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再高嫁》 第2章 “啊!”唐珍珍这下是真痛得眼泪都出来,抬手就粗鲁地推开宁媛。 宁媛原本脑后被敲了一棍子,就虚弱头晕,被这么一推,差点摔下木板床。 荣昭南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宁媛,也帮她按住了差点脱手的破被褥。 唐珍珍看着自己受伤渗血的伤口,再看向靠着荣昭南的宁媛,又痛又恼火, 宁媛这个破鞋,居然敢咬她! 她立刻看向刚才踹开门的青年:“王知青,你还发什么愣!” 王建华看着宁媛有些虚弱地靠在荣昭南怀里。 虽然为了抢到回城指标,他亲手把宁媛敲晕送进荣昭南的房间。 可看着这么一幕,他还是心底冒出一股嫉恨的邪火。 王建华拿锄头指着荣昭南,愤怒地骂:“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牲口,竟敢糟蹋我们的女同志,打死他!” 跟着他来的,除了知青点的愤怒的知青们,还有许多村民。 他们对荣昭南这种下放牛棚改造的“坏分子”本来就有偏见。 公社交代过——要好好管教这些“坏分子”,多让他们积极劳作,改造思想。 这样来改造的坏家伙,竟然敢糟蹋女知青! 打死都不为过! 跟炸了马蜂窝一样,村里人个个都义愤填膺地提着锄头、铁锹朝着荣昭南狠狠地打过去! 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气,捏紧了青筋毕露的拳。 可看着朝自己冲来的这帮知青和村里人,他忽然松开了捏紧的拳。 男人忍耐地闭上眼,自嘲地哂笑——呵。 退役下放之后,这种场面,他该习惯不是么,也不是一两次了。 可下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拼力向后一扯。 原本半靠着他怀里的姑娘,挡在了面前,朝着冲来的人们大喊—— “住手,他没有糟蹋我,我们在谈对象!” 这一声大喊,仿佛一声惊雷,劈在房间里义愤填膺的人们头上。 众人愣住了,举起的锄头、铁锹僵在半空。 唐珍珍眼底闪过错愕,随后心念电转,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宁媛,你说什么,你和这个坏分子在谈对象......你身上的衣服......是他的!” 哈,宁媛这个蠢货,竟然心软护着荣昭南 那最好了,招工回城的指标永远都轮不到她! 宁媛冷冷地看着她:“是,我是和荣昭南在谈对象。” “你疯了?!”王建华盯着宁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他追求了宁媛那么久,宁媛却看不上他,还跟大队那个最年轻的副书记眉来眼去。 这次招工回城的指标那么稀罕,才两个指标,宁媛就有一份,就凭她搭上了那个副书记? 他一气之下和唐珍珍合作,把宁媛敲晕剥光送进了荣昭南这个扫牛棚的坏分子房间里,又演了这出戏。 宁媛没了名声,就过不了这次招工回城的考核。 但过个十年八年,大家淡忘了这事儿,宁媛也未必没有机会回城。 结果,现在这蠢女人,居然同情荣昭南,说跟这个坏分子在谈对象,她疯了么! 结婚落户在农村,她就一辈子回不了城了! 可王建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倒是跟进来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妇女率先冷笑起来—— “哟,原来这是耐不住寂寞,搞破鞋啊!贱不贱呐,发骚到坏分子床上去了!” 她是唐珍珍的二姨,当然知道唐珍珍想做什么,当即落井下石。 村里人看着宁媛的眼神顿时也满是轻蔑和厌恶。 这要是自家闺女婚前和男人睡一起,搁在解放前得浸猪笼!丢人现眼! 宁媛咬了咬牙,盯着那中年妇女:“第一、我和荣昭南在谈对象,男未婚女未嫁,不叫搞破鞋!你女儿小花也在和隔壁村黑子谈对象,也是搞破鞋,也是犯贱?!” 那中年妇女顿时炸了毛,跳起来:“你瞎扯什么!” 宁媛不理她,看向皱眉站在门口的村支书:“老支书,我不知道唐珍珍看到了什么,我在溪边打猪草不小心掉河里了,他救了我,带着我回来换衣服而已!” 牛棚边上就是条小溪,大家伙都知道。 “我和他已经决定申请结婚了,明天我就去队里开介绍信!”宁媛再次干脆利落地出声。 她干脆利落的话语,炸得村里人和知青们都有点晕乎。 谁都能看得出她在维护荣昭南。 “宁媛,你的思想觉悟太低下了,居然和扫牛棚的坏分子搅和到一起!”王建华气得脸发青。 宁媛一直拒绝他这个队里刚评的五好青年的追求,却对一个没见过两次,人人避之不及的男人这么维护?! 老支书终于拿着烟斗敲了敲门口,皱眉开口—— “既然是误会,宁知青说了要和荣大夫领证,谁也没说下放改造的人不能结婚,都散了吧!” 他可不想下乡插队的知青和改造分子闹出什么破事儿来。 闹到知青办和公社去,他们的先进小队红旗就没了,还得扣集体工分。 村里其他人见老支书都开口了,也都讪讪地不好继续呆了。 大家伙鄙夷地看了一眼床边上的宁媛,纷纷转身离开。 唐珍珍心中畅快极了,和自己二姨把一脸愤懑的王建华也都干脆地拉走了。 她可不能让王建华嫉妒起来犯浑,破坏宁媛和荣昭南那坏分子的“姻缘”。 荣昭南把漏风的大门关上,转身看向宁媛,见她一脑门虚汗,整个人抱着被子坐在木板床上。 他厚厚的黑镜框后,狭眸闪过莫测的光:“你,为什么要帮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宁媛听出来他话里的冷淡和警惕,沉默了一会:“因为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 荣昭南按了下鼻梁上的镜框,目光冰冷锐利宛如审讯者:“是么,说说看?” 宁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面前,男人站得极近。 距离近得,她能闻见他身上冷冽的气息。 宁媛慌张就想往后躲:“你走开点。” 荣昭南瞧着她’心虚‘的样子,下意识抬手就按住她肩膀,冷道:“你躲什么?” 宁媛一缩身子,衣领下的锁骨和肩膀被属于男人的大手掐住。 异样陌生的触感让她红了脸,忍不住挣扎起来:“你......干嘛!” 挣扎间,被子一下子落地。 ...... 第3章 “唰!”被子滑落下来,荣昭南只觉得面前一片雪白扎眼。 两人同时僵住了。 他瞬间松开了手,背过身去,耳根染了一点红色:“我......不是故意的。” 宁媛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扯回来,咬牙低声道:“算了......当我欠你的!” 是的,她欠他的! 自己豁出去帮了荣昭南,除了因为愧疚自己重生前欠了他一只眼睛。 还因为她是重生的,知道他身份特殊,以后会有不俗的际遇,是很厉害的人物。 自己改变当初逃跑扔下他的选择,换成帮了他。 就为了未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能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但哪怕她说了真话,这位大佬大概还会认定她在瞎扯封建迷信,骗他吧! 宁媛只能闷声道:“我......就算这次能逃过他们的陷害,也有下一次,不如让他们觉得自己得逞了。” 她顿了的,补充:"等他们都回城了,我再想办法回城,这样他们也不能找你的麻烦。" 荣昭南知道,知青返城的名额有限,户口被迫落在农村。 知青们都怕以后再也回不去了,一辈子都留在村里吃苦受累。 所以为了抢返城名额,什么破事儿都有。 可是,面前的姑娘...... 以他曾干过审讯侦缉的本行来看,她没把实话说完。 他看着宁媛,不动声色地冷道:“你想明白了就行。” 她是在故意接近他,怕是冲着他在京城的背景来的。 不急,如果她是那些人派来害他的,或者有什么不良目的,也迟早会露出真面目。 宁媛瞧了一眼荣昭南,心里有些忐忑。 荣昭南被下放到这里,没少挨整,他不像那么容易相信人的。 她这个理由,未必能让他放下戒心。 算了,她没想过害他,以后他会知道的。 “我需要一条裤子。”宁媛轻咳了一声。 荣昭南想起之前自己看见的那一片雪白,垂下眸子,转身去自己的破五斗柜里翻了一会。 他翻出一条同样洗得发白的军裤,和一条麻绳一起递给宁媛,然后背过身去站在窗边。 宁媛爬起来,忙穿上那条裤子。 她用麻绳系好裤头,折腾一会,把裤脚卷了好几卷,才勉强能下地。 心里忍不住啧了声,这男人的腿可真长! 她看了眼荣昭南的背影,如白杨似青山,高挺修长,也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即使经历被革职和下放牛棚的种种折磨,也压不弯他的脊骨。 宁媛迟疑了下:“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们去大队开介绍信,才能去县里结婚办事处领证......” 荣昭南转过脸看着她,淡淡地道:“我不能随便离开村里,你应该知道吧。” 宁媛这才想起来,他是下放这里改造的。 除了扫牛棚、下地劳作就是参加村里的学习班,写改造心得。 他还要经常接受队里红袖章的检查,不能离开村里。 宁媛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后脑勺又疼了:“我......明天想想办法看怎么解决。” 好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开始拍结婚照了,但还不需要结婚证上贴两人的照片。 看着宁媛匆匆离开,荣昭南摘下自己的大黑框破眼镜。 男人一双清冷的瑞凤眼盯着她背影,幽深莫测。 ...... 宁媛回到知青点,唐珍珍和另外两个女知青正说话,一见她进门,就都不说话了。 以前知青关系其实不错,毕竟青春少年,一起背井离乡在陌生的农村插队干活。 可自从开始有知青返城的指标后,又一批一批同来的人返城。 剩下的人心态都出现了变化,焦灼、嫉恨,恐惧一辈子留在农村,回不到城里父母身边。 宁媛上辈子也一样抱着招工指标不放手,所以她生怕坏了名声,影响回城。 可现在重生归来,她知道知青大返城就开始了,她不急。 宁媛没搭理她们,拿了热水壶给自己打了水,准备回房间清洗一下自己。 唐珍珍眯了下眼,起身挡在她面前,一脸痛心疾首—— “宁媛,你疯了,以后在村里怎么做人啊,如果李延哥知道你跟下放的坏分子睡了,可怎么办?” 宁媛听到李延的名字,她忽然转脸盯着唐珍珍:“唐珍珍,你觉得你毁了我,李延就会看上你吗?” 这个女人怎么还有脸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 如果不是她骗自己出去,王建华就不会有机会打晕她,把她送进牛棚。 荣昭南是意志力坚强,如果他们把她扔给别的什么老光棍、老流氓,她的清白就毁了。 唐珍珍瞬间脸色涨红,眼底闪过阴冷的光:“怎么,你自己不检点,也要污蔑我们其他人的革命感情?!” 李延是公社下面最年轻的大队书记,才二十出头的俊后生,有文化,有前程,手里权力也大。 很多女知青都对他很有好感。 可他却似乎只对宁媛另眼相看,这让唐珍珍几个很是嫉恨。 黑胖脸的黄学红是个暴脾气,跳下床朝着宁媛吐了口唾沫—— “呸,明明是你思想道德败坏,跟坏分子睡脏觉,你滚出去,别玷污我们知青点了!” 宁媛目光冷冷地扫过唐珍珍、黄学红,还有一个讪讪不出声,眼里却带着鄙夷的女知青覃晓霞。 她开口:“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找我麻烦,反正我已经回不了城,我不介意拖人下水。” 上辈子,她到底有多傻才会把她们三个当成好朋友。 家里有点好吃的寄来,她甚至自己不吃都想要讨好她们。 结果一个想害她,另外两个甚至没想过问一问她到底发生什么。 说完,她一甩辫子,抱着脸盆进了杂物房间。 几个人看一向温柔害羞、好忽悠的宁媛忽然变了个人一样都面面相觑,竟一时间都被镇住了。 宁媛回到房间,放下了脸盆,马上打开了自己的小箱子,从箱子的最深处拿出一只小巧的锦袋。 里面放着一枚小拇指长的精巧翡翠辣椒,用褪色的红绳穿着—— 这是一个翡翠镯子断成三截之后,其中一截断玉打磨而成的的。 宁媛拿着玉辣椒在窗边坐下,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带着前生的记忆,回到的是她送出这枚玉辣椒之前的时间点。 自己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把这个亲生父母唯一留给自己的信物送给唐珍珍。 让她利用这东西,坑害了自己一辈子。 宁媛摩挲着玉辣椒,前生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父母不是亲生的。 家里四个孩子,明明大哥才是领养的,可父母却从小就对她比对大哥还冷淡。 下乡之后,别的知青父母都是想办法帮孩子找回城指标,只有家里对她不闻不问。 上辈子,即使她没被唐珍珍、王建华陷害成功,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在村里呆到最后。 成了知青小队里最后一个回城的人。 宁媛百味杂陈,却忽然感觉窗外有什么东西在冷冷地窥探自己。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可是窗外除了月光下的院子,什么都没有。 宁媛皱皱眉,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小心地把玉辣椒又收了起来。 她开始脱衣服,准备用热水擦洗一下身体。 窗外不远处的房顶的隐蔽处,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光。 第4章 她在藏什么? 荣昭南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里的开山刀。 ...... 另外的堂屋里,几个女知青凑在一起嘀咕。 “宁媛可不要脸,自己搞破鞋,还敢污蔑你......”黄学红恼火地骂。 “算了。”唐珍珍摇摇头,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她垂下眼:“宁媛思想落后,破罐子破摔和坏分子搅合在一起,咱们不理她就行。” 女知青的小团体里,一向以唐珍珍为首,她要孤立谁,要整谁,都很容易。 黄学红噘嘴:“珍珍,你脾气可太好了,宁媛以前跟在你屁股后头那个样子,现在都敢对你发脾气了。” 唐珍珍看着杂物间的门帘,眼底寒光闪了闪:“没事,大家都是同志。” 宁媛今天咬她那么狠的一口帐还没算,更别说刚才还敢当面揭破她对李延的心思。 这话传出去,让招工的人以为她在这里谈朋友,影响她回城怎么办?! 她非要给宁媛这贱人一个教训! 唐珍珍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拿定了个恶毒的主意。 ...... 宁媛一晚上都没睡踏实,老是梦见现代和插队时的事儿。 还梦见,老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她醒来,看着破旧的知青点,再次确定自己真真切切地回到了几十年前。 而她昨天做了一个改变自己命运走向的选择——嫁给荣昭南。 可谁也不知道这是好的选择还是坏的。 “唉......”宁媛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她看了眼另外三张床已经空了,她们三个人已经去上工了,没人叫她。 宁媛也无所谓,她今天本来就打算向队里请假,去开结婚介绍信,扣工分就扣工分。 她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知青点是不能呆了,不说她们还有什么坏主意。她光看见唐珍珍她们就恶心。 宁媛简单洗漱后,拿着旧皮箱把衣服装好,搪瓷杯子和毛巾、牙刷也装好。 肚子咕嘟嘟地叫了起来。 本来这个时代就缺吃少喝,她昨晚没吃什么东西。 宁媛打开柜子,想自己弄点咸菜煮点稀粥。 可当她目光落在唐珍珍床铺上,顿时眯了眯眼。 她关上破橱柜,过去不客气地把唐珍珍的皮箱拖出来,直接打开。 从两层衣服下面掏出一个方型红色饼干盒。 里面有一大半包油纸包的饼干和六七颗大白兔奶糖,还有张崭新的大炼钢五块钱。 唐珍珍很珍惜这些饼干和糖,这可是稀罕物——沪上寄来的。 宁媛不客气地把拿着自己的饭盒装了点热开水,就着饼干直接吃了起来。 她才不会不好意思,这些都是堂哥给她寄的,被唐珍珍哄了去。 知青在村里没有亲人朋友,她为了能融入唐珍珍这个小团体,经常自愿“纳贡”给她们。 可现在她都要“扎根”村里,跟唐珍珍撕破脸,还有什么必要忍耐? 吃了四五块饼干,安抚了肚肠,她把剩下的饼干和糖一起装进行李箱。 她背着被褥,拖着行李箱和一把暖水壶出了门,朝着荣昭南住的牛棚破屋方向走去。 清早这个点,村里人和知青们都去劳作了。 荣昭南住的牛棚破屋在山下偏僻处,一路上也没遇到两个人。 这倒是让宁媛松了口气,她不想一大早听人对自己冷嘲热讽。 她提着旧行李箱走到一处林间小路时,一道人影突然闪出来,挡在她面前。 宁媛看着来人,皱眉:“王建华,你来干什么,让开!” 王建华一张长脸,梳着中分头,穿着灰蓝工装裤和旧的棉布衬衫,一副正派人的样子。 只是他直勾勾盯着宁媛的样子,又嫉又恨:“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去跟那个坏分子住一起了,你睡谁不好,睡那种货色?” 他粗俗的语言,让宁媛恶心得不行。 她冷冷地看着他:“不是如你所愿吗?现在我肯定拿不到招工名额了,你还想怎么样?” 王建华拉长了脸,狠狠地瞪着她:“还不是因为你不愿意跟我谈对象,你要跟我谈对象,我也不会这样对你,我们一起回城不好吗!” 宁媛厌恶地道:“就你这种恶心的人,我跟狗谈对象,也不会跟你谈!” 得不到,就要毁掉,这种下作的男人在什么时候都让她恶心! 说着,她就要提着行李绕开他。 可下一刻,王建华却在她经过的时候,忽然抱了她就粗暴地往边上的林子里拖—— “反正你连荣昭南那种人都睡了,那跟我也睡一下吧!” 这个小贱人,他掏心掏肺地追求她,她却跟荣昭南那种牛棚改造分子睡一觉,就要嫁给对方。 女人真是他娘的贱,被谁睡了,就对谁死心塌地! 宁媛吓得脸色都白了,死命地挣扎起来:“呜......王建华,你放手,流氓罪是要枪毙的!” 王建华却冷笑着,伸手去捂她的嘴:“昨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随便跟人睡觉的浪货,你说被我这队里刚评了先进的五好青年强奸了,有人信吗?” 说着,他就把宁媛往地上压。 宁媛气极了,浑身恶心得发抖,这个畜生...... 箱子跌在一边,东西散了一地,剪头发的小剪刀就落在附近。 她一把将一把小剪刀握在手里,眼露恨意,抬手就要朝着王建华的身上捅。 但,有人比她更快。 “砰!”一声,伴随着骨裂的声音,王建华整个人惨叫着被踹开。 “啊!!” 下一刻,王建华被人干脆利落地甩飞了出去,然后咕噜咕噜地滚下林子右侧的水沟。 他脑袋“咚”地一下撞上石头,一头血地闷哼一声,在水沟里晕了过去。 一道高挑的身影逆光站在宁媛面前,日光为他身形镀上一层森冷的金色。 宁媛呆愣地里看着他:“荣......荣昭南?” “还好吗?”男人幽冷如刀刃一样的目光看过来,宁媛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那是一种森冷的煞气......见过血,手上有过许多人命的人才会有的煞气。 这种煞气,她上辈子在一个越战退役的战斗英雄老兵身上见过—— 三个持刀劫匪,被老兵几招扭断了脖子。 "起来?"荣昭南向她伸出手,卷起的袖子下,修长的手臂,肌理流畅充满了爆发力。 宁媛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那是一种人面对野兽一般猎食者的恐惧本能。 她不敢拉他的手,慌乱地爬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我......我还好......我自己就好。” 他明明很厉害,为什么会被王建华下药,甚至村里那些人要打他,他都不反抗呢? 上辈子,他还被打瞎了一只眼。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跟兔子见着狼似的,他勾了下唇角。 昨晚不是挺大胆冷静的么? 刚才还那么凶,敢拿剪子捅想侮辱她的人,到他这里却害怕了? 是因为她天生挺敏锐。 还是因为她心怀莫测,早就知道他的背景,和曾经的身份,才会害怕? 荣昭南黑镜框后深邃眼睛里闪过莫测的光。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似乎不经意用巧劲一拉,就把她一下子拉进自己怀里。 "呃——"宁媛浑身一僵。 第5章 “怎么了......”宁媛一个激灵,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看向荣昭南。 明明他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可她却觉得充满压迫感。 男人此刻却松开了抱住她的手,低头让刘海落在了镜框上,挡住了眼睛:“我帮你收拾行李,你的东西散了?” 顺便查查她行李里都有什么,昨晚她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起来。 她昨晚一脱衣服,他就只能撤了。 刚才抱了她一下,她身上没什么肌肉,不像练过的样子。 面前男人又恢复了那种冷淡沉闷的’老实‘样子。 宁媛一愣,刚才那种刀锋贴着皮肉划过一样的森冷感觉,不过是她的错觉。 “谢谢,麻烦你了!”她只能低头尴尬地看着自己散落一地的行李。 她那破行李箱,刚才和王建华打架的时候,就直接散开了。 还有些东西都滚到沟里去了,两人一起去收收捡捡。 好在东西不算多,宁媛捡了一会,发现差不多了。 但是...... “给。”一只修长的大手递过来两只白色的旧胸罩。 宁媛瞬间脸就涨成了小红花,老天爷...... 她慌乱地把胸罩抓过来,也没拍上面的草直接胡乱地塞进箱子里。 但下一刻,那只大手又随意地给她递了一条小小的内裤过来:“你裤衩子也掉沟边上了。” 宁媛想起后世那句话——社会性死亡! 她赶紧又抓过来,低着头四处张望,还有没有什么裤衩子、内衣...... “没有了。”男人淡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宁媛这才松了口气,背上被褥,赶紧把箱子扣好:“我好了,咱们走吧。” 荣昭南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姑娘,白白的耳朵都红了。 这么容易害羞,还敢接近他?当特务都没本事。 他微微挑眉,顺手拿过她手里的箱子:“给我吧。” 宁媛手里一空,他就提着箱子往前走了。 她忙跟了上去:“太麻烦你了。” 看着他耳朵背影,宁媛忍不住嘀咕,这男人真高啊,最少一米八五? 她才一米六啊......小矮子的即视感。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牛棚边的小破瓦房。 这里原本是用来堆给牛吃的稻草的,荣昭南被下放后,就成了他居住的地方。 四面漏风,勉强拿报纸糊着,两扇不知哪里来的破门板架在木架子上就是床。 还有两张掉了门的五斗柜,装他换洗的衣服和东西,一小袋粗米搁在柜子里。 大水缸放在墙角。 一张捡回来的瘸腿旧桌子下头垫着石头,两张勉强还算完好的板凳和一盏油灯,还有一个旧的脸盆和搪瓷地缸。 基本上,一眼看下去,他的家当都在这里了。 宁媛昨夜没空留意牛棚小屋的环境,现在这么一看,顿时眉心直跳—— 这小哥哥怕不是从解放前穿越过来的吧,全村最穷的人家就他了。 外头还有一阵阵牛粪发酵的臭烘烘味道。 他不像自己是重生的人,可不知道以后社会形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出身那么好的男人,用怎么样心境面对他可能一辈子都要这样度过的环境? “怎么,还想搬过来么?”荣昭南看着她脸色不好,淡漠地按了按自己的大黑眼镜。 这里可比知青点的环境差远了。 知青点是村里新建的小瓦房,虽然大家都穷,也没什么家伙什,但绝对比牛棚破屋好多了。 宁媛一咬牙:“搬,做戏做全套,咱们是‘夫妻’。” 收拾收拾,总会好些的,她才不要回知青点和唐珍珍、王建华那些人住一起。 荣昭南看着她放下行李,下定决心留下来的样子,他眯了眯眼。 这小特务还挺有毅力。 刚才,他不动声色地把她行李摸了一遍,没看见她昨晚藏了什么东西。 宁媛把自己的箱子放在五斗橱边,看了眼漏风看得见天的房顶,直想叹气。 东南农村潮润多雨水,外头下雨,里头就得下小雨,这人怎么过的日子! “咱们,得想想办法修修房顶。”宁媛嘀咕了一声。 荣昭南看了眼房顶,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宁媛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搪瓷缸摆好,毛巾拉了麻绳挂起来,衣服收好。 等她抱着被褥去看那张床的时候,僵住—— 那两扇破木门搭的床,也只有一张啊! 她四处张望,黑乎乎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其他可以睡的地方。 荣昭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打算怎么办。 宁媛秀气的眉拧了拧,然后在他的目光下,走过去把他的枕头被褥往里推了推。 然后,她把自己的被褥放在了外面的那扇门板上。 “怎么,你要跟我一起睡?”荣昭南挑眉。 刚才对他,还一副见着狼的兔子样。 现在兔子胆儿肥了,敢和狼睡一个被窝? 她尴尬地笑了笑:“先委屈你了,荣大夫,咱们将就一下,我再找村小队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荣昭南看着她:“你就不怕我真的做点什么?” 小特务是打算用美人计,牺牲挺大的。 宁媛哪里晓得自己被人当成心怀不轨的‘小特务’。 她抬起眼,笑了笑:“荣大夫,你要是像王建华那种人,昨晚你就不会忍得那么辛苦了。” 她又不是傻子,上辈子活了几十岁,这点看人的自信还是有的。 何况他出身大院子弟,后来还当了那么大领导,私生活的风评却一直非常好。 荣昭南一顿,扯了扯唇角:“呵…你倒是容易信任人。” 面前姑娘一本正经看着他,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满是信任。 这女人还挺会做戏的。 他们很熟么,她一副很了解他人品的样子,看来没少做功课。 是冲着他背景出身来的,还是冲着他曾经在特殊单位工作来的? 宁媛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收拾好,对着荣昭南道:“荣大夫,你先忙吧,我去找村小队开结婚用的证明和介绍信。” 荣昭南不可置否地道:“嗯。” 说离婚这种大事那么轻松,看来她是有备而来。 宁媛拿着自己的证件装进军绿色的旧挎包里,转身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什么,转身回去,翻出两块饼干和两颗大白兔放在荣昭南手里。 她朝着他感激地笑了笑,大眼睛弯成小月亮:“荣大夫,谢谢你今早又救了我一次!” 荣昭南看着手里的饼干和大白兔奶糖,又看着她的大眼睛。 这是比米粮还要稀罕金贵的零食,他少年时代从未缺过。 现在下放改造几年,别说奶糖和饼干,连黄糖他都没尝过一点。 哪怕这里大家都种甘蔗,也轮不到他这种改造分子吃。 宁媛摆摆手,转身匆匆走了。 荣昭南也不客气,慢条斯理地吃掉了饼干。 然后,他又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的糖纸,把白花花的奶糖含在嘴里。 甜丝丝的奶味浸在舌尖上,不知怎么,有点宁媛身上的味道。 他看了一眼床上宁媛的小花枕头,舔了下精致的唇角,把饼干屑卷进嘴里。 啧,小特务挺香的。 荣昭南起了身,向床边走过去,然后拿起了宁媛的枕头,伸手开始摸索她枕头的每一寸角落。 第6章 摸索了一会,他的指尖在触碰到里面一个小小硬物的时候,顿了顿。 荣昭南瑞凤眼里精光一闪——找到了。 上次帮她捡行李,连她的内衣,他都摸索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藏的东西。 原来藏在枕头里。 荣昭南从枕头心里,摸出了一个褪色的小小绒布袋子,倒出来一枚翡翠辣椒。 他把手里的翡翠辣椒对着窗边的光,看见上面有一个篆刻的"宁"字。 这翡翠辣椒,绿意深浓,水头极好,雕工精致,一看就是大家手笔。 宁媛家是什么条件,竟藏有这种顶尖儿的翡翠把件? 荣昭南若有所思,怀疑愈深。 ...... 宁媛去村小队办事处之前,先花了一个多钟头去一趟公社附近的供销社。 忍痛从自己仅有的三块钱里花一块钱称了一纸包的水果糖。 等到她赶到村小队办事处的时候都快晌午了。 老支书看着她提着东西进来,蹙眉:“宁知青......” 宁媛轻咳一声,把水果糖放在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喜糖,谢谢老支书昨天帮我说话。” 老支书一愣,放下水烟筒,皱眉:“宁知青,你真的想好了,要跟那个下放改造分子领证结婚?” 这水果糖也不便宜,这年头,村里人也就逢年过节和结婚才会买糖。 也是顶漂亮的一个小妮儿,还是省城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宁媛叹了口气:“老支书,你觉得我不领证,这名声还能要吗,宁南市绢纺厂招工办来的人还会要我吗?” 老支书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低头吧嗒、吧嗒地抽水烟,没说话。 昨晚宁媛忽然和荣昭南成了“对象”,还同处一屋,之前他们压根就没什么交集。 他当然也知道不对劲。 下乡的知青们这两年为了争回城指标,闹出来的事儿,他多少也有耳闻。 可是,就像宁媛说的——如果她不领证,名声只会臭大街。 生活作风不好,思想道德败坏,谁会要? 就算招工办的人之前本来看上的是宁媛,出了这档子事儿,也不会再把招工回城的指标给宁媛。 “行,那我让办事员给你开证明。”老支书叹气,点点头。 就是这姑娘,可怜了,要赔了自己一辈子。 宁媛瞧着村支书的表情,就知道老支书在同情自己。 她需要的就是这份同情。 宁媛坐下来,眼巴巴地看着老支书:“老支书,您看,荣大夫不能离开村里,但我们得去县里办事处领证,怎么办呐?” 他们村离那宁县城不算远,也就四十多里地,可荣昭南没办法离开村里。 老支书眉头一蹙,这是个问题啊。 他们这里知青嫁娶的事儿有,但确实没有下放牛棚改造的特殊分子还能结婚的。 “我......能不能请人帮忙代领?”宁媛看着老支书皱眉头,她小心地支招。 她一路上想过来,这年代可没有什么摄像头、人脸识别、户口身份证联网。 代领结婚证的事儿也不出奇。 只要她能在队里给荣昭南开好证明,再找个男的去县里领证,别乱说话就成。 老支书一愣,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古怪。 他印象里的这个姑娘是个老实孩子,大部分时候是内敛沉默,埋头干活做事,任劳任怨。 还能想出代领证的法子? 宁媛垂下闪过冷意的眸子,做出无奈的样子:“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没名没分吗?” 她如果和荣昭南领证了,是法律上的夫妻。 至少,王建华那浑蛋再敢骚扰她,别说他还想回城,那就是调戏妇女,流氓罪! 她比其他人多活了一辈子,哪里可能还是当初少女时代的包子性格。 毕竟,肉包子打狗,只能有去无回。 老支书见小姑娘萎靡可怜的样子,同情心又占了上风。 他琢磨了下:“行,我先让人给你们开证明,明天我让华子去县里拉一批农药,顺便也帮你领证。” 华子是老支书家里三儿子,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宁媛顿时高兴起来,站起来就朝着老支书鞠躬:“多谢老支书!” “你啊,把糖拿回去吧,以后日子不容易。”老支书摇摇头,把水果糖推回去。 他自己三个儿子,唯一的小女儿和宁媛一样大,难免觉得这姑娘跳火坑。 跟着成分不好的男人,以后生的孩子别说当兵和找工作了。 读书考学都困难,只能一辈子没出息。 宁媛摇头,按住糖:“您帮了我,这是喜糖!给小国华他们吃!” 老支书家可有好几个孙子、孙女。 她这人情就得做到位! 老支书见她坚决不收的样子,就想了想:“这样吧,村小学仓库还有些以前大队里淘换下来的办公旧家具什么的,你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找个板车拖回牛棚那边。” 那荣昭南虽然给村里人看病,但是兜里比脸上还干净呢,穷得叮当响。 牛棚破屋里什么情况,他也清楚。 宁媛闻言,高兴极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又朝着老支书鞠躬:“谢谢老支书!” 大队淘换下来的,那能用上就是好东西! 总不能还比荣昭南那解放前乞丐破屋似的东西差吧? 宁媛很快借到了板车,背上板车绳子,拖着车就朝山脚下牛棚的方向走。 荣昭南不能离开村子,但是可以跟她一起在村里搬东西! 已经到了晌午下工的时候,不少村里人和知青们都要回去吃饭了。 看着宁媛拖着板车埋头走路,没有人和她打招呼,都只是远远地看着窃窃私语。 毕竟,她是个“自甘堕落”和改造分子混一块的人。 唐珍珍和黄学红、覃晓霞一帮人扛着锄头瞧着宁媛的样子。 黄学红幸灾乐祸:“你看她那倒霉样,活该!” 唐珍珍却眼底闪过狐疑,奇怪,宁媛看起来不像被王建华糟蹋了的样子啊。 王建华那家伙没得手? ...... 宁媛懒得理会别人的目光,她拖着板车回到山脚下的牛棚和小屋。 可远远地,她却看见荣昭南被四五个戴着红袖章的人押在了墙角。 她一惊,扔下板车,就往牛棚跑去。 “各位同志,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她和荣昭南现在算是一损俱损,至少在荣昭南回城前,她不能让他出事。 这时候,从小屋里走出一个中等身量,结实挺拔的人影。 “宁媛,你不要怕,荣昭南耍流氓侮辱妇女的事实,大队里已经知道了!” 看着对方,宁媛怔住了。 面前戴着工人帽的年轻男人,是典型时下审美最受欢迎的国字脸,挺鼻,单眼皮,眉眼正气。 男人上身一件村里少见的海魂衫、外面是绿色军外套、深蓝色工装布裤让他看起来英气十足。 宁媛愣愣地看着年轻的男人片刻,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五味杂陈—— “李延......李书记。” 他是管着好几个村小队的大队书记,也是...... 她上辈子的丈夫。 ...... 第7章 李延看见面前大眼睛的姑娘,严峻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宁知青,都是自己的同志,不要害怕,我们来了,会保护你,严惩坏分子!” 宁媛却表情复杂又恍惚。 她和李延结婚了几十年,并没有大部分里那种被老公和小三害死之类的夸张情节。 李延出身根正苗红,处事公正不阿,很早就当上了公社里最年轻的大队书记。 他们是她插队时,经人介绍认识,后来自由恋爱。 李延后来读了林院,又成了年轻有为的国企干部。 到了三十岁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当初全省最年轻的国企处级干部。 而她一直就是个普通单位里的小工人,人人都说她走了狗屎运,成了处长夫人。 可张爱玲说过,生活就像一袭锦衣,里面爬满了虱子。 她在绢纺厂工作太辛苦,三班倒,怀孕还得做家务,日夜辛苦,流产了三次,最后还是他想要孩子,才肯帮她调去出纳岗位免得她老流产。 他工作忙得一年没几天着家,嫌她不能生儿子、学历低,与她没有共同语言。 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心就在家里骂人。 再后来...... 他有一个通讯社有才华的女记者是他的红颜知己 宁媛知道,李延一定是想过很多次和她离婚的。 只是碍于社会影响,那个女记者等了他十年,最终他还是没有和女记者在一起。 单位家属院子里的人似乎都知道什么,她却只能假装不知道 她工资低,而且这一辈的人离婚是要遭人指指点点的。 所有人都说他只是在婚外打一转,男人心里有家,不嫌她不能生儿子,她就烧高香了。 可...... 每个夜晚,她睁着眼到天亮,泪水浸湿枕头,白天却还是一副贤妻良母操持家庭的样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宁媛却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整晚整晚的失眠。 抑郁症不会像精神分裂患者那样攻击别人,但是会攻击病人自己。 她提前从单位内部退休了,身体也开始出各种免疫问题,各种腰酸腿疼,浑身不舒服。 这就是千千万万老一辈贤妻良母们的生活缩影。 平凡安静,痛苦却像绵绵密密的针扎在心底。 她每个深夜都幻想过无数次,回到当初,她还会嫁给李延吗? 你呢,你还会再嫁给你这辈子的丈夫吗? ...... 宁媛恍惚地看着面前的那张脸。 让李延都有些担心地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宁媛?” 宁媛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不要!” 李延手僵在半空,周围几个戴红袖章的人也面面相觑,这女知青怎么了? 宁媛猛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强露出个笑:“对不起,我就是有点震惊。” 李延看着面前大眼睛的姑娘脸色发白,心里生出怜惜来:“没事的,大队会为你做主,不放过一个坏人!” 说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靠在墙角的荣昭南。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宁媛,将她奇怪的反应收在眼底。 小特务和这个大队书记有什么关系?眉来眼去的,不正常。 “坏分子,看什么看,蹲下去,老实点!”边上几个红袖章见李延说话,立刻训斥荣昭南。 宁媛也下意识地看向荣昭南。 他身量很高,戴着黑框眼镜,低着头,刘海遮了半脸,一副苍白顺从的样子靠墙蹲下去。 宁媛下意识地几步过去,挡在荣昭南面前:“不要这样,他没有欺负我,没有干坏事。” 红袖章们都愣住了,李延脸色也再次严肃起来:“宁媛,不要因为害怕包庇坏分子!” 宁媛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看向李延:“不,我没有害怕,也没有包庇坏分子,我和荣大夫是在谈对象。” 李延的脸色青了青,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媛。 虽然他们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开始恋爱,但是明明他们之间是看对了眼的。 他几次下村小队检查工作和布置公社的任务,见到她,他们都很有话说的。 她看他的眼神也是害羞又欢喜的,约好了下见面就正式开始谈对象。 今早听说了宁媛昨晚出事,他立刻带人赶来,他一直相信她是清白的,昨晚一定是有人欺负她。 可为什么...... 在即将捅破窗户纸,确定关系前,她却变了?! 几个红袖章看着李延脸色铁青,顿时有点茫然,什么情况? 他们也知道年轻的大队书记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多少姑娘都喜欢李延,可他好像看上了一个女知青,听说她被坏分子欺负了,一大早就赶过来。 但看现在的情况怎么像是李延剃头担子一头热啊? 宁媛别开眼,不再去看李延,捏紧了拳:“不知道是谁以讹传讹,但,我和荣大夫已经在村里开好了证明,明天就去领证了!” 老天让她重活一次,她不想跟李延有任何关系! 她这辈子要换个活法,再也......再也不要走以前的老路了,一生抑郁到老。 以前不够勇敢,不敢拼一把,现在,已经过去的人,那就该告别! 李延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心里怎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 仿佛有些什么东西要割舍掉了。 他一咬后槽牙,也捏紧了拳头:“既然......宁知青没有被欺负,那就好,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说着,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其余的红袖章面面相觑,随后马上跟上。 不一会,牛棚附近都清净了下来。 宁媛忍不住红了眼圈,有些虚脱地靠在墙壁上。 她......是真的要与曾经的人生彻底告别了,心脏酸涩又患得患失。 荣昭南拍拍裤子,站了起来,看向李延离开的方向:“那位年轻的书记是你对象?看我很不顺眼呢。” 宁媛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不,李延在这些方面很正直,他绝对不会因为我,报复你的。” 李延虽然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算好父亲。 可他一辈子工作上非常正派,难得的两袖清风。 明明他手里握着权力,却从未被腐蚀,从不为自己谋利。 别说给他送钱贿赂他了,就算有人给他送一筐进口水果,他要么拒绝,要么上交。 一生清正廉洁,妻女都几乎没有沾过他的光,他是真正两袖清风的好干部! 瞧,人哪,就是这么复杂。 荣昭南看着宁媛用熟稔的口气说着李延,他挑眉—— “你很了解他啊,为什么不求他帮你摆脱现在的困境,用不着嫁给我。” 第8章 宁媛闻言,小圆脸上有点僵硬:“荣大夫,你说笑了,我和李书记只是普通的同志关系,不能这么麻烦他,你想多了。” 荣昭南看着宁媛,淡淡地道:“是吗?” 小特务果然有秘密,没说实话。 宁媛不想再被过去的情绪纠缠。 她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不说那些了,荣大夫,老支书答应给我们弄点废旧家具,得去村小旧教室的仓库一趟。” 荣昭南看着她拖来的大板车,挑眉:“行,走吧。” 他倒是要看看这小特务能装到什么时候。 那头,荣昭南拖起了板车和宁媛一起去了村小学的旧教室。 这头,唐珍珍满肚子疑问地回了知青点。 还没进院子,她就看见两个男知青正用担架抬着一个鼻青脸肿,脑袋缠着渗血绷带的人往回走。 “哎呀,建华,你下次得小心点,别从河堤上滚下去了!” “就是,脑袋破了,肋骨也裂了,你得养病,就不能挣工分了!” 两个男知青七嘴八舌地吐槽。 唐珍珍一脸错愕恼火地看着担架上的伤患,不是王建华是谁。 她今早把宁媛离开知青点,会去牛棚住的事儿告诉他。 一大早牵牛下地后,牛棚附近就没人经过了,只要他去那埋伏宁媛,就能让那贱人变成货真价实的破鞋。 结果王建华这么废物?宁媛那娇小的个子都能把他打成这样? 王建华也看见了唐珍珍、黄学红、覃晓霞几个。 他瞪了唐珍珍一眼,狼狈地扭开头,却又扯着头上的伤。 他痛得呲牙咧嘴的:“哎呀,你们两个抬的时候轻点啊!” 两个男知青赶紧动作放更轻,抬着王建华去了男知青的屋子。 黄学红见状,掰着手指嘀咕:“王建华受伤,病假的工分一天只有3个,咱们还得多干活帮他补上,不然年底凭工分领粮,工分少了,咱们都得被拖累......” 年底知青小队的粮是集体一起算的。 唐珍珍心底暗自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带着无奈的笑:“行了,走吧,一会咱们还得拿点吃的去看看他,毕竟是自己同志。” 她得去问问王建华这个蠢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黄学红摇摇头感慨:“珍珍,你可真是个好人。” 三个女知青前后脚进了房间。 唐珍珍一进房间,便指挥覃晓霞:“晓霞,你不是还有家里寄来的油茶吗,拿点油茶,咱们一起去看看王建华。” 覃晓霞脸色就不好了。 她是桂北人,被下放过来,家里给她寄的打油茶,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黄学红顿时眼睛一亮:“对,覃晓霞,你拿点出来,都是自己同志,不要学资本家小气,我们给你拿葱姜蒜!” 覃晓霞拿了东西出来,她们也能分享一点。 覃晓霞被她们盯着,只好不甘不愿地从自己箱子里拿了一个旧饼干盒来。 小心地从里面取了一点炒米花和土油茶出来。 她不甘不愿地道:“我可没有肉骨汤,这打油茶没有肉骨汤不好吃的。” 唐珍珍大方地笑道:“我箱子有红糖,我拿点红糖冲油茶炒米吧。” 黄学红马上狗腿地去帮唐珍珍拖出箱子:“还是珍珍大方。” 可唐珍珍一开箱就察觉了不对劲—— 她的饼干盒被动了。 她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五块钱没动,里面的一整包饼干和糖都没了! “我的大白兔糖和万年青饼干!!”唐珍珍眼前一黑。 万年青奶油葱香饼干和大白兔奶糖都是沪上的高级紧俏货,省城要票,乡下更有钱有票都买不到。 “肯定是宁媛偷了我的东西!”唐珍珍脸上都扭曲了。 那包饼干,她都舍不得吃,拿到手了以后,只一个星期吃一块! 那个不要脸的小破鞋除了勾搭她看上的人,还偷她的东西! 黄学红也皱起粗眉,义愤填膺:“她果然一靠近那个下放改造走分子,就腐化堕落了,现在变小偷了!” 覃晓霞刚才被逼着拿东西出来,现在小声嘀咕:“那饼干和奶糖都是宁媛家里人寄来的吧?” 可她哪里敢大声说呢。 黄学红义愤填膺地道:“珍珍,咱们到村小队告她去,当贼要挂牌子游街!” 运动刚过去,这时候乡下抓着小偷还是习惯性地要游街示众,知青更是要记档的。 唐珍珍咬牙切齿地起身:“听说李延副书记来了,走,我们找他去主持公道去!” 她绝对不会放过宁媛,今天她就要逼着李延亲手处理宁媛。 ...... 宁媛和荣昭南淘换了一下午,终于拖着一车从村小学废旧储藏室里淘换来的“破烂”回到牛棚的小破屋。 她抱着一大叠旧报纸,看着荣昭南一个人毫不费力地拖着一大板车的破柜子、破桌子、烂凳子在边上走。 “力气好大啊......”宁媛小声地嘀咕着。 这人看着瘦瘦高高的,明明吃不饱饭的弱书生样子,居然还有那么大的力气。 荣昭南把板车往屋前一放,按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现在要把东西弄进屋子里么?” 宁媛摇摇头:“咱们先糊报纸和修房顶,这些家具得拆开,拼接修补下才能用,屋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荣昭南看着宁媛把报纸搬进房里,又出来有模有样地翻出从村小队那借来的修补工具。 他眯了眯眼:“你会修?” 宁媛一边撸袖子,一边点点头:“会一点,先修了再说。” 荣昭南:“你还挺敢想敢干的......”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敏锐地抬起眼看向牛棚前的小路,眼底闪过警惕的冷光:“有人来了。” 宁媛刚好看见他身上气势森冷如刀的样子,下意识呼吸一紧。 但下一刻,荣昭南头一低,站到了她身后,瞬间又成了那个沉默寡言、没存在感的弱书生。 宁媛几乎疑心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了脚步声。 她看向小路尽头。 果然唐珍珍、李延、黄学红、覃晓霞还有中午看见的几个红袖章、甚至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也跟了过来。 宁媛秀气的眉头皱了皱:“居然凑一块来了。” 李延居然和唐珍珍一帮人混一起了。 黄学红一向是唐珍珍的马前卒,大老远看见宁媛身边板车上的家具,就开嚷了—— “呐、呐、我都说她是个小偷吧,你看不光偷我们知青的东西,宁媛还偷队上的东西,那不是办公桌和办公椅吗?” 李延没说话,只走近了,看向那一车东西。 虽然都是坏的,但确实是办公桌椅类的物件。 跟来的红袖章和村民们见状,也都低声议论起来。 唐珍珍瞧着那一车东西,心里冷笑,还真是个贼啊? 她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唉,宁媛,你怎么和坏分子在一起,就开始偷队上的公家财产,是要坐牢判刑的。” 宁媛一脸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这些东西都是我从队上借来的废旧办公家具,老支书那白纸黑字都有借据,我还答应,以后修好还回去!” 有看热闹的村民也出声:“我们今早的确看见村里赖会计跟着宁媛去村小学仓库了。” 李延顿时放心下来,看向唐珍珍:“我就说宁媛不是这样的人。” 唐珍珍噎了下,一脸委屈:“我也是听学红这么一说,误会了。” 黄学红对上李延的目光,黑胖脸一红,下意识就对宁媛骂:“那......那还不是你偷了珍珍的钱和东西,我们才会误会你!” 宁媛忽然一把就拿过边上的大水瓢,一瓢沾着牛粪的臭水直接狠狠泼在黄学红的黑胖脸上。 那是荣昭南今早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刷牛脏水。 第9章 宁媛一下子把黄学红泼了个透心凉加臭气熏天。 “宁媛!”黄学红和唐珍珍、覃晓霞,甚至李延等人都呆住了。 印象中说话细声细气,好脾气,好说话的姑娘,居然上来就泼人?! “你居然敢泼我脏水,你......我跟你拼了!”黄学红发现自己的臭味让众人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子。 她又恨又气,低头就朝着宁媛撞过去。 见个又臭又胖,黑炮弹似的女人撞过来,宁媛敏捷地一闪,顺势还拉了“躲”在她身后当隐形人的荣昭南一把。 于是黄学红“咚”地一下没收住势,撞在了木板车上,又摔了个大马趴。 “哎哟!呜呜呜——她泼脏水给我,她泼我!!好臭!!”黄学红丢了大脸。 她头晕眼花地捂住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荣昭南冰冷漂亮的狭眸厌烦地瞥了黄学红一眼,吵死了!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拽着自己手腕的小手上,小特务拽他的劲还挺大。 “宁媛,你怎么能恼羞成怒,用脏水泼人!”唐珍珍一副不忿的样子去扶黄学红,又去看李延。 李延的目光却落在宁媛拉着荣昭南的手上,目光复杂黯然。 宁媛冷冷地看着唐珍珍和黄学红:“她自找的,就许黄学红信口雌黄,张嘴泼我脏水——污蔑我是小偷,不许我泼她脏水?” 她早就想动手了,这些人真是看她好欺负是吧,一出又一出的! 唐珍珍瞧着她盯着自己的样子,下意识退了一步。 这宁媛怎么变得那么凶了......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唐珍珍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红着眼睛把自己的万年青饼干盒拿出来。 “我的东西都装这个饼干盒子里,其中还有一个祖传的翡翠辣椒都不见了,而且是今早我们去田里干活时不见的,不是你是谁偷的!” 黄学红和覃晓霞都是一愣,唐珍珍不是只有饼干和糖没了吗? 怎么她又不见了五块钱? 翡翠辣椒又哪里来的? 听到翡翠辣椒四个字,宁媛瞬间眼神冰冷地看向唐珍珍:“你放屁!” 姓唐的,居然还敢惦记她的翡翠辣椒! 唐珍珍先是警告性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然后挑衅地看向宁媛—— “我那个饼干盒子里有翡翠辣椒,饼干,糖和十块钱,结果现在只剩下五块钱,我藏得好,没被偷走。” 上个月她翻宁媛行礼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宁媛的那枚漂亮翡翠辣椒。 连哄带威胁,那小贱人当时才勉强答应过年当礼物给她,既然答应了,那东西就是她的!” 李延看宁媛的表情不对,便蹙眉问黄学红和覃晓霞:“真的吗?” 胖乎乎的黄学红有点发愣,唐珍珍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她有点懵:“啊,这......” 覃晓霞垂着眼:“好像是吧。” 前些年,什么可怕的事都有,唐珍珍家里就是那时候斗倒了别人,爬上去的,很有些地位。 虽然现在已经好多了,但唐珍珍这是得了家里真传,在知青里地位很高。 现在唐珍珍要整死宁媛,她不敢得罪唐珍珍。 李延眉头拧了起来。 偷东西还偷钱,虽然数额不大。 但这事儿可大可小,就算构不成坐牢,一旦宁媛被指控,上报知青办,怕是真要被处分! 还要被记档,这会影响宁媛一辈子。 李延看向宁媛,他不相信温顺、害羞又有些内向的姑娘是这样的人。 宁媛与他对视一眼,别开了脸,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 “要不,你再找找,是不是其他人拿错了。”李延有些失落,还是正色看向唐珍珍。 荣昭南一直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这场面。 把宁媛和李延的互动看在眼,他有些嘲讽地弯起唇角。 唐珍珍听着李延话里话外维护宁媛的意思。 她心底难受极了,抬起眼却含着泪问:“李延,你是在认为我说谎吗?你为什么不怀疑宁媛和坏分子谈对象,变坏了呢?” 宁媛都是个和别的男人睡一起的破鞋了,他还要护着那个女人,来质问自己? 她绝对不会放过宁媛!就要那个贱人被记档,一辈子都打着小偷的标签! 她垂下眼,含泪瓮声瓮气地说:“算了,我知道你和宁媛关系好,维护她也是应该的。” 她这话就是算准了李延正直的个性,绝对不能接受大庭广众下被怀疑公正性。 果然,李延眉心一拧,看了眼跟着自己来的几个红袖章,见他们和周围村民都在看着他。 李延只能蹙眉:“唐知青,你这话过了,我作为大队领导,也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 唐珍珍咬着唇,很委屈:”所以,我才来当面对峙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去找你呢?” 臭得不行的黄学红胖黑的拳头伸出来,不忿地划了个圈:“对啊,宁媛又是偷东西、又是偷钱,还欺负我,这种人不上报知青办,怎么能行,你作为领导,难道要因为有人给宁媛和你介绍对象......” “黄学红,刚才那一瓢臭水,是不是没把你嘴洗干净,欠打?”宁媛忽然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黄学红看着宁媛虽然娇小,但是手已经高高升起,胖脸上的肉颤了下:“你......你敢!” “你要信口开河,我就敢打你,怎么了?“宁媛冷笑着撸袖子。 李延立刻上前拦在她身前,沉声劝:“别这样,有理也会变没理,我一定会找出真相,这是人民内部矛盾。”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希望宁媛出事。 宁媛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长得端正。 作为最年轻的公社大队书记,长得端正,为人热情公正,职位高,一直很受村里姑娘欢迎。 加上他高中毕业,是公社里学历最高的,有文化有知识。在女知青这里也很受欢迎。 如果没有返城这事儿,谁要能嫁给他,那是叫整个大队几条村子的人都羡慕的。 这也是为什么不管她怎么讨好唐珍珍几个,都在小群体里被明里暗里孤立的原因。 “我......”宁媛刚要说什么,忽然被人拉了一下胳膊。 荣昭南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淡淡地推了下鼻梁上眼镜:“李副书记辛苦了,我爱人的确不是那种人。” 李延一愣,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她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第10章 荣昭南眯了眯眼,还没说话,唐珍珍先受不了。 她可不是来这里看两个男人怎么护着宁媛的。 唐珍珍黑着脸一咬牙,看向一边的黄学红和覃晓霞:“你们说话!” 唐珍珍看向黄学红和覃晓霞:“学红、晓霞,你们说这饼干盒里东西是不是今早不见的?” 黄学红恨宁媛恨得要死,拼命点头:“没错,我亲眼看见,珍珍的钱和吃的早上都不见了,就是宁媛偷的!” 覃晓霞吞吞吐吐地道:“珍珍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不见了,也只剩下五块钱。” 她可没说谎,只是说得模棱两可,至于别人怎么想,她管不了。 她们俩一作证,顿时众人都议论纷纷。 尤其是唐珍珍在知青里的人气一向高,加上宁媛“自甘堕落”和京城下放牛棚的坏分子混到一起。 跟来的知青们都纷纷帮着唐珍珍说话。 “对啊,一大早大家都上工,就你不在。” “她为人正派,昨天以为你宁媛出事,她为了叫人帮你还跑掉了鞋!” “就是,宁媛,你偷人东西,没有良心!” 李延见知青们生气的样子,便看着宁媛,眉心紧拧:“宁媛,你......” 他刚想说什么,一道淡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也没有亲眼看见宁媛偷东西,口说无凭,有证据吗?” 宁媛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荣昭南,有些惊讶,他一向因为身份“特殊”,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沉默寡言的。 这次居然连着两次出声,还帮着她说话? 果然荣昭南一说话,周围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黄学红恼恨地指着他:“你这个坏分子,就是你带坏了宁媛,让她偷东西吧!” 她这迁怒的一骂,立刻引得知青和村民们的共鸣。 “对啊,说不定就是他这个坏分子指使宁知青偷东西!” “你看宁媛之前也不这样啊,居然还会动手打人,一定是被坏分子影响的!” ...... 宁媛越听越离谱,终于明白为什么荣昭南总是一直降低他的存在感,从不轻易在人前出声—— 被打上了坏人标签的人,哪怕是无辜的。 群体里一有不好的事,大部分人都会怪到这个人身上! 这就是偏见的力量! “等一下!这跟荣大夫无关,我本来就没有偷东西,更没有偷钱,我有证据!” 宁媛忍不住挡在荣昭南面前,用尽力气喊了一嗓门。 一下子盖住了其他人的嘈杂和鄙夷的骂声。 李延冷冷地看了眼荣昭南,净添乱! 随后,他看向宁媛,沉声道:“宁知青,你有什么证据,只管拿出来,大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李延作为大队领导一说话,村里人和知青们都安静了下来。 宁媛转身就进了牛棚边上的小屋,不一会又匆匆出来,举起手里的东西:“唐珍珍,你说的饼干和糖是这个吗” 现在物质极度匮乏,所以为了“高级饼干糖果”闹得那么大。 过了几十年,说出现在的事儿来都像笑话,不过唐珍珍更多是借题发挥。 宁媛手里有一包饼干和剩下的一小把大白兔糖。 唐珍珍立刻眼睛一亮,指着她的手:“我的万年青饼干,还有大白兔奶糖!” 宁媛这个蠢货,还把证物全拿出来了。 等一下......糖少了! 唐珍珍恼火地瞪着宁媛:“你还偷吃了我的东西,只剩五颗大白兔奶糖了,还有我的翡翠辣椒!” 这些糖果饼干在乡下根本买不到,她都舍得不随便吃的! 宁媛冷冷地道:“这是我亲人从沪上寄来的东西,我怎么不能吃?” “你撒谎,这是我家里人从沪上寄来的!”唐珍珍冷笑。 宁媛给了她就是她的! 黄学红也捂住脑袋上的包大声道:“对,我们都看见了,是珍珍家里人寄来的!” 黄学红一说完,周围人又议论纷纷。 “这下不知道宁知青还有什么话好说,还下乡支援农村建设,不来偷我们的东西就不错了。” “啧......” 宁媛突然没什么表情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张包裹单:“这是我的证据,上面有沪上寄来的邮戳,你们可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唐珍珍一愣,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宁媛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包裹单,几个月前,她看着对方扔进垃圾桶里的! 李延伸手接了过来,看着包裹单,念起来:“万年青饼干一盒,大白兔奶糖一包,收件人......宁媛。” 话音一落,众人都面面相觑—— 宁媛是有证据,糖是她的啊。 “好了,我已经证明我有糖有饼干,你呢,你怎么证明东西是你的!”宁媛冷笑一声。 她自己舍不得吃的,送给唐珍珍的饼干和糖,倒是成了这个女人诬陷她的证据。 好在后来,她为了集邮,留个沪上邮戳邮票,把包裹单捡回来了没扔。 唐珍珍脸色有些发白,她下意识捏紧了黄学红的胳膊:“那也只能证明你有过糖,有饼干,你已经吃掉你的饼干和糖了,这是我的!” 黄学红胖胳膊被捏得发疼,忙不迭点头:“啊,对对对。” 荣昭南靠着板车,忽然又冷不丁地道:“谁主张,谁举证,现在她已经证明了,该你提出证据了,你有吗,那个翡翠辣椒上有什么标记?” 唐珍珍恼恨地盯着他:“晓霞和学红都看见我收到包裹了,何况,这里轮不到你这个坏分子说话!” 她怎么知道那个翡翠辣椒的雕件上有什么标记! 李延再次警告性地看了一眼荣昭南,意在让他闭嘴。 但他还是对着唐珍珍正色道:“唐知青,谁主张谁举证是对的,除了你同屋的知青,还有什么书面证据证明这些饼干、糖和翡翠辣椒是你的吗?” 唐珍珍咬着唇,在众人的目光下,红了眼:“有人证还不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当饼干和糖、甚至翡翠辣椒都是她的,是我误会了,行了吧!” 说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转身就想跑! 她有人证,宁媛有物证,反正这事儿说不清,宁媛名声也好不了。 可宁媛不知什么时候,几步过来挡在她面前,冷冷的道_ “等一下,唐知青,你就想这么走了?” 唐珍珍没好气地看着她:“我不计较了行么?” 宁媛冷笑了一声:“可我计较,我也不见了五块钱,现在我怀疑你手里那五块钱就是偷我的!” 不光唐珍珍,就连黄学红、李延等一帮子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荣昭南遮了半张脸的镜片后眸子闪过异样的光,盯着宁媛,若有所思。 唐珍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第11章 宁媛看着她:“你的盒子里如果就剩下一张五块钱,那就是我的!” 唐珍珍气恼极了,从饼干盒把五块钱拿出来:“宁媛,你瞎说八道,这张大炼钢的五块钱是我的,你有那么多钱吗?!” 这张印刷着大炼钢的五块钱,是她专门放在盒子里,平时几毛几分零散的钱,她放在身上。 如果不是她太信任这几个住一起却只会讨好自己的跟屁虫,她也不会没好好锁箱子。 谁知宁媛这只跟屁虫居然翻了天了! 宁媛微微一笑:“我家里人能给我寄万年青的饼干和大白兔奶糖,我当然有生活补贴。” 这话瞬间让众人都面面相觑,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也是,宁媛家里能给她寄那么高级的饼干糖果,有五块钱也不奇怪。” “那到底是谁偷谁的啊?” 知青们吃住劳作都是在村里不花钱,但一个月家里会给个两三块钱做生活补贴,买点香皂、火柴、盐巴什么的。 五块钱可不少了。 黄学红也都有点懵,下意识地指着宁媛,学着刚才荣昭南的口气:“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 唐珍珍也冷笑,把那张五块钱往她脸上晃:“对啊,你有证据吗,还是你叫它,五块钱它会答应你,你这种和坏分子混在一起的人......” 她话还没说完,宁媛趁机一把抢过在她面前晃的钱。 唐珍珍又惊又怒:“你竟敢抢劫......” 下一刻,宁媛拿着钱对大家展开:“大家看好了,这五块钱上可还有我的名字,这是我怕丢钱写的!” 大家伙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宁媛手里的五块钱上。 果然,印刷着大炼钢工人的五块钱右下角花纹上有两个字——宁媛。 众人都呆了一呆,这钱还真会“答应”宁媛啊。 村里人看唐珍珍的眼神,甚至看黄学红、覃晓霞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了。 “原来这钱真是宁知青的?!” “这不是贼喊捉贼吗,证据都在别人手里,自己一点证据没有,还说别人偷她东西......” 男知青们也为这诡异的反转,面面相觑,自己队里的一枝花,居然人品那么差? 唐珍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伸手就想去抢:“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在我的钱上写名字!” 宁媛立刻退了一步,冷冷地把刚才那句话扔了回去:“你敢抢劫!” 唐珍珍气急败坏伸手继续去抓她:“你还给我,那是我的钱!我的钱!!” 李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脸色严肃又难看—— “唐知青,你闹够了吗,随便诬陷扣帽子是犯罪!” 唐珍珍看着李延眼底的嫌弃,秀气的脸涨得通红,胸口一起一伏。 她很想崩溃地大喊——你们这群蠢货,她才是诬陷我的人,钱是我的,是我的!! 可是周围人的眼神,甚至覃晓霞都拉住了她的胳膊。 唐珍珍眼泪瞬间下来了,委屈地哽咽:“李延......李副书记......我知道了,我或许是记错了,我的五块钱放在覃晓霞的学习本里。” 覃晓霞感觉唐珍珍的手指掐着自己的胳膊肉,疼得她倒抽气,只能点头:“对对对......我也记起来了,在我的学习本里有珍珍的五块钱。” 这个理由如此拙劣。 但......这事儿闹大对希望回城的知青们并不是好事。 李延看了一眼宁媛,又看向哭泣的唐珍珍:“把钱还给宁知青,并且为误会道歉,大队可以当你是初犯,不记档。” 唐珍珍指尖都掐的手心要出血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不能当场崩溃,更不能去宁媛手里抢回五块钱。 她朝着宁媛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宁媛,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宁媛淡淡地看着她:“好好做人,少生歪心思,才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今早她拿走饼干和奶糖的时候,就猜到唐珍珍的个性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她提前在五块钱上不起眼的地方写了自己的名字。 说完,她转身回了牛棚边上的小屋。 唐珍珍听着她意有所指的嘲讽,恨不得冲上去抓花宁媛的脸。 可到底是覃晓霞拉了她一下,她一咬牙,含泪转身捂住脸就匆匆跑了。 黄学红看着唐珍珍跑了,不甘心地嘟嘟哝哝:“宁媛泼我一身臭水......” “李书记,那......我先带着学红去洗澡!”覃晓霞对李延干笑了下,硬拖着一身滂臭的黄学红跑了。 事主儿们都不在场了,李延看了眼其他看热闹的知青和村民:“都散了吧。” 大队领导一发话,大家伙面面相觑,一边低声议论着这事儿,一边都散了。 李延看着荣昭南,脸色冷硬地道:“好好对待宁知青,不许欺负压迫妇女,好好学习领袖思想,大队随时会检查你的思想改造情况!” 荣昭南垂下冰冷幽深的眸子,轻哂:“是......” 