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散尽阮清槐薄斯珩》 第一章 十七岁的薄斯珩站在秋千架下,笑意盈盈地推着七岁的阮清槐,她的裙角在风中飞扬着,拂过花园里的郁金香。

哪怕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阮清槐依然记得拍下照片那天,她有多开心。

只可惜时移世易,她和薄斯珩,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想到这,阮清槐眼里闪过一丝感伤,移开视线看向远方,看向更为遥远的从前。

阮家和薄家世代交好,薄斯珩比阮清槐大了十岁,论辈分,她从小叫他一声小叔。

阮清槐七岁那年,阮父阮母因为飞机失事意外丧生,薄斯珩将她带回了薄家,养在身边。

许是心疼她幼年失怙,他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样样亲力亲为。

天天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上下学亲自接送风雨不歇,但凡看见新奇有趣的玩意儿都买给她,少年就这样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将带回来的小豆丁养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因着他这份温柔细致,阮清槐从小就黏着他。

等到了少女春心萌动的年纪,她更是理所应当、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这个陪着她长大的男人。

阮清槐十七岁那年,薄斯珩按照惯例给她举办了一个大型的生日宴。

席上,他喝多了酒,她扶他去休息。

看见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她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他。

下一秒,薄斯珩睁开眼,直接把她推到沙发的另一头。

阮清槐不解其意,只觉得这是天赐的良机,趁机和他表明了心意。

但在薄斯珩眼里,这些通通都是违背人伦大逆不道的话。

他觉得荒唐,生了一场大气。

“阮清槐!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小叔!”

“我是叫你小叔,可我姓阮,你姓薄,我们本就没血缘关系。”

见她依然执迷不悟,薄斯珩沉下脸。

“我比你大十岁整!你才十七岁,根本分不清亲情和爱情,也不懂什么叫喜欢!”

阮清槐一向听他的话,但在这件事上,她分外固执。

“所以你是觉得我太小才拒绝我吗?没关系,我也会长大的,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分得清爱情,懂什么是喜欢的!”

这一场争执到最后是怎么结束的,阮清槐已经不记得了。

但自此以后,每逢她生日,她都会跟他告一次白。

薄斯珩每年都会拒绝她一次,但她从没想过要放弃。

一个月后就是她二十一岁生日。

但今年,她不打算再告白了。

但今年,她不打算再告白了。

因为一个月前,薄斯珩带了女朋友回来,介绍给她认识。

阮清槐心底一片凄然,却还是强忍着眼泪问他,是不是想用女朋友刺激她,让她死心。

薄斯珩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无比。

“不要这么自作多情,我年纪到了,交个女朋友而已,再正常不过。”

他眼里那些从容自若深深刺伤了阮清槐。

她哭了一整夜,脑子里纷纷乱乱的,一直回想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

天亮的时候,远在国外的姑姑发了消息过来。

“清槐,你想不想出国和我一起生活?”

“其实阮家刚出事的时候,我就想带你走的,可那时候我的事业不稳定,又碰上了产后抑郁,一时有些自顾不暇才搁置了。你现在长大了,留在薄家不方便。姑姑这儿也好起来了,你愿意过来和姑姑一家团圆吗?”

