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不太乖》


 第1章

    深夜的LIVCLUB，这座被戏称为“销金窟”的夜店里，汇聚着京中最多的权贵子弟，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p>

    躁动的音乐声中。</p>

    秦枝踩着价格不菲的定制高跟鞋，走在闺蜜苏珂宁身边。</p>

    “我还以为你会约我去看秀或者做SPA。”</p>

    苏珂宁笑的一脸神秘，“那些东西随时都可以再约，今天可是情人节，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p>

    “所以呢？”</p>

    “我听说LIV里的‘男模内裤秀’可是一绝，今晚姐妹带你开开眼。一共十八位宽肩窄腰有腹肌的小哥哥，包你满意！”</p>

    说话间，两人在高大帅气的侍应生带领下走过VIP通道，进入了最里间包厢。</p>

    房间吊顶的灯光绚烂璀璨，刺眼夺目。</p>

    秦枝一袭吊带红裙，气质慵懒的往真皮沙发上一靠。</p>

    她跟在陆怀谦身边快三年了，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名利场，对于闺蜜口中的“男模内裤秀”其实谈不上太大的期待，顶多就是长长见识，图一乐。</p>

    “两位点的‘男模秀’大概需要十分钟准备时间，我先为您上一些果盘点心可以吗？”</p>

    苏珂宁：“我哥在你们这里有存酒吧？”</p>

    “是的，苏少爷曾在我们这边寄存了一款‘Macallan1962FineandRare’。”</p>

    “开了！”大手一挥，丝毫不心疼自己亲哥的典藏级威士忌。</p>

    见秦枝懒洋洋的，她凑近，“枝枝，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诶。因为今天情人节，陆怀谦放你鸽子了？”</p>

    “......你这张小嘴可真会说话。”</p>

    秦枝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感受着酒液划过喉间的辛辣，声音却是无比的平静：“习惯了。”</p>

    她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在三年前医疗费告罄的那一晚，就已经认清了现实。</p>

    也清楚自己的身份，“金丝雀”就要有“金丝雀”的自觉嘛。</p>

    总归明天会收到一份来自陆怀谦的“情人节礼物”，可能是全球限量的包包，又或者是某块价值不菲的宝石......</p>

    在给她送礼方面，陆怀谦这个“男朋友”倒是从来不曾吝啬。</p>

    “我听我哥说陆氏旗下的银辉资本在AI科研上取得了重大突破，一旦和欧洲方面接洽成功，又是一笔数十亿的跨国合作。”</p>

    苏珂宁拍了拍秦枝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一会儿的十八个男模我让你先挑。”</p>

    “你真不怕被你哥知道？”</p>

    “放心，我大哥在公司很忙的，二哥又在蓉城拍戏，而且我是偷偷来的，不可能被任何人发现。”</p>

    话音刚落。</p>

    秦枝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置顶的微信消息。</p>

    【陆怀谦：在哪儿？】</p>

    秦枝拿起手机，想了想编辑道：【我和阿宁在外面逛街呢，你回国了吗？】</p>

    【陆怀谦：LIV，317包厢，过来陪我喝一杯。】</p>

    秦枝心里咯噔一声，试探性的遮掩一下：【我们现在距离LIV夜店还挺远的，过去可能需要一点时间。】</p>

    【陆怀谦：需要我下来请你？】</p>

    【秦枝：不用，马上到！】</p>

    秦枝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收起手机一脸幽怨的看了苏珂宁一眼：“你不是说没有人知道吗？”</p>

    “啊这......”</p>

    “我走了，男模你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p>

    说完。</p>

    秦枝端起晶莹剔透的岩石杯，随着高跟鞋的步伐，冰块在酒液中来回碰撞。</p>

    叮叮当当~</p>

    ......</p>

    三楼。</p>

    秦枝站在317包厢门口，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挤出一个好看的笑脸。</p>

    包厢的门被推开，里面坐着很多熟悉的面孔。</p>

    这是一场京圈豪门子弟间的聚会。</p>

    陆怀谦慵懒的坐在中间的沙发上。他的样貌斯文俊美，鼻梁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对精致的钻石袖扣在灯光下显得锋芒毕露。黄金比例的修长身材在Scabal黑色西装点缀下，看起来愈加完美。</p>

    一整个斯文败类的模样。</p>

    “二哥，你还真是什么地方都不忘了带上秦枝妹子啊。”宋啸天随意的吐槽道。</p>

    “有意见？”</p>

    “没有，没有，秦枝妹子这么好看，换我也随身带着。”</p>

    陆怀谦没有再搭理，瞥了一眼门口的红裙女子。</p>

    秦枝“懂事”的来到陆怀谦身边，端起手中的岩石杯和陆怀谦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p>

    声音清脆。</p>

    秦枝浅浅的饮了一小口。</p>

    陆怀谦并没有喝酒，一只手随意的搭在秦枝白皙嫩滑的肩侧：“一个人来的？”</p>

    秦枝看到了同在包厢里的那位苏家大少爷，放弃了卖队友的想法，默默点头：“嗯。”</p>

    陆怀谦看了眼苏慕生：“那瓶‘Macallan1962FineandRare’算我头上。”</p>

    苏慕生则略显无语，“那可是典藏款。”</p>

    “南部矿区的开采权分你1年。”</p>

    “3年。”</p>

    “随你。”</p>

    陆怀谦没有继续讨价还价，指腹轻轻摩挲着秦枝白皙的肌肤，语气漫不经心道：“养你还真是费钱。”</p>

    秦枝媚眼如丝，浅浅一笑：“心疼了？”</p>

    “有点儿。”</p>

    “二哥也有心疼钱的时候啊。”</p>

    “我是心疼你。”</p>

    陆怀谦指腹间的力道微微加重，轻轻凑在秦枝耳畔低语：“3年的南部矿区开采权价值不低，你今晚恐怕很难熬。”</p>

    秦枝身体不自觉僵了僵，脸上维持着微笑，娇嗔道：“二哥，今天情人节你放我鸽子了。”</p>

    “所以呢？”</p>

    “这次抵消了，成吗？”</p>

    “你觉得呢？”</p>

    “我之前一个人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你好久，差点就冻感冒了，身子弱经不起你折腾的。”</p>

    秦枝抿了抿红唇，故作委屈的开口道。</p>

    她和陆怀谦相处快三年，清楚对方最吃自己“装可怜”这套。</p>

    哪怕明知是自己是装的，也依旧会一次次的上钩。</p>

    陆怀谦看了秦枝一眼，微微颔首：“行，依你。”</p>

    秦枝甜甜一笑，将酒杯沾着口红的一边递到了陆怀谦嘴边，撒娇道：“二哥喝酒~”</p>

    陆怀谦并没有去接，只是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枝枝，以前教你的，这么快就忘了？”</p>

    秦枝的动作一顿，他这张脸还是这么犯规。</p>

    短暂的失神后便回过神来。</p>

    红唇微启，缓缓将威士忌含入口中。</p>

    撩起长发。</p>

    慢慢俯身。</p>

    动作轻柔的贴在了陆怀谦的唇上。</p>

    酒精刺激着神经，炙热的气息相互交融，酒液顺着两人唇角滑落少许，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上平添了一抹刺目的琥珀色。</p>

    正此时。</p>

    咚咚~</p>

    敲门声响起。</p>

    侍应生推门而出，手里还拿着那瓶典藏款的‘Macallan1962FineandRare’，恭敬询问道：“这是秦小姐刚开的藏酒，另外十八位男模的‘内裤秀’已经准备就绪，请问什么时候开始？”</p>

    话毕。</p>

    包厢陷入了一片死寂。</p>

 第2章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p>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正在“喝酒”的两人，眼神中似乎都带着异样。</p>

    宋啸天忍不住啧啧道：“这LIVCLUB还有‘男模内裤秀’的项目？我以前居然没听说过。”</p>

    苏慕生浅饮一口酒，笑而不语。</p>

    顾临渊作为发小则是笑的放肆，毫无顾忌的调侃道：“风水轮流转，怀谦你也有今天。”</p>

    说话间。</p>

    一群人都很配合的离开了包厢。</p>

    ......</p>

    两人的动作戛然而止。</p>

    秦枝感受到陆怀谦揽着自己腰肢的手正在不断加重力道，心里已经把苏珂宁骂了一万遍！</p>

    “二哥，我可以解释......”</p>

    “不用。”</p>

    陆怀谦摇头拒绝，随即看着侍应生吩咐道：“准备就绪就让他们进来表演吧，正好也让我长长见识。”</p>

    “二哥别了吧，我怕脏了您眼睛。”</p>

    当然。</p>

    秦枝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p>

    随着侍应生的手势。</p>

    一位位身材健硕的男模列队走进了包厢，的确是宽肩窄腰的极品肉体，上半身肌肉线条明显，下半身则是统一的LIV制式四角裤，浑身都充斥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p>