这年轻的副书记话里的重点应该是——好好对待宁知青,不然就是思想改造不到位? 小特务还挺有魅力和手段,迷惑人厉害。 李延看向宁媛,表情缓和了不少:“宁知青,白姨下午从公社过来了,应该是给你送生活费来的,她在生产队办公室里等你。” 白姨是宁媛的大姨,就嫁在隔壁乡,但和她都归一个公社管,也是白姨撮合的他和宁媛。 宁媛一听到自己大姨的名字,背后一僵,心烦意乱地点头:“好。” 李延点点头,领着宁媛准备离开,只当荣昭南完全不存在。 荣昭南看着他们和几个红袖章一起走远。 宁媛的大姨? 他冷冷地推了下自己的旧黑框眼镜,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摸清自己所谓的‘妻子’底细的机会,不是么? ...... 宁媛跟着李延两个人一路默不作声地走着。 李延想问她,为什么明明相处了好些天,约好再见面就处对象,现在却又变卦了。 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何况这里还有其他人。 宁媛没心思搭理李延,她知道,她大姨肯定听到她嫁人了才马上过来的。 她那个妈对她如果只是冷漠,大姨对她态度就是严厉,规矩要求严苛。 小时候家里没人有时间照顾她,一到寒暑假,就把她扔到大姨家当劳力。 她负责听从大姨指挥做家务,但哪怕洗碗水滴几滴在洗手台上没擦,或者说话大声一点。 就得被厉声训斥——没规矩,写检讨,没饭吃,拧着脸挨打。 她那个妈却觉得这是在教她规矩,甚至想把她过继给没有女儿的大姨,是她现在的父亲看她哭的厉害,才没同意了。 这次下乡分到这个村,她妈还说运气好,有亲人有个照应,硬把给她的生活费都给了大姨。 自己要想拿每个月两块五毛钱的生活费,就必须要去大姨那当劳力。 然后,继续动辄挨罚。 所以前生她一直都害怕这个自诩她第二个妈的大姨,几乎算是她童年阴影一样的存在。 除非实在没办法必须去拿生活费,否则她宁愿一直呆在知青点,也不愿意去大姨压抑的家。 上辈子,大姨曾经唯一让她觉得感激的事,就是给她介绍了李延当对象。 后来才知道,他们处了对象后,大姨的两儿子——她的大表哥调到了公社工作。 她和李延领证后,小表哥顺利拿到了乡里的参军名额。 这都是大姨逼着李延办的。 而李延从此就开始烦她了,觉得这对他影响很不好,他个性正直,很少为家里人谋私利。 以至于后来,他坚决不同意帮她从三班倒、一天站十个小时的绢纺厂调动出来。 哪怕她因为太劳累,流产了好几次,他都觉得那也是为了光荣的劳动——应该的。 他不欠她和她家什么。 宁媛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这辈子她突然嫁人,彻底坏了说一不二的大姨的盘算,大姨会怎么样? 她的心里,有一种隐秘的、解气的快感。 甚至,很想看见大姨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 荣昭南悄无声息在树木的暗影里,看着宁媛的表情,他若有所思。 第12章 很快,他们走到了生产队办公室。 李延让其他几个大队干部都先去忙,他陪着宁媛一起进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农村院子里的一间老房,屋里摆着一张桌子和老旧的柜子。 墙壁上贴着劳动人民招贴画和人民公社万岁的标语。 只有一个穿着蓝上衣工人装身形略胖,高大的中年女人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陶瓷茶缸。 胖的女人多半显得憨态可亲。 但她长了一双下三白眼,颧骨突出,脸也偏瘦,显出一种难以接近的严肃来。 宁媛看着她,没说话。 女人眉头拧了拧,脸拉得更长了,看见宁媛身后的李延,才站起来,勉强地扯了下唇角:“李延书记,实在抱歉......” “没什么,白姨,你先和宁媛聊着,我去边处理一点事。”李延客气点头,识趣地把空间留给她们姨甥两个。 宁媛看着面前的女人,还是慢吞吞地开口:“大姨,我的生活费......” “你还好意思要钱!”她话音没落,一个搪瓷茶缸朝着她脑袋劈头盖脸砸过来。 她下意识地一侧身。 “咣——咕噜!”那个搪瓷茶缸狠狠砸在门上,又掉在了地上滚了两下。 虽然宁媛躲开了被砸破脑袋的命运,可里面的热水却泼了她半身。 好在里面的热水已经不算很烫了,但还是有些热辣,让宁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抖着衣服:“嘶——!” “躲什么?你下午不是很厉害泼别人一身臭水吗,我什么时候教出了你这地主小姐的作风?!” 白姨冷厉的声音带着怒火响起。 也就是宁媛来晚了点,这热水不够烫了,不然在这丫头烫出来几个包才叫她吃教训! 宁媛冷冷地抬起眼看她:“你是我大姨,还是别人的大姨,你动手前问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了?” 肯定是唐珍珍、黄学红这几个家伙干不过她,知道她怕大姨,就立刻告状了,动作也够快的。 白姨见从小在自己面前就不敢抬头,低眉顺眼的外甥女,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她愣了一瞬,猛地一拍桌子,三白眼里都是怒火:“你还敢顶嘴?行,那我问你,人家说你偷东西你不承认,那你哪来的翡翠辣椒?那是我们的传家宝,不是你偷的,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宁媛一顿,抬起眼看着白姨:“那是外婆在我三岁的时候给我的。” 白姨脸色阴沉:“住口!你外婆给你的,我不知道,难道你妈也不知道?!还在撒谎!” 宁媛干脆地道:“那是因为外婆不让我告诉你和妈,说你们肯定会拿走。” 白姨一愣,随后严肃的长脸上像开了调色盘,咬牙道:“你的命都是你妈和我给你的,把翡翠辣椒给我!” 宁媛垂眸,声音有些缥缈:“还有什么要求,大姨不妨一起说。” 白姨见她‘服软’才稍微缓和了点语气:“你们还没领证,马上向大队反映,就说是那个姓荣的下放改造分子对你图谋不轨,然后跪下求李延原谅,说你还是清白的!” 宁媛看向白姨:“你让我去诬陷荣昭南,你知道他轻则坐牢十几年,重则会被枪毙吗?” 现在判刑和几十年后不一样,严打期间,偷看妇女洗澡都有判死刑的。 白姨三白眼一眯,冷酷地道:“他一个改造分子,死就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媛看着她一会,淡淡地道:“我不同意,做不来这猪狗不如的事儿。” 白姨闻言,瞬间脸色一寒,拍案而起:“我看你是真和她们说的一样跟坏分子睡了一个床堕落了!我从小怎么教养你的,现在变得一点教养都没有!给我跪下!今天我就要代你妈一起好好教训你!” 宁媛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大姨,你代表不了我妈,我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没白吃你家一粒米,我干了你家大部分家务。” 白姨壮实的身形僵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地站着的宁媛,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咬牙切齿:“你跪不跪?你说你做对什么了,居然敢不经过我和家里同意,和一个下放改造份子结婚鬼混?“ 白姨一步步逼近宁媛,指着她的鼻子吼:“你不知道这会连累家里人吗,以后外头人怎么看我们?你对得起我们养你那么大吗!!” 宁媛直视白姨,哂笑:“我对得起我自己,大姨,你不就是希望我和李延谈对象,然后逼他给大表哥、二表哥找工作和参军指标吗?” 她嘲弄的语气,一下子戳在白姨的心口上。 她严肃刻薄的脸上仿佛连骨头都颤了颤,一瞬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你是故意的?” 宁媛耸耸肩:“你说是就是咯,我没兴趣当垫脚石给人铺路,翡翠辣椒是外婆给我的,我不会给任何人。” 白姨脸色变得阴森冷厉地站在原地,盯着宁媛的脸:“宁媛,你可真是翅膀硬了,我再问你一次,你跪不跪下认错,东西给不给我?” 宁媛继续一字一顿,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不跪,不给,我长大了,你管不了我了。” 自己再也不要畏惧她的威胁和阴影! 白姨突然扭曲着脸,一手猛地抄起了边上的实木大凳子就朝着宁媛身上狠狠地砸下去:“那你就试试看!” 宁媛也没有料到白姨能突然这么失控,说动手就敢在生产办公室,拿大木凳子砸她。 那么重的凳子,这一下砸过去她少说骨折!! 虽然有些防备,她躲开了,可白姨身型高大,一下子就把她逼到门边上。 白姨喘着兴奋的粗气,扭曲着脸,又反手去扯她头发,拿着凳子往她头上砸:“跑什么,大姨罚你是为你好!” 宁媛反应过来,咬牙猛地一躬身,就要撞她的腿。 拼着就算背上挨一下狠的,她也要撞倒白姨,再叫人! 但有人比她更快,大门“砰”地一声被踹开,一道清越的人影长腿狠狠一扫。 “啊!!”白姨一下子就被直接踹飞,撞到了墙壁上,摔在地上。 她惨叫一声,蜷缩在墙根下。 宁媛愣住了,她看向站在身边的修长人影:“荣昭南,你怎么来了?” 荣昭南低头看着半蹲身子的宁媛,淡淡地道:“我不来,今天你就得去医院了,怎么领证?” 宁媛缓缓地吐了口气,看向蜷缩在墙下的壮实女人身影:“她是不是肋骨断了?” 荣昭南推了下眼镜:“嗯,大概断了两根,你要怪我么?” 他已经下手很克制了。 宁媛深吸一口气:“不,谢谢你。” 白姨几乎要痛晕过去,颤抖地死瞪着宁媛和荣昭南:“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居然敢让人打我......你怎么敢......我把你当女儿......” “宁媛,你真是疯了......堕落了......只有长辈教训你的份!你怎么敢反抗?!” 看着白姨仇恨的目光,荣昭南挑眉:“这是你大姨,还是你仇人?” 没见过谁家打孩子往打残的方向下手的。 宁媛摇摇头,垂下眼:“我也不知道。” 即使上辈子大姨去世,她都不明白,大姨为什么那么对她! 像是有极强的控制欲和虐待欲,对她打骂下手都极狠,出卖她给表哥铺路毫不犹豫,。 要说完全的虐待和控制,又不像。 她妈都不想给她上学的时候,大姨还会坚持让她妈必须送她读书,甚至承诺给学费。 说话间,房间里的响动也让其他人都跑了进来。 大家伙面面相觑,看着一屋子乱七八糟和躺在地上呻吟的白姨,不知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李延得到通知赶来。 李延一进门看荣昭南,怒火中烧:“怎么又是你这个下放分子,不好好在牛棚,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荣昭南垂眸,将清冷的目光都隐在镜片后,不卑不亢:“报告,我来接我对象。” “你......”李延憋住了,想说什么。 宁媛走到白姨身边蹲下,顺势打断了他的话:“我和大姨起了冲突,她想打我,我推了她一下,我被泼了一身热水,她受伤了。” 李延蹙眉,他目光严厉地扫过荣昭南:“宁媛,是你还是他动手的?” 这年头,亲属之间动手,大部分人都默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姓荣这个改造下放分子对群众动手,那结局就不一样了。 白姨忍着剧痛,颤抖着指着荣昭南想说什么:“他......是......” 宁媛却借着扶她的动作,突然一下按在白姨的断肋骨处。 第13章 白姨瞬间眼睛凸出来,惨叫一声:“啊啊——” 看着她白眼一翻晕死过去,宁媛才平静地道:“是我动手的。” 大姨下手打她的时候,是冲着打残她来的,她也没必要客气。 她转头看向李延,问:“大姨怪我没有听她的安排谈对象,李延同志,这是我们亲属之间的小矛盾,大队也要管吗?” 听着宁媛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荣昭南垂下的眸子里闪过异样深沉的光。 李延听到她的话,脸色青了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你们先走吧,我找车把白姨送回去她乡里看大夫。” 不管是不是荣昭南动手,宁媛扛了责任,他现在也只能把这件事小事化了——亲属之间打架。 ...... 离开村生产队办公室。 荣昭南却发现宁媛没有直接往家的方向走。 他蹙眉:“你去哪里?” 宁媛看了看天色:“去弄点吃的,你要去吗?” 今天把大姨弄伤了,这个月的两块五毛生活费都没了。 如果大姨把事儿告诉她现在的妈,她下个月、下下个月估计都没生活费了。 得想法子填肚子。 荣昭南看着她的样子,微微点头:“好。” 然后,他就看见宁媛来到了一处附近没有人的稻草垛里,伸手从里面掏了一会。 掏出来一个旧瓦盆、一个破碗和一个小铲子,外带一个生锈的铁皮盒子。 之后是一顶——干农活用的草帽。 宁媛顺势把旧瓦盆、破碗塞给他,示意他跟着她去了牛棚后的小溪边。 她走到小溪边上,拿了铲子开始在潮湿的土里挖蚯蚓,不一会就挖出来不少。 荣昭南就看着宁媛也不嫌蠕动的蚯蚓恶心,一条条扔进破碗里,然后拿过林子里捡来的细长树枝,把枝丫掰掉。 随后,她打开自己带着的小盒子,拿出掰弯的缝衣针做成的鱼钩还有细麻绳,浮飘,鱼钩加竹竿做了个吊杆。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简易钓鱼竿,开始把胖乎乎的蚯蚓穿在弯曲的缝衣针上。 小溪里有不少鱼儿,以前她刚下乡插队就钓过打牙祭。 后来开始有回城名额,她曾经怕被人说她在属于集体的溪里抓鱼是薅集体羊毛,失去争取回城名额的机会,就再不敢钓鱼了。 工具也藏起来了。 现在嘛......无所谓了,吃点好的! 宁媛坐在溪边钓鱼。 荣昭南:“......你能钓上来吗?” 宁媛大眼弯弯:“你看着呗。” 荣昭南靠在树边上,冷眼看准宁媛的背影。 秋日黄昏下戴着草帽,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坐在绿色的小溪边,懒洋洋地托着下巴等鱼儿上钩的样子,像一幅画。 荣昭南沉默地看着这一幅画。 夕阳彻底落满山的时候,这一个小时里,宁媛的破脸盆里已经装上了四条鱼。 两条草鱼,两条鲈鱼,甚至她还捞了点小河虾。 肥嘟嘟的鱼儿和小河虾在瓦盆里挤挤挨挨的。 荣昭南冷不丁地开口:“你还有点钓鱼的本事,但你不怕被人发现,要割资本主义尾巴,参加学习班反省?” 溪河里的鱼也属于集体财产,偷偷摸摸去弄鱼的村民不是没有,一般村小队对自己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是下放改造分子,她是他即将领证的“妻子”。 去溪里弄鱼的事儿,八成会被说成薅集体羊毛,又要受罚被批的。 宁媛眯起大眼,懒散地打个小哈欠:“现在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么?怎么,荣大夫要举报我吗?” 现在都78年深秋了,12月上头就要彻底定下改革开放的国策,现在环境已经宽松了很多。 但,荣昭南还没恢复工作,一直被困在这里,他的担心倒也是对的。 荣昭南看着她,突然淡淡地问:“你既然那么机灵,为什么那时候要帮我担责,你家里不会原谅你的。” 她还拒绝了她大姨诬陷他的要求。 宁媛看着盆里的鱼:“不原谅,就不原谅吧,至于为什么要帮你,因为我做事喜欢有始有终,要反悔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要跟你领证。” 荣昭南锐利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从你能讹唐知青的钱上看,你也不像道德高尚的人,” 宁媛手上的动作一顿,她也没想过自己这点小手段能瞒过荣昭南这样的人。 她不卑不亢地看向他:“因为有人不觉得为了回城名额和嫉恨,害我一辈子是什么下作的事,我只是回敬她而已。” 1977年恢复了高考,可很多知青家庭成分不好不能参加高考,只能通过招工回城。 更多的是......这时候的高考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个县城有几个人能考上本科就不错了。 大部分知青还是靠着招工名额才能有个工作回城。 唐珍珍就是因此陷害她,她当然要回敬唐珍珍! 宁媛转身向牛棚小屋走去,淡冷地道:“这不过是她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她这几年给唐珍珍“纳贡”的钱和物远不止五块钱,现在唐珍珍想毁她的时候也没手软! 更别说唐珍珍还想抢她的翡翠辣椒! 荣昭南闻言蹙眉:“精神损失费?精神损失还能收费?”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宁媛看着他的脸上出现困惑的神情,再想起几十年后,他那出现在电视里冷峻威势深重的面孔。 她忽然忍不住弯了唇角,嗯,厉害的大人物也有露出这种傻乎乎困惑的表情的时候啊。 荣昭南看着她原本淡冷的表情变了,冲着他,大大的眼睛黑葡萄一般水灵,眉眼弯弯,像...... 戴望舒的那首《雨巷》——她是丁香一样芬芳的姑娘。 他心脏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冷了脸:“你笑什么笑!” 别想对他用美人计,糖衣炮弹。 这种什么‘精神损失’的舶来词,不是一般人会用的。 也许她不是要整他和他家的那波人派来的小特务,而是大海对面潜伏过来的小特务? 荣昭南镜片反射出幽冷的寒光,莫测地盯着宁媛。 宁媛瞧着他脸色冷沉,让人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也收敛了笑意:“我不是笑你,我就是书上看来的,觉得好玩,好了,我们做饭去吧。” 荣大佬自尊心真强。 她还是去做饭吧。 荣昭南看着她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按了下鼻梁上的镜框,冷冷地想。 总有让他摸着她这小特务底细的一天。 宁媛不知道她虽然已经努力掩盖自己不自觉流露出异于时代的举止和某些言辞。 但是,却躲不过荣昭南长期在战线上养出敏锐知觉,他已经彻底将她当成了—— 有待摸底的“小特务" 天彻底黑了,村落里鸡鸭入笼,牛羊归圈。 农忙了一天,村民们都各自归家吃饭。 牛棚本就靠山脚,是最不热闹的地方,此刻周围安安静静......除了,空气里弥漫着烤鱼香。 宁媛在牛棚后用旧砖头和石块垒了个简易小灶。 她举着树枝穿好的四条鱼在小灶上烤着,柴火把鱼皮烤得焦香。 鱼油自己滴答滴答地落在柴火上,鱼身刷了酱油和盐。 鱼肚子里塞了姜葱和野紫苏,香料的味道渗进鱼肉,弥散在空气里。 荣昭南端着一小锅红薯粥从房里出来,正面对上这“刺激”的味道,肠胃都跟着一紧。 宁媛瞧着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鱼,举起一支最大的递给他:“来,试试我的手艺?” 要跟大佬搞好关系。 荣昭南也没客气地接了过来,坐下来就开吃。 宁媛看他挑刺吃鱼的速度很快,干脆利落,但还是看得出教养极好,吃东西嘴里都没发出声音。 “看什么,你不吃吗?”没一会,荣昭南手里的烤鱼已经不见了一半,他盯着宁媛手上还在烤的鱼。 宁媛笑了笑,顺手把铁丝穿好的河虾也架在小灶上烤:“我吃一条就饱了,剩下三条,你吃吧。” 荣昭南见她一个人忙活着又洒盐又转烤鱼的,他伸手接过来两根烤鱼:“行,我自己烤就好。” 宁媛笑了笑,小心地转动着灶台上几串快烤熟的小河虾,又拿饭盒打了红薯粥。 她分了两串小河虾给荣昭南的饭盒,就着粥吃起了烤鱼和烤小河虾。 荣昭南看着她吃饭秀气的样子,若有所思—— 小特务手艺不错,让她住进来,倒是有些额外的好处。 随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只各自吃着饭。 宁媛有点受不了这尴尬的沉默,便轻咳一声,找话题:“你......为什么会中了那种春......春那什么药?” 荣昭南可不像是会随便被人算计中药的人。 她一直觉得这件事非常不符合常理。 第14章 荣昭南一边挑鱼刺,一边淡淡地道:“昨晚秋收庆典结束后,有红袖章送了酒和包子过来,说是分享集体荣誉,看着我吃的。” 宁媛一愣。 那些红袖章是负责检查这些下放人员思想改造和学习情况的。 所以,荣昭南没拒绝...... “万一他们送的东西有老鼠药,你也要吃下去吗?”宁媛心情复杂。 荣昭南的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他们不敢。” 他镜片后幽暗的目光让宁媛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不敢吗?可不也还有人敢送掺了让牛马发情药物的酒和包子来...... 她转开眼没有再多问,继续吃自己的烤虾、烤鱼和红薯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觉得荣昭南一定不会放过敢暗算他的人。 算了,吃鱼别说话,免得卡刺儿! 有些事不该她这样普通的人知道。 ...... 今晚一顿饭吃下来,肚子也有八九分饱,宁媛很满足地放下饭盒。 现在粮食不足,以前在知青点,唐珍珍总是多吃多占,她们剩下的几个女知青能吃七分饱就不错了。 荣昭南看着她转身要走,挑眉:“等下,这里的碗筷锅瓢,你不收拾?” 宁媛看向荣昭南,笑笑:“我煮饭,你洗碗刷锅,这就是革命分工不同,荣昭南同志,这里交给你了。” 说着,她直接挥挥手,转身直接回了牛棚边上的小屋。 她确实想要收买荣大佬,但不是来给他当贴身老妈子的,没见过哪个成功人士会感激自己的家庭佣人的。 她上辈子差点把自己活成了老公的第二个妈,方方面面把男人伺候得周到,可结果又怎么样? 哪个男人想睡自己老娘或者服务员? 新娘变老娘了,男的可不就是对老婆性冷淡了?不得出去嫖和睡个三什么的了。 这辈子,她得换个活法,就从目前虎落平阳的荣大佬身上开始—— 他们不是真夫妻,可目前同舟共济,大家都要为建设牛棚“小家”出工出力! 荣昭南看着她眼角带着狡黠的笑意,拍拍屁股走了,他哂笑一声。 呵,她这小特务当得有点懒,不是该嘘寒问暖,趁机拉近关系,套取情报么? 虽然这么想着,荣昭南却站起来,去收拾碗筷残局去了。 宁媛则是去翻院子里的捡回来的能用的破烂了。 荣昭南洗碗后也过来帮忙,两个人一起把拖来的破烂桌椅门板子拆拆拣拣。 重新组合出了几件能用的。 宁媛一头大汗,满意地看着放在屋子里的几件“新”家具。 “好了,至少咱们屋里有两张桌子了,吃饭、学习和放东西都能分开。” 不光有多出来的一张办公桌放东西,还有两个改装的柜子,能放很多东西,那张床也加宽加大还加固了。 荣昭南看着自己那张宽大的“新床”,目光有点莫测地看着她:“你这是非要和我睡......” 宁媛顿时小脸一红,忙拔高了嗓子:“不准胡说八道,谁非要和你睡,那不是暂时没办法吗!” 她本来是想多弄一张床的,结果发现能拿来当床板的门板不够,只能把原本的床加宽和加大。 她比他多活了一辈子,能看上他这个小年轻? “我也不稀罕睡你的床,过几天,我再去想办法弄木板来做新床!”宁媛没好气地嘀咕。 他原本那个破门扳搭的床,一动就要散架的。 他是会什么小龙女睡绳子的功夫么,居然睡了那么久,害她浪费了不少加固床的材料。 荣昭南冷眼看着她去整理房间,不一会,就把房间整理得整齐舒爽了不少。 她也累得快趴了,提着桶去洗澡。 东南农村深秋不算太冷,不缺水资源。 吃完饭,宁媛烧好了水,在屋外厕所里洗了个澡,又洗了个头。 牛棚是没厕所的,荣昭南自己给自己修了个简单的厕所。 只有他一个人用,弄得比知青公用厕所都干净,像个简易盥洗室。 她散了头发,坐在窗边哼着歌,边擦头发,堂屋里蜡烛的光暖暖的,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暖暖的。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 一道高挑的人影提着水桶,光着上半身,肩膀上耷拉着条毛巾走了进来。 烛光仿佛在他肌理分明,宽肩窄腰皙白身体上镀了一层流动的金色。 男人也洗了头,宁媛看着水珠从他发尾滑下来,又顺着他锁骨、胸口往窄腰和腹肌上一路淌下,不由自主地呆了下。 荣昭南察觉到她的目光,可这次,他却没像昨晚那样拉了脸。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手把盖到眉眼的湿刘海像昨天一样拨到脑后,露出轮廓精致到锋利的面容。 再次看见这张脸的全貌,加上那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躯,给宁媛的视觉冲击很大。 宁媛顿时脸上发热,有些慌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这人明明穿衣服的时候,衣服都空荡荡的,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怎么一脱衣服,倒像是好吃好喝,一身皮肉轮廓充满了爆发力? 男人轻哂了一声:“谁洗澡穿衣服?你吗?” 见他裸着性感的上半身朝着床边走过来,宁媛瞬间有点紧张。 她皱起秀气的眉头:“我是说你怎么洗完了不穿衣服。” 荣昭南在她边上随意地坐下:“我本来就习惯夏天晚上睡觉不穿上衣。” 他发尾和鬓角也是潮湿的,周身似乎笼了一层惑人的水气。 宁媛被他一身白,逼得往边上缩了缩:“你也太不注意影响了!现在房里有女同志!” 明明风吹日晒,下地干活,扫牛棚、铲屎、堆肥,啥苦活累活他都得干。 这人怎么就能那么白,一点都不黑呢? 不过他身上好像有很多旧的伤痕......宁媛涨红了脸,不敢细看。 荣昭南挑眉,似在嘲讽她话有多荒谬:“你这个女同志都要跟我这个坏分子睡一张床了,还要注意什么影响?” 宁媛白了他一眼,索性起身朝着桌子走了过去:“我们又不是真夫妻,你睡里头,我睡外头,你先睡,我擦头发去!” 这人说话真不好听,难怪挨整! 荣昭南随意擦着头发,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宁媛彻底在门外擦干了头发,回屋子里看了下床上,荣昭南已经背对着她,安安静静地盖着薄毯子睡着了。 他上半身穿了一件旧的白薄背心,露出修长有力的胳膊和背。 宁媛这下彻底放松下来,边收书边嘀咕:“什么呀,明明就没有裸睡的习惯。” 她揉了揉手腕,简单地漱口后,也跟着上床睡了。 床被加宽了很多,宁媛贴着床边,也背对着荣昭南睡了下来。 她拉了自己的毯子,还是能感觉到身边存在陌生异性的温热压迫感,忍不住又缩了下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求睡外侧的缘故——随时都能下床。 虽然她确实相信荣昭南的人品和他谨慎冷静的性格绝对不会碰自己。 但是,还是相当不习惯, 上辈子年少保守的自己绝对做不来这样大胆的事。 宁媛脑子里迷迷糊糊地闪过无数念头。 东奔西走了一天,各种事情层出不穷,神经紧绷了一天,疲倦如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 她慢慢地睡过去,呼吸变得平缓而轻细。 身后安静修长的身躯转了过来,男人睁开眼睛,清明异常,一点没有睡意。 他打量着身边近在咫尺的毯子下起伏的窈窕曲线,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看样子,这小特务还是很有耐性的,是打算走细水长流,慢慢诱他深入,套取情报的路子。 荣昭南双手垫着脑后,躺平看着还没修好的屋顶上露出隐约的星星。 鼻尖缭绕着女孩子头发和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与肥皂交织出的清新香气。 他没什么表情地闭上眼。 小特务每次都弄那么香做什么,糖衣炮弹对他没用。 第15章 宁媛以为自己会睡得不安稳,可这一晚上,她睡到了自然醒。 直到阳光通过漏光的屋顶落在她眼睛上,她才迷迷糊糊地一翻身,睁开了眼。 下一刻,她就看见了身侧空荡荡的床上,只有一床叠得整齐的薄毯。 睡在边上的荣昭南不知道去哪里了。 宁媛一下子清醒了,她下意识地坐起来,还看了下自己身上。 嗯,好好的,没有问题。 她揉了揉自己小圆脸,唉,想什么呢。 说好了,她相信荣昭南是正人君子的,何况荣大佬也的确是这样的人。 他的出身、家世都是一等一,何况这年代,耍流氓是要枪毙的。 不过等她后来,明白有些男人看起来很君子,但其实“道貌岸然”“衣冠禽兽”的时候,已经迟了。 宁媛下了床,却发现荣昭南也没在牛棚,一大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奇怪......”她嘀咕了一句,开始收拾自己和房间。 宁媛是个极爱干净整洁的人,以前知青点的家务,她基本承包了大半。 收拾好之后,她又把饼干拿了出来当早餐。 宁媛也不确定荣昭南吃了早餐没有,自己吃了几块当早餐,留了四五块饼干在桌上给荣昭南。 一包还算完整的万年青饼干这么吃了两天,也是不剩多少了。 宁媛一点不觉得可惜,好东西就该用在自己身上和值得的人身上,总好过喂唐珍珍那种人。 等她带齐资料出门,就看见荣昭南背着一箩筐的草从小路下来。 他还是戴着黑框眼镜,一身补丁宽松的工人装的模样,好看的脸都被遮挡得七七八八。 两人一照面,他点点头:“起了?” 宁媛到底有些有点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咳,荣大夫......嗯,昭......昭南,你起得挺早的。” 虽然尴尬得脚趾扣地,可她现在必须习惯这样亲昵地叫他名字。 想想再过些年,面前这位大佬的名字就不是谁都能当面喊的,她就有一种不真实感的漂浮感。 听到她结结巴巴地叫自己名字,荣昭南淡淡地问:“吃早餐了?要出门?” 宁媛笑了笑:“是啊,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县城领证么,华子哥会代替你领证,村小队已经开好了介绍信和资料。” 这年头领结婚证就是随意。 荣昭南按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也仿佛随意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她和上线接头的地点不在村里,在县城? 宁媛摇摇头:“不确定,可能顺便要买点东西回来吧?” 荣昭南挑眉:“用你昨天得来的不义之财?” 宁媛轻哼:“是啊,就用我昨天得来的不义之财买东西,我们是夫妻,我用了不义之财,就等于你也用了!” 说着,她一甩辫子,转身走了。 也许是重活了一回,她的心态都变得年轻了许多,怼人也利索了,不愿再像前生总是多思多虑,谨小慎微。 看着宁媛纤细秀气的背影,荣昭南沉默了下去,眼神清冷幽暗。 夫妻......么? 他还真没想过自己突然就多了又一个小特务当妻子。 也算这沉寂无边的黯淡人生里的......“有趣”。 ...... 宁媛按照约定,直接去了村支书家门口敲门。 院子里有人应声。 不一会,老支书领着个三十岁左右,一脸憨厚的男人出来:“华子,你开拖拉机带宁知青去县城拉农药,路上小心。” 华子是村里的拖拉机手,老支书还是挺放心自己儿子办事的。 华子老实地点点头:“爹,你放心,我会把事儿办妥。” 不就是拉农药,顺便帮宁知青的对象领证么。 宁媛笑吟吟地:“华子哥,辛苦。” 华子看着宁媛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觉得这个姑娘挺好的,怎么就要嫁给荣昭南那个下放扫牛棚的。 可他是个内向的人,也不爱说闲话,就点头:“没事儿,我去开拖拉机。” 华子拉着宁媛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去了县城,村里人看着有点纳闷,但也没多问。 宁媛坐在拖拉机上,道路两旁一派晚秋田园风光。 初秋南方并不冷,依旧青山绿水,暖暖的风和着田野的味道扑面而来。 潮气又温柔。 吹得宁媛心头那些前生窒闷的尘埃仿佛都消散了许多,她再次清晰地意识到—— 一切都不是梦,重生了真好! 听着拖拉机突突地往前跑,她闭上眼,任由风吹在自己脸上,微微地、感慨地轻轻笑了。 一个多小时,到了县城之后,华子记得自家老爹的嘱咐,先带着宁媛去婚姻办事处领证。 办事的大姐拿着搪瓷水杯喝了一口,看着资料齐全,斜眼看了下宁媛和华子:“叫什么名字啊?” 宁媛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程度骗人的事,下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绿色的布背包:“宁媛。” 华子也是干巴巴地道:“荣......荣......昭南。” 办事大姐看了身份证明,发现面前这个一身乡土气的“荣昭南”竟是京城的下放分子。 她顿时嫌弃地皱眉,一拍桌子:“你这个下放分子,不好好改造思想,怎么还跟知青谈对象了,这怎么能行?” 华子开始冒汗,慌张:“......” 我也不知道啊! 宁媛瞥见墙壁上的招贴画,灵机一动。 她忽然一手叉腰,一手放在胸前握,义正言辞地道—— “作为响应号召,支持广大乡村建设的知识青年,我当然要以身作则,切实带动下放的后进分子积极改造思想!这是为建设咱们国家添砖加瓦,有错吗?” 办事大姐:“......那你人还怪好的咧。” 华子:“......”是啊,听起来人还怪好的咧。 宁媛双手按住桌子,半个身子探过去,直勾勾地盯着大姐,仿佛对方说错一句话,就要举报她—— “我这是响应号召,舍己为人,亲自改造落后分子,您说,这牺牲奉献的精神难道不对吗?!” 办事大姐顿时被她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啊......舍己为人还能这么用的吗? 第16章 大运动过去没两年,办事大姐还真有些怕宁媛这种打鸡血满嘴口号的小青年样儿。 她只能干笑:“对对......对。” 她还能说这种先进思想不对吗? 那大姐最后还是拿出了两个结婚证,写上了宁媛和荣昭南的名字,又盖了章,赶紧打发他们走人。 宁媛看着印刷着领袖语录结婚证,按捺着狂跳的心脏,和华子走出了办事处, 出了门,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插着小腰,噗嗤一声,按着胸笑出声来:“嘿,办成了!” 华子也长出一口气:“宁知青,你真厉害,刚才可吓死我了。”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宁媛看着华子憨厚的样子,笑着道:“辛苦华子哥了,一会你先去拉化肥,我去县里百货大楼一趟。” 婚姻办事处离县城百货大楼不远,也就十分钟的 华子点点头:“行,那到时候,我去百货大楼门口等你。” 华子又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走了。 宁媛一路去了县城的百货大楼,街道上的人们不是穿着绿军装就是蓝色工人衣或者白衬衫。 朴实无华。 县城最气派的建筑就是三层楼高的百货大楼,上个月刚装修开业,原先叫百货公司门市部。 开业的时候,排了很长的队伍,今天是工作日,人依然很多。 她看着百货大楼热热闹闹的门口,摸了摸口袋里的五块钱,走了进去。 既然重生回到年轻时,她得重新熟悉下环境,再琢磨琢磨以后要怎么赚钱。 百货大楼一楼两边都是柜台,摆着各种日用品,收银台在最高的地方。 她刚进门刚站在柜台前看看——“咻”的一声,一个小夹板夹着钱就从她脑门上方顺着铁丝飞了过去。 宁媛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各种铁丝,这才想起来—— 对了,这时候,买东西不需要去收银台给钱。 收银台上方有好些长长的铁丝和卖东西的柜台相连,谁要是选好东西,交钱交票给售货员。 售货员会把钱票和写好的单据都夹在小夹板上,然后用力一推小夹板,小夹板就顺着铁丝滑向了收银台。 收银员拿到后,算好钱,把找的零钱、票、盖了戳的单据夹好,滑回营业员的柜台。 她看着那些细细的绳,再看着百货公司售货员和收银员们神气活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啊,真怀念啊...... “你要买什么,不买别挡着后面的人!”一个扎着两只蝴蝶结头绳营业员看着宁媛站在那里傻笑,朝她翻了个白眼。 宁媛倒是没有因为她的态度生气,反而心情非常好,还朝售货员笑了笑。 物质匮乏的时候,百货公司的工作人员那可是好工作,比政府部门里不少干部都要强。售货员有很多门路能拿到没票券不能买的东西,所以服务态度差。 可再次看见这样的售货员,让宁媛更确定,她的人生真的重来了! 她在百货大楼上下溜达了一轮,县城百货大楼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东西看着多,但是没什么花样。 很快改开后,南方就先富起来,八十年中后期,就会慢慢地开始不要什么布票、粮票、邮票、肉票、工业券......。 不过现在还是计划经济时代,各种票比钱难得。 好在她还有点自己攒下来各种肉票、布票等,没有蠢到把这些都纳贡给唐珍珍。 一个小时后,宁媛提着一瓶宋河粮液、一个鞋盒子、一个暖水瓶出来了。 大老远,她就看见了华子载着肥料的拖拉机,她提着东西匆匆跑过去,笑了笑:“华子哥,咱们回去吧!” 华子笑着道:“行嘞,走!” 拖拉机突突突地一路又出了城,往村里赶。 两人坐着拉农药的车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 到村口时,宁媛看左右没人,忽然把酒递给华子:“华子哥,这个给你和老支书。” 华子马上错愕地拒绝:“这不是你结婚用的酒吗?这可不行!” 宋河粮液一瓶可要2块5毛钱,可不是大队供销社那些特别便宜的几毛钱的酒 宁媛笑着弯了眼:“对啊,我结婚了,请帮过我的人喝酒呢,不违反纪律,我走啦!” 说着,她把酒瓶往华子怀里一塞,提着剩下的东西跳下拖拉机就跑了。 虽然她用了些话术哄老支书帮自己。 可老支书是个好人,不然他也不会同情自己,让华子哥帮她进城领证。 “等等......哎呀......”华子还开着拖拉机呢,只能赶紧把酒往车斗里塞好,不好叫人看见说闲话。 先把拖拉机开回村生产队的办公室了。 “阿爸,你看这......!”华子把事儿给老支书说了。 他怕收礼会违反纪律。 老支书吧嗒吧嗒抽着水烟,瞧着那瓶宋河粮液,点点头—— “那姑娘昨天还给送了喜糖,几个小娃娃乐坏了,是个知恩图报的,收着吧,算不得违反纪律,喜酒而已!” 华子很高兴:“好勒,今晚叫满花炒一碟花生米和小鱼干。” 这年头,下酒菜也就是花生米和炒小鱼干便宜了。 老支书想了想:“对了,告诉满花,这几天,就算给宁知青结婚假,不扣工分了。” 满花是队里的工分记分员,也是华子媳妇儿,是老三届的知青,嫁了村支书家。 华子点头:“好勒。” 宁媛提着鞋盒还有暖水壶,一路回了牛棚。 下午四点深秋灿烂的阳光下,荣昭南大老远就看着一个人影一路小跑过来。 姑娘两条辫子晃啊晃,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株田野上的灿烂的雏菊。 荣昭南看了一会,垂下眼,继续修房顶。 小特务是在县城完成了她的任务,才这么愉快? 宁媛回到牛棚边的小房子,把东西一放,拿着搪瓷杯灌了一大口水才觉得解渴。 “奇怪了,刚才也没在牛棚看到荣昭南,这人跑哪里去了?”宁媛环顾周围,有些纳闷。 忽然房顶上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找我有事?” 宁媛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发现房梁上猫着个人。 “你在上面干什么,吓死人了!”她忍不住吓了一大跳。 荣昭南单手随便一撑,干脆利落地一个漂亮后空翻,擦着宁媛落下来。 宁媛忍不住瞪大了眼,鼓掌:“厉害了,你以前学过体操?” 荣昭南:“这不是体操。” 宁媛兴致勃勃:“哇,那你以前学杂技的?那你是不是会踩高跷和顶碗?” 很难想象未来那么厉害的大人物,小时候还得学杂技。 荣昭南唇角抽了下,冷瞥了她一眼:“......” 这小特务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接近他之前,她没对他做过背景调查? 第17章 还是她在试探他? 荣昭南眸光微闪,干脆地换了个话题:“你不是让我修房顶吗?” 宁媛这才想起来,原来,荣昭南在房梁上是为了修房顶啊。 她抬头看着房顶,果然已经看不见漏光的地方了。 虽然不是正儿八经地拿瓦片修好,但漏的地方已经被厚厚的稻草和木条做成的盖子封上了。 她一脸纳闷:“你会修房顶啊?那为什么之前不修呢?” 他都下放好几年了,这牛棚边上的小屋漏风漏雨的,多折磨人。 荣昭南淡淡地道:“因为我懒。” 宁媛正喝水:“咳咳咳......” 不愧是大佬,回答干脆又如此直击人心。 她忍不住擦了下嘴:“那为什么我叫你修房顶,你就修了呢?” 荣昭南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我不同意,你就会自己爬上去修房顶,所以这件事,还是我来做。” 宁媛笑了起来:“你既然懒,就放着让我修呗!” 这大佬还挺暖男的嘛。 荣昭南按了按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没什么情绪地道:“你四肢不发达,大概率会从房梁掉下来摔伤,照顾你的人就成了我,我讨厌麻烦。” 宁媛噎住了:“......” 原来荣大佬是懒得照顾万一摔伤的自己。 她收回觉得他暖男的话!! “放心,我才不要你照顾,不欠你的。”宁媛皮笑肉不笑地道,顺手把一只鞋盒扔在他面前。 荣昭南一顿,低头看着那只鞋盒,里面是一双新的男士的黄布胶鞋。 他拿起来一看,正是他的码数。 男人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给我的?” “是啊,你不是修房顶了么,这算工钱,两块钱一双呢。”宁媛一甩辫子,转身去准备下午的饭了。 难怪荣昭南后来被人整得这么惨,他那张嘴一张,能把人都得罪完了吧? 结果下放这些年,他学会的低调做人就只有不开口,站在墙角装冬瓜。 “冬瓜”一开口还是让人顶心顶肺。 目送宁媛的窈窕背影拿着水桶菜篮子等工具出门了,荣昭南才垂下眸子,打量了下手里的胶鞋。 他倒是没客气坐下来,把鞋子穿了起来。 荣昭南镜片后俊美的面孔,露出有些奇异又复杂的表情。 他自己的黄布胶鞋,穿了这些年,已经补了好几块补丁,几乎不成样子。 他曾经申请了一次去大队供销社买鞋。 可来检查他上缴思想报告的红袖章,没有同意,冷嘲热讽,痛批他没有艰苦朴素的精神。 从那次之后,他再也不打任何去供销社的报告,宁愿自己以后编草鞋穿。 宁媛这小特务居然注意到他的鞋子快不能穿了...... 荣昭南无声地弯起了唇角,如果这是她和他套近乎的手段之一。 那么,他必须承认,确实有些效果。 还是得警惕敌特分子的糖衣炮弹啊...... ...... 宁媛又去了小溪边,不过这次她一边钓鱼,一边砍了边上的竹子。 她削了竹篾、竹丝,开始编虾笼。 竹篾太厚编制虾笼就很麻烦,折弯竹篾的时候,容易划伤手,太薄了又容易断。 她弄了好一会,除了绕第一个虾笼做得有点慢,后面几个简易虾笼几下就做好了。 宁媛把抓到的蚯蚓用竹丝穿好,分别塞进几个虾笼里头做诱饵,然后把五个虾笼放进了小溪里。 这笼子其实不光抓小虾,还能抓不少鱼。 笼子肚子大,脖子细,里头还有个竹条编绕的漏斗状入口。 漏斗的内侧,留出一些朝内倾斜的伞状、末端尖锐的竹刺。 鱼虾贪吃进了笼子,再想出来的时候,就会被虾笼出口的竹刺刺到。 等到天黑收工的时候,她虾笼里就有两条黄鳝,加上她钓了三条鲈鱼,今晚能吃个饱。 宁媛干脆利落就在河边杀好鱼,把清理好的鱼都装进鱼篓,再把虾笼重新放进小溪里。 她提着鱼篓愉快地避开人,摸黑回了牛棚。 荣昭南刚好安置所有的牛,顶着一头碎草,提着草料桶从牛棚里出来。 宁媛看了一眼他脚上破的黄胶鞋,有些不高兴地嘀咕:“怎么,鞋码不对,还是看不上我买的鞋?” 荣昭南拍了下头上的碎草:“没必要穿好鞋进牛棚。” 宁媛一愣,原来他是不舍得穿啊。 不知怎么,她忽然有点心酸,他应该是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却被搓磨得一双胶鞋都不舍得。 她叹了口气:“鞋买了就是穿的,不然你要等它放坏了,继续穿坏鞋么?” 后来社会富裕了不少,可不少老人节俭惯了。 不舍得吃儿孙拿来的好肉好菜,在冰箱里放得要坏了,扔了可惜又拿出来吃,结果病了进医院花更多。 荣昭南看着宁媛的大眼睛,轻咳一声:“知道了,我去换鞋。” 说着,他放下草料桶就跟她进房间。 宁媛却不客气地朝着他白了一眼:“现在换什么,你现在浑身臭死了,冲好澡,再吃饭换吧。” 说着,她转身进了屋。 荣昭南脸色有点不好看,下意识地低头闻了下自己身上,黑着脸去冲澡去了。 是味道太重! 宁媛在后灶台上拿了个旧铝锅开始煲粥。 她原本想做个爆炒鳝片,可今天忘记去弄辣椒,她干脆拿黄鳝煲粥好了! 切好的鳝丝用姜片和今天她特意买的胡椒腌制,等粥开了把鳝丝放进锅子里,滚出浓郁香味。 宁媛继续举着树枝穿好三条鲈鱼放在小灶上烤着,柴火热气卷着鱼肉。 鱼油散发出焦香,刷了酱油和盐,姜葱、野紫苏,香料的味道渗进鱼肉 鱼油滴答滴答地落在柴火上,鱼肚子里的姜葱和野紫苏香料再次弥散在空气里。 荣昭南洗了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闻着香味,他不由自主地轻轻抽了下鼻子。 “还好牛棚在山脚下,离大部分人住的地方有距离,不然你这一天天挖公家墙角,明天就得被拉去公开批评,割资本主义尾巴,做思想检讨。” 宁媛翻动着手里的鱼,顺便朝他翻个白眼:“呵呵,怕割资本主义尾巴啊,那你可以不吃的。”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他光着肌理分明的漂亮上半身。 她顿时涨红了脸:“你又不穿衣服,去穿衣服啊!” 荣昭南看着她脸红不自在的样子,轻哂一声,转身回屋:“哦,但是我穿了裤子。” 他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好几年,天太热,他确实不习惯洗完澡还要穿上衣。 小特务看到男人的身体就害羞,这要怎么执行任务? 宁媛忍不住拍拍自己脸,赶紧起身去后灶台看鳝鱼粥。 她可是活了几十岁的‘老太太’了,怎么还真跟小姑娘似的,看见个小伙子光上半身就脸红。 宁媛刚转进后灶,就突然发现一道黑影正端起她的那一锅鳝鱼粥转身朝后面的小路跑掉了! “站住!你放下我的锅,有人偷东西!”宁媛吓了一跳,急了,立刻追了出去。 那可是她和荣昭南的晚饭! 天色黑,那黑影见她追过来,忽然站住,拿了什么东西朝着她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第18章 宁媛见状,想要躲开,却来不及。 她只能闭紧眼,抬手下意识地护着头,但下一刻—— “啪!”一声,锐利的风声扫过。 一道高挑削瘦的人影忽然拽过她,将她一把拉进怀里,顺势利落地把砸过来的东西扫开。 宁媛呆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把自己护在怀里的男人。 荣昭南低头:“你有没有事?” 她慌忙摇头,下意识地退出他的怀里:“没事!” 但是下一刻,那东西瞬间砸到一边,顿时冒出一股让人作呕的恶臭来。 “呕!”宁媛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差点呕出来,又气又恼—— 居然是屎! “缺德的东西,偷我东西就算了,居然敢砸我屎!”宁媛恼火地跳脚,拔腿就追。 实在太恶心,太倒胃口了! 如果那一包屎砸到她脑门上,她简直要做噩梦三天,啥也不想吃。 荣昭南动作却比她更快,如离弦的箭一般掠了出去,三两下就冲到那个黑影前。 他抬脚就往对方背后踹去,但是在踹到对方的一瞬间,却顿住了动作。 对方被劲风扫到,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锅子也摔在地上,撒了一半出去 小偷跌倒了,却不怕烫手,慌忙地伸手去抓撒在地上脏了的粥往锅子里放:“我的粥!” 宁媛也喘着大气冲到小偷面前,愤怒地伸手去抓住对方的衣领:“这是我的粥!” 可这一扯,她就愣住了。 借着月光,她清楚地看见自己揪住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尖嘴猴腮的干瘦老太婆。 对方正凶狠地瞪着她,伸手死死地抓住那铝锅的把:“我的,这粥是我的,把它给我!” 那老太太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一边抢粥,一边还要伸手去狠挠宁媛的脸。 “好了,夏阿婆,你别太过分了!”荣昭南一把扣住老太太的手。 不然她的指甲都要抓破宁媛的眼睛。 宁媛恼火极了,抬手“啪”地一下拍开老太太的手,抢过锅子:“放手,这是我熬的粥,我的锅,我的鱼!” 这真是没地儿说理了,这坏老太婆拿粪便砸她,偷她粥,还想抓伤她的眼睛! 尖嘴猴腮的老太太看着抢不到粥锅,自己又被荣昭南拽着,挣不动。 她张大了嘴,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粥,我的粥,就是我的粥,我要去公社举报你们偷偷挖公家墙角,还抢我的粥!” 宁媛呆怔地看着那滚刀肉一样的老太太,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艹......要是再过几十年,老太太往地上一躺,她怕不是要赔得倾家荡产? 还是荣昭南松开手,蹲了下去,对着夏阿婆冷声道:“夏阿婆,你再吵吵,以后有什么吃的,我都不会给你们分了。” 就这么一句话,顿时让夏阿婆止住了哭泣。 她恶狠狠地瞪着荣昭南:“我就知道你小子娶了媳妇儿,上了床就不做人!” “咳咳咳......”宁媛差点闹个大红脸,这是什么时代,怎么会有人敢说这种话! 荣昭南挑眉:“夏阿婆,别乱说话,你今天这事儿做得过分了。” 夏阿婆冷哼一声,佝偻着身子爬起来,拍身上的土—— “过分什么,我说错了什么!你娶了媳妇,也没给我们分点吃的,我自己来拿,怎么了?赶紧让那个死丫头把粥给我,我和老头子等着吃呢。” 宁媛也是服气,就没见过要饭要得像理所当然,还威胁起她了? 她端着锅,冷笑一声:“这饭是我做的,他都不一定有份,你更别想!” 她不是看不出来荣昭南好像和这老太婆有些关系。 可她当了一辈子软柿子,这辈子都不想再无底线地当软柿子! 夏阿婆见状,顿时惊了,指着她颤声道:“你你你......这泼妇!” 宁媛翻了个白眼:“你也好意思说我泼妇?” 说完,她转身端着锅就要走。 但下一刻,一只大手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等一下,宁媛,夏阿婆的丈夫病了,这锅粥就给她吧。” 宁媛扭头,看着荣昭南,面无表情地问:“凭什么,关我什么事?” 他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真以为他们是夫妻吗? 就算是夫妻又怎么样? 荣昭南理所当然的口气,她就忽然想起前生的丈夫李延就是这样的—— 结婚回城后,乡下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叔,年年轮流上门住家里打秋风,要办事,要钱。 每次都要她伺候做饭打扫。 李延从来不会问她意见,也都是这种通知的口吻谁谁要来住,赶紧买菜做饭去。 他们工资也不高,甚至还要借钱过日子,都要让老家的人满意而归。 理由就是不能只顾小家,不顾乡下亲戚朋友的情分。 可是凭什么?她只是嫁给他,却跟嫁了一条村的人一样。 欠了人情的不是她,伺候人的是她,累的也是她。 精打细算道买鸡蛋还要看哪家便宜两分钱的还是她,可不管做得再多。 她两句抱怨,就会被李延嫌弃不大度,不懂事,不贤惠,落不到一点好。 荣昭南看着宁媛忽然脸色冰冷下来,她的模样让他一愣。 她反应怎么那么大...... 男人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沉声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唐大爷身体很差,这几天事多,没给他们送吃的。” 宁媛看了一眼夏阿婆,见她瞪着自己,却忍不住吸溜口水,整个人又瘦又脏又臭。 她端着锅忽然向小路前方走去:“行,我记住了,这锅我给你们端过去。” 荣大佬欠自己的人情? 这个很可以有! 她对夏阿婆一点好感都没有。 但她很好奇,到底什么人能让荣大佬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要施以援手。 第19章 荣昭南则看着宁媛纤细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刚才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悲哀的愤怒,为什么她反应那么激烈?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夏阿婆兴奋地拉着他:“小子,你们烤的那几条鱼一起给我吧,前两天我就看到你们吃烤鱼。” 荣昭南按了按鼻梁上的眼镜:“......阿婆,你别得寸进尺。” 夏阿婆舔舔嘴,冷哼一声:“就知道你假惺惺的,小气。” 说着,她转身气哼哼地走了,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跟了上去。 夏阿婆两口子住在牛棚不远处,另外山脚下的一间半倒塌的土坯房里。 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就躺在土坯房里深处,睡在铺着稻草的地板上,边上放着两个破碗和一个黑乎乎的铝锅。 宁媛呆了一呆,本来以为荣昭南住的牛棚小屋就够拉垮了,想不到还有比牛棚更拉垮和破烂的房子啊。 她来到夏阿婆家里前,猜测过夏阿婆两口子可能日子不好过。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们日子这么......不好过。 看见有人进来,那不断咳嗽的老头勉强支撑起身子—— “咳咳咳......是小荣吗?我家老婆子又去烦你了吧?实在不好意思了。” 老头儿鼻梁上还有一副少了个腿,只剩下半个镜片的眼镜,张嘴就是一口京腔。 宁媛一听他的谈吐,就知道他是个文化人,八成也是下放改造的。 夏阿婆“嗖”的一下从宁媛背后蹿到老头身边,扶着他起来:“嘿,老头子,有吃的了,鳝鱼粥,可香、可香了!” 宁媛被夏阿婆的敏捷程度惊到了,这老太太有够灵活的。 “什么鳝鱼粥......你又去找小荣要吃的了,不能要!”老头儿颤颤巍巍地起身。 剩下的半锅鳝鱼粥的香气飘荡在房间里,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却还是对着夏阿婆摇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宁媛见状,暗自叹了口气,端着锅子走了过去,在老头床边的地方放下:“粥在这里,你们吃吧。” 这个房子里连凳子都没有,只能把饭菜放在地上。 “这是你们的晚饭吧,你们拿回去吧,年轻人要下地干活,不吃饱不行,我们有地瓜,老人吃得少,不饿的。” 老头儿巍巍颤颤地按了下眼镜,摇头。 “老头子,你病成这样,不吃东西怎么行,你这病就是饿的!”夏阿婆恼火地端着锅就往他怀里塞。 宁媛瞥见一边黑乎乎的破小锅子里还有两块小地瓜,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明明很需要吃的老人,却温文尔雅地拒绝妻子抢到的食物,让宁媛很心酸。 宁媛蹲下来,主动拿起床边的破碗装起粥递给他:“唐大爷,你们也要干活的,这是我自己主动给夏阿婆的。” 她想起不远处的粪车,终于才认出来这对老夫妇是谁了。 他们是队里负责拉大粪和沤肥的老夫妻。 这活儿又脏又臭又累,大家伙绕着走,平时基本碰不着面,更没说过话。 她只隐约听过拉粪老头姓唐,没想到却是个这样斯斯文文的老人家。 唐大爷看着宁媛,慈和地笑了笑:“咳咳咳咳......你是小荣的对象吧......咳咳......你们都是好人。” 宁媛笑了笑:“我们晚饭还有三条鱼呢,这粥就是荣大夫......是昭南让我给你们送来的。” 看着自己老头子肯吃了,夏阿婆高兴极了,忙拿了勺子来喂唐大爷:“哪,我没骗你,老头子快吃。” 唐大爷这才肯让夏阿婆喂自己吃鳝鱼粥。 荣昭南进门就没说话,看着宁媛蹲在那的纤细背影,微微弯了下唇角。 鱼粥喷香的味道,让夏阿婆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却没说话。 唐大爷却将锅子往夏阿婆的方向推了推:“你也吃,我病了帮不了你,可你明天还得出工。” 夏阿婆却忽然转身抓过另外一个破碗,把里面的两块地瓜塞嘴里:“我可不喜欢吃鳝鱼粥,腥得很。” 唐大爷一愣,咳了起来:“咳咳咳......老太婆,你真是......你不吃,我怎么吃得下。” 看着相濡以沫的老两口互相推拒,找着借口让对方吃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宁媛忍不住眼眶有些发酸。 她忽然站起来:“既然夏阿婆不喜欢吃鳝鱼粥,我和昭南那还有烤鱼,反正我们俩也吃不了那么多鱼,我给你们拿两条来。” 说着,她就往门外走。 唐大爷一愣,忙道:“等一下,用不着......” 夏阿婆却忙按住了唐大爷的手,嘿嘿一笑:“劳动人民要互相帮助,小丫头愿意给我拿烤鱼,我就吃嘛。” “你......”唐大爷想说什么。 “别你了,你赶紧把鳝鱼粥吃了,我好把锅子洗了给人家送回去,别耽误人家新婚小两口晚上快活。” 夏阿婆不客气地塞了一勺子粥进唐大爷嘴里。 夏阿婆粗鲁又直白的话让宁媛瞬间脸上发红,差点自己绊一跤,忙伸手去扶墙。 这老太太怎么在这个年代说话还这样大胆,也不怕被人说耍流氓。 结果墙壁没扶着,她一把扶住了门边上荣昭南结实的胳膊。 荣昭南顺手伸手扶住她,淡淡地道:“小心点,房间里黑。” 宁媛只觉得对方身上的香皂味和青草的气息掠过自己耳边,她顿时耳根发热:“我没事!” 说完,她慌张地站稳了就往外快走。 看着宁媛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从他怀里往门外蹿,荣昭南修长幽深的眼里闪过一点异样的光。 等宁媛拿回来了两条烤鱼,夏老太狼吞虎咽地把两条鱼都吃掉了。 当然,她也没忘记还专门选了没刺的鱼肉硬塞进唐大爷嘴里。 最后,宁媛和荣昭南提着空铝锅回了自己的牛棚小屋。 深秋夜晚的南方乡村,虫儿咕咕地鸣奏着,空气里还残留草木的芬芳。 宁媛坐在后院的简易小土灶边看着剩下的一条烤小鲈鱼,脸色变幻莫测 可恶啊,为别人爱情感动的一天,然后......饿死自己。 早知道刚才拿鱼的时候,留最大的那条了! 这么巴掌大的,哪里够她吃,更别说边上还有个大男人等她投喂呢! “怎么,你不吃吗?”荣昭南看着宁媛脸上丰富的表情,他莫名其妙地就想笑。 这个小特务现在才想起来一条鱼不够他们分,在这里后悔吗? 第20章 “那个......咱们今天的晚饭每人只有半条鱼,将就吧。”宁媛迟疑了一会,还是忍痛把一半鱼切下来装碗里递给他。 本来大家口粮就不多,她才去偷偷摸摸钓鱼地。 荣昭南却没接过鱼,淡淡地道:“我不饿,你吃吧。” 说完,他转身进屋去了。 宁媛一愣,拿着碗追进去:“你也干了一天活,怎么可能不饿!” 说着,她把碗在桌子上一放:“没必要让我,说好了,咱们当假夫妻两年里,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共渡难关,才是合作伙伴。” 荣昭南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碗里的鱼,清冷的目光闪过一点难以言喻的光。 合作伙伴么......看起来倒像是她在养自己。 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把鱼吃了。 夜色深沉 洗澡完了之后,她对着荣昭南轻咳一声:“你先上床,我看会书,复习一下。" 她真不习惯和陌生男人一起入睡。 荣昭南不可置否地边擦头发边看着宁媛坐到了她淘回的旧办公桌前。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一本破旧的语文书。 开始抄抄高中语文的词语,温习曾经的课文。 宁媛的心里很清楚,上辈子就是学历太低,婚姻也好、就业、眼界都被人嫌弃。 她重开人生这一局,怎么都要拼一把。 一开始只是为了缓解和近乎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室,还要睡一张床的尴尬。 但是抄着,抄着,宁媛就沉浸了进去。 等到她觉得手腕都抄累了的时候,已经抄了小半本书要考的词语。 宁媛伸了伸懒腰,看着边上已经换了两根,第三根又快烧完的蜡烛,才惊觉自己学习的时间有点久。 在知青点的时候,几个人住一块,总是吵吵嚷嚷地说着各种八卦,她也没心思看书。 但现在,她学习的效率竟然出奇地提升了起来。 宁媛又看了半宿书,等到荣昭南睡了,她才又困又饿地爬上床。 奔忙了一天,半夜她又被咕咕叫得饿醒了。 “饿死了......”她摸着肚皮,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决定去喝点水填肚子。 可刚下床,宁媛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猛地一扭头,就发现隔壁床上空空荡荡的! 荣昭南不见了?! 她一想到这男人悄无声息地从自己身上过去,自己毫无反应,宁媛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牛棚小屋不大,宁媛一眼就能看见房间里没有人。 她想了想,有些不安地穿了鞋,小心地往屋外走。 “荣大夫......荣昭南?”她出了屋子小声地喊。 外头黑呼呼一片,只有昏暗的月亮挂在天上,宁媛找了一圈。 厕所里没有人,牛棚里也没人,门还是反锁的不像有人出去的样子,也不知道荣昭南从哪里出去的。 四下漆黑,宁媛心里有些害怕,赶紧回了房间锁好门,干脆摸出饼干盒,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 奇怪,荣昭南能去哪里? 他一个下放改造的,平时除非下地干活,要么就在牛棚打扫、养牛,再不然就是晚上要去集中学习。 这几天是因为和她‘结婚’了,村支书网开一面让他不用学习和写检查。 可他半夜人不见了,做什么去了?平时他也这样? 宁媛坐在床边,东想西想,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 “宁媛、宁媛,起来了......”男人清冷微微沙哑的嗓音响起。 宁媛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 是荣昭南,他回来了! 随后,她就对上一双清冷狭长的眼睛,正低头看着她,目光幽深。 她圆圆的小鼻尖儿正好“蹭”在他高挺的鼻尖上,嘴唇几乎贴到他的唇上。 “啊——”她瞬间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整个人往后缩。 但她忘了她自己睡的是外侧,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屁股悬空,然后一个倒葱栽往床下倒了过去。 荣昭南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扯:“小心。” 宁媛这才免于一大早就摔个狗吃屎的命运,不过,也直接被他扯进了怀里。 男人宽阔胸膛就贴在宁媛的脸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肉起伏,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涨红了脸。 荣昭南很快松开了她,低头看着面红耳赤的宁媛:“吓着了?我是看时间到了,该上工了。” 宁媛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咳嗽:“没事儿,咳咳......”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爬过她身上,又回到床内侧睡觉的? 宁媛一边赶紧起来去洗漱,一边不动声色地问:“昨天没吃饱,晚上你会不会饿醒?” 荣昭南换了衣服,拿锅装了点米和红薯去煮粥,轻描淡写地道:“习惯了,就不会饿醒,我们的口粮本来就比你们少。” 宁媛刷牙的手顿了顿,她当然知道物质匮乏,大家都不太能吃饱,荣昭南这种改造分子的口粮比他们更少。 她有些讪讪,没有再说话。 看来,荣昭南这是没打算让她知道他半夜失踪干嘛去了。 等到吃了煮好的红薯粥,两人各自分头上工去了。 宁媛挑着水刚到地里,就听到背后黄学红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哟,这谁啊,这不是咱们宁知青么,终于舍得从牛棚出来了?”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黄学红、唐珍珍、秦晓霞几个正扛着锄头走过来。 她懒得理会她们几个,转身挑着水要走。 唐珍珍在她手里吃了大亏,哪里能不记恨,她眼珠子一转,冷笑着对黄学红说:“谁知道呢,婚前就能爬坏分子的床,这结婚了,怕是更下不了床,不要脸的......” “哗啦!”宁媛忽然把扁担一放,反手抄起水桶就朝着唐珍珍几个铺头盖脸地倒过去。 唐珍珍几个尖叫着四散开来,却还是难免被泼到了一些! “你干什么!”唐珍珍被溅了一脸水,尖叫着愤怒地瞪着宁媛。 宁媛拍拍手,笑吟吟:“啊,不好意思,我是看你们几个嘴那么脏,就想帮你们洗洗嘴,不要太感谢我!” 丢了钱又丢了人,唐珍珍本来恨宁媛恨得要死,宁媛现在还拿水泼她。 她气得浑身发抖,带着黄学红要冲过去揪宁媛的头发:“我打你这个不要脸的!” “怕你啊!”宁媛可不是上辈子的包子性格,反手抄起扁担对着她们。 但下一刻,华子就赶紧带人拦在她们面前:“你们几个女知青这是在干嘛,不能打架!” 其他几个男知青也忙过来帮忙把撕扯在一起的几个姑娘分开。 唐珍珍见自己没落着好,红了眼指着宁媛怒喊:“她和坏分子一结婚,就思想堕落了,三天两头不上工,年底工分不够,我们知青小队还得给她平分粮食,凭什么!” 这话一说,其他几个男知青也面面相觑,这是实话。 王建华摔破脑袋还躺着不能出工,现在宁媛也不上工,工分就更少了。 到时候年底结算却要按照小队工分去统一分粮食,他们这些出工多的就多干多吃亏。 “是啊,这样不公平。" “宁媛不是结婚了吗,我看满花姐那些结婚的知青工分都算村小队里去了,不算知青小队的。” 于是,几个男知青也附和了起来。 宁媛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干脆看向华子:“华子哥,我现在已经结婚了,户口也在咱们村里,我想不跟她们算一个知青小队行吗,我不占她们便宜。" 华子看着宁媛坚持的样子,迟疑了一下:“到时候你跟咱们队里申请一下,你今年的工分记在咱们村小队?” 记在村小队,就是按家按户算工分,宁媛和荣昭南结婚了就算一户了。 知青有政策照顾,算高的一档,荣昭南这种下放分子,工分算最低的一档。 所以宁媛是很亏的,年底换粮食的时候都要少换不少。 唐珍珍见把宁媛赶出知青小队的目的达到了,这才冷笑一声,带着黄学红几个扬长而去。 第21章 “小宁,你何必跟他们赌气?”华子叹气。 经过昨天相处,加上他爹也说宁媛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他有些把宁媛当妹子劝。 宁媛却不以为意地笑笑,重新挑起扁担:“没事儿,华子哥,我懒得和她们纠缠。” 这些人一天天地就计较那点工分,可是很快就要全面开放了。 只要人脑子活,够勤奋,就不会饿死自己! 不跟唐珍珍为首的小团体混在一起,她还乐得少受气,起码不用总提防那个女人使坏。 华子把宁媛安排和村里人一起干活去了,想起自家老爹的吩咐,私下交代关系好的村里人多照顾着点宁媛。 村里大部分人看着宁媛居然和下放改造分子结婚了,都觉得这小知青又蠢又可怜,倒是愿意多看顾她几分。 宁媛反而比在知青小队干活要舒服多了,虽然身体累,但心不累。 