阮清槐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因为她不想离开薄斯珩,想再努力试试。

可这半个月里,他像是在炫耀一般,时不时就带着女朋友覃芷出现在她眼前。

牵手、拥抱、亲吻,做尽了情侣间才有的亲密之事。

昨日夜里,他还留覃芷夜宿,带着她回了房间。

阮清槐在楼下枯坐到三点,才看见他房间里的灯熄灭,听见里面传来似是而非的暧昧声。

她死死捂着嘴,眼泪无声地落下来,浸湿了沙发。

那一刻,她终于决定要放弃了。

放弃喜欢薄斯珩。

第二章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打断了阮清槐的思绪。 她闻声抬起头,正好撞进薄斯珩的眼里。 看见她孤身坐在餐桌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钟表,马上十一点。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一句话也没说,提步就往楼上走去。 从头到尾,一句问候也没有,冷漠得像陌生人一样。 阮清槐心底酸涩,但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小叔,晚饭……” 薄斯珩脚下未停,声音很是冷淡。 “和阿芷吃过了,我说过很多次,你不用等我。” 尾音被关门的重响盖住。 阮清槐的心也随之一震,只觉得眼睛里涩涩的。 以前,薄斯珩从来不会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的。 他知道她失去家人后很害怕独处,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哪怕学业、工作再忙,都会赶回来陪她用餐,就连出国也总是即去即回,就是怕她胃口不好,落下什么毛病。 十几年来,从无例外。 可从她第一次告白后,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主动和她保持距离,不停加班出差避开和她见面,也不再给她准备任何惊喜礼物,收回了对她的所有偏爱。 而在覃芷出现后,他看她的目光愈发冰冷,像极了陌生人。 阮清槐明白缘由,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只能拿起筷子夹着快要冷掉的食物,味同嚼蜡般咽下去。 一桌子各式菜色,她却只能吃出苦涩的滋味。 吃到七分饱,她收拾好一切才走到他房门前,轻轻叩了叩。 薄斯珩皱着眉打开门,语气算不上好。 “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阮清槐抿了抿唇,十指绞在一起。 “小叔,我想换一个房间。” 薄斯珩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想换就换。” 阮清槐点了点头,默默转身回到卧室。 看着那一大扇落地窗和各式精致的家具、放满了衣物鞋包的衣帽间,她心里生出一丝恍惚感。 这间卧室,是整栋别墅面积最大、采光最好的,以前是薄斯珩的卧室。 她搬到薄家这天,他主动把这间卧室让给了她,揉着她的头发说,我们清槐是小公主,就该住最好的房子。 如今她就要走了,覃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搬进来。 她一个客居的养女,有什么资格住主人才配用的主卧呢? 所以她才提出了换房间的想法,一是为了让出位置,二是为了清点清点物品。 第二天中午,阮清槐就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这里曾是薄斯珩的书房。 把房间收拾干净后,她拿着证件材料下楼,准备去办签证。 路过客厅时,她微微躬身示意,没有像从前那样热切地打招呼。 薄斯珩很不习惯她这幅安静的模样。 看着她低眉顺眼默不作声地往外走,他总觉得她好像变了很多,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 “外面这么大的雪,你准备去哪儿?我送你?” 阮清槐已经很久没听到他主动说要送她的话了,一时有些怔住。 “今天是圣诞节,你不是要去约会吗?” 她低声喃喃,薄斯珩没太听清,又问了一句。 “什么?” 阮清槐的手攥成一团,垂下眼眸。 “昨天我在新闻上看见了,你在拍卖行拍了一条几千万的钻石项链,应该是打算在今天送给覃芷姐的吧。” 薄斯珩怔在原地,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那是我送给……” 叮铃铃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没一会儿,一身针织小香裙、长卷发及腰、妆容精致的覃芷走了进来,顺势挽住薄斯珩的手,语气娇俏。 “斯珩,我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一切正如阮清槐所想。 她低下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或许是已经打算离开了,再听见他们要去约会,她不像从前那样心痛,只是后退了几步让开路。 薄斯珩也没有再解释,牵着覃芷出门,顺便叫上她一起。 “别乱跑,要去哪儿,我送你。” 阮清槐怔了一下,乖乖应了下来。 “谢谢小叔。” 这一次,她是真心实意谢谢他。 也是真心实意称呼他为,小叔。 第三章 阮清槐平日并不常出门,多半时间都是窝在画室里。 这暴雪天气她还要出来,引得覃芷也好奇了。 “清槐,你又没有男朋友,这个天出门做什么?” 阮清槐不知如何说出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只能随口道:“我……出来办点事。” 反正等下车子开到签证处,他们大抵也该知道了。 覃芷也没有再问,转头和薄斯珩聊起今日的安排。 两个人聊得热络,似乎快忘了后座还坐着人。 红灯间隙,覃芷拿出一支口红,要薄斯珩给她补妆。 他没有拒绝,捧着她的脸,动作温柔而细致。 眼看两个人快要贴在一起,阮清槐侧过身,看向窗外飞舞的大雪。 