    陆怀谦的表情似笑非笑，一只手掐在了秦枝后颈上，那里是脑干和主动脉的位置，一击手刀足以让人昏迷甚至死亡的人体“命门”。</p>

    “枝枝，你喜欢哪一款？”</p>

    “二哥......”</p>

    “或者说，每一款你都喜欢？”</p>

    秦枝感受到后劲位置的力道越来越重，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对方掐死自己的画面。</p>

    “我才去欧洲出差两周不到，就学会自己找男人消遣了。”</p>

    “我错了......”</p>

    “还一次性找了十八个，枝枝，你挺会玩儿嘛。”</p>

    “嘶......二哥，疼~”</p>

    秦枝娇气的唤了一声，眼眸中含水雾，声音也娇滴滴的。</p>

    天姿国色的容貌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是难以抵挡的诱惑。</p>

    陆怀谦也不例外，力道慢慢松懈下去，摆了摆手示意侍应生将着十八位男模带下去。</p>

    “疼？”</p>

    “嗯嗯，可疼了。”</p>

    “这么娇气？”</p>

    “那还不是二哥你惯的嘛~”</p>

    秦枝双手搂着陆怀谦的脖子，甜甜的撒娇道：“明天早八还有课，今晚饶我一命呗。”</p>

    陆怀谦没有回答，只是单手揽着秦枝柔弱无骨的腰肢，将整个人抱起放在了身上。</p>

    吊带顺着滑腻的香肩滑落。</p>

    价值不菲的威士忌慢慢倾泻，为白皙的肌肤染上一抹琥珀色。</p>

    陆怀谦俯身吻在秦枝精致的锁骨上，细细品尝着醉人的酒意，他在用实际行动拒绝着秦枝那句“饶命”的请求。</p>

    ......</p>

    次日。</p>

    黑云压城，暴雨倾盆。</p>

    整座城市仿佛笼罩在了一抹阴霾当中。</p>

    街道上散落着情人节后的红玫瑰，鲜红的花瓣上沾染着雨水与泥泞，恰如欢愉过后的美人娇艳而凄婉。</p>

    秦枝迷迷糊糊间从床上醒来，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般。</p>

    秦枝撑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拿起了放在床头的精致盒子。</p>

    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枚蓝色钻石。</p>

    这是三天前佳士得拍卖行在伦敦拍卖中心的压轴拍品，重13.22克拉的蓝钻“星河之泪”。</p>

    秦枝重新合上盖子，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留言。</p>

    【陆怀谦：欧洲出差，在家乖一点。】</p>

    【秦枝：好哒，礼物已经收到啦，谢谢二哥，祝二哥生意兴隆，欧洲市场旗开得胜！】</p>

    秦枝回复了一句“客气话”，心中还是忍不住嘀咕。</p>

    昨天刚从欧洲结束出差回国，今天又飞回去了，陆怀谦还真是个大忙人。</p>

    又或者他的出差压根就没结束，昨晚只是专程回来陪自己睡一觉？</p>

    秦枝摇了摇头，迅速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没再多想什么，起床开始洗漱起来。</p>

    她就读于京大古文物修复专业，这个专业属于门槛极高、报名人数极少的奇葩专业。</p>

    以至于秦枝成为了这一届古文物修复专业硕果仅存的一株“独苗”。</p>

    典型的“一人请假，全系放假”。</p>

    秦枝看了一眼壁炉架上那尊上个世纪法国的铜鎏金彩瓷壁炉钟，时间刻度显示为上午十点。</p>

    古文物修复专业的老师们已经放假一个半小时了。</p>

    秦枝没再让庄园里的佣人单独准备早餐，动作迅速的换上一件可以遮挡肌肤吻痕的普通白色卫衣，一眼略过了衣帽间里整面橱窗的奢侈品包包，最终拎了一个平价小众品牌的普通款。</p>

    不同于昨晚吊带红裙时的火辣模样，素面朝天的秦枝身上更多了几分青涩。</p>

    通俗一点就是：更像个女大学生。</p>

    景山庄园门口。</p>

    管家撑着一柄黑伞，恭恭敬敬的等候着。</p>

    银顶的加长款Maybach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车内的配饰极尽奢华，无一不彰显着车主的贵气。</p>

    “秦小姐，直接送您去京大？”</p>

    “嗯。”</p>

    秦枝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又开口补充道：“陈叔，下午的时候接我去一趟观音路的摄影棚，我晚上七点在那里有一组服装拍摄。”</p>

    “秦小姐，二爷不喜欢您去当模特，您如果缺钱的话......”</p>

    “陈叔，这是我自己的事。”</p>

    秦枝开口打断了管家的话。</p>

    她对于自己未来的职业道路有着非常清晰的规划：等毕业后进入国家博物馆拿个铁饭碗工作，在保证温饱的前提下，再利用空闲时间接一些平面模特的拍摄赚赚外快。</p>

    诚然。</p>

    这些钱在陆怀谦的“打赏”面前都显得渺小如尘埃。</p>

    可秦枝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和陆怀谦的关系。</p>

    哪怕他始终对外宣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在自己身上也是豪掷千金从不吝啬。</p>

    可归根结底两人都只是所谓的“财色交易”罢了。</p>

    秦枝坐在Maybach的后座，看着一侧秀丽的景山风景，风吹过发丝带着一缕山林间清澈的草木香。</p>

    她一直是个很清醒的人，也见识过京圈权贵们更换女朋友的速度，陆怀谦将自己留在身边三年，已经算是其中最大的异类了。</p>

    可谁又能保证陆怀谦不会有一天看腻自己这张脸呢？</p>

    自己总归是要提前准备好退路才行的。</p>

 第3章

    银顶的Maybach缓缓停靠在京大校门口。</p>

    秦枝开门下车前，看着司机位置的管家问道：“陈叔，二哥下次回国是什么时候？”</p>

    “应该还有一周左右，二爷在欧洲的工作还需要收尾。”</p>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他昨天就突然回来了。”秦枝忍不住吐槽一句，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在LIVCLUB点男模被抓包，以及事后不堪回首的一幕幕。</p>

    “昨天二爷是情人节临时乘坐湾流回国的，我事先也没有得到通知。”</p>

    “行吧。”</p>

    秦枝没再多问什么，迈步下车朝着京大走去。</p>

    上午十点半的京大校园并不算热闹，大部分同学都在教室里上课，或者泡在图书馆学习。</p>

    古文物修复专业的教室在京大的西北角，一栋覆盖着爬山虎的古朴老楼，环境幽静，人丁稀少，历史气息厚重而浓郁。</p>

    秦枝迈步上楼，动作熟练的换好工作服，戴好口罩和手套，进入了其中一间修复室。</p>

    她如今已经学习完专业相关的书本课程，正式进入实操阶段。</p>

    修复室里站着一位花甲之年的老教授，花白的头发已经有些稀疏，长期高精度的工作导致眼窝凹陷，整个人显得老态十足。</p>

    老人微微佝偻着背，在灯光下仔细的修复着一件不规则形状的青铜器皿。</p>

    “老师。”</p>

    “嗯。”</p>

    杨光明停下手上的工作，摘掉了棕色的老花眼镜。</p>

    老人是国宝级的修复大师，曾获得过“大国工匠”称号。</p>

    当初号称“沉睡三千年，一醒惊天下”的三星堆遗址出土时，他就曾亲自主导参与过青铜神树的修复工作，那是古文物修复界真正泰斗级的人物。</p>

    如今难得找到一个合适的衣钵传人，倒也没舍得责骂，只是挖苦了一句：“你这丫头怎么不睡到下午再来？”</p>

    秦枝悻悻一笑，果断认错：“我错了......”</p>

    杨光明指了指旁边的一块青铜片：“自己看看，能看出大概的出处吗？”</p>

    秦枝上前细细打量了一番，试探性的开口道：“这青铜片看着没什么铜器的质感，矿化严重，应该是岭南一带出土的......吧？”</p>

    “眼光还不错。”</p>

    “那都是老师教的好。”</p>

    老人懒得搭理，继续开口考校道：“知道为什么岭南一带的青铜器皿和中原地带的差别这么大吗？”</p>

    “文化落后！”</p>

    秦枝立刻抢答道：“《汉书·地理志》中注引臣瓒有一句：“自交趾至会稽七八千里，百越杂处，各有种姓”，秦统一六国之后，从现在的浙江绍兴到现在的越南河内这七八千里，部落和民族混杂在一起，以至于岭南文化相较中原落后了许多。”</p>