到了夜里收工,华子媳妇儿满花给她塞了几个大馒头和新腌好的酸豆角,又摘了两把水嫩的青菜给她。 算是那瓶酒和糖的一点回礼。 宁媛还挺开心的,地里累了一天,她懒得再去捞鱼,直接把菜、酸豆角都炒一炒,就着馒头、红薯粥就打发了晚饭。 荣昭南照旧负责去洗碗和收拾、打扫,也没嫌弃晚饭没荤腥,安安静静地吃完了。 夜晚,宁媛照旧洗洗干净继续看书,等荣昭南先睡,她最后上床睡觉。 可等到后半夜下雨,宁媛迷迷糊糊坐起来,却发现......床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床发呆,荣昭南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周围还是没有他出去的痕迹,宁媛躺在床上半天,下决心要查查荣昭南到底干嘛去了。 毕竟同居人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也实在让她不安心。 于是,隔天夜里睡觉前,她特意只吃了一点点饭,又灌了一大杯水才睡觉。 果然,这样就睡不踏实,整个人前半夜都是迷迷糊糊的,肚子咕咕地叫。 直到...... 一点凉风忽然吹到她的脸上。 宁媛一个激灵,顿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猛地一转头,果然看见身边没人了,却就着月光看见边上的窗户正悄无声息地关上。 一道高挑的人影投在窗户纸上,不是荣昭南是哪个! 宁媛紧张地屏住呼吸,等着看他把窗户关上,又从窗户缝隙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铁丝,窗户扣就从里面扣上了。 原来,荣昭南不走门,走的窗户,而且还能让人看起来像窗户是从里面关上的。 宁媛有点心底凉飕飕的,这人要是当贼或者杀手,甚至不会留下线索,谁也抓不住他吧? 她悄悄从窗户缝里看好荣昭南离开的方向,她麻溜地起身穿衣服,赶紧锁好门跟了出去。 这人到底去干什么了,天天半夜偷偷摸摸的,好歹交代一声! 那些红袖章还有那些整他的人盯着他那么紧,万一带人半夜查岗,她怎么解释? 她这个便宜老婆都要被他连累扑街,提心吊胆这么些天,宁媛忍不下去了。 她决定自己跟着探查一下。 好在荣昭南没一下子不见了。 她知道荣昭南是个很警惕的人,也不敢跟近了,只远远地跟着那道高挑沉默的身影。 可对方身形敏捷,在山林小路间像入无人之境,她只能拼命跟紧,才勉强没跟丢。 跟了约莫一个小时,荣昭南忽然站住了脚步,转头冷冷地扫了她方向一眼。 宁媛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蹲下去。 等到她再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艹,人不见了?! 宁媛呆住了,她平时可不敢一个人夜里上山,现在要怎么办? 周围静悄悄的,朦胧的月色下,森冷晦暗阴森,只有虫鸣和夜鸟,还有不知什么兽类的怪异叫声。 她瞬间心底发慌,左右看看,却没有看见荣昭南的人影。 她把人跟丢了! 宁媛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她一个从没夜里上过山的知青跟踪人,把自己在夜晚的大青山里弄丢了! 真是做事不过脑! 恐惧让她忍不住低声地喊:“荣昭南......荣昭南......” 可是只有寂静的夜和不知什么野兽发出的诡异吼声回应她。 不行,得下山!现在可是七十年代,生态环境好,她记得村里老人说大青山上除了蛇,还有熊,豺甚至狼! 宁媛火急火燎地赶紧转头就往回走。 可是走了十几分钟,她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宁媛眼圈都红了慌得不行,她使劲掐自己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哭,不能慌! 要慌了到处瞎跑容易受伤,失去体力,万一滚下哪个洞坑山崖,或者惊动了野兽就完了! 她深呼吸几下,努力回忆以前白天上山砍柴时是怎么下山的,村子在山里的哪个位置,慢慢地摸索着下山。 天空被树林遮了,看不见北斗七星,但树干长苔藓的多的是北面。 村子在大青山的南面。 按照以前学到的一点辨别方向的知识,宁媛摩挲着树干,又捡了根树枝当登山杖。 她小心地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暗自祈祷千万别遇到蛇和野兽。 走了快半个小时,却还是没看到村子的一点火光。 宁媛到底忍不住红了眼,擦了泪,使劲拽紧了树枝慢慢地继续探路。 她好不容易才重生,绝对不要就把命搭在这里了!得找到村里人常去砍柴的地方! 可这次才走了几步,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棍子碰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然后那东西瞬间发出了奇怪的哼叫声:“唧唧......” 随后,忽然有一大坨黑影猛地站起来朝着她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借着月光,宁媛猛地瞪大了眼,看清楚眼前不远处朝着她呲牙咧嘴的居然是一头——獠牙凶猛的野猪! 那头野猪看起来极为庞大,几乎有两百快要三百斤,正愤怒地朝着她呲牙喷气。 而她刚才不小心棍子碰到软乎乎的东西是几头小野猪仔! 该死!宁媛瞳孔一缩。 黑熊都没野猪好斗凶狠,还力量十足,被它撞一下,咬起来,骨头断了,人也要没命! 关键是还不止一头野猪,这是一窝,还有四五只目露凶光,獠牙尖利的大野猪!! 宁媛腿肚子都发软,她慢慢地后退。 看着领头的野猪夜里发出绿光的眼珠子盯着自己,并且低头,她本能地就知道野猪要冲她来了! 在野猪朝着她猛地重来的瞬间,宁媛尖叫一声,转身就一路朝着山上拼命跑! 亏她还记得野猪追人的时候,不能往山下跑,既跑不过野猪,又容易慌不择路摔死! 宁媛一路听着身后野兽的嚎叫和撞断树木的声音,一路拼命跑。 夜风在耳边呼啸,她跑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肺里都发疼。 肾上腺素极速分泌,她忽然想起来——对了,上树,她要上那种野猪撞不断的大树! 宁媛冲着一棵树干粗大的大树冲了过去,头也不敢回,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在她一把抓住最低的树枝,把自己挂上去缩脚的瞬间,树干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野猪一头狠狠地撞了过来。 “啊——!”她拼命往上爬,用力地缩起身子。 愤怒的野兽们依然疯狂地撞着树,宁媛差点被震下树,她拼尽全力死死地抱住了树干。 她才不要死在这里! 下一刻—— “咻!咻!咻!”几声锐响,不知道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宁媛忽然觉得野猪撞树的力度小了,她下意识地低头,就看见几只大野猪背后深深地插着几只箭。 空气里多了浓烈的血腥味。 受伤的野兽们更加愤怒,它们低头,顶着尖锐的獠牙朝着射箭的高挑人影猛地冲了过去,像一枚枚发射的炮弹。 拿刀高挑敏捷的黑影不闪不避,他一屈身,利落地挽弓上身,随后一反手,双手翻出两把刀。 刀花一闪,他如凌厉的箭一般冲进了野兽群里。 影子冷酷的手起刀落,血光和野兽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 第22章 宁媛目瞪口呆地看着树下。 在野兽群里纵横跳跃,身手敏捷凶狠的男人,比起真正的野兽更像顶级猎食者。 他手里的刀,刀刀破要害,动作冷酷、精准,凶狠,干脆,完全是肢解者一样的暴力美学典范。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满地都是血和兽尸,男人忽然抬起脸,目光精准地捕捉住树上的宁媛。 他没戴眼镜,斯文俊美的脸孔上沾血,一双黑色幽暗的眼瞳,倒映出晦暗的月色。 “下来。”他看她,淡淡地道。 树下的男人不像人,像一把淬过无数鲜血的致命武器,让人——胆战心惊。 宁媛整个脑子都是宕机状态,下意识地听命松手,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的,已经整个人直接往下掉。 “呼!” 下一刻,她以为自己就要屁股摔两半时,却忽然被人稳稳地接住。 男人身上的热气蒸腾上来,草木气息混合着兽类的血腥味,太具有侵略性,侵犯着宁媛的每一个毛孔和嗅觉。 她整个都僵硬又结巴:“谢......谢......” 男人忽然一松手,将她放在地上,低头瞧着瑟瑟发抖,兔子一样红着眼瞪着自己的姑娘, 荣昭南眯了眯狭长的眼:“怎么,怕我?” 宁媛才站好,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颤了下:“我......没有。” 怎么会不怕呢? 明明身手这么可怕,就算想杀掉那些欺负他的人,一定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这个男人就这么沉默隐忍地在村里下放了好几年,成了个任人欺负的‘村医’。 为什么这么能忍?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世上很有能力却很能忍的人,必所图不小,而且大概率都很可怕。 “那你为什么在发抖?”他幽幽地低头看她。 宁媛干笑:“我是被吓到了,毕竟......我差点死掉了。” 她只是跟踪他上山,都没看见他要做什么,更别说看见他隐藏了什么秘密,求放过! 他一脸血阴森森盯着她的这副样子,看起来真的像准备把她干掉灭口,毁尸灭迹,谁能不怕? 荣南昭挑眉,忽然慢条斯理地伸手抚上她皙白的脖子:“嗯,你差点死掉了。” 宁媛一瞬间感觉像被野兽捏住了脖子,差点就想猛地退开他转身就跑,还好理智刹住了她的腿。 下一刻,荣昭南手里多了一条绿色的细长的蛇,挑眉:“你看不见它么?” 宁媛和那条绿色的小蛇,瞬间大眼瞪小眼,鼻尖儿对鼻尖,蛇信舔上她的脸。 她一路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神经,此刻彻底断掉。 宁媛两眼一翻,直接向后倒:“啊——!!!” 荣昭南看着神经绷断,晕倒的姑娘,顺势接住了她的身体。 这么一点本事还想跟踪他么? 也不怕被他连皮带肉和骨头一起吃了。 荣昭南眯了眯眼,将宁媛抱起来,往山侧走去。 第23章 怀里姑娘的身体柔软纤细又轻盈,他随便一抱就能扛起来。 他没什么表情地想—— 这个小特务还真是一点都不专业,发现她跟踪他,到她被野猪群追杀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的树上看着。 本以为生死攸关,能逼出她的真本事,或者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藏了枪。 结果,她被追得鬼哭狼嚎的,除了身手敏捷一点,反应快点,像个兔子一样一蹦三尺高地蹦上了树。 真没发现她身上别的异常之处。 也不知道是对岸的敌人们越来越拉胯,还是这个小特务自己拉胯。 ...... 宁媛是被一烤肉的香味熏醒来的。 她呼地一下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嘀咕:“肉......谁家在烤肉......” 她睁开眼,就看见火堆上正在烤着一大块油汪汪的猪排,还有猪肘子,散发着焦糊的香味。 甚至还有孜然和胡椒的香气,她瞬间就觉得自己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叫了。 “醒了?”一道清冷磁性的男音忽然响起。 宁媛这才看清楚了火堆边除了香喷喷的猪肉,还有一道修长安静的人影坐着。 她彻底清醒了,刚才自己是晕过去了?! “吃点东西,你有点低血糖。”荣昭南忽然递了一串烤好的烧肉过来。 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薄的工人背心,长腿包裹在宽松的墨绿军裤里,越发显得腰窄肩宽。 整个人像一株秀挺清冷的白杨。 可她知道他是一把刀,他幽深的眼睛盯着她得时候,甚至让她想起黑洞洞的枪口。 宁媛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接过他递来的烤肉,轻咳:“谢谢,我是有点低血压和低血糖。” 不过这一低头,她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外套,那外套上还有斑斑血迹。 宁媛一个激灵,这是那些野猪的血吧? “这几头野猪,够吃很久了,但不好保存。”荣昭南就着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水,悠悠地道。 他一动,火光仿佛在他肌理分明,充满爆发力的肩膀和手臂上镀了一层流动的金色。 更别说他轮廓锋利的眉眼在火光里有一种冷峻危险的漂亮。 让她都不敢直视。 阿弥陀佛,这种时候贪恋男色,这可不兴啊!! 专心吃肉! “那没什么......我会熏腊肉!”宁媛马上低头吃烤肉,同时认真道。 这烤野猪肉是真绝,风味绝佳,这块嫩猪排真是肥而不腻,入口焦香流油,还有那皮酥肉嫩的猪肘子。 他们这段时间都不缺肉了,说不定还能想办法拿去卖。 “那倒是可以。”荣昭南悠悠地道。 但下一刻,他忽然话锋一转:“为什么跟踪我?” 宁媛吃肉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眼珠子转了转:“我没有......” 第24章 “我要听实话。”荣昭南抬起眼,淡淡地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 说着,他手腕一转,原本削肉的刀子干脆利落地插进一大块肉里,削下一块肉。 宁媛鼻尖冒出一点冷汗,忽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明明他也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语气温温和和的。 可她......有点背后发凉,好像她不老实就要成为那块被削下的肉。 宁媛忽然觉得很委屈,又很莫名其妙,她今天遭这场罪还不是因为不放心他! “还不是因为你这几天老是半夜出去,又不告诉我你干嘛去了。”她没好气地道。 他摆出这副拷问她的样子做什么? “你暂时还没恢复工作,现在又那么多人盯着你,如果你晚上有什么需要单独处理的事情不方便我知道的,你起码说一声!”宁媛越说越有点火气。 “我们是被迫暂时在一起当“夫妻”的,各自都有隐私和秘密,我能理解!” 可他们现在是村里最招人眼的一对儿,大家处境都不太好的情况下,是不是更要注意点,有事互相通个气。 “我不管你做什么,起码到时候真被人逮着尾巴了,我们得统一个口径,互相之间打掩护吧?" "我们还是夫妻呢,红袖章如果突然来找人或者查事的时候,发现你半夜失踪怎么办!”宁媛没好气地看着他。 她又不是村口闲的没事儿干的八婆到处打听别人的隐私,这年头爱说闲话的八婆还得下地干活挣工分呢! 他们"夫妻"一体,他要被抓到小辫子,她也得跟着倒霉! “夫妻......”荣昭南看着气鼓鼓的娇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带着怒火盯着他。 这个词让他眼底闪过异样的光,他垂下长睫:“抱歉,让你担心了。” 不管她跟踪他是为了刺探什么,还是真的只是担心他拖累她。 至少,她现在说出来的理由是无懈可击。 “你说得对,我们现在是‘夫妻’我有事是该和你打声招呼。”荣昭南淡淡地道。 他指了指火堆边的烤肉和烤肉边上的一堆东西:“现在你看到了,这就是我为什么最近半夜进山的原因。” 宁媛一看,这才注意到,火堆边除了几座肉山一样的野猪,还有一头獐子和一只野鸡...... “你是来打猎的?”宁媛呆住了。 难怪一开始他手里有自制的弓,两把开山刀呢,原来是为了避人耳目,半夜进山打猎来了。 荣昭南一边给肉刷油一边简单地道:“分的粮食吃不饱。” 宁媛沉默了,难怪他一脱衣服,身上的肌肉可不像靠着吃那点工分粮能养出来的。 他完全不像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沉默隐忍的样子。 而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绝对不会让他自己饿着。 “嗯,你身手这么厉害,确实可以靠山吃山,只要不让人发现就行。”宁媛轻咳一声。 荣昭南看了她一眼:“我以前是侦查兵出身,你应该知道。” 宁媛下意识地点头吧:“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你的身手跟特种兵一样厉害。” 她记得几十年后,她在电视上看他的履历,是提过他曾经参军,屡立奇功。 只是有点没法把几十年后电视里那戴着眼镜冷漠严厉的大人物和眼前的年轻人联想起来。 “特种兵......你知道特种兵?”荣昭南再给她递了一串肉。 第25章 国内现在没真正意义上成建制的特种兵。 她嘴里的特种兵应该指的是国外那种执行特殊侦查、斩首、突击任务的特殊兵种。 还有隐私这个词儿,可不像现在一般人会用的,倒像是国外受过教育的人用的。 宁媛,一个省城的小知青,可懂得像留洋回来的,呵...... 荣昭南眼底闪过暗光。 宁媛拿肉串的动作顿了顿,笑了笑:“啊,我在书上看到国外有这种兵,全都是兵王,作用有时候能抵一个师,可厉害了。” 果然,生活了一辈子的痕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抹去的。 哪怕她已经算很小心,还是偶尔会吐露出不合年代的词。 宁媛心里忍不住嘀咕,咬了口肉,顺势换话题:“你这几天打猎,肉都藏哪里了,那么热的天不会坏了吧?” 希望荣昭南,没有留意到什么才好。 荣昭南似乎也没多想,瞅着成堆的野兽尸体,眉心拧了下:“不会坏的,我把肉给了夏阿婆和唐大爷......” 他一顿,看向宁媛:“我不是故意不拿回家分你,只是夏阿婆和唐大爷他们情况特殊,口粮比我还少......” 不管怎么说,这些天,可以说是宁媛一直在河里弄吃的在养着他。 宁媛摇摇头,打断他的话:“这些是你打猎打到的,要分给谁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我们又不是真夫妻,我不会生气的。” 荣昭南听着她的话,不知道怎么,心里有点异样的不悦。 他眉心微蹙:“放心,以后我不会只让你去河里弄鱼。” 宁媛却眉眼弯弯地笑了笑:“我捞虾打鱼是为了我自己不被饿着,分给你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毕竟,不这样,怎么能让现在的荣大佬欠她人情呢? 荣昭南看着她清凌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沉默了一会,忽然悠悠问:“你刚才说我们不是真夫妻,你不会计较我的东西分给谁,那如果是真夫妻呢?” “那,我会生气,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既然是夫妻,我们的小家一定是第一位你要考虑的。”宁媛干脆地道。 她看着夜空:“尤其是在物质匮乏,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你不愿意首先考虑家庭,和妻子商量怎么分配资源,不尊重你的妻子,又何必成家呢?” 太多男人在外头赚钱,把家庭和孩子丢给妻子,然后觉得自己赚到的钱就是自己的。 但明明,他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有妻子在背后的付出,让他不必为家庭孩子操心,每一分钱都有妻子的一半。 到了男人这里,就全成了——你是个没用的,都是我在养你。 宁媛冷哼:“如果一个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地分配自己的钱和资源,那就不要结婚了,成家了就该对另外一半和孩子负责,不是么?”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却在她青春稚嫩的小圆脸上看出来冷漠与沧桑感。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这年头谁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老爷们就是天,说一不二? 哪怕妇女能顶半边天喊得再响,可实际上还是男人做主当家。 但他却莫名地觉得自己无法否认宁媛的话。 “你这样的想法很‘先进’,但很可能会影响你以后找对象。”荣昭南往肉上洒了些盐巴,淡淡地道。 宁媛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一定要找对象,不找对象会死吗?” “是不会死,但没个男人怎么过日子?”荣昭南挑眉。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非常振聋发聩的一句话—— “女人没有男人就像鱼没了自行车,男人别太高估自己了。”宁媛不客气地道。 第26章 “......”荣昭南看着身边娇小的姑娘。 “怎么,你见过鱼骑车么?”宁媛挑眉。 他的三观受到了一次洗礼,女人没了男人像鱼没了自行车? 脑海里出现了鱼骑车的样子...... “嗤......哈哈哈。”荣昭南实在忍不住,闷笑了起来。 他已经很多年不笑了,但这小特务太好玩了,脑子里哪来那么多奇思怪想。 宁媛感觉自己受到了嘲笑,拔高了声线:“本来就是,钱和工分我能自己赚,家务我自己做,病了我进医院,你说男人还能拿来干嘛?” “还得指望我伺候他和他一家子,最后老了还得我一把屎一把尿伺候他送终!” 荣昭南看着她炸毛,忍俊不禁:“怎么说得好像你嫁过人,还伺候了男人一辈子。” 宁媛窒了窒,转头恨恨地咬着肉串:“你就说身边大部分人家是不是这样吧,我长了眼总会看吧!” 荣昭南看着宁媛气鼓鼓的样子,调侃:“所以这就是你不想嫁人的原因——男人没用?” 宁媛烦死他一本正经戏谑自己的样子,恶狠狠地咬着肉:“本来就是,除了床上生孩子可能有用,要男人干嘛......” 话音刚落,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荣昭南意味深长地托着下巴笑了:“啊,对,那是要有男人才能配合完成床上的......任务,你知道不少。” 宁媛小圆脸绯红,朝他翻白眼:“哼,荣大夫,这是医学常识!” 这人顶着那张好看斯文的脸,语气却痞气到邪气,让她的心脏都漏跳一拍。 身边姑娘低头下去,嫩白的耳朵红红软软的,让荣昭南眯了眯眼,无意识地舌尖抵了下后槽牙。 不知道咬上去是什么味道。 “我还以为你和那位李书记在谈对象,所以懂不少。”他垂下眼,收敛了心神。 宁媛脸色冷了下来:“我和他没谈对象,是我大姨介绍的,我懂是因为我隔壁的婶儿是卫生院的大夫,我也住卫生院边上,婶儿常带我和她孩子去玩。” 解释就是掩饰,但她说的也是实话,没骗他。 荣昭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没谈过对象,心里竟有一种奇怪的舒坦感。 他转过来脸,起身去拿了一份切好的西瓜过来,递给她:“吃么?” 宁媛惊喜地看着手里的瓜:“你哪里来的瓜。” 荣昭南指了指山里:“种的,连孜然和茴香、辣椒都是种的。” 宁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在山里不会垦荒拓田吧。” “就一块地,保证身体素质不下降,足够的供给是要有的,毕竟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这里。”荣昭南随意地道。 宁媛想想也是,不偷偷种山里,不打猎,他这几年怕是很难熬过去。 下放改造分子是不能有自留地的。 “不会的,你不会一辈子在这里的,到处都在恢复秩序,搞经济,你会回家的。”宁媛摇摇头。 荣昭南看着她,眼神有些深:“你这么确定我还有机会离开这里?” 宁媛认真地看着他:“因为一切都在好起来,你又是有本事的人,龙不会一直困于浅潭。”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心底说不上什么滋味。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虽然他也不相信自己永远都会被困在这里。 她是第一个在他最低谷时,这样肯定他的人。 “给。”他把手里的瓜和烤好的排骨递了过去。 宁媛笑吟吟:“谢谢荣大夫!” 西瓜清甜解腻,烤野肉味道极好,够她吃得满嘴流油。 第27章 荣昭南看着她笑吟吟的样子,垂下眸子,淡淡地道:“我们都结婚的,那你总叫我荣大夫,别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宁媛正在拿小刷子搅拌浆糊,闻言一愣,是的,这太生疏了。 她看了眼荣昭南,迟疑了好一会,才尴尬又试探地问:“那......我叫荣大夫你......嗯......昭南?还是阿南?” 姑娘软和的声音这么叫自己名字,像一只绒草轻轻掠过他耳边的皮肤。 有些痒痒的...... 荣昭南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别开脸:“随便你。” 宁媛看着他修长高挑的侧影,有些纳闷,这人真是古怪,怎么突然又板着脸了。 算了,大佬们脾气性格都是怪的。 她还是先吃吃吃吃——填饱自己肚子! 一个小时后 “你不是说你会熏肉?” 站在一堆“肉山”前,荣昭南看着宁媛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微微蹙眉。 宁媛叹气:“拜托,大哥,你看看这堆肉山,足足五头野猪啊,够全村人杀来吃了,我一个人怎么能搞得定!” 熏个十斤八九就算了,这快上千斤肉了! 卖都得卖好几天吧? 而且熏肉的烟很容易被人看到。 也怪她刚才饿迷糊了,看到吃的,说话不过脑子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荣昭南问。 宁媛揉着太阳穴,想了半天:“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能把这些猪肉都卖了换钱、换我们需要的票。” 这么多猪肉能换多少钱和票啊,大几百上千块到手。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没有办法靠自己把这些野猪处理好,运下山进城。 “要么告诉村长,把猪拖下去,全村小队分了,换人情。”宁媛又说。 她和他这对‘患难夫妻’还要在村里生活一段时间,人情债难还,村小队得了好,多少要顾念他们俩一点。 荣昭南沉吟了一会:“我能处理一头猪,这山里还有个没人去过的山洞,可以在里面熏肉不被发现。” 宁媛大眼睛一亮:“那咱们还能把那几头小野猪仔养在山洞里!需要的时候可以做烤乳猪!” 她蹲在几只瑟瑟发抖的小野猪崽:“咱们自己留下一头猪和小猪仔,剩下四头让村支书带着人抬村里去,刚合适!” 说干就干,荣昭南挑了一头野猪,和山鸡、獐子一起干脆利落地宰杀去皮,把猪扛到了山洞里。 剩下的猪就留在原地,拿麻绳栓在树上。 宁媛在后头赶着几头小野猪仔看他扛着两百多斤的猪在崎岖山路上穿行,如履平地,像没扛东西一样。 她简直叹为观止,他到底是怎么顶着那张斯文俊美的脸,干活像猛张飞一样! 到了山洞里,宁媛还看见了堆柴的地方,还有不少吃的东西。 她就知道这是荣昭南的“秘密基地”了。 这人太牛了。 等到她和荣昭南把火烧上,所有的猪肉、獐子肉都分切好挂上开,已经天要亮了,两人才下山。 有荣昭南带路,下山快多了。 到了牛棚,宁媛闻着自己一身猪血腥臭和汗味,简直要吐了。 “我去烧水,一起洗洗?”荣昭南看着宁媛小脸皱起来的样子,问了一嘴。 第28章 宁媛一呆:“你说什么?” 他在邀请她和他一起洗澡? 荣昭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他清冷皙白的面孔也泛起红来。 他有些尴尬:“那个......我是说一起洗掉身上的脏东西......不是......就是分开把澡洗了......但是两个人都要一起洗......” “得,得,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宁媛看着他车轱辘话说来说去,难得窘迫的样子,好笑地摆手。 她知道他是说两个人都该把身上的血污和汗洗干净,才好出工。 荣昭南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嗯。” 宁媛摇摇头:“不用洗,咱们都这副样子,才像是和野猪搏斗了一晚上,你赶紧把山鸡和猪肉给夏阿婆他们送去再出工,别让人看见!” 除了他们拿去熏烤的肉,她在剩下四头猪里,选了一头野猪,连皮带肉切了十几斤肉,跟山鸡肉一起带下山来。 宁媛拿出大概七八斤野猪肉装在麻袋里一背,就往门外走:“我先去老支书那里一趟。” 目送宁媛出门,荣昭南也把山鸡和剩下的野猪肉装在麻袋里,给夏阿婆他们送去。 夏阿婆刚扶着唐大爷洗漱了一遍,就看见荣昭南提着麻袋进来。 唐大爷一看他手里的麻袋,就忍不住咳嗽:“咳咳咳......小荣啊,你怎么又给我们送吃的,大半夜老进山,你第二天还得上工,身体怎么受得了?” 这孩子知道他们工分低,活儿累,经常吃不饱饭,就想着办法补贴接济他们老两口。 荣昭南却把麻袋里的肉和鸡往地上一倒:“我还年轻,不要紧,抓了一只野鸡,您老炖汤后可以补补身体。” 唐大爷看着带黑毛的猪肉,还有一只杀好的山鸡都愣住了:“你这是......遇到野猪了?” 夏阿婆马上凑过去,担心地揪住荣昭南绕着他周围看:“你小子受伤了没有,多危险!” 唐大爷急了:“你赶紧把猪肉带回去,以后都不要上山了,野猪撞一下,人轻则骨折,重的被咬踏伤,命都没了!” 怎么能让年轻的孩子为他们两个老不死的冒险! 荣昭南摇头:“我没事,当初如果被下放的时候,如果不是你们帮我,开导我,我大概会冲动了,这点吃的不算什么,而且我也没受伤。” 他顿了顿,想起宁媛被野猪追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忽然忍不住低笑:“就是宁媛可能吓到了。” 唐大爷惊讶地老花镜都要掉了:“什么,那小丫头跟你上山了,你怎么能让她一个姑娘半夜跟你去打猎......咳咳咳咳......” “啪!”夏阿婆忽然跳起来,一巴掌拍在荣昭南后脑勺上:“你小子肯定没把上山干什么告诉你媳妇儿,让她担心你,才跟你上山,现在你还好意思笑她!” 荣昭南:“......” 夏阿婆怎么忽然帮那个小特务说起话来了。 夏阿婆没好气地道:“还有,你拿猎物回来给我们,这么多的肉......是不是也从来没有问过你小媳妇儿的意见?!” 荣昭南蹙眉:“她说了不在乎。” 夏阿婆嫌弃打量着他:“看来,你小媳妇儿不喜欢你,没拿你当男人啊,不然哪里能什么都不管你。” 荣昭南:“......” 老太太也还真是能一针见血。 他们本来就是假夫妻,但不知道为什么夏阿婆这么一说,他心里却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好了......咳咳......现在小夫妻之间有他们的相处之道,你不要做人家生活指导员......咳咳......”唐大爷一边咳嗽一边摆摆手。 夏阿婆忙给他拍背:“快歇着,我一会去把鸡处理了,炖上,你看着点火,中午自己吃点。” 唐大爷病了,夏阿婆却是要上工的。 唐大爷温柔地拍拍夏阿婆的手背:“辛苦你了,我会很快好起来。” “行了,老头子好好歇着。”夏阿婆提了宰好的山鸡往外走。 第29章 唐大爷看着荣昭南笑了笑:“小荣啊,你媳妇儿是心善的好姑娘,你要对她好点,她以后迟早会喜欢你的,生两个大胖小子,我和你夏阿婆还能帮你看看孩子。” 荣昭南:“......好。” 算了,他没必要解释太多,有些事也不方便跟二老说。 和小特务生孩子么......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想,这是不可能的。 ...... “这是不可能的吧!” 惊愕的叫声在房间里响起。 满花、华子和老支书一家目瞪口呆地看着宁媛袋子里倒出来的野猪肉。 “宁知青......你没受伤吧!”老支书皱眉看了眼宁媛。 野猪这种东西偶尔会下来祸害庄稼,宁媛说昨天她和荣大夫天刚亮上山捡柴火的时候遇到了野猪。 还和野猪“打”了起来,然后杀掉了四头野猪? 十几个人都对付四头发狂的野猪都吃力,毕竟这种大野猪受伤了只会更疯狂的攻击人。 一个姑娘和一个板儿瘦跟竹竿似的读书人居然能杀四头野猪? 宁媛摇头,做出惊魂未定的样子,按照之前和荣昭南商量的说法道—— “是很危险,还好我们把野猪引到以前老猎人留下的陷阱里,等它们没力气挣扎了,才把它们拖出来,我切了点肉带回来,剩下现在还在山上呢!” 这番含糊解释虽也经不住细问,但老支书一家还是能接受了。 毕竟重点是大家有肉吃,何必去深究肉怎么来的。 满花忍不住惊叹:“小宁,这太危险了,你家里人如果知道了,肯定担心死了。” 她是老三届的知青,料定自己回不去了,在村里结婚嫁人,但对同来的城里知青很有通感。 何况宁媛一直很懂事,一点不像唐珍珍那种小姐脾气。 这姑娘知恩图报,糖果、酒、连冒险杀了的野猪,也还记得给他们带那么多肉来,叫她怎么没好感。 宁媛拍拍胸口,笑了笑:“我也害怕啊,可这遇到野猪了,不是它们死,就是我们完蛋,不拼能怎么办!” 说着,她指了下那些肉:“所幸运气不错,今晚咱们村能添菜了!” “嘿对,爹,咱们村今天能吃猪肉了!”华子兴奋起来,忍不住咽口水。 猪肉啊,他们村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能吃上一回! 几个小娃也围着那七八斤肉,兴奋地蹦跶:“吃肉、吃肉肉!” 老支书没好气地拿烟枪敲了下华子的腿:“就知道吃吃吃,这是小宁和荣大夫拿命换来的,等会叫上你哥黑子,一块多带些人上山,把野猪扛下来交公,给小媛家多分几份。” 华子干笑了下:“知道,知道的!” 宁媛摆摆手:“我已经给自己也留了肉,就不多分了!” 满花叹气:“你怎么这么老实,别说你们夫妻冒了那么大风险才拿到的,就算拿去卖可不便宜啊!” 虽然现在什么都要上交,但他们吃着这人家拿命换的野猪肉都有些亏心。 老支书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烟,忽然道:“小宁你这是铲除兽害,为咱们村和集体做贡献了,既然做了贡献就要奖励。” 他先给宁媛这事儿定了性。 宁媛顿时眼睛一亮,还有这好事?! 第30章 满花也跟着笑了:“对,奖励,我记得之前队里还有些多出来的布票,嗯,对了,还有一些县里的粮票、油票,咱们村干部也很少进城出差,放着也要过期。” 老支书点头:“这些奖励。我来跟队里其他干部商量!” 宁媛闻言,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谢谢老支书、谢谢满花姐。” 听到老支书和满花都把她的称呼从宁知青变成了小宁,她就知道他们算是把她真当村里人和朋友看了。 虽然村里人不用粮票、油票这些,但布票是要的,何况村里家家户户的粮食也就勉强填饱肚子。 那些县里的粮票、油票说白了就是村里对她口粮的补贴。 她现在,可太缺票呢! 宁媛高兴坏了。 ...... 消息传出去,整个村都沸腾了。 宁媛也拿到了二十二斤粮票、十二尺布票和五斤油票,甚至还有一斤点心票,她可高兴坏了。 有了这些,到时进城买东西,可就方便多了。 她小心地收好票,带路上山。 华子找到他哥黑子,带着村里一帮年轻力壮的劳力跟着宁媛上山,把野猪一头头地扛下了山。 看着那些野猪全是致命伤的样子,他们都咋舌,但也没去深究为什么破旧的老陷阱杀伤力那么大。 一群人热火朝天地把野猪去皮开膛,下水都弄出来洗干净分了,村里里每户都能吃上肉。 大家平时都没有油水,不少村里人看着宁媛,都表示了感谢。 知青点的一帮子知青们也分到了几斤,不少人看见宁媛的时候,都表情讪讪的。 毕竟他们才把人赶出了知青小队,现在又分人家的肉。 不过宁媛倒是没所谓,反正她也没打算和知青队那些人继续往来。 看着宁媛和村里人说说笑笑打成一片,黄学红胖黑的脸上很是不满:“她就是运气好而已,嘚瑟什么!” 唐珍珍暗自冷哼,是啊,宁媛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和那个坏分子捡到四只野猪,没被野猪撞死、咬死,真可惜。 黄学红眼红地道:“而且一切都是集体的,村小队居然还要奖励她什么粮票、布票、油票!” 唐珍珍一听,心里憋气,转头忽然看见一边的领肉的干瘦妇女, 她计上心来,忽然冷笑一声,转身凑到那个刚领了肉的干瘦妇女身边:“王三姨,我有个事儿。” 王三姨听着她低声说完什么,尖瘦的脸一垮,一拍大腿:“你说得没错啊!” 随后,她马上走到正在给领了肉的村民登记的满花身边,一把拉住她,扯着嗓子问—— “听说你们宁知青不少不布票,还把之前那些队里分的县里的粮票、油票也要给她了?” 满花看着王三姨,眉头一拧:“这是给宁知青的奖励,队里同意的,没小宁,你今天能吃得上野猪肉?” 王三姨插着腰,尖酸地冷笑:“什么叫没她大家伙吃不上肉,我都听说了,这野猪是自己掉陷阱里的,那山上的陷阱以前大部分都是我爹做的,你们要给也是把票给我啊!” 宁媛在边上听着愣住了,她见过脸皮厚的,但是真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什么,这居然成了王三姨的功劳?! 不光她愣住,村里排队领肉的人也都目瞪口呆,这也行? 老支书眉头一拧:“你爹是村里的老猎人没错,但是你爹死了那么多年,那些陷阱又老又破......” “再老再破,那些陷阱也是我爹做的!”王三姨本来就是村里出名的泼辣货,直接打断老支书的话。 她毫不客气地指着宁媛的鼻子:“不是我爹的陷阱,你就死山里都没人给你收尸,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没让你磕头就不错了,票还不拿来给我!” 王三姨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隔壁邻居院里的果树长半枝进她院子里,她都要说人家树的果子有她一份,不给就要砍倒人家树。 宁媛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边幸灾乐祸的唐珍珍,就知道是她搞鬼。 她冷冷地看着王三姨:“行啊,我可以给你。” 王三姨顿时三角眼一亮:“这还像话......” “但是,你必须今晚也上山,把其他野猪也引到你爹留下的陷阱里,我就把票给你。”宁媛也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王三姨一听就跳脚:“凭什么!疯了吧,那么危险,我为什么要做!” “你也知道危险啊,就凭我和我男人冒着生命危险把野猪引到陷阱里,所以你也得照着做一遍。”宁媛干脆地冷笑。 她话音一落,其他看不惯她的村民都纷纷附和—— “没错啊,那陷阱多少年了,也没见它自己跑去抓着一头野猪啊!” “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引了野猪进陷阱再杀野猪,你王三姨也该这么干一遍,才能抵消了人家的功劳!” “就是!” 王三姨一下子噎住了,她竟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说不过你,知青有文化就能欺负人?!” “反正我不管,野猪死我爹陷阱里,奖励就是我的,你不把票拿出来,今天就别想走!!” 宁媛厌恶地转身就要走。 但王三姨见状,猛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喊了起来:“把我的票拿出来,你别想走!” 听说好几十斤粮票,还有难得的布票,她肯不能放过宁媛! 宁媛脸色阴沉难看地看着扒着自己的腿,甚至试图把她裤子拽下来的王三姨。 她忍不住就想一脚踹过去。 第31章 这种撒泼打滚的垃圾最恶心,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是来讲理的,只是想要占便宜而已! “你快放开,像什么样子。”老支书也气得够呛。 这王三姨不讲理就算了,这是在打他这个支书脸,说他处事儿不公! 满花看着宁媛脸色不对,自己公爹在边上气得不行,但一个男人不好出面去拉扯。 她赶紧按住宁媛:“小宁,别急,我来。” 说完,她一边马上招呼其他妇女过来拉王三姨,一边不客气地警告—— “王三姨,要不我去叫王秀才来看看他娘强行占人功劳,贪小便宜丢他脸的样子,看他还能说上对象不?” 王三姨听到这话,顿时手一僵。 王秀才是她儿子,人如其名地能读书,读到了高中,自诩媲美知青,是村里文化最好的人,眼高于顶,非常的要面子。 最近到了讨媳妇的时候,正说对象呢。 王三姨被拿捏到了死穴,一下子憋住了,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 “你......你们就是偏袒这丫头!” 满花冷哼:“秀才娘,是不是偏袒,大家都有眼睛看着,你要不嫌丢脸,我还能让其他村的人都知道呢!” “你......”王三姨气得要死。 可她不敢拿村支书媳妇儿满花出气,就把账记在了宁媛这在村里没根基、没背景的姑娘头上。 她恼火地死瞪着宁媛,松开了手:“霸占我家粮票,姓宁的死丫头,你给我记着,这事儿没完!” 她王三姨的便宜那么好占?!哼! 说完,她爬起来,抱着自己分到的肉愤愤地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大家伙继续高兴地分肉,满花则松了口气,拉着宁媛到一边。 “你刚才是想动手吗,你要真当着那么多人面踹了王三姨那泼妇,有理都变成没理了。” 宁媛抿着唇,闷闷地道:“我就是恶心这种占便宜没够的人。” 满花笑了笑,神色有些黯淡:“傻姑娘,咱们这辈子既然在村里嫁了人,户口也落在农村,一辈子都回不了城了,那在村里怎么对付这些泼妇泼皮都是有讲究的。” 她是真的有些可怜宁媛这个小姑娘,嫁的还是改造分子,在村里都是抬不起头的那种。 所以宁媛才会努力对自己公爹示好,她是能理解的。 宁媛看着满花,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那以后我有不懂的,都来问满花姐你。” 她没法告诉满花,以后是有大把机会回城的,很多人回城了,就跟村里的丈夫或者妻子都离婚了。 满花见宁媛受教,笑了笑:“这就对了。” 唐珍珍在边上冷眼看着宁媛没受什么影响,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也转身走了。 这王三姨也是个废物。 不过能给宁媛添堵,倒也不枉费她挑拨一场。 “珍珍,等等我!”黄学红、覃晓霞两个赶紧跟了上去。 覃晓霞转头看着宁媛和满花两个人说话,心中纳罕,宁媛怎么和记分员,村长二媳妇儿满花关系那么好了。 本来以为宁媛嫁给那个改造分子,一辈子都毁了,想不到居然抱上了村支书的大腿。 看样子,宁媛真的和以前木讷又胆小的她不一样了。 自己现在还在村里,没必要为了唐珍珍,把宁媛得罪死比较好。 ...... 天色黑了下来,今天生产队也早早收了工。 村里像过节似的,家家户户的炊烟里,都多了肉香。 这年头缺肉,野猪下水都能炒很多道菜。 第32章 还有人把野猪肉熏了起来。 宁媛回了牛棚小屋,荣昭南回来的比她还早—— 今天有一帮村民上山砍柴,也动了想抓野猪的心思,结果野猪没抓到,滚下了山,每个人都就受了点皮肉伤,来荣昭南这里治疗。 所以荣昭南下午不用下地,一直帮着给人处理了伤口,就把牛棚扫了就行。 宁媛回来的时候,荣昭南已经煮好了红薯粥——这是他们的主食。 “今晚可以炒河虾,还有吃鱼。”宁媛手里提着一鱼篓的河虾还有四五条巴掌大的鱼。 她今天去河边收虾笼了,虾笼里有不少虾和小鱼。 重生回七十年代末了,她坚决拒绝艰苦朴素到饿肚子。 荣昭南顺势从她手里接了过来鱼篓,淡淡地道:“我去把鱼杀了,你先洗洗手,洗洗脚,休息一下,晚上咱们要上山。” 看着荣昭南自然而然的动作,宁媛不知道怎么脑海里就浮现出——夫妻日常,四个字。 她耳根子一热,转身匆匆地去洗手、洗脚去了。 嗯,她这辈子要当尼姑搞事业,不可为男色迷惑! 何况荣昭南根本不是她应该和能够多想的人物,他后来娶了门当户对的老婆呢。 看着宁媛又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跑了。 荣昭南眸光幽凉,他看起来很可怕么?还是昨晚她真被吓到了。 小特务就这点心理素质,啧,没用。 吃了晚饭,两人就一起结伴上山。 到了山洞里,之前用来熏烤肉的柴火已经灭了,野猪肉还没熏好。 于是两人又继续垒了熏灶继续熏肉。 宁媛盯着肉在烟熏火燎下,散发出烧烤的香气,她忍不住咽了几回口水,努力地添柴,转移注意力。 忽然一只修长的大手递过来几串烤熟的肉:“吃么?” 宁媛一愣,才发现荣昭南顺势削了几串肉穿起来烤熟了。 宁媛心底有点暖暖的,笑着道:“谢谢!” 荣昭南瞧着她弯弯的大眼睛在火光下亮晶晶的,他转过脸,轻描淡写地道:“我也不是给你烤的,我自己烤着吃,吃不完顺便给你两串。” 宁媛:“?” 她好像没说什么吧,荣大佬为啥自顾自地解释上了。 “好吧。”她无所谓地点头。 宁媛吃着喷香的肉串,看着油光水亮的半成品熏肉,她忽然道:“咱们把肉熏好了,品相弄好点,我找时间去县城里把部分肉卖了换钱。” 现在她有票了,得进城换粮,顺便卖了肉换钱,能买好多东西改善生活。 荣昭南眉心微拧:“要是被人抓到你在黑市卖肉,对你没好处。” 写检讨都是轻的,要严一点,她能被抓进去,尤其是她现在是他这个改造分子的“妻子”。 宁媛把最后一根肉串吃了,意犹未尽舔了下嘴角:“我会小心的,不然一直这么穷,什么时候是个头。” 都要改开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荣昭南幽冷的目光扫过她沾了一点油的小嘴,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她怎么吃东西都不老实,跟个兔子啊、猫啊似的吃着吃着就用小舌头舔嘴角,这肉有那么香么? 嗯,连她的嘴看起来都挺好吃的...... 荣昭南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饿了。 他顺手又削了两串肉搁火上烤。 第33章 宁媛没留意他的心不在焉,见身边的人没说话,只顾着烤肉。 她抬手拉了拉他衣袖:“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荣昭南垂下眼,长睫在他皙白清冷的面孔上落下阴影:“没什么,虽然这两年是松动了,但还是要谨慎。” 如果是有人派她来潜伏在他身边的话,怎么一副缺钱缺得要命的样子? 她上线没有给她足够的活动经费么? 宁媛笑眯眯地点头:“放心,我会谨慎地不拖累你的,话说,还有瓜吗,我想吃瓜!” 以后她还指望这位大佬在山里多打猎物去卖呢。 她会做好一个优秀的二道贩子! 荣昭南瞥了她一眼:“行,我去拿。” 怎么觉得她笑得殷勤过头了,跟个奸商似的。 ...... 两人又折腾了半夜才把肉好好地熏了两轮,宁媛又累又困,一边翻肉,一边打瞌睡。 荣昭南坐在火堆边上,忽然觉得肩膀一沉,他转脸看去,宁媛歪着身子,脑瓜靠着他肩膀睡着了。 长长的辫子,圆脸蛋软软地靠着他的肩膀,嘴唇软嫩湿润,像只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兔子。 他眸光幽沉,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做声,任由她靠着自己睡着。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 宁媛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贴在一个坚实的怀里,抬眼就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沉睡男人的面容。 宁媛迷迷糊糊地差点一巴掌拍上去,但好在清醒过来忍住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睡在了荣昭南的怀里,自己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 他的呼吸就这么落在自己额头上,近得她能看见他睫毛像浓密的扇子一样长且直,挺鼻薄唇。 她呼吸窒了窒,这张脸...... 确确实实生在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年代。 她心底忍不住再次感慨,他再晚生个几十年,在演艺圈绝对是叫小姑娘们疯狂砸钱,就为博哥哥一笑的顶流脸。 但生在流行高仓健的硬汉风格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可真是叫大部分姑娘都瞧不上的小白脸了。 “看什么?”有人冷不丁地问。 “看小白脸。”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呵呵......”那人冷笑。 “(⊙o⊙)…”宁媛吓了一跳,圆眼对上一双清冷幽沉的瑞凤眼。 她干巴巴地道:“啊哈哈哈......荣…荣大夫你醒了啊,我也醒了,天亮出工......要出工了。” 她一紧张就叫不出他名字。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怀里的姑娘:“嫌弃?” 宁媛一脸懵:“啊?” 嫌弃啥,嫌弃出工? 荣昭南翻身坐起来:“昨晚拿我当枕头和被子的时候,你倒是不嫌弃小白脸。” 宁媛瞬间小脸通红,也赶紧跟着坐起来:“不......我没......没嫌弃!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回事,这大佬这话说得怪让人遐想和误会的!好像他们发生了什么似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荣昭南哂笑,有些危险地眯起眼。 他打小没少为这张男生女相的脸被嘲笑。 甚至有人说他像旧上海那些专门靠脸皮子骗女人钱的恶毒拆白党。 第34章 在军队里时,还有人嘲笑他是娘们,当然,最后——看不起他的人,都叫他收拾服了。 宁媛被他带刺的目光盯得紧张:“谁说小白脸不好看,不好看,我也不会看着你发呆!” 她隐约知道荣昭南忌讳别人盯着他的脸,她可不想得罪大佬! 荣昭南挑眉:“是么?” 宁媛点头如捣蒜:“当然,我就没见过比你长得好看的男人!” 荣昭南脸色冷了冷,一个大男人被说好看,在时下无异于当面骂人小白脸。 他嘲讽地道:“别告诉我,你喜欢这种脸?” 宁媛继续点头如捣蒜:“我当然喜欢啊,你的脸多好看呢!” 这是实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的脸就是好看的!还晒不黑,叫人嫉妒! 宁媛的坦率让荣昭南愣了一下,一时间沉默下去。 面前的姑娘,说得那样真诚,她没有撒谎,他看得出来。 她是真的喜欢他的脸...... 这个认知让他清冷晦暗的眼眸里闪过异样的情绪。 宁媛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话有点歧义,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时下也许不流行......嗯,就是不兴你这样的脸,但你的脸是好看的这是事实。” 怎么把话题引到喜欢不喜欢他的脸上来了,他可别误会。 气氛有些诡异,清晨的空气似乎都有点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灶台太热。 荣昭南别开眼,率先利落起了身:“行了,起来吧,现在下山还能洗个澡,再去上工。” 宁媛看着荣昭南清秀高挑的背影,觉得他的脾气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还有点少年气的别扭。 让她没法联想起上辈子那个电视里位高权重又冷酷深沉的男人。 不过也不奇怪啊,现在的大佬还没有长成日后那样。 宁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在见证大佬的成长,参与另外一种人生。。 又甚至有点......养成手游人物的感觉。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加上盐和香料腌制,野猪肉已经熏制到了最佳成色。 不会太柴,又还有丰润的油脂,散发着柴火和香料的味道,喷香! 一斤生肉能熏出七两左右的熏肉,他们手里大概有一百七十斤左右的熏肉。 宁媛决定趁着周日进县城里去卖肉! 她也不背多,拿了箩筐先背了三十斤,一大早就坐上事先说好来接人的的板车,跟着村里一帮子媳妇大妈一起进城了。 宁媛前脚进了城,后脚就有人找上了荣昭南。 他被叫进了村生产队的办公室。 荣昭南一进门,就看见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红袖章。 为首那个正是他上次见过公社副书记李延,和宁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甚至为了维护宁媛,压下了上次他踢伤白姨的事儿。 “我们是来检查你最近的思想改造成果的。”李延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他带来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把荣昭南围在中间。 荣昭南一顿,低头按了下自己的镜框:“好。” 他暗自哂笑一声,这是刻意地带人来找他的茬? 宁媛那个小特务果然在说谎。 这位年轻的干事明摆着和她关系匪浅,才会对他敌意那么大。 第35章 面前这位年轻干部对他的厌恶和冷淡都要写在脸上了。 就好像他抢了对方在意的宝物或者......心上人。 不过说来如果宁媛和李延曾经是一对的话。 那么宁媛看起来确实是情势所逼,被迫嫁给自己,跟李延分开。 荣昭南垂下眼,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种同样不悦,又有一种隐秘又恶意的痛快。 呵,那小特务就算真跟李延有什么,现在也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婆。 李延看着荣昭南低头垂首站在那里,穿着不合身宽大、打着补丁的衣服。 竹竿一样高瘦,脸又苍白细致,戴着眼镜,书卷气却又显得阴沉。 毫无蓬勃朝气,连正眼看自己都不敢的样子。 他心底就厌恶又难受——宁媛就嫁给了这种人吗? “这些都是上面下来的干部,对你们这些人做思想专项检查的。”李延皱着眉道。 荣昭南看向其余几个站起来的红袖章,确实不是之前经常来检查的那几个。 “行了,带我们去你工作和改造的地方检查吧。”一个穿着蓝灰色工人服,戴着红袖章的高大男人起了身。 李延忽然开口:“我在村小队办公室这边还有些事要办,一起来的干事陪几位过去吧。” 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搞了专项检查,他压根不想看见荣昭南。 “行,李延同志你忙,那我们自己过去。”那个高大的男人点头。 跟着他来的几个干事粗鲁地推了一把荣昭南:“走吧,在这里发什么呆!” 荣昭南被推得一个踉跄,扶着眼镜,低头老老实实地向外走:“好。” 他挺意外的,李延居然没有整他的打算,他都做好今天遭罪的准备了。 居然真跟宁媛说的那样,是正人君子。 她还真......有够了解李延的。 荣昭南嘲讽地勾起唇角,呵呵。 老支书也是村小队的生产队长,看着荣昭南被几个干事推推搡搡地走了。 他忍不住低声道:“荣大夫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荣大夫被下放这些年真是太难了,特别是头两年,三天两头地遭罪。 可村里人干活伤着了,被蛇咬了,也是荣大夫帮忙的。 之前来的都是县里或者公社的人,他自己多少还能帮说上两句话,可现在来的市里的人。 李延脸色沉了沉:“我也不清楚,这次来的是市里的巡视检查组。” 只希望这个拖油瓶一样的家伙,今天不要搞出什么问题,被抓着小辫子,连累宁媛。 老支书叹了口气:“荣大夫不容易,小宁也不容易啊。” 宁媛自从嫁给荣昭南后,有多努力地生活,多努力地融入村里,他是看得见的。 他并不反感宁媛接近他这个生产队长,因为宁媛不像知青队里某些偷奸耍滑的人一样。 那姑娘没有任何坏心眼,她就是想改善一下处境,好好活着而已。 李延闷闷地道:“她当初明明可以选择不嫁给他的。” 第36章 “小宁是善良的姑娘,如果当时她不嫁给荣大夫,他就得背个玷污女知青的名声,别说挨打,枪毙都有份。” 老支书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为什么总对宁媛多加照顾的原因,那姑娘也是可怜。 李延表情有些难受,他也知道有些人为了回城,什么下作手段都干。 可他帮不了宁媛,只能看着她在荣昭南身上赔了一生。 ...... 几个干事推推搡搡地,押着荣昭南穿过半条村,去了牛棚,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 唐珍珍、黄学红几个也看见了,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宁媛找的那个男人就是个破落户,她也迟早没好下场,好好一个知青,自甘堕落嫁给落后份子,丢人现眼!” 黄学红胖脸上露出嫌弃来。 唐珍珍眯了眯眼,是啊,今天有人来收拾那个姓荣的。 那她就这对村里最底层的夫妻,再‘添柴加火’好了。 本来自己是可以在设计宁媛嫁给荣昭南那破落户就拉倒了。 宁媛老老实实不蹦哒,认命在村里当个村妇,就像草鸡在她这个凤凰面前抬不起头。 可那个女人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后来敢那样坑她! 那就别怪她往死里整她! 唐珍珍冷笑一声,转身就回了知青小院。 而这头荣昭南被带回了牛棚小屋,那高大的干事交代跟着自己来的几个人—— “你们在外头等着,我先去检查他最近的思想检查,有问题再整顿。” 那几个干事点点头。 那高大的干事推着荣昭南就进了屋:“去,把思想检查拿出来。” 可荣昭南带着他到了屋子后院,才停住脚步,忽然猛地一偏身,就避开了对方往他脸上砸的拳头。 荣昭南眯了眯眼,反身一脚凶狠地踹上对方的腹部。 高大的干事一翻身,避开他的夺命腿,反手扣住他的小腿就跟抡棍子一样把他往地上狠甩。 可荣昭南却反手臂一勾,整个人欺身上去,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折腰翻身。 然后,长腿一下子夹住了高大男人的脖子,一个扭腰绞杀——“呯!” 一声闷响,高大男人瞬间面朝下被摔了个狠的。 荣昭南又以迅雷不及掩的速度翻身在他背上,胳膊肘凶狠地锁紧了他的咽喉。 “呜呜呜——!”高大的男人连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憋得通红,只能死命捶打地面。 但是下一刻,他的手臂也被荣昭南一脚踏在上面,完全动弹不得。 前院的几个人在抽烟,压根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 “你还真是皮痒了,想送死吧?”荣昭南淡淡地道,完全看不出他手上的力道能勒断对方的咽喉。 高大的男人只能用眼神求饶。 荣昭南这才松开了手,站了起来。 第37章 “咳咳咳......队长,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心黑手狠......真想要我的命啊......你......” 高大的男人憋闷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无比委屈。 荣昭南冷漠地踹了他屁股一脚:“我不是你队长,我早就退役了,滚起来,陈辰。” 陈辰这才爬起来,很不甘心地嘀咕:“我在部队里练了这几年,一天都没懈怠啊,怎么就在你手里走不过三招呢!我还拿了全军大比武的第一名啊!” 他真的想哭,妈的,他这个全军第一多难拿啊,拼死拼活的。 结果呢,在这个鬼神一样的家伙面前走不过三招就“死”! 这就是当初教官说的天赋决定一切吗? “队长,以前咱们老领导说你骨骼清奇,从小跟高人学武是真的吗?”陈辰舔着脸凑到荣昭南面前,就想伸手抱他。 荣昭南伸出手指往他额头上一点,陈辰靠不过去了。 荣昭南面无表情:“别娘们唧唧地,离我远点,恶心。” 陈辰真哭了:“队长,别那么冷漠啊,我可想你了......” 荣昭南蹙眉:“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来犯蠢就滚。” 陈辰擦了把眼泪,叹气:“哥,你看见我就该知道我来干嘛的了,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他和队伍里的人其实一直在尝试寻找荣昭南。 可他就像消失了一样,音讯全无,只知道他被下放到南方农村去了。 荣昭南唇间紧紧地抿了下,垂眼背身:“找我干什么,你们有你们的日子,不要跟我牵扯上关系。” 陈辰没想到他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会这么冷淡,他心底很难受:“队长......” 他捏紧拳头按捺着激动,红了眼眶:“一切都结束了,社会上下都要恢复正常秩序了,我来接你回京城,我们都知道的这些年,你受苦了。 他的队长,以前多么意气风发,恣意潇洒,太阳烈焰一样的天之骄子。 可现在,他第一眼看见荣昭南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十八岁就让所有人臣服的天才军王。 完全变成了一个沉寂、苍白、单薄的村医。 荣昭南一愣,眼神里闪过复杂和痛色。 他背身负手而立:“我家老头子,让你来找我的吧?” 陈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很认真地道:“老领导现在恢复了工作,他一直惦记着你,我是得到命令就马上就过来找你了。” 荣昭南冷笑一声:“是吗,他是怕我不回去给人当棋子,所以先让你来打头阵,探口风,拉关系吧。” 陈辰马上挺胸举右手发誓:“我向红旗发誓,我绝对不是探子,老领导是真的挂心你。” 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比了个叉,虽然他撒谎了,他确实是来探队长口风的。 但是,这是善意的谎言,红旗不会怪他。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道:“你走吧,我不会回去了,我已经习惯农村的生活,我也有工作。” 陈辰忍不住转到他面前,拔高了嗓音:“这不可能,你适应什么生活,你是最锐利的刀,难道要一辈子在水沟里呆着,消磨殆尽,就在这里当你那个什么狗屁村医吗?” “村医怎么了,救死扶伤,正常职业,挺好。”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 陈辰气得浑身发抖:“你就只会治疗一些外伤而已,还是你当初为了救受伤的兄弟们跟野战医院大夫学了一手,你不能当什么村医,这不是你该干的活!” 龙怎么能永远困在浅滩之上!队长是疯了吗,他当村医简直大材小用! “我不是龙,这几年时间,足够让我看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荣昭南自嘲地冷笑,掩盖掉晦涩的情绪。 第38章 陈辰看着他额角刘海下隐约露出的伤,那伤再往下一点就能要队长一只眼睛! 他家队长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伤他,除非他自己不愿意还手。 陈辰心痛不已地红了眼,颤抖着想去摸他的额头:“队长,东子、老枪、我们都知道你受苦了,现在都好了,大家都在等你......” 当初队长被迫退役,所有人都几乎气疯了,甚至还有人出走,却再也找不到队长的音讯。 “我结婚了。”荣昭南侧脸避开了他的手,冷不丁地打断了他的话。 陈辰呆住了,脑子里怎么都没办法消化“结婚”这个词儿。 “什......什么......”他结巴了起来。 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队长。 还有结婚......结婚是不是就意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就......那就真的不想再回到战场,失去斗志了? 陈辰浑身发抖,捂住心口:“不......你一定在骗我,到底是哪个女人骗走了你的童子身!你失身了,你明明下放前和我一样是童子鸡的......嗷嗷嗷嗷!” 话音未落,他就被荣昭南两拳头狠狠地砸在肚子上,酸水都吐出来了,跪在地上。 “别逼我揍你,少说蠢话,恶心。”荣昭南揉着拳头,眼神嫌弃嘲弄。 这家伙一副跟他有一腿,被他辜负了的样子是想死吗! 陈辰捂住肚子,弯腰呕了一口酸水,却忽然抬起眼,笑得凶狠又得意—— “队长,你在撒谎......咳咳咳......你如果真的甘心情愿消沉在这烂水沟里,你用得着一直锻炼,保持着体能和身手的巅峰?” 他几次耍坏,激得队长两次动手,他没有一次能躲得过,说明队长一直没有懈怠过训练! 陈辰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荣昭南:“别骗自己,荣昭南,你绝对不是甘于浅滩的人。” 荣昭南眯了眯漂亮的眼,危险地道:“陈辰,你以前一根筋,很单纯,现在取代我当上队长了吧,心思也多了。” 陈辰痞气地笑了:“人是会成长的,不然我怎么镇住队里那帮孙猴子,只要你回来,我永远是你手下的兵,我只服你一个!” 全军大比武第一算什么,人人仰望的荣誉,是队长都无所谓拿不拿的东西。 荣昭南沉默了,忽然伸手:“有烟么?” 陈辰马上从身上摸出一包中南海来,递了一根过去。 随后,他又利落地拿出火柴划燃,给荣昭南点上。 荣昭南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慵懒地抽了一口,眯了眯眼:“我现在暂时不会回去。” 烟雾模糊了荣昭南的脸,让陈辰一瞬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陈辰敏锐地察觉到荣昭南的话是——他暂时不会回去,而不是一直不回去。 他立刻精神一振:“不着急,这次我的身份是南西省省会宁市下来的巡察组干事,还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荣昭南按了下高挺鼻梁上的镜片,淡淡地道:“随你。 陈辰简直兴奋得要抱着荣昭南哭出来,他好想抱着队长转圈圈。 可他不想再挨揍了,队长的手还是那么黑,有的是把人打得痛死,却不会真伤人的手段。 陈辰点头如捣蒜:“行,我回去汇报一趟工作,然后就跑回来陪你,你想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就呆到什么时候。” 反正他总会把队长拽回京城!不达目标绝不罢休! 荣昭南嗤笑,镜片反射出恶劣的冷光:“帮我给老头子带一句话,我不是他养的看门狗,他想一脚踹开就踹,想让我回来咬人就把我弄回去,真想让我回去,就表现下诚意。” 陈辰一僵,自己是疯了,才敢跟大领导这么转述。 第39章 “怎么,转述都不敢?”荣昭南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口烟。 陈辰一咬牙:“行,绝对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 他要是不敢,队长绝对不会跟他走! 但是...... “队长,老领导应该是为了保护你才把你下放的......”陈辰想为自己尊敬的大领导说一句话。 队长家里的事儿,他不清楚,可当年情势不好...... 可荣昭南冷漠地道:“把我从队伍里弄出来丢给别人出气,叫保护?” 陈辰一下子词穷:“......” 谁不知道早几年到处乱成一锅粥,最稳定却是军里,谁也不敢乱了队伍。 