马上要到目的地时,覃芷突然说想回家取一件外套。 看着导航显示只剩下两公里,薄斯珩想都没想,直接说不顺路,让阮清槐另外拦一辆车。 阮清槐苦涩一笑,没有说什么,独自下了车。 黑色的卡宴疾驰而去,溅起一路风雪。 路上没有任何人影车影,阮清槐踩着雪,徒步走了两公里到签证处,把材料都交了上去。 等她办完再出来,在门口遇到了高中时的班主任,两个人寒暄了几句。 听见她要移居国外,班主任脸上闪过诧异的表情。 “你出国后,不打算回来了?那你小叔能同意?” 阮清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小叔,只能扯了个谎。 “同意了,我和他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也长大了,不能总麻烦他,出国见见世面也好。” 班主任颇为唏嘘地点了点头,一时感慨万千。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薄先生对你还真是没得话说。想想你当年参加比赛,被几个外校人举报污蔑抄袭,你小叔那时候阑尾炎犯了,刚从手术台下来就赶到比赛现场给你撑腰;你在学校摔倒了,你小叔几千万的单子都不要,跑过来送你去医院;你被几个混混纠缠,也是你小叔找人教训了他们一顿……” 听着班主任说起往事,阮清槐的思绪也被牵引到了从前。 说到最后,班主任握住她的手,殷殷叮嘱着,要她记得小叔的恩情,好好报答。 阮清槐默默点了点头。 下一章 她确实想好了,离开前,要还清他这些年的恩情。 她确实想好了,离开前,要还清他这些年的恩情。 对他而言,最好的报答,莫过于她离开的消息吧。 那样,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一直就缠着他不放手了。 到家后,阮清槐换掉被雪浸湿的衣服,坐在书桌前开始算账。 她在薄家住了这么多年年,每年每月的花费都留心过,很快就估算出了一个大概值。 除了具体用度,还有许多隐形花费不好计算,她便打算以这个数值的三倍返还。 上午,她已经把从前薄斯珩送给她的所有礼物都整理了出来,通通都挂到了交易网站。 随后,她联系了房产公司,把阮家老宅挂了牌子。 做完这一切,她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打开一看,是覃芷发来的十几张照片,和一条消息。 “清槐,我和你小叔要去夏威夷玩几天,你一个人在家要听话哦。” 都不用点开,阮清槐就知道照片上是她薄斯珩秀恩爱的照片。 毕竟自从两个人公开关系以后,每次约会,覃芷都会发一堆这样的照片。 从前她看见这些照片会难受到失眠,哭得双眼红肿。 可现在的她已经决定只把薄斯珩当亲人看待,不会再被覃芷刺激到了。 至于她是有心还是无意,阮清槐也懒得去猜了,很平静地回了一句话过去。 “好,玩得开心。” 第四章 五天后,薄斯珩带着覃芷回来了。 一进门,阮清槐的视线就被她脖间那条耀眼的项链吸引了。 她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眸。 自己没有猜错,那条项链果然是送给她的。 那当初薄斯珩的欲言又止,又是想说什么呢? 在薄斯珩面前,覃芷待她一向亲热,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 “清槐,这几天一个人在家肯定很无聊吧,我买了很多东西,你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说着,她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拉着她那一堆盒子前走。 阮清槐摇着头连番拒绝,覃芷嗔怪着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 “你客气什么?就当未来小婶送给你的礼物,好不好?” 听见小婶两个字,阮清槐不自觉地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她肩颈处那一大片吻痕,心头微微一震。 覃芷发来的照片里,有一张镜头正对着酒店的大床,她那时候还不明白拍这个干什么。 现下看到这些暧昧的痕迹,她瞬间心领神会,垂下眸不再说话。 覃芷一边帮她拆着盒子,一边说起了今晚的宴会。 “斯珩,沈小姐的成人宴,咱们把清槐也带过去吧,她们年纪相差不大,应该聊得来。” 听见晚宴,阮清槐怔了怔。 自从父母亡故住进薄家后,薄斯珩没有带她出去参加过任何宴会。 无他,只是有些人喜欢背地里嚼舌根,说她是个寄生虫。 这一次,薄斯珩仍是摇了摇头,没有同意。 覃芷抱着他的手就开始撒娇,说她一个人去无聊,非要阮清槐陪着。 薄斯珩没有再坚持,无奈却宠溺的答应了下来。 看着两个人亲昵的样子,阮清槐低下了头,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 在薄斯珩的世界里,覃芷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会为她放下从前坚持的所有底线。 看来,小叔是真的喜欢覃芷。 只要他能幸福,哪怕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再是她,她也能放心离开了。 宴会上觥筹交错,迎来送往。 阮清槐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着替覃芷喝下了无数杯酒的薄斯珩,默默喝着手上的果汁。 几个女孩笑着走过来,不小心把红酒泼到了她身上,连连道歉。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准备自己去卫生间清洗一番。 临走前,她把手机和包包递到了薄斯珩手上。 十分钟后,等她再回来时,却看见他皱着眉望向她,语气怪怪的。 “你姑姑刚刚打电话来,问你有没有空,我说你在忙,她就说晚点再拨过来。” 听见姑姑两个字,阮清槐整个人都绷了起来。 好在没听到出国的事,她的神态才放松了许多。 