    说完。</p>

    秦枝又弱弱的补充了一句：“上学期期末考试，我就是这道题做错了，现在已经记住了。”</p>

    老人微微颔首，又取出十余枚同样出自岭南一带的青铜残片：“这周的任务是将这十三块青铜残片完成拼接，我周五的时候验收成果。”</p>

    “啊......”</p>

    “怎么？一周时间还不够你完成？”</p>

    “没有。”</p>

    秦枝扯了扯嘴角，点头应下“课堂作业”。</p>

    岭南一带出土的青铜器修复向来是最让人头疼的，因为其矿化严重，强度极低，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二次损坏。</p>

    如果出现病害、裂隙、变形的情况，更是会大大增加修复工作的难度。</p>

    “另外‘嘉德四季’拍卖会的秋拍要开始了，这周任务完成后，周末我带你一起去看看。”</p>

    “您要拍一件宝贝奖励我？”</p>

    “奖励你天天上课迟到？只是带你去长长见识，别想这么多。”</p>

    “哦。”</p>

    ......</p>

    时间一点点过去。</p>

    不知过了多久。</p>

    秦枝终于完成了青铜残片的清洗和去锈，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强烈的饥饿感传遍全身上下。</p>

    她这才想起从上午到现在自己都没吃东西。</p>

    轻轻放下工具。</p>

    抬眸看了一眼修复室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四点半了，长达六个小时的修复工作，无声无息间就过去了。</p>

    秦枝收拾了一下桌面，将完成去锈的青铜片妥善存放好，一个人换掉工作服离开了修复室。</p>

    因为修复室有严格要求，手机等个人物品是不允许带入的。</p>

    秦枝从个人柜子里拿到手机时，发现上面已经多了许多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是来自苏珂宁的。</p>

    【苏珂宁：枝枝，昨晚你怎么样了？我看我哥也在LIVCLUB就先溜了。】</p>

    【苏珂宁：陆怀谦没把你怎么样吧？】</p>

    【苏珂宁：还没醒吗？】</p>

    【苏珂宁：你在景山庄园吗？要不我一会儿下课了买点营养品过去探望一下你。】</p>

    秦枝看完一头黑线，立刻将手机拨了回去。</p>

    电话很快接通。</p>

    苏珂宁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枝枝，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p>

    “滚！”</p>

    秦枝忍不住笑骂道：“老娘刚在文物修复室待了六个小时，有事快说。”</p>

    “那你中午还没吃东西吧？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大餐。”</p>

    “等不到晚上了。”</p>

    说话间。</p>

    秦枝迈步走进了京大食堂，找了一家面馆坐下：“我在京大食堂随便吃点，晚上七点还得去观音路摄影中心完成一组商拍。”</p>

    “那你等我。”</p>

    电话挂断。</p>

    ......</p>

    片刻后。</p>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时。</p>

    秦枝的面前已经多了一个人。</p>

    苏珂宁知道昨晚秦枝帮自己背锅后，脸上的笑容已经灿烂到了谄媚的地步：“宝，我简直爱死你了。”</p>

    “虚伪。”</p>

    “我为了赶来见你，可是连严教授的课都逃了，这还不足以说明我们是真爱？”</p>

    “你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逃课借口吧。”</p>

    秦枝和苏珂宁是三年的闺蜜兼室友了，一眼就洞穿了这位苏家三小姐的心思。</p>

    苏珂宁悻悻一笑，拿筷子蹭了一根面条，顺势转移话题：“话说你晚上还要去拍什么呀？”</p>

    “盛雅的新品拍摄。”</p>

    “盛雅？”</p>

    “一个国内的轻奢女装品牌。”</p>

    “哦哦。”</p>

    苏珂宁点了点头，她的衣服都是国外的顶尖奢侈品定制，对于国内的女装品牌倒是不怎么了解。</p>

    “枝枝，陆怀谦的资产多到数不过来诶，你干嘛还去兼职赚钱呀？”</p>

    “他的资产，又不是我的。”</p>

    秦枝的语气理所当然，一直以来她都不觉得陆怀谦的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p>

    苏珂宁噎了一下，她其实想说“他的不就是你的”，可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改口试探道：“你不会是准备自己赚钱，然后找机会脱离陆怀谦吧？”</p>

    “有可能。”</p>

    “真的假的？”</p>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他哪天就看上别人把我甩了呢。”</p>

    秦枝单手托腮，语气随意的像是在开玩笑。</p>

    可她自己心里清楚。</p>

    镶金嵌银的笼子终有破碎之日，金丝雀永远向往自由。</p>

 第4章

    “安啦安啦，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回家偷我哥的钱养你！他们一个开公司一个拍戏都老赚钱了。”</p>

    苏珂宁单手托腮，看着秦枝宽慰道。</p>

    秦枝是标准的美人脸，身段婀娜，国色天香，一颦一笑间仿佛都能勾人魂魄。</p>

    别说男人。</p>

    苏珂宁一个女孩子见了都走不动路。</p>

    “他们真的是你亲哥吗？”秦枝忍不住吐槽一句，看了一眼时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先走啦。”</p>

    苏珂宁看了秦枝面前的面碗，里面还剩下大半碗：“你就吃这么一点儿？”</p>

    “待会儿还得拍摄。”</p>

    “你小心饿出胃病来，身体都没了赚钱有什么用？”</p>

    “......”</p>

    秦枝从椅子上起身，倒也没有反驳苏珂宁的话，只是大家的经历和家庭观念不同罢了。</p>

    她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的那个雨夜。</p>

    养母医疗费告罄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不止一次在午夜梦回时涌遍全身。</p>

    对于秦枝而言，或许钱有时候真的更重要。</p>

    ......</p>

    观音路，23号。</p>

    银顶的Maybach缓缓停靠在摄影中心的门口。</p>

    管家陈叔替秦枝拉开车门，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秦小姐，这种小品牌的拍摄档次太低了，您如果真的喜欢模特这个职业，回头可以让二爷帮您联系一些国际上的......”</p>

    “陈叔。”</p>

    秦枝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p>

    她清楚对方没有任何恶意，所以语气还算温和：“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旁边那家咖啡厅味道挺正宗的，等拍摄结束我再叫你。”</p>

    说完。</p>

    秦枝先一步进入了摄影中心。</p>

    这是京城最大的一处拍摄中心，装潢奢华，是许多娱乐圈明星拍摄广告的“御用”场地。</p>

    秦枝一路走进长廊，细高跟鞋的鞋跟敲击着大理石地面，声音清脆悦耳，顶层的水晶吊灯仿若流金，在大理石纹理上覆盖出一层昂贵透亮的光泽。</p>

    摄影棚里。</p>

    赵柔看见款款而来的秦枝，笑着打了个招呼：“枝枝，这边。”</p>

    秦枝同样还以温和的微笑：“赵姐。”</p>

    “先让化妆师帮你简单化个妆，换好衣服，咱们就可以开始拍摄了。”</p>

    “好。”</p>

    两人的关系不错。</p>

    当初赵柔还是盛雅品牌的宣传部副总监时，力排众议放弃了一众高价的娱乐圈女明星，选择让低价的秦枝拍摄新季度的服装宣传照，结果当月销售量同比往期翻了足足一倍。</p>

    赵柔一跃坐上了宣传部总监的位置。</p>

    秦枝也因此成为了雅盛品牌的长约模特。</p>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p>

    摄影棚内一片欢乐和谐的气氛。</p>

    秦枝是盛雅品牌团队合作过最轻松的一位模特，不需要在化妆上面下太多功夫，形体绝佳，镜头感极好。</p>

    其他模特需要4~5个小时反复调整，甚至一些大牌模特或明星摆摆架子需要花一整天时间的拍摄，秦枝往往2个小时内就能顺利完成，成片率高的令人发指。</p>

    “好了，先休息一下，小刘更换一下布景台上的道具。”</p>

    “明白。”</p>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开始忙碌起来。</p>

    秦枝离开了布景台，来到镜头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照片状态，确定照片上没有什么发挥不好的地方。</p>