荣昭南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掸了掸烟灰:“你回去后帮我办一件事。” “别说一件,一百件都成。”陈辰点头如捣蒜。 荣昭南:“帮我查查宁媛的背景和所有的社会关系,我要她从出生开始的资料。” 宁媛的那个叫白姨的大姨,看起来就有点不正常的样子。 竟然因为拿不到翡翠玉辣椒和宁媛不听她安排,暴怒到想砸残外甥女。 说白姨是贪财,他看那个白姨盯着宁媛的样子,又很偏执,听宁媛说学费都是白姨出的。 宁媛家里重男轻女,有时候连生活费都是白姨出的,所以,她一副宁媛背叛了她的模样。 小特务家里的事儿透着一股子怪异。 “宁媛,宁媛是谁?”陈辰摸着脑袋,总觉得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我们是夫妻,你要叫她嫂子也可以。”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 陈辰下巴都要掉到胸口:“啊......啊......啊......吧......女......女......你真和女人领证?!你不是找借口不想回京城?” 他想起来了! 之前在生产队办公室的时候,那个叫李延的干事好像提过,队长现在和一个叫宁媛的知青一起生活。 他当时迟钝地没多想,以为就是住隔壁,或者这个宁媛是个男人!! 可是现在他才留意到后院晒着女人衣服,还有一双女人的鞋子! 看着陈辰盯着宁媛衣服目瞪口呆的模样,荣昭南挑眉:“怎么,我不配结婚?” “不是不配,但是,怎么会有人愿意嫁给你......不,我是说,现在你还在下放改造,她图啥?”陈辰有些语无伦次。 毕竟队长沦落到现在的样子,人人避之不及才对。 荣昭南不耐地睨着他:“我就是想知道她图什么,才让你去查的。” 什么叫怎么还有人愿意嫁给他,虽然话糙理不糙。 但陈辰这家伙说话,又让自己手痒,又想揍人了。 陈辰敏锐地察觉了自己要被揍的气息,立刻无比乖巧老实点头:“好,我一定把她祖宗八代都扒拉出来!” 荣昭南随意摆手:“行了,你回去吧。” 陈辰其实抓心挠肝的,有无数的疑问,比如为什么队长对自己老婆不了解,还去领证了,比如...... “还不走?”荣昭南冰冷邪气地一眼扫过来。 陈辰马上立正站好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自家队长从十八岁‘出道’,身上就有一股子邪门劲,虽然现在隐藏得很好,他还是少招惹、 随后他乖乖退出了牛棚小屋,招呼前院的几个红袖章:“他完成得还不错,有进步,走,去检查下一家。” 荣昭南抽完了手里的一根烟,眼神晦暗地捏灭了烟。 下放后,没有条件抽烟,虽然他早些年在队伍里也不怎么抽烟,除非心情很差。 就像现在...... 荣昭南闭上眼。 第40章 ...... 和荣昭南相反,宁媛今天心情特别好。 因为她今天特别顺利! 先是一下牛板车,她就先拿粮票和五毛钱去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一碗肉粉吃得肚子饱饱。 这时候国营饭店的包子肉香十足,没有几十年后那种养殖猪都没猪香味。 除了肥肉多点,没毛病。 加上酸笋和豆豉、蒜蓉和肉一起爆香煮出来的肉粉好吃又开胃,她二两粉一下子都吃光。 然后就在国营饭店嗦粉的时候,听到厨师跟收银的大姐说县委招待所最近要办宴。 因为省城昨天突然下来了个什么巡视检查组,县里要临时接待。 县里交代准备本地特色菜,这么突然的接待任务,可把厨师和采购菜的人愁坏了,很多特色食材得去提前采购的。 宁媛顿时眼睛一亮,嘴一擦,立刻凑上去跟对方打听特色菜想要什么,风味熏野猪肉算不算? 自从大姨受伤后,她没去看过一次。 她妈倒是来了几封信把她臭骂几顿,又断了每个月她两块五的生活费,她连信都懒得拆了。 以后的日子,她得靠自己赚钱! 收银大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纳闷地问:“怎么,姑娘,你家还能弄到熏野猪肉?” 这年头,哪个村里打着了野猪,不是分给整个村的生产队改善伙食,还舍得拿出来卖? 宁媛笑了笑,打开了自己的箩筐:“这不是穷,就想拿分到的野猪肉熏了,换点钱,给家里补贴补贴。” 那大姐一瞧,哟呵,足足有二三十斤熏腊肉呢! 她瞧着宁媛瘦瘦的,就是脸嫩又大眼亮晶晶,一看就挺乖挺实诚的姑娘。 她想了想:“行,县委负责采购的是我侄儿,我帮你问问。” 反正也能帮侄儿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宁媛顿时千恩万谢,老老实实地坐在国营饭店里等着,干脆哪里也不去了。 到等着那姓章的大姐四点下班,然后背了箩筐跟着她去了县委招待所。 县委招待所已经是整个县城里最好的招待所了,一栋白色的四层小砖楼,看起来干干净净。 一楼是吃饭的,二楼以上是住的。 章大姐交代宁媛在后门等着,她自己进了招待所的门。 不一会领出来一个三十多穿工人蓝布衣的男人。 “章二,就是这丫头,带了些野猪腊肉,你看看能要不?”章大姐指了指宁媛。 被叫做章二的男人打量了下宁媛,示意她打开箩筐:“我得先看看食材,熏腊肉这东西,做不好要么怪味重,要么发霉。” 宁媛立刻打开了自己箩筐给他看:“您看看,这都是这些天刚熏的,绝对不会发霉,我很小心的。” 章二拿了一块熏腊肉出来看,白的地方油脂盈润,捏下去硬实带韧,瘦肉的地方黑红,散发着焦香。 他又掏出小刀切了一片放在嘴里,满意地点头:“这肉风味不错。” 他其实不喜欢那种熏得太柴的和油腻气太重的熏腊肉,炒起来口感不好。 “这里的肉我都要了,多少钱一斤?”章二带着称出来的。 宁媛想了想:“国营新鲜的一档好肉现在九毛二一斤,二档的八毛七分钱,我这个野猪肉少见,怎么也得算一档吧,然后45斤鲜肉才能出30斤左右的熏肉。” “单算肉不算其他成本的话,也得四十一块四毛,您给我四十块再加三十斤全国粮票,行不?”宁媛问。 国营的肉要凭证购买,还要有肉票,才能拿到一档好肉九毛二一斤呢。 黑市上,没有粮票想买好肉价格最少得翻倍,得两块了,还不一定能买到。 何况她这是少见的野猪肉,宁媛觉得自己可是很良心了。 章二一愣:“哟,你这小姑娘还挺会算术的,算账不错呢,就是这全国粮票可不好弄,而且你要那么多全国粮票干嘛,你不是农村的吗?” 全国粮票那得是职工出差才有的,何况农村户口又不是城镇的,哪里用得着粮票,还是全国粮票。 第41章 宁媛早就想好了说辞:“我爱人是下放的,很快他得回老家工作,身上没点全国粮票,我不放心。” 全国粮票只有有工作单位的人才有可能拿到。 这东西像钱一样全国通用,不像地方粮票都有消费地区限制。 她拿到之后,不管在省内还是省外花销起来都方便。 章大姐一听,皱了下眉:“你帮你爱人换票又换钱的,别到时候他拿了钱和票,一走了之。” 先头返城了的有些知青,根本就不回乡下,也不把孩子和家里爱人接走,甚至直接离婚。 宁媛摇头:“不会的。” 荣昭南就算回城了,他那种人物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否则后来他站在不上那么高的位置,屹立不倒。 以后,他们肯定是要离婚的。 “行吧,你既然一定要全国粮票,那我给你找找,可不保证一定有那么多。” 章二觉得这小姑娘的山货好,价格优惠,就是要全国粮票有些麻烦。 可现在招待所急着用,他也只能尽力找找。 宁媛点头,感激地笑道:“行,多谢章二哥!” 章二就让人出来收了熏肉,然后回了招待所去找粮票。 凑来凑去,折腾了一个小时,他才满头汗地出来,先是数了四十块钱给宁媛,又掏出一把粮票。 “我们实在找不到三十斤那么多全国粮票,就只有二十五斤,但还有五斤省粮票和五斤点心票,都给你了,你看行不?” 宁媛倒也不失望,反而挺惊喜的:“行,谢谢章二哥!” 说完,还朝着他和章大姐鞠了个躬。 “哎呀,你这姑娘真是的,快别客气!”章二忙拉住她。 宁媛看向章二,眼巴巴地问:“章二哥,要是我还能弄到熏野猪肉,您收吗,咱们村的人都挺穷的,能换一点是一点。” 能搭上县委招待所,她以后和荣昭南搞的山货就有了渠道出手,不用冒太大风险去黑市卖。 这是大客户! 所以,她故意说得有些含糊,让人以为她是帮村里其他人拿来卖野猪熏肉。 果然,章二迟疑了一下:“你这是要帮村里的人拿来卖啊,我倒是可以收,但是......” 他顿了顿,这年头缺肉得很,新鲜猪肉都不够吃的,做熏腊也是为了一整年存着自己吃。 很少有人做熏腊拿来卖的,这确实是一道风味菜。 县委食堂拿来招待上级或者下面来出差的都行。 “但是什么,您说!”宁媛立刻积极地问。 章二说:“那质量可至少得跟你今天拿来的熏腊野猪肉一样,而且我可没有那么多全国粮票了!” 毕竟不同的人熏出来的肉味道品质都不一样。 宁媛笑了起来:“您放心,我肯定每次来都给您看好质量,不好您不要就行,我也不是回回都需要全国粮票啊。” 这东西,她有钱多了,自己去黑市换就成。 找到稳定的出货渠道才是最重要的! 事儿成了,宁媛心情好得不得了,走路都脚步轻快。 章大姐看着她的样子,摇摇头:“小丫头,看好你男人,别只知道供养男人,先多想想自己,存点私房钱。” 宁媛不以为意地笑笑:“好!” 她还挺意外这个年代,居然还有章大姐这种不觉得丈夫是天,啥都先想着丈夫的人。 说着,她忽然看见边上的副食品店,忙对章大姐说:“大姐,您等我一下。” 章大姐愣神的瞬间,她一溜烟地直接跑进副食品店去了。 不多久,宁媛就提拎着一提红纸包的点心和一斤水果糖出来了。 她把东西往章大姐手里递:“大姐,今天多亏遇见你这样的好心人,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完这些肉。” 章大姐忙摆手:“你这姑娘怎么大手大脚的,才得了几斤的点心票啊,就这么花,我不吃这些。” 宁媛笑嘻嘻地把糖果和点心往章大姐怀里一塞:“我这可不是送你的,这是我送给你家孩子和老人的!” 章大姐这个年纪,一看就是上有老下有小。 她这话一说,章大姐倒是不好推拒了。 宁媛背着箩筐,朝着章大姐摆摆手:“我走啦,下回进城再来看大姐!”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 章大姐看着宁媛,忍不住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这个小姑娘,还挺懂事,会做人。” 本来她也只是想着是不是可以解决下自己侄儿最近头疼的事儿,没想过拿什么礼。 可宁媛这姑娘热情又懂事。 章大姐上了自行车骑车走了。 宁媛看着都要六点了,赶紧又就近买了些需要的东西,背着一箩筐的东西匆匆忙忙赶到搭板车的地方。 今天收获满满,累点都值得! 她坐着板车和村里人有说有笑地一起回了村子。 到了村口,宁媛跳下板车,背着箩筐高高兴兴地往牛棚小屋赶。 她心里盘算着,一会还能吃上炒腊肉,她还用买了半个烧鸡,今晚好好改善生活。 可才到牛棚小屋门口,就见围了一圈人,一眼看去,知青小队里大部分人都在这里了,还有几个红袖章。 宁媛心里猛地一沉,糟了,出事了。 她忙挤到屋门口,就看见荣昭南靠在墙角站着,眼镜被打碎了半个镜片,头发和身上都有些灰。 有人正拿着一个碗朝着他头上狠狠砸去。 “王建华,你干什么!!”宁媛尖叫一声,荣昭南还像以前那样完全不打算还手,眼睛都要被砸瞎! 宁媛像个小炮弹一样朝着准备砸人的王建华猛地冲过去,一头狠狠撞上他的背后。 第42章 “咣当!” “哎哟!!” 土瓷碗碎裂的声音和男人的痛叫声同时响起。 王建华被宁媛从背后一个猛冲头撞,猝不及防下摔了个狗吃屎。 但是他手里的碗砸在墙壁上,飞溅的碎片也擦伤了荣昭南的脸颊。 看着他脸颊渗出血来,宁媛愤怒地转身瞪着围住他们的知青:“你们干什么,疯了吗,你们有什么权力打人!” 荣昭南看着宁媛挡在自己面前,背着箩筐的纤细背影像只炸毛的猫。 他眼里闪过异样的光,唇角轻轻勾了下。 王建华狼狈地在身边人搀扶下爬起来,阴险地瞪着宁媛:“宁媛,你嫁给这种落后分子,也跟着他一起堕落了啊,居然敢护着他!” “我不护着他,护着你个畜生吗!怎么,头上的伤好了,不疼了?!”宁媛一看见王建华,就恶心得想吐。 这个狗东西,上次对她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证据,她就去报警了! 没想到他刚养好就敢来吠和报复了! “宁媛!”王建华脸色铁青,下意识地想捂住脑袋,已经好的伤口又有点隐隐作痛起来。 唐珍珍边上掸了掸指甲,假惺惺地开口:“宁媛,今天市里有人下来检查,我们就是再来抽查下他思想改造情况,免得拖村里工作的后腿,你急什么,亏你还是知青,一点觉悟都没有?” 宁媛愤怒地看向唐珍珍,她就知道这事儿一定有唐珍珍的份儿! 她怒气冲冲:“你们有什么资格检查他,是生产队派你们来的,是公社派你们来的?” 唐珍珍冷笑,指了指身边站着的两个戴着红袖章的公社干事:“怎么,你眼瞎,看不见公社的干事在这里?” 为了整他们夫妻,她可是做足了准备。 两个公社干事也咳嗽了一下:“上面有人下来检查,宁知青,你既然是知青,应该协助大家一起帮助他改造思想,而不是阻挡其他人帮助他进步。” 宁媛瞪着他们:“你们的改造是什么,是随便打人?” 公社干事一愣:“这......” “打他怎么了,这种落后分写出来的报告那么短,那么敷衍,一看就不是老实!”王建华一脸正义,眼底却闪过狠戾的光。 上次在牛棚附近被人偷袭,才没把宁媛这个小裱子办了! 那个时间,能出现在牛棚附近的,除了荣昭南,还有谁! 早几年,他甚至直接找个理由,就能名正言顺地弄死荣昭南这种垃圾一样的家伙! 可惜了! 宁媛实在恶心看见王建华,干脆地转脸对着两个年轻公社的干事拔高了声音—— “两位,我就问今天上头的检查组下来,他们有说我对象犯了大错,要处分或者惩罚他吗?” 公社的干事面面相觑:“这倒是没有,但是......” 其中一人忽然看向唐珍珍:“这位唐知青说上级检查组对村里的改造分子很不满意,让我们来做个复查,免得影响对咱们工作的看法。” 唐珍珍是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把自己说出来了,顿时有些尴尬。 第43章 她在宁媛愤怒的目光下,抬起下巴冷哼:“没错,我是出于对集体的关心才好心通知公社的干事们。” 她就是故意找人来收拾他们的,他们能怎么样? 看着唐珍珍挑衅的样子,宁媛深吸几口气,捏紧了拳头,告诫自己得冷静。 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老人家,不能被这种极品小人随便激怒。 她看向两个公社干事忽然问:“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村一般都是李延副支书负责巡查帮扶,今天如果有检查组下来,那也是他陪着过来对吧。” 两个公社干事一愣,但都点了点头:“是的。” 宁媛:“我建议两位先去问问李延同志,到底检查组具体说了什么,不然二位贸然打乱了李延同志的工作安排,就不好了吧?” 她如果没猜错,唐珍珍之所以没有去找李延,肯定是因为检查组和李延这边其实屁事没有! 所以唐珍珍才会忽悠两个比较脸生的干事过来,自己都没见过! 果然她话音才落,两个公社干事脸色都变了变。 他们都很年轻,刚被抽调到公社去,才会因为唐珍珍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急于表现自己工作积极,跟着她过来了。 但宁媛这么一说,他们也察觉了不妥,顿时有些局促起来:“这个......这个......” 这事儿说小了是他们自作主张,说大了是他们擅自插手上级工作。 宁媛又冷冷地看向周围的知青:“你们随便动手,信不信我现在就再进城去报警,你们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吗,你们试试看?” 都要八十年代了,公检法早已经恢复了运作,这群人还活在过去! 再过几年都要严打了! 一群人的脸色都变了变,随后两个干事马上道:“行了,这事就先这样,我们现在回公社去向李延副支书汇报一下。” 说完,他们匆匆转身离开。 “哎,等等......”王建华忍着背后的痛,下意识地想去拦住人。 这两干事一走,他就没什么名义收拾荣昭南了! 可对方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粗鲁地推开他就走了。 这依仗一走,剩下的这帮子人面面相觑。 黄学红看着宁媛恼火地噘嘴:“宁媛,我们大家都是知青,也是为你好才来检查这个落后分子的思想情况,你还不领情。” 唐珍珍也冷笑:“宁媛,你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个厉害了,以前巴着我的时候,洗脚水都给我打,现在又一副样子。”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小看了这个抢她喜欢的人,又抢她东西的贱人。 宁媛一边放下背篓,一边把自己的大辫子拿头绳随便扎在脑后,也笑了:“是啊,我再让你看看我其他的样子好不好?” 唐珍珍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宁媛就猝不及防地冲过来,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就往地上按。 唐珍珍被拽得头皮剧痛,整个人被摔到地上,惨叫了起来:“啊啊啊——放手!好痛!” 宁媛使劲地一把把地薅她头发:“欺负人上瘾是吧,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可以去生产队告状,去公社告状啊,我们打架了,怎么地?!” 第44章 女人打架,可和之前他们一群人对付荣昭南性质不一样。 就算报警了,她一口咬死是妇女之间扯头花打架,公安都懒得管。 她今天非好好收拾唐珍珍这极品不可! 上次唐珍珍挑拨王三姨抢自己奖励的粮票,害自己莫名其妙结了门仇。 真当自己是个软柿子,现在蹬鼻子上脸了! 宁媛高举了巴掌也毫不客气朝着唐珍珍的脸一下下地甩了上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自己是封建女皇吗,谁不听你的,谁不捧你的臭脚,谁要超过你,你就要整死谁?” 唐珍珍痛得鼻涕眼泪都出来,边挣扎边尖叫起来:“放......放手......啊啊......你们快拦住她。” 她是真不知道宁媛居然敢又说动手就动手! 终于,周围几个知青们都如梦初醒,赶紧扑过去把两个人分开。 “放手,放手,不能打架!” “快放开!” 黄学红见状,想起自己上次也挨了宁媛一巴掌,顿时气冲大脑。 她冲过去就要撕扯宁媛的头发:“你这个泼妇,放开珍珍!” 但是她还没靠近,一只大手忽然伸出来猛地推了她一把。 “哎哟!”黄学红圆胖的身体跟个球似地向后直退,摔了个屁股蹲,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覃晓霞忙过去把她扶起来:“学红,小心。” 虽然嘴上关心着,可她却不动声色地按住了爬起来的黄学红,不让黄学红再去帮唐珍珍:“别过去了,那边一片混乱,小心受伤。” 她看着唐珍珍被宁媛撕成那个样子,心里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意。 本来嘛,宁媛说的都没错,唐珍珍就是在团体里太高高在上,把其他人都当成她的洗脚婢。 现在有宁媛这个出头鸟去对付唐珍珍,是再好不过了。 下一刻,荣昭南按住了两个纠缠撕扯在一起的女人。 其他几个知青也没看清楚那个高高瘦瘦,总是沉默寡言的村医是怎么动作的。 反正他拨了两下,就把唐珍珍和宁媛分开了。 他自己一手抱住宁媛的细腰,另外一手把唐珍珍推给了知青们:“带她滚!” 几个男知青们赶紧护着唐珍珍撤到一边。 他们看着唐珍珍鼻青脸肿的、脖子手臂都是指甲抓痕,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头发乱糟糟像个疯婆子,不禁都打了个寒颤。 那头宁媛被荣昭南死命抱住,还伸拳踢脚,一副要冲过来继续撕扯唐珍珍的愤怒模样—— “我告诉你,大清朝早亡了,红旗插遍全国,你就真是个慈禧太后,也要被人民的铁拳砸碎狗头!” 这也算是扣帽子了,但扣得理直气壮,一群知青哪个敢吱声。 他们虽然心里也看不起宁媛,觉得宁媛丢知青的脸。 但根本上还是被唐珍珍和王建华鼓动之下来找茬的,现在看到唐珍珍这惨样,才觉得不该多管闲事。 何况,看着宁媛手里还缠着几把抓下来的唐珍珍的头发,看着他们觉得自己都秃头了。 荣昭南有点无奈地看着怀里激动的小女人:“冷静点。” 这什么品种的兔子啊,炸毛了,还能把人咬下几块肉来。 第45章 宁媛怒目圆睁,拳打脚踢,使劲挣扎。 “冷静个屁,我们辛辛苦苦弄到的野猪肉,他们前脚吃了,后脚来咬人,反正我也回不了城了,大家都一起死好了,都留下来!” 她本来眼睛就又大又黑,现在满是戾气的模样还真有点吓人。 荣昭南干脆看向那群知青:“你们还不赶紧把人带走,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控制不住她。” 看着荣昭南一副——‘再不走,我就放宁媛了啊’的模样,连王建华都吓得够呛,忙招呼大家架着唐珍珍赶紧撤退。 太可怕了! 他们第一次体会到破罐子破摔后的威力那么大! 以前宁媛明明那么秀气又带着点内向,这是因为不能回城,彻底疯了吧? 等着一群人被狗追似的都跑远了。 宁媛这才喘气儿,擦了下满头的汗,半瘫了下来:“呼......” 荣昭南看着宁媛瘫在自己怀里,像足出去跟人打了一架,又蔫吧残留着凶劲,皮毛都扯乱了的小动物。 “终于冷静了,不发疯了?”他有些好笑,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这一刻她确实是为了维护他,丢掉了体面。 连自己的亲人都放弃他,或者说抛弃他的时候,竟然有一个人挡在了自己面前。 宁媛翻个白眼:“没,我还没疯够呢,再疯一点,到他们不敢随便来找麻烦!” 发疯很难看,但是有用! 再过几十年,还很流行“发疯文学”呢。 她上辈子就是太要脸面,才郁郁寡欢了大半辈子。 荣昭南眯起清隽的眼盯着她一会,忽然说:“你不用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的。” 宁媛疲倦地就着自己袖子随意地擦了脸,嘀咕:“咱们不是一伙的么,我也不是光为了你,也想尽量杜绝有些人觉得我是软柿子,随便捏的念头。” 本来跑了一趟城里就够累的,回来了还打了一场“仗”,她要累趴了。 这辈子不管是唐珍珍,还是大姨,她都直接怼回去了! 荣昭南闻言,他低头看着怀里姑娘疲惫无力的样子,忽然笑了笑:“抱你进去休息一下?” 夕阳下,他的笑容仿佛都带了漫不经心的温柔诱惑。 宁媛被他的笑容弄得一呆,妈的......这男人不能笑,一笑就勾搭人似的。 她呆呆看了片刻,见他挑了下眉,就要把她抱起来。 宁媛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以一种很亲密姿势靠在他怀里。 她耳根发热,立刻撑着他手臂站直:“没......没......我还不至于废物成这样。” 疯了,才叫他把她抱进去呢?像什么样子,他们又不是真夫妻。 荣昭南却没有收回手,扶着她的胳膊:“我已经做好了饭,你洗洗手,吃饭吧。” 宁媛忙点头,甩开他的手转身抱起箩筐就慌张进屋了:“好,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告诉你呢。” 看着她回避自己,耳根子发红的样子,荣昭南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心情莫名地不错,跟着她进了房。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情不错。 第46章 宁媛洗完手一看,桌子上摆着一碟蒜苔炒腊肉,一碟猪油渣炒空心菜,一锅红薯粥。 “吃吧。”荣昭南给她递了筷子。宁媛接过碗筷,扒拉了几口饭菜。 蒜子空心菜炒得很嫩,蒜苔腊肉很香。 她忍不住感慨:“你做饭真不错,我以为你不会做饭呢。” 平时都是她负责做饭,他负责收拾灶台和洗碗。 荣昭南看着她吃得一脸满足,扯了扯唇角:“以前在部队跟着炊事班大厨学的,那大厨以前是江南会宾楼的大厨。” 他其实嘴很挑,但是在部队和这个年代,能吃饱就很好了。 宁媛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起身去把背篓筐打开,从里面弄了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她把油纸打开,露出里面半只烧鸡:“光顾着打架吃饭,差点忘了,我在县城买的,还有点热乎劲,快吃。” 荣昭南看着喷香的烧鸡,又看了向宁媛:“看样子今天腊肉卖得不错。” 不然小特务哪会舍得买烧鸡。 宁媛一听就把贴身的荷包拿出来,往桌上一摆:“四十块钱加上二十五斤全国粮票,五斤省粮票和五斤点心票呢!” 加上之前二十二斤市粮票、十二尺布票和五斤油票,一斤点心票,她现在手里宽裕得多了。 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她在村里都算中上等人家了,再也不用当知青时那样扣扣索索的了。 也不怕家里断她生活费了! “我用了一些票,背了二十斤粮食和半个烧鸡,还有一些苏打饼回来,咱们每周至少都能吃上一顿大米饭了。”宁媛弯着大眼睛,笑得感慨万千。 她天天吃红薯粥,吃得要吐了,还老放屁。 现在起码改善下主食,而且苏打饼虽然没有上海万年青饼干好吃,可也是现在的高档零食。 偶尔拿来填肚子救急,就很方便。 荣昭南看着全国粮票,若有所思:“你去哪里换的全国粮票,黑市吗?” 这东西得正式职工出差才会拿得到,有的人可不多。 宁媛摇头,一边吃饭,一边有些小得意:“我找了个好门路,咱们以后的腊肉能卖到县招待所,票是招待所的人给的。” 荣昭南很意外地看着面前的姑娘:“你还有这本事。” 宁媛挺起胸口,板着脸:“呐呐呐......荣昭南同志,你这是小看人啊,什么叫我还有这本事,妇女能顶半边天呢!” 荣昭南按了按眼镜,弯了下薄唇:“是,宁媛同志教训得对,我思想觉悟低了。” 宁媛憋不住笑,端着碗,一下笑了出来:“扑哧,想不到荣昭南同志还这么幽默呢。” 荣大佬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一直都高冷严肃又难接近的。 说着,她忽然伸手取下荣昭南的眼镜:“不要戴这个眼镜了,有一边镜片坏了,小心玻璃会扎眼睛,下回我进城给你买个新的眼镜。” 赚到的钱有他的一半呢! 荣昭南一愣,只感觉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蹭过自己的脸侧,取下了自己的眼镜。 面前的姑娘的语气和笑容,让他几乎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他们仿佛是一对真正的小夫妻。 荣昭南端起碗筷,无所谓地说:“没关系的,我不近视。” 宁媛一愣,看着自己手里的破眼镜,才发现原来是平光镜。 她忽然明白,这个眼镜原来真的纯粹就是他遮掩自己的道具。 宁媛看着他脸上的伤,忽然问:“你明明可以躲开他们的,为什么不躲?” 第47章 刚才情况混乱,她没时间细看,只一眼见他唇角有些淤青,脸颊被碎瓷片划了一道血痕。 现在凑近坐一块,才发现他额头和锁骨都有淤青。 这让她忍不住捏紧了碗筷,莫名其妙就觉得好生气。 她是见过他的身手的,他收拾野猪都那么利索狠辣,怎么可能对付不了那些人 荣昭南夹菜的手一顿,无所谓地道:“躲了一次,还能躲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来找茬的人?” 他淡漠地扯了下唇角:“让他们威风舒服了,就不会再来烦我。” 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宁媛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很难受。 喷香的腊肉都不香了。 到底经历了多少折磨和摧残,才让他这样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习惯了被这样对待? 时代洪流裹挟之下,每个人都那么无力。 他无法对抗时代洪流,参军的经历也让他做不到对普通老百姓出手,他修得一身本事,最开始是为了保护老百姓的。 宁媛沉默了一会,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荣昭南,你信我,现在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已经不一样了,很快再也不会有人敢这样对你!” 时间奔流向前,几十年后转头再看,时代巨变的节点这么清晰——七十年代末。 从此,一直向上,敢想敢拼敢闯的人,都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 “所以,荣昭南,不要再容忍任何人对你的欺负,谁再敢欺负你,就揍回去!”宁媛无比认真坚定地道。 荣昭南看着她,幽暗的眼底闪过异样的光。 他能从陈辰那里得到最接近京城的消息,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会有改变。 为什么她却能那么肯定一切都会变好。 但是...... 看着她明亮笃定的黑眸,他冰冷的心一动,鬼使神差地开口:“好。” 她是在同情他,可是这种同情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让他讨厌。 宁媛这才松了一口气,端起碗筷:“吃饭吧,下个星期我再进县里卖肉,给你换一副新的平光镜,做戏做全套......” 他们还有一百多斤野猪腊肉呢,能卖好长时间,换一百多块钱的‘巨款’! 就算县招待所卖不完,还能去黑市出手,荣昭南还能打些山货! 一想到她走在发家致富的路上,宁媛心情就非常好。 这就叫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荣昭南听着她兴致勃勃地念叨要买这、买那。 他心底那片晦暗阴冷的冰原,仿佛都跟着房间里的烟火气松动了些。 他把炒腊肉的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多吃点。” 宁媛也礼尚往来,马上往他碗里夹了个烧鸡腿:“你也快吃,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次鸡!” 荣昭南看着碗里的鸡腿,半只烧鸡只有一只腿。 面前年轻的姑娘,夕阳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出橘色温柔又灿烂的光影。 他忽然垂下眼,觉得饿了。 他端着碗开始大口吃饭起来,啧,一个小特务笑得看起来那么让人有胃口做什么。 后来,他才明白有些胃口,得靠‘吃人’才能满足。 第48章 宁媛看着他吃饭的样子,笑了笑,也开始大口扒饭。 这个年代虽然物质匮乏,可鸡鸭鱼肉和青菜都很原生态,没科技与狠活儿,可香了! 两人吃完晚饭,荣昭南主动去烧了水,宁媛冲了澡,洗了头。 等到荣昭南洗完澡进来,就看见宁媛舒坦地坐在窗边,擦着头发。 “你今晚不去看书抄写了吗?”荣昭南问。 宁媛懒洋洋地摇头:“不了,今天累死了。” 她每天看书、抄书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把课本忘得差不多了。 上辈子一直用手机电脑打字,现在好多字会看、会读,却下笔都有些忘记了。 但今天她实在没精力——进城卖腊肉,出城打架。 荣昭南看着半趴在窗台边的姑娘,转身给她随手打了杯水。 宁媛接过水,却忽然从身后拿出红药水和万花油,朝荣昭南招手:“我给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 荣昭南无所谓地道:“用不着,一点皮外伤。” “那不行,你的脸这么好看,留下疤可不好。”宁媛不同意,起身拉着他坐下。 荣昭南一顿,最终还是没拒绝。 看着油灯下,宁媛小心弯腰下来,仔细给他处理脸上的伤。 他眯起眼,发现这姑娘是真挺‘喜欢’自己的脸——单纯喜欢他的脸。 这发现,让荣昭南一时间很难形容什么感觉,心情莫名其妙地不错,可又有点不爽。 “今天工作组下来了,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宁媛一边给他擦红药水,一边还是有些不放心。 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没怎么样。” 就是打了一架——他单方面把工作组的领导陈辰同志胖揍了一顿。 说来也算缘分,他们这对假夫妻今天都各自打了一架。 宁媛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扔了棉签:“还好,我就知道李延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生活上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算个太好的父亲。 但是大方向上他一直都是个三观正的好干部,绝不会干公报私仇的事。 荣昭南抬起细白的眼皮看了她一眼:“你好像真的很了解他。” 宁媛打开万花油的手一顿。 随后,她轻描淡写地道:“以前李副书记经常来我们村帮农,和我们知青一起学习,所以比较了解。” “我看你很少用李延副书记或者李延干事之类的称呼,还以为你们以前谈对象。”荣昭南扯了扯唇角。 宁媛咬了下唇角,手上给他揉额头淤青的力度不自觉加大:“不要乱说话,荣大夫!” 她一点都不想跟李延再扯上关系。 但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她还没办法完全用陌生人的口吻提起对方。 荣昭南轻抽了口气,闷哼:“嘶......知道了,你轻点。” 还说没什么,她倒是恼羞成怒给他下黑手了。 看着荣昭南俊美的脸拧起来,衬着他天生带着点红的眼角,居然有点委屈的模样。 看得宁媛突然很想捏他脸一下。 随后她一惊,立刻反思和检讨自己—— 第49章 自己一定是脑子有毛病,才会觉得荣大佬这样子可爱的,还想捏他脸。 她嘀咕起来,放轻了揉按他额头淤青的力度:“知道疼了就行,下次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花?你说谁是花?”荣昭南挑眉,拉开她的手。 宁媛笑眯眯:“我说你啊,你看你这张脸多好看呐,花一样漂亮。” 荣昭南脸上瞬间出现一种吃了腻歪恶心东西的表情:“住口,别说了。” 哪个硬汉会被称为花,这不是恶心人么,再喜欢他的脸,也不能这么形容他! 上次部队里敢拿他脸说事儿的人,都被他揍趴了。 宁媛心想,后世小白脸都被称为花美男,也就现在嫌弃得不行。 著名演员唐国墙后来因为被嘲小白脸接不到主角戏,息影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嘿嘿一笑:“荣大夫,别不好意思啊,你长得比我好看,好看得跟祖国的花朵一样,这可是夸奖呢。” 说完,看着荣昭南越来越臭的脸,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真是出息了,欺负生瓜蛋子时期的大人物,忽然感觉自己好牛! 小特务还敢对他使坏,不知死活,荣昭南危险地扯了下唇角。 他忽然把她一扯,翻身压上去,按住她腰的手就开始胳肢了起来—— “行,现在我这‘花’要收拾人了,你也看在我好看的份上容忍一下。” 宁媛一阵天旋地转,随后痒痒肉一麻,整个人都忍不住在他身下缩成一团,死命挣扎。 “哈哈哈......我错......我......我错......了......哈哈哈......救命!” 荣昭南看着她缩在怀里成个球直讨饶,淡冷的眼底不自觉地带了笑。 可他却不客气地一边动手一边下令:“哪里错了,现场说出一千字检讨和反思!” 宁媛本来痒痒肉就敏感,被他禁锢在身下,根本动弹不得。 要死了!痒死了! 她眼泪都出来了,浑身直颤地紧紧抓住他结实的胳膊,试图阻止他—— “我错......我......哈哈哈......我......我才是祖国的花朵......呜呜......哈哈......” “你是祖国的阳......阳光硬汉......” “你是光......你是电......我检讨......你是唯一的哥......行不......饶命......” 荣昭南看着身下娇小的姑娘,长发散落,衣服凌乱,大眼含泪,面染红晕,轻喘颤抖。 他忽然不由自主地掐紧了捏住她小腰的大手,她的衣服在打闹间掀开了一角。 他的长指毫无阻隔地摸着她的皮肉,几乎掐进姑娘腰间细腻的肌肤里。 修长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似有粘腻的、火热的感觉从腹部蔓延开来。 他性感的喉结滚了滚,忽然松开了宁媛,猛地一下子坐起来。 宁媛终于得以喘息,半瘫在床上,觉得自己丢了半条命。 “荣昭南!你混蛋!”她捂住肚子,忍不住伸手就朝荣昭南背后捶了一下。 该死,她胸口和腹部膈肌都笑得都抽了。 荣昭南被她一碰,却像整个人触电一样,直接弹了起来,离开了床。 “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宁媛纳闷,他不是刚洗澡吗,怎么又要去洗澡了。 第50章 宁媛很是纳闷,他不是刚洗澡吗,怎么又要去洗澡了。 都十月底快十一月了,没那么闷热了吧。 宁媛呆了一会,干脆爬起来坐好,准备把头发扎一扎就睡觉。 可忽然觉得腰上有点轻微的疼,她低头撩起衣服看了一眼。 衣服下,几枚修长泛红的指印,像某种特殊痕迹。 宁媛呆了下,不由自主红了脸。 她忙捂了捂脸,又拿了放在边上的搪瓷杯子灌了一口水。 刚才真是不该和人这么打闹的,以后荣昭南可是有夫人的。 她印象中,后来八卦媒体扒到荣昭南妻子也是很有背景的二代名媛。 还是得保持冷静,嗯,没有结婚恋爱那种世俗的欲望才对。 不能因为落难大佬武力值高又长得好看,她就胡思乱想。 男人嘛,结婚了都一个德行,赚钱、上学,向上生长才是她这辈子的主线任务。 搞男人不在规划内!不能让恋爱脑长出来! 宁媛给自己做完各种心理建设,再想到上辈子的婚后生活,果然发热的脸也冷了。 她轻叹了口气,起身吹灯拔蜡,躺好,闭上眼睡觉。 那头荣昭南在门外站着,看着屋里的灯火跳动,倒映出女孩纤细的身影,勾勒出她起伏的胸线和腰肢。 十月下旬的夜风有点凉,却好像有些吹不灭一些火。 他索性摸出一包烟,那是陈辰今天走的时候硬塞给他的,那家伙临走还偷偷在茶盅下压了足足两百块钱。 不知道是老头子给的,还是那小子自己攒下来的。 荣昭南点了一根,连抽了几口,吐出烟雾,仿佛把刚才呼吸间女孩身上清甜的香气都驱散。 这才缓缓压下心底的燥热。 这会,他略略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抵挡不住“糖衣炮弹”了。 男人这种东西,真是......两个脑袋,下面脑袋一晕了,容易带着上面的脑袋都跟着晕头。 他嗤笑一声,再狠狠抽了两口烟,扔在地上踩灭。 荣昭南抬起眼看着黑丝绒一般的天空,眼神慢慢恢复了清冷,转身去了洗澡房。 几桶凉水从头到脚下去,才把心头的燥火和烦闷都冲冷了。 等他擦干头发再出来,就看见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了。 他没有怪宁媛提前熄灯,反而觉得莫名地松了口气,至少不用看见她笑吟吟的样子。 进了房间,看着睡在床上的窈窕起伏的身影。 荣昭南耳尖动了动,就敏锐地听见她还有些不平稳的呼吸,知道宁媛还没睡着。 荣昭南沉默了一小会,喝了口水,轻巧地一个小跃,鬼魅一般掠过她,落在床的内侧。 除了床板有很小幅度的晃动,发出很轻的“吱嘎”一声,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宁媛闭着眼睛,心里却忍不住惊愕。 原来,这就是他之前出入都没有什么动静的原因。 感觉身后的人躺下了,黑暗中,仿佛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 宁媛甚至觉得自己能闻见他身上的温热气息夹杂着水汽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浸透了她单薄的睡衣。 脑海里闪过他把她压在身下,原本淡冷的眼睛带着笑意看自己的样子。 她忍不住咬着下唇,越发地闭紧了眼。 嗯,睡觉,睡觉,长恋爱脑伤钱包...... ......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也不知道都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起来,宁媛只觉得自己有点憔悴,瞅瞅镜子,果然看见两个小黑眼圈。 嗯,还好,不太严重。 第51章 不过...... “你不吃早餐吗?”宁媛拿着搪瓷杯子准备去漱口,却发现荣昭南扛着农具出门了。 她有些纳闷,他怎么起得比她早那么多,今早有什么要紧事儿? 荣昭南身形一顿,没回头:“嗯,唐大爷身体不好,我替他出一下工。” 宁媛点点头:“好的。” 两人之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层客气疏离。 荣昭南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宁媛假装没看见他,闷头洗漱完毕,也扛着自己的农具上工去了。 今天的田里,没看见唐珍珍和黄学红,估计请假了。 只有覃晓霞在地里,见她看过来,居然朝她笑了笑。 其余知青小队一帮子人看见她就跟见了阎王似虎,缩头缩脑,不敢瞧她。 宁媛知道这是自己昨天的‘发疯’,打出了‘威风’,打出了‘气势。’ 这帮被唐珍珍当枪使的傻子,宁媛也不屑理会,他们不来惹她就行。 她扛着锄头,转身去了村民分派的区,干起活来。 一天的时间,在忙忙碌碌间就过了。 到了收工后,记完了工分,趁着周围没什么人。 满花又给她抓了两把青菜,还给了她一小篮子鸡蛋。 宁媛一愣,笑着收了:“满花姐,我昨天回来晚了,还闹出了点事儿,所以带了东西,都忘了给你。” 说着,她从自己内衬口袋里拿了一只小盒子递给她。 满花低头一看,是个圆圆的贝壳,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半透明的膏体。 她一愣:“是蛤蜊油啊,好东西!” 这东西能擦脸、擦手,滋润皮肤。 满花拿着闻了闻,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了手,拿着点了一下在手背上揉开:“好香啊,很多年没有用这东西了。” 但下一刻,她把蛤蜊油推给宁媛:“这东西,我不能收,再说了,乡下人,哪里有用什么蛤蜊油擦脸擦手,没那么娇气。” 宁媛却按住了她的手:“那我是不是也该把鸡蛋还给你,满花姐,这东西不贵,也就五毛钱,咱们也算是礼尚往来。” 满花姐上次帮她赶走了撒泼闹事的王三姨,她还没好好谢谢满花呢。 人情交际,说简单点,就是彼此道德水准差不多的情况下。 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互相之间就成了朋友。 满花一愣,还是点点头:“好,那我收了。” 宁媛大眼弯弯,朝她摆摆手:“我走啦!” 看着宁媛离开,满花低头闻了闻蛤蜊油的香味,这还是上海出的呢,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她心里很有些情绪复杂。 自己也是城里的姑娘,老三届的知青,没回城的盼头,不得不下嫁到村里。 乡下日子艰难,哪怕她选了村支书的儿子,也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她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什么擦脸、擦手的东西了。 蛤蜊油的香气和擦在粗糙手背上的光泽,让她想起自己做姑娘时,在父母身边的日子。 满花忍不住红了眼睛,宁媛真的很有心。 以后有能帮那姑娘的,她要多帮着点,孤家寡人嫁在乡下的难处,她比谁都清楚。 覃晓霞进门记工分,就刚好看见满花看着蛤蜊油发呆。 她心里轻哼一声,宁媛还真是舍得下本钱,拿唐珍珍那讹来的五块钱做了不少人情啊。 “覃知青是要记工分吗?”满花见有人来了,立刻将蛤蜊油放进抽屉里。 覃晓霞脸上堆起了笑容:“是啊,满花姐。” 无所谓了,不管宁媛要收买谁对付唐珍珍,反正狗咬狗,她喜欢看。 第52章 宁媛提着一篮子鸡蛋,回了牛棚小屋。 刚走近,就看见荣昭南光着上身,正提着井水挨个刷洗牛栏里的牛。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肩膀和背部的肌理滑下来,堆积在腰窝上。 黄昏的阳光下,男人结实性感的肌理随着他动作,像有流动光,充满爆发力。 野性又惑人。 宁媛脚步一顿,有些呆愣,哦,原来男人的身体也可以这么好看。 荣昭南像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没回地淡淡开口:“看什么呢?” 宁媛忙一下把热呼呼的小脸转开,低咳一声:“没什么,就来说一声,今晚咱们可以吃韭菜炒鸡蛋!” 荣昭南转脸,便看着她别开脸,脖子却是红的。 他也没拆穿她一来就直勾勾盯着他看的事儿。 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但并不讨厌宁媛看自己的眼神。 荣昭南提着刷子走过来,低头看了眼她手里这一箩筐的鸡蛋:“你去买鸡蛋了?” 宁媛不敢抬头看他,摇摇头:“满花姐给的。” 她垂着眼皮,可还是会看见他线条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莫名其妙地脑海里一闪过他昨晚压着自己的样子。 太近了,不要靠那么近!她看不得这个! 她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咳咳......那什么…我先做饭去。” 说完,她赶紧就转身进屋子。 荣昭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扯了扯唇角,眼底也不自觉地闪过一点暗光。 看到男人光着上身总是会紧张得要死,小特务应该没太多跟男人打交道的经验啊。 那跟李延,应该相处深不到什么地步。 这个判断,让他垂下眼,唇角不自觉弯起一点弧度。 宁媛跑进了屋,这发热的脸才缓解了点。 她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额,真是没出息。 好歹她也是结过婚的,怎么跟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一样,见着男孩子的身体就脸红! 她摇摇头,赶紧开始洗手做饭。 半个小时内,韭菜炒鸡蛋和两个素菜就做好了。 她还第一次煮了一锅纯米饭! 荣昭南进屋看着一个喷香的韭菜炒鸡蛋,两个猪油炒青菜,一小碟猪油炒辣椒酸豆角下饭菜。 他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随意地问:“怎么,今天不炒腊肉了,全素?” 酸豆角是他自己腌的,宁媛倒是很喜欢的样子。 宁媛看他已经穿上了工人背心,松了口气,把碗筷摆上:“总吃腊肉也不好,烟熏的东西容易引发癌症,青菜也挺好吃的。” 这年头,青菜鲜嫩水灵,自带甜味,没农药,随便炒炒都相当好吃。 以前炒啥都不舍放油,就拿个刷子沾点猪油或者菜籽油在锅子里刷一遍,就开炒了。 现在家里好几罐子用蒜、姜一起炼出来的野猪油,炒菜特别香。 第53章 更别提顿顿不是鱼就是肉了。 思路打开,就不会饿肚子。 以前她却前怕狼后怕虎,钓鱼也怕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和坏影响,饿得跟地里营养不良的小白菜似的。 吃不饱肚子才是坏影响! 荣昭南洗手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致癌?你是说癌症吗,是谁说吃熏肉容易致癌,这绝症很少见。” 宁媛怔了下,忽然想起来,对了,七八十年代,甚至九十年代,虽然大家都知道癌症是可怕的绝症。 但是,很少人得这种病。 是后来生活好了,物质丰富,加上环境污染严重、各种食物科技与狠活多了,这病就很常见了。 她坐下来,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这是以前我听卫生院的婶儿说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住在卫生院边上,那婶儿喜欢我,常带着我去她工作的地方吗?” 其实现在卫生院哪里会管什么癌症不癌症,省医院可能都治不上几例。 不过应该没关系吧,荣昭南就是普通的村医,最多受过几天赤脚大夫培训,也不懂什么。 荣昭南看着宁媛,没说什么,也跟着坐下来端起碗筷:“嗯。” 小特务没说实话呢,她懂的东西太多,哪里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呵。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在他这里真是一身的破绽。 见荣昭南没追问,宁媛心里不知为什么倒是有些忐忑,她闷头吃起了饭。 两人没怎么说话了。 吃完饭,放下碗筷,宁媛一抹嘴:“你收拾下,我去一趟唐爷爷那里,给他们送点鸡蛋过去补补身体。”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有点怕和他单独相处。 看着宁媛提上了东西,转身匆匆就走了,荣昭南眉头拧了拧,清冷的眼底闪过莫测的光。 她是在躲他,心虚什么?也许该找个机会再试探一下。 ...... 宁媛这头来到了唐老和夏阿婆住的土坯房。 还是那个半塌的样子,夏阿婆正佝偻着身子蹲在木桶前,拿水刷碗。 宁媛看着她把两个破碗和锅子刷得仔仔细细,干干净净的。 她心里一动,留意到夏阿婆虽然身上衣服打了许多补丁,但其实仔细看,那些衣服不脏。 而且阿婆衣服的领口的盘扣还很精致,是一种盘法复杂的盘扣,常用在特别高级的手工定制旗袍上。 她以前也很喜欢旗袍,所以研究过。 “嗯,臭丫头,你站在那里干嘛呢,拿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快给我看看。”夏阿婆忽然扭头,盯着她手里的提篮嚷嚷。 宁媛:“......” 她收回觉得夏阿婆以前是大家闺秀的想法。 宁媛提着篮子过去,把篮子递给夏阿婆:“我得了点鸡蛋,昨天去县里顺便买了些红糖,拿来给唐爷爷补补身体。” 夏阿婆立刻接过来,兴奋地一溜烟就钻回房间:“老头子,臭丫头拿了鸡蛋和红糖来,一会我给你冲红糖鸡蛋吃!” 宁媛:“......” 每次看见夏阿婆敏捷的身手,她都觉得这老太太很有点黄鼠狼下山的感觉。 第54章 她跟着进了屋子,就看见唐老在床板上坐着,戴着老花镜,倒是精神好些了。 瞧见她进来,唐老慈和又歉疚地道:“小媛又送东西来了啊,我们两个老东西,能活多久,不要这么破费。” 宁媛蹙眉:“唐爷爷,话不能这么说......” “就是,老头子,你要这么说,是嫌弃我还活着,那我现在死了得了呗。”夏阿婆一边烧水,一边瞪着眼睛朝唐老嚷嚷。 唐老一顿,苦笑:“你又来了,我是说我会拖累你们......” “放屁,你就是叫我去死,我看透你了,薄情寡义的死老头子!”夏阿婆继续瞪他。 宁媛坐在床板边,轻轻扯了下唐老的衣袖,很小声地道:“嘘,跟老婆道歉认罚就行。” 唐老推推眼镜,乖乖地道:“老太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夏阿婆嘟嘟哝哝地挥舞着汤勺:“这还差不多,不然看我不敲你!” 宁媛和唐老相视一笑,忍俊不禁。 夏阿婆也是在用她的方式缓解唐老对她的愧疚。 宁媛看着夏阿婆打算拿烧开水冲鸡蛋,立刻阻止:“等等,阿婆,还是煮好了鸡蛋再下红糖,不然这么冲,鸡蛋不熟,容易沙门氏杆菌感染,很危险的。” 夏阿婆眉心不高兴地拧了起来:“什么沙沙沙菌,我以前也冲啊,也没看有什么危险,你个臭丫头少吓唬人。” 倒是唐老一愣,推了推眼镜看着宁媛:“小媛,你怎么知道沙门氏杆菌,中医课没这说法,你学过医吗?” 宁媛摇摇头:“没有,就是家里住在卫生院边上,我一个大姨在里面当医生,常带着我进里面玩,我是在卫生院长大的。” 她只能又把这套说辞拿来说一遍。 唐老上下打量了下她:“那你还是懂不少卫生常识啊。” 宁媛笑了笑:“懂一点,所以我说夏阿婆要不干脆拿鸡蛋煮红糖水,或者韭菜炒鸡蛋都差不多一样。” 这年头大家都穷,红糖都是补血的“补品”了。 “嘿,不一样,韭菜炒鸡蛋和鸡蛋煮红糖的那区别可大了。”夏阿婆忽然不屑地撇撇嘴。 宁媛有点无奈:“那能有什么区别啊?” 这老太太固执又刁钻,不好说服。 谁知道,夏阿婆忽然扭头斜眼睨着一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高挑人影—— “喏,区别在那呢,韭菜炒鸡蛋是壮阳的,让你们夫妻夜晚生活达到大和谐的境界。” 宁媛一扭头就对上荣昭南修长清冷的眼睛,顿时开始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 荣昭南当然也听见了老太太的话,看着宁媛咳得面红耳赤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有些好笑。 宁媛哪里还敢看他,只低头拍胸口。 这农村老太太真是啥都敢说,口无遮拦啊! 唐老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指挥夏阿婆:“不是要给我煮鸡蛋吗,还不去?” “我是你佣人啊,死老头子!”夏阿婆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地去煮蛋了。 宁媛有些尴尬地看着荣昭南:“你怎么也来了,是来帮夏阿婆做事么?” 荣昭南忽然手一伸,递给她一个老式手电筒:“你来的时候忘了拿手电筒,夜里一会回去,路不好走。” 宁媛愣了下,伸手接过手电筒,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点泛起细微的甜意。 从小,很少有人会这么直白地担心自己。 她名义上的爸妈对她那么冷漠,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父母才不喜欢她,养成她从小自卑隐忍的性格。 第55章 “谢谢。”她弯起眸子,感激地笑了笑。 荣昭南看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看着自己,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新月,他垂下眼:“嗯。” “都睡一张床上,盖一张被子,啥都干完了,你俩怎么还客气得跟邻居似的。”夏阿婆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宁媛:“......咳咳咳咳。” 荣昭南:“......” 老太太一句话真相了。 唐老没好气地打断夏阿婆的话:“行了,老太婆,小姑娘面皮薄,你少说两句行吗。” 说着,他看向宁媛,有些尴尬地道歉:“小媛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老伴就是这么个口无遮拦的。” 宁媛干笑一声:“没事,没事。” 荣昭南起身,瞧了一眼房梁:“我看屋顶上头的稻草都糟腐了,我替你们重新换一批。” 宁媛也赶紧跟着换话题:“说起来,这屋子又塌又潮湿,住在这里没病都有病了,要不,我跟支书那边问问看,搬到稍微好一点的空屋去?” 她可实在不想再提韭菜壮阳这种事儿了。 荣昭南正在检查房顶的稻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你最近跟村支书攀上关系了,都能开始安排房子了?” 宁媛一顿,皱起秀气的眉:“我只是看边上很近的林子就有个土地庙,里面是空的,住那不比住这里好吗?” 早前大运动的时候,土地庙里神像供台都当四旧砸掉了,现在就是个空的单房,被村里人拿来堆麦秸秆的。 荣昭南眯起眼哂笑一声:“天真到愚蠢,你都不知道唐老和夏阿婆是什么原因呆在这里,就开始安排别人了。” 宁媛冷了脸:“你说话阴阳怪气做什么!” 唐老忙接话,打圆场:“小媛,我们身份不好,下来改造的,如果住到空庙里去,影响特别不好。” 宁媛一愣,对着唐老迟疑地问:“我确实不知道您老和夏阿婆的身份,我能问下您二位的身份吗,如果有冒犯,请您原谅。” 她之前确实没打听过。 宁媛的礼貌,让唐老愣了一会,才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这身份,你随便问问村里人都能知道。” 他说道:“我以前是个教书匠臭老九,早年在复大任过教授,也会些祖传的中医,开过医馆。” 宁媛错愕了,心底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复大的教授! 她上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啊!这个年代的教授,哪个没有真才实学啊! “那夏阿婆......”宁媛小心地问问,难道夏阿婆真是名媛闺秀? 唐老笑了笑:“她啊,是本村人,就是个地主婆。” 宁媛点点头:“难怪了......” 原来是真的成分都不好,夏阿婆是本村地主婆。 可一个东南乡下农村没读过书的地主婆到底怎么会......和上海复大的教授,这种厉害的大知识分子在一起? 难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像鲁迅和不识字的原配朱安的婚姻一样? 似乎看出了宁媛的疑问。 唐老继续道:“这条村和隔壁几条村的地都是她家的,她父亲在省城做银行生意发达后,也把她接到省城去了。” 想起了过往,唐老眼神温柔地笑了笑:“后来她去英国读书,我在赛马会上,一眼看见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就是她,我们就互相写信,交往了起来。” 宁媛:“......” 原来全场,最没文化,读书最少的就是自己这个重生的家伙。 第56章 自卑是一种情绪。 宁媛萎靡了。 如果她没记错自己以前看到荣昭南的就职履历里,他学历也不低。 作为全场文化程度最低的人,她为自己曾经将夏阿婆视作没文化的农村妇女,深刻检讨。 “咳呀,这都多少年前的屁事儿了,还有啥好说的,老不羞!”夏阿婆提着锅进来,白了唐老一眼。 可宁媛却听出了老太太话里隐约的甜蜜。 她看着夏阿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唐老端煮好的红糖鸡蛋,心里生出一种复杂的感慨来。 民国那些年,美丽的银行家小姐与温文尔雅的留洋少年,在异国他乡一眼万年。 一路携手,走过烽火连天的岁月,从意气风发的日子,相伴到艰难困苦的晚年。 白首不相离,此后余生,生死同路,我最珍重的一切就是你。 有什么比这画面更让人动容。 宁媛心中羡慕又感慨。 “所以,你说说看他们如果住进了曾经的土地庙,会有人说什么?”荣昭南冷不丁地说话。 宁媛沉默下去。 这个村,曾经的大地主婆住进了代表封建迷信的土地庙,能说什么? 说不定会被人抓着由头做文章,做出对老夫妻不好的事! 现在想想,以荣昭南的本事,即使老夫妻住在这种破旧的房子里,他也能想想办法修缮起来。 可他没干这事儿,甚至当初牛棚小屋的屋顶是漏风漏雨的,他宁愿拿脸盆接水,也没修。 不是像他之前说的——懒。 而是他们都很谨慎,这些算是他们的保护色。 是她考虑不周,自以为是了。 宁媛有些自责和愧疚:“对不起,唐老......” “得了,我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这臭小子在这里替我们教训人?”夏阿婆忽然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荣昭南屁股上。 荣昭南被拍得一个激灵,剑眉皱起来:“不要乱拍人屁股......” 夏老太瞪大了眼:“哟呵,死娃子,还嫌老太太我占你便宜吗?老太太我风靡全村,不是,风靡省城和英国的时候,你爹都还穿开裆裤呢!” 说着,她摘下鞋底,继续追着荣昭南打屁股:“给我老太太整这死出,欠收拾。” “不是......”荣昭南慌忙跑出门,俊脸黑得不成样子。 他不理解,他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会挨打,还是打屁股这种! 宁媛瞧他被夏阿婆追着的样子,忍不住笑弯了腰,暗自骂了声—— 活该呢,叫你阴阳怪气,叫你爹味十足地教训人! 唐老也无奈地笑着摇头:“我家这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还稳重点,越老越泼了,你们谅解下。” 宁媛却沉默了一会,才道:“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当岁月静好的大家闺秀呢,何况阿婆本来就是大家闺秀。” 一个出洋留学的大家闺秀,彻底变成了农村地头上偷鸡摸狗,满嘴脏话,偷饭菜的老阿婆。 难道是因为她想这样吗? 就像几十年后,男人们讽刺生孩子变肥了,只会做家务又无趣唠叨的家庭主妇活该被出轨。 可,难道她们在生孩子嫁人前不也是美丽青春的女孩么? 唐老看着宁媛,有些怔然:“你是这样想的吗?” 宁媛看向唐老,轻声道:“您是个温和的知识分子性格,哪怕经历了生活的摧残,您身上也依然努力保持着知识分子的体面。” 她顿了顿:“可生活困难的时候,是容不得体面人的,如果想活着,那就一定要有人做那个不体面的人。” 夏阿婆就是他们中成了那个不体面的那个人。 唐老怔怔然地看着她,忽然红了眼,他拿下眼镜,闭上眼—— “是啊,一直都是她在保护我,把不体面的都干了,才挣回来吃的,我一个男人维持这种没用的体面......她却不怪我。” 管粪车,管堆肥,做全村最脏最臭最累的活,这都没什么。 可中间挨过其他的那些痛苦,都靠着夏阿婆像个泼妇一样挡在他面前嘶喊打滚砸东西,不让人打他。 宁媛看着唐老落泪了,傻眼了,赶紧掏出拿手绢给他:“您别哭,是我不该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可没想惹哭老人家。 “臭丫头,你干嘛呢,我都没把我老头子弄哭!”夏阿婆突然举着鞋底又蹿进了房,凶狠地瞪着宁媛。 宁媛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举手:“我没有,我......我......什么都没做。” 老太太不会要打她吧,刚才她揍荣昭南屁股的彪悍样子,她都还记得呢。 夏阿婆眼神复杂恼火地白了她一眼,忽然扔下鞋底穿上,恼火地赶人—— “出去,出去,你这个臭丫头带上你家死娃子都滚都回去,少在这里碍眼!” 宁媛麻溜地一点头,转身就跑了。 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她转身回来抓了手电筒,冲着凶巴巴的夏阿婆干笑一声,又跑了。 看着宁媛的背影跑远了,夏阿婆才没好气地转头骂自家老头子—— “你说你闲得慌,跟个毛丫头说那些干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还不够丢人的!” “丢什么人,就算曾经的千金小姐变成现在的村里的夏阿婆,你在我眼里还是以前的阿夏小姐。” 唐老拉着夏阿婆的手温和地道。 夏阿婆干瘪的脸上,老脸一红,嘀咕:“你这糟老头子就爱说酸话。” 唐老笑了,忽然问:“你看小媛这丫头怎么样,我以后教她读书好不好,我这一身本事也该有个传人?” 第57章 夏阿婆撅嘴,一甩手冷哼:“怎么,看上那个小丫头,想收他做关门弟子?" 她冷笑:"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就是被你那帮学生、弟子整成现在这样的!” 唐老叹气:“那不一样,小媛和他们不同,她是个心善的好姑娘。” 他顿了顿的:“我这把年纪了,总要有些传承,再说她懂的一些卫生常识,连小宁这村医可能也未必知道啊。” 沙门氏杆菌,他多少年没听到这个专业名词了。 夏阿婆没好气地道:“你家传承是中医,你扯西医干嘛哪。” 唐老无奈地推了下眼镜:“你忘了我在英国除了主修政治经济学,也修了医学,我家虽然是中医传承,却也想和现代医学接轨,师夷长技以补短嘛。”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当时回国,最后没能参加学校毕业考试,他也是能拿到西医执照的。 “......”夏阿婆想了想,还真是,自己男人以前在国外主修课还不少,博士都拿了两个。 唐老笑了笑:“我看见小媛就想起以前我们读书的日子,听昭南说,她天天晚上看语文课本呢。” 夏阿婆瓮声瓮气地道:“行了,行了,反正我是劝不住你这好为人师的老头子,但愿那臭丫头不会辜负你。” “我相信那丫头,如果她是个品行不好的孩子,就算被迫嫁给昭南,她也一定不会想和我们两个掏粪的地主婆、臭老九有什么关系。” 唐老认真地道。 从宁媛那次看到他们就主动把晚饭都让出来,到不阻止昭南给他们两个老的送东西。 甚至还主动给他们送鸡蛋红糖,甚至想帮他们换个住好点的房子。 都看得出宁媛是个富有同理心的好孩子。 要知道,这年头,别说给人分肉了,谁家多吃多拿几个鸡蛋和果子,能打破头的。 夏阿婆没好气地挥了下鞋底:“行了,行了,平时也没见你说这么多话,你想收就收吧,臭丫头要是跟你以前那些狼心狗肺的学生一样,我打死她。” 唐老笑了起来,没说什么。 他的老伴,他知道,这些年被搓磨得戒心很重。 刚才她一定听到了宁媛刚才说的关于两个人里,想活就至少得有一个人不体面的话。 老太太要是真是讨厌宁媛,绝对不会同意宁媛给他当弟子。 “就是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唐老想了想。 夏阿婆顿时跳起来,横眉竖目地挥舞着手里的鞋子—— “臭丫头还敢挑三拣四?这要搁在解放前,她哪里有资格做你的弟子!臭丫头要敢不识抬举,看我不敲她屁股!” 唐老:“......” 他家老伴是跟屁股过不去了是吧。 ...... 宁媛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荣昭南靠在一棵大树下。 她脚步顿了顿,什么也没说,绕开他转身就走。 荣昭南看着她板着脸走过自己身边,没看一眼。 他眉心拧了拧,跟在她身后走。 宁媛打着手电在前面,他在后头。 暮色四合,星子镶在黑丝绒一样的天空里,田野里微风有些凉。 宁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里,刻意忽略身后的男人。 可他的存在感太强烈,她只感觉他的目光,如芒在背。 宁媛走了一段,到底没忍住,停住了脚步。 然后,她猛地转身,想让他先走。 结果她一转脸,就发现一堵墙一样的胸膛。 宁媛差点鼻尖儿就撞上去了,她忍不住一悚,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 第58章 荣昭南抬手扯住她,扶她站好。 宁媛抬头看向他,没好气地道:“你是鬼啊?跟那么紧干嘛!” 这人怎么跟背后灵一样,贴着人走路?! 荣昭南低头瞅着面前的姑娘,小圆脸上满是恼火。 晦暗的夜色夏,她一双大眼睛都像亮晶晶的星子,生气勃勃的。 “我走近点不可以么,也没挡着你的路,你在生气,为什么?”他挑眉。 宁媛要被直男气死。 她板着脸推开他的手:“我生什么气啊,我哪有资格跟您荣大佬生气啊,我配吗?” “荣......大佬,大佬是什么意思?”荣昭南若有所思。 宁媛:“......意思是你有病。” 对了,这年头,港剧黄金时代都还没出现,他不知道这称呼也很正常。 荣昭南蹙眉:“我没有能留下后遗症的外伤和内伤,唐老给我诊脉过,说我除了有营养不良外,没有问题。” 就算营养不良,后来他开始上山打猎,有充足的肉食后,身体素质又基本回到接近巅峰时期。 宁媛:“......不,你脑子有问题。” 他居然真的在纠结有没有病,真是代沟太深! 荣昭南这下听出来了:“你在骂我?” 宁媛扯了下唇角:“呵呵呵,恭喜啊,答对了,没奖励。” 说完,她转身就走。 真是不想跟他说话了。 荣昭南忽然身形一动,就挡在了宁媛面前:“为什么骂人,为什么生气?” 宁媛看着他神色平静地盯着自己,可她却读出来——你给我个解释,不然别想走的意思。 她冷着脸:“荣昭南,咱们现在是搭伙过日子,大家在互相帮助,你是有本事,我是靠着你打的猎物赚了钱。”