薄斯珩自然注意到了她这异常的情绪,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和你姑姑,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两个星期前,她要我寄一些爷爷奶奶的照片过去。” 阮清槐随意找了个借口,薄斯珩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有再怀疑了,侧过身替覃芷整理乱掉的发型。 她也拿回来手机和包包,转过身准备回角落待着。 下一秒,高高垒起的香槟塔被人碰倒,直直冲着正前方的阮清槐和覃芷砸下去。 “小心!” 薄斯珩离得最近,下意识地把两人中的覃芷率先拉到了安全地带,护在怀中。 砰!!! 一声巨响,香槟塔轰然倒塌,将站在原地来不及反应的阮清槐重重砸倒在地。 碎玻璃碎片四下飞溅,阮清槐倒在地上,鲜血倾涌,很快就染红了白色礼裙,看上去很是骇人。 这突然的变故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覃芷虽然没有受伤,却吓哭了。 看着地上满身是血的阮清槐,和怀里被吓哭的覃芷,薄斯珩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再次作出决定。 “你送她去医院。” 他交代了一旁保镖,而后一把抱起覃芷,走了出去。 直到两个人消失在视线里,阮清槐才在满是怜悯的视线里,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等她处理好伤口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医生给她缝了十几针,而后安排住院,她拒绝了,拿了点药就回来了。 薄斯珩还没有回来。 她关了灯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房顶发着呆。 身上各处传来的火辣辣痛感让她难以成眠。 辗转到三点,她才微微眯上眼。 突然,客厅的灯亮了。 薄斯珩整个人身上充斥着酒气,脚步踉跄地上了楼。 他没有回卧室,而是走到了最末间,他曾经的书房,轻轻推开了房门。 阮清槐睡觉时并不老实,翻了个身扯到了伤口,在梦里轻哼了几声。 而这轻微的声音被薄斯珩捕捉到了。 他循着声音源头走到床边,俯下身把床上的人圈在怀里。 一只手拨开她的睡衣,按上纤细柔软的腰。 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第五章 阮清槐睡得不深,很快就被这动静惊醒了过来。 男人衣领处传来的熟悉的古龙香水,让她很快确定了他的身份。 小叔? 他怎么会突然冲进来吻她。 她浑身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薄斯珩哑着嗓子,混杂着灼热的呼吸声,“阿芷……” 那一刻,她浑身一僵。 而那扑面而来的酒气,更是让她明白了此刻的处境。 小叔这是,喝醉酒把自己认成覃芷了。 就这一下失神,薄斯珩双手渐渐往下。 她整个人明显慌乱起来,一边按住那只在她腰间作乱的手,一边想要推开他,语气里满是焦急。 “小叔,你认错人了,我是清槐!” 薄斯珩许是醉得听不明白话,又或是她的挣扎激起了他的控制欲。 他的吻愈来愈凶,含住了柔软的唇瓣,轻轻啃噬着。 阮清槐几乎快喘不过来气。 她急得眼泪流了下来,不禁打湿了纱布,还落在伤口上,掀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痛。 “小叔,你弄疼我了,我的伤口好痛……” 不知是酒精起了效用,还是她的呼喊产生了作用,薄斯珩身子微微一僵,松开了钳制着她的双手。 她连忙往侧边翻身钻了出去,连鞋都顾不上穿,噔噔地跑到客厅,裹着毯子直到天亮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下午,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身前一脸神色莫辨的薄斯珩。 昨夜的事情涌上脑海,吓得她直接缩到了沙发角落。 看着她的动作,薄斯珩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昨天晚上,是你把我弄到你房间的?” 阮清槐被他问懵了,正要解释,却看见他又拧起眉。 “这种心思,以后不许再有。不然你就搬出去住。” 看见他一脸笃定,阮清槐把那句涌到嘴边的“是你醉了”咽了下去。 有过偷吻的前车之鉴,不管她现在怎么解释,他应该都不会相信的。 所以她放弃了解释,乖乖闭上了嘴。 地板上照出两个人的影子,阮清槐看见对面的影子疑似抬起手,忍不住抬起头。 薄斯珩的手堪堪停在她的颅顶上,看起来似是要摸摸她。 阮清槐整个人直接僵住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小时候,每次她思念家人,哭得喘不上气的时候,无数次难过落寞的时候,薄斯珩都会摸摸她的头,温柔安抚着。 这几乎成了他和她心照不宣的暗号。 可从她十七岁以后,他们几乎没有了任何肢体接触。 她紧张到呼吸都要停滞了。 下一秒,薄斯珩抬高了几寸,从她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 原来一切都是她多心了。 阮清槐自嘲一笑。 因为急着出售,先前挂售的东西和老宅都低于市场价,所以陆陆续续很快都卖了出去。 卡里共凑了九千多万,离她想象中要还的数额还差几十万。 不久后她就要出国了,剩下的时间不多,这笔差额不好筹集,她是学画画的,虽是新人,但这些年也拿了不少奖,业界也算有名,故而打算办个画展,来卖画。 她一人之力很难短时间办成,她便去求了薄斯珩。 正好在旁边的覃芷听见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笑着走上前。 “刚好,我也在筹备画展,不如一起吧?” 阮清槐看向薄斯珩,见他没有异议,就答应了下来。 五天后,两个人的画展同时在美术馆举办。 覃芷学画十几年,第一次举办大型展览,因而薄斯珩格外上心。 他直接把几百个平方的正厅给了她,费尽心思装点一新,还动用了各种手段宣传。 所以开展那天,来参展的社会名流、文人大拿直接刷新了美术馆的客流史。 