    赵柔递了杯温水过去：“发挥一如既往的稳定，还有最后一组，今晚就可以收工了。”</p>

    秦枝微微摇头，没有伸手去接：“我拍完再喝，免得影响最后一组拍摄。”</p>

    赵柔无奈一笑，忍不住感叹道：“枝枝，要是其他模特能有你这么省心，我也不至于掉头发这么严重了。”</p>

    正说着。</p>

    有摄影棚的工作人员走来，看着赵柔开口道：“赵姐，这边出了点小状况。”</p>

    “嗯？”</p>

    “徐向南的团队来了，准备征用咱们这个摄影棚拍一组广告，您看方便的话，我给你们安排隔壁小一号的摄影棚怎么样？”</p>

    赵柔微微蹙眉，语气不满：“我们先前预定了3个小时的使用时间，现在才2个小时不到。”</p>

    “姐。”</p>

    工作人员表情为难：“徐向南团队那边是和我们老板直接联系的，徐家也让人打了招呼......”</p>

    京城徐家。</p>

    虽比不得“陆、宋、苏、顾”四大顶尖豪门，可同样是底蕴丰厚的百年世家，谁也不敢轻易开罪。</p>

    赵柔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了些：“那我和他们协商一下，我们这边还剩下最后一组拍摄，大概二十分钟内就能完成。”</p>

    话音刚落。</p>

    徐向南已经在经纪人、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漫不经心的走进了正在使用中的摄影棚里。</p>

    经纪人高峰看了一眼雅盛的拍摄团队，随意的开口吩咐道：“我们家向南有一组广告得马上拍摄，麻烦大家让一让。”</p>

    嘴上说着“麻烦”，可语气中却充斥着高人一等的倨傲感。</p>

    赵柔深吸了一口气，主动上前：“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边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就结束了，要不你们先等一下。”</p>

    “我们家向南的广告明天要在SKP商场的大屏幕上投放，今晚十二点前必须拍出来审核，耽误了时间造成的损失你负责？还是说你们雅盛女装负责？”</p>

    “我们最多二十分钟......”</p>

    “清场。”</p>

    经纪人高峰一声令下，显然是懒得再和对方废话。</p>

    他如今供着徐向南这位小祖宗，等于是有了京城徐家做靠山，区区一个国内的女装品牌压根就不用放在眼里。</p>

    保镖们刚准备有所动作。</p>

    徐向南却是摆了摆手，颇为“善解人意”的道：“不着急，让她们先拍吧。”</p>

    他的目光从进来时就落在秦枝身上。</p>

    如今在娱乐圈，他虽然比不上那位斩下影帝桂冠的苏家二少爷，可靠着家族资源的堆砌也算是成为顶流男艺人中的一号人物了，见过的美人也不在少数。</p>

    可秦枝这样祸国殃民的妖精倒是难得一遇。</p>

    闻言。</p>

    赵柔连连道谢，立刻拉着秦枝准备拍摄：“枝枝，咱们赶紧拍完离开，别和徐家的人起什么冲突。”</p>

    “好。”</p>

    秦枝微微点头，迈步朝着布景台上走去。</p>

    拍摄重新开始。</p>

    秦枝的专业素养很高，拍摄时的眼神、表情、动作......依旧完美的无可挑剔。</p>

    只是......</p>

    徐向南的团队似乎并没有暂时回避的打算。</p>

    相反。</p>

    徐向南在助理抬来的软椅上慵懒坐下，故意找了个“自下而上”的偷拍角度，对着布景台上的秦枝肆无忌惮的拍摄起来。</p>

 第5章

    “徐老师，这些拍摄内容属于我们公司的机密......”</p>

    赵柔刚想出声阻拦。</p>

    经纪人高峰立刻示意保镖将人拦下，满不在乎的催促道：“赶紧拍你们的，别影响我们家向南休息。”</p>

    十五分钟后。</p>

    拍摄结束。</p>

    高峰看到了徐向南给自己的眼神，立刻会意朝着秦枝走去：“你好，加个微信，后面方便联系......”</p>

    秦枝没有搭理，直接侧身而过。</p>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带着清脆的声响，仿佛刀兵相接前的声声战鼓。</p>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对方光明正大“偷拍”自己的行为，也听说过徐向南的名字</p>

    不过陆怀谦所在的圈子门槛极高，除了京圈四大世家的嫡系外，其他人很少能有机会接触到他们，所以秦枝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位风评极差的徐家小少爷。</p>

    “拍的不错，就是衣服保守了些，影响观感。”</p>

    徐向南漫不经心的开口点评着，目光扫过秦枝又细又直的一双长腿，仿佛在打量一只令他颇为满意的猎物。</p>

    秦枝面无表情，声音中仿佛透着凌厉的寒意：“手机给我。”</p>

    “嗯？”</p>

    徐向南不急不慢的从软椅上起身，脸上带着纨绔的嗤笑，顺势朝着秦枝伸来的手摸去。</p>

    下一秒。</p>

    砰！</p>

    沉闷的声音响起。</p>

    徐向南只觉得自己手臂被握住，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记过肩摔重重的砸在地板上。</p>

    这是格斗术中最常见的技巧。</p>

    陆怀谦以前教过秦枝许多东西，赛车、马术、滑雪、跳伞......自由搏击自然也在其列。</p>

    搏击术中过肩摔是她最顺手的技巧，并习惯在摔完后随机补上一脚。</p>

    “啊！！！”</p>

    随着秦枝一脚踹下。</p>

    徐向南整个人蜷缩在地，痛苦的哀嚎起来。</p>

    秦枝捡起徐向南掉在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拍照的界面上，相册里有二十多张最新拍摄的照片。</p>

