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我》 第1章 温情之后,孟知年进了浴室。

我躺在床上隔着玻璃门跟他说话:“知年,今天孟夫人找过我”。

他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你说什么?”

忽然一旁的手机嘟嘟地响个不停,我扭着酸痛的腰肢翻身接通电话。

明媚的女声传来:“知年,你说婚礼请帖烫金好还是纯色好?”

我如坠冰窖。

原来孟夫人说的都是真的,孟知年要结婚了。

那我算什么?

孟知年围着浴巾出来时,我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他凑上来蹭我脖颈问:

“不高兴?”

我推开他,漫不经心道:“你的未婚妻问你请帖烫金好还是纯色好”。

他没有一点犹豫,立马扯掉浴巾,换上高定的西装夺门而去。

那晚我将自己洗了个遍,一直到天亮,都没能等来孟知年的电话。

我和孟知年是高中同学,那时他是众星捧月的集团公子。

追他的人能绕校园十圈,每天他抽屉里都有扔不完的情书。

我实在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会喜欢我。

所以毕业那天他跟我告白时,我迟迟不肯相信。

他为了表现自己的诚心,陪我去了小县城,吃了街边的苍蝇馆。

整整两个月,他每天都在说喜欢我,生怕我忘记。

直到大学开学前夕,我才答应了他的表白。

我们像无数情侣一样,度过了甜蜜的大学四年。

毕业后,他继承了家里的产业,而我进了云城最好的私立高中当语文老师。

刚好,那个高中的投资商是孟知年的好朋友。

我才惊觉,这几年,我的生活一直都跟孟知年挂钩。

现在那个女人只是一个电话,他就扔下我火急火燎赶去。

生怕慢了一秒,就伤了佳人的心。

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

我就这样被他骗了一年又一年。

再次相见时,他还是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接我下班。

“佳欣,今晚我去你那儿”。

“啪”!

清脆的耳光落在他脸上,我收回手。

他欺身上前,逼我靠在车身上。

好看的桃花眼盯着我的锁骨下,意有所指:“衣服是你自己脱的”。

我推开他,扬起手却被他半道截胡。

“项佳欣,闹够了吗?”

他问我闹够了吗?

曾经把我捧在手心上的男人,为了另外一个女人问我闹够了吗?

我和他八年的爱情长跑,怎么就成了我一厢情愿。

在他眼里我就只是个见不得光,难以公之于众的情人。

我咬破了嘴唇,啐了他一口。

“孟知年,你下流”。

他拉住我,语气软了下来:

“我不想伤害你,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他继续循循善诱:“佳欣,你应该清楚,我这样的门第要娶的应该是身份地位都和我相当的人“。

“贺家和孟家是世交,贺明兰又接手贺家子公司,我和她结婚是再好不过的安排”。

我问他:“那我呢,我算什么?”

第2章 他轻笑道:“项佳欣,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作为语文老师,这不该是你的语言理解水平”。

“先不说你的家庭出生,就说你自己,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教师,根本不懂商场上那些规则,要怎么跟我并肩而行”。

可笑至极,我挥手,干脆利落又甩了他一个耳光,他有些猝不及防,把我推进车里。

“你疯了?”

我抓住他的手腕一口咬下去,他任由我咬着,直到血腥气弥漫整个口腔,我才松了口。

“孟知年,你真贱,说喜欢我简单清纯的是你,说我心思不够深沉,不能并肩而行的也是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孟知年一言不发,坐回驾驶座上。

我吵累了,任由他把我载去任何地方。

半个小时后,车停下了。

是我家楼下。

临下车前,孟知年递给我两张请帖。

“你觉得烫金好看还是纯色好看”。

他的话像钢刀一下一下切割着我的心脏,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接过请帖狠狠甩在他脸上,坚硬的卡纸从他脸颊边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心口越来越闷,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身上,直让心房里的血一路迸进五脏六腑。