而被安排在侧厅的另一场美术馆则没有那么幸运了。 十来个平方的房间里挤了近一百张画,逼仄到人都挪不开身,压根没有人进来参观,更不要说拍卖了。 她站在门口,遥遥看着远处的热闹场景,眼里满是失落黯然。 几个来帮忙的朋友正想安慰她,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清槐,出事了!” 第六章 有人在网络上曝光了一桩抄袭案件。 而涉事主人公,正好是今天举办画展的阮清槐和覃芷。 看着手机上热心群众做出来的调色盘,两幅画从画面内容到构图色彩,可以说的上是一模一样。 很快,#新人画家阮清槐疑似抄袭#的话题就登顶热搜,引起广泛热议。 几个朋友围在她身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怎么可能是清槐抄袭啊?这画上的校服就是我们高中的,他们眼瞎吗?” “就是就是,这个女孩就是清槐本人啊,我们都能作证!” “分明是这个覃芷抄袭,她抄袭还有脸了。” 阮清槐还保持着基本的理智,飞奔着回家,想要拿出底稿自证。 一路上,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回忆起当初作画时的场景。 那一年,她十八岁,薄斯珩不再接她放学。 她拿着年级第一的试卷回家直接冲到了书房,想展示给他看让他开心。 房间里静悄悄的。 薄斯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 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眉梢眼角,熠熠金辉下,他看上去像不可侵犯的神佛。 阮清槐一意孤行,要做那个把他拉下神坛的人。 所以她拿起那张试卷盖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下去。 薄斯珩被她惊醒,又训斥了她一顿。 她却并没有把这些责骂放在心上,转头就把这幅画面画了下来,悉心收藏了多年。 如今她已经放下了他,又急着用钱,就把这幅画放进了展览的作品中。 却不想竟成了一道指向她的污点。 到家后,阮清槐把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任何底稿的影子。 她这才有些慌了,苦苦回想着还有哪儿没搜过。 手机叮咚一声,朋友发来了一个链接,要她赶紧看看。 她轻轻一点,覃芷的脸就出现在了频幕里。 看着背后的“新闻发布会”几个字,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直播画面上,覃芷满脸严肃,就抄袭问题进行了一番陈述,把绘画全过程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 接着,她拿出了一份底稿,向众多记者和镜头展示着。 “我和抄袭事件中的新人画家阮清槐相熟,她年纪还小,我相信她不是存心的,只是一时走错了路,我不怪她。” 这场发布会一召开,网上舆论瞬间一边倒。 大量网民涌入阮清槐的账号进行辱骂,评论很快破了十万。 与此同时,另一条热搜慢慢被顶了上来。 #覃家大小姐与薄氏集团总裁甜蜜拥吻,疑似好事将近# 话题下,视频自动播放起来。 薄斯珩开着跑车亲临发布会现场,覃芷笑着跑向他,扑进他怀里。 情侣俩相拥着进了后座,在挡板升起前,镜头拍到了两个人热吻的场面。 两个人恋爱的事情很早就爆了出来,吸引了一大批cp粉,在这条视频下疯狂刷着评论。 “好甜好甜!磕死我了呜呜呜呜!” “为什么升起挡板?有什么是我这个粉头看不得的?” “听说薄斯珩是阮清槐的小叔,现在阮清槐和覃芷同陷抄袭风波,薄斯珩第一时间来给覃芷撑腰,那不就更加坐实抄袭的是阮清槐了?” 阮清槐一脸麻木地退出来,看着光速增加的评论提醒,点了进去,发现所有人都在骂她。 有骂她从小不学好的,有骂她没有操守的,有骂她水平低劣的。 更有甚者,连带着她的家人一起骂,说她没有教养,户口本只有一页。 她的手指停顿在这一条评论上,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眼泪一滴滴砸在屏幕上,模糊了字迹,却模糊不了她心中的痛。 她拨通了薄斯珩的电话。 第七章 第一通,他没接。 第二通,他还是没接。 她一通一通的打过去,直到第九通,那边才终于接通。 听到那边沉稳的呼吸声,她忽然想起读高中时,她被人污蔑抄袭,孤立无援之际,她也是这样一遍一遍的拨打着他的电话。 那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别怕,有小叔在。” 可如今,她却颤抖的问出:“我那幅画的底稿,是你拿给她的吗?” 薄斯珩没有丝毫犹豫,坦然认下了这件事。 “是我。” 电话里传来长长的呼吸声,话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沉默了几秒,薄斯珩才开口。 “这幅画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人面前,更不该冠上你的名字,你不知道吗?” 原来还是在害怕被人察觉。 原来还是在担心她对他怀有非分之想。 阮清槐嘴角咧开一丝惨笑,闭上了满是血丝的双眼。 “可抄袭的不是我,是覃芷啊,你把底稿给她,那我就再也洗刷不掉抄袭的污点!我整个职业生涯都毁了!” “阿芷只是一时糊涂,她不是故意的,你替她背一次黑锅又如何?一开始我要你学画画,不过是为了找点兴趣爱好分散注意力,你不用那么较真。反正我会养你一辈子,你余生都不用为生计担心。” 说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阮清槐仍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动作,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前面的镜子上。 看着镜中那张哭得眼睛红肿,憔悴不堪的脸,她突然有些不太能认出自己了。 这还是她吗? 她也不太认识薄斯珩了。 那还是那个哪怕全世界背弃她,他却会为她背弃全世界的小叔吗? 