    每一张都是“自下而上”的下流角度，其中几张已经隐隐拍到了打底裤。</p>

    秦枝先用自己手机将“证据”一一保留下来，又将对方相册里的照片原件全部删除，一脚踩得稀碎。</p>

    经纪人高峰见状赶紧上前查看徐向南的情况，联系救护车将已经痛到昏迷的徐向南送往医院救治。</p>

    赵柔拉了拉秦枝，想要将她往身后护一下。</p>

    秦枝满脸无所谓的看着经纪人高峰：“手机的维修费和医疗费最后给我报个数字就行。”</p>

    “你以为赔钱就能了事？”</p>

    高峰眼神凶戾的盯着秦枝，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一般。</p>

    秦枝语气轻飘飘的，满不在乎：“不然呢，刚才处理偷拍我的‘证据’时，还在他手机相册里拍到了一些其他内容，要不咱们详细聊聊？”</p>

    闻言。</p>

    高峰脸色骤然一变，他清楚徐向南的行事作风，也知道对方有事后拍照纪念的特殊癖好。</p>

    深吸了一口气。</p>

    高峰看向身边的助理：“先去医院！”</p>

    ......</p>

    ......</p>

    一切尘埃落幕。</p>

    秦枝一个人走出观音路23号的拍摄中心，精致的脸上也多了些许工作后的疲惫感。</p>

    路口的梧桐树下。</p>

    Maybach安静的停靠着，残阳洒下一抹余晖，银顶车身上零散的几片梧桐落叶熠熠生辉。</p>

    管家陈叔替秦枝拉开了后座的车门。</p>

    “秦小姐，您没事吧？”</p>

    “嗯？”</p>

    “我听说您在摄影棚里和徐家的小少爷起冲突了。”</p>

    秦枝靠坐在后座的真皮椅背上，调整了一个舒适的按摩力道，侧头欣赏着窗外掠过的黄昏街景。</p>

    她对于陈叔知道这个消息倒不觉得意外。</p>

    徐向南的经纪公司或许会封锁消息，但陆家真要想查，世界上就没有秘密。</p>

    “我没事。”</p>

    秦枝随口应了一声，问道：“会给二哥带来麻烦吗？”</p>

    陈叔一边开车，一边解释：“不至于，不过徐家第三代就一儿一女，万一断子绝孙的话可能会纠缠很长一段时间。”</p>

    断子绝孙么？</p>

    秦枝冷冷一笑，想起对方手机相册里那些被灌醉迷晕的女人，断子绝孙都算是便宜他了。</p>

    暮色中。</p>

    银顶的Maybach缓缓驶上环山公路，一路蜿蜒曲折，最终平稳的停靠在了景山庄园门口。</p>

    秦枝下车朝着庄园内走去。</p>

    日落后的景山显得有些寂寥，风过林梢，虫鸣悦耳，多了几分繁华都市里所没有的宁静悠扬。</p>

    “秦小姐，需要为您准备夜宵吗？”</p>

    “不用。”</p>

    秦枝微微摇头，看着保姆开口道：“我去后院泡个温泉，帮我备点水果就行。”</p>

    “好的。”</p>

    保姆微微躬身颔首，前往厨房开始准备水果。</p>

    秦枝独自一人朝着后院的温泉池走去。</p>

    当初建造这座景山庄园时，前院的百花廊和后院的天然温泉就是庄园的两大特色。</p>

    天然温泉，温度合适，矿物质丰富，算是一处放松休闲的绝佳场地。</p>

    秦枝卸掉妆容，褪去衣裙，赤脚踩在凹凸不平的鹅卵石小路上，慢慢步入池中温泉。</p>

    虚白的水汽氤氲缭绕，岸边的石灯笼里光晕朦胧，一块雕着“荷花藏鲤”的木质托盘漂浮而来，上面盛放着削皮切块的水果沙拉和温好的热红酒。</p>

    叮铃铃~</p>

    SMN的跨国通话提示音响起。</p>

    秦枝趴在温泉池边，微微蹙起没有，心说谁这么没眼力见，专挑自己泡温泉的时候打视频。</p>

    来电显示：陆怀谦。</p>

    秦枝将身体往温泉池里沉了沉，只露出一截白皙的香肩和精致的锁骨。</p>

    电话接通。</p>

    视频里的陆怀谦带着金丝眼镜，想来是刚刚结束欧洲的工作，一身精致的定制款西装，白衬衫一如既往的不染尘埃。</p>

    “二哥？”</p>

    秦枝趴在温泉池边，语气古怪的开口道：“我在泡温泉呢，您可真会挑时间。”</p>

    “咳。”</p>

    陆怀谦尴尬的咳了一声，难得的没有顺着她的话“开车”，而是一本正经问道：“听说你和徐家的人动手了？”</p>

    “二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p>

    “受伤了吗？”</p>

    “您问我还是问徐向南呀？”</p>

    “你觉得呢？”</p>

    “我完好无损，徐向南已经送医院了。”</p>

    “嗯，不错。”</p>

    陆怀谦闻言微微颔首，似乎是很满意这个结果，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骄傲。</p>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国呀？”</p>

    “一周左右，具体时间还不确定。”</p>

    “那你回国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呗，别再跟昨晚一样搞突然袭击了。”</p>

    回想起昨天晚上在LIVCLUB点十八个男模被抓包时的场面，秦枝至今都还觉得心有余悸。</p>

    “理由。”</p>

    不咸不淡的两个字。</p>

    秦枝想了想，娇滴滴的开口道：“二哥，你提前通知我一声，人家好洗白白在床上等你呀~”</p>

    话音落下。</p>

    陆怀谦没有回答，只是将视频换成了前置摄像头，面前的会客沙发上正坐着一群金发欧洲人，应该是刚刚结束了合作商谈还没有离开。</p>

    秦枝撒娇的表情有些僵硬，怀着最后一丝侥幸试探道：“二哥，欧洲人应该听不懂中文吧？”</p>

    “听不懂。”</p>

    “那就好，吓我一跳。”</p>

    “但他们的耳麦里有实时翻译。”</p>

    “？？？”</p>

 第6章

    伦敦，萨克雷区。</p>

    TheShard大厦。</p>

    这座号称“欧洲第二高”的大厦宛如一根高桅横帆船的桅杆，矗立在泰晤士河的南岸。</p>

    几位欧洲人陆续离席。</p>

    陆怀谦坐在顶层会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的视频通话已经被挂断。</p>

    助理叶涛整理好合同文件站在陆怀谦身侧，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份烫金邀请函：“陆总，这是伦敦商学院的邀请函，他们想邀请您去参加明晚的学院晚宴。”</p>

    “拒了。”</p>

    “陆总，伦敦商学院的校友会势力不小，咱们欧洲的合作受阻，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p>

    叶涛感受到陆怀谦眸子里的冷意，话音戛然而止：“是，我就回绝。”</p>

    陆怀谦摘掉鼻梁上的窄距金丝眼镜，起身来到顶层的落地窗前。</p>

    这次银辉科技在伦敦的跨国合作并没有计划中的顺利，就如同现实中的伦敦也没有照片里的美丽动人。</p>

    维多利亚时期的遗风，独具一格的哥特式建筑，奔涌而过的泰晤士河，璀璨辉煌的大本钟，高头大马的皇家马队......一切印象中的景色都笼罩在伦敦浓浓的雾色中。</p>

    查尔斯·狄更斯在《荒凉山庄》中写道：“烟雾从烟囱管帽降下，形成黑色的毛毛雨，中间夹杂着煤烟灰尘，像成型的雪花那么大......让人觉得太阳已经死去。”</p>

    陆怀谦目光远眺，看着笼罩在伦敦上空的雾霾，声音逐渐冷了下去：“通知一下，赶在周末‘嘉德四季’拍卖会的秋拍开始前回国。”</p>

    “陆总，那合作商那边的报价在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松口。”</p>

    “合作谈不拢，那就换个更好的方式，比如......并购。”</p>

    ......</p>

    国内。</p>

    次日。</p>

    一缕温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卧室，窗台上的栀子花散发着淡淡清香。</p>

    房间布置的很温馨。</p>

    秦枝迷迷糊糊间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她昨晚泡完温泉后很早就躺下休息了，一觉舒服的睡到了天亮，醒来时整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p>

    果然。</p>

    一个人躺床上才叫休息，两个人那叫渡劫。</p>

    秦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上午八点，紧接着目光便注意到了群里的“99+”消息。</p>

    这是一个名为“在座各位都是弟弟”的聊天群。</p>

    群主是那位在祖宅养病深居简出的陆家大哥，群里的成员则多为四大世家的嫡系子弟。</p>

    秦枝拿起手机随意往上翻了翻消息记录。</p>

    0：21</p>

    【宋啸天：医院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徐向南虽然不至于“断子绝孙”，但多半是要......了】</p>

    【苏慕生：@苏珂宁，十二点了，放下手机睡觉去。】</p>

    【苏珂宁：哦。】</p>

    ......</p>

    3：20</p>

    【宋啸天：群里还有人没睡的吗？有重磅大瓜！】</p>

    【顾临渊：？】</p>

    【苏珂宁：什么瓜？什么瓜？】</p>

    【苏锦年：@苏珂宁，凌晨三点还不睡觉？】</p>

    【苏珂宁：你怎么也在线......】</p>

    【苏锦年：有一场夜戏要拍，@宋啸天，出什么事了？】</p>

    【宋啸天：我得到的最新消息，二哥在欧洲嫖到失联，陆氏资本紧急抽调了近40亿资金出境，花旗银行的中国区总裁差点被吓的嘎过去。】</p>

    秦枝滑动屏幕的手指僵了僵。</p>

    她记忆中昨晚和陆怀谦打MSN国际视频时都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对方就在欧洲失联了？</p>

    疑惑间。</p>

    保姆已经准备好了营养早餐。</p>

    秦枝一大早没什么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块吐司面包垫垫肚子，便起身离开了景山庄园。</p>