我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孟知年总是知道怎样能刺痛我。

相爱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伤我最深者会是我最爱的人。

第二天,贺明兰就找到了学校。

她长的很美,跟她的声音一样明艳动人。

“离开这里,离开孟知年”。

她第一句话就道明了意图。

“你喜欢他吗?”我问。

贺明兰嗤笑道:“商业联姻而已,要的从来都不是爱情,只要能让家族利益最大化,李知年张知年也可以”。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可那又怎样,孟知年只会娶我,我要的只是孟家少夫人的位置”。

“可我这人从小就是众星捧月,他既然想娶我就必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的干干净净,所以你必须离开”。

我突然觉得好笑,笑我自己傻,也笑孟知年活该。

“贺小姐,我不会走,也不会再跟孟知年有什么瓜葛,礼义廉耻我懂”。

“知三当三这种事儿,我做不出来”。

“你……”。

贺明兰知道我是在骂她,可这也是事实,她举起的手悬在半空,又狠狠放了下去。

暗骂道:“该死的孟知年”。

贺明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换了个方法逼我离开。

如果那天我知道她的手段这么脏,一定二话不说就走。

“云城十七中女教师勾引富商”的词条被冲上热搜。

我和孟知年在沙发上缠绵的照片被发在了网上,孟知年的脸被挡的很好,可我却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穆寒声将我唤进了办公室。

“我知道那人是知年,可这件事影响太大,校方决定辞退你”。

就这样我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被自己的学生厌弃,被家长投诉,丢了工作。

第3章 回到家时,家门口被人泼了鸡血。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我妈正坐在沙发上等我回来。

我还没转身,一只杯子就朝我砸来。

擦过我的额角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堆玻璃碎渣。

这是去年一起逛太古里,孟知年送我的杯子。

“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得了”。

“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光了,你知道你那些舅妈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他们都骂我会生不会养,你爸就是被小三勾走的,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小三,结果你还当上了别人的小三”。

“光明正大的爱情你不谈,偏要偷偷摸摸,难道是偷偷摸摸更爽?你果然跟你那个爹一样贱”。

我哭着跟她解释:“妈妈,我没有,我不是,是他冤枉我”。

她反手给了我一个耳光:“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陷害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什么,他能陷害你”。

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现在就录视频发在家族群里,说从此以后不是我的女儿,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我录了视频发在家族群里,母亲如愿了。

在群里补了一句:“从今天开始,项佳欣不再是我女儿,不管她干了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你们要骂就骂她那个渣男爹去”。

说完她恶狠狠看着我道:“虽然断绝了关系,但赡养费该给的你还是要给,看在二十七年母女情分上,你就给我一次性给清就行”。

我把所有积蓄给了我妈,临走前她看见桌上我小时候的合照,又砸了个稀巴烂。

她说:“想到跟你在同一张照片上我就恶心,甚至想到我的肚子里生出了你这种知三当三的贱货,我就犯呕”。

我妈走了,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我靠着墙根滑下,不知道坐了多久,起来时,腿已经没了知觉。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我不耐烦接起,孟知年的声音传来。

“你还好吧,别那么矫情,过几天大家就都忘了”。

她的未婚妻恶意抹黑我,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是我矫情了。

我骂道:“狗男人,去死”,就果断挂断了电话。

我收起电话,把这些年的聊天记录,合照,甚至他送我的礼物都拍照发在了微博上。

“我就是小三事件的女主,可我不是小三,是谁知三当三,我想孟知年先生和贺明兰女士应该清楚”。

“得知孟贺两家的婚礼那一瞬,我是崩溃的,我突然意识到八年的爱情在孟先生眼里居然只是一场雨露情缘,我只是他的长期女伴,他本可以在准备和贺明兰女士联姻时提出分手,可他没有”。

“他既要乖巧温顺的情人,也要能和他驰骋商场的妻子,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呢”。

“我本已不在纠缠,可贺女士和孟先生为了逼我离开,竟然编造了我出轨的谎言,我第一次知道孟先生这么大方,以至于甘愿自称瓢客”。

博文一经发出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虽然孟贺两家极力压了热搜,可商场上敌人多的是,早已于事无补。