她已经看不清了。 画展泡汤后,阮清槐更坚定了要把钱都还给薄斯珩的想法。 身边几个朋友给她介绍了几个能赚钱的兼职,去高尔夫球场做球童,在高端会所做服务员等等。 为了能尽快筹到钱,只要能赚钱,她什么活都接,每天早出晚归看不见人影。 离出国还有一个星期,阮清槐总算凑够了最后几十万。 她换上服务员的衣服,然后推开包厢的门,准备站好最后一班岗。 好巧不巧,最后一天兼职碰见了熟人。 男男女女一堆人围在一起,似是在玩着什么游戏。 第一轮,薄斯珩就输了。 游戏主持人当众念出来他的惩罚。 “和喜欢的异性接吻三分钟!” 一时间全场都沸腾了,纷纷看向了满脸羞红的覃芷。 薄斯珩却直接站了起来,越过人群走到场外,一步一步,走到了阮清槐面前。 包厢里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一片哗然。 就在所有人都搞不清是什么状况时,片刻,薄斯珩才掏出怀里的手机递过去。 “拿好,全程录下来。” 阮清槐忽然预感到了什么,心头微微颤抖。 但此刻,她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痛了,也许是因为真的已经决定放下了,所以,已经再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了。 她一脸平静地接过手机,找到相机举起来,按下了录制键。 他手机的像素很好,虽然灯光很昏暗,但阮清槐还是能清晰看见画面里的内容。 薄斯珩转身回到座位上,将覃芷拥进怀里,俯下身亲了上去。 频幕正上方显示着时间。 三分钟,180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但视频并没有在此截止。 这个拥吻结束后,薄斯珩直接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钻戒,语气里满是温柔。 “阿芷,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跟覃芷,求婚了! 覃芷具体回答了什么,阮清槐没听清。 屏幕里的两位主角被人流遮挡了个彻底,四面八方传来的滔天惊叫声和疯狂起哄声涌入了她的耳朵。 她放下手,按下结束录制键。 正好经理走过来,说隔壁来了新客,要她过去帮忙。 她把手机交给旁边的同事,转身离开了包厢。 一步也不曾逗留。 第八章 完成所有工作后,阮清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薄斯珩先她一步到家,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见她回来,开口叫住了她。 “站住!” “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工作?我没给你钱吗?” 阮清槐撑着玄关口换着鞋,语气平淡。 “在家里无聊,闲着没事,体验体验人生的多样性。” 薄斯珩脸上的怒气消减了几分,但声音还是冷冷的。 “以后,不许再去这种地方。” 阮清槐确实不需要去了。 她嗯了两声应下来,低着头上了楼。 之后的几天,薄斯珩几乎不怎么回来。 倒是覃芷每天都会发很多照片给她。 戒指、婚纱照、婚礼现场、捧花,张张都透露着结婚的幸福和喜悦。 阮清槐没有回复她,她忙着收拾行李。 倒计时第三天早上,阮清槐在楼梯口碰见了正要出门的薄斯珩,叫住了他。 “小叔,三天后,你能抽出一个小时,陪我过生日吗?” 他养了她那么多年,阮清槐想和他好好道别。 可在薄斯珩眼里,这句话像是一句挑衅。 因为前几年每逢她生日,她都会拉着他说出那些罔顾人伦的表白情话。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许提这种要求!” 看见他又生气了,阮清槐连忙解释了两句。 “这次,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也不会像前几年那样告白,我只是想……” 好好告别。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她末了几个字又轻不可闻,薄斯珩一个字也没听见。 听见她说了几句正常的话,他这才放下心,点了点头。 生日这天,阮清槐从早等到晚,她仍没有等到薄斯珩。 眼看着快要到起飞时间,她才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响铃十秒后,耳边传来了覃芷的声音。 “喂?斯珩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 她的语气里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听得阮清槐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看了看手表,眼里满是固执。 “那他还要多久才能洗完?我可以等他出来。” 手机里传来一阵嗤笑声。 “阮清槐,你这是何必呢?他都在洗澡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现在在酒店,你也是成年人了,洗完澡下一步我们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是想围观全程是吗?他是你小叔哎,你喜欢就算了,他都要结婚了你还不搬出去,每天就这样缠着他,你非要这么不知廉耻吗……” 极尽羞辱的语气像针尖一样扎进了阮清槐的心口。 她死死咬着唇,不让眼角的泪坠下来。 畅快地把情绪都宣泄出来后,覃芷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句“对方已挂断”,阮清槐颓然地放下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盒子里拿出蜡烛,蛋糕上的奶油被暖气烘得有些融化了,“21”插得歪歪扭扭的。 点燃蜡烛后,她俯身吹灭,在心里默念。 阮清槐21岁的生日愿望,不再是希望和小叔永远在一起, 而是希望他长命百岁,岁岁平安,往后余生,再无我。 