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不错,但不是我卖力找门路,你也没地方出手猎物,我不欠你什么的!” 荣昭南挑眉:“所以重点呢?” 女人的心思肯真够多的,到现在都没说到重点,是他的兵,早就挨他收拾了。 宁媛没好气地道:“所以我非常讨厌你不好好说话,张嘴就冷嘲热讽的样子,就算我的提议不合时宜,戳痛了你的伤口。” 她顿了顿,继续道:“可我又不是神仙,事事都能面面俱到,你如果觉得我做得不对,就简单明了地告诉我为什么不对。” “而不是张嘴就阴阳怪气摆脸色,我又不欠你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样跟我说话?” 她最讨厌张嘴就阴阳怪气的人,好像那张嘴就不会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上辈子李延就是这样,四十岁仕途再上不去了,整个人都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喜欢用反问句。 嘲讽别人好像能显得自己很能似的。 谁靠近他,都会被影响到情绪差得要死,却又顾虑他事业不顺的心情,只能忍着。 什么玩意儿!到底凭什么呢?就凭她嫁给了一个男人,就要当他的情绪垃圾桶? 又不是她让他事业不顺得! 荣昭南看着宁媛恼火的样子,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宁媛一口气发泄完,莫名地觉得心里舒服了些,再看着荣昭南怔愣的样子。 她秀气的眉拧了拧:“我说完了,让开。” 烦死了,这些男人! 荣昭南盯着她,按了下鼻梁上的黑框镜,挑衅地勾起唇角:“不让,你能怎么样?” 第59章 宁媛一愣,恼火地伸手推他:"你别以为你个子高就欺负人!" 荣昭南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只是要跟你说清楚,我承认你客观上说得也算有点道理。” 这小特务至于火气大成这样么? 她的火气大成这样,不像光是冲着他来的,倒像是把冲别人的火撒他头上了。 “不管客观还是主观,我说的就是有道理,阴阳怪气地说话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还很伤人!” 宁媛拔高了声音,委屈又恼火地抽回自己的手。 荣昭南看着她,忽然冷不丁地道:“好,以后我会改进自己的说话方式。” 宁媛一愣,看着荣昭南的表情,她忽然冷静了下来,像被泼了一杯水。 自己虽然说的是对的,可是反应过度了。 荣昭南不是李延,甚至不是现在的李延,他不该承受来自她的怒火和怨气。 她不欠荣昭南的,荣昭南也不欠她的。 自己在前生的婚姻里真的很委屈,也积累了很多怨气。 但是,她已经重生了,那是过去的自己,不该再把那些不好的情绪,带到今生来,被情绪操控! 那和一直活在难受的过去有什么区别呢? 宁媛揉了揉眉心,冷静了点:“对不起,可能是想起一些家里不好的回忆,我反应过于激动了......总之,我们既然能达成好好说话的共识就成。” 她说完,绕开荣昭南,拿着电筒继续往前走。 荣昭南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慢了几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小特务大部分的时间,情绪是很稳定和包容的一个人。 几次爆发都是在有人欺负她,或者‘欺负’他的时候。 跟他在一起,这是第一次情绪那么差。 到底是什么样的回忆,什么样的人让她那样失控。 ...... 这一晚,回到牛棚小屋里的两人,都没说话。 荣昭南本来就不是个话多的,平时都是宁媛主动引起话题。 这次宁媛也沉寂下来,默不作声地洗漱,看书,上床休息。 整个房间里都很安静。 这样的沉静持续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宁媛一回到家,就看见门口站着个背着手的人影。 正是本村曾经最大的股东,嗯,地主婆——夏阿婆。 宁媛一愣:“夏阿婆,你怎么来了,唐爷爷不舒服吗,我今天还没去河边看虾笼,一会给你们送点鱼虾过去?” 夏阿婆背着手走过来,满意地点头:“嗯,算你还有点心,去吧,多拿点大鱼来,反正你们年轻人眼睛好,吃小鱼挑刺方便,我们老人家就不一样了。” 宁媛忍不住扑哧地笑出来:“好好,你跟我一起走吧。” 如果在以前,她绝对要怼这道德绑架的老太太,真是坏人变老了。 可在听过老太太的平生经历之后,她明白这‘蛮横霸道’是经历太多磨难后夏阿婆的保护色。 宁媛选了两条鱼和仅有的一网兜河虾都给她提上了:“阿婆,你看要河虾怎么做,小韭菜炒着吃还是煲粥?” 夏阿婆看着她手里的两条鱼果然都是最大的,看着宁媛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撇嘴:“炒着吃,香!” 宁媛兴冲冲地给她摘了把野韭菜:“给。” 第60章 夏阿婆却没有接,不客气地道:“给我送过去啊,我一把年纪了,还要自己拿啊?” 宁媛看着小老太太背着手走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跟了上去。 就算帮唐爷爷他们做顿饭也没什么。 到了那间土坯房,唐老看着宁媛主动地帮忙洗菜、择菜,等到饭菜都做好。 她摆好饭菜,正准备走,唐老却笑着朝她招招手:“小媛,能陪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吃饭吗?” 宁媛一愣,这才注意到夏阿婆居然又拿了一个碗和筷子进来,还是个白釉的完好瓷碗。 “我就不留饭了吧。”她摆摆手。 “叫你坐下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夏阿婆瞪着眼,见她不听话,就要拿筷子敲她脑门。 宁媛干巴巴地道:“好,好,我吃,但是得跟荣昭南说一声吧。” 她今天下工早,荣昭南还没牵着牛回来呢。 夏阿婆直接拿筷子敲了她脑门:“臭小子有意见,叫他来找我!” 宁媛揉着有点疼额头,赶紧点头:“好,好!” 荣昭南那边,可怪不得她不通知了。 唐老看了一眼夏阿婆,有些惊讶:“你没等昭南回来说一声?” 夏阿婆翻个白眼:“哪里有老人家等年轻人的。” 对于自家老婆的任性,唐老也不敢说什么,点头看向宁媛:“小媛坐吧。” 宁媛坐下来,老老实实地吃饭。 夏阿婆看着她忽然问:“菜好吃吗?” 宁媛看着夏阿婆手里抓着筷子敲手心,立刻点头:“好吃,您做的菜好吃。” 别敲她脑门就行。 夏阿婆又问:“粥好吃吗?” 宁媛点头如捣蒜:“好吃。” 夏阿婆继续问:“我家老头子要收你当学生,好不?” 宁媛继续点头:“好吃......啥?!”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夏阿婆,又看向唐老。 她没听错吧? 夏阿婆眼睛一瞪:“怎么地,答应了还想反悔,看不上我们这些改造分子?” 宁媛立刻摇头,捧着碗筷有些慌张地:“不,不是,而是太突然了,唐老您......真的愿意收我当学生吗?我......我只读了初中和一年高中,您是复大教授啊......” 她上辈子的学历低,但年龄在那里,这年头,高小毕业后来进厂的都一堆。 在改开后,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光宗耀祖的。 后来大学进入1999年左右开始开始扩招后,才慢慢地不一样了。 她是想这辈子弥补上辈子没读书的遗憾,可是,她真的跟得上吗? “啪!”突然,一记筷子敲在宁媛的脑门上。 宁媛“啊”地差点眼泪飚出来。 夏阿婆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自卑是病,得治,还没开始学,就打退堂鼓,臭丫头,你是欠抽!” 第63章 她能不虚吗,那两个小时所有的精气神都被压榨光了,今天还下地干活了! 老太太蹙眉:“小荣那孩子身子好,一看就是每天都能折腾人的,你这段时间白天要劳动,晚上要学习,别让他天天折腾你。” 宁媛脑子已经麻木了,全都是题目,此刻慢半拍,没反应过来:“没,他没折腾我。” "什么?他不行吗?"夏阿婆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宁媛:"啊......他啥不行?" 两人大眼瞪小眼,只觉得对方在鸡同鸭讲,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个木头脑瓜子,我是说叫你减少房事,想高考就不要怀孕!”夏阿婆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她脑瓜上。 宁媛被拍得想哭,原来是说这个啊! 她抱着发疼的脑门反驳:“什么啊,我才没有和他......” “知道了,阿婆,我会注意的。”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不客气地打断了宁媛的话。 宁媛一呆,看向站在院子门口的看起来高挑如白杨的人影,不是荣昭南是谁。 她瞬间脸色涨红,要死,这大佬什么时候来了! 荣昭南看着即使夜色昏暗,还能看得出脖子都红的了姑娘。 他淡淡地道:“不见你回家,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生产队的人说你早下工了” 宁媛:“呃......没来得及。” 夏阿婆不客气地叉腰,冲着荣昭南道:“咋地,我老头子找个学生,还得给你小子汇报。” “她是我对象,您说呢?”荣昭南也不客气。 夏阿婆翻个白眼,伸手去脱鞋:“欠抽啊你,对象还能离婚呢,你少在这里冲着小姑娘和我咋咋呼呼的,男人要对淑女表现得绅士一点!” 荣昭南:“......您老看着也不像淑女......” 宁媛超级感动,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夏阿婆是留过洋的大家小姐。 乡下封建的阿婆可说不出这些不要怀孕,男人要绅士的话。 “好了,阿婆,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我再来帮你一起做饭。”宁媛还是上前按住老太太拿鞋子的手,笑着道。 可不好再让老太太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看着她给自己解围,荣昭南眼神闪了闪。 夏阿婆斜眼睨着宁媛,教训她:“哼,女人一个唾沫一个钉,既然说好了要高考,你要敢怀孕,看我不抽你!” 说完,她灵活地单脚跳起来穿上鞋。 荣昭南推了推眼镜,纠正:“是男人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夏阿婆朝他翻白眼:“咋地,男女平等,你这是歧视妇女吗,说我们说话不算话??” 荣昭南:“......不要借题发挥。” 宁媛只觉得尴尬,都有些不好去看荣昭南:“不,我保证不会的。” 虽然老太太一阵风一阵雨的,态度阴晴不定,可她在维护自己。 夏阿婆满意地一边点头,一边斜眼上下打量着荣昭南:“你小子,要不要避孕的方子,你唐爷爷以前的方子,千金难求!” 荣昭南:“我不要。” 为什么他要喝避孕药......他做了什么吗? 他要做了就算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第64章 而且...... 他疑惑:“为什么我只听过女人喝这种药的?” 到他这里就是男人要吃药了? 夏阿婆伸手戳荣昭南的胸膛,理直气壮:“因为臭丫头以后还要怀娃娃,避孕药汁都是寒凉的东西,对女人不好,万一影响她宫寒,以后怀娃儿,你的后悔死!” 荣昭南觉得她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又有哪里不对。 他蹙眉:“那我吃寒凉的药,就不影响身体了,怀孩子又不是女人一个人就能行的。” 夏阿婆不以为意地一挥手:“你是男的,而且身体里火大着呢,一碗凉药下去也就是闹肚子,不影响的,等她读完书,你吃几副补药下去,再晚上多努力努力就行!” 荣昭南镜片光芒一闪:“不,您这逻辑有点不对......” 宁媛满头黑线,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这两个人到底在讨论什么东西! 荣昭南这个大直男还在这里跟老太太辩论逻辑问题! 难道他没发现最大的逻辑BUG就是—— 他们是假夫妻啊,假夫妻!!假夫妻又不上床,哪来的怀孕问题? 八字没一撇的事,他还一本正经地在这里跟老太太辩论啥怀孕、啥避孕药、啥晚上努力努力的事儿? 这不是有病么?? 宁媛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只能赶紧拉着老太太,打断他们的对话:“没事儿,没事儿,我们不吃药,有别的方法,不会怀孕的。” 说着,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荣昭南—— 这种事儿,随便应付下就好了,怎么开始打辩论赛了! 平时看着也不像傻子,不是一等一的精明人,怎么就被老太太带沟里去了呢? 夏阿婆推开宁媛的手,没好气地蹙眉:“啥别的方法,那乳胶套现在可不好买,得县里才有吧,还是你们打算体外......” “啪!”宁媛突然伸手一把按住了夏阿婆的嘴。 要疯了,这老太太怎么嘴上没把门的,出洋留学回来的老太太都这么开放直白的吗?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荣昭南,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宁媛没得被他笑得心里发颤,有些慌,他笑个屁啊! 她转脸对因为被自己捂住嘴,正一脸恼火地瞪着自己的夏阿婆干巴巴地道—— “阿婆,你脸上有个蚊子,帮你打死了,明天晚上我再过来!” 说完,她松了手,一溜烟就出了院子门。 “蚊子?蚊子在哪里?!”夏阿婆嘴巴子都被宁媛捂红了,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找蚊子包。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特务’,荣昭南轻扯了下唇角。 他对着夏阿婆说:“很晚了,我也不打扰两老休息了,先回去了。” 说完,他也跟着宁媛,向院门外走去。 夏阿婆擦了两把嘴,边擦边嘀咕:”记得到时候来拿避孕药方!” 荣昭南脚步一顿:“......” 这老太太还真是为宁媛考虑的周到,念念不忘旳念叨他。 第65章 两人前后脚回了牛棚小屋。 一时间气氛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媛干脆起身,去洗簌:“我先去冲凉。” 她抱着衣服冲凉洗澡去了。 荣昭南看着她的背影,扯了下唇角,起身去桌边拿出饭菜。 等到宁媛冲好凉出来,看见荣昭南在吃东西,她一边擦头发一边纳闷:“你没吃晚饭?” 荣昭南端着碗,随意地把菜都扒拉进饭碗里:“嗯,没吃。” 宁媛愣了下,不好意思地坐下:“我是真的不知道老太太突然要求我过去拜师,没来及的跟你说一声,耽误你吃饭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老太太忽然跑过来叫她拿东西,其实,应该是之前和唐爷爷商量好收她当学生了。 荣昭南端着碗的手顿了顿:“没关系,夏阿婆就是那个性格。” 他扯了扯唇角:“你不必跟我那么客气的说话,都不像你了。” 宁媛一愣,嘀咕:“你是在讽刺我吗?我明明对人很有礼貌和客气的,除非别人先对我不客气、不礼貌。” 荣昭南轻笑,镜片后的目光微闪:“很好,保持下去。” 宁媛:“你这领导的口吻......” 行吧,人家确实后来是大领导。 她别开身子,对着窗户擦头发,她轻咳一声:“那个......以后不管夏阿婆说什么,你敷衍一下就好了,不要跟她较真儿。” 夜风吹进来,带着植物味道,掠过宁媛潮湿如海藻的长发。 带着她少女身上沐浴后清新又原野的气息扑在荣昭南的鼻尖上。 荣昭南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点心不在焉:“嗯,你是说咱们避孕的事儿?” 宁媛小脸一红,赶紧道:“嗯,但老太太和爷爷不知道,以后不管......不管她说啥,你没必要争论,咱们什么都没做,就是合作伙伴而已。” 荣昭南垂下长睫,莫名有些烦躁:“嗯,本来什么都没做。” 他忽然站起来,端着碗出屋去了。 正说话呢,男人忽然一言不发地端碗走了,宁媛有点儿莫名其妙。 “怎么了,这是?”她纳闷,这人怎么喜怒无常的。 也许大佬都是这样吧,叫人摸不透心思。 ...... 接下来的日子,宁媛几乎一周六天都去唐老那复习。 唐老虽然是新式留洋回来的人物,可教导学生还是有点老派—— 宁媛不管上课走神还是学不好,他都喜欢拿小戒尺打掌心。 不过老头儿下手不太重,宁媛咬牙也忍着,可数理化这三门,她实在落下太多。 掌心打肿了,她种田都在背公式,每周的小测也反复在不及格边缘横跳,进步缓慢。 和她的语文、政治、史地飞速进步差老远了。 唐老也挺无奈。 他折腾了两三个月,给宁媛补课,都到过年了,她没学过的英语都能考70分了,理科才勉强及格。 老人家这才慢慢接受自己教了个理科渣渣,只能放弃理化,专注于数学,起码这个必考的项目不能太拉垮。 偏科型选手,没办法。 宁媛白天干活,晚上加班加点复习,天天顶着黑眼圈出工。 周日,她还要找机会进城给县招待所给章二送野猪肉和荣昭南在山上打到的野味—— 第66章 草鸡、兔子甚至偶尔还有些黄獐甚至狼之类的稀罕山货。 章二很是佩服宁媛的大胆,尤其是知道她有那么一位‘猎人’丈夫后,给的价钱也挺合适。 招待所收不完的,宁媛就拿去黑市卖,换钱、换粮票、肉票、布票。 手头也宽裕了许多,在村里也算是有钱人了。 当然,她也没忘了,每次进城都去章大姐工作的国营饭店坐坐,带点山货给章大姐。 做人情这种东西,不能别人有用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 何况,她是真的很感激章大姐给她这么个素昧平生的人机会。 “说什么呢,我还得感谢你帮我侄儿解决了大问题呢,怎么能让你还给我送东西。” 章大姐接到宁媛送来的东西,一脸嗔怪地道。 可她脸上笑眯眯地接过宁媛的东西,收到柜台下,转身就跟宁媛送来一碗葱花炒肉沫堆得高高的粉。 宁媛也不客气,她接过喷香的粉,笑眯眯地道:“那咱们这就叫群众互相帮助!” 下午没什么人来吃东西,章大姐对她的偏爱,也没那么扎眼。 两人正说话,门口忽然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他瞧了一眼宁媛碗里,就拔高了嗓音—— “嘿,我说章大姐,怎么每天我来吃粉,肉沫就没这么多呢,这可不公平!” 章大姐一扭头,就冲着来人笑了:“陈干事啊,这是我妹子,一个月从乡下来看我两回,你瞧她瘦的,那我不得多照顾点,你京城的大干部,还跟乡下姑娘计较这个?” 宁媛顺声看过去就见着个穿着暗绿工装,戴着帽子的大高个。 这人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北方人。 京城啊...... 那不是荣昭南老家么? “嘿,什么京城大干部,我就是单位派在京城学习过一段时间,现在调到咱们省城上班而已。” 大高个见宁媛看他,他提着包,笑着在她面前坐下:“你是章大姐的妹子?我是陈辰,省城宁南过来的巡视组干事。” 宁媛见他这么自来熟,心里有点纳闷,又有些警惕。 “你好”她礼貌地点点头,也不多说,然后低头吃粉。 上辈子社交媒体上多的是案例——不少男人利用身上的光环要么诈骗,要么白嫖妹子。 陈辰瞧她冷淡的样子,也不气馁:“章小妹,你哪个乡哪个村的啊?” 宁媛看他一眼,不说话,继续低头吃东西。 陈辰见状,仿佛有些无奈:“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是负责下村检查工作的,和当地老乡拉家常也是我工作内容,不信你问问章大姐。” 说着,他就看向章大姐:“大姐,你家章小妹把我当坏人了,你可得帮我澄清。” 章大姐也有点尴尬地看向宁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小宁,这......陈干事应该不是坏人......” 这陈辰确实是个自来熟的性格,现在真把宁媛当她亲妹子的叫了。 宁媛看着章大姐尴尬,她放下筷子,淡淡地道:“我姓宁,是章大姐认的干妹子,我是下乡插队的知青,也不是本地人,您找我也拉不上什么家常。” 说完,她朝着章大姐点点头:“大姐,我先走了啊。” 随后,宁媛背着背篓转身就离开了小店。 陈辰:“......” 他看起来真的很像坏人吗? 好吧,他确实是“坏人”奉了老大的命令来调查他老婆的。 可不能让宁媛就这么走了! 第67章 陈辰想着,就要起身跟着宁媛。 谁知道才起身,面前就多出了个宽胖的身影。 他一低头,就看见章大姐给他端来一碗粉,笑眯眯又阴沉沉地盯着他:“我这妹子可是已经嫁人了,有爱人的,陈干事,可别犯道德错误啊。” 陈辰:“......” 大姐看着他笑的样子,他害怕。 他接过章大姐手里的碗,干巴巴地笑:“哈哈......您说什么呢,我那道德,是相当的高尚!” 章大姐挑眉:“那你还不坐下,好好吃粉?” 说着,在章大姐炯炯的目光下,他干老老实实坐下,低头扒拉起了碗里的粉。 得,章大姐把他当成流氓了! 陈辰郁闷了。 队长让他查宁媛,背景什么的都查完了,可宁媛背景太干净了,现在只差个直接接触,看能不能套出点啥。 但他这是出师不利啊。 章大姐的成分,那是祖传的八代贫农,成分相当的好,平时工作和生活轨迹也没问题啊,不像宁媛的上线。 陈辰一边扒拉粉面,一边下决心—— 不行,得想个其他法子再接触下宁媛! 如果他没记错,宁媛一会该去找回村的车子,他得抓紧时间跟上她。 不管那姑娘是荣家死对头派来的,还是真特务,他都得侦查清楚。 可不管是陈辰还是荣昭南都不会明白,宁媛的各种异常来自于不属于这个时代留下的时代痕迹。 即使荣昭南能不断察觉她异于常人,但那些疑惑,无法以常规调查侦缉手段破解。 于是,这种无解的疑惑,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让警惕的他进退两难。 ...... 宁媛是没有想到自己刚摆脱了一个第一次见面就很奇怪的‘干部’,上个厕所却遇到这种事! “你们想干什么!” 小巷子里前后都被人堵上了,宁媛警惕又愤怒地靠着墙壁,看着向自己逼过来的几个混混。 一个快四十岁模样的平头男逼近她,露出一口黄板牙笑得诡异—— “媳妇儿,你每个周末都到县委卖货,又去黑市卖货,钱和票都不少吧,来,把钱给你男人。” 宁媛一僵,一边后退,一边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布挎包。 她已经很小心了,知道财不外露,平时早早收市,从不走小路。 上厕所都选择最靠近热闹街口的公厕。 可还是被盯上了,这些混子八成盯了她不止一次,谋划了不知道多久,才下手! 此时,厕所门口出来两个男的,发现门口这一幕,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 宁媛见状,冲他们大喊:“救命,救命,他们在抢劫!” 她才喊出声,那四十多岁的男人伸手就狠狠推了她一把:“臭娘们,敢跟人私奔,我看谁敢帮你!” 除了那个平头男,其他几个混混也马上跟着骂骂咧咧—— “看什么看,媳妇跑了,我兄弟这两口子打架,快走开!” “看啥,找抽?!” 这么说着,现在不光厕所里出来的人被赶跑,想去上厕所的人也被其他几个混混在巷口赶走。 第68章 谁也不想掺和别人的家务事, 宁媛被他推得跌在地上,屁股生疼。 她忍痛摸索着墙壁站起来,咬牙道:“钱和票我都给你,你让开条路!” 那平头男一双阴沉沉的小眼睛盯着她,忽然嘿嘿一笑:“媳妇儿,你说什么呢,钱是我家的,你也是我媳妇儿!” 宁媛心头一悚,不,是毛骨悚然——这几个浑蛋不光要抢钱,这是打算连她都绑走! 他们还兼职人贩子! 眼见另外几个混混手里抖出麻袋,宁媛颤抖着,仿佛吓坏了一般,哆嗦着把包取下来:“给......给你,放......放我走!” 下一刻,那平头男瞬间眼睛一亮,暗骂了一声蠢娘们。 他嘿嘿一笑,伸手就一把揪住宁媛的布包。 但下一刻,他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来:“啊啊啊——!” 原来宁媛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来了一把大剪刀,他的胳膊一下子被宁媛捅出了洞来,血正扑簌地往外冒。 他也痛得吱哇乱叫:“啊啊啊——抓出那个臭婊子!” 下一刻,宁媛反手朝着地上撒出一把硬币和钱,再把布包向远处扔去:“都给你们,谁拿到是谁的!”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靠近的那个混混赶紧去扶那个平头男。 巷子口的另外两混混看着到处乱飞的钱,一个下意识地蹲下来捡,一个着急想去捡那布包。 宁媛瞅准机会,猛地埋头朝着巷子外冲出去。 对方被撞了下,甚至没来得及拦住,她一下子就冲出了巷子。 平头男又气又痛,愤怒地大喊:“捡捡捡个屁啊,给老子抓住她!” 痛死他了,等抓到那个小贱人,非把她轮了,打断腿,剪掉舌头,戳瞎眼再卖了! 可宁媛此时喘着大气,拿出剪刀已经冲出了巷子。 几个混混终于反应过来,留一个人捡起来布包和钱,平头脑带着剩下两个紧追在她屁股后头跟着追了出去。 周围的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这一幕。 那平头男怕宁媛喊出什么对他不利的,抢先大喊:“臭娘们,你抛夫弃子,卷了给我娘看病的钱,就想跑?!” “不是的!!我和他没关系,他们是人贩子,求求大家报警!!!”宁媛喘着大气,原本想要求助,却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带了疑虑、困惑,甚至厌恶。 围观的人,犹豫着,全没有想要靠近的样子,只是低声议论着。 “真的假的?” “这是人家的家事,别管。” “这女的疯疯癫癫的,还拿着染血的剪刀,别过去。” ...... 那平头男顿时来了劲,也立刻道:“没错,她是脑子不好,还背着我偷人,还戳伤我,大家别靠近,疯子伤人不负责!”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立刻又散开了点。 那一瞬间,宁媛不敢置信,这可是民风淳朴的七八十年代,喊一声抓小偷,大家都会来帮忙的。 可为什么......只要套上丈夫的名义,哪怕是假的,围观人的就先当‘家事’,没有人会帮她! 一个陌生人,只要自称她的丈夫,说她有精神病,套个婚姻关系帽子,就能当街打她,强行拖走她...... 宁媛只觉得心里又冷又恨。 平头男和几个混混拦住了她,看着她孤立无援的样子,平头男狰狞朝她的笑着:“臭娘们,你再跑啊?” 他谋划了小半个月,能让这小妞跑了? 第69章 宁媛在周围的窃窃私语中,闭了闭眼,嘲讽地扯了下唇角。 啊,她也忘了,哪怕是三十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在马路上打女人的男人。 只要说自己是女人的男朋友或者老公,也不会有什么人帮忙的。 何况现在这个更保守,连家暴罪都没有的时代呢,娶到的女人,打到的驴。 在平头男带着逼过来,准备抓住她的一瞬间,宁媛突然扭身就冲向最近的自行车摊位 “哗啦!”随着她抬手猛地一推,所有的自行车都倒在了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她干脆地跳上了一堆自行车上,又踩又踏,直接把好几辆车的车铃踩下来,车轮子都踩变形! 刚才,她就注意到,离她最近的是一处邮局,有个停满了自行车的摊子。 都是附近单位或者来办事人的车。 周围众人先是呆住,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看自行车的大妈,赶紧扑过去拉她,大骂:“你干什么啊!”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她看自行车摊子,一辆车一天才收一分钱,哪里赔得起?!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也顾不上她手里的剪刀了,几个车主冲过去把她拉了下来:“你疯了,下来,这是我们的车!” 宁媛也不在乎自己被抓着,这时候越多的人抓她越好。 她冷冷地环顾着周围的人,恶劣地一笑:“我不是神经病吗,所砸东西不是应该的?” 说着,她一指那目瞪口呆的几个混混:“呐,他们不是自称我的家人吗,他们给你们赔钱呗!” 众人反应过来,对啊,他们跟个疯子说不着,得找她的家里人。 几个自行车主立刻冲过去,挡在平头男面前:“你们几个别走,你们是这疯婆子的家人,赔钱!” 几个混混都呆住了,特别是平头哥,完全意料不到宁媛突然“发癫”,事情走向完全不受控制。 他又气又恼,恶狠狠地瞪向宁媛:“你个臭婊子,给我过来!” 说着,他用力推开几个车主,就要去抓宁媛。 谁知道宁媛麻溜地一闪身,跟兔子一样瞬间蹦到了看自行车大妈身后,嘴里却喊着:“快跑,快跑,咱们可不要被抓到派出所去了!” 她这么一喊,顿时提醒了那看自行车的大妈和周围人。 大妈立刻精神抖擞地上前一步,一下子抓住了平头哥的胳膊,大喝:“别想跑,你们一家子都是损坏财物的坏分子,都去派出所去!” 不光大妈,附近单位的人听说自己自行车被人搞破坏,都纷纷跑出来抓人。 一大帮子人把宁媛和那几个混混团团围住:“别跑,都抓去派出所去,赔钱!” 那几个混混一开始还骂骂咧咧地推人,结果被人踹了几脚,直接慌神了:“你们干什么,她跟我们没有关系!别抓着我们!” 围住他们的群众义愤填膺地骂起来—— “前面你们还说她是你们家里人,是你们大哥的媳妇儿,现在要赔钱又不认账?” “呸,没这便宜的事儿!” “走,都去派出所。” 平头哥自己的手臂被扎的洞,还在突突冒血,疼得不行,却被好几个男的揪住领子。 他又气又慌,凶狠又恼火地挣扎:“放开,我不是......” 第70章 明明之前屡试不爽的计谋,十拿九稳人财两得的事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平头哥看向宁媛,却看见她朝着他露出个嘲讽的笑,甚至朝他比下拳头。 虽然平头哥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却能看得出宁媛充满挑衅的意味——“你来啊,来抓我啊!” 平头哥要气疯了,他虽然个子挺大,又身上藏了匕首,可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死死抓着他,挥出去的拳头,只会招来更多拳头。 他带来的其他三个混子,直接和他一样被好些人揪住不放,连着挨了好几下。 这是惹了众怒了,没法脱身。 平头哥狡猾阴狠的目光一闪,一边挣扎一边喊:“我......我赔钱......我赔钱行吗!” 妈的,先想办法脱身,一会被抓到派出所去,就麻烦了。 等会再找机会弄死这个奸诈的小贱人! 说着,他就示意自己的同伴拿过宁媛的布包,准备把里面的钱拿出来赔钱。 但下一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拳头——“砰!”的一声砸上了平头哥的鼻梁。 这重重的一拳头直接把他揍得转了半个圈。 “噗嗤——”那平头哥直接摔了狗吃屎,鼻血直飚。 下一刻,宁媛抬头就看见了陈辰一身煞气地站在边上,手里还抓着另外一个混子。 几个派出所戴着大檐帽的警察正推开闹哄哄的人群走了进来:“让开,让开,大家伙都让让。” 宁媛愣了一下。 陈辰表情古怪地看着宁媛:“我刚才路过看见了这帮人贩子,报告了派出所。” 其实吧,他吃完粉就赶着出来找宁媛了。 还刚好在她被这几个坏蛋围在小巷子欺负的时候,他就跟上来了,把一切都看见了。 他原本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有什么比英雄救美,更合适拉近一个姑娘跟自己的关系呢。 但是...... 这姑娘太彪了,压根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哎! 他只能去把派出所的人带来了,出示了真实证件后,兄弟单位非常配合,马上就召集人马出来了。 “把这些涉嫌拐卖妇女的流氓,全部抓走!”为首的警察一声令下。 四个混混全都被按翻在地,铐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们全都被眼前的情况看愣了。 看守自行车的老太太呆呆地指着那几个人:“这几个......真是流氓,人贩子?” 警察还没张嘴,陈辰就已经寒着脸点头:“没错!” 宁媛可是他队长的女人,就算队长怀疑她目的不纯,也不可能跟这种下三烂的流氓有什么关系! 众人看向宁媛的目光都挺心虚的,原来这姑娘一开始没说谎。 “可是......遇到人贩子也不能把别人的车搞坏吧,她把我们的自行车都弄坏啦!”有人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地道。 “对啊,她也没说清楚。”更有人附和。 第71章 几个警察眉心拧了拧,这确实是个麻烦事,受害者确实造成第三方财物的损失。 宁媛倒是很干脆地抢先道:“弄坏了谁车上的零件,我赔就是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手头宽裕了不少,钱财是身外之物。 见她那么爽快,几个被弄坏车上零件的人都松了口气。 可宁媛接下来嘲讽地道:“可我如果不弄其他人的财物,有人会来帮我吗?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看是放屁!” 她环顾四周,冷冷地道:“人贩子说一声他是我丈夫,你们就可以任由他打我,拖走我,以后换你们的姐妹、妻子、女儿,也是一样的下场!!” 说完,她转身就跟着警察、陈辰走了。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百味杂陈,看自行车的大妈叹了口气,闷闷地去扶起了自行车。 是啊,今天一个小姑娘能被“假丈夫”就当街打骂,试图抓走,无人阻拦。 下一次,又是谁的女儿、妻子、妹妹呢? 到了派出所,有陈辰在,宁媛只是简单配合做了笔录,就没事了。 但是那几个混混全部被刑拘了—— 随便一查,就是身上不少大大小小的案子,那个平头哥更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非常凶狠。 手上可是卖过好几个姑娘和孩子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孩子爹妈和姑娘的爹妈们都要疯了,宁媛是第一个逃脱的。 “你这姑娘可真是胆子又大,运气好。”陈辰忍不住摇头。 刚才带队的警察是刑警队长,却笑着给他扔了根烟:“这小姑娘可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能想出来破坏路人财物,还是一动手,就能惹众怒的那种,逼一群路人出手替她拦下坏人。 这破了杀局的本事...... “可真是有勇有谋!”刑警队长对给宁媛竖了个大拇指。 宁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咳了一声:“我没那么厉害,您过誉了。” 也就是上辈子媒体发达,她知道了后世许多人贩子、骗子和罪犯许多坑蒙拐骗的手段。 所以这才能惊险脱身。 等到从警察局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 宁媛忍不住有些急了,四处张望了一会,却又有些无奈。 回村的板车早就没有了,公交车根本没有开通线路。 派出所把她被抢的布包给回了她,除了掉了几毛钱,这次卖东西换回来的钱和票都没少。 就算赔偿了路人的单车损失,还有三十多块呢,相当于工厂熟练工一个月工资的‘巨款’,她总不能这么带着走夜路回去吧。 今天差点连人带包都抢走,宁媛现在心有余悸,哪里敢这么干。 如果是上辈子,她就直接住宾馆了。 可现在这年代没有介绍信,哪里有招待所能收她住下。 宁媛正发愁今晚要怎么办,忽然身后传来陈辰的声音:“宁媛同志,天太晚了,你要不介意,坐我自行车,我送你回去。” 宁媛一回头,就看见陈辰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从派出所里出来。 她眉心一拧,才要拒绝,陈辰就打断她:“我是在公家上班的工作人员,工作证件都在,你要不放心,咱们再去派出所做个登记,要有什么事儿,都算我头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宁媛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了。 而且陈辰这人除了今天下午自来熟,看着也算正常,还帮她带来了警察。 也许就是个自来熟的热情人物吧,毕竟这个年代大部分还是挺朴实的。 宁媛点点:“那就麻烦你了,陈辰同志。” 她还是很谨慎地去派出所登记了,那个刑警队长不知道为啥叫她对陈辰放一百个心,绝对能保护她安全到家。 第72章 因为这小子长得虎背熊腰的? 反正...... 她就是坐上了陈辰的自行车后座。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自行车后座,她有些尴尬,一路颠簸着,只能抓紧了后座。 陈辰倒是个话唠,一路天南地北地和她聊天,发现她是宁南人之后,还笑着说回省城了,让她请客吃饭。 就这么一路瞎扯八道的,两人骑了到村里。 宁媛到了村口就要跳下车:“好了,谢谢,到这里就行,太晚了,你早点回去。” 陈辰却摆着车头,忙道:“等等,你不是住村尾吗,这都快十点钟了,黑灯瞎火的,我送你。” 送佛送到西,万一后面这点路,嫂子出点什么事儿,他怎么跟老大交代。 可宁媛可不想自己搭着男人车回来被人瞧见,最近农闲时期,村里八婆特别多,爱说闲话。 她还是要下车:“不用!我自己能行!” 可陈辰还没减速,宁媛这一动,车子就开始打歪,要往一边倒。 “哎!等等......”陈辰赶紧煞车。 这一下,惯性作用,宁媛直接“啪”地撞他背上,仰头就往后栽倒,他赶紧空出一只手,翻身去扶她。 把宁媛抱在怀里,陈辰单脚踩住了地面,才勉强两人没在地上一起摔个狗吃屎。 不过......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怒意响起。 两人齐齐看去,才看见一道高挑又冰冷的身影鬼魅一般站在边上。 昏暗的月光在他的镜片上反射出阴沉的光晕。 宁媛和陈辰两人齐齐打了个冷战,莫名其妙地觉得......emmmmm......有一种被抓奸心虚。 宁媛摇摇脑瓜子,她在想什么呢! 于是,她扶着陈辰站好,朝着荣昭南不好意思地道:“你在村口等了很久吧,今天出了点事儿,去了派出所,是这个同志送我回来的。” 荣昭南森冷的目光从战战兢兢的陈辰身上移开,看向宁媛,几步过去,剑眉拧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他留意到宁媛的衣服袖子都被扯烂了,包也破了。 宁媛摆摆手:“算了,回去跟你说。” 说完,她走到陈辰身边,认真地道:“谢谢你,陈辰,你先回去吧,太晚了,也很危险。” 荣昭南阴沉锋利的目光让陈辰如芒在背,干笑一声就想跑:“那个,好......” 奶奶的,怎么叫老大看见自己抱了嫂子?! 但是下一刻,荣昭南却也走过来,朝着他伸手:“原来是陈辰,很久不见了,到家里坐坐吧?” 陈辰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啊?!” 队长怎么突然把他卖了,为啥要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啊?不是要保密侦查吗? 宁媛一愣:“啊,你们俩,认识?” 那么巧的吗? 荣昭南淡淡地笑了笑:“是啊,真巧,他是老战友了,今天太晚了,陈辰在我们这里将就一晚吧?” 宁媛虽然觉得氛围有点奇怪,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好,那我先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你们一路聊聊。” 说着,她就提着包一路小跑走了。 陈辰缩在车边上,干巴巴地冲荣昭南笑:“那什么......队长,嫂子今天遇到事儿了,她自己就解决了,这人挺好玩的,哈......哈哈......” “嗯。”荣昭南挑眉:“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是吧?” 第73章 一句话把陈辰差点吓跪了,高大的身躯一下子跳到车的后面,惊恐万状—— “没有!绝对没有!哥,你知道你在说啥嘛!” 妈的,要疯!他哪里敢玩小嫂子,哪怕队长在怀疑她有问题,那也不是他敢碰的啊! 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人仗狗势,狗胆包天啊! 荣昭南冷冷地道:“哥?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 陈辰觉得自己心脏中了一刀,顿时蔫巴了:“队......队长......” “比我老三岁的老东西叫我什么?”荣昭南冷酷地补刀。 陈辰捂住接连中刀的胸口,低眉顺眼:“比我厉害......都是我哥,如果是队长,要我叫爸爸,也可以。” 队长这个毒嘴巴真是刀刀要人性命。 反正以前队里不服荣老大全队年纪最小,却能当队长来挑衅他,最后被揍得叫爸爸的人一大堆。 多他一个不丢人! 看着陈辰那狗腿到无耻的样子,荣昭南面无表情地转身往村里走。 陈辰看着荣昭南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马克思保佑,这是没事儿了吧? 陈辰马上推着车跟上去,在荣昭南身后继续热情地嘀嘀咕咕:“队长,队长,我告诉你今天的发生的事,小嫂子她可厉害了......” 荣昭南继续没有什么表情地听完了陈辰说完今天下午的事儿。 陈辰正眉飞色舞地感慨宁媛的奸诈机智。 “砰!”荣昭南忽然转头,拳握凤眼,抬手就重重砸在他的小腹上。 陈辰瞬间:“呕——!” 他扶着车把一下子弯腰下去,脸都痛得扭曲:“艹......好痛!为什么打我!” 就知道队长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在这等着呢。 荣昭南提着他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说后来那几个混子身上搜出了刀子,你就这么看着她被几个拿刀的混子欺负?” 陈辰试图辩解:“不是......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出手吗,我叫警察了啊。” 荣昭南眯起眼:“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陈辰马上低头,老实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在边上袖手旁观到最后,但我也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身手。” 队长确实了解他,他是暗中观察了好久,一直冷眼看着宁媛被欺负。 只是想看险境之中,宁媛到底会不会露出“底细”。 荣昭南冷冷地道:“我是让你查她的底细,但不是让你看着她被欺负。” 陈辰很想小声说,宁媛哪里让人欺负了呀? 那个丫头脑子比拳头厉害,那几个混混都倒霉了。 可他不敢...... 陈辰像母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以后不敢了,我绝对会保护好小嫂子。” 荣昭南冷冷地道:“出手也不准动手动脚,有分寸点。” 陈辰缩头:“哦......是!我向马克思发誓,以后很有分寸,绝对不碰小嫂子一根头发!” 他向马克思发誓,队长绝对是不爽他刚才不小心抱住了宁媛,所以才找借口揍他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 陈辰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队长:“队长,你真把她当成对象了吗,可我瞧着她,确实不是一般人哎,万一她真的有问题,怎么办?” 哪个二十岁,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有这样的果决的反应和见识。 荣昭南脚步略顿了顿,没直接回答,只问:“让你查她的底细,查得怎么样了。” 陈辰点头:“查清楚了,她家里是宁南市一个很普通市民的家庭,她在家里排行最小。” 第74章 “她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其中大哥是领养的,目前在沪上卫戍部队工作,二哥在一个厂里上班,二姐在市文工团。” 荣昭南明白为什么宁媛有上海的万年青饼干了,大概是她那被领养的大哥寄来的。 “没有什么别的了?”荣昭南若有所思。 陈辰想了想:“要说特别的,就是她父母甚至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前都是宁南锦头巷宁家的佣人,按照旧社会的说法叫——家生佣人。” “宁南市的宁家?”荣昭南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光。 陈辰道:“没错,就是宁南市曾经世代显赫的书香世家,晚清,也是第一批送子弟出洋留学的人家。” 等到了民国期间,宁家的生意从上海到南洋,做得很大。 家族里不但出过几个将军,也出过著名教育家、政治家、艺术家。 说是宁南的金粉世家也不为过。 荣昭南沉默了下来,他也听过宁家的名声。 他想起了自己在宁媛枕头里搜出来的那一枚昂贵的翡翠辣椒,难道...... 那是真正宁家的东西? 陈辰看着自家队长,有些不安地继续道:“解放后,宁家搬去了香港,宁家祖宅和留下的东西就被佣人们分了。” “这种世家大族的长工佣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大宅门里,生的孩子也是佣人,所以他们都没有自己的姓,只有名——” “比如宁家的女佣人叫锦绣、锦云之类,男佣人的叫竹青、竹留......宁家没了之后,佣人们就干脆沿用宁家的姓给自己冠名,登记户口。” “宁媛的母亲在派出所的户口叫宁锦云,父亲叫宁竹留,还有你提过她那个凶狠的大姨——原名叫锦白,只有她不从宁姓,给自己改了名叫做白锦,现在人称白姨。” 陈辰边说边忍不住砸吧嘴,啧,宁家怪不得是书香世家。 连仆人的名字都充满了小布尔乔亚的矫情,文绉绉的,哪像现在都是建国,建军,卫民,红旗。 荣昭南忽然开口:“纠正你一点,宁家只是去了香港,不是没了。" "他们在宁南几百年,不是这么容易连根拔起的,这些长工佣人每一个人都讨厌他们曾经的旧主人么?” 宁媛家如果以前是锦头巷宁家的佣人长工出身,倒是看着成分干净。 但宰相管家七品官,世家大族的家生佣人手里宽裕,日子也比普通的平民好得多。 有些人未必愿意觉得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当佣人宽裕。 陈辰瞬间一惊,严肃起来:“队长,您是怀疑宁家去了香港之后,那些宁家佣人里有敌对势力安插的暗桩?” 荣昭南看着幽暗的村落,神色莫测:“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根据的猜测,这就是为什么我叫你去查的缘故,再查查他们些人里有谁还有翡翠辣椒。” 白姨和宁媛都很看重那个东西,那天听起来,不像只有一个。 不知道是什么信物,用来接头的,或者隐藏了什么秘密。 陈辰点头:“我一定让人盯着宁媛家所有人,包括她在上海的大哥。” 荣昭南忽然看了他一眼:“这些事情,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陈辰正色道:“是!” 队长以前在乡下娶妻本不是大事,但队长是要回京城工作的。 小嫂子如果有海外关系的话,是得严查! 荣昭南忽然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包括那个老头子。” 陈辰有点傻眼:“啊?” 什么,对老领导也不说,可这是老领导的儿媳哎! 荣昭南清冷锐利的眸子扫过去:“怎么,有意见?” 陈辰一悚,立刻双腿站直,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咣当——!”自行车失去了扶住它的人,朝着荣昭南的裤裆方向直接砸了过去。 陈辰瞬间惊恐万状—— 第75章 荣昭南一脚顶住了自行车,俊美的脸上露出和煦到阴沉的笑:“你想死?” 陈辰汗毛倒,马上扶起自行车,一鞠躬:“爸爸,这是失误失误。” 荣昭南看着干脆利落的狗腿子,他扶了下眼镜,冷淡地道:“你可以滚了!”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傻子一样的部下,这傻子为什么还能拿全军大比武第一?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陈辰一呆:“啊?不是,队长,你不是说要留我住一晚吗?” 他还在畅想着和队长睡一张床的场景,他还想和队长抱头痛哭,说一说这些年的思念之情呢! 荣昭南:“家里没有那么多床,怎么你想让我睡地上,你跟宁媛一张床?” 陈辰一惊:“不不不不......不是!” 荣昭南再次冷冷地道:“屁股还想要,就滚!” 否则他不介意踹得他下不了床 陈辰忧伤地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走了,边骑边唱着忧伤的歌:“闪闪红星照我去战斗,队长却只会踢我屁股~~~” 他知道了,队长不想跟他抱头痛哭,只想抱着小嫂子笑,这可真让人伤心。 ...... 宁媛在牛棚小屋里正发愁今晚的床要怎么分配,就看见荣昭南一个人进来了。 她端了茶杯,有些纳闷地看向荣昭南的身后:“哎?陈辰呢?” 怎么他身后空无一人? 荣昭南进屋关上门,随意地道:“他说他想妈妈了,晚上没妈讲故事,他睡不着。” 宁媛:“嗤——咳咳!” 她一口茶直接喷出来,呛得咳嗽:“可他不是京城人么,难道他上班还要带着妈?” 陈辰那么大的个子,没妈睡不着?这是什么妈宝? 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嗯,他们母子情深。” 宁媛:“想不到啊......” 她的三观被刷新了。 荣昭南随手递给她一片帕子:“怎么,你很想他来我们家住?” 宁媛一边擦嘴,一边纳闷:“不是你邀请他来住的吗?” 怎么这个人有点阴阳怪气的,是她的错觉吗? 唔......还我们家...... 宁媛听着他这么形容两人住的小屋,莫名觉得心底有些异样,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就是有点开心。 荣昭南似不经意地问:“你对他印象很好,觉得他英雄救美?” 宁媛不客气地嘀咕:“还英雄救美呢,我都脱险了,他才出现,就是刑侦剧里那些永远在反派被打趴后,才出现的马后炮警察!” 荣昭南瞧着宁媛对陈辰没什么好印象,微微一笑:“刑侦剧是什么?” 宁媛:“呃......” 她这破嘴,又说了不该说的!这个年代全是样板戏,哪里有什么刑侦剧! 她轻咳一声,试图岔开话题:“这陈辰是自来熟的性子,无事三分笑脸,没想到和你是老战友。” 荣昭南看得出她不想解释,也没逼问下去,反正逼问下去也只会得到谎言。 他只是淡淡地道:“嗯,我们一起扛过枪,我下放了,就离队了。” 宁媛刚想说什么:“那......” 但是下一刻,她肚子忽然发出响亮的~~“咕噜”“咕噜”声。 第76章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 荣昭南看着她:“没吃饭?” 宁媛摸着自己的肚子,尴尬地笑笑:“没呢,出了派出所的门也没有想起来,就愁怎么回村了,一会吃饼干吧。” 荣昭南忽然起身,走到桌边,打开桌子上的几个饭盒盖子:“给你留了饭,吃吧。” 宁媛一看,一碗满是喷香腊肉的蛋炒饭,还有一碟酸炒空心菜梗和一碗蛤蜊青菜汤。 当真是色香味俱全,而且营养丰富。 她上前一摸碗,竟还是温的,惊讶极了:“热的?你一直给我热着吗?”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又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吃过饭呢,只说明他隔开一会热着。 想不到大佬拿枪拿红头文件的手,也会有这样贴心的一面! 宁媛忍不住看向荣昭南。 他却垂下眼睛,按了下鼻梁上的镜框,没什么表情地道:“今晚多做了些饭菜,也不是特意帮你留的饭菜。” 宁媛心里暖暖的,弯了大大的眼,朝着他灿烂一笑:“谢谢!” 能出村口等她,担心她的安危,嘴硬心软的大佬! 看着姑娘亮晶晶的大眼睛,荣昭南轻哼:“去洗手,看你浑身脏的。” 宁媛笑了笑,转身高兴地道:“好!” 等她洗手出来,坐下来,跟荣昭南一边说今天发生的事儿,一边吃饭。 看着宁媛吃得喷香,一点菜也没剩下,荣昭南不知怎么觉得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温软感。 就像小时候,他给最喜欢的进口安哥拉长毛兔喂食,看它吃得津津有味的那种满足感。 吃完了饭,宁媛去洗澡出来,也已经是深夜,困得不行地爬上了床。 荣昭南早已在床板上躺下,忽然道:“以后你周末再进城卖山货,我让陈辰照看一下你,送你回来,否则太危险。” 宁媛打了个哈欠:“不好,你们就算是战友,也不好总麻烦人家,我出门会小心的。” 荣昭南淡淡地道:“他以前欠了我很大的人情,现在还有求于我,不算麻烦他。” 宁媛揉着眼睛,嘀咕:“啊,算了吧,他太晚回家会想妈妈的......” 荣昭南:“......” 他转身,看着她:“宁媛,听话。” 宁媛已经困得不行,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只迷迷糊糊地扯被子:“哦......哦......今天有点冷......” 唔,入冬了,有点冷。 荣昭南看着娇小的姑娘从她的床板上,不自觉地蛄蛹蛄蛹到他手臂边取暖。 直到看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陷入了沉眠,荣昭南都没动。 许久,听着宁媛均匀的呼吸,他忽然伸手戳了一下宁媛软嫩的小脸——这是他一直想干的事。 他想起宁媛眼睛明亮,小嘴一张一合,红润又娇软的样子...... 荣昭南眸光幽暗地轻哂,还真像一只兔子。 他修长微冷的指尖慢慢地从她鼻尖滑到她软软的小嘴上。 那种一不小心,说不定会被人抓去剥皮,烤了吃的那种软乎乎的兔子。 可是,宁媛就算是兔子,也是兔子蹬鹰的那种兔子。 只希望,她真的就只是一只天生厉害的兔子,而不是伪装成兔子的狐狸。 “唔......饼干......”宁媛迷迷糊糊地张嘴,无意识地含住了自己唇边的手指尖。 还舔了舔,砸吧了下。 荣昭南僵住了,只觉得指尖上的濡湿温热与吸吮感似一把细微又刺激的火苗。 第77章 就这么一路从指尖攀爬到身体敏感的末梢神经,点燃了身上不该有的欲念火焰。 他眼神瞬间深了下去。 荣昭南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把手指抽回来,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幽暗清冷的眸子看着身侧的姑娘,她的呼吸小小的、轻轻地就像羽毛轻轻吹拂过他的掌心。 她的脸也软软的,长长的睫毛盖在脸上,落下模糊的阴影。 身体又小又香又软地依偎在他的身侧。 心脏和身体都有奇怪的感觉,让他想要像撸他的兔子一样——撸她! 可又想要做得更多...... 比小时候抱着软乎乎兔子揉弄更多的事情。 荣昭南闭上了眼,把自己眼底不合时宜的情绪与涌动的欲望压回去,将手抽了回来。 以前的敌人和队友都说他这人的作战计划和他一样又疯又狠,但他知道自己比谁都谨慎和多疑谨慎。 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该与这只看起来清澈愚蠢却让人摸不透的‘兔子’有什么超越界限的行为。 何况这只‘兔子’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她与他只是合作关系。 虽然,她是他的合法的对象。 许久,荣昭南平复了呼吸,低头看着身边的姑娘,伸手想要把她推到一边。 但他才抬手,宁媛就蛄蛹了一下,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蹭了蹭,像抱抱枕一样继续睡:“唔......” 荣昭南:“......” 这长毛兔应该多少还是被今天的事儿吓着了,没表面上那么镇定,才会半蜷缩在自己身上。 算了,兔子而已,十二月天冷了,要找个窝。 看在她合作关系上,他也不能太残忍把她扔出去。 荣昭南决定自己忍忍,睡吧。 虽然他也睡得实在......不安稳,因为这个兔子把她大腿也搭他腰上了。 真是......见鬼!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睡相那么差!明天必须分床,必须的! ...... 夜深了,村里人们‘温馨’地入睡,村外田埂上大半夜飘过荒腔走板的《红灯记》唱段。 “奶奶你听我说~~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那登门就踢我屁股~~” 踩着自行车边唱边走的高大影子突然一个急刹车! “吱嘎!”一声响差点压到半夜田里路过的野猫尾巴。 “喵呜!”野猫愤怒又惊悚地骂骂咧咧跑了。 陈辰停下骑车,也停止了忧伤的歌唱,懊恼低声咒骂一句——“艹!我居然忘记还有事儿要告诉队长了!” 他从京城得到了一个电报消息,事关重大,也是队长交托他完成的任务之一。 可是刚才被队长一吓,他脑子里就忘了这事儿! 要不要回去向队长汇报呢? 陈辰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的村口,纠结了一会,还是扭头骑车走了。 他边骑车,边嘀咕:“算了,今晚不要回去触霉头,会挨打的,到时候人从京城来,队长迟早会知道的,咱也挡不住人要来啊。” 都怪队长那么吓人,还赶他回县城。 害他只想叫爸爸,忘记这件事了,不能怪他! ...... 第二天一早,宁媛神清气爽地睁开眼,浑身筋骨舒展。 梦里的床真大,她还抱了一个很舒服的大抱枕,极大地缓解昨天和人贩子斗智斗勇的疲惫。 一晚上睡得舒爽极了...... 结果她一转头,就看见——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板里侧,盘膝坐着,两手各自掌心向上,指尖捏着莲花诀,以抱元守一的姿态靠着窗边的墙壁。 第78章 嗯,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道教打坐的姿态。 “道长......你这是在修仙?”宁媛唇角抽了抽,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难怪床那么大呢,原来是有人靠墙角修仙练功去了,把两块床板都让给她了。 荣昭南睁开眼,清冷如琉璃一样的眼下还有点乌青。 他冷冰冰地开口:“这种封建迷信,能随便说出口,宁媛,你有没有一点思想觉悟!” 宁媛:“......哦,我错了,你是在靠墙思考马克思主义哲学。” 这人吃枪子了,一大早火气那么旺,张嘴就呛人。 荣昭南懒得看她,利落地翻身跃下床去洗漱了。 一晚上没睡只能打坐的人,哪来的好脾气,没掐死这个在床上压着他的潦草兔子,都是他修养好。 宁媛挠挠乱七八糟砸头发,一边爬下床,一边嘀嘀咕咕,这荣大佬修炼也该打军体拳才对? 怎么好像会武侠里一样打坐呢,不会跟哪里的道士学过功夫吧? 等到两个人都洗漱完毕,分头上工去了,宁媛觉得荣昭南的背影里还有怨气。 宁媛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对方干嘛生气了。 到了晚上收工,去唐老和夏阿婆那吃饭。 夏阿婆听了她的吐槽,不以为意:“哎呀,和女人一样,男人有时候每个月也有几天烦躁火气大的时候。” 宁媛觉得自己长见识了,虚心求教:“还有这回事?男人有月经?” 她怎么没听过。 夏阿婆一边把炒青菜端桌上:“男人那叫月精,比如你专心学习,他看着你,精气无处发泄,就成月精啦,我给你个方子,你给他熬几副调经的药,下下火疏导下就好了!” 宁媛小脸通红,嘀咕:“......说得好像您老会开方子一样吧。”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太太坏得很,张嘴就来黄段子,啥留洋淑女能这样?! 明明是唐老家才是祖传中医世家。 唐老爷子一边爱惜地擦着宁媛给他买的新眼镜,一边接了话:“你阿婆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宁媛:“啊?” 这胡扯八道的黄段子还能有道理? 唐老爷子凑在半块破镜子边上戴眼镜,说:“我们成亲后,她成了我父亲的弟子,而且,学得比我好,当时唐家药号遍布南洋,都是她负责打理。” 宁媛错愕地看向夏老太,什么,黄鼠狼地主老太太居然比学霸唐爷爷的中医学得更好?! 夏阿婆翻了个白眼,决定给无知的小丫头露一手:“《素问·金匮真言论》中说——夫精者,生之本也。肾藏精,包括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两部分。男女都有,要阴阳调和......” “阴阳调和什么?”一道淡凉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宁媛转头就看见荣昭南提着两条鱼进来。 她顿时尴尬地笑,真是背后不能说人:“你来啦,我去盛饭。” 说着,她赶紧起身,擦擦手从荣昭南身边走过去盛饭。 唐老镜片光微闪,招呼荣昭南:“小南,你到院子里来帮我看下篱笆。” 荣昭南点点头,放下鱼,跟着唐老出去。 到了院子里,唐老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份皱巴巴的报纸,问:“小南,你应该快恢复工作了吧,打算回京城吗?” 荣昭南看了一眼,是全国发行最大的《人日》,报纸最上的版面里他看见了自家老爹的名字。 他垂下眼睫,挡住眼底的阴郁:“属于我的,我要拿回来。” 唐老是很有见识的人物,他没想过能瞒住他。 唐老问:“大概什么时候走?” 荣昭南:“再过一段时间,我还要查点事。” 唐老看了一眼宁媛:“你会带宁媛回京城吗?” 他是见过之前的男知青回城,再也没回来接乡下的妻子的。 可那些女人,哪里都去不了,她们甚至不知道丈夫老家具体地址。 荣昭南顿了顿,还是淡淡地道:“我不会。” 第79章 唐老的脸沉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小南,当初她是为了帮你,才和你领证的,你这是打算当陈世美?” 翻身了就不认人? 荣昭南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唐老表情顿时就不太好了:“南小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拜高踩低的人!” 这是自家老头子恢复了工作,眼见着又要风生水起,重回青云了,就看不上乡下姑娘了? 唐老忍不住低声道:“小媛甚至还不是乡下丫头,好歹也是知青,是省城的姑娘,不比你京城大院子弟差!” 宁媛可是和他领证了,转头就离婚,宁媛就算回了省城,一个离婚过的女人,还有什么好人家要? 荣昭南垂下眼睫:“京城不是她合适去的地方。” 唐老是真的气到了,他冷笑两声:“行,你不带她去京城就不带,你们俩离就离,没事儿,有我和老婆子在,我的弟子不会比你差!” 他忍无可忍地起身,就向屋子里走。 夏阿婆在屋子里正和宁媛炫耀自己的本事:“哼,现在知道了吧,地主婆可也不只会半夜学鸡叫,催长工起床干活!“ 她骄傲地挺着干瘪的胸:“小丫头,不知道吧,我最擅长的还不是中医呢!” 宁媛伸出个大拇指:“是是是......您是黄鼠......黄大仙一般的天才,不知道您老还擅长什么?” 在夏老太太阴森的目光下,她硬生生转了话头。 夏老太得意洋洋地支起佝偻的腰:“我擅长的可多了,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老太太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还擅长文物鉴赏!” 说着,她忽然从腰后面抽了一个灰扑扑的旧碗放在宁媛面前:“呐,瞧瞧,雍正时期的花鸟纹珐琅大碗!” 宁媛看着面前缺了一个小口的碗:“......这,我记得是您从老六婆家猪圈偷的喂猪碗吧。” 这明明是老太太偷回来装草籽喂她藏在房里养的两只小鸡仔的碗。 夏老太翻了个白眼:“你记得那么清楚做什么,反正这就是真古董,知道吧,古董!” 宁媛拿着作业本边写边嘀咕:“嗯,您不怕被人举报,您继续留着呗。” 别管真假,这老太太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扯起这些东西来。 夏老太急了:“哎,你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 唐老叹了口气,把夏老太手里的碗递给宁媛:“小媛,你阿婆的意思是,这个碗给你,看你有没有门路帮忙换点钱?” 再让他家老太太扯下去,都扯不到重点。 宁媛愣住了:“什么?让我卖古董?” 几个月之前都不敢住到村里的土地庙,现在让她卖古董? 荣昭南的那些猎物里也就有猪心猪胆什么的,也没给这两个老人家吃熊心豹子胆啊? 唐老再次把刚才那份《人日》报纸,递给了宁媛:“这是我收粪的时候,看到生产队办公室掉的一份日报。” 宁媛一看,是一份一周前的《人日》,上头硕大的标题——十三次会议胜利召开。 她心里一震,对了!现在已经十二月底了! 而这次会议是1978年12月下旬召开,从此春风吹遍了大地,唤醒了神州勃勃生机! 自己一直劳作、卖野味、学习,忙得后脚跟打后脑勺,竟然忘了这件大事已经发生了! 第80章 她看向唐老,眼神复杂:“爷爷,你和阿婆是看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想要我卖这东西?” 从此,再也不会有什么“割资本主义尾巴”“破四旧”的说法,私营经济从此放开了! 看着唐老那么认真,这个脏兮兮的碗也许是真古董? 唐老点点头:“我一个字一个地揣摩了这篇通讯这些天,包括报纸里面所有的新闻都看了许多遍。”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变革,这变革如果能坚持下去,也许整个华夏都会迅速繁荣起来!” 宁媛愣愣地看着唐老,看着他清透镜片上反射的光,睿智又明亮。 她忽然心中感慨,这就是这年代复大教授的水平知识与胸怀见地—— 仅仅凭借一张《人日报纸》,唐老就能看见大变革与未来的繁华。 这是她即使重生而来,也达不到的层次啊。 也难怪唐老和夏阿婆即使这样的背景,这么艰难,却还挺过去了,挺到了春风吹向大地的时候。 她轻声道:“这变革会惠及所有人,我相信我们国家一定会昌盛繁华。” 唐老看着宁媛笃定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收的学生很有眼光,欣慰地笑了。 他的学生,绝对不比荣昭南那小子差! “政策放开了,所以现在都有人来收这些东西了,就说明咱们自己拿去卖也是可以的!”夏老太太插嘴。 宁媛一愣:“什么,就有人来收东西了?” 夏老太太鸡啄米似的点头:“没错,我瞧着老六婆在隔壁村的亲戚来她家偷偷收了好些东西,我躲在猪圈墙根下都听到了呢!” 宁媛也点头:“......顺便把人家喂猪的碗也偷回来了。” 这年头,乡下人家里是有些破四旧时遗漏的好东西,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乡下到处都是收古董的古董贩子。 只是没想到这才开放的风声放出去,已经有古董贩子偷偷摸摸游荡下乡收货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大运动结束之后,政策越来越松动,到一九七八年不过是正式宣布开放。 