第4章 孟家股价大跌,孟知年和贺明兰都没时间管我,我总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孟知年的消息框弹出来。

是我妈的照片,她正拿着前几天从我这儿得来的赡养费跟街头大妈搓麻将。

“佳欣,你是个聪明人,前几天的不当言论,给孟家造成了不少的损失,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她极爱面子,小时候我爸跟人跑了,每次有人嘲笑她,她就打我出气。

现在网上对我骂声一片,我成了她最讨厌的人,她忙着撇开我,我不怪她。

我还是没办法看着她出事儿。

我终究还是要妥协了。

刚开了直播间,就涌入了上百万人。

孟知年发来了消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有数”。

我甩给他一个字:“滚”。

评论区一片问号,有人坚定维护我,也有人在为孟知年和贺明兰摇旗呐喊。

“资本能有几个好的,欺骗感情这事儿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姐妹,加油,我们相信你”。

“就她这样?孟家家大业大,要什么样的找不到,有必要欺骗她感情吗,我看怕是她想讹孟知年吧”。

“孟知年是钱多,不是眼瞎,我要是孟知年,我也选贺明兰”。

“大妹子,听哥一句劝,豪门太太不好当,不如跟哥走”。

……

在网友一片期待中,我开了口。

“今天开直播,只是想跟大家说句对不起,我欺骗了大家”。

评论区:“?”

我继续道:“我跟孟知年先生确实有过几年的感情,可那都只是过去,贺明兰女士和孟知年先生门当户对,是我不甘心,才有了这场闹剧”。

“再次向因为我受到伤害的人道声抱歉,对不起”。

评论区风向秒变,满屏都是骂我的话。

不过那些污言秽语我见的多了,早已麻木。

直播戛然而止。

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蜷缩在沙发上,已经不在意门外是谁。

是来寻我,还是走错了门。

耳边清晰传来指纹锁被解开的响声。

高大的人影向我靠近,而后在我面前坐下。

不用猜,我也知道来人是孟知年。

他叫我:“你很懂事,城东那套别墅,我已经纳入了你名下,就当是这件事的补偿”。

“只要你愿意,我还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最是清楚怎么激怒我,见我一句话没说,他继续道:“毕竟这件事之后,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

我从沙发上坐起,安静走到他面前。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他轻扯嘴角,摸了摸被我打过的地方,好像很满意。

“你无耻”。

他抓住我的手腕,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声嘶力竭吼道:“滚”。

他拿起西装外套,在桌上放了张卡:“卡里有五百万,你随便刷”。

大概这几日情绪波动太大,突然肚子传来拉裂似的痛感,热流从双腿间流下。

失去意识前,我打了急救电话。

这样也好,这样我和孟知年就彻底断干净了。

第5章 孟知年和贺明兰结婚那天,我将关于孟知年的一切打包寄给他。

又拨通了孟夫人的电话:“您上次说的,还算数吗?”

孟夫人笑道:“当然,你只需要拿着这笔钱走的远远的,最好别再回来”。

很快孟夫人就如约汇来了一千万。

我拿着孟夫人和孟知年那晚留下的五百万,踏上了前往异国的飞机。

半年后,我在北欧小镇上接到了孟知年的来电。

他喝得烂醉,一声声唤着我的名字:“佳欣,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我挂断他的电话,假装无事发生。

半夜却突然收到一条短信:“莱茵小镇八十号,等我接你回家”。

我气急,拔出电话卡,收拾好行囊连夜离开。

国内,孟知年失去我的消息后,气急,指着助理骂了个狗血淋头。

奈何昨日酒喝的太多,胃出血,只能无能狂怒。

贺明兰开门进来时,孟知年正一个玻璃杯朝助理扔过去。

杯子在离贺明兰半米的地方落下,碎成了一地玻璃渣。

贺明兰示意助理出去。

她坐在孟知年面前的椅子上,拿出合同扔在孟知年身上。

“我不管你心里想着的是谁,孟贺两家既然已经联姻,你就得做好贺家的女婿,把合同签了”。

孟知年看着合同上的不平等条约,笑道:“还真是报应,贺明兰,你给我听好了,这狗屁商业联姻我不干了”。

贺明兰愣了一下,而后将合同甩在孟知年脸上,骂道:“你说不干了就不干了,早干嘛去了”。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失去了爱人吗?为了跟你联姻我一样失去了自己爱的人,现在你跟我说你不干了,我偏不,我就是要看着你遗憾一辈子”。