    银顶的Maybach一如既往停在山庄门口。</p>

    秦枝上车后，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陈叔，二哥在欧洲出什么事了吗？”</p>

    “没事，秦小姐不用担心。”</p>

    管家陈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但也没有详细透露陆怀谦在欧洲到底了什么。</p>

    环山公路上。</p>

    清晨山林间的风依旧清凉通透。</p>

    秦枝的心情却并没有很愉悦。</p>

    那个名为“在座各位都是弟弟”的群里，消息在凌晨五点就彻底结束了，除了宋啸天长蹿下跳的造谣和众人在线吃瓜外，始终没有等到陆怀谦亲自回复的任何消息。</p>

    秦枝坐在后座，看着手机给陆怀谦发了一条消息：“二哥，欧洲工作顺利吗？”</p>

    消息发出后。</p>

    石沉大海，了无音讯。</p>

    ——</p>

    ——</p>

    往后几天时间里。</p>

    秦枝在管家陈叔的接送下，往返于京大和景山别墅之间，每天认真完成着老师交代的青铜残片拼接修复工作。</p>

    那条“问候消息”发送后。</p>

    秦枝便也没有继续关注陆怀谦在欧洲的情况，或许潜意识里就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p>

    周六上午。</p>

    秦枝终于完成了整套青铜残片的拼接修复工具，从去锈开始、矫形、拼接、补色......一共十余道步骤，最终终于恢复了青铜器皿的原貌。</p>

    一块铜盉残壁，其上绘有夔龙纹与云雷纹。</p>

    这块铜盉残壁与广州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信宜铜盉”有些相似，不过破损更加严重，且主体存在大面积的缺失，否则也不会落到秦枝手里拿来当练习之用。</p>

    秦枝修复好的“铜盉残壁”收入托盘，带到了杨老面前，狡黠一笑：“老师，您掌掌眼？”</p>

    老人带上眼镜，自信端详起托盘内盛放的铜盉残壁。</p>

    残片的修复手艺很精湛，严丝合缝，也没有造成二次伤害，算是已经超过国家博物馆修复师的录用标准了。</p>

    片刻后。</p>

    杨老微微颔首，语气平静：“还不错，这次就算你勉强过关了，继续努力。”</p>

    “只是勉强过关啊......”</p>

    “不然呢？”</p>

    杨老瞪了秦枝一眼，没好气道：“你是觉得自己已经达到大师水平了？”</p>

    秦枝吐了吐舌头，倒也没有争辩。</p>

    杨老看了一眼腕上的老式手表：“‘嘉德四季’的拍卖会要开始了，走吧。”</p>

    “好。”</p>

    秦枝点头应下，跟着老师一同离开。</p>

    她不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了。</p>

    不过以前都是穿着各种性感礼服，跟随在陆怀谦身侧以“女朋友”的身份出席，多数时候的压轴拍品也都经她举牌最后会落入陆怀谦手中。</p>

    如今以“女大学生”的身份出席，倒也算是头一次了。</p>

 第7章

    嘉德艺术中心。</p>

    秦枝跟随老师下车的时候。</p>

    艺术中心的工作人员已经远远的迎了上来。</p>

    杨老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文物修复大师，对于任何一家拍卖行而言都是值得礼遇的贵宾。</p>

    “杨老，这边请。”</p>

    工作人员躬身相迎，贴心的递上了一份烫金勾花质地的拍品图册，上面清楚的标注着今晚每件拍品的具体信息。</p>

    秦枝跟在老师身侧，一同朝着B1的拍卖场走去。</p>

    艺术中心的上层建筑是一个巨大的玻璃四方体，呼应着附近的京城胡同和四合院纹理，底部的圆孔“像素”则巧妙的投映出了举世闻名的山水画《富春山居图》。</p>

    “老师，您看这个......”</p>

    秦枝翻到拍品图册的最后一页，上面赫然是一尊兽面纹方鼎，鉴定结果为商晚期到西周的古物。</p>

    “嗯。”</p>

    杨老表情平淡的嗯了一声，神色似乎看起来并不意外。</p>

    秦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意外：“老师，您不会就是冲着它来的吧？”</p>

    “算是吧。”</p>

    “商周时期的青铜器，成交价至少也上千万了吧。”</p>

    秦枝表情认真的看着老师，语气中多了一丝惊喜：“老师，咱们文物修复行业已经这么赚钱了吗？”</p>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p>

    杨老毫不客气的戳破了徒弟的幻想：“我和嘉德拍卖行沟通好了，趁着开拍前咱们可以提前观摩一下那尊兽面纹方鼎。”</p>

    “这样啊......”</p>

    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员工通道通过安检进入了拍卖行的藏品存放室。</p>

    这里的安保强度极高。</p>

    成列整齐的摆放着稍后即将开拍的拍品，其中便包括了那尊压轴用的青铜兽面纹方鼎。</p>

    “杨老，为了安全起见，拍品外层的保护玻璃暂时不能打开。”工作人员温声提醒了一句，算是提前打消了杨老想要亲自“上手”的想法。</p>

    杨老微微颔首，站在方鼎前认真的打量起来，脸上时不时露出感慨的神情：“这方鼎和洛阳博物馆那尊有些相似，应该是同一批出土的文物，不过表面的破损情况比洛阳博物馆的那尊更加严重。”</p>

    “老师，文物不是禁止拍卖的吗？”</p>

    “盗墓贼下墓盗走文物，通过一些黑色渠道流入海外市场，海外买家收藏后再通过国内的拍卖行出手......”</p>

    老人的神色有些落寞。</p>

    他们这一代人将一辈子的心血都奉献在了文物上，最痛心的莫过于无数国宝文物流落海外了。</p>

    正说着。</p>

    秦枝感受到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手机上多了一条消息。</p>

    【陆怀谦：嘉德艺术中心，B2电梯。】</p>

    秦枝看到陆怀谦的名字时，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声，她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间点回国。</p>

    他不是在欧洲嫖到失联了吗？？？</p>

    秦枝白皙修长的手指快速敲击着：【二哥，我今天是陪老师过来参加拍卖会的，等拍卖会结束再去找您，成吗？】</p>

    文字编辑好。</p>

    秦枝悬停在“发送”键上的指尖却始终没有按下去。</p>

    犹豫了一下。</p>

    秦枝还是默默的删除了一大段消息文字，重新编辑了一条更加简短的回复：【好。】</p>

    她很清楚。</p>

    陆怀谦发消息要见自己，自己这个“女朋友”是没有办法拒绝的。</p>

    ......</p>

    拍卖开始。</p>

    拍卖厅里灯火通明，两侧墙面上古朴的雕纹，线条扭曲而奇异，强烈的色彩冲击中透着独特的艺术氛围。</p>

    拍卖师身着淡青水墨旗袍，仪态优雅的把控着整场拍卖会的节奏。</p>

    每一次的落锤都是一笔价值不菲的交易。</p>

    秦枝随便找了个理由，一个人离开了拍卖厅，快步朝着B2电梯的方向走去。</p>

    电梯旁的走廊上。</p>

    陆怀谦身姿笔挺的站立着，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温和了许多，一身低调的Scabal定制款西装，成熟内敛，可偏偏衣袖上的一对钻石袖扣又带着难以掩藏的锋芒。</p>

    秦枝已经记不清那对钻石袖扣是自己什么时候送陆怀谦的礼物了。</p>

    印象里只记得对方似乎还挺满意的，每次出行哪怕和衣着风格不搭也会“执着”的佩戴上。</p>

    “二哥。”</p>

    秦枝看着陆怀谦轻唤了一声，声音不大，似乎是担心两人的“私会”被其他人发现。</p>

    陆怀谦微微颔首，微微张开了手臂。</p>

    如果是在平时。</p>

    秦枝大概会故作欣喜，以一个做作的“乳燕投林”姿势扑进陆怀谦怀里。</p>

    可今天是个例外。</p>

    秦枝只是小步来到陆怀谦面前，礼节性拥抱了一下陆怀谦，小声道：“二哥，这里是公共场合......”</p>

    不等话说完。</p>

    秦枝已经被陆怀谦再度拉出怀中，力道很重，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一般。</p>

    “怎么，几天不见生分了？”</p>

    “没......没有，就是有点意外，宋少说您在欧洲失联了，我一直很担心来着。”</p>

    “是么？”</p>

    陆怀谦轻笑了一声，吻了一下秦枝有些敏感的耳垂，低语道：“我还以为你会巴不得我在欧洲失联，然后直接继承我的遗产去LIVCLUB找男模。”</p>

    “二哥说笑了，您的遗产哪儿轮得到我来继承......”</p>

    秦枝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紧接着便感受到耳畔那股炙热的鼻息开始逐渐往下，沿着白皙修长的脖颈，一路蔓延到了锁骨，不断往下......</p>

    “等......等一下。”</p>

    秦枝意识到两人还在艺术中心的走廊上，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开口阻拦道：“二哥，我今天的衣服不好看，要不晚上我换身您喜欢的衣服再来？”</p>