说完,她吹灭了蜡烛。 最后,她清理好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只在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留下了三样东西。 一张存有一亿的银行卡,还他所有的养育之恩。 一份新婚礼物,祝他与恩爱之人携手白头。 以及,一句最后的告别。 ?小叔,我放弃了,祝你幸福。】 落笔后,她提着行李箱,最后看了这个家一眼。 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第九章 奥克兰机场的广播正播报着到达的航班。 隔着很远的距离,阮清槐就看见正大力挥手示意的姑姑一家。 她小跑着上前看见三张灿烂的笑脸,满心阴郁一扫而空。 “姑姑,姑父!菱菱!” 十岁的菱菱虽是第一次见到表姐,但早就听妈妈说起过姐姐有多好,因而一见面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姐姐,坐飞机累不累?菱菱给你摧捶腿!” 姑父上前接过她的行李,小姑娘伸出肉乎乎的手在她腿上按了起来。 看着满脸天真可爱的表妹,阮清槐的心都要化了,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姐姐不累,倒是菱菱在这等了两个小时,等累了吧?” “等姐姐怎么会累呢?我最喜欢姐姐了!” 说着,菱菱就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阮清槐笑得眼睛完成了一道月牙。 姑姑一手把女儿接过来,一手拉起她,语气里满是欣喜。 “飞了十二个小时肯定很辛苦吧,清槐,你是想先回家睡一觉休息休息,还是先去吃点东西?” 在飞机上睡了七八个小时,阮清槐很精神,抬手刮了刮菱菱的鼻子,笑意吟吟的。 “先去吃饭吧,菱菱给姐姐介绍一下有什么好吃的!” “那我知道的可多了!妈妈,可不不可以把我喜欢的都给姐姐点一份啊?” 说说笑笑间,一家三口带着阮清槐出了机场。 路过垃圾桶时,阮清槐顺手把手机丢了进去。 姑姑看见她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怎么把手机扔了呀?坏了吗?那拿去修修吧,不然不好联系国内的朋友,也不好联系你小叔了。” 阮清槐嘴角的笑意浅淡了几分,轻轻摇了摇头。 “以后也不会回国了,朋友同学怕是都不会再见了。我把祖宅卖了,然后把房款都留给了小叔,就当报答他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了。小叔马上就要结婚成家了,我毕竟只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以后再麻烦他也不好,就不联系了吧。” 姑姑闻言一怔,细想她说的也没什么问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也好,反正当年薄家出事的时候是你爸爸出手帮的忙,你小叔养你十几年,就当互不相欠两清了,你回到姑姑身边就是回家了,大哥大嫂在天上看见了也会高兴的。” 一提起已逝的亲人,姑侄血亲都有些伤感。 鬼灵精的菱菱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很及时地岔开了话题。 “姐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你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我挑的,我还给你放了好多好多可爱的玩偶,你喜欢嘛?” “菱菱放了哪些玩偶,来和姐姐说说。” 看着姐妹俩亲密无间的样子,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欣慰,姑姑的眼里涌起了泪花。 当年哥嫂刚出事的时候,她没能帮到侄女,心底始终存着一份愧疚。 薄家虽然没有亏待清槐,但她也明白寄人篱下难得自由,一直在想办法要把侄女接回来。 如今一家人团圆了,她总算能放下心结了。 往后余生,她会拼尽全力给清槐一个温暖的家的。 毕竟她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了。 第十章 薄斯珩在浴室里就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 出来后,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口问了句。 “有人打了电话过来吗?” 覃芷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很快否认了。 “诈骗电话,我骂了几句就挂了。” 薄斯珩点了点头,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就要去换。 看见他的动作,覃芷心下一紧,上前扣住他的手。 “后天就是婚礼了,今天,你不留下来吗?” 薄斯珩眼里闪过一丝不快,语气冷冽。 “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一切都只是演戏,你不明白契约婚礼是什么意思吗?放手!” 看着他突然变了脸色,覃芷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 “我明白了,对不起,斯……薄总。” 换好衣服,薄斯珩拿起手机径直出了门。 他抬脚跨上车,吩咐司机回家。 手表上显示八点整,已经错过了和阮清槐约好的时间。 怕她又一个人躲着伤心,薄斯珩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等待许久,提示对方已关机。 再拨过去,依然打不通。 薄斯珩的眉头瞬间皱起来,发了条消息过去,没有回复。 他转而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 “小姐呢?叫她接电话。” “小姐一个多小时前出门了,提着一个行李箱,可能是出去画画了吧。” 