老太太眼珠子一鼓:“怎么说话的呢,老六婆的东西,也都是当初我家被抄的时候,她男人从我祖宅里抢的!” 她拿回来一个碗怎么了? 宁媛:“......好吧。” 真要论起来,这一条村其实都是夏老太太家的,她也不好说过去的恩怨,都是历史遗留问题。 宁媛想了想:“县城里有个旧货市场,有可能会收这些东西,我去看看。” 她上辈子在单位里老老实实当个普通职工呆到了老,也是这辈子开始做小买卖,才发现自己还挺有天赋的。 去黑市去多了,知道县里的旧货市场明面是旧货市场,私下其实是黑市买卖各种票据和东西。 宁媛有些迟疑:“不过老师,你们怎么想起要卖古董,需要钱的话,我给学费......” “就算你是我学生,我们也不能总接受你和南小子的接济,你也得立起来。”唐老打断了她的话。 说着,他还冷冷地扫了一眼刚进门的荣昭南:“女人不能只靠着男人,还是某些见利忘义,拜高踩低的男人。” 荣昭南:“......” 第81章 荣昭南还是没说话,也只当没听懂唐老在讽刺他,进来在饭桌边坐着。 宁媛没注意唐老在嘲讽荣昭南,只觉得唐老思想很先进,相当有海派知识分子的风格。 她点头如捣蒜:“没错,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得靠自己。” 荣昭南看了她一眼,唐老怎么说,他都没感觉,宁媛附和一句,他就莫名其名地觉得刺耳。 唐老爷子懒得理会他,推了下眼镜,坐下来:“我和老婆子商量过,不能一直都要你赚的辛苦钱,我们这里还有几件老物件,先能换一点是一点,这事儿得辛苦你了。” 宁媛不间断地从县城黑市买药回来,加上他自己的针灸调理,中西医结合,身体已经好得多了,不能给他们总添麻烦。 荣昭南没有打算和宁媛继续走下去,那他一走,宁媛就没有猎物能拿去换钱了。 他当时看了报纸,除了琢磨形式,也琢磨这事儿,今天才把荣昭南拉出来问。 他不能让自己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孤立无援,得给这孩子找门生计。 说完,他又瞪了眼荣昭南。 要不是看这小子白天干活,晚上进山打猎,平时还帮他们俩老推收粪车,收拾院子。 他得把他赶出去。 荣昭南:“......“ 唐老爷子这是偏心得没边了。 宁媛瞅着那碗,歪着脑袋想了想,答应了:“好。” 知识分子有知识分子的自尊心,何况她知道唐爷爷和夏阿婆其实心疼他们累。 “可夏阿婆不能再跑去别人偷什么喂猪碗、鸡食槽、牛水缸......”宁媛认真地看向夏阿婆。 就算当初曾经是夏阿婆祖屋的东西,可既然作为集体财产分出去了,再偷回来,容易得罪人。 还容易让人扣个地主婆反攻倒算的帽子。 夏阿婆垂下眼皮,神色有些抑郁,闷闷地道:“我还能蠢到这地步么,也就是看老六婆总嘴贱损我,才拿她个喂猪碗。” 宁媛也明白,夏阿婆的身份,被人说酸话都是轻的,早些年可枪毙了不少为富不仁的大地主。 “你放心,你阿婆还剩下几件东西,都是她自己藏的。”唐老爷子表态。 夏阿婆不靠谱,唐老爷子说话,宁媛这才放心。 她想了想,拿个帕子来把碗洗干净,果然露出雪白的底子,和上面精美的花鸟珐琅纹路来。 “还真是挺漂亮的。”宁媛忍不住道。 “那是,这可是雍正官窑的精品!”夏老太示意她把碗翻过来。 果然见碗底几个字——雍正年制。 宁媛愣了下,想起自己家里好像也见过个把这种碗,不过从来没有想过是古董,后来都在她三姐手里了。 夏老太太开始指点宁媛:“看清楚了,老婆子教你怎么辨别古董真假,以后你得跟着我多学点——” 宁媛点头:“好勒!” 她知道夏阿婆这是有心指点,她一点都没觉得学习是苦差。 上辈子,她只有初中学历,不吃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 看着宁媛受教,夏老太太心情很不错地继续道—— “先说这个碗,先看胎釉是否肥润,雍正时的珐琅彩料的发色,再细细看碗底足的修足方式,碗的底足的款识字体以及雍正当年蓝料所产生的效果都是特殊的......” 宁媛听夏老太讲解听得入神,连饭都没动。 第82章 她上辈子就很喜欢历史文化,而且古董能换的钱,确实是比一般的山货要多。 唐老等了等,看着饭菜都凉了,只能无奈地催她们吃饭:“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 宁媛和夏阿婆这才放下那个碗,一起吃饭。 饭桌上,荣昭南一直没说话,他一贯话不多,宁媛也没多想。 就是唐老看着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好像还是针对荣昭南的。 宁媛就有点奇怪了,可她也不好问这爷孙俩的事儿。 吃完了饭,她帮着夏阿婆去收拾碗筷,再准备听课写作业。 荣昭南照旧闷声不响地收拾起了院子,只是他才拿上扫把,就被人按住了手。 唐老冷冷地道 他一转头,却见唐老不客气地拿过扫把:“我一个掏粪工,可不敢劳烦荣公子在这里替我扫院子。” 荣昭南:“......” 他怎么没发现老头儿是爆脾气,老知识分子也是见一个爱一个么? 以前亲切地叫他小南,现在有了宁媛,叫他荣公子这种资产阶级称呼。 看着唐老佝偻着腰自己扫院子,荣昭南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他几步过去,伸手就拿过唐老手里的扫把:“您老能别倔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媛是亲孙女,这么护着她。” 唐老没好气地鼓起眼睛:“老头子我这把年纪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弟子,论年纪我把她这个最小弟子当孙女,又怎么了?”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倔老头,忍不住眉心拧了拧,最终面无表情地看向不远处的宁媛—— “您也知道,她是为了帮我才领证,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真要跟我一辈子,您应该看得出来,她很有自己的主意。” 宁媛说过等回城就跟他办理离婚的,而且说得斩钉截铁。 躺在一张床上,如果不是昨天她受了惊吓,睡迷糊了凑他怀里。 平时她就睡在外侧床沿边上,跟个惊弓之鸟一样,就因为跟他领证是迫不得已的。 唐老一愣,所以......南小子现在是担心宁媛其实并不喜欢他,或者说有其他喜欢的人,才说不带她回京城吗? 老爷子迟疑了一下:“我收粪的时候,听知青点那边有人说过,好像有人给小媛介绍过对象,就是那位大队副书记李延,难不成......小媛有过心上人?” 如果是这样,那小媛放弃心上人就为了护着荣昭南,还真是牺牲很大。 荣昭南突然觉得刚才吃的饭菜寡淡无味,他按了下鼻梁的眼镜,不说话:“......” 他不会带宁媛回京城,当然不光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有他现在没摸清楚宁媛的底细的缘故。 更有京城里一滩浑水,局势不明的缘故。 可是被唐老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不太舒服。 是啊,说不定那小特务潜伏在村里,结果中意上李延了。 不然她要是冲着他来套情报,何必跟李延有感情瓜葛? 就算她不是特务,摆明也和李延曾经有过情意。 否则她不会那么了解李延,而李延也不会一副被他抢了女人,横刀夺爱的样子来警告他。 这只狡诈的长毛兔是不是在等着他回京城之后,跟他离婚,再去找李延呢? 呵呵......那他算什么? 荣昭南一想到这,脸色就不自觉地阴沉了下去。 第83章 荣昭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正在往奇怪的方向发散得不成样子。 唐老见他那周身突然冒冷气的样子,有点纳闷:“你们都结婚几个月了吧,你看不出小媛心里......” “看不出,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有相好的也不关我的事!”荣昭南干脆冷酷地打断他的话。 唐老:“......” 你这副样子,也不像跟你没关系的样子啊。 他无奈地想了想,问:“那小南你呢,你怎么想的,你对她......” “没想法。”荣昭南再次速度地打断唐老的话。 他只想摸清楚小特务的底细,当然,如果她是无辜的,他不会为难她! 荣昭南心里烦躁不得劲,随后起身道:“我去扫院子,您老回房间里坐着。” 说着,他起身往院子里走。 唐老看着荣昭南的背影很不解,这小伙子怎么说着说着,把他自己说得一身怨气的样子。 好像对象要回京城工作,被抛弃被离婚的人是他一样? 他摇摇头,算了,算了,年轻人的事儿,他们老人家也不好插手。 宁媛是女孩儿,又那么贴心,他这辈子没享过子孙福,只能多护着点。 ...... 等到宁媛做完题目和荣昭南一起回家的时候,已经又快十点钟了。 她看着荣昭南走在前面的背影,有些奇怪,这人怎么看起来周身低气压的样子。 这小哥哥是怎么了?今天又被红袖章欺负了? 不应该啊,应该是十三次大会的原因,最近一个多月红袖章都没出现过了。 难道是唐老?他们在院子里嘀嘀咕咕了两回,第一次是唐老爷子一脸不爽,第二次是他一脸不爽。 直到回到牛棚小屋,她才小心地搭话道:“喂,荣昭南,夏婆婆让我拿她的古董碗下次进县里换钱,我有点担心,要是被人盯上了怎么办,你说我是不是乔装打扮一下?” 上回卖肉被盯上了,这次卖古董,她多少要谨慎点,问问大佬的想法。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端起脸盆,拿了肥皂准备去洗澡:“去的时候留意一下你身边有没有同样的人围着你打转。” 他眉心拧了拧:“回来的路上,我会让陈辰看着你,免得真的遇到危险,还得拖累我。” 宁媛瞧着他心情不好,周身冷气地出门洗澡,也没回怼他。 “唉,最讨厌情绪不稳定的家伙。”她哼唧了一句,也提着水壶烧热水洗澡去了。 等到宁媛自己也洗完了上床,就发现荣昭南闭着眼,背靠窗户,盘膝坐着,双手捏诀搁在两边膝头。 宁媛一脸问号:“?” 这人干嘛? 她纳闷:“你不睡吗,今晚应该不用上山打猎啊?” 荣昭南闭着眼,面无表情:“不睡,修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仙。” 宁媛:“......” 这哥今早还说不能封建迷信呢,今晚他就开始马克思主义式修仙了? 他不会真的月精不调吧? 宁媛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憋着笑没说话。 她吹了灯爬上床,轻咳一声:“那什么,你慢慢修,我先睡了哈。” 荣昭南没搭理她,眼观鼻,鼻观心。 宁媛躺下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纸,朦朦胧胧地落下来,把身边那道清隽的人影镀上一层模糊的银光。 她依然能隐约地看到荣昭南修长的身影就这么坐着,面朝着她,仿佛在定定地看着她。 宁媛硬梆梆地躺在床板上,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的被子,转了个背过去,往床边睡多了一点。 不然就像他看着她睡觉一样,怪怪的。 第84章 不一会,她就有点撑不住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毕竟辛苦了一天,晚上又学了几个小时。 正准备去梦周公,她忽然感觉自己身后的人冷冷地开口:“明天,我们分床睡吧。” 宁媛迷迷糊糊地:“嗯......” 过了一会,她才意识到他说啥,忽然清醒了,一下子扭头看向荣昭南:“啊?怎么?” 荣昭南看着她坐起来,冷淡地道:“你不是打算以后回城离婚么,之前我们是缺钱没办法,睡一张床,现在宽裕一点,可以让木匠打两张床。” 今天这一躺下,她就睡床边去了,生怕他占她一点便宜。 这是为谁守身如玉呢? 宁媛有些呆呆地看着他:“话倒是这个理,红袖章们都没有来找你麻烦了,确实不用那么装穷到底了,可是......” 荣昭南听着她没有反对,还来了一句“话是这个理”,他身上的冷意更重了。 他忽然起身就跃下床,直接穿了鞋,从床底抽出一把开山刀就往门外走。 宁媛惊了:“你去哪?” 荣昭南:“打猎。” 扔下两个字,他直接就“砰”的一声摔门出去了。 宁媛看着门框直掉灰,一时间无语。 他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想起这茬?大半夜闹着要分床,还气呼呼地跑出去打猎了。 这是修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仙修出毛病了?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 宁媛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挠挠乱糟糟的辫子,一脸不解。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儿,不想了,睡觉比较重要,明早还得上工。 不是谁都是荣昭南属妖怪的,能半夜打猎,白天照旧干活一把好手。 宁媛抱着被子干脆地倒下,继续呼呼大睡。 ...... 荣昭南出了门,进了山里。 这一晚上,山里的飞禽走兽都倒霉了,被追杀得鸡飞狗跳的。 尤其是成双成对出没的禽兽们,都被“棒打鸳鸯”了。 等到荣昭南左手一串山鸡野兔,右手一只被打晕的狼下山,整座大青山里的禽兽们才算出了口大气。 荣昭南坐在山脚下,把手里的猎物、开山刀都扔在脚下,揪了一把薄荷叶子放在嘴里咀嚼。 以前练狙击的时候,几天几夜潜伏,他习惯了揪些叶子啃着提神。 何况最近和宁媛同睡一张床,火气是有点大,他毕竟也是二十多岁,边上躺着个姑娘,是容易冲动。 他沉心静气下去,分床就分床吧,他不能被小特务引诱着走错路线。 荣昭南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在天光初亮之前,他把猎物带回了牛棚小屋,又去冲了个冷水澡。 他擦着头发回到屋里,就着朦胧的光,一眼就看着宁媛四仰八叉裹着被子在床上躺着,睡得不知天南地北。 荣昭南冷静了半宿的火气又上来了——没心没肺的小特务! 一晚上,只有他心情受影响。 他冷着脸走过去半蹲在她床边,突然低头凑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地道:“起床了,再不起床扣工分了!!” 吓不死她! “是!”宁媛一下子坐起来。 却没有想到面前俯了个人,一下子脸对脸撞个正着,闷呼一声痛:“啊——!” 她的唇也撞上了他的唇。 荣昭南瞳孔微缩:“......” 宁媛眼神都没聚焦迷迷呆呆地看着他,柔软的唇还停在他的薄唇上。 第85章 宁媛许是睡懵逼了,又被吓懵逼了。 她闻着鼻尖缭绕的浓郁薄荷味,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小舌尖儿舔了一下抵在自己唇上的薄唇。 “凉嗖嗖的,哪来的薄荷糖......” 宁媛呢喃了一句。 荣昭南僵了半晌,突然猛地向后仰,表情诡异地盯着宁媛半晌。 然后转身迅速消失了。 他转身速度太快,带出的冷风扑了宁媛一脸。 宁媛这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她呆了一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懵逼之中干了什么好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居然亲了荣大佬的嘴巴子啊! 嗯,她还舔......舔人家的嘴,耍流氓?! 她是什么心态?!又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她为什么会小脑短路啊,张嘴就想着吃?! 宁媛捂住脸,瞬间倒在床上,钻回了被子里,有一种她玷污了不属于她的东西怪异感!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化成渣渣被风吹走,消失在风里。 可是,为什么心脏跳得那么快? 她可是几十岁的老阿姨重生,怎么回到二十岁,就好像...... 越活越回去了! ...... 仓促奔出门外的荣昭南的表情也不太好,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仿佛能听见自己血管里滚涌的血流与心跳声。 细白的面容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的。 “该死!”他下意识地抬手,把手背用力又凶狠地抵在自己嘴上。 仿佛,这样就能抵挡唇间残留着姑娘柔软嘴唇的味道。 那味道和感觉仿佛能侵犯他的每一寸感官,那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只有心脏还是突突地乱跳,就像他第一次执行任务,第一次用子弹打穿敌人的脑子。 说不上什么滋味,眩晕、还是奇怪的兴奋。 荣昭南白皙俊美的面皮染上了自己没有察觉的羞恼红晕—— 该死!该死的长毛兔,扮猪吃老虎么?! 作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怎么能随便被底细不明的糖衣炮弹袭击! 荣昭南按了按鼻梁上黑色大镜框,操起一把大刷子,大步流星地进了牛棚开始——刷牛! 宁媛扛着锄头出门的时候,还听到牛棚的牛们被刷得哞哞哞哞直叫唤! 她心虚地躬身缩脑袋赶紧一溜小跑走掉了。 一整个白天,她都精神不济。 哪怕是经过知青点,遇到唐珍珍、黄学红几个对着她冷嘲热讽。 炫耀她们拿到指标,马上就要回城,而宁媛只配一辈子在乡下当村妇。 宁媛都当她们是放屁。 别说都改开了,马上知青全都可以回城,几十年后,不少地方农村户口可比城市户口值钱。 一整天,她只在唐老那里上课时集中注意力,拼命写卷子,甚至求着唐老给她加题目。 搞得唐老和夏阿婆都莫名其妙,这丫头是抽什么疯,平时多写一套卷子她都垮脸的。 直拖拖拉拉到十点钟了,夏阿婆把她踢出门口,让她快点滚回牛棚小屋。 宁媛这才不情不愿地出院子,暗自希望她回去之后,荣大佬已经睡了。 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于他...... 第86章 “怎么这个点才出来?”一道清冷喑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宁媛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屋外树下的一个高挑的阴影,见她出来,荣昭南才走出来。 她见状,紧张得都要大舌头了:“我......我......我今天写卷子,多写了点。” 她真是越活越傻缺了,忘了平时超过九点,荣昭南就会来接她下课,根本不会提前睡觉。 荣昭南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嗯,走吧。” 看着宁媛这副惊弓之兔的样子,荣昭南烦闷了一整天的心情,莫名其妙地释怀了些。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辗转难眠,心情阴暗。 两人肩并肩地走在小路上。 地上一长、一短的影子一起在月光下跟着走,偶尔他们的影子还会交叠在一起。 平时看着仿佛都平常的景,现在看起来都有些成双成对的味道。 荣昭南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今早的事情......” “我不会放在心里的,就是一个意外,荣昭南同志,你也不必放在心里。”宁媛立刻举手道。 她知道她犯错误了,荣大佬未来可是有正经媳妇儿的人。 荣昭南:“......” 这女人一副这道题她会,还抢答是什么意思? 她这副样子是生怕他有什么想法? “呵......”荣昭南冷冷地扯了下唇角。 他停住了脚步,目光阴沉下去:“你倒是思想挺开放的,西方布尔乔亚的轻浮作风学了不少。” 宁媛在他冰冷像看阶级敌人的目光下,浑身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一时间,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她要说什么,说我知道你和我是天壤之别,你会有属于你的大好姻缘和锦绣前程? 荣昭南见她无措的样子,漂亮的大眼睛里都是慌张。 他蓦地转过身,背对她嘲讽地道:“行了,这话也是我想说的,你既然能放得开,那就无所谓。” 这一刻,他想,也许宁媛真的不是什么特务或者敌人派来接近他的人。 否则,她完全可以借机接近他,进一步获得更多的东西。 如果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只能像唐老一样猜测——她心里也许有其他人。 所以,在这个离婚对女人坏名声的时代,她都不愿意与他有任何瓜葛。 荣昭南从小样样拔尖,是极傲气的天之骄子,这几年被踩着脊骨,踏进泥巴里,打碎了傲气,学会了把傲气内藏。 可他骨子依然是骄傲的,如果她都可以无所谓,那他一个大男人更不用着娘们唧唧地纠结放不下。 就当被狗耍流氓咬了一口! 荣昭南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耍流氓的狗(宁媛):“......” 宁媛有些无措地看着荣昭南的背影,她也不是真迟钝,当然看得出荣昭南不高兴。 她重生到现在,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没有想过抢走其他人的姻缘和荣耀。 所以,面对荣昭南讽刺她轻浮,她也只能承受。 宁媛心里莫名闷得难受,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他的想法。 他原本是她触不到的人啊。 上辈子,她胆小懦弱,欠了他一只眼睛,这辈子,她只想看他完好无损展翅高飞。 他就像海东青一样的飞鹰,而她不过是河里的一尾再普通不过的小鱼...... 他们很快、很快啊就会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垂下长睫,轻轻的叹息声,随着夜风消散在野地里。 第87章 宁媛沉默地跟在荣昭南身后回到了牛棚小屋,情绪沉闷。 刚走进院子,忽然一阵幽幽寒风掠过。 她下意识地一抬头,就看见黑暗处两盏绿莹莹的鬼火诡魅地朝他们飘了过来。 宁媛寒毛倒竖,也顾不上忧伤不忧伤了,本能向前扑过去抓荣昭南,尖叫:“鬼......鬼......有鬼啊!” 荣昭南只感觉背后被人一把抱住,背后一团温香软玉,他僵了一下。 下一刻,他抬手就把宁媛从背后扯开,上前两步推开了门,冷冷地道:“瞎喊什么?” 宁媛惊魂未定,就着门内的灯火一看,才发现那“两盏鬼火”原来是一只被栓在门口的毛茸茸动物的眼睛。 那动物个头也比看家狗大一点,模样也就是只狗。 荣昭南搞只狗回来干什么。 可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不对—— 那狗的尾巴耷拉着,嘴也比一般的狗长,正盯着她呲牙咧嘴,却不敢扑过来。 宁媛颤抖地指着那“狗”:“这......这是你昨天半夜抓的?你打算卖狼皮?” 这只狼圆乎乎,尾巴蓬松,大眼粉鼻头,眉清目秀,绒毛没褪干净,看起来还是一只刚刚成年的漂亮小狼。 荣昭南冷冷扫了那狼一眼:“宰了它狼皮也换不了几块钱。” 宁媛疑惑:“那你把它弄回来干什么?” 这大佬昨晚突发奇想又进山打猎去了,就弄回来这个吗? 山洞里的小野猪崽子是拿来养大吃肉的。 可狼肉骚得很,没人吃,也就是狼毛、狼皮能换点钱。 关键是一般人也抓不着狼啊,不被饿狼群吃了都算运气好的,还想吃狼肉?! 那小狼被荣昭南冰冷锋利的目光扫过,瞬间委屈地“呜呜”地夹起尾巴,不敢呲牙咧嘴了。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道:“看它不顺眼,带回来看家护院。” 宁媛觉得自己脑壳疼:“......” 看不顺眼还带回来? 您老是看我不顺眼吧,谁见过把狼抓回来看家护院的? 她刚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周围的黑暗里有啥不对劲,有一种奇怪的野兽的骚味。 宁媛下意识地看向院子外头不远处,瞳孔一缩——靠! 院子不远处的树下,还有几双诡异绿盈盈的鬼火,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她定睛一看,再次汗毛倒竖—— 那分明是一只领头的大狼带着一群狼,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过来,是想偷袭他们的牛棚啊! 宁媛顿时腿软,抖着手到处摸棍子:“你这是捅了狼窝吗?它们来报复了?”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大青山连绵成片,野兽伤人的事儿也不罕见 她咬牙道:“狼是记仇的动物,你这是把它们崽子抓了?要不放了吧?万一你以后进山打猎被袭击怎么办!” 听着宁媛担心自己的话,荣昭南忽然一抬手,不知道什么他甩了什么东西出去。 “啪——啪——!”两声锐利的破空之声响起,空气里弥散开血腥的味道。 那只树下的大狼传来惨叫一声:“呜——!” 然后,大狼迅速一瘸一拐地领着几只狼夹着尾巴跑掉了。 宁媛目瞪口呆:“......” 他刚才甩了个啥玩意儿出去,狼这就跑了? 荣昭南淡定地道:“它们有偷袭的本事,我就有宰了整个狼群的本事。” 被栓在门口的小狼被吓到了,居然一下子就躲到了宁媛腿中间。 它拿尾巴绕着宁媛的腿,恐惧得瑟瑟发抖,完全不敢看荣昭南,却露出了肚皮。 宁媛养过狗,知道,动物们露出肚皮就是求饶或者信任。 荣昭南幽冷的眸光,扫向那只蜷缩在宁媛腿间瑟瑟发抖的漂亮小狼—— “看你瞧上的什么没出息的东西,昨晚还敢聚众跟老子抢猎物?你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 宁媛一脸懵逼:“?” 他是在给狼说话,狼能听懂? 荣昭南继续面无表情地道:“让我知道你敢和外头那只没本事的姘头跑了,你们就等着一起变狼毛脚垫子!” 宁媛腿间的小狼抖得更厉害了,直接把咽喉都露出来了,呜呜呜地表示臣服。 第88章 宁媛赶紧低头,这才发现到那只在她腿边露出肚皮的,果然是只小母狼:“......” 原来,被打跑的领头狼不是带狼群来抢崽子的,而是想来抢回自己老婆的? 看样子,荣大佬昨晚心情不佳,半夜提刀上山打猎,却与凶狠狼群狭路相逢。他还比狼群都凶,把头狼胖揍了一顿狠的。 甚至学王母娘娘,棒打鸳鸯,他硬把头狼的小狼妻给抓回来看家护院,让人家头狼成了单身狗? 宁媛咽了咽口水,这哥是什么心态啊?她不明觉厉,倒是对荣昭南的身手又有了个直观的感受。 就是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刚才那一番冷飕飕的威胁,像冲着她说的。 嗯,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宁媛乖乖地跟在荣昭南后面回了房间。 毕竟,荣王母月经不调,心情不好是因为她,她还是老实点。 小母狼别说被栓着了,就是在门口又哪里敢跟昨晚把它们胖揍一顿的煞星进去,委委屈屈地趴在门口当看门狗。 ...... 宁媛洗漱完毕,有些犹豫,想跟荣昭南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关系。 可他早已上床休息了,不,是上床靠着窗边打坐。 她迟疑又小声地道:“你要不躺下休息吧,我睡外头点,位置宽点,你舒服点。” 说着,宁媛拉上被子靠着床外侧躺下,尽量给他让出位置来。 荣昭南睁开眼,看着她离自己远远的动作,脸色更冷淡了点:“用不着你让,说了明天就去找木匠打两张新床,分了床,省得再重蹈今早的覆辙。” 说完,他眼睛一闭,再不理会宁媛。 宁媛一脸莫名其妙,脸色又红又白的。 他这是记恨今早她迷迷糊糊亲了他的事儿,怕今晚她又对他伸出魔嘴,才搁那修仙的? 这大哥没事吧?按照现在的价值观,亲了他,吃亏的也是她这个大姑娘啊。 她还没觉得这辈子初吻没了,很委屈呢! 偏偏荣昭南一副被轻薄了,他吃老大亏,要离她这老色批远点,害怕被她猥亵的样子? 家人们,谁懂,她两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分床没关系,被同床室友当成老色批而分床,那就很气啊! ...... 宁媛满心不爽地躺下睡了,结果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她一脸色眯眯地对荣昭南步步紧逼,荣昭南一脸红晕羞耻又愤怒地抱着胸,步步后退地骂——“你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不要! 醒来,她顶着乱糟糟地草窝头,恼火地抱着被窝。 忒!晦气!心情更不爽了! 宁媛干脆爬起来出工! 她一早本来是要去帮忙烧田堆肥的,可到了田边,老支书让她和满花把登记工分的册子一起送公社大队部里去。 这是个更轻松的活儿,送完了东西,她还能和满花姐在大队附近供销社买些东西。 逛逛偷个闲,在大队食堂吃了肉包子再回去。 可她刚心情不错地在食堂吃完午饭,李延就找过来了:“宁媛,你家里的电话,去大队接一下吧。” 宁媛正喝骨头汤呢,顿时就觉难得的骨头汤不香了。 她淡淡地看了眼李延:“李延同志,是你给我家里打电话,说我来大队了?” 一般村小队都没有电话,所以她得以躲清净,避免现在的家里找麻烦。 李延拧了拧眉头:“宁知青,白姨出事后,你家里往大队打了两次电话,我也没找你,但前几天,你妈说你不回她的信。“ 宁媛不可置否:“那又怎么样?” 李延蹙眉:“宁媛,你怎么变得亲情淡薄,一家人没隔夜仇,你确实做错了,白姨可是供你读书的人,你应该跟家里解释道歉的。” 满花在边上瞧着,也不好插话,只端着饭盒去边上:“你们聊,我先去洗碗。” 宁媛等满花走了,才冷冷地道:”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李延同志,希望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管我家的事。“ 说完,她起身往大队部的方向走。 李延被怼得难堪,心情有些难受。 看着她的背影,他叹了口气,和那个下放分子在一起后,宁媛仿佛彻底变了个人,身上都带刺儿。 一点不像他认识那个温顺没什么主见,可单纯好欺负到叫人心软的姑娘。 宁媛到了大队部,看着黑色的拨号电话筒。 她捏紧了拳,深吸一口气,接起了电话:“喂,妈。” 第89章 电话里,传来女人冷淡的声音:“你还会接电话,我以为你已经不认我这个妈了。” 宁媛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没有。” 上辈子,她都没有亲眼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只守着宁锦云为她养老送终。 宁锦云冷笑一声:“是吗,你私自和一个下放改造分子结婚,把你大姨打成重伤,一个电话没有,也不回我的信,这不是要断绝关系?” 宁媛深吸一口气:“妈,你来信只会骂我,你有没有问过大姨是怎么对我的?” “怎么对你的?不就是拿凳子砸你的头吗,我在现场只会砸得更狠!!” “我宁可活活打死你这小畜生,也不叫你和男人鬼混,连累家里人!” “你大哥在上海当兵、你二哥好歹是个正式工,你姐更是文工团文艺骨干,你个废物什么都帮不到就算了,还当破鞋,你怎么不去卖肉......” 宁锦云尖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一叠声地传来。 宁媛只觉得窒息,让人喘不过气又是这样,每次她妈骂人的时候,总是口无遮拦。 哥哥和姐姐,甚至父亲也没少被她这么骂过。 可对自己尤其冷酷,好像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牲口! 大哥也是养子,还是公开的养子,宁锦云对大哥都比对她这个当成“亲女儿”养的小女儿温柔。 可明明上辈子,照顾宁锦云最多、和她住,给她养老送终的一直都是自己这个养女。 “妈!”宁媛终于忍不住了,拔高了声音:“你一直这样对我,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这句话一出,不光电话那头突然声音卡住了。 这边大队的管电话的接话员也呆了下,看向宁媛。 宁媛只当没看见接话员异样的目光。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宁媛却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妈妈,你能告诉我吗?” 如果这样嫌弃自己,为什么上辈子又在自己结婚几年后,主动告诉说出自己不是她亲生的真相。 她记得宁锦云的眼泪那样真诚,充满了失去她这个小女儿的害怕和痛苦,也让她心软又心酸。 好一会,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喑哑的声音:“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是谁说你不是我亲生的!!!” 宁锦云最后愤怒地拔高了声音,让宁媛有些心情复杂。 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宁媛垂下睫毛:“......是大姨。” 电话那头“咣当”一声,被人愤怒地挂了。 宁媛听着“嘟嘟嘟......“响的电话,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她撒谎了,说是大姨告诉她的。 因为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宁锦云上辈子突然决定告诉她真相。 如果时间提前十几年到现在,宁锦云会有什么反应,她是真的如她说的那样很爱自己吗? 宁媛放下电话,在接电话员怜悯的目光下,心情复杂的转身离开。 等着吧,她总会找到答案的。 ...... 宁媛心事重重地回家。 没几天,荣昭南果然去木匠那里打了新的床。 村里人有些奇怪,这下放的破落户居然打床了。 但公社大队的红袖章们都快两月没来村里检查思想工作了,大家伙也没说什么。 只是这分了床睡,两个人之间仿佛又恢复到刚认识住在一起的时候——相敬如宾。 第90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 宁媛看着荣昭南疏远冷淡的态度,她心里也不是不别扭的,但也默默地继续学习和工作。 唐爷爷这几天旁敲侧击地说了,他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了。 那到时候他回京城,她在宁南,算是分居了,过一年半载的领离婚证也说得过去。 她也有她要完成的事和要收拾的人,也没必要把他牵扯进来。 只希望他走之前,两个人关系能缓和下来,至少还是朋友。 再说了...... 每天早上自己起身的时候,荣昭南已经不在房里了。 桌子却总有一碗稀饭、咸菜和一个鸡蛋,看得出是留给她的。 宁媛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这室友要跟她划清界限了,清早都不和她见面,还一天天地给她留早饭。 也算感天动地,华夏好室友了。 她起床,洗漱完了,从储藏室弄了点肉骨头出来。 一只灰白、毛茸茸的身影一下闻着味就从门外钻进来了,讨好地围着宁媛脚边打转。 宁媛把肉骨头搁在一个破搪瓷盆里,摸摸它的狼头:“小白,慢点吃。” “呜呜呜——”小母狼欢快地叫起来。 嗯,小白就是那只荣昭南弄回来的灰白色的小母狼,不但长得眉清目秀的,还真的很‘狗’。 也不知道是不是彻底被荣昭南吓破胆子,小母狼完全臣服得‘狗模狗样’了。 它不但会吐舌头,居然还会学了冲着人摇尾巴。 而且聪明地把宁媛当成了饲主和靠山。 每天它都跟在宁媛屁股后头摇尾巴,再也没有呲牙咧嘴过。 真的成了看家护院的‘小狼狗’。 宁媛现在也把它当成了宠物养着。 毕竟,荣昭南现在除了在唐老爷子和夏阿婆那里,基本不搭理她。 家里气氛冷淡的很。 小白成了她唯一欢乐的源泉。 “小白,今天姐姐要进城卖东西,你好好看着院子。”宁媛摸摸小白的脑袋瓜。 小白很聪明,像能听懂人话一样,拿嘴蹭了蹭她的掌心,摇摇尾巴低头吃肉。 宁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窗下分开的两张床。 今天周日,荣昭南都没有呆在房子里。 她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沉溺在闷闷的情绪里,又去洗了把脸,戴上围巾、穿好大衣,背上背篓出门。 一个多小时候后,她就到了旧货市场。 宁媛看着热闹的旧货市场,拢了拢衣领和围脖,不叫冷风灌入脖颈。 她足足两周多没来了。 自从上次遇到流氓人贩子,她心有余悸,平头哥是被抓了,可谁知道有没有同伙呢? 没几天要年三十了,她总得把夏阿婆给她的碗出手了,再买些年货回去。 她手里是悄摸摸地攒了两百多块钱了,在村里都算富户。 可这钱得有一半是荣昭南的,她不能贪下。 还有唐老爷子和夏阿婆,她也得养起来才行。 第91章 宁媛边琢磨着,边进了旧货市场。 荣昭南要回京城,应该就是过年后吧。 她得想想送他点什么,总不能关系一直这么僵持着。 以后还有要紧事儿想委托他帮忙。 她一个活了两辈子几十岁的老阿姨,还要和他一个毛头小子冷战计较什么? 宁媛这么想着,心态就放平了,开始按照之前的摊位路线,朝着汰换古董的地方走了过去。 十三次会议确定了国家工作重心彻底转到经济工作上面来。 风头一吹,县城的旧货市场或者说黑市越发地活跃,红袖章们也不怎么管了。 有了上次教训,宁媛没急着出手,而是在淘换古董的摊位附近蹲下。 然后,她把箩筐里带出来的山货都拿出来摆。 她选的这个摊位其实人不太多,蹲了一个上午,卖了一小半的山货,只赚了十来块钱。 比平时生意差了不少。 但半天下来,她已经和周围古董旧货的摊主基本都说上了话,吹上了牛。 甚至山货里有一半是他们买去改善伙食的。 “柳阿叔,图哥,吃热包子吗?”宁媛从自己的箩筐里掏出一个大铝饭盒,打开递给边上的人。 这是她一早在章姐那里买的,拿厚厚的围巾裹起来,到了中午都还是暖乎乎的。 一边卖货的大叔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你午饭吧,我带了饭。” 被宁媛叫做图哥的三十多岁男人倒是不客气,伸手就拿了一个:“那哥就谢啦,幺妹儿还挺会做人。” 他可是买了宁媛好几斤蘑菇之类的山货,吃个包子不过分。 宁媛直接给那大叔手里塞了一个:“柳阿叔都别客气,咱们偷偷地做点小买卖不容易。” 卖货大叔见状没再拒绝,接过包子叹了口气:“丫头,你跟我女儿年纪也不差多,大老远从乡下来,挺不容易的吧?” 宁媛一听,得咧,卖货时机到了,就等大叔您这句话了。 她顺势叹了口气,闷闷地低声道:“是啊,我家还有七十岁的爷爷奶奶都靠我养活,有什么办法呢,我男人下放干部回城,也不要我了。” 卖货第一步——先卖惨,避免被人杀价。 宁媛本来眼睛大,又是小小的方圆脸,看着就嫩。 这么低头一副被欺负的小白菜样,顿时让周围的人都同情地唏嘘起来。 图哥是四川人,忍不住骂了方言:“妈拉个巴子,那帮城里的狗屎读了些书,就当陈世美,日他仙人板板!” 宁媛轻咳嗽一声:“是啊,狗屎。” 虽然她老人家决定不和小孩子计较。 但是,荣昭南一天到晚给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哼,就是狗屎。 这头,刚进牛棚小院的荣昭南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就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 他没什么表情地退后一步,看着自己踩了一脚的——狗屎,不,狼屎。 小白趴在房门口,支起前爪,幸灾乐祸:“呜呜呜呜~~” 下一秒,小白就对上荣昭南森扫过来森冷的目光,顿时吓得夹住了尾巴,缩到角落。 荣昭南冷酷地道:“再学不会定点吃喝拉撒,你外头的奸夫照旧会变成狼毛脚垫。” 小白惊恐:“呜呜呜呜——!!” 荣昭南收回目光,看向房间里,表情有些复杂。 宁媛这个点应该早走了,不会撞上。 说分床就分床了,那小特务还真没什么表示,哼。 第92章 他转身去了厕所洗鞋。 从厕所出来,荣昭南回了房间,不由自主地看向对面新床的小花枕头。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枕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荣昭南脸色冷了冷,索性躺回自己的旧床上,闭眼养神。 不过同床共枕几个月,他居然习惯了有人在身侧睡着。 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又遇上什么不好的破事儿了吧?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脑海里出没的都是一个娇小窈窕的影。 ...... 旧货市场这头。 宁媛和图哥、柳阿叔几个吃着午饭,她看着摊位前的那些古董旧货,犹豫地道—— “这次除了山货,爷爷让我拿了个家里祖传的碗出来,想换过年钱......” 图哥边啃包子,边拍胸脯,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幺妹儿,不早说嘛,图哥帮你掌掌眼,货好的,哥帮你收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帮这可怜的幺妹儿瞅瞅。 柳阿叔也点点头:“叔也帮你看看。” 宁媛要的就是这效果,有行内人帮掌眼看货,众目睽睽下坑人也不容易。 她小心地把框里最下层稻草包的碗拿出来。 等到那只白底瓷碗拿出来之后,图哥一看,就眼睛亮了起来:“哟呵,居然真有雍正年间的好货啊。” 柳阿叔和周围几个阿叔、阿伯做旧货古董买卖,当然也是识货的。 一帮人凑在一起看了半天。 “叮!”图哥小心地用指甲盖敲了下瓷碗,又端详了碗半天。 他忍不住砸吧嘴:“啧,这瓷釉、这珐琅真不错!” 宁媛一脸‘期盼’地看着图哥:“图哥,这个碗能值多少钱。” 图哥瞬间迟疑起来,原本他以为也就是些有点年头的小破瓷碗,这年头谁家里没个把这种老物件。 冲着这小丫头嘴甜又可怜的份上,他愿意顶格价收,帮衬她一下。 想不到,竟然还真是好东西。 这就不是几块钱能收的了,人都是贪心的,无商不奸嘛。 他迟疑了一下,做出心疼的样子:“这东西还行,就是不成套,而且是白底的,要成套的蓝底胎釉,那价格就上去了。” 一听图哥这么说,柳阿叔几个人都知道他这是打算压价收了,表情都有点异样。 可做这行,又有几个是能不压价的呢? 有人先开价了,按照行规,他们就不能再出价,这是恶意竞争,坏规矩。 宁媛仿佛一无所知地,冲着图哥笑了笑:“我相信哥是好人,一定会给合适的价钱,您说多少钱?” 图哥仿佛一咬牙,比了个手势:“这东西就十五块吧,哥给你收了,念着哥的好。” 柳阿叔的眉头就拧了起来,这家伙刚才还义愤填膺把自己当哥,这就开始坑小姑娘了? 但他也不好拆台。 宁媛一脸惊讶:“真的,给这个价格!?” 图哥看着宁媛的表情仿佛在惊讶他的出价那么‘高’。 他眼珠子转了下,吃了多大亏似的叹气:“是啊,我也是看你可怜,才出那么高的价格。” 毕竟她那一袋子山货,今早卖得那么辛苦也就卖了十块钱不到呢。 一只碗就十五块,快抵得上最低档次学徒工的工资了,小丫头被惊到也不出奇。 宁媛下一刻忽然垮了脸,从图哥手里一把将碗拿回来,噼里啪啦就说开了—— “这是雍正年间官窑的碗,这色、胎釉肥润、这碗底的款识精巧,还有这珐琅哪样不是宫里的精品呢?” “这白底珐琅碗比蓝底的要珍贵多了,成套的是罕见的极品!” “这只碗,有人下乡一百块收,我爷爷都没卖呢的!” 宫不宫里的,她也不知道,反正扯呗。 雍正年间的珐琅碗确实以白底为贵,因为只有白底才能更好的彰显珐琅彩料的精美! 第93章 宁媛跟个机关枪似的巴拉巴拉扫射了一堆话,把大家伙都镇住了。 这看起来啥也不懂的村里丫头居然懂那么多。 她红委屈地低头,双肩耸动:“爷爷说我一个丫头出来卖好东西会被骗,我说世上都是好人多,图哥,你还吃了我的包子呢,为啥要欺负我?” 众人看向图哥的目光顿时满是指责。 柳阿叔忙着宽慰宁媛:“小妹儿,你莫哭啊,这不还有阿叔呢吗?阿叔绝对不欺骗你,一百一十块收你的碗!” 图哥表情精彩纷呈——这小姑娘是乡下来的吗? 她哪里是什么都不懂,她懂行得很,张嘴都是行家话。 他没好气地看向柳阿叔:“柳阿叔,你这是装心善,抢我生意呢,这是坏行规的!” 柳阿叔同样没好气地怼了回去:“行规也不能让你这么欺负小姑娘吧,她男人跑了,已经很可怜了,还有爷爷奶奶要养!” 边上几个摊主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哪能这样呢,谁顶着投机倒把罪的风险出来卖东西不是为了养家?” 一来,他们也吃了宁媛的包子,大家也都认识了,不好看着她被坑。 二来,这姑娘是懂行的,摆明坑不了她,干脆做个顺水人情。 图哥又郁闷又憋气,早知道他不吃她包子。 他凑到宁媛面前,嬉笑道:“幺妹儿,我这也是一时间看走了眼,你给哥一次机会补偿,哥给你一百二十块?” 柳阿叔瞧着他还跟自己竞价,黑了脸:“你......” “我什么呀,按照规矩,我先开口、先鉴的宝,就有优先收货的权!”图哥不客气地道。 宁媛心里乐了,嗯,这就是她一上午盘旧货市场要的效果! 如果不是大家都熟络起来,柳阿叔这帮人也不会出声抬价了。 她垂下眼,很老实又无辜的样子:“爷爷说,要一百五十块,他才考虑卖呢。” 这话一出,图哥就瞪大了眼:“一百五十块,他怎么不去抢啊?” 这东西,到时候拿到东南边的渠道上去卖,给能卖几百块,可那是倒了几手的价格啊! 他们这小县城的旧货市场,哪能那么贵!那还有什么赚头? 别说图哥,就是柳阿叔几个都表情有些不太好。 一百五十块可是几十年工龄的熟练顶级技工两个多月工资了! 宁媛伸手拿过稻草,开始把碗包起来,边说:“爷爷说了,他饿死也不会贱卖他祖传的东西,东南那边省份的人来收这个东西,能卖大几百块钱呢。” 唐爷爷的名头就是好用。 图哥和柳阿叔几个摊主听到宁媛说的话,脸色也变了变。 他们这帮人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 但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正式工作,被叫做二流子,扒火车走南闯北地收货。 他们当然知道东南那边省份指的是靠着香港和闽省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小姑娘的爷爷懂那么多,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啊。 柳阿叔蹙眉看了眼图哥,忽然问:“你收不收,不收我要了。” 图哥犹豫了:“这......也太贵了。” 收了也不是没有利润,就是利润会薄很多。 宁媛却看向柳阿叔:“阿叔,你真的收吗?” 柳阿叔刚要张口,图哥突然拔高了声音:“行吧,一百五十块,我收!!” 柳阿叔彻底拉了脸:“你这家伙......” 图哥干笑:“行规、行规,老哥,承让!” 说完,他也不看看柳阿叔,就看向宁媛:“行了吧?幺妹儿,给我包起来哦,包仔细点!” 宁媛笑容甜甜的:“哎,好嘞。” 她手脚麻利地给他“打包”。 图哥则从自己内裤最里头的袋子摸出一把钱来,数了十五张大团结。 他点了又点,呲牙咧嘴,无比肉疼地递给宁媛:“呐,呐,幺妹儿,收好咯。” 宁媛:“......” 这带着男人内裤骚味的钱,她有点不想收啊...... 她连荣昭南的内裤都没摸过呢! 第94章 不对......她干嘛要摸荣昭南的内裤,她又不是有病!! 宁媛晃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甩开,忍着嫌弃收了一百五十块,决定一会去洗手。 图哥这帮人他们明明看着就像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练摊的,可身上都是‘巨款’。 她瞎胡诌了个一百块的价格,也是按照现在的物价和市场估摸出来的。 这种好东西,再过个几十年到了拍卖行,随便几百万都有可能。 但现在这时候没办法,大家都穷,国内有市无价。 图哥收了难得的好东西,直接收了摊儿就走了——他可不想太晚走人,被抢了东西。 没热闹看,大中午休息的点儿,也没啥主顾,其他摊主们都鸟兽散,回自己摊位上休息了。 柳阿叔看着她收起钱,眉心拧了拧:“丫头,你的钱要收好,今天早点回村里去,现在治安没前两年好。” 虽然红袖章不怎么管了,带来了买卖交易的扩大方便,可治安也慢慢地有些乱。 收好了钱,宁媛看向柳阿叔,认真点头:“谢谢阿叔提醒我,也谢谢你今天仗义执言。” 她看得出柳阿叔其实没有一定想和图哥争那个碗,出声是帮着她抬价格了。 柳阿叔看着她,笑了笑:“没事儿,你要真想谢我,不如有机会介绍你爷爷给我认识,看他老人家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宁媛一愣,忽然有点明白了—— 原来人家阿叔帮她抬价格,是做人情在她这买人脉,冲着唐爷爷和夏阿婆去的! 宁媛大眼弯弯:“好的呀,我问问,可我也没阿叔的联系方式啊。” 这年头,只有公家和高干子弟家里才有电话。 柳阿叔摆摆手:“没事儿,我年后也有几个月都还会在这里收货。” 宁媛点点头:“好的。” 下午的时候,她就换了摊位,寻个人多的地方,用便宜了两成的价格,把自己剩下的山货半卖半送的都出掉了。 不到四点,她直接收了东西,朝着柳阿叔摆摆手:“我走了。” 柳阿叔一愣:“你自己回?” 宁媛却指了指不远处推车过来的高大人影:“我有人接送。” 她早就在进城之后,先去找了陈辰,约定好下午四点来接她。 柳阿叔一看,对方那大高个子,眉眼间还有一股子豪横气。 他扯了扯嘴角:“难怪你个小丫头敢一个人来出贵货呢。” 他早年也是当过兵的,这些年被逼得背井离乡走南闯北,一眼就看出来那大高个就是个手上见过人血的厉害角色。 宁媛眉眼弯弯:“谁说不是呢,柳阿叔,这年头开始搞经济工作了,难免会有些见钱眼开,不讲道义的强盗,我们都要小心点。” 柳阿叔眯了眯眼,这次是真的笑了:“小丫头,你倒是个做生意的料子,机灵得很。” 宁媛摆摆手:“我走啦。” 说着,她轻快地朝着陈辰走过去,跳上他的车走了。 看着宁媛的背影远去,几个容貌凶狠的人过来凑到柳阿叔身边:“阿叔,要不要跟着那乡下丫头过去,他们就两个人。” 打了人抢了钱,等那两个人报公安,他们都跑远了。 柳阿叔拿了个水烟筒,吐出烟圈来。 烟雾模糊了他的脸,显出一种与他憨厚形象不符的凶狠冷酷来:“你们几个都不够那小子几下子收拾的。” 他们干黑吃黑,也要看人下手的。 他们这帮人说是做旧货古董,其实为了生存,可干过不少事儿。 第95章 “行了,那丫头虽然是个生手,倒像是天生吃生意这碗饭的,背后也有高人,我还想从她手里收好东西,这次就卖个人情。”柳阿叔笑了笑。 那丫头卖个货,真是刚出窑的瓦盆——一套一套的。 一开始他还都中了她的障眼法,真以为她是个啥都不懂村里卖山货的丫头。 老大都这么说了,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自然也就认了。 很少看见心狠手辣的老大会这么夸人,还是个乡下小姑娘。 ...... 荣昭南拿着烧好的水壶进房前看了看天色,大约已经四点多了。 那女人拿着那么贵的东西出门,这个点再不回来,天黑前就回不来了。 他剑眉拧了拧,虽然已经交代了陈辰去接,但那小子万一不够机灵...... 他或许该跟着她出去才对。 京城下令恢复他工作的调令文书已经在陈辰手里了。 他可以不再受制约的出入村子。 “喂!改造分子!” 荣昭南正在想事儿,门外忽然传来男人的叫声。 他转脸,就看见梳着中分头的王建华带着两个知青站在院子外。 荣昭南冷了脸,直接转身进屋,直接无视他们。 王建华见荣昭南居然敢不理自己,顿时细眼里闪过恼火的光:“你这个改造分子也太嚣张了......” 他领着人就要直接进院子。 结果脚才踏进院门,忽然“呜——!”的一声,突然冲出来一只灰白色的身影,朝着他们呲牙咧嘴地吠。 “妈呀~!!”王建华吓得和两个男知青赶紧往后退,把篱笆门关上! 也亏得他们闪得快,才没被那灰白的‘大狗’咬下来一块肉。 看着那只大“狗”的獠牙和荧绿的凶狠眼睛,王建华又怕又气。 他在院子门外拔高了嗓子怒骂:“姓荣的,你个下放改造的坏分子,还敢养恶狗袭击人民群众,你滚出来!” 荣昭南在椅子上坐下,随意地看了眼门外的小白:“干得不错,不要叫狗东西进院子,今天晚饭加量。” 小白像能听懂一样,瞬间兴奋地夹住了尾巴,低头冲着王建华发出几个人出威胁的“呜——呜”声。 “怎么办,那个家伙不出来,进去会被狗咬。”另外两个男知青见状,低声问。 王建华气坏了:“这个坏分子以为狗仗人势躲着就没事儿?今天宁媛不在,我看谁护着姓荣的!” 宁媛在的时候,他们不好下手收拾荣昭南,毕竟那丫头同是知青,动手起来,他们还不占理。 这次她又进城了,这个点肯定赶不回来! 他眼珠子一转,冲着院子里拔高了嗓子冷笑:“姓荣的,你娶了个破鞋得意什么,当初她和你滚一个被窝时,就是光着的,你猜当初她衣服是谁脱......” “咣当!”一声震响。 一只铁桶瞬间飞了出来,狠狠砸在王建华身边的栅栏上,吓得他后半句卡在喉咙里。 荣昭南高挑的身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幽暗冰冷的眸光,让王建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随后,王建华挺了腰板,恶狠狠地指着他:“滚出院子来。” 他就不信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改造分子还能逃哪里去!敢和他抢女人,弄残他丫的! 第96章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行。” 随后,他打开门,跟着王建华出了院子。 ...... 另外一头的县城公路上,陈辰一边骑车,一边说—— “小嫂子,你在市场里,被好几个人盯上了,那个柳阿叔怕不是什么好人。” 他一到市场,凭着侦察兵出身的敏锐就察觉到了有人盯着宁媛。 宁媛弯了弯明乌黑的大眼,意料之中地一笑:“我猜也是,不过他应该不会对我动手了。” 这年头敢倒腾古董旧货的哪有省油的灯? 做生意怎么会随便给人抬轿,要么图人脉,要么图钱——黑吃黑。 一百五十块钱的交易,已经是旧货市场里最大的一笔交易了,消息肯定早出去了。 在黑市有黑市的规矩,没有人会在黑市动手,可不代表出门不会被抢。 这也是为啥她把陈辰叫来的缘故——荣昭南的老部下,身手绝对不会差。 不过,现在柳阿叔看上她身后的唐老,又有陈辰坐镇,大约是暂时不会对她动手了。 宁媛被冷风吹过小脸,捂住自己带着的小破布包,心情非常好。 足足一百五十块! 她卖两三个月山货才拿到的钱,她竟一个上午就赚到了。 最重要的是,她在黑市里认识了古董销货商,摸清楚了这产业的行情,算是初步入了门! 虽然挺危险的,尤其是1983年全国严打之前,治安会有好几年的混乱时期。 可是做生意倒货,哪里有不危险的? 她已经从倒卖山货里体会到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是什么意思。 如今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有一种开始冒险的兴奋感。 陈辰念叨着:“今天你遇到这事儿,我还是要跟队长说一下。” 宁媛笑着随意地点头:“嗯。” 陈辰边踩车边忽然迟迟疑疑地开口:“小嫂子,关于队长,我有件事儿,想先告诉你一声,你......听了别生气。" 宁媛闻言,好奇地笑着道:“什么呀?” 和荣昭南有关的秘密?她很好奇。 陈辰说:“队长在京城有过一个定亲的对象,她大约会到这里来一趟。” 宁媛好奇的笑容顿在脸上:“......” 冰凉的冬日冷风掠过她的脸颊,她有一瞬间的怔愣与茫然。 要做什么反应呢? 她不知道,原本以为还有一年半载她才会和他领离婚证。 可如果他那么早就有了对象,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该提早和荣昭南去领离婚证? 陈辰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这事儿,我还没跟队长说呢,上回忘记告诉他了。” 这个消息吧,就是他上次忘记告诉队长的要紧事儿。 小嫂子都知道这件事儿了,也不介意的话,那队长也不会对他“忘记”把这事儿告诉他发火。 虽然队长对小嫂子的成分和背景有些怀疑,可他看得出队长好像挺在意小嫂子的。 如果宁媛背景成分没啥问题,这年头离婚是不能随便提的,她就是实打实的小嫂子。 陈辰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宁媛木木地“哦”了一声,拢了拢自己的围巾,把脸埋进围巾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一月下午的寒风有点冷,冻骨头的那种。 所以,她要把荣昭南还给那个京城的姑娘了吧。 宁媛垂下长长的睫毛,没什么表情地想。 陈辰感觉背后的人过于安静了,他有点不安。 陈辰咳嗽:“咳咳咳,队长在京城定亲的那个对象其实......” “停一下车。”宁媛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些冷硬。 第97章 陈辰一愣,忙刹车,有些不安地扭头看她。 却只看见她跳下后座,朝着一家国营商店里跑过去,只扔下一句话:“我要买点年货回去,你稍微等我一下。”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荣昭南和那个姑娘在京城的事情。 陈辰愣了一下,挠挠头,有些忐忑,小嫂子应该没生气吧? 宁媛去了国营商店里买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地提着又回到了陈辰的车后座。 陈辰看着她情绪一点问题都没有,谈笑自如,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小嫂子看起来也不在乎的样子,队长应该也不会生气他提前跟小嫂子说那事儿了。 他把宁媛一路送到了村口,天色才刚开始暗下去。 宁媛跳下车:“你回去吧,别搞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现在正处于社会转型期间,治安会差很多,陈辰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 陈辰哪里肯让她一个回去,赶紧拦着路:“没事儿,就这段路,我送你,我还有些事儿要告诉队长呢。” 别说宁媛手里大包小包的,他总得把京城要来人的事儿亲口给队长说一声。 宁媛迟疑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听见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呸,不要脸的烂货,在这里和姘头拉拉扯扯!” 宁媛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背着猪草往村里走,边走边鄙夷地看着自己和陈辰。 “王三姨,你在瞎说什么!”宁媛冷冷地道。 这个雁过拔毛的老泼妇,半年前被唐珍珍撺掇着来抢荣昭南打野猪交公得到的粮票、布票—— 理由是那些野猪掉进去的陷阱是她爹布置的。 其实那些野猪全是荣昭南拿刀干掉的,压根没有用什么陷阱。 只是因为那时候荣昭南还是被重点关注的‘改造对象’,不想引人注目才说把野猪引到了陷阱里的。 结果,这泼妇不依不饶地抱着自己的腿撒泼打滚,还是满花姐出面才制住了王三姨。 王三姨鄙夷地朝着宁媛扯着嗓子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上次大半夜你也是这个姘头送回来的,你这不守妇道的破鞋,解放前都该沉塘!” 陈辰气坏了,推着二八大杠上前几步理论:“你闭嘴,你看见什么了,你要看见就能知道上次我送嫂子回来,队......荣昭南同志也在!”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泼妇,居然张口就敢朝着他和小嫂子头上泼脏水! 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在村里过日子,小嫂子怎么办?! 王三姨看着他那么大个子逼过来,吓了一跳,踉跄了一下,脚一崴:“啊!” 她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回过神来,王三姨又恼又恨地把自己背上的猪草框子猛一甩,满地打滚地嚎叫起来—— “不得了,宁媛这个破鞋的奸夫打人,来人啊,救命啦!” 陈辰僵住了,吓了一大跳,忙骂:“你有病吧,谁要打你了,你自己摔的!” 他身经百战,也没见过这村里泼妇张嘴就瞎说八道、污蔑人的攻势啊?! 王三姨眼见不远处的村民都被吸引过来。 她一把抱住陈辰的大腿,嚎得更大声:“宁媛的奸夫要杀人灭口了啊!!救命啊!!!” 宁媛那个小贱人把自己的粮票、布票都抢了,她非要这小贱人和她的奸夫加倍吐出来! “你......你......这是碰瓷!”陈辰脑门青筋毕露。 如果是敌人,他真的就一脚踹她心口上,取这老泼妇的狗命了! 宁媛却对着陈辰淡淡地道:“你是干部,文明人,别理她,她这老泼妇是在讹你。” 乡下大妈撒泼就是这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满地打滚。 陈辰气呼呼地点点头:“对,咱们文明人,不和这种人计较......” “砰!”宁媛突然放下手里东西,上前弯腰一把粗暴地揪住了王三姨的头发就往外拖。 王三姨哪里想到她这一手啊! 头皮撕裂的痛让她只能松开抱住陈辰的腿,挣扎着尖叫:“嗷嗷嗷——放手!放手!你个小骚货!破鞋!!!” 陈辰目瞪口呆:“......” 不是说了大家都当文明人吗? 宁媛一手拽着王三姨的头发,抬头对着他淡淡地一笑:“你是文明人,我不是,我也是村里的泼妇!” 第98章 陈辰呆了呆,脑子里飘过一句话——小嫂子一笑,生死难料! 下一秒,宁媛低头对着愤怒惊慌的王三姨冷笑:“来,嚎大声点,你既然说我打人,我当然要实现你的心愿。” 她利落地反手脱了鞋,抄着鞋底一下、一下“啪、啪、啪、啪”地朝着王三姨的嘴上狠抽! 她才不在乎什么搞破鞋的污蔑,但陈辰好心护着她回来,他没理由受这委屈。 否则以后,她还怎么让陈辰当保镖! 而且,几个月前那次,自己就想这么干了,只是顾忌着荣昭南,不想给他惹麻烦。 可他现在要回京城了,未婚妻也要来了,自己也不用顾忌了。 宁媛垂下眼,自嘲地咬了下唇,手上抽人的鞋更用力了。 心里不爽的时候,打人是真爽。 “呜呜呜......救命......呜呜......救......”王三姨死命挣扎。 可宁媛虽然瘦,但是年轻,最近半年吃得好,加上干活也是锻炼,力气比她大多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宁媛一个薄脸皮的城里姑娘,上次被自己抱着大腿撒泼,都不敢动的呀! 怎么今天居然有胆子动手打人了? 她哪里知道,宁媛重生后,和唐珍珍这帮人的斗智斗勇,领会了‘发疯’文学的奥义—— 某些时候,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攻击别人,不就是撒泼吗,谁不会似的。 反正这个年代的农村,没有什么法治的说法,女人打架而已,打不死就行! 王三姨被抽得哭爹喊娘的,周围的村民都被宁媛这下狠手的架势惊住了,都忘了拉架。 陈辰扶着车,目瞪口呆——好吓人嘞! 小嫂子看起来软软糯糯得像个兔子。 这一动手,居然有队长收拾人的风范了,夫妻相、夫妻相啊...... “这是怎么回事,聚众打架?”忽然一声严肃冷厉的呵斥声响起。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竟然是公社大队副书记李延领着几个红袖章过来了。 他们顿时吓了一跳,哎?个把月都没看见他们了呀! 李延一看动手的是宁媛,国字脸上露出怔愣来,随后看向周围的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分开。” 终于几个村里的大妈小媳妇儿反应过来,要上去拉架。 可宁媛却直接松开了手,一把将王三姨推在地上。 她伸手理了下有点凌乱的头发,扯了扯唇角:“怎么,我们村里的女人打架扯头花,还要惊动大队副书记啊?” 今天她就借着这个泼妇,在村里打个样,她看还有谁敢多嘴。 李延见她说话带刺,眉心拧了起来:“宁媛,首先我不是因为你来的;其次,你这种打人的行为要不得,你还有没有一点知青的思想觉悟?” 她怎么才嫁给了那个改造分子小半年,就成了这种泼妇样子,听说上次还把唐珍珍打伤了。 明明他认得的宁媛,是温和又内向害羞的姑娘,不争不抢又很听话。 “呜呜呜......李副书记啊,你要为我做主啊,这破鞋和她奸夫要杀人灭口啊,她得赔我看大夫的钱!” 王三姨被宁媛抽肿了嘴,呜咽着改抱李延的大腿。 陈辰原本压下去的怒火,又烧了起来:“你这老女人还在瞎说,送个人回村里,就是有奸情,那我站在你旁边,是不是刚跟你滚了一个被窝出来?” 众人看着王三姨那倭瓜老脸:“......” 第99章 这小哥倒也不必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延抬头一看他,却愣住了:“你是......省城巡视思想工作组的陈干事?” 陈辰点点头,尴尬地轻咳一声:“李延同志,你好。” 李延复杂地看了眼宁媛,宁媛怎么会认得省城的干事? 但他识趣地示意戴着红袖章的大队工作人员把王三姨拉开—— “王三姨,这是省城巡视思想工作组的领导干事——陈辰同志,你随便污蔑人,是要被批评的!” 做村里工作这么些年,他知道怎么对付这帮村里动不动呼天抢地,抱人大腿的泼妇。 王三姨一听,啊,省城巡视思想工作组的?那不是好大的官?她不会被关牛棚游街吧? 她马上松开了手,心虚地干巴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宁媛她......他们鬼鬼祟祟的。” 陈辰见状,冷哼一声:“身为巡视思想工作组的干事,送了两次需要帮助的人民群众回村,就鬼鬼祟祟了?” “我......我......也不知道!”王三姨吓得低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抓了猪草框狼狈地就跑了。 虽然村民们农闲都挺八卦爱看热闹的,但在大队几个红袖章干事的驱赶下也只能鸟兽散。 “谢谢。”陈辰总算松了口气。 李延点头:“陈辰同志客气。” 说完了,他看向宁媛:“既然宁媛你也在这里,就跟我们一起走一趟现场吧。” 宁媛愣了下,现场?什么现场? 她有点不好的预感,拧起眉:“李干事,你来我们村是为什么?” 李延大约不想看见她,加上十三次会议的原因,已经两个月没有来村里了,这次过来怕是有不好的事儿。 而且,她看见李延身边站了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的男知青,以前他们都同一个小队的。 李延复杂地看了宁媛一眼:“有人举报你的丈夫——荣昭南思想改造不彻底,在反攻倒算,袭击了下乡知青,这是犯罪。” 陈辰瞬间脸色都沉了下去:“你们......” “等一下,我们先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宁媛按了下陈辰的手臂,阻止他发作。 陈辰这才深吸一口气,忍着怒火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二八大杠车头一挂。 他嘲讽地道:“行,咱们就去现场看看怎么回事。” 李延皱了眉,他怎么觉得这个陈干事的态度很奇怪,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 他也没多问,转身看向赶来的老支书:“老支书,你领着咱们走。” 老支书看了一眼宁媛,叹了一口气,领着一行人就往村里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刚到了大青山脚下的一片果树林前。 