    她今天是陪老师来参加拍卖会的。</p>

    一件雅盛品牌赠送的的白色卫衣搭配一条平价牛仔裤，再标准不过的乖学生打扮。</p>

    “不用。”</p>

    “二哥，这里有监控的。”</p>

    “我会安排人删除。”</p>

    “可是......”</p>

    “枝枝，你的话有点多了。”</p>

    陆怀谦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毫无征兆的将秦枝抵在了墙边，俯身吻上了对方的唇。</p>

    “唔~”</p>

    秦枝有些僵硬的靠在墙壁上，后背似乎都能感受到瓷砖的冰凉。</p>

    不得不承认。</p>

    陆怀谦的吻技真的很好，热烈，虔诚，仿佛能将她整个人融化。</p>

    可秦枝不敢沉沦。</p>

    她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观看着周围的情况，生怕自己和陆怀谦在走廊上肆无忌惮的接吻被旁人察觉。</p>

    她知道这场“财色交易”是自己心甘情愿，可仍想保留下最后的一丝体面。</p>

    突然。</p>

    秦枝的目光瞥见了B2电梯的显示屏上有数字变化，似乎是有迟到的宾客正姗姗而来。</p>

    电梯门，即将打开......</p>

 第8章

    秦枝小心翼翼的挣扎了一下，轻轻拍了拍陆怀谦的后背，示意对方先暂停一下。</p>

    唇分。</p>

    秦枝指了指旁边的电梯门，脸颊上带着一抹红晕，说话时都有些呼吸不畅：“二哥，电梯有人。”</p>

    陆怀谦瞥了一眼，勾了勾嘴角：“害羞了？”</p>

    “二哥~”</p>

    秦枝贝齿轻咬，语气中透着一丝哀求：“换个地方成吗？我有点怕......”</p>

    “好。”</p>

    陆怀谦没再多说什么，赶在电梯门打开的前一秒，拉着秦枝进了一侧的安全通道。</p>

    安全通道里只有微弱的灯光。</p>

    四周安静的可怕。</p>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浮现出秦枝被抵在墙边索吻的画面。</p>

    她看不太清陆怀谦的脸，却还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配合着对方热烈的索取。</p>

    “二哥......”</p>

    “嘘。”</p>

    陆怀谦将秦枝抵在安全通道的墙侧，亲吻耳垂时带着轻声的低语：“不想被人发现就安静一些。”</p>

    一门之隔外。</p>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道脚步声先后踏出电梯。</p>

    门内拥吻的两人隐约能听见门外的对话声。</p>

    “三哥，你说二哥到底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欧洲合作愣是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p>

    “并购成功，一劳永逸。”</p>

    “可我怎么感觉二哥就是着急回国呢，他不会真被秦枝那狐狸精给迷晕了吧？”</p>

    “先担心担心你自己。”</p>

    “我怎么了？”</p>

    “你在群里造谣怀谦在欧洲嫖到失联，真以为他回国后不会找你算账？”</p>

    “没事，二哥估计在欧洲正忙的焦头烂额呢，我还能多活几天。”</p>

    “......”</p>

    脚步声逐渐走远。</p>

    秦枝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心跳的格外厉害。</p>

    她跟着陆怀谦参加过许多次私人聚会，自然也听出了那两人的身份：宋家小少爷宋啸天，顾家掌权人顾临渊。</p>

    两人都是陆怀谦一个圈子里的朋友，后者更是和陆怀谦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p>

    “二哥，宋少爷和三哥都来了，您不过去吗？”</p>

    “不急。”</p>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再不去好东西可就被别人给拍走了。”</p>

    “有喜欢的？”</p>

    “那尊‘青铜兽面纹方鼎’挺不错的。”</p>

    “还挺会挑。”</p>

    陆怀谦按在秦枝腰窝位置的手稍稍加重了些力道，开口调侃了一句道：“那件‘青铜兽面纹方鼎’是临渊准备送他们家老爷子的寿礼。”</p>

    “唉，那算了。”</p>

    秦枝一脸的无所谓，可下一秒便听见耳畔的轻笑：“叹什么气，又没说不给你。”</p>

    “别，为了一件青铜器和三哥反目，那我不真成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了？”</p>

    “你难道不是？”</p>

    ......</p>

    离开安全通道。</p>

    秦枝快步朝着自己的座位赶去，一边小跑一边整理着稍显凌乱的头发。</p>

    嘉德艺术中心的拍卖场分为一层的“池座”和二层的“楼座”。</p>

    秦枝快步来到普通席的“池座”位置上，随着台上的拍卖师又一次落锤，一对光绪年间的青花八卦云鹤纹碗以四千万的价格成功拍出。</p>

    杨老看了一眼急匆匆赶来的秦枝，随口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p>

    “艺术中心太大，迷路了......”</p>

    “快坐下吧，只剩下最后两件拍品了。”</p>

    “嗯嗯。”</p>

    秦枝在座位上坐下，目光下意识的偷瞄了一眼二层“楼座”贵宾席的方向。</p>

    陆怀谦和顾临渊两人并肩坐着，似乎在交谈着什么。</p>

    宋啸天则是已经不知去向。</p>

    “下一件拍品，苏轼真迹《潇湘竹石图》，起拍价1000万......”</p>

    拍卖师话音落下。</p>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楼座”贵宾席上的徐家大小姐徐向晚。</p>

    京城皆知。</p>

    徐家家主酷爱搜集苏轼画作，传世的三篇名画中《木石图》和《枯木怪石图》都已经挂在了徐家家主的书房里，再凑上这最后一副《潇湘竹石图》便算是圆满了。</p>

    “2000万。”</p>

    徐向晚开口叫价，直接将价格翻了一倍。</p>

    这幅《潇湘竹石图》被徐家视作囊中之物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了，鲜少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刻意加价交恶徐家，徐向晚直接将价格翻倍也算是给足了嘉德拍卖行的面子。</p>

    “2000万第一次，2000万第二次......”</p>

    拍卖师并没有多做询问，抬手准备落锤，她似乎也猜到了场下应该不会有人公然驳徐家的面子。</p>

    “3000万。”</p>

    陆怀谦不急不慢的开口报价。</p>

    众人的目光袭来，表情里写满了错愕。</p>

    这种时候抬价无疑是公开打徐家的脸，难不成陆家和徐家之间有什么矛盾？</p>

    “3200万。”</p>

    “5000万。”</p>

    陆怀谦再度报价，价格涨幅很大，态度也异常的强势。</p>

    这是摆明了要找徐家的不痛快。</p>

    徐向晚表情有些难看，默默放下了报价牌。</p>

    以徐家的底蕴不是没有继续竞价的底气，可继续下去无异于宣布两家的决裂。</p>

    她知道陆怀谦在因为自己那个蠢弟弟调戏秦枝的事而迁怒徐家。</p>

    这件事本就是徐向南理亏在先，又被秦枝抓到了偷拍证据，被打住院也只能咬着牙往肚子里咽。</p>

    拍卖师一锤定音。</p>

    苏轼真迹《潇湘竹石图》以5000万的价格落入陆怀谦手里。</p>

    “下面是本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兽面纹方鼎，鉴定为商晚期至周朝间的古物，但由于其曾辗转海外各国，鼎壁上存在了多处严重的损毁情况......”</p>

    拍卖师详细介绍完毕拍品的信息。</p>

    “起拍价，2000万。”</p>

    “一亿。”</p>

    陆怀谦再度举牌，一报价便封死了所有人加价的路。</p>

    全场一片哗然。</p>

    众人的目光再度投向了贵宾席上的陆怀谦，甚至忘记了会场秩序开始窃窃私语。</p>

    “一个亿？”</p>

    “不是说顾总准备将‘兽面纹方鼎’拍下来给顾老爷子当寿礼吗？”</p>

    “话说陆家和顾家不是世代交好吗？”</p>

    “陆总今天什么情况，先截了徐家的《潇湘竹石图》，现在又抢顾家的‘兽面纹方鼎’，京城要变天了？”</p>

    “......”</p>

    议论声中。</p>

    拍卖师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定场内无人继续加价后，落锤定音。</p>

    “本场的拍卖会到此结束，很高兴和各位在嘉德艺术中心一同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p>