画画?这大半夜的路都看不清,天气又这么冷,去哪画画。 难道他失约了,她又生气了,开始玩离家出走这套了? 想起她这些年来做出来的种种恶劣行径,离家出走,好像不是没可能。 薄斯珩胸口生出一股无名之火,直接给助理打电话,要她定位阮清槐的手机。 助理很快就把定位图像发了过来。 一点开,看见机场两个字,薄斯珩脸瞬间黑了。 他攥紧拳头,强行压抑住怒气,吩咐司机转道去机场。 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都敢拿离家出走威胁他了! 一到机场,早早收到消息的助理已经带着一伙人把机场犄角旮旯都搜索了一边,现在都等在门口。 环视一圈,没见到想见到人,薄斯珩眼底一片阴云。 “人呢?” “没见到小姐,薄总,我已经向航空公司提出申请,要查看近三个小时的航班乘客名单,但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您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他已经接近爆炸的边缘。 正要发火,别墅电话打了过来。 “先生,不好了!小姐她!她!您还是回来看看吧!” 管家的哀嚎声一传入耳中,薄斯珩身上的血气瞬间逆流,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助理看他脸色不好,立刻拉开了车门,扶着他坐进去,让司机赶紧开回家。 一路上,薄斯珩一言未发,嘴唇紧抿着。 助理在一旁连气都不敢喘,心里叫苦连天。 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对薄总而言,阮小姐有多重要。 她要是出走了,薄总只怕要掘地三尺,她要是出事了,薄总只怕要让人陪葬! 汽车驶入别墅时,薄斯珩的电话又响了,他不耐烦地接起来,就听见了覃芷的抽泣声。 “斯珩,我脚扭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脚扭了?怎么不说你死了!” 末了三个字,把刚打开车门的助理吓得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 她眼睁睁看着他把手机砸到地上,疯了一样冲进别墅里。 第十一章 刻着21的蜡烛已经燃尽了。 白色的奶油沿着桌面四下流淌着,把捆着蝴蝶结的礼盒团团围住。 盒子上面放着一张银行卡,是阮清槐住进薄家后,薄斯珩送给她的。 卡下面压着一张贺卡,左上角还刻有生日快乐的卡通画,上面是熟悉的隽秀的字迹。 第一行六个字,就看得薄斯珩咬牙切齿。 等看完余下几行,他怒极反笑,连声称好,语气极为骇人。 “21了,长本事了,好,好,好!” 等他的视线落在红色的礼盒上时,猩红的眼里满是疯狂。 他拿起这份阮清槐精心挑选、仔细包装的新婚礼物,直接砸到了玻璃上。 碰地一声巨响,整面装饰墙直接裂开。 礼盒被撞得散开,里面的东西滚出来落在地上,粘上了奶油。 客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定成了雕塑。 “都死了吗!把人给我找出来!” 一声怒吼,众人瞬间作鸟兽散,慌慌张张地到处跑。 薄斯珩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直接瘫倒在沙发上,抬起手捂住脸。 秘书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汇报着情况。 “薄总,阮小姐的手机定位在告诉移动,她好像在飞机上,我马上催航空公司把名单发过来。” 话音刚落,管家在二楼也叫了起来。 “先生,小姐房间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闻言,薄斯珩猛地站起直奔二楼。 他冲进去,打开衣柜、拉开箱子、翻开密码箱,全都空置着。 把空空荡荡的房间环视了一圈,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涌上薄斯珩心头。 但他此刻还保持着思考和判断能力,迈着大步去了另一侧的主卧,阮清槐原来的卧室。 一推开门,里面仍是一片空荡。 他整个人瞬间失控了,怒视着管家。 “东西呢?她离家出走,总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带走!” 管家被吓得只差要当场跪下来,脑海里拼命回忆着。 “小姐原先的东西很多,搬过去时清理出来很多衣物玩具,说是不喜欢了,我就都丢了。她搬到小卧室之后换了锁,平日里我们不敢打扰她,也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小姐每次出门都会锁上门,背着一个大包包,说是要去采风。” 原来阮清槐要离家出走早有征兆,他却一点也没发现! 回想着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薄斯珩直接一拳砸到了墙上。 “去查,查东西都去了哪儿!把她的照片发到全国分公司经理的手上,让他们派人去机场等着!只要看见她,就给我扣住!” 几个人得到吩咐,连忙加班加点开始工作。 一整夜过去,天亮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新消息。 “薄总,手下人在两百多个机场守了一夜,没有看见小姐。” 听见这个消息,一夜未眠的薄斯珩额头青筋直跳,脸色愈发难看。 慌慌张张赶回来的管家喘着气汇报情况。 “先生,东西都查到了,小姐把所有贵重物品都挂在了交易网上低价出售了,一同出售的还有阮家祖宅,共计五千九百多万!” 六千万? 她把所有东西都卖了,要这些钱做什么? 薄斯珩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桌上那张贺卡和银行卡时,心头隐隐有了猜测。 他拿起卡丢给秘书,要她去查查里面有多少钱。 秘书的消息,和助理的消息同时传过来。 “薄总,卡里有六千万!” “薄总,小姐的定位停下了,显示位置是,新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