那天贺明兰雇来保镖将孟知年揍了一顿。

孟知年又在医院躺了半年。

可两人感情已然破裂,最后孟夫人舔着脸才解除了孟贺两家的联姻。

而我知道这些已经是一年后。

孟知年故意放出消息,孟贺两家闹掰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远居西欧的我也听了些许风声。

关于孟知年和贺明兰离婚的原因有很多版本,但大多都是说孟知年难忘旧情,主动提出离婚。

我知道这消息是孟知年故意放出来的。

毕竟朝夕相处八年,我比孟知年更了解孟知年。

他认定要做的事,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以孟家的权势,还没有人胆大到敢随意编排孟知年的私事。

再次见到孟知年,是在第二年的秋天。

第6章 我把刚织好的草莓帽子戴在小孩头上,她合起手掌朝我九十度鞠躬说:“谢谢您”。

我摸摸她的头,意识到我的宠溺。

她拉着我的衣角撒娇:“我想吃雪媚娘了,你给我做好不好?”

我伸出食指刮她的鼻尖,她粉雕玉琢的模样可爱极了。

我指着对面的水果店说:“那九洲要自己去买水蜜桃哦!”

见我答应,她兴奋地原地跳了个小舞。

“妈咪真好,我最爱妈咪了”。

她拿着钱屁颠屁颠地跑去便利店,看着她天真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了。

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我没扭头,但他身材太突出,有些尴尬,我往旁边移了一步。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她是我的女儿?”

我转身,四目相对。

时间真是一味良药,孟知年曾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可短短两年,我就忘了他的声音。

我冷冷道:“孟先生结个婚把脑子结傻了吗?”

九洲站在便利店门口,小手挥舞着手中的两个大桃子朝我跑来。

“孟先生,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见到你”。

我接过九洲手里的桃子,牵着她的小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她边走边看身后的孟知年,问我:“妈咪,那个怪叔叔是谁呀,他看起来都快要哭了”。

我摸摸她的头,提醒她看路。

“只是一个不诚实的坏叔叔,九洲可不能学他”。

九洲举起小手道:“九洲保证做一个诚实的乖宝宝,那妈咪我们不跟坏叔叔玩”。

我和九洲在屋子里做雪媚娘时,孟知年一直站在远处看着我们。

九洲正是什么都好奇的年龄,边给面皮分段边睁着圆圆的眼睛问我:“妈咪,那个坏叔叔认识妈咪吗?他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

我边切水蜜桃果肉边对她说:“那个叔叔呀,他两年前确实是跟妈咪认识的,但是妈咪现在不想认识他了”。

九洲走过来抱着我的腿拍拍说:“妈咪不想认识他,那九洲宝宝也不要认识他”。

九洲睡着后,我出了门。

孟知年朝我走来。

在距我一步的地方停下,他盯着我,眼神缱绻:“佳欣,你过的还好吗?”

我道:“当然,如果你不出现会更好”。

他眼眸猩红,轻轻笑道:“谢谢你把我们的孩子照顾得这么好,是我对不起你”。

我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鄙夷道:“有病就去治,别来我这儿发疯,九洲是我的女儿,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居然欣慰地说:“九洲,真是个好名字,原来我们的女儿叫九洲”。

我懒得理他这种神经质,言简意骇:“我来见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贺小姐的手段我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或许在你眼里一个女生的清誉算不得什么,可在我眼里却是能压死我的稻草,孟先生要是还记挂我们的过往,就请放过我”。

他拉住我的手腕,眼泪从眼角滴落,掉在我手背上:“佳欣,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