乖巧的女儿。

也包括......现在。

我的思绪被外面嘈杂的喧闹声拉回。

屋外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叫喊声,甚至夹杂着微弱的哭声。

发生什么事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

眼前一亮。

我的盖头已被人掀开。

我抬起头,对上一双墨如点漆的眼睛。

面前的少年生得极好,脑中唯独想起一句“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只是和我的夫婿,年岁不大对。

少年顿了顿,大约也没想到红盖头下是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姑娘。

孟西顾垂下眸子,声音略显艰涩:“父亲突发恶疾,还请母亲出面主持孟府事宜。”

面前少年的身份昭然若揭。

是我的继子。

联系到屋外的哭声,孟家老爷这份恶疾的答案不言而喻。

十六岁的崔浅刚过门,就成了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