就隐约听见一个男人痛苦的哀叫声:“好痛......好痛......救命......救......救命......” 跟在李延身边的那个男知青指着树林下,颤抖着道:“就......就在那里,姓荣的就在那里伤人。” 他甚至不敢过去,瑟瑟发抖。 宁媛见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果树林,其他人一愣,立刻跟了上去。 宁媛一进小树林,就看见荣昭南修挺冰冷的身影站在树下。 他正神色淡漠地睨着躺在地面上的两个人。 “荣昭南!”宁媛立刻向他跑了过去。 第100章 荣昭南顿了顿,抬起眼看向宁媛。 见她跟只兔子一样冲过来,软糯的小圆脸上都是担忧,男人冷峻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去。 “跑慢点,我又不会消失。”荣昭南看着奔到自己眼前焦急的姑娘,揉了下她脑袋。 宁媛拉住他左右看看,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他受伤,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荣昭南目光微闪,挑眉一笑道:“这里还没有人能让我有什么事。” 宁媛也学着他挑眉:“是吗,上次谁的眼镜都被打破了,靠着墙角不吱声,每次我出门,他就被欺负的?” 说来也挺搞笑,在大青山野兽群里如入无人之境的荣大佬,每次她出门,就会被人找上门欺负。 因为,这小哥哥可以肆无忌惮地猎杀野兽,却不能随便对人动手。 荣昭南白皙的面皮上泛起一点红,他别开眼,轻咳:“咳咳,你今天回来得挺早。” 骂人不揭短,每次都让这小特务护着自己,确实也尴尬。 宁媛看着他那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无奈又好笑,他没事就行了。 李延看着他们之间交谈时熟稔的氛围,仿佛旁人无法插入。 他心情复杂,咳嗽了两声:“咳咳咳——去看看什么情况?” 几个红袖章立刻向正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跑过去。 宁媛也立刻看向荣昭南身前不远处哀嚎的人,不由咬牙切齿:“王建华,又是你!" 每次她不在,这个王八蛋就找上门欺负荣昭南! 王建华此刻明显已经疼得半昏迷了,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唇色发青。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 “王知青到底伤到哪里了?”一个红袖章初步扫视了一下王建华,却没有发现他身上受伤出血的地方。 红袖章拧起眉头,看向王建华身边坐着瑟瑟发抖的男知青。 那个男知青脸色也是一片惨白,脸上红肿青紫,摆明被人揍狠了。 他颤抖着捂住脸,指着王建华的裤裆:“他......他......男人的命根子......命根子没了......” 话音一落,众人下意识看向王建华的裤裆。 果然看见他蜷缩着下身,屁股下面湿了一片——完全失禁了,而且隐约有些血色渗在裤子上。 在场的男同胞瞬间觉得自己也是胯下一凉,倒抽一口冷气——完蛋,这是真‘完蛋’。 或许更严重——‘鸡’飞‘蛋’打! “你居然下那么狠的手,这是伤害罪,是犯法!”李延朝着荣昭南严厉地看过去。 现在的形势变了,伤人成这样,是要坐牢的!而且还是废了一个男人最要紧的器官! 话音一落,几个红袖章里就立刻过来了三个人将荣昭南围了起来。 宁媛忍不住挡在荣昭南面前:“等一下......” “宁媛!你也是知青,这是要包庇犯罪分子吗?”李延严肃地打断她的话,眼神不悦。 荣昭南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药?!这么护着他! 荣昭南忽然看向李延,轻哂:“李书记,别张口就来,别人要打断我两只手,我只是防卫反击而已。” 第101章 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躺在地上的王建华:“要说防犯罪分子,也该是王建华和他带来袭击我的人。” 李延愣了一下,拧着眉头:“你有什么证据!” 荣昭南看了眼去公社通风报信的男知青,挑眉:“你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 站在李延身边的男知青被他锐利冰冷的眼神一扫,打了个寒颤,马上低头不敢说话。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忘不了,三个人冲上去打荣昭南,可他就那么随意地一脚扫过去,他们几个都飞了出去。 然后——对方一脚踏在王健华胯间的冷酷样子,仿佛他不是在废一个人,而是踩一个物件。 “怎么不说话?”荣昭南又淡淡地看向蹲在王建华身边,鼻青脸肿的另外一个知青。 那个男知青被他这么一点名,浑身颤抖,然后他身上一股子尿骚味蔓延开,裤子湿了——竟然吓尿了。 众人顿时脸色一言难尽。 李延也冷了脸,对荣昭南怒目而视:“你这是在恐吓人,跟我回公社,等候处理!” 几个红袖章就要动手。 荣昭南一脸平静地没动手,而陈辰却动了。 他如猎豹一样,随便一动就挡在他们面前。 陈辰脸色阴森地举起手里的一封文件:“别不自量力想动手,我劝你们看清楚文件上写了什么,你们想干嘛?” 李延推开几个红袖章,就着黄昏的光一眼看见文件上的红头字体和下面的印戳,瞬间震住了。 那个落款印戳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触碰到的地方。 他看向荣昭南,脸色变幻莫测,复杂难言。 好一会,李延才咬牙抬手示意同样震惊的红袖章们让开一条路。 这个在村里改造好几年,看起来苍白荏弱又没什么什么存在感的村医,来头竟然那么大。 荣昭南慢条斯理地取下自己鼻梁上的镜框:“李书记,我可以走了么?” 可惜,这副眼镜又被人弄坏了,不过,现在他不再需要了。 黄昏的冷风吹起他的刘海,男人面容俊美清冷,神色宛如薄雾一般冷峻莫测。 让周围人都看得愣住了,这平平无奇的人没了刘海和眼镜......原来长成这副样子吗? 虽然不是时下审美喜欢的硬汉后生模样,却不得不说......真是长得扎眼。 李延咬了咬牙,沉着脸,让开一条路。 宁媛跟在荣昭南身后经过李延身边,他忽然开口:“宁媛,你......知道齐大非偶这个成语吗?” 那封红头文件让荣昭南恢复了一切待遇和工作,他的身份和宁媛差距太大。 宁媛脚步一顿,她语文一向很好。 当然知道这成语是说——自己门第或势位卑微,过于高攀了门户高上的对象,不会有好下场。 荣昭南忽然揽住了宁媛的小肩膀,冷冷地看着李延:“李干事,你听过人人平等吗?思想觉悟这么低下封建,可不像一个大队干部,你该写检讨了。” 李延脸色变了变,闪过难堪。 荣昭南低头不容置喙地将宁媛按向自己怀里,淡漠地道:“如果县里派出所需要就通知我做笔录,没事的话,我要和媛媛回屋了,她还饿着。” 第102章 宁媛被他扣在怀里,肩膀都动不了,她尴尬地想要挣一下。 荣昭南却低声在她耳边道:“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宁媛不动了,只能在李延的注视下,一脸尴尬地半趴在他胸口,被他搂着出了果树林。 陈辰嘲讽地扫了他们一圈道:“不自量力的东西,还想动手?队长真想要你们的命,你们今天一个人都走不出这林子。” 随后,他冷哼一声,也出了小树林。 李延沉着脸,其他红袖章们面面相觑。 “李干事,为什么不抓他......”站在李延身边的知青很茫然。 他没有看见陈辰给出的文件里写了什么。 李延却没好气地瞪着他:“说,到底是不是你们先动的手!” 那知青一僵,本来他就被荣昭南打得魂不守舍,一众红袖章的目光下,颤声道:“是......是王建华说要给那个改造分子一点苦头吃吃。” 宁媛宁可嫁荣昭南住牛棚,不能回城,都不从了王建华,让他恨死荣昭南。 王建华认定是荣昭南抢了自己的女人。 可他几次出手都因为宁媛铩羽而归,这次就想趁着宁媛不在断了荣昭南的手。 结果,那个平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孱弱村医,这次居然出手就废了王建华。 他们俩吓得半死,也差点被打得没了半条命。 李延面无表情地听着那知青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完。 他忍着怒火骂:“你们俩如果还想回城,就少和王建华一起为非作歹,否则小心你们被记档,一辈子找不到工作!” 王建华真是活该被废了命根子,这种恶心的、欺负妇女的狗东西! 两个男知青顿时慌了,忙点头如捣蒜:“是!是!” 李延厌恶地瞥了一眼昏迷过去的王建华:“把这人拖到村卫生所去处理。” 其中一个知青呆了呆:“可是村卫生所负责看外伤的......就是荣昭南。” 让荣昭南给王建华治伤,王建华怕是命都要被治没了。 李延冷声道:“那你们自己看看要不要送县医院吧,这事我管不了,我也不是大夫。” 说完,他拂袖而去。 几个红袖章赶紧跟了上去,没有人想掺和这摊浑水! 伤最轻的男知青赶紧看向老支书,哀求:“老支书,您不能不管我们啊,没有拖拉机,我们怎么送人去县医院!” 老支书冷笑:“拖拉机明天还有用,今晚在保养,哪能随便动,你们自己想办法借牛车吧。” 说完,老支书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要他借村里的宝贝拖拉机,拖拉机都嫌王建华恶心! 只剩下两个面面相觑,浑身狼狈的男知青,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拖王建华了。 ...... 荣昭南拢着宁媛的肩膀一路向牛棚小屋走去。 没戴眼镜的他,冷着脸,也不似以前那样低头走路,一下子招来了不少人的惊讶目光。 宁媛只觉得......尴尬,小脸忍不住有点发热。 “差不多就得了。”她小声地道,轻轻推了下荣昭南。 这招摇过市的干嘛呢? 荣昭南没说话,也没松手,反而扣紧了她的肩膀。 宁媛敏锐地察觉到他心情并不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的脸。 第103章 直到进了牛棚小屋的院子,荣昭南才松开了揽着宁媛肩膀的手,去边上的水缸舀洗脸洗手。 陈辰乖巧地抢先停下自行车,拿起车头大包小包:“那什么,我先进屋去放东西。” 说完,他提着东西一溜烟地进了屋,只留宁媛和荣昭南两个人在院子里。 小白看宁媛回来,立刻溜过去,在她脚边钻来钻去,讨好地用脑袋蹭她。 宁媛伸手摸了摸小白的狼头,看向荣昭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荣昭南掸了下手上的水,随意地把湿漉漉的刘海拨到脑后:“你看到了,有人来找茬。” 冬日斜阳昏暗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沾染水雾的脸勾勒出凌厉到邪气的光影。 宁媛愣了下,这样的荣昭南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他似乎懒得再装“灰暗”和“低调”。 她秀气的眉毛拧了下:“王建华说了什么?” 如果王建华没说什么,荣昭南不会打破他不对平民出手的原则。 荣昭南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想知道?” 她不自在别开脸:“我是怕你给自己惹麻烦,你不是一向不想招人眼......” 荣昭南淡淡地道:“他说你我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夜里,你的衣服是他脱的。” 宁媛愣住了,一脸恶心地咬牙骂:“他放屁!脱我衣服的是唐珍珍!” 倒也不是唐珍珍好心,而是唐珍珍怕王建华见色起意,想对自己做什么,耽误事儿! 这事儿还是后来她旁敲侧击,从唐珍珍的跟班覃晓霞嘴里套出来的! 荣昭南看着宁媛愤怒的样子,黑珍珠一样的大眼里燃着明亮的火焰,格外漂亮。 他眼神深了深:“嗯。” 其实王建华说得更恶心。 树林里,王建华打掉了他的眼镜,然后,一脸恶意又嚣张地揪住自己的衣领说着下流话—— “嘿,老子不仅扒光了宁媛那小贱人,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老子在你之前都摸遍了,可软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建华已经被他扣住咽喉,像捏着牲口一样举了起来。 “大家一起上——打断他的手......”王建华脸色通红,愤怒又痛苦地嘶喊挣扎。 那一瞬间,他冷漠地想,对这种人渣留手还有什么必要? 面前的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牲口而已,废了一头牲口有什么所谓呢? 何况时代压在他身上的枷锁已经消失。 荣昭南弯起唇角,轻笑下:“所以,我废了他。” 宁媛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心里紧了紧。 眼镜再次被打坏之后,他似乎也变了个人,隐藏的锋芒,渐渐——肆无忌惮。 宁媛还想说什么,可荣昭南白皙脸上的水珠忽然滴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极长的睫毛染了水汽,像被雨水浸透的黑色雀羽,让他的眼睛越发显得幽暗。 他站得太近了,近的宁媛能看见他的薄唇,滑落微微凸起的性感喉结都沾染着水光。 两滴剔透的水珠,从他眼睫上,直接落在了她的柔软的唇上。 滴答—— 像滴在她的心脏上,她无意识地轻轻张了张嘴。 荣昭南眼神深了深,忽然伸手,抚上她的小脸。 他的拇指慢慢地揉过她唇上的水珠,将她小巧的唇瓣,一点点揉弄得艳丽嫣红。 第104章 她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嘴唇上传来他指尖的温热和粗粝感,带着水珠,揉过她嘴唇内侧敏感又娇嫩的黏膜。 他的手刚洗过,也是湿冷的。 她搞不清楚他是在帮她擦掉他的水珠,还是将那些水珠揉进她嘴里。 冰冷的水,在他的身上都变得炽热。 宁媛微微张着嘴,呼吸都诡异地不顺畅起来,好奇怪啊......这种行为。 可她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出声阻止,只是迷瞪瞪地看着他。 荣昭南微微倾身,垂眸看着她,声音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异样:“水,滴到了你了。” 他身上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树林里打了一架,青草树叶汁液与一点血腥的混杂味道,也不算浓烈,却有一种原始的野性。 她只觉得这味道......嚣张又霸道得像是能侵袭她每一寸毛孔。 宁媛不由自主地背着手,捏紧了拳头,声音都有些轻颤:“没......没关系。” “好像,弄脏你了。”荣昭南喑哑地道,手指也没离开她的脸和唇。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奇怪的想法,弄脏......她,至于怎么弄脏她,他还没想好。 明明他也没说什么,她却脸上直发热,迷迷糊糊:“啊......”。 荣昭南眯了眯眼,看着自己手里呆呆的、没有反抗他触碰的“兔子”姑娘。 他无声地微笑,她好像,不讨厌他触碰。 也对,小动物的‘好’习惯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荣昭南的指尖慢慢地顺到她柔软的发梢,他当然知道自己越界了,那又怎么样? 她的名字在他的户口页上。 “队长,这里有个大鸡腿,我可以吃嘛?”一道兴奋开心的大嗓门在两人身后响起。 瞬间,仿佛荣昭南身上那种奇异的氛围被风吹散。 宁媛一个激灵,瞬间向后狼狈地退了几步。 她在干什么?他可是有定亲对象的! 宁媛涨红了脸,慌张地蹭了下嘴,慌张地道:“我......我去洗菜做饭!” 说完,她转身就跑向后院。 陈辰则拿着大鸡腿朝着荣昭南兴奋地比划:“这鸡腿卤过了吧,好香的样子~~队长的手艺长进了!!” 荣昭南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转身冷冷地看向陈辰:“我把你卤了的手艺也很好,要试试吗?” 那是他和宁媛今天的晚饭! 陈辰被眼风扫到,缩了缩脑袋,干笑:“那就不必了,我皮糙肉厚,不好吃咧。” 说完,他抓着鸡腿赶紧缩回房间里。 荣昭南牙痒痒的,捏了下想揍人的拳头,跟着进了房间。 今晚的饭菜很丰盛,因为陈辰在这里吃饭,宁媛就多加了两个菜,今晚是四菜一汤—— 紫苏辣炒溪螺、香煎野生小鲈鱼、油渣清炒嫩白菜、野鸡卤水拼盘外加一个豆腐番茄汤。 陈辰看着一桌子喷香的热菜,捧着一碗腊肉堆尖尖的喷蛋炒饭,眼泪汪汪:“呜呜呜......队长,你这小日子过得,天天过大年啊!” 要知道,这是很多人饭都吃不饱,一个月能吃几次肉就很好的1979年初啊! 部队里的饭菜都只是勉强管饱,口味——那可就拉倒吧! 第105章 这他娘的哪里是下放啊,除了住的差点,他队长明明是下乡,来山水美地疗养来了吧?! 还搞了个嫩嫩的小媳妇,白天野味吃饱,晚上抱着小媳妇睡觉! 难怪不想回京城呢! 妈的,他也要离队下放!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吃过那么美味的大餐了! “呜呜呜呜——”陈辰一边往嘴里倒饭,边幽怨地看着自家队长。 明明吃得比老领导在京城都好了,还有野味,难怪那么能打呢! 荣昭南拿着筷子,没好气地冷道:“吃好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陈辰抓紧了往嘴里扒拉饭菜,对,吃好东西,没时间说话。 宁媛看着大块头那个往嘴里‘倒’饭的吃法,眼角抽了抽:“慢点吃,别噎着,饭管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饿死鬼爬出来呢。 “还是小嫂子......唔唔......我还要一碗。”陈辰很感动,塞了满嘴蛋炒饭地把空碗递给宁媛。 荣昭南:“自己不会装饭?” 陈辰乖乖点头:“会......” 宁媛忍着笑,这大块头一委屈就像小媳妇儿。 她干脆伸手越过荣昭南,接过碗装了满满一碗递给陈辰,顺便白了荣昭南一眼:“别欺负人,陈辰护送我回来的。” 荣昭南挑眉:“我护着你,你还替他说话?” 陈辰看着他们互动,羡慕地接过碗,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吗? 他也想要!呜呜呜~~ 宁媛懒得理会荣昭南,对着陈辰道:“其实在这里的日子,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熬,也就是这小半年,你队长才过得像人样。” 她想要为荣昭南辩解。 陈辰看向自己队长,荣昭南覆着的刘海已经全部拨到脑后,露出他皙白的额头,额侧的伤疤就显得很扎眼。 虽然增添了荣昭南的野性与锋利的味道,弱化了他秀气的容貌。 但是...... 陈辰咬牙切齿:“队长,谁破了你的相,老子要打破他脑袋!” 执行那么多危险任务,队长的脸都没有受伤,一般人也轻易伤不到队长,这伤哪来的! 荣昭南捧着碗,淡然地道:“检讨大会上,被人拿石头砸的,也不知道是谁,过去的老黄历没必要翻了。” 宁媛和陈辰都沉默了。 宁媛是一直亲眼见着荣昭南怎么挨过那些日子的,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陈辰却实在忍不住红了眼圈,捏紧了拳:“队长......对不起,我来晚了。” 明明身手一流,却因为信仰和原则忍受一切折磨。 半夜上山头偷偷打猎填肚子的日子哪里会轻松呢? 宁媛看着气氛有些沉重,轻叹了口气:“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咱们说点轻松的吧,不是要过年了吗。” 陈辰捧着碗,边泄愤一样啃着大鸡腿,边吸鼻子,对,不提不开心的。 宁媛决定换了个话题让大家开心开心:“陈辰,你不是说过年后,你队长的对象要从京城来吗?” 陈辰嘴里的鸡肉卡在了嘴里:“......” 荣昭南夹菜的动作一顿:“......” 嗯,这个话题,可真是轻松又开心。 第106章 荣昭南冰冷的目光扫过陈辰:“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陈辰缩了下脑袋,他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就是想要单独跟队长说下这事儿。 可没想到是在吃饭吃得最开心的情况下,小嫂子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这么突然的嘛...... 队长森冷的目光下,他觉得嘴里的卤野鸡腿有点噎喉咙! 他费劲巴拉地吞了下去,求救一样看向宁媛:“那什么......我跟小嫂子说了,小嫂子不介意的。” 小嫂子都不介意了,队长别气嘛,他有点害怕。 荣昭南看向宁媛,眼神幽暗,她不介意? 顶着陈辰求救的目光,宁媛垂眸不看荣昭南,捧着碗喝汤:“嗯,不介意。” 介意什么啊,也轮不到她介意吧。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荣昭南忽然起身,对着陈辰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陈辰捧着还剩的半碗喷香炒饭,心痛:“饭......我......我的饭......” 他还没吃完! “怎么,这是吃断头饭,不舍得放碗?”荣昭南淡淡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向后院走去。 陈辰一个激灵,仰头就拼命把饭塞了一嘴,嘟嘟哝哝—— “小嫂子,给我多留点腊肉蛋炒饭,哦,如果有紫苏辣炒溪螺那就更好了,一会挨打完了,我再来吃!” 说完,他一抹嘴,麻溜地追准备荣昭南去了。 宁媛捧着碗:“......” 这陈辰那大个儿追着荣昭南那样儿,咋像她前生看得那些霸总里贱兮兮的女主角——男主虐我千百遍,我待男主如初恋。 只是...... 她看了一眼荣昭南空荡荡的座位,心情有些复杂。 他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说未婚妻的事儿,是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和她的婚事吗? 毕竟,现在她是雀占鸠巢。 她垂下眼睫,算了,这关她什么事儿呢?等他通知下一步要怎么做就行。 她要努力复习,参加高考,还要努力赚钱,要收拾前生欺得她抑郁煎熬的人,要重新开启自己的新人生。 不能长恋爱脑。 女人长恋爱脑,除了伤钱包,还是工作不够内卷,学习不够多——闲的! 宁媛瞅了瞅不远处桌上厚厚一叠唐老给的草纸卷子,嗯,清醒了。 她摇摇头,起身去给陈辰装饭去。 ...... 后院 荣昭南靠在墙边,长腿交叠,面无表情地双手环胸。 陈辰低着头在他面前杵着,那么大个子,老实得像只鹌鹑:“队长。” 荣昭南微笑:“你可真是出息了,我的消息,我不知道,先让别人知道。” 陈辰一个激灵,妈呀,队长只有生气才会这么笑! 他差点给他跪了,又怕被揍得妈都不认识,只能小心翼翼:“我错了,我以为......” 荣昭挑眉,嘲讽地道:“你以为什么,你都有本事自己帮我拿主意了,叫我队长做什么?” 他顿了顿,双手插兜里,靠着墙又笑了:“也对,现在你才是大队的队长,我也没必要回去了。” 陈辰一听,卧槽,队长这是又不想回京城了? 他哭丧着脸,弯腰低头,把脑瓜子凑到荣昭南面前:“别啊,队长,你要不揍我吧,你知道的,兄弟们都在等你啊。” 老领导和队里的人要知道他又把队长弄丢了,他就没脸回去了! 第107章 荣昭南忽然指尖一戳,不客气地戳在他脑门上,陈辰就被没法近他的身。 他面无表情地道:“再靠过来,你刚才吃的就是断头饭。” 这小子当初一起协同作战的时候,战术战略都挺精的,但有时候人情世故方面却跟个憨批一样! “是!”陈辰摸摸自己被戳痛的脑门,老老实实地站直了。 队长这身格斗技到底跟什么高人学的,鬼神莫测,自己愣是学不来这一招制敌的技术。 他看着荣昭南冷漠的脸,忍不住问:“队长,京城那边来人,我哪儿挡得住,您要真不想见她,我叫人去火车站拦截?” 荣昭南没说话,看着远方晦暗的天空好一会,才忽然问:“有烟么?” 陈辰立刻乖觉地从裤兜里摸出一包中南海和火柴,给他递烟和打火。 这是队长第二次抽烟了,说明队长心情不太妙。 荣昭南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慵懒地抽了一口,吐出的雾气:“什么都不做,你跟京城打电报,就说谁爱来就来,谁也管不着老子想做什么。” 陈辰一愣:“队长......” 荣昭南一双幽暗的瑞凤眼,在迷离模糊的雾气里,显得冰冷又邪气:“但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就管不着什么后果了。” 陈辰一僵,随后嘿嘿一笑,敬礼:“是!!!” 太岁是队长的代号,他们的队长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太岁爷! 队长越来越像曾经的模样了,这让他怎么不激动! 荣昭南捏着烟,忽然看了他一眼:“我还是你队长?” 陈辰点头如捣蒜:“永远的队长!” 队长被开除离队下放的时候,他拼命在全军大比武里拿第一,就是为了给队长占着这个位置。 他绝对不认可其他人! 荣昭南边抽烟,边淡定地道:“那再交给你一个任务!” 陈辰脸色严肃地道:“保证完成任务!” 荣昭南漫不经心地道:“里头给你留的饭菜,拿去喂小白,不许偷吃,喂完了,背着小白进大青山,完成负重十公里越野。” 陈辰呆住:“哈?!啊?!” 他一定听错了。 荣昭南挑眉:“我答应了给小白今晚加餐,怎么,完不成任务?” 陈辰的心碎了:“不,以军人荣誉保证——誓死完成任务,绝不偷吃一口!” 呜呜呜,人不如狼,他的大餐要喂狼了,还要背着狼再跑十公里,他今晚等于啥也没吃!!! 队长收拾人的手段还是那么直戳人要害!小嫂子救命! ...... “emmmmmm......” 宁媛看着不远处,陈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端着碗喂小白。 一看小白吃他的饭吃得那么开心,他哭得更伤心了。 她满头黑线,这大老爷们怎么说哭就哭,跟个泪包子一样,比女人还能哭呢。 搞得她觉得自己在虐待陈辰。 宁媛忍不住看向正在烧热水的荣昭南:“我说,要不就算了吧,陈辰一直对你忠心耿耿,把你当老领导,这样不好吧?” 谁大晚上,不吃饭地背着一只狼去大山里跑十公里啊。 神经病吧?训练搞得跟霸凌似的。 荣昭南拿搪瓷缸冲了一缸菊花茶,递了一杯给她:“他是自愿的,怎么,心疼?” 宁媛:“......” 怎么觉得这人有点阴阳怪气呢。 她轻哂一声,坐下来:“他是你的兵啊,不管是他还是你,都轮不到我一个外人心疼,你不是有未婚妻要从京城来了吗?” 荣昭南一顿,看着她,眯了眯狭长的眼:“我可以将你的阴阳怪气理解为吃醋?” 第108章 宁媛捏着搪瓷杯的手紧了一下。 她干脆别开脸:“别胡说八道,我吃什么醋?我是担心你的未婚妻吃醋,误会我们就不好了。” 荣昭南看着她,唇角微弯:“误会什么,我们是领证了,现在你才是我结婚证上的对象。” 宁媛心里乱七八糟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明明我们......根本不是真夫妻。 宁媛干脆闷闷地一口灌下茶水:“这是你的事......反正你需要去领离婚证得提前和我说一声就行。” 说完,她就起身拿了脸盆准备打水去擦澡。 荣昭南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他眼神冷了冷:“你就那么想去领离婚证?怎么,是因为有人在等你离婚?” 这长毛兔子闹着分床完了,还迫不及待地领离婚证? 这是趁机打算让他腾地儿给别人? 宁媛哪里想到某人心里倒打一耙,她转头无语地看着他:“你在瞎说什么,不是一起约好等两年就领离婚证,谁也不耽误谁?” 他这口气搞得好像她在外头养汉子一样。 就算真养汉子关他什么事,他不也有未婚妻么? 荣昭南嘲讽地冷道:“你也说要等两年,现在才过去小半年,你不在意名声,我刚恢复工作,我在意!” 谁也不耽误谁?她是怕他耽误她吧,李延都敢拿“齐大非偶“这话当他的面劝她离婚! “这个......”宁媛咬了咬唇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是的,现在不像几十年后,离婚天大的大事,对有单位的人影响很不好。 他单位的人要知道了,得背后戳他脊梁骨,说他是陈世美,恢复工作和待遇就抛弃乡下妻子。 所以......也就是说他有订婚的未婚妻,却不能马上跟她分手离婚。 宁媛总觉得有点心里闷闷的,她板着脸:“知道了,你看着办吧,听你安排,你未婚妻不闹就行,我先去洗澡了。” 随宁媛干脆地大步出了门,顺便“哐当”一下摔上门。 荣昭南额头上冒出一根青筋,冷哼:“小短腿脾气还挺大。” 呵呵呵,她倒是干脆,动不动就提离婚。 好像离婚领证跟要去供销社打酱油一样,似乎完全不在乎离婚对她的影响。 时下哪个女人离婚这么随便,有些人宁跳楼也不离婚。 她半点不像时下的姑娘该有的样子!思想也太开放了! 荣昭南越想越气,“哐当”一声扔下搪瓷杯,在桌子边坐下,清冷的眼底压抑着火气。 真说不好,这女人是因为背景成分不干净的小特务,受了西化教育的影响才这么开放。 还是老头子的敌人特意派来搞他的——比如以妻子身份检举诬陷他。 要说是她是这种人,这小半年,她也没套取情报或者陷害他的动作,反而护了他不止一次。 可她说话做事却又露出一堆奇奇怪怪的小马脚—— 无意说出来的东西和见识,没有半点像普通城里的小市民。 她很努力地遮掩行动言语里的违和处,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他如果那么好骗,能活到现在?她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小特务”! 小半年了,还是没摸着她的底细,到底是他侦缉能力退步了,还是‘敌人’太狡猾? 荣昭南脸色冷沉了下去,心里的阴火旺盛。 他索性再倒了杯茶,起身走到窗边,一手插兜吹下冬风,冷静一下。 既然他现在绝对不会如老头子的意,回京城去,让人随意利用。 第109章 现有个名义上的“妻子”也不错,是个不错的挡箭牌。 荣昭南喝了口茶,寒星一样的眸子看着窗外的晦暗天空。 如今在局外,反而能瞧瞧京城那摊浑水里头的各路人马到底想做什么。 他闲着也是闲着,非得按着那只奇奇怪怪的长毛兔子,把她的底裤都扒个干净! 看看她到底什么来头! 荣昭南这给自己找到了充足理由,被宁媛惹毛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这一平静,他留意到院子里小白还在围着陈辰高大的身影摇尾巴。 荣昭南眯了眯眼:“怎么,还没开始训练,看来是觉得十公里负重越野太轻松了?” 陈辰吓了一跳,马上做鹌鹑状,摇头:“报告队长,不是!” 他原本还想磨叽一会,看小嫂子能不能帮他说点好话。 可刚才小嫂子摔门而去,摆明和队长吵架了,没指望了。 陈辰现在下只能哭丧着脸,“唰”的一下,抓着小白的四个爪子,把它扛上肩膀。 “呜呜呜——”小白一脸懵逼地试图挣扎。 下一秒,它在看见窗边站着的荣昭南冰冷的目光后,老实地变成了第二只鹌鹑,不动了。 荣昭南微笑喝茶,吐出两个字:“都滚。” 陈辰扛着狼,很哀怨地看了眼荣昭南,才向外溜达。 人生地不熟的大青山里十公里负重越野啊,他明早能从山里出来就不错了。 他身上的蠢狼虽然也就二十来斤,可它是活的哎,队长也不怕这狼咬人!! 好狠的心啊! 一个大个子就扛着一只狼就这么一起忧伤地溜达出了院子。 宁媛站在洗澡间门口洗脸,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恐龙扛狼??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站在窗边的荣昭南。 他靠在窗边,修长漂亮的身形像一把锐利的剑,露出皙白的锁骨。 两人目光一触,荣昭南就面无表情地扣好自己的衣领,转身走了。 宁媛真是牙痒痒的,走就走呗,扣衣领干嘛呢? 好像她是什么不要脸的女人在觊觎他一样。 这个家伙......越来越招人讨厌了! ...... 京城 深秋京郊的一处湖边,层层守卫的大院里有着数座独栋院落。 其中一处中山式建筑的拱形窗边,站着一个面容冷峻刚毅,发鬓染着几缕白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一身深绿色呢子中山装让他显得气势沉稳严肃,负手而立,让人不敢直视。 他手边是一封电报,落款来自西南省。 男人忽然问身后的人:“邱秘书,那小子不愿意回来,他这是还恨他老子我呢。” 他身后的邱秘书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尊敬地道:“老首长,荣队以后会理解你的苦心。” 荣文武眉心一拧:“他理解个屁,电报都没给家里打一个,就偷偷结婚了,我看他打算一辈子在那山沟里不回来!” 邱秘书沉默了下去,这是老领导家里的内部矛盾,他就算是第一机要秘书都不方便插嘴。 第110章 此时,一道纤细的人影端着养生茶走进来:“昭南是因为我和向东被迫离了队下放,才会破罐子破摔随便娶了个乡下女人。” 女人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苏联式女军装改良的卡其色套裙,包裹出她依然纤细的腰肢。 她皮肤细白,眉目纤美温和,留着时下最常见的齐耳短发也只显得她温柔又洋气。 几乎看不出岁月在她身上的痕迹。 “何姐。”邱秘书客气地点头打招呼。 何苏朝他点点头。 荣文武却因为她说的话,脸色更不好看:“后娘难当,你不容易,当初是那小子自己犯事儿,也是我让那小子滚出队伍的,和你没关系。” 他重重地搁下茶杯,冷哼:“我看他是想气死我,专门跟我做对!” 何苏看着荣文武,仿佛有些无奈:“老荣,只要你理解我后娘难当,我就很高兴了,但是你也别生气。” 她叹了口气:“孩子这些年也不容易,熬着熬着,心里锐气才没了,以为没盼头了,才找个乡下姑娘结婚。” 荣文武心里一阵刺痛,昭南,那是他最出色的儿子,大院里的小子们哪个不怕他! 当初一起的老战友,谁不羡慕他,只恨自己生不出那样的儿子! 他能不知道儿子委屈吗? 但是...... 荣文武脸色却更沉:“那些年,形势斗争严峻,上上下下,谁又容易熬的?这么一点磨砺,就能把锐气磨没了的人,不配当老子的儿子。” 何苏瞧着丈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上前温柔地给荣文武按肩膀。 她温和地宽慰:“好了,老荣,秦红星那孩子不是过完了年就去西南省替我们看看昭南吗,到时候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再说?” 荣文武听到秦红星的名字,眉心拧了拧:“那孩子,是我们家......对不住她。” 何苏笑了笑:“老荣,乡下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年头没几个人专门去打结婚证的,说不定昭南也没领证,只是凑一块摆了几台酒,还有挽回的余地呢?” 荣文武浓眉一拧,硬邦邦地下结论:“总之——我是不会认可昭南自己搞出来的那门婚事的,他的老婆必须是能支持他工作的女人!” 乡下姑娘不是不好,他自己都是乡下人出身,而是农村人大部分淳朴单纯,没经历过事,哪里应付得来京城的复杂局势。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战斗的地方不一样了,却更得处处小心,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荣文武揉了揉眉心:"那个姑娘......我会尽力给她一切她想要的补偿,到底是我们荣家对不住她。” 何苏温柔地端着养生茶给他:“是啊,只要她肯离,都好说,以后昭南会理解你当父亲的一片苦心的。” 她看向窗外,眼底暗光流转,人猜不透心思。 冬天,起风了啊...... ...... “这冬风吹得人冷飕飕的!”宁媛在院子里被冷得跺了跺脚,赶紧把几件东西装进自己的布包里。 小白在院子里开心又讨好地围着她打转,荧绿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舔舔她的手心。 她摸了摸迎上来的狼的脑袋:“跟我去唐爷爷那过年去,荣昭南已经先去帮忙了,咱们走。” 毛茸茸什么的,果然最治愈了,这几天和荣昭南没话说,还好有小白。 宁媛给小白系好链子,牵着它出了院子。 经过村里的路时,忽然瞧见不远处几个熟悉的人影。 她皱皱眉,想要掉头绕开他们。 但是...... “宁媛,你去哪里啊!”覃晓霞忽然朝着她摇摇手,笑眯眯地打招呼。 宁媛只能站住了脚步,看着她们过来,没说话。 第111章 唐珍珍有些厌烦地白了覃晓霞一眼:“就你事儿多。” 自从上次打架之后,宁媛发了两回疯,撂下了狠话,她有些后怕。 她可不想被这种回不了城的泼妇在拖累! 覃晓霞笑着小声道:“好歹咱们都是知青,这次大家都有了回城的指标,总要跟老朋友告别。” 半年前抢得要死要活的两个指标,谁想到十三次会议来了以后,没结婚的知青都能第一批大返城了。 她顿了顿,用不知道是挑拨还是怜悯的语气说—— “再说了,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听说她男人恢复了工作要走了,她却因为结婚了,户口落在乡下,就得一个人呆在乡下了。” 唐珍珍和黄学红一听,是哦,这时候不去讽刺宁媛出口恶气,以后哪还有机会! 宁媛看着她们身上都是大包小包的,还提着行李,挑了下眉:“怎么要回城了?” 黄学红胖黑的脸上浮现出得意:“哼,那是,我们都是先进分子,和你这种自甘堕落的女人不一样。” 唐珍珍假惺惺地笑了笑:“宁媛,听说荣昭南那个改造分子都恢复了工作,你却因为和他结婚落户农村了,你说他回去以后,不要你了,可怎么办?” 她可开心坏了,宁媛这蠢货自作自受。 宁媛没什么表情地道:“关你们什么事?多管闲事,多吃屁。” 黄学红恼火地指着她鼻子:“宁媛,你怎么现在变得像村妇一样粗鄙,难怪连王建华都嫌你,连夜走了。” 宁媛挑眉:“王建华就这么走了?” 看样子王建华和那两个男知青连夜大概率是回城看病了,但是没敢给唐珍珍她们说实话。 唐珍珍痛快地笑:“是啊,他前两天和两个男知青连夜回城了,想当初他多喜欢你!” 宁媛闻言,嘲讽地道:“王建华这份喜欢给你,你要不要啊?” 黄学红想要骂什么,覃晓霞却按住了黄学红的手。 她笑吟吟,意有所指地打听:“宁媛,你男人恢复了什么工作啊,真不带你走?” 她们只知道姓荣的恢复了工作,可具体他干嘛的,谁也不知道。 唐珍珍也竖起耳朵,她可不希望那个村医有什么好工作,叫宁媛得意! 宁媛冷淡地道:“我都说了——少管闲事,多吃屁!” 说完,她牵着小白转身就走。 黄学红气得想追上去,可宁媛牵着的小白突然回头,朝她们几个呲牙咧嘴地露出獠牙。 吓了三个女知青一大跳,黄学红更是啪叽一下又摔了,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唐珍珍恼火地骂:“宁媛,你就一辈子呆在乡下吧!” 宁媛懒得理会几个女人在背后骂骂咧咧。 如果按照上辈子她进厂工作的轨迹、这几女人以后还会跟她有交集,遇到她们就没好事。 这辈子,她要参加高考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避开这几个讨厌的家伙。 宁媛想着心事儿,走进了唐老家的院子。 她光顾着低头琢磨事,忽然不小心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一个踉跄就向后摔。 男人一把扶住她的细腰,淡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走路不长眼?” 宁媛眼角跳了跳:“......” 这家伙的嘴,合该叫人打上几下才好。 而且他扶着她的腰不撒手干嘛! 第112章 宁媛没好气地瞪他:“放手,别搂着我!” 这人的嘴真是臭! 荣昭南松开手,嗤笑:“你以为我想扶你,夏阿婆瞧着呢,你不想让他们担心吧?” 说完,他拿着菜篮子去洗菜去了。 宁媛这才看见夏阿婆果然提着一只麻鸭站在房门口不知道跟唐老爷子说什么。 见她到了,夏阿婆提着鸭子就哧溜一下过来:“臭丫头你来了,刚好,你洗菜去,叫南小子帮我杀鸭子!” 宁媛看着那鸭子,有些纳闷:“哪来的鸭子啊?您不是只养了两只鸡。” 夏阿婆理直气壮:“昨天半夜,老娘去王三姨家摸的,谁让那不要脸的欺负你!我把她的鸭子煲汤给你出气!” 宁媛被口水呛着了:“咳咳咳......” 您老偷鸡摸狗,能不要用她的名义吗?明明就是你想吃老鸭汤! 她有些无奈:“我不是把那只雍正瓷碗的一百五十块都给您了吗,真想要吃鸭子就跟村里人去买呗。” 现在已经管得没那么严了,就算以前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也是能私下偷偷跟人买个鸡鸭的。 夏阿婆没好气地翻白眼:“那帮人不肯卖给我,我有什么办法。” 宁媛一愣:“......” 也对,夏阿婆的身份敏感特殊,和她们这些知青不一样的,村里人多少忌讳。 夏阿婆不以为意地嘿嘿笑:“听说你拿鞋底大嘴巴子抽王三姨那个贱兮兮的长舌妇了?” 宁媛点头,老太太骄傲地竖起大拇指:“很好,非常好,很有我的风范!得了我的真传!也不枉费教你一场!” 宁媛:“呃......是吗?” 您老应该不是教我拿鞋底抽人,是在教我鉴宝看古董吧? “那必须是我的功劳!”夏阿婆吸了吸鼻涕。 她边转头扯着嗓子冲荣昭南喊:“好了,我要杀王三姨的鸭子去了——南小子、南小子,去看看滚水烧好了没,烧好了端来!” 荣昭南走过来,按照夏阿婆的吩咐,把菜篮子直接塞宁媛怀里,去端烧好的滚水。 湿乎乎的水甩宁媛一脸,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是公报私仇? 她只能先把小白拴在院子门上,然后抱着菜去洗。 夏阿婆蹲在地上,利索地把手里的麻鸭脖子反夹起来,一菜刀抹了鸭脖子放血进碗:“嘿,今晚吃鸭血粉丝!” 荣昭南从屋子里端着一大锅滚水来,放在地上:“水开了,小心点。” 夏阿婆把放干净血,抽搐着的麻鸭丢进滚水锅里,交代:“你和小媛负责收拾干净和拔毛,我去帮老头子弄鱼!” 夏阿婆进屋去了,院子里又只剩下宁媛和荣昭南两个人。 宁媛把洗干净的菜放在簸箕里,转头瞧着荣昭南在那给鸭子开膛破肚,迟疑着要不要过去帮忙拔毛。 这两三天,她和荣昭南都在冷战,在牛棚小屋里就不怎么说话。 荣昭南看都不看她一眼,一边利落地收拾鸭子,一边道:“不用你帮忙。” 宁媛瞧着他那疏冷的样子,咬了牙:“稀罕帮你呢,我炒菜去!” 说着,她一甩辫子转身就出了院子,往牛棚小屋去了。 一个大男人,心眼儿小得跟针尖一样! 一个小时后,房间里飘开老鸭汤的香味。 新打的竹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紫苏香煎鲈鱼、酸辣笋炒田螺、油爆黄鳝丝、清香鸭血粉丝、荔浦香芋焖腊肉、韭菜爆河虾。 油润喷香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让人食指大动。 宁媛很满意,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捞螺抓虾加钓鱼,还有自己熏的腊肉,嗯,加上偷的鸭子,这顿赶上前世的水平了! 大年三十,一向吝啬的夏阿婆也多点了几根蜡烛,还多了两个煤盆出来取暖烤火,顺便烤地瓜。 屋外呼呼的北风刮得冻骨头,屋内却饭菜喷香,温馨黄色的烛光落了一屋子。 一家子围坐在饭桌前吃饭。 宁媛有些心酸。 第113章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回宁南过年。 半年了,除了沪上服役的大哥寄过一封夹着十五块钱的信,家里人对她不闻不问。 哪怕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但二十多年啊,怎么能一点感情没有。 她怎么会不难过? 还好有爷爷、夏阿婆......嗯,还有荣昭南。 唐老珍惜地摸着宁媛给他置办的土布新棉衣,老眼有些泛红:“多少年没吃上这样的饭菜,穿上这样的好衣服了,丫头谢谢你。” 宁媛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弯了大大的眼:“唐爷爷,放心,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唐爷爷以前可是穿呢大衣的,一件七八十块,现在她买不起,以后肯定可以! 荣昭南无语:“......” 老爷子这是忘了这几年他给他们又送菜又砍柴火,怎么能被宁媛几个菜就忽悠得偏心成这样? 小特务的糖衣炮弹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时,一只鸭腿忽然落在他碗里。 荣昭南看向坐在身边的夏阿婆。 老太太捧着碗在啃鱼尾巴,一脸心疼:“看啥,老头子疼丫头,老婆子偏重男轻女,就疼你这好大儿,你快吃!” 荣昭南瞧瞧那个鸭腿上的几个稀疏的牙印,陷入了沉思。 原来重男轻女是把啃不动老鸭腿——塞给他。 下一刻,又一只老鸭腿放进他碗里。 宁媛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弯弯大眼睛:“呐,这还有个好东西,按照三从四德,好东西都要留给丈夫的。” 他瞧这只鸭腿上也有几个咬过,摆明咬不动的细牙印。 荣昭南眯了眯瑞凤眼,呵呵......这短腿长毛兔的挑衅有点意思。 他从善如流地拿筷子夹起宁媛硬塞过来的鸭腿,有她牙印的地方送到薄唇边,慢条斯理地咬了下去:“嗯,味道还行。” 宁媛眼睁睁看着他把她吃过的地方,就这么干脆地吃掉了。 好像那养了几年,又煮了很久的下蛋老鸭肉一点都不硬也不柴一样。 真——不要脸! 她莫名其妙地耳根子发热,咬了下唇,有些无措赶紧低头扒饭,不叫人看见自己脸红的样子。 吃个鸭腿,吃的那么邪恶,这是挑衅,绝对的挑衅!! 夏阿婆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正努力干饭。 倒是唐老爷子的目光在两个小年轻身上打一转,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这俩小的在怄气呢。 荣昭南突然抬眼,朝着老爷子挑了下眉——怎么,我对象吃过的,我吃了。 你对象吃过的,也给我吃? 唐老爷子板着脸——呸,你小子想得美,别想占我媳妇儿便宜!! 他伸出筷子直接把荣昭南碗里夏阿婆给的鸭腿夹走。 属于男人之间无声对话结束。 夏阿婆把脸从饭碗里抬起来,就看着唐老爷子吭哧、吭哧拿一口老牙在啃鸭腿。 她眉头一拧:“老头子,你咋喜欢吃这?” 这要是前几个月没饭吃,这老鸭腿就是美味佳肴,可今天那么多好菜呢! 荣昭南戳着碗里的老鸭腿,笑容温和:“呵呵,阿婆还知道这东西又老又硬不入味的玩意,不好吃又伤牙口??” 夏阿婆呆了呆,哦豁,她忘了边上还有个小崽子被她塞了不要的老鸭腿。 她咳嗽了一声:“那是婆婆疼你,锻炼你的牙口,年轻人要艰苦朴素!” 夏阿婆看了一眼荣昭南的碗里,翻了个大白眼:“何况你不是吃小媛口水吃得挺开心!做人那么闷骚干嘛!” 荣昭南被老鸭肉呛了气管:“咳咳咳......” 第114章 宁媛虽然也面红耳赤的,但还是心情巨好地夹菜吃饭。 嗯,她心气顺了! 就得夏阿婆这种没理也得犟三分,一张嘴语就惊四座的——老牌‘大家闺秀’才能叫姓荣的吃瘪! 窗外的北风萧瑟,窗里暖意融融。 一顿年夜饭吃得骂声笑声不断,难得的热闹,一尾紫苏煎鱼,谁也没动。 以前吃不起,现在有了,是在庆祝着劫后余生,也是盼着来年光景越来越好,年年有余。 荣昭南坐在饭桌边捏了个小酒杯,看着宁媛和唐老爷子说笑夹菜,夏阿婆倒了自酿的糯米酒,哼哼唧唧地唱着家乡小调。 他冷幽的狭眸仿佛也被昏黄的烛光染上了暖意。 淡看前尘旧事,人间烟火皆作杯中酒。 原是这样的意境。 宁媛不由自主地悄悄地用眼角余光看着身边清冷高挑的人影。 有一种人,就是坐着不出声,你也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烛火下,年轻的男人眉梢眼角神色平静,容光如玉,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手里着把玩着酒杯。 不像军中悍将,也不像沉闷灰暗的村医,倒像民国电视剧里那留洋回来,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 周身的气韵不是补丁布衣能盖住的。 她心脏的跳动漏了一拍。 这人,不招人喜欢是——真招人讨厌! 可这身皮相确实太能迷惑人。 她正发呆呢,荣昭南那双像工笔勾勒而出的狭眸忽然扫了过来,正对上她的视线。 宁媛偷看被逮着个正着,本能地别开脸。 想想,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蠢,她又转回脸,光明正大地瞪了他一眼。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挑了下眼尾:“找抽?” 话音没落,后脑勺就挨了夏阿婆一记大巴掌:“都快10点了,你俩小崽子今晚钻被窝再眉来眼去,吃完饭了都帮忙收拾碗筷,准备放炮仗去!” 宁媛则是同时脑门上挨了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脑门闷哼:“哎哟!” 这老太太手劲怎么能那么大,这是要把他们脑仁打出来不成? 两个人只能老老实实起来干活。 年三十晚上是不能洗碗、倒灰的。 所以荣昭南和宁媛帮着老太太一起把碗筷都放进大洗碗盆里,擦擦桌子就行。 宁媛收拾完了,忽然拎过来自己的包。 然后,她从小破包里掏出一双毛线手套递给夏阿婆:“过年礼物,阿婆总是要洗洗涮涮,天冷了,手老生冻疮,缺个手套。” 夏阿婆愣住了,看着手里暖融融的精致灰色羊毛手套:“这是你打的?” 宁媛点头:“是呀!上次在县里卖碗的时候,我花钱买了上海产的最好的羊毛线,要四块多一斤呢,这个色耐脏又洋气!” 物资匮乏,打毛线的几乎是她这个年代的女孩必备技能 夏阿婆戴上了手套,发现手套手腕处还织了镂空花纹,手背上也有深浅不同暗纹,竟是欧式的风格。 宁媛眨了眨大眼睛:“这是给Miss夏的礼物,祝风靡欧洲的夏小姐长命百岁。” 夏阿婆看着宁媛,五味杂陈,眼神复杂:“你这丫头,心眼子倒是挺多。” 好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Miss夏。 让她想起英国偶尔阴雨天退去,也有过阳光很好在阳光下骑马奔驰的时候。 也难怪自家老头儿偏疼和喜欢她。 夏阿婆板着脸哼了一声:“别瞎扯,没有Miss了,你想害我被人戳脊梁骨呢!大家都是同志!” 这么说着,老太太却很珍惜地把手套放在怀里,然后背着手钻到一边角落,不知道干嘛去了。 宁媛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弯弯,又掏出一对灰色的毛线护膝放在唐老爷子手上:“我打了护膝,希望唐爷爷的老寒腿舒服些!” 唐爷爷以前总是被那些坏人罚飞机跪,这几年天寒地冻膝盖都跪坏了。 唐老看着手里护膝细腻的针脚,他忍不住湿了眼:“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收到学生的礼物,可我......我们这也没什么能给你的。” 这么多年了,他没想过还能活着正正经经吃一顿年夜饭,还能收到学生谢师礼! 宁媛蹲在唐老面前,笑着道:"爷爷是真正的老知识分子,你和阿婆给我的知识,就是最好的礼物!” 说着,她最后掏出一条灰白花纹的柔软围巾戴在自己脖子上:“看,我自己给自己也织围巾了!” 她最近这几天疯狂地打毛线,好容易才在年三十赶出来了这些。 唐老爷子瞧了眼荣昭南,然后瞅瞅宁媛空荡荡的包,呃......小丫头包里没南小子的礼物? 宁媛只当没瞧见唐老爷子对自己使眼色,笑吟吟到底问:“我的围巾和和爷爷、阿婆是一套,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们打。” 荣昭南冷眼看着他们祖孙三其乐融融地摸着礼物,也看见了她布口袋里没有其他东西了。 也就是说,宁媛给大家都准备了礼物——除了他。 他面无表情地嗤了一声,这女人摆明是故意的,他之前就见过她打毛线。 这种排挤他的小动作,真是幼稚! 什么毛巾、手套他一点不在乎,可他偏偏忍不住心里冒火! 一碰到这只短腿长毛兔,他的情绪就很容易被她一举一动影响。 完全不像出任务和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又冷静的自己,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荣昭南眉心拧了下,忽然起身,转身出门:“我出去准备炮仗。” 第115章 荣昭南转身就出门去了,免得自己变成炮仗。 看着荣昭南板着脸走了,唐老爷子有些无奈地看着宁媛:“你这孩子是在故意气他么?你们俩闹别扭了?” 宁媛扯了下唇角:“没有,也不是。” 她不想让老爷子和老太太担心。 所以她和荣昭南一直在老爷子这茅屋里吃饭时,才会说上两句客气话。 唐老爷子看宁媛不想说话,也只能心里叹气。 他和老太婆两个人吃的盐比两个小的吃的饭都多,能看不出来吗? 但是,考虑到荣昭南背景情况确实特殊,他如果不愿意带宁媛带回京城,那离婚是迟早的事儿。 所以两人之间早点疏远,对小媛其实未必不是好事儿,所以他和老太婆都没有干涉这件事。 宁媛认认真真地握住唐老的手道:“唐爷爷,您别操心这些事儿了,现在日子也清净,咱们的光景一天天好起来的,我会养你们的!” 唐老爷子叹气:“我们两老东西只会是你的累赘。” 他们早就无父无母,唯一的儿子几十年前去了国外,早无音讯。 就算有朝一日平反,他们一身病痛,也只能勉强度日。 宁媛拧眉,坚定地道:“您瞎说什么呢,您和阿婆是我的恩师,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们饿着!” 唐老眼眶泛红的目光掠过自己的茅屋—— 赶在过年前,茅草顶让南小子换了新的,塌了一半的墙也重新砌了起来,做了新的木窗。 屋子里起码不会外头刮大风下大雨大雪,里头也跟着下小雨小雪。 小丫头拿了旧报纸把发霉发黑的墙都重新糊了一遍,撒了666粉,杀跳蚤。 又请了木匠打了一张新床让他和老太婆不用再睡地上潮湿茅草堆。 屋子里都是报纸油印的书墨味道,一切焕然一新。 她甚至去采了大把的野花修剪得漂亮地放在旧瓦瓶里,充满田园美。 逆境里也拥有这样把生活过好的心态...... 他低头看着宁媛,推推眼镜,欣慰地笑了:“我相信我们小媛是个有本事考大学,能有大出息的姑娘!” 不用在名前冠以男人的姓氏,没了小南,她也会像一株朝天生长的小树一样——向阳而生。 说话间,忽然夏老太太拍了下她的肩膀。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手里被塞了一个黄色的碗。 “知道这是啥不,哪朝的?”夏阿婆叉着腰问。 宁媛拿起碗在烛火下细细端详,按着夏阿婆教过自己的那些知识点—— 看釉、观色、看底款识! 她指尖摩挲过上面的暗雕龙纹,还有底有青花落“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 她想了想,认真地道:“内壁饰白釉,外壁满施黄釉,釉下暗刻双龙赶珠云龙纹与江崖海水纹——这是乾隆朝官窑的黄釉暗刻龙纹碗!” 夏阿婆闻言,满意地点头:“有长进,都是我老婆子教得好!” 宁媛却小圆脸一垮,放下碗:“您老又去谁家偷鸡摸狗,顺便摸人家的喂鸡鸭鹅的东西了!” 这老太太真是让人不省心,万一叫人打坏了怎么办? 夏阿婆拉长了脸:“谁告诉你,我这是偷的!” 宁媛则拉长了声音:“哦——难不成您老凭空变的?!” 她和荣昭南年前帮忙翻新小破屋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整理过。 压根不可能看不到哪里藏了这么一只碗。 夏阿婆继续叉腰冷哼:“对,就是鬼变出来的——Miss夏我去后山村里坟地淘的宝贝!” 宁媛手里一个抖,差点把这只乾隆时的碗扔出去! 坟......坟里扒出来的?老太太这是太生猛了! “您......您这是扒了人家的祖坟吗,这是不是有点缺德?!”宁媛唇角直抽抽。 只觉得手里这漂亮的古董碗阴嗖嗖的冰冷! 第116章 坟里的东西——俗称阴器或者冥器! 夏阿婆没好气地冷笑,一把拿过那只碗:“缺德?这是别人刨我这个地主婆家祖坟挖出来,装贡品供他家祖先的,我去他坟头弄回来不过分吧?” 宁媛:“呃......不缺德,不过分。” 这也算物归原主了,不服气,两家老祖宗在底下打一架吧,谁打赢了,算谁的。 夏阿婆耷拉了眼皮子瞅着宁媛,把黄釉暗刻龙纹碗递给她:“呐,这只碗给你了!” 宁媛有点不敢接:“这个,我得过年之后才能去出手,您先放您这吧。” “切,胆小鬼,我的意思是这碗算我给你的新年回礼,我们不欠任何人的人情!”夏阿婆不耐烦地把碗塞她手里。 宁媛手发软:“不欠,不欠......这玩意太贵重了。” 夏阿婆大马金刀地坐下来:“没事,以后我会经常去后山坟地刨宝贝的,好东西不会少!反正都是我家的东西!” 宁媛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别了吧,我怕你被村里人打,而且这到底是冥器!” 她就想收收乡下人家里的东西,可没想去当摸金校尉,盗墓啊! 她虽然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可还是有点——迷信,怕不吉利。 她自己都能重生,这种诡异玄学现象不就说明肯定有另外一个世界吗! 夏阿婆斜眼睨着她:“你是怕我挨打,还是害怕这是冥器?你都决定倒腾古董了,害怕这个?” 宁媛小声地嘀咕:“我也没摸金符啊,当然会害怕嘛!” 她其实上辈子操持完了家务就喜欢看,言情霸总、盗墓啥的都看。 夏阿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戳她脑门:“是不是蠢,这年头哪一件古董不是死人手里的流传下来,死人有什么好怕,活人才可怕!” 夏阿婆冷哼:“而且这都是我家以前的东西,我又没偷别人的!” 宁媛沉默了,是啊,死人有什么好怕呢?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得了,我Miss夏从不欠人情,你不要就拿给老六婆家当喂猪的碗!”夏阿婆一锤定音。 宁媛马上干脆地道:“谢谢阿婆!我收了!” 哪里能让猪糟蹋了好东西,她迅速化身坚定的无神论者,主打一个不能和钱过不去! 随后,宁媛到处找稻草杆把这个乾隆时期,品相极好的古董碗包起来。 唐老爷子看宁媛那小财迷的样子好笑,他也插不上话,就干脆出门,看荣昭南去了。 荣昭南正在准备炮仗,唐老看了一会,忽然咳嗽一声,找了个话题—— “小南,你恢复工作了,要不找个时间让你阿婆帮你剪个寸头,老婆子手艺还不错?” 南小子虽然修剪了头发,露出额头精神多了,但这刘海还是太长,看着有点痞气。 可不像回队伍里应有的模样,他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荣昭南放好炮仗,回道:“嗯,原本想推板寸头的,但没那么快回京城,就先不管了。” 想起宁媛看他伤疤的眼神,他就决定还是留着一部分刘海挡掉那疤。 修剪到露出部分额头,看着不像以前那样没精神就行。 唐老爷子眼睛一亮,哟嚯,这小子果然暂时不回京城了? 他还想问什么,宁媛却走了出来:“唐爷爷,阿婆说要包素饺子了。” 唐老爷子识趣地马上转身往房间里走:“我去帮老婆子,你帮小南准备炮仗吧。” 宁媛站在院子里,冰冷的冬风吹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远处村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炮仗声,还有小孩儿笑闹,间或有女人骂骂咧咧—— “哪个天杀的偷了我家的鸭子,别叫我抓着!” 宁媛抬起乌黑的大眼看着天空,往手掌里呵着暖气,闻着带着炮竹味道的冷空气,轻轻地笑了。 这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个年了,过得比上辈子一个人吃唐珍珍剩下的冷馒头黏米糕好多了。 以后,会更好的...... “让开,你挡着地方了。”荣昭南冷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宁媛一愣,转头瞧着他拎着一串炮竹,没表情地盯着她。 第117章 她瞧着他的样子,弯了大眼笑眯眯:“哟,这是生气了啊,荣队长是靠小心眼才当上你们大队队长的?” 荣昭南继续面无表情地转身绕开她。 随后,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熟悉的香气让他没动。 下一刻,脖子上多了暖暖的、软乎乎的东西。 荣昭南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脖子上柔软的围巾。 他转头看向宁媛,眸光清亮:“不是没有给我准备么?” 宁媛别开脸:“建设家园,共创美好新生活,你也有份出力,所以给你一份礼物,这是同志情!” 荣昭南看着面前满嘴口号的娇小姑娘,她大眼扑闪扑闪的。 小圆脸被冷风吹得发红,鼻尖儿也跟着红红的,越发像只软糯兔子。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又看向她脖子上的围巾:“和你一个花色。” 她的是细的灰底白菱格纹,他的菱格纹则方正大气,但都是灰色底,白色的菱格纹。 宁媛有些不自在地道:“嗯,我们四个的都是这个色。” 她可不是在打情侣围巾,而是大家都是这个色儿。 过个几十年,这色叫做——高级灰,简约,洋气很衬人气质,他现在戴上前就很斯文。 荣昭南笑了笑:“所以,你之前把它藏哪里了?故意气我?” 她包里是之前已经空了。 宁媛抬起眼,轻哼:“你管呢!反正这个你不喜欢就给小白戴,你爱要不要!” 说完,她一甩两条大辫子就要走。 但下一刻,荣昭南忽然一下子按住了她的肩膀:“等等。” 宁媛疑惑:“做什么?” 荣昭南唇角危险地一勾,突然掐着她的小腰一下子把她举起来:“使坏了,就想跑?” 宁媛吓了一大跳,只觉得自己跟只没重量的小动物一样被他举了起来。 脚不着地的悬空感,让她又慌又羞,一边试图挣扎,一边红着脸骂:“啊——你这人干嘛,快把我放下来!!” 荣昭南抬头瞧着她,微笑:“行,下来三鞠躬,说哥我错了!” “我上坟才鞠躬呢,你吃错药了!”宁媛没好气地翻个大白眼。 她心理年龄可大他好多,叫他哥,疯了? 真把她当他的兵了? “行,不但不服,还敢人身攻击,恶言恶语。”荣昭南点头,恶劣地笑了笑。 话音一落,他直接托着她滴溜溜地临空飞转了十个大圈。 “啊啊啊啊——荣昭南,你这个王八蛋!”宁媛被吓得尖叫。 这家伙平时话也不多,就是偶尔月精不调的那几天,喜怒无常一点,但今晚是喝多了吗? 宁媛一手死命拍他的肩膀,一手又只能死死拽着他衣服,生怕他把她扔出去了。 “呵呵——服不服?” “服你大爷——啊啊啊——放我下来——啊啊啊!” ...... 夏阿婆听着院子里的闹腾声,好奇地探头出来:“咋了,咋了,南小子欺负臭丫头了,要我帮忙嘛?!” 唐老抬手就把她推回房里,笑着摇头:“你管那么多小孩子的闲事做什么,不是包饺子么,走走走,我帮你!” 她在笑,他在闹,鞭炮声声,热闹得冷风都变得温柔,让自己这老东西都想起少年的岁月。 就是南小子现在跟小男孩欺负自己喜欢的小姑娘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开窍。 不过这是年轻人的事儿,他可不插手。 宁媛被荣昭南提溜着,强行举高高转了好多圈,转得她头晕眼花,才被放下来。 她踉踉跄跄,捂住被他捏疼的腰肢,头晕眼花地在原地跟喝醉酒一样,在原地打圈圈。 看着宁媛七歪八倒的样子,荣昭南含笑双手环胸:“怎么,不会走路了?” 宁媛最后蹲在地上,才勉强抬起气红的小脸,又羞又恨地瞪他—— “姓荣......的......你个王八蛋......欺负妇女,算什么本事?” 她体质不好,上辈子到这辈子坐车都容易晕车晕船,从来不会去游乐园坐旋转飞椅。 早知道,她给狗打围巾都不给他打! 荣昭南唇角笑意更深:“我这怎么就欺负妇女了,不是跟一起建设家园,共创美好生活的女同志一起分享喜悦?” 宁媛喘着大气儿,气得眼角抽抽:“荣昭南,你是真的狗!” 有些狗是真的狗,有些人却比狗还狗,这浑蛋明摆着在报复她! 她恶向胆边生,突然站起来朝着他扑过去:“你把围巾还我!!” 谁知,她手才触碰到围巾的一角,就被他轻巧夹在他腋下。 宁媛利落地换了一手去抓,又被他单手一把扣住了手腕,然后随意一拉—— 她就以一头扎进他胸口的姿态,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宁媛鼻尖儿都撞得酸了,眼泪都掉出来:“荣昭南!” 荣昭南低头瞧着她在怀里跳脚,笑吟吟:“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东西了。” 宁媛气得想要咬死他,可一抬头就对上他含笑的眼,俊美爽朗却又带着一点邪气的面皮就这么近在咫尺。 两人低头之间,距离那么近,近得他一说话,带着一点糯米酒香的味道就拂在她的唇上。 她呆住了,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荣昭南看着她头发有些凌乱,呆呆的样子。 姑娘大眼圈含泪、小鼻尖和小嘴都是红红的,又娇又软。 他眼神不由自主地深了下去,忽然喑哑地道—— “那一桩婚事,在我下放第二年,就解除了,不管是谁要来,都跟我没关系。” 第118章 宁媛一呆,所以是说他其实没有未婚妻? 忽然,心脏不知道怎么就涨涨的,又有些奇怪的欢喜爬上来。 他跟她说这个干嘛呢? 而且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姿势......太亲密了。 宁媛看着他近在咫尺惑人又清冷的眼睛,心脏都窒了下。 她忽然别开头,一下子用力地推他:“你有没有未婚妻跟我有什么关系!” 荣昭南看着她拼命推自己,微微皱了下眉,松开手:“就是说一声,我不喜欢误会。” 是不喜欢谁误会,他没说。 宁媛咬了唇角,一甩辫子转身就往房间里跑:“不和你玩了,我去帮唐老他们下饺子。” 荣昭南看着娇小的人影跑进房间,她很奇怪,有时候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 但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 荣昭南垂下眸,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跟她说那句话。 清冷的冬日寒风吹过,一阵淡淡的香气从围巾弥散开。 他低头轻轻闻了闻,完全是宁媛身上那种熟悉花果植物的芬芳味道—— 他知道她会去采集一些有香味的花与果加上皂角之类的东西自己做沐浴洗头用的东西。 看样子,她是把这条围巾藏在了她身上,甚至是贴身藏在衣服里,所以才能有那么清晰的她的香味。 荣昭南指尖抚过围巾,然后慢慢合拢掌心,像把那香味握在掌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刚吃饱,又觉得有点饿了。 也许,他还得吃点素菜饺子。 ...... 年节这样的快乐日子,好像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元宵节都要过去了。 宁媛一大早就拿麻袋装着一只大山鸡准备去老支书家。 荣昭南看着她要出门,忽然送她到门边,挑了下眉:“今天早点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宁媛一愣,他很少这样正式地跟她说事儿,点点头:“行,那你包汤圆,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她摆摆手,转身走了。 荣昭南轻哼,他稀罕什么好吃的,倒是吩咐他干活那么顺手,也不问问他会不会包汤圆。 