    拍卖师面带微笑，声音清澈的念完“结束词”。</p>

    本场拍卖会也宣告结束。</p>

    众人纷纷起身离席。</p>

    秦枝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贵宾席上的陆怀谦，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像是一只衣冠楚楚的豺狼正在打量今晚即将享用的美味佳肴。</p>

    下一秒。</p>

    叮咚~</p>

    手机上出现了一条新消息。</p>

    【陆怀谦：后门等你。】</p>

 第9章

    夜色如墨。</p>

    银顶的加长款Maybach安静的停靠在嘉德艺术中心的后门位置。</p>

    陆怀谦坐在后座，带着蓝牙耳机和顾临渊通话</p>

    这次拍卖会让对方放弃“兽面纹方鼎”其实并不轻松，除了要替他重新找一件价值相当的寿礼外，欧洲辛苦开拓的AI行业市场也得分出去四分之一。</p>

    两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可相互割肉的时候比陌生人还狠。</p>

    “怀谦，养金丝雀挺费钱吧？”</p>

    “你可以试试。”</p>

    “我可没有这种癖好。”</p>

    “......”</p>

    “我家老爷子的寿礼记得准备好，其实我觉得你们家那尊明代洪武年间的......”</p>

    “挂了。”</p>

    不等对方继续狮子大开口。</p>

    陆怀谦直接挂断了电话。</p>

    片刻后。</p>

    脚步声由远及近。</p>

    管家陈叔恭恭敬敬的上前替秦枝拉开车门。</p>

    秦枝依旧是一身白色卫衣加牛仔裤的“学生打扮”，不过原本有些青涩的脸上多了精致的妆容，玫瑰酒红色的口红衬着整个人都娇艳了许多。</p>

    “二哥。”</p>

    秦枝坐进后座的位置上，从Maybach后座的隔断吧台上拿出香烟，动作熟练的准备替陆怀谦点上。</p>

    陆怀谦微微侧头，伸手摘掉了秦枝手里的香烟：“不是不喜欢烟味？”</p>

    “我不介意的。”</p>

    “真的？”</p>

    “嗯嗯。”</p>

    秦枝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p>

    陆怀谦轻笑一声，将香烟和IMCO收藏款的老式打火机一同放回了隔断吧台，声音中带着一丝揶揄：“说不介意的之前，记得管理好自己的表情。”</p>

    “啊？”</p>

    “你刚点烟的时候，表情痛苦的像是在上坟。”</p>

    “......”</p>

    秦枝嘴巴微张，一时间竟然无力反驳。</p>

    她的确不喜欢烟草味，只是每次都会在陆怀谦面前装出无所谓的模样，甚至主动承接下替陆怀谦点烟的工作。</p>

    金丝雀嘛。</p>

    总归是要迎合主人爱好的。</p>

    “回家。”</p>

    陆怀谦没再多说什么。</p>

    银顶加长款的Maybach缓缓启动，绕过嘉德艺术中心富有艺术气息的草坪雕塑，又在正门的位置重新停了下来。</p>

    “嗯？”</p>

    陆怀谦微微蹙眉。</p>

    管家老陈迅速下车，来到后座车窗前恭敬的解释道：“徐家的大小姐在前面拦车，您要不要见见？”</p>

    听到这个名字。</p>

    秦枝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故意往陆怀谦身侧靠了靠，娇声道：“二哥，你抢了那副《潇湘竹石图》，徐家的人来找你麻烦啦。”</p>

    她对徐家的人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乐得从中挑事。</p>

    “是么..”</p>

    陆怀谦轻笑一声。</p>

    管家老陈会意，立刻朝着徐向晚走去。</p>

    片刻后。</p>

    徐向晚穿着一身高开衩的白色礼服，仪态端庄的来到了Maybach后座的一侧，隔着半开的车窗柔声道：“二哥，刚才有些误会......”</p>

    “我们有这么熟吗？”</p>

    陆怀谦打断了徐向晚的话。</p>

    徐向晚表情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陆总，前几天我弟弟和秦小姐发生了一些小误会，这是我们徐家准备的一点赔礼，还请秦小姐不要嫌弃。”</p>

    她的声音温和，姿态也放的很低。</p>

    秦枝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向徐向晚，很难相信对方和那个张扬跋扈的徐向南居然是亲姐弟。</p>

    “Bvlgari新季度的项链？”</p>

    秦枝扫了一眼，大概判断出了首饰的品牌和价格，眉眼间却没有丝毫动容。</p>

    因为陆怀谦的原因，每个季度Bvlgari都会安排专人将新款饰品送到景山庄园供她挑选，所以秦枝对于这份赔礼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p>

    陆怀谦懒得抬眸去看，语气平静的替秦枝回答了一句：“她眼光高，嫌弃。”</p>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p>

    徐向晚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气度，声音依旧温和平静：“那不知道陆总和秦小姐可有什么心仪之物，为表歉意，我们徐家一定竭尽全力为两位送来。”</p>

    秦枝没有开口。</p>

    陆怀谦则是不急不慢的缓声道：“我最近挺喜欢苏轼的画作，刚入手了一幅《潇湘竹石图》，剩下的《木石图》和《枯木怪石图》劳烦徐小姐明日一并送来景山庄园吧。”</p>

    闻言。</p>

    徐向晚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了，面露难色道：“陆总，这有些不合规矩。”</p>

    按照京城历来的“规矩”。</p>

    徐向南毕竟是百年世家徐家的嫡系小少爷，虽然是他有错在先，可现在人都已经重伤住院了。</p>

    按理来说。</p>

    徐家象征性的送上赔礼给足陆怀谦的颜面，陆、徐两家也不至于因为小辈间的矛盾影响了合作。</p>

    “规矩？”</p>

    陆怀谦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看似温和无害，其中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按照我们陆家的规矩，我应该把你弟弟浇筑成水泥桩，沉入紫禁皇城的护城河里。”</p>

    话毕。</p>

    Maybach的后座车窗缓缓升起，驶离了嘉德艺术中心的正门。</p>

    秦枝坐在陆怀谦身侧，指尖轻轻扯了扯陆怀谦黑色西装的衣袖，小声夸赞道：“二哥，你真帅。”</p>

    “没被吓到？”</p>

    陆怀谦勾了勾嘴角。</p>

    秦枝狡黠一笑，声音娇美婉转：“二哥应该舍不得把我浇筑成水泥桩吧？”</p>

    “确实。”</p>

    陆怀谦探出手臂，揽住了秦枝纤细的腰肢，指腹摩挲着少女柔软的肌肤：“这么好的身段，浇筑成水泥桩可惜了。”</p>

    秦枝悻悻一笑，果断转移了话题。</p>

    “二哥，徐家会把《木石图》和《枯木怪石图》交出来吗？我听说那两幅画可是徐家家主的宝贝。”</p>

    “会。”</p>

    “真的假的？”</p>

    “再宝贝的画，也没有自己的亲儿子宝贝。”</p>

    秦枝似乎明白了什么，声音娇软道：“二哥，您该不会是在替我出气吧？”</p>

    “才发现？”</p>

    “其实......徐向南已经被我送进医院了，据说下半辈子都要不行了，您没必要为了我去得罪徐家的。”</p>

    秦枝语气难得多了一丝认真。</p>

    陆怀谦靠在椅背上，语调依旧漫不经心：“枝枝，你能把徐向南送进医院，那是你的本事，但我要是不找徐家的麻烦，就是我这个男朋友不称职了。”</p>

    “对我这么好呀？”</p>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p>

    “二哥，您要不还是别这么宠我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p>

    “今晚别这么早求饶不就行了。”</p>

    “......”</p>

    秦枝猛的一噎，心里感动荡然无存：“二哥，您当个人好吗？就不能让我多感动一会儿。”</p>

 第10章

景山。</p>

    加长款的Maybach平稳行驶在环山公路上，银色的车顶上泛着皎洁的月光。</p>

    山林之间，披星戴月。</p>

    秦枝坐在车窗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p>

    一缕晚风拂过，少女的发丝轻轻飘扬，带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清香。</p>

    陆怀谦顺着秦枝的目光往窗外望去，车窗外只有不断掠过的树影，更远处的风景一片漆黑。</p>

    “有什么好看的？”</p>

    “二哥，你不觉得夜晚的山林间，月色皎洁，鸟兽虫鸣，非常有情调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