但他还是转身去准备糯米粉了。 宁媛到了老支书家,进门就看见老支书的老婆方婶子在打扫院子。 “丫头,这么一大早就来了?”支书的老婆——方婶子瞧见她进院子,慈祥地招招手,顺手给她抓了一把瓜子和糖。 宁媛笑眯眯地把瓜子糖都放在自己口袋里,顺势把装山鸡的袋子塞在方婶手里:“婶子,新年好,这个给你们!” 方婶子以为就是点什么富强粉之类的东西,她知道宁媛最近生活似乎好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男人恢复了工作,所以老家寄钱和粮票来了。 “那么客气干嘛。”方婶子笑着随意地打开袋子。 “等等,别......”宁媛阻止不及。 一只比一般公鸡都大的大鸡头就从袋子里蹿出来,跟方婶子大眼瞪小眼。 方婶子一呆:“啊?” “哦哦哦嘎嘎嘎嘎——”大山鸡瞬间蹿出来,一脚压制狠狠踩在方婶子的脸上就往外飞。 方婶子目瞪口呆,山鸡啊,好大的山鸡,都是肉啊! 她下意识地就朝着那要逃的山鸡猛扑过去:“来——来人——抓住它——肉要跑了!!!” 她一声尖叫,老支书一家子都跑了出来,顿时院子里鸡飞狗跳。 一通折腾,鸡毛和鸡屎乱飞,最后还是华子带着自家娃把战斗力强悍的大山鸡给抓住了。 宁媛很不好意思地坐在堂屋里,瞧着华子、老支书、方婶子一家子满头鸡毛:“咳咳咳......都是我不好,没告诉婶子这是山鸡。” 方婶子一边摘自己头上的鸡毛,一边笑得见眉不见眼:“哪里,你这是给我们送吉利呢。” 可不是吉利么——鸡同吉,还是一个顶两个麻鸡的大山鸡,这得多少肉啊! 第119章 这年头,肉可稀罕呢! 老支书给追鸡撵狗,玩疯了的孙子擦脸:“这鸡那么大,你们好不容易才抓到,要不带回去吧!” 方婶子没好气地白了老支书一眼,他们一家子子孙孙五六个,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老头子倒是大方。 宁媛只当看不见,大眼儿弯弯:“还好,昭南现在每星期都上后山打猎,还挺好抓的。” 因为会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大家伙都不太敢上山打猎,所以大青山生态环境很好,飞禽走兽不少。 方婶子吓了一跳:“什么,你们上山打猎,这不违反规定吗?” 宁媛却摇摇头:“十三届会议后,现在没这些说法了,能者多劳,能者多得,打猎不违规,不用割资本主义尾巴。” 家里其他人都看向老支书,老支书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宁媛:“宁丫头说得......也算是对的。” 大队和公社都开了好多次会议,传达上头的文件。 大家伙虽然都还是不太理解什么叫——以经济发展为重心,村里更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但他知道打猎、捞鱼都不用割资本主义尾巴了。 华子眼睛一亮:“那爹,我们也能上山打猎了!!” 老支书迟疑着,没说话,他还是有点怕,自己又是生产队长,能开这个头? 宁媛大眼弯弯想地忽然说:“老支书知道我经常周日去县里吧,我就是去那里卖山货的!” 她这样坦率到离谱,叫一堂屋的人都有点面面相觑。 可满花和华子却互看一眼,有些动了心思。 满花忍不住问:“不会被红袖章抓吗,能......能赚多少?” 老支书皱眉:“瞎问什么呢。”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都忍不住竖起耳朵。 宁媛掰着手指算:“红袖章不怎么管了,因为是不要粮票和肉票的,在黑市的山货包括野鸡、野兔、野鸭之类的活禽,卖得贵点,菌菇、木耳之类的就便宜些......” 她大大方方地道:“大概一个星期最少也能卖个七八块,多的十来块呢。” 其实上限不止,因为她还供着县里招待所,但她现在不能说太多。 一堂屋人都忍不住惊了,这样算算,一个月少的都有差不多三十块钱呢!是城里正式工一个月工资的巨款啊!! 满花忍不住激动地凑到宁媛面前:“宁媛,真的有这么多,能不能......能不能......” 她想要说带上她家一块去卖山货,可又有点不好意思,有些怯生生地看了眼自己公婆。 自己公公皱着眉头,却没说话,倒是婆婆方婶子也很激动的样子。 她一咬牙:“宁媛,我家孩子多,没个补贴,日子太难,我也想进山弄山货,你能带我一起卖吗?” 华子排行老二,得亏和公公婆婆一起过日子,不然真是紧巴巴的,她得为自己和孩子着想! 老支书眉头拧得更紧,还是道:“这不地道,小宁丫头自己谋生的路子,咱们哪能就这么占人便宜。” 宁媛看着老支书,他虽然这么说着,可语气却是试探的。 她弯了下大眼,还是笑吟吟的样子:“老支书,这年月大家都缺吃食,就咱们几个供山货的,怕不够分呢,带着满花姐和华子哥一起干,我这心里也得劲。” 这可是实话,这次她来老支书家,就是来怂恿满花姐一家子跟她卖山货的。 毕竟,她以后也是要参加高考离开村里的,这山货生意有时限。 卖个人情给老支书家,一来她要为自己以后古董生意发展下线。 二来,万一夏老太太当’摸金老太太’出事儿,有人帮忙护一下。 三来,她到时候还想把唐爷爷他们也接到县城里,也需要老支书他们放人。 满花和华子高兴坏了,对宁媛感激得不行。 老支书也没有出声反对,真心谢过宁媛,毕竟,谁不想改善生活呢? 宁媛留下来一起吃了顿好的,方婶还忍痛专门杀了养的麻鸡。 走的时候,宁媛一兜子都是瓜子糖和地瓜干、柿子干。 目的达成,宁媛开开心心地往家走。 才走到门口,她就看见自家门口围了好多小孩子和大人,正在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她心里一紧,不会吧,她就不在一家,又有人来找荣昭南麻烦了?、 这人咋一离开她就倒霉? 第120章 宁媛提着兜匆匆跑过去,往人群里挤:“让让,让让!” 结果等到她拨开人群,一看,就愣住了:“......” 小屋前停止着一辆拖斗军用三轮摩托,摩托手是县里武装部的民兵。 而车斗边上站着一个穿蓝色哔叽呢大衣、系带小牛皮鞋、戴着苏式灰色船帽的女人。 女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高挑,留着齐肩短发,手里抓着一双小羊皮的手套。 她细眼高鼻,颧骨有些高,涂了淡淡的口红,整个人洋气又冷冽。 虽然算不上大美人,可这一打扮,很有几分英气冷美人的模样。 “天哪,真好看......这城里的女同志!” “娘,你看她那一身行头怎么有点像电影里的狗特务?” “嘘,别瞎说,听说县里百货商店有这种衣服卖了。” 这样洋气的装扮,是七十年代末只有穿蓝、绿、灰、土黄四色工人装可以穿的村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大家都忍不住盯着她看稀奇。 众人的围观下,秦红星脸色有些不悦,这群乡巴佬真是把她当猴子看呢? 还女特务,还县里破百货商店有她的衣服! 她这一身不是上海货,就是苏联进口的,真懒得和这群一身都牛粪味道的乡下人计较。 她皱着眉,轻轻跺脚,看向在院子里的另外一个民兵:“怎么了,人不在房里吗?” 如果不是乡下村道窄又烂,小汽车进不来,她也不会坐县城人武部的拖斗军用摩托过来。 风吹得太冷了,她身上的衣服好看,但不算太防寒。 在院子里的民兵朝她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呃......不是,但是里面的人不开门。” 敲半天了,里头有动静,却没有人给他们开门。 秦红星闻言,眉心拧了下:“不可能,他知道是我,肯定会开门。” 她立刻自己走进了院子,矜傲地亲自去敲牛棚小屋的门:“南哥,南哥?我是红星,秦红星,我来了。” 门,没开。 秦红星愣了一下,门内明明有煮饭的声音、脚步声,可却没有人给她开门。 秦红星捏紧了手里的羊皮手套,再次不死心地敲门:“南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红星,你怎么了,开门啊!” 可不管她怎么敲,门都没有打开。 “这女的和荣大夫什么关系啊,难道是他亲人来接人的?” “我看不像,是亲人能不开门?你看她那样子......宁知青知道有女人来找她男人么?” “嘘......” 围观的村民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村民们议论声让秦红星有些难堪,脸色也青了青,还想抬手用力敲门:“南......” “别南啊、北啊的了,你敲他是不会开门的,我来吧。”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宁媛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这女人再一副雪姨敲傅文佩门的样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种偷人,有种开门啊!” 还不知道村里人要说出什么奇葩的闲话呢! 秦红星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娇娇小小的姑娘走了出来。 这姑娘梳着两条黑油油大辫子,一身灰色打补丁的工人装不打眼。 可眼睛明亮漂亮得像水洗过的葡萄,小圆脸小鼻子小嘴,俏俏生生的。 完全和她是两种截然不同风格。 秦红星眼底闪过矜傲和不悦:“你是谁,插什么话?” 乡下女人一副跟南哥很熟似的样子,可笑。 那姑娘莞尔一笑,还没说话,边上就有村民看热闹似的抢答—— “嘿,你不知道啊,这是荣昭南大夫的对象,哦,你们城里人叫爱人对吧,宁知青就是荣大夫的爱人。” 秦红星闻言,脸色僵住了,目光森冷地盯着宁媛,捏紧了手套。 原来,这就是南哥那个乡下女人!抢走了南哥的乡下女人,她怎么配! 宁媛当然看见她眼里的轻蔑,笑了笑,说话却不客气:“你谁啊?找我爱人干什么?” 其实她第一眼就知道这大概率就是荣昭南那定亲过的前未婚妻。 她原本也想客客气气的,可惜人家不打算跟她客气呢。 秦红星暗暗咬了下唇角,没有表情地道:“我是代表南哥的工作单位和父母来接他的。” 她要让这乡下女人知道,自己代表的背景和人物不是乡下女人能摸得着边的! 宁媛:“哦。” 秦红星看着她没什么惊讶,只漫不经心地“哦”了一下,居然不追问,不好奇,顿时有些恼火:“你......” 话音没落,就看见宁媛越过自己,去敲了敲门:“荣昭南,我回来了,开门。” 宁媛才敲了两下,房门就瞬间打开了,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 他剑眉一挑:“你还知道回来了,一整天了!” 宁媛挑眉:“怎么,每次我出去,你就会被人堵在家里欺负啊......南~~哥?” 她还意味深长地学着秦红星叫他。 荣昭南幽幽地盯着她:“今早打过招呼了,你还这么晚才回来。” 秦红星呆呆地看着对方,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哥的脸上......竟然会露出带着幽怨的表情?还是对那个乡下女人! 似乎察觉了她的目光,荣昭南忽然收敛了一切表情,冷淡地看向她,却没说话。 秦红星却忍不住盯着他,即使一身旧的工人棉袄,穿在他身上,都不影响他的清俊好看,甚至别有一种落拓惑人的调调。 第121章 秦红星心里百味杂陈,轻轻颤抖着手,要去碰荣昭南:“南哥,这么些年了......你还好吗!” 刚才一定是她的错觉,南哥绝对不可能露出那种表情,尤其是在一个乡下女人面前! 荣昭南却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她:“秦红星同志,很久不见了,屈尊来访,有什么事?” 秦红星听着他这么叫自己,这样客气冷淡又疏远。 她瞬间红了眼眶,身形摇晃,深吸一口气:“南哥,我......能进门说话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不想给门口的乡下人当热闹看。 荣昭南却淡淡地道:“秦红星同志,有话这里说就好,屋子里头邋遢,不合适接待京城来的领导。” 秦红星窒了一下,捏紧了手里的羊皮手套,轻声道:“南哥,我是代表荣叔叔和你单位来的。” 宁媛原本没说话,只在边上看热闹,见秦红星那样一个高傲的人,还能忍着这委屈跟荣昭南说话。 她也挺佩服的,看来这位京城来的小姐,对荣昭南感情挺深,当初又为什么要和荣昭南解除婚约? 宁媛忽然开口:“荣昭南,我有点渴了,既然客人远道而来,还是进去坐坐呗,只要她不嫌弃咱们这地方破。” 嗯,她的八卦之心上来了。 荣昭南看了宁媛一眼,见她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精光。 这小特务想套情报还是看热闹? 但,他让开了门,没什么表情地道:“既然秦同志不介意,那就和另外两位同志一起进来吧。” 宁媛嘿嘿一笑,进门了。 秦红星看他让开了路,心情难过、松了一口气却又煎熬。 那个村姑一句话,南哥居然就让她进屋了。 她百味杂陈地闭了闭眼,却对着门外冷冷地道:“你们两个在外面等一等。” 说完,她沉着脸就进了屋子,径自“砰”的一声甩上门。 门外的两个武装部民兵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摩托车手忍不住低声抱怨:“这人真是什么作风!” “算了,京城来的姑娘,脾气大,咱们完成部里安排的接待任务就行。”另外一个人摇摇头。 屋里,听着屋门被摔响,荣昭南一边倒水,一边头也不回地冷道:“秦红星同志,他们是县里送你来的民兵战士,不是你的下人。” 秦红星一愣,咬着牙:“南哥,我不是......” “不是就好好说话,我这里不是你发大小姐脾气的地方。”荣昭南冷冷地扫了秦红星一眼,把搪瓷水杯递给宁媛。 宁媛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有些惊讶:“你泡了红枣桂圆菊花茶呀。” 荣昭南:“你不是喜欢这味么,做完了汤圆,还有些红糖,就顺便煮了一壶茶。” 宁媛大眼弯弯:“嗯,喜欢,补气血。” 秦红星看着他和宁媛这样温和地互动,却对自己冷言冷语,心中又酸又涩。 而且两人间仿佛有一种别人不能进入的特殊氛围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秦红星眉心拧起,脸上还是高冷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南哥,我有些话,不方便其他人听见。” 荣昭南淡淡地道:“宁媛不是其他人,她是我爱人,或者说户口本上的对象。” 秦红星捏紧了手套,盯着他,倔强地道:“可她确实不合适听我们的谈话,你知道保密条例的!” 第122章 宁媛忽然笑了笑:“没事儿,你们叙叙旧,我去后厨看看。” 说完,她捧着红桂圆枣菊花茶,摆摆手向后院走 自己再在堂屋里蹲着,这叫秦红星的高冷小姐怕是要气哭了。 倒也不是她心疼荣昭南的未婚妻,但她矗在屋子里,就听不到八卦了。 人生在世,不听八卦,那还有什么意义! 尤其是荣大佬的八卦,他平时嘴巴子跟个蚌壳一样紧! 等晃悠悠地到了后院,别人瞧不见她后。 宁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速度地猫腰到堂屋的后窗下——抱着茶杯蹲墙角,耳朵贴在窗根下。 看着宁媛去了后院,秦红星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宁媛这种人面前被拒绝,让她自尊受不了。 “请坐。”荣昭南冷淡地转身走到桌子边坐下。 秦红星也走到桌子边,看了看那竹木桌子,像是过年刚新打的,配上了四把竹凳子,勉强还算干净。 可她还是拿手帕垫在凳子上,才坐下。 谁知道乡下女人是不是真干净呢。 看着她的动作,荣昭南神色冷了冷:“这凳子是我打的,委屈秦红星同志了。” 秦红星僵了僵,居然是他做的椅子吗? 她忍不住问:“南哥,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呢?” 荣昭南没有表情地道:“因为我没有做好接待客人的准备,还有,咱们的谈话,最好真的会涉及保密条例。” 秦红星抬起细长的眼,白皙冷傲的脸上浮现出苦涩来:“南哥,你连给我倒一杯水,寒暄一下都不肯了吗?” 荣昭南没说话,只垂眸喝茶。 秦红星忍着难受,轻声道:“南哥,我知道你......受苦了。” 曾经的天之骄子,战场上的尖刀沦落成在乡下牛棚看牛,打家具的农夫,真叫人可怜又心痛。 也难怪不想看见她这个前未婚妻,他会自卑吧,她要体谅他。 秦红星忍不住环顾四周,牛棚小屋四周都贴着报纸,除了这套桌凳和碗柜是用竹子这种便宜货新打的,几个斗柜、衣柜什么的家具都是旧的,虽然也还算干净。 一看这环境,就知道南哥这些年日子很艰难。 衣柜、小几和窗台,甚至饭桌上都放着各种瓦罐和酒瓶做的简易花瓶。 里面插着一丛丛的小花儿,别有一番野趣和田园风味。 秦红星暗自冷哼,乡下村姑能有什么样的品味,这八成是南哥布置的。 还有那床......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张角落里的床,很大起码有三米的宽度。 上面放着两个枕头、两床被子,铺着拼接起来,陈旧却干净的床单。 秦红星忍不住泛酸,再次捏紧了手套:“你用得着那么大的床吗?” 难不成在上头翻云覆雨?一想到这个,她就受不了—— 南哥怎么能和那个村姑在一起过夫妻生活,他怎么下得去嘴!那村姑不就是长得水灵一点么! 第123章 荣昭南皱起剑眉:“我用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辰之前给他的消息——秦红星今天下午会到县里。 按照她娇小姐出行,都有代步车的性格,大概最快也得明天才下乡。 没想到她下午一来就直接进村了,跟鬼子搞突袭战似的! 她堵在门口,他只能临时把两张床拼在一起,免得叫她看出不对劲来。 秦红星别怼得脸色变了变,一脸失望又难过地看着他:“南哥,你真的忘了我吗,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问?” 荣昭南挑起剑眉:“秦红星同志,你是有健忘症么?我下放第二年,就已经解除婚约了,我们不是未婚夫妻。” 秦红星眉心拧了拧,坐下来:“那是我妈逼着我解除婚约的,不是我的意思,你不能这么挖苦我,不是我对不起你!” 荣昭南不可置否地喝茶:“是么?” 秦红星咬着唇,一脸倔强冷傲:“你明明知道那时候情势不好,我差点因为你被下放改造连累到被清大退学,荣伯伯都觉得对不起我家,主动允许我退婚的!” 荣昭南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捏紧了搪瓷杯,垂下幽暗森冷的瑞凤眼:“既然是我对不起秦红星同志,那解除婚约不是很好么?” “不好!那是被迫的!”秦红星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反驳。 她认真地看着荣昭南,细长的眼里闪过温柔的光:“现在你也恢复工作了,我们就可以恢复婚约,我还是你的未婚妻。” 那不自觉施恩的语气,让蹲在墙角的宁媛都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啥人啊,怎么能把捧高踩低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荣昭南看着秦红星,忽然微微一笑:“看样子,你读了这几年清大,也没什么变化,还是很任性,秦家保护你保护得很好。” 他笑了起来,俊美的面孔上带着一点无奈,锋利的眉梢似乎也柔和下去。 秦红星看得心跳如鼓,南哥......被磋磨了这些年,不再是数年前那个穿着帅气军装,张扬得叫大院里所有女孩都倾慕的少年模样。 可却多了苦难中磨砺出的成熟男人特有的韵味,深沉内敛。 叫人更心动,只要他回了京城,他们还会是叫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儿! 秦红星忍不住道:“南哥,荣伯伯盼着你回去呢,他很记挂你,工作也给你留着,他说过,我们最般配的一对。” 荣昭南喝了口茶,淡淡地问:“哪怕是要回京城,我也是有妻子的人,和秦同志你般配什么?” 秦红星立刻点头,一副她很懂的样子:“在乡下哪里有什么人打结婚证的,不打结婚证你们也不是国家承认的夫妻,只要......” “我们打证了。”荣昭南轻描淡写地打断她:“我在她户口页上,简单说我是她的人。” 作为下放改造人员,他的档案归村里集体管。 宁媛作为知青,反而有单户口页,所以他登记在她户口上。 秦红星脸色变了变,这不是入赘么? 宁媛躲在窗墙下,忍不住眉眼弯弯,嘿嘿偷笑。 没错——就算很短暂,荣大佬可有一段光荣的入赘她户口的历史呢。 当初怕别人拿耍流氓这事儿整荣昭南,她才非要跟荣昭南打结婚证和登记户口的。 秦红星咬了下后槽牙,细白的面孔上浮现隐忍和委屈:“不要紧,荣伯伯说了,只要她肯跟你离婚,什么都好说,看她是要城里的户口,还是工作,甚至她家里人的工作安排,也不是不能解决。” 第124章 宁媛若有所思,好家伙,这么大方啊。 不过看得出荣昭南他老爹,很不喜欢她了。 宁媛扯了扯唇角,喝了口茶,没关系,她也不喜欢那个未曾见面的‘公公’。 “老头子倒是想得周到。”荣昭南嘲谑又轻蔑地勾了下薄唇。 秦红星没听出荣昭南的语气不对,她迟疑了一下,认真道:“而且......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南哥,哪怕你和那个女人结婚过,我家里也是同意的。” “是么?”荣昭南淡淡地道:“可是我嫌弃你。” 秦红星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荣昭南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她:“我说我嫌弃你,既然当初在我解除职务,下放改造时解除了婚约,现在来说这些干什么,秦红星同志,你是怎么好意思的?” 宁媛在窗根儿下,心满意足地喝了口桂圆红枣茶,就是,怎么好意思。 原来不光对自己,姓荣的嘴巴毒起来,是加特林机关枪无差别扫射啊,一点不给京城高冷小姐留面子! 秦红星猛地一下子站起来,再次红了眼圈,脸色冰冷:“南哥,你......要我说多少次,这是我家里人的选择,我当初才多大,你怎么能怪我!” 荣昭南瑞凤眼冰凉地看着她:“是吗?” 秦红星在他仿佛能看穿一切的深沉目光下,有一瞬间的心虚。 但下一刻,她就别开脸,冷傲倔强地道:“反正......反正我没对不起你,我们本来就该是一对儿,都是因为你下放,那个女人插足......” “就算我没下放,这婚约本来就是两家长辈自作主张,不是我的意愿,迟早也会解除的。”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 秦红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么能那么说!” 荣昭南眯了眯眼,锐利的目光看着她:“秦红星同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年你父亲出事,在病房临终前,求我家老头子帮忙,护着你这个独生女的事儿。” 秦红星高冷的脸上渐渐露出不安的神色来:“......” 荣昭南仿佛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一样,继续道:“他们曾经是过命的交情,所以我家老头子给你我订婚,免得有人找你和你母亲的麻烦。” 秦红星沉了脸:“我知道又怎么样,我们还是订婚了,你也同意了!” 荣昭南哂笑:“我同意订婚是因为要护着你和你全家平安度过你父亲去世后,你家最艰难的几年,这是权宜之计。” 秦红星脸上浮现出难堪与愤怒来:“权宜之计?” 荣昭南淡淡颔首:“是的,所以你后来选择跟我这个被下放改造分子解除婚约,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互不相欠。” 秦红星脸色愈发苍白,互不相欠? 他的意思是她不该上门? 她强忍着泪光,冷冷地看着荣昭南道:“你不是话多的人,今天说那么多话,是因为那个乡下女人,还是因为你心里对我当初解除婚约有怨恨?” 他一定是对她有怨的,否则不会强调解除婚约的事儿!有怨就是有爱过! 她深吸一口气:“你就算不考虑我,也要考虑一下荣伯父和何伯母。” 听到何伯母三个字,荣昭南站了起来,眼底闪过冰冷的戾气:“你喜欢怎么想,随便你,但是我现在结婚了,你替我告诉老头子,我什么时候回京城,我自己决定!” 秦红星一惊,猛地抬头:“你连伯父的话,都敢不听吗!” 他突然撂下手里的搪瓷杯——“砰!”的一声将秦红星吓了一跳。 第125章 荣昭南浑身散发出刀锋一样充满压迫感的森冷气息。 秦红星脸色白了白,骄傲挺直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 她再骄傲的性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不该因为荣伯父现在恢复了工作,甚至坐上更高位的位置,就拿荣伯父压他。 荣昭南被迫离开部队之后,和荣伯父关系变得极差,逢年过节几乎没有任何消息。 更别说提何伯母这个后妈,虽然大家都觉得何伯母温柔可亲,可南哥从来都讨厌她。 秦红星抬起下巴,试图让自己有点气势:“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荣伯伯和你之间有误会,你要听听他说什么......” 荣昭南忽然轻蔑地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解释:“我不听话?当初他说让我下基层磨炼,苦难能磨炼心志,我不是很听话吗?现在还没磨炼够心志,回去做什么?” 老头子当年拿解散大队来逼他离开部队下放,他听了,他可是老头子最‘听话’的儿子。 秦红星站起来,勉强扯着唇角笑笑,想挽回自己说错的话:“南哥......” 荣昭南却已经背过身去,手插在兜里,冷漠地道:“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这乡下地方接待不了京城同志用晚饭,回去吧。” 秦红星眼神闪烁,深吸一口气,低头硬生生把委屈愤怒的泪光压下来。 她冷声道:“行,我先回去,但你和谁在一起都不能自甘堕落和一个村妇在一起!” “宁媛是宁南市人,不是村妇,就算是乡下女人,她也是我妻子。”荣昭南面无表情的道。 秦红星冷着脸抿起唇:“南哥,你这是乡下待久了,脑子不清楚了......我作为你未来的妻子,会给你时间好好想想,下次我再来!” 宁南市又怎么样,这种偏远省份的地方,在她眼里都是乡下。 荣昭南冷漠地向外走去:“我们没有什么关系,还是一别两宽的好,你总来,我爱人会误会!” “荣昭南!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荣伯伯你为了个村妇,堕落成什么样!!!”秦红星终于维持不住冷傲的面具,眼泪滑落脸庞。 她又恨又恼地一跺脚,转身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门外的摩托车声响起,不一会就渐渐远去了,围观的村民们说话的声音也慢慢散了。 荣昭南拿着茶杯,看向后窗,冷不丁地道:“听够了没有,听够了就出来。” 窗根却没有人在动。 荣昭南索性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娇小身影:“怎么,还没听够?” 宁媛抬头看着他,朝他感慨地道:“你可真是冷酷无情,对远道而来的青梅竹马一点面子都不给。” 嘿,不过看着荣昭南这么怼那个京城高冷女,她心里莫名地有点爽啊。 荣昭南狭眸危险地挑起:“你也挺不给我面子的,偷听机密到不舍得走,但凡我还在部队,你就得当特务抓起来枪毙了。” 宁媛吓了一跳,干巴巴地指了指自己的腿:“不是我不给您老面子,而是我——jio麻了。” 嗯,她蹲着偷听八卦一动不敢动,结果蹲到脚麻了,动不了,怎么走嘛? 荣昭南给气笑了,伸手拎着她细胳膊轻巧一提,一下子把她拽起来。 宁媛顿时觉得腿上血管一通,无数针刺一样的麻痹感顺着血管爬上来。 她小圆脸皱成个包子,倒抽一口凉气:“哎哎,慢点,可麻死我了!” 荣昭南看着她东倒西歪苦着脸,索性一弯腰,把她拦腰抱起来往屋子里走。 第126章 “你你你......你干嘛?”失重感让宁媛下意识地抱住他脖子,吓了一大跳。 荣昭南把她抱进屋子在凳子上放下,冷声道:“总归不会吃了你。” 宁媛尴尬地低头,大佬不要这么说话,她老人家容易想歪。 荣昭南在她对面坐下来:“不用谢,以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宁媛一愣,有些纳闷地抬头:“什么地方?” 荣昭南凉薄地冷笑:“我家老头子想让我娶秦红星,他欠的人情,要我还,你也看见了......” “你不愿意,何况你和她定亲,护着她全家好几年,也算还过了!”宁媛干脆利落地接话。 父债子偿也差不多了! 她也不喜欢秦红星那个高冷骄傲的小姐脾气! 荣昭南瞅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你听得挺仔细的,还听到什么了?” 宁媛心虚地扭头去给自己倒水:“我也就是随便听听。” 那可是京城大院里头的各种八卦,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嘛,谁能不好奇? 荣昭南神色沉沉地看着她,忽然道:“听完就算了,别出去随便说,对你没好处。” 宁媛看着他的表情,莫名地心脏缩了缩,有些害怕。 她点头如捣蒜,在嘴上比了个封条的手势:“懂,绝对保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泄密。” 但是...... 以他的身手,既然能知道她在窗下偷听,为什么不阻止,除非...... “你让我听到你们的对话,是想要我帮你拒绝你的青梅竹马——秦红星?”宁媛试探着问。 荣昭南看着她闪亮亮的眼睛,一副三姑六婆看热闹的样子,更像兔子从地洞里探出了毛茸茸的脑瓜。 他指尖动了动,忍下揉她脑袋和脸的奇怪念头,垂下眼眸:“嗯,就算不是秦红星,我家里人大概会不遗余力地安排我的婚事。” 宁媛继续点头:“嗯嗯嗯,......” 他没那么快回京城,看起来和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关系也不亲密。 她心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松快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不用当——“小三”了。 荣昭南:“所以,你这个‘妻子’的身份对我现在很有用。” 宁媛一愣,想了想,忽然凑到他边上。 她细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一脸为难:“我明白了,荣昭南同志,你这是在回京城前,要用我这乡下村姑当挡箭牌,可是......” 她欲言又止,一副柔软娇小的身体靠在他肩膀上,让荣昭南修长的身躯不由自主地绷直。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怎么,这个任务很困难?” 宁媛作感慨唏嘘状:“任务是艰巨的——想必以后我脆弱的心灵,要面对来自你位高权重的家庭和你那前未婚妻的暴风雨‘摧残’,所以我有没有报酬啊?” 荣昭南看着她那副样子,眯了眯眼:“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条件?” 这小特务是要趁机敲他的竹杠? 第127章 宁媛嘿嘿一笑:“我们很熟了,怎么会提过分的要求,我就希望你能给我找两个信得过,身手好的人,在我卖货的时候,帮我镇场子而已!” 荣昭南一愣,若有所思:“你这是要保镖?” 他上下打量起娇小的姑娘:“你不是要参加高考吗,还要掺和做个体户倒卖古董吗?你这样怎么考得上大学?” 他还以为她会要求什么调回省城,找一份正式好工作,或者找所好学校,哪怕帮她家里办点什么事儿。 他会尽量帮她一把。 没想到她张嘴要保镖,看样子打算把这个古董贩子当长期工作。 宁媛扯扯唇角:“我考大学也不耽误做小生意,这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 1979年,也就是今年国家会下发允许个体户注册营业执照,1980年会从温市出现第一批个体户。 但那是官面上的,其实私下拣摊儿这两年都全国各地开花了,偷偷摸摸摆摊的多了。 她的计划是考上大学后,能一边拣摊儿,一边做点小生意,挣一间属于自己的个体户小店。 所以...... “就是缺钱,我总要养活自己吧。”宁媛耸耸肩。 荣昭南轻描淡写地接话:“我养你,你好好学习就行。” 宁媛一愣:“......” 他要养她? 一瞬间,像有奇诡电流划过耳边,让她心里莫名其妙地涌出来难以言喻的情绪—— 热乎乎、酥软的,像冬天喝了甜滋滋的热乳茶。 “怎么,不信?”荣昭南淡淡看着她。 她愣愣地看着他,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她忽然有些狼狈地闭了闭眼:“算了,别说这话。” 这句话上辈子有人也跟她说过,也叫不谙世事的自己感动过。 结果呢?那个说这句话的人有了高学历、在通讯社工作,拿高工资的红颜知己。 宁媛发热的心脏冷静了下来。 她轻嘲:“你能养我一辈子?你总是要回京城的,再说了,我用不着你养。” 看着宁媛的表情不太对,荣昭南剑眉微拧:“现在你是我名义上的对象,拿工资供你读书是应该的。” 宁媛坐回了自己凳子,却轻哂:“就算是真夫妻,你这种话也少说,因为到了最后都会变成——”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 荣昭南接过话头:“变成什么?” 这长毛兔子怎么忽然一副倦怠冷淡的样子,他说错什么了? 宁媛捧着茶杯,慢慢地道:“这句话最后几乎都会变成——你有饭吃,还不是靠我养你的!” 哪怕是最开始真心真意的我养你,可女人真的辞职生子回家,时间久了都会成别人眼里靠他的米虫。 即使男人嘴上不说,潜意识里也会这么认为。 更不要说一直带孩子的家庭妇女了,手心向上,仿佛就真的低人一等,哪怕明明带孩子比上班更累。 也会成为——不就是带个孩子吗? 荣昭南看着她,剑眉拧了起来:“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我们大院里很多阿姨不工作,丈夫工资上交,她们顾着大后方,照顾孩子和公婆,也过得很和睦。” 宁媛笑了笑,托着腮问:“你们大院的阿姨,是不是都有保姆帮带孩子啊?” 荣昭南愣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是。” 确实,不光有保姆,还有警卫员、生活秘书、司机。甚至因为院子里瓜果树木多,后勤单位还定期派了园丁过来。 宁媛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孩子有人带,家务有人做,最繁琐无聊的收拾孩子做各种家务,鸡零狗碎的事都分担出去了,当然少了很多夫妻婆媳矛盾。" 第128章 荣昭南顿了顿,似乎也对。 宁媛:"我知道资本主义国家有一种嫁给有钱人的女人,叫全职太太,看起来什么都不用干的,只要买买买,出入有车接送。” 她轻叹:“可99%的女人都是普通人,没那条件,就算是国外那些有钱太太,丈夫在外头搞女人,她们不也是只能忍耐吗?” 荣昭南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你倒像是懂不少。” 提到‘国外’的口气这样熟稔,可她一个小市民在这个时候,去哪里接触这些资产阶级的东西? 宁媛没注意荣昭南语气里的试探,只是扯了下嘴角:“丈夫的产业可不是她们的,离婚了能分到多少全看男人良心。” 别说产业不是她们的,后世没良心的男人直接通过做生意假交易。 转移财产,做空公司,甚至制造婚内负债,让老婆负债出户,也很常见。 利益当前,父子都有反目的,何况没血缘的夫妻。 荣昭南剑眉微拧:“你这是以偏概全,生活里还是有夫妻恩爱,顾家照顾孩子的妻子受爱人尊重的。” 宁媛看着他好一会,忽然忍不住摇头笑着端起茶来:“啧......” 荣昭南有些不悦:“你笑什么!” 他不喜欢她这副样子,仿佛一个看破红尘的女人,在听晚辈少年人说幼稚的笑话。 宁媛见他不高兴,托着下巴问:“荣队长,先不说谁家夫妻矛盾、乱搞男女关系到处去说,你能知道人家被窝里的事?我们能看见的,都是别人想让我们看见的!” 她扯了扯嘴角:“再说,一个人为什么要用一辈子去赌一个人对自己好的概率,好的时候什么都有,不好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 荣昭南目光幽沉地看着她:“你说的也许没错,但总有人不是那样的,是真心实意想要对一个人好。” 这一刻的宁媛,像冷眼看着人间悲欢离合,心灰意冷的过客。 宁媛面对他审视的目光,不可置否地道:“我相信啊,总有幸运的人得到完美的爱情,但拿青春赌别人对自己好也是赌博,只要是赌博就会——十赌九输,我不认为自己那么幸运。” 她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可我要自己能对自己好,那是十拿九稳。” 两辈子的经验告诉她——人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就很不容易了,少妄想掌控别人的人生。 荣昭南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笑了笑,仿佛随意地问:“宁媛,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你母亲教的吗?” 如果他没记错,她父母就是宁家佣人,文化水平很低,最多认识两个字,还能知道儒家? 唐老绝对不会和一个姑娘探讨被窝不被窝的事。 宁媛捧着茶杯的手僵了僵,暗自骂了一句真是没出息,—遇到‘感情’话题,就因为上辈子的事儿出现应激反应! 说那么多不符合时代的言论,怎么能叫人不怀疑?! 荣昭南虽然还没成长为未来呼风唤雨的大佬,现在也已经很敏锐了。 万一把她当特务,那怎么办? “我......这些都是夏阿婆教我的,你忘了,她留洋过,懂很多!”宁媛缓缓地吐气儿,不动声色地道。 夏阿婆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而且非常鼓励女孩儿独立,她老人家说出类似的话不奇怪吧。 荣昭南看着宁媛心虚的样子,淡淡地道:“嗯。” 她在撒谎,他知道。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垂眸喝水:“你想要什么样的保镖,要用多久?” 宁媛想了想,凑到他面前比划了个十五:“我不会让你为难,要求不高,就陈辰那样的水平吧,我就只有周末请他们帮忙压阵,给他们开......一个月十五块的工资。” 两个人就是三十块一个月,只需要工作四天,想想,她就肉疼死——自己手里也就这么三百来块积蓄,可少了也拿不出手! 荣昭南差点没一口水呛着,瑞凤眼一挑,气笑了。 他冷笑着一把捏住她软软的小圆脸,左右开弓把她的脸拉成个饼—— “你知道陈辰是什么身份,他是全军比武第一名,就是给人当保镖,会给什么级别的领导当保镖,你知道么?” 第129章 她还好意思说不让他为难,要求不高,张嘴就要他找几个陈辰级别的当保镖。 这长毛兔腿短,口气却大得很哪! 荣昭南冷哼。 “哎哎哎——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嘛,我脸都要被掐胖了!”宁媛被揪住脸蛋,差点气死,眼泪都差点被他掐出来。 她打小就生个苹果脸,粉粉圆圆,谁见了她都爱掐她的脸,后来年纪大了,就开始发腮。 她坚信这绝对是被人掐多了,这辈子谁掐她的脸,她跟谁势不两立!! 荣昭南瞧着她那副气呼呼恼火地拽自己手腕的样儿,心情却莫名地舒坦了。 这短腿兔张嘴闭嘴他不在了、他回京城了,一副巴不得他赶紧走似的样子,这是打算给谁腾地方? 呵,他是这么好利用的? 宁媛手脚并用地奋力挣扎,干脆试图去抓荣昭南的俊脸,逼他放开自己—— “我看他是憨憨,哪晓得他的本事那么大,你这人要是一没了,我又不认识其他身手好的怎么办?” 姓荣的不戴眼镜,恢复了工作,跟解除了封印一样,不阴沉不当闷驴了,开始嚣张外露了! 啊,太讨厌了!还是之前的闷冬瓜状好些! 荣昭南差点被她抓到眼睛,又听着她又开始强调他人没了,气得牙痒痒的。 他干脆松开捏她脸蛋的魔爪,不客气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大长腿一压,把她一下子像只翻肚子乌龟一样按翻在桌子上。 荣昭南低头,危险地睨着身下被乌龟状的姑娘:“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就算不在你身边,我也还在你户口页上呢,我要没了,你就是寡妇!!” 宁媛脸蛋没那么疼了,却被他制在身下动弹不得,皮笑肉不笑:“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你到底帮不帮我找人,不帮就别答应得那么干脆!” 好气,武力值差人太远,想反击都那么失败! 荣昭南眯了眯眼:“你还真是天生做生意的奸商,从不吃亏!” 宁媛试图偷偷踹他小腿:“不是你说了我能提条件的么,没我这奸商,谁养你?你动不动就天天被人堵家挨欺负,谁护着你!”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他倒好,不缺水了,就开始欺负挖井人。 荣昭南脸色忽然就有点不太对,蹙眉冷道:“你别扭了!又不是蛆,哪这么能扭!” 宁媛翻个大白眼,继续在他身下“蛄蛹”:“你放开我,我是蛆,你是啥?我户口页上的公苍蝇?!”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她才不惯着他! 荣昭南忍了又忍,没忍住! 他一把掐住她细腰不让她动,眼角泛红地闷声低吼:“我都说了,让你别扭了!” 宁媛僵住了,因为她终于、可能、大概知道他为啥不让她扭了。 某人身上的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鞘了,正顶着着她的腰呢。 她是过来人,哪不能明白啥玩意儿硬邦邦地怼着自己,瞬间脸色开始变得僵硬。 下一秒,荣昭南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到了窗边,声音清冷里带着喑哑:“行了,我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晚几天给你找人!!” 宁媛赶紧从桌子上坐起来,装模作样地理了下头发:“嗯嗯,不急、不急。” 真是排山倒海的——尴尬,啧,小伙子火气过于旺盛! 她跳下桌子,赶紧起身往门外去:“那什么,我去拿碗,准备吃饭。” “......”荣昭南站在窗子前,没回头,没说话。 夕阳的光线染得他清冷的背影多了惑人诡热的气息。 第130章 宁媛不敢多看,假装无事发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跑去后院。 荣昭南手搁在窗边,看着火烧云,眯了眯眼,他又想抽烟了。 烟容易让人上瘾,所有容易让人上瘾的都不是好东西。 就像那只看起来很可疑的短腿长毛兔...... 宁媛磨蹭了起码半个小时,估摸着他已经冷静好了,宝刀入鞘了,这才慢吞吞地摆菜上台。 荣昭南之前就已经煮好了饭菜,稍微用土灶加热一下,就能吃了。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之前的事,只是安静地吃饭。 吃完了,宁媛主动收拾碗筷——谁煮饭,另外一个人就洗碗,是约定好的。 荣昭南早早去烧水了,他其实有些洁癖。 但是不管在部队里,还是下放,都没有让他能“洁癖”的时候,也就忍了。 现在条件好些,他自然就不能忍,大冷天也要每天洗澡,宁媛都没他洗的勤。 但荣昭南一般晚饭后都要去后山运动一下,会先帮宁媛烧水。 宁媛洗完后再给他一边烧水一边看书,这样互相能节约时间,也算两人小半年室友生活的默契。 天太冷了,她也不出汗,就两天洗一次,每天就洗脸、洗脚和清洗下身,换新的内衣内裤。 宁媛刚泡完了脚,烧上了水,打算收拾自己换洗的衣裤,就听门外传来夏阿婆的声音:“臭丫头,在不在!” 宁媛放下脸盆,忙出门:“阿婆,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夏阿婆看了一眼她房间,摸摸朝着她呜呜叫的小白:“这个点,臭小子不是上山运动去了吗?” “您要进来坐坐吗?”宁媛明白了,夏阿婆是趁着荣昭南不在,来找她说话的。 夏阿婆却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跟你说两句话而已。” 她顿了顿:“南小子家世不同凡响,他爹能上报纸第一版那种,但他是个有主意的,他爹也管不了他,你别怕。” 说着,她干瘪的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京都那些丫头,自家往上三代不大都是泥腿子,躺在父辈的功劳上,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不走群众路线了,我呸!!” 宁媛深以为然,秦红星这帮人在真正的名门闺秀夏阿婆面前啥都不是。 老太太是怕她受委屈,来安慰她了。 毕竟京城的冷美人坐着车来找前未婚夫多稀罕啊,这事儿肯定闹得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她心里暖暖的,笑了笑:“放心,阿婆,我没受欺负,她没空跟我说话呢,昭南给怼回去了。” 夏阿婆这才冷哼一声:“我就说,南小子不得看上那种肤浅的玩意,你别怕,你跟他是领证夫妻,以后你考上大学,再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他爹还能不认孙子?!” 什么狗屎东西都敢嫌弃她家臭丫头了!臭丫头只能她嫌弃! 宁媛也不好说她和荣昭南是假结婚,只是干巴巴地笑笑:“再说呗。” 她和夏阿婆又说了一会儿话,听到洗澡房忽然有声音,她猜是荣昭南回来了,也没当一回事儿。 等打发了小白去跟着夏阿婆回屋,宁媛才转身回房间。 她才进门,就看见荣昭南站在桌子边,穿着一条旧的军绿色裤子,上身敞着穿了一件她新给他买的白衬衫。 他刚洗了头发,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水珠子就顺着他皙白修长的脖颈一路滑落下线条隆起的坚实胸膛与壁垒分明的窄腰 宁媛赶紧别开眼,啧,她老人家真看不得这个。 “今晚要分床睡么?”荣昭南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淡淡地扫了一眼床。 第131章 宁媛一愣,这才想起,对哦,荣昭南为了应付秦红星,临时把床拼一块了。 她瞧着那快三米的大床,和床边的修长的身影,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她觉得荣昭南这个问题——是个送命题。 上次他突然提分床,是因为她迷迷糊糊不小心亲到了他的嘴。 荣大佬非常的羞愤,半夜打坐,都不肯跟她睡一个床,生怕她是个老色狼,半夜不自觉猥亵他。 然后阴阳怪气了好些天。 那现在,她和他才达成了“假结婚”的合作协议,他突然问了一嘴。 那她要怎么回答? 1979年,与几十年后资讯发达,观念开放不同,这个世界,男人、女人、更别说部队里管得更严。 谈性变色,在男女之事上都纯洁得像小绵羊,不分床的话...... 会不会显得她像个老色狼,馋荣羊羊清白的身子,对他图谋不轨? 荣昭南看着宁媛站在床边,脸上的表情各种变化,像面临一个重大考试。 他眼神微冷,蹙眉扯下毛巾:“要想这么久么?很为难吗?” 宁媛迟疑着道:“那......就继续分?” 荣昭南整张俊美的脸孔都阴沉下去,盯着她不说话。 宁媛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 她结结巴巴又不安地搓手:“怎......怎么了?” 答题错误吗? 他为啥一副下一秒就给她赐白绫三尺,毒酒三桶、挖坑活埋的样子? 荣昭南目光冰冷嘲弄地看着她:“你还有没有一点点敬业诚信的精神?” 宁媛茫然:“啊?” 这怎么又扯上敬业、诚信了? 荣昭南阴沉着脸:“分了床,秦红星也好、路人甲乙丙也罢,只要站在门口看一眼,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宁媛一下明白了! 同意分床这是不敬业、不诚信——叫人只要走进来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真夫妻! 荣昭南冷笑:“搁在解放前,你要去执行敌后潜伏,绝对一秒钟露馅被日本人逮住送进梅机关76号严刑拷打,然后当叛徒的小废物!” 宁媛呆滞,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就上升到叛徒和小废物的境界了。 她想辩解什么,可荣昭南身上气场太强大。 他严厉如教官训勉、如领导审视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地站得笔直,老老实实地听训话:“是我考虑不周。” 才刚刚有求于人,让他帮忙牵线搭桥找保镖,而且他恢复了工作。 她以后还有其他事要求到大佬的头上! “我对你很失望,宁媛同志,这让上级怎么相信你能把任务圆满完成?”荣昭南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剑眉拧着。 宁媛不自觉地低头,感觉到感觉一种上级领导考察工作的压力。 她本能地道:“再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还分床吗?”荣昭南冷冷地问。 宁媛迅速摇头:“不分,不分,绝对不让人看见,避免走漏风声!” 不能让大佬对她基本业务能力感到失望——当个假老婆,也要敬业! 荣昭南看着她挑眉:“是么,不要太勉强,宁媛同志。” 第132章 宁媛立刻道:“不勉强,咱们又不是没有睡过。” 但是她话音刚落,就见荣昭南的表情怪怪的。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啥充满歧义的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嗯,睡过。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叫尴尬的东西,可两个人一个红了脸,一个耳朵发热。 宁媛到底没忍不住,红着脸轻咳一声:“那什么,咱们是睡同一张床的同志,以前那什么潜伏敌占区,很多假夫妻也都这样,我去刷牙。” 说完,迅速遁走。 看着宁媛纤细娇小的背影,荣昭南慢条斯理地拿下了自己的毛巾,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 好些天之后,宁媛想起这天晚上,才回过味来,忍不住拍大腿! 不对啊,她哪来的上级,哪来的领导?! 姓荣的这不是几十年后传说中的职场PUA吗! 可恶啊!!难怪后来能爬那么高的位置,几十年前的现在他就是天生的职场PUA人高手!! ...... 县城最好的县招待所食堂的一处小包房里。 秦红星哭得眼睛都红了,冷傲的面容都被泪水泡得有些浮肿。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四五个菜,热气蒸腾,香喷喷。 两个服务员小声的交头接耳—— “那女同志怎么哭成这样,她一个人点那么多菜,吃得完?” “上星期新到的野味和山货,闻着真香,这一个菜的钱是我一星期的伙食费呢......” “哐当!!”一声巨响,直接打断了两个服务员的窃窃私语,吓得她们向包房里张望。 原来是秦红星突然那一桌子菜都全部狠狠地扫翻在了地上。 她喘着气咬着牙站在原地,愤怒地盯着菜,喘着气,像恨透了那些菜。 招待所的服务员吓了一跳,心疼地看着满地菜。 这里头还有好些难得的山里野味呢。 秦红星看着服务员盯着饭菜,她面无表情地起身向门外走去:“可惜?那都给你们吃了!” 这些乡下人,也就配吃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两个服务员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不好—— 这女人什么意思?所有的菜都砸地上了,叫她们吃,这是喂狗吗? 可是...... “算了,算了,不跟她计较,听说被男人抛弃了才哭成这样。”一个服务员还是忍着气道。 另外一个服务员直接去找碗了:“就她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眼瞎要她,浪费粮食要天打雷劈!” 这可都是好菜,就算掉地上了,洗洗还是能吃。 这年头吃肉可不容易,他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可难得吃一顿肉。 秦红星回到自己房间,这才平静了点,她拿毛巾洗了把脸。 然后拿床头的电话打到了京城。 电话过了好一会才让接线员接通。 “喂?”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声音,秦红星忍不住又委屈地哭了出来:“何姨,昭南他欺负我......” 第133章 京城,何苏靠在软皮沙发上,杏眼里光芒一闪。 可她语气却很温柔:“红星,别哭,你哭得何苏姐都心疼了,这是怎么了? 秦红星隔着电话,听到那样温柔的抚慰,愈发忍不住。 她捂住细白矜冷的脸,泪如雨下:“何苏姐......南哥被乡下不要脸的野狐狸精勾了魂!” 何苏虽然亲生儿子荣向东都二十了,可她生孩子早,实际也就比她们十多岁。 女人长了一张年轻妩媚的脸,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大院里的人都叫她何苏姐。 何苏表情冷了冷,怜惜地探问:“到底怎么回事?说给姐听听?” 秦红星自然就把今天下午与荣昭南见面的情况说了一遍,自然免不了添油加醋,把宁媛形容成土气又尖酸刻薄的乡下女人。 “荣哥为那女人打了结婚证,背叛了我们的婚约,何苏姐,我咽不下这口气!”秦红星忍不住咬牙切齿。 在她心里,荣昭南虽然“背叛”了她,可他一定是因为遇到了宁媛这种贱人才会变成这样! 何苏听完秦红星的话,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只骨瓷茶杯若有所思:“昭南真看上了乡下女人?” 荣昭南就算真有身边的女人,只怕不会像秦红星说的那样丑陋又小家子气。 她这个继子,她还是很了解他的眼光的—— 越出色的男人越骄傲,荣昭南眼光一向很高,是又见惯了好东西的。 怎么可能随便弄个丑陋猥琐的乡下女人结婚。 秦红星咬牙切齿:“如果是咱们大院或者沪上门当户对的姑娘,我也勉强忍,可他怎么能看上一个乡下人,这不是把我的脸在地上踩?” 输给谁,也不能输给那个叫宁媛的土包子! 何苏妩媚温柔的眼底带着嘲讽,乡下人?秦红星父亲也是乡下出来的泥腿子,倒是忘本得很。 她优雅地喝了一口茶:“红星,昭南被下放这几年,连你荣伯伯都要看他脸色的呀,他也难免会对你当初解除婚约有怨怼。” 秦红星咬着唇,忍不住辩解:“我看出来了,可是我当年也要为自己家里着想......” “好了,何苏姐知道你的委屈。”何苏没什么兴趣听秦红星狡辩,打断了她的话。 随后,她又柔和地道:“傻囡囡呀,太阳底下无新事,这世上有爱生恨的事,都不外乎他对你仍然有感情的呀。” 秦红星愣住了,有些不太肯定:“是......吗?” 可今天,荣昭南说话一点不给她留情面,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何苏媚眼微眯,慢条斯理地道:“你知道的呀,昭南下放这些年,锐气被挫了许多,又被迫娶了那个村妇,他在你这个青梅竹马面前怎么抬头,你太心急了。” 秦红星抿着唇,秀气的脸上还是有些不悦:“我又没有嫌弃他,只要他恢复了工作,和那个女人离婚,京城谁也不知道他是二婚就行。” 何苏笑了笑:“不一样的呀,他从小又是个讲原则的人,就算心里有你,可要为了你抛弃乡下的对象,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秦红星被这么一宽慰,心情就好多了。 骄傲的自尊也让她不愿意相信荣昭南真的不喜欢自己,都是宁媛那乡下狐狸精趁虚而入。 秦红星觉得何苏的话非常有道理,。但还是心烦意乱地扯电话线:“那我要怎么办?” 这就是自己为什么明知道南哥不喜欢何苏,却忍不住找何苏倾诉的原因。 她总能出很多贴心的主意,也很支持自己。 何苏在电话那边笑了笑,声音轻柔:“傻姑娘,男人呢,是要给面子和台阶的呀,如果那个乡下女人主动离开他,就不是他的错了,不是么。” 秦红星顿时眼睛一亮,对啊,如果那个姓宁的乡下女人主动滚蛋不就好了! 可是...... 秦红星冷俏的面容上浮出犹豫来:“可是,要怎么做?我不想去农村找那个女人。” 别说荣昭南才为了那个女人给了她这个正派未婚妻难堪,就是农村里太脏了,她都不想去第二次。 何苏眼底闪过冷意,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想收服男人? 第134章 但她声音越发温和:“我听说那个姑娘是宁南市下放的知青,算不得乡下人,也许她的家里人能劝得动她?” 秦红星不高兴何苏说宁媛是城里人,轻蔑地道:“那种偏远省会和乡下有什么区别。” 不过...... “何苏姐说得对,她不自力量地扒着南哥,她家里人总会识时务的,等我找人查查!”秦红星眼底一亮,冷冷地道。 何苏瞧着秦红星受教,含笑道:“红星,我看好你的,我和你荣伯伯只认你是我们荣家的媳妇。” 秦红星忍不住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软了声气:“何苏姐,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赶走乡下狐狸精,以后等我和南哥结婚了,一定好好谢你!” 在某些女人心里,别说男人只是不喜欢她,就是出轨十八次,也都是因为外头“狐狸精”太坏,男人是绝对没问题的。 “嗯。”何苏在电话那头笑而不语。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忙音,何苏脸上的笑容变得嘲讽,杏眼里也冷了下来。 她挂上电话,用沪上话轻蔑地嗤了一声:“这种脑子瓦特的货色,还想嫁给昭南,没宁教的十三点!” 如果不是因为秦红星还有用,她真是懒得搭理。 她站起来端着茶杯走向窗边,一身少见的欧式绵绸睡裙显得她身姿摇曳。 看着窗外,何苏把玩着手里的白色骨瓷杯,杏眼里闪过莫测的光。 昭南不想回京都?有点意思,这几年她这个漂亮的继子倒是不像当初那么冲动了! ...... 宁媛暂时还不晓得有人盯上她家了,这几天忙着温书,忙着准备去县里出手那只乾隆官窑的黄釉暗刻龙纹碗。 再加上说好了带着村支书家的满花姐去县里卖山货。 荣昭南带着华子几个去山里打猎,下工了的宁媛还要和满花一起进山捡菌子、烘菌子。 每天都忙得脚跟打后脑勺,坐着都能睡着。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晚上,她去山洞里喂了养的那几头小野猪后,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山。 荣昭南已经洗澡完了,瞧着她一脸倦怠的样子,还去翻数学卷子。 他索性一边擦头发,一边顺手将一碗热的红薯糊糊放在她面前:“去洗手,既然专心倒腾古董,就没必要卖山货了。” 宁媛打了个大哈欠:“那可不行,这门买卖可以做长久,还能稳固人脉,我得两条腿走路。” 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荣昭南挑眉:“巩固什么人脉?村支书的人脉还是县招待所?” 宁媛抬起大眼,漫不经心地看了荣昭南一眼:“对于恢复京城待遇的你来说,这种哪能叫人脉,但那是我这种小人物能赚钱吃饱肚子的人脉。” 荣昭南看着她,狭眸幽沉:“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你既要考大学,就要分清楚主次,人的精力有限。” 宁媛边打哈欠边嘀咕:“知道了,我让满花姐帮忙就是因为我要考大学,总要有下线招呼小生意。” 她顿了顿,伸懒腰起来准备去洗手:“你也是我在京城的人脉,做买卖嘛,不寒碜。” 荣昭南闻言,轻哂一声:“忘了,你有小奸商特质。” 这小短腿,真是够拼的。 他忽然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对了,你看看这个还能用吗?” 宁媛转身接过来,低头一看,忽然是个湿乎乎的内裤...... 还是她的旧内裤,一股子肥皂香气。 宁媛呆住了,看向荣昭南:“你不会是......” “我看你昨晚到现在都挂在洗澡间,就顺便帮你洗了。”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裤衩子质量有点差。” 第135章 他洗澡的时候,她的白色小裤衩就一直挂在面前,总叫他不小心碰到地直晃动。 叫他看着心里有些烦躁,莫名其妙想着主人穿上去的样子。 干脆先帮她洗了,搁在边上放着,好安心洗澡。 宁媛小圆脸浮上尴尬,紧捏着自己小裤衩:“谢谢,但您老大可不必如此贤惠......我就是太累了,忘记洗了,今天会自己洗的。” 她昨晚困死了,洗澡完了就瘫床上秒睡,忘记还有裤衩子没洗! 马克思在上,上辈子都没有男人帮她洗过裤衩子啊! 荣大佬居然用他曾经拿枪、未来签各种重要文件笔的手帮她洗裤衩子! 这说出去,算“光宗耀祖”吗——我让大佬洗裤衩子? “好,下次注意,但你裤衩子不经洗,破了。”荣昭南表情有些复杂。 他不理解女人的裤衩子怎么能那么小又薄,搓两下就破了,怎么兜得住她圆溜溜的屁股。 宁媛又一呆:“啊?!” 她下意识地看了下手里的小裤衩。 本来就单薄的旧裤衩屁股部分多了两个大洞,裤裆的部分直接变形。 宁媛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这很难评。”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说她裤衩子质量差了。 他到底是帮她洗裤衩子,还是报复她,拿她裤衩子擦厕所去了? 荣昭南擦头的毛巾半盖了脸,但露出来的白皙耳根泛起红晕,语气却是清冷。 “我没洗过女人的裤衩子,不知道这么脆弱,明天我去供销社再给你买几条结实的。” 宁媛尴尬地马上摆手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去,你也不知道我穿什么码!” 这种私密的东西,怎么能叫他买! 荣昭南拿下擦头发的毛巾,看了她一眼:“你再给我一条,我照着买,或者告诉我尺码就行,这种任务很简单。” 宁媛:“......” 大佬,你不要用一副完成任务挑战的表情说这种话,裤衩子尺码不是这件事重点!! 她尴尬地摇头:“这是女人的东西,我自己去买,你去帮我买不像样子!” 荣昭南才后知后觉地轻咳一声:“没关系,我们不是‘夫妻’么,叫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做任务就做像点。” 宁媛红着脸,很纳闷:“这也算任务......行吧。” 虽然买她裤衩子这个“任务”很奇怪,但荣大佬做任务有经验,他说有必要就有必要吧。 她赶紧坐下来,闷头喝红薯糊糊当夜宵。 到了晚间,宁媛洗澡完了,点好货物,爬上床倒头就睡,发出舒服慨叹。 合床真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三米的床啊~啧,这宽度,能打前滚翻了,太宽敞,太好睡了!! 荣昭南看着隔壁的姑娘每天晚上都在被窝里睡得像只蚕宝宝。 再看了看,自己一胳膊伸展开都碰不到宁媛小花枕头的距离。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宁媛,仿佛能在她脑门上盯出来两个洞。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不爽和烦躁。 大概是因为隔壁同床的小特务还是完全没有勾搭他的举动,天天就知道吃、学、干活、做小买卖,比狗都忙! 哪个特务像她一样,简直不务正业,岂有此理,他要是她上线,非扣光她活动经费不可! 他都用假结婚的名义给她机会了,她不应该专注在他身上套情报么? 荣昭南转回脸,冷冷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晦暗光影。 难道......她虽然表现很奇怪,懂得一堆舶来词,但真不是特务,也不是老头子敌人派来的? 这念头,让他心情莫名其妙更不高兴了! 不,说不定她按兵不动就是为了让他松懈,必须再观察、观察! 说不定,哪天她就能对他下手了! ...... 宁媛一大早起来,就看见荣昭南已经坐在桌子边,桌上一碟烙饼、一个煎蛋和一碗粥。 她伸懒腰,心情很好:“早啊!” 一想到今天能在县城黑市上赚一大笔,让她心情很好。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早。” 宁媛敏感地察觉到,荣大佬好像情绪不佳。 她瞅了瞅他眼睛下面两块青影,显得他俊脸有点儿阴翳:“你这是昨晚失眠,还是没睡好?” 荣昭南放下碗筷,冷淡地道:“吃你的饭,不是要赶板车进城?” 宁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好嘞。” 算了,年轻人,火气旺盛正常,她今天卖货去,要有好心情,原谅他! 宁媛洗漱吃完早餐之后,背上重重的背篓,再揣上烙饼,出门去老支书家找满花。 “满花姐,早!”宁媛大老远就瞧着满花和华子,甚至方婶子都一脸期盼夹着不安在门口等她。 宁媛一走近,方婶子就往她的布兜里塞了两个热鸡蛋和一个糍粑:“午饭吃!午饭吃!” 宁媛没拒绝,弯起黑葡萄似的大眼。甜甜一笑:“谢谢婶子!” 华子特地套了牛车:“上来吧,咱们出发了!” 板车上已经堆了两筐子山货。 宁媛利落地放下自己的筐子,跟满花爬上牛板车,迎着朝阳笑眯眯:“走啦,出发!” 瞧,拉满花姐一块“入股”的好处不是来了嘛,专属“货车”! 一大早冷风嗖嗖,可宁媛心情很好 只是...... 刚出村口,宁媛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宁媛!”对方似乎等了她一会儿了,出声招呼她 第136章 华子赶紧拉了下牛缰绳,让牛车停了下来。 华子和满花看着来人,有些纳闷,还是主动打了招呼:“李延同志。” 大队的副书记一大早就在这里等宁媛啊? 李延也朝着华子和满花点点头:“我今天来村里办事儿,宁媛同志家里顺便让我带个口讯给她。” 满花识趣地看向华子:“你不是说你出门没解手么,走呗。” 华子呆呆的,他什么时候没解手?出门的时候拉屎了呀! 满花已经跳下车,扭着他胳膊上的肉,把呲牙咧嘴的华子拽进了边上的小树林。 宁媛见状,没办法,只能下车,眉心却不自觉拧了起来:“李延同志,我家谁又打电话了?” 李延头发上还有些潮湿,看得出他挺早就过来了,所以头发才会被晨露都打湿。 一大早就等在村口,就为了给她带口信? 李延看着宁媛,心情有些复杂,问:“听说前几天荣昭南的前未婚妻来了?” 宁媛垂下眼,冷淡地问:“这和我家的事儿有什么关系,李延同志?” 李延沉默了一下,还是道:“你母亲前几天打了两通电话来,希望我能转告你,有空去大队或者去邮局给她打个电话。” 宁媛眉心拧了拧,看来上次她在电话里挑破真相,给宁锦云下了一剂狠药,起作用了。 她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她顿了顿,抬起大眼睛看向李延:“我知道之前我大姨给咱们相看牵线搭桥,但我已经结婚了,你知道吧?” 李延表情有些低落:“我知道,我只是......” “李延同志,以后你没必要再为我大姨和我妈做任何事,否则容易引起别人误会,对你我都不好。”宁媛打断他的话,说得毫无余地。 她既然决定和上辈子割裂开,就不会再干让人误会的事儿! 李延一愣,沉默了下去,心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我该和满花姐去县里买东西了,太晚出发不好。”宁媛目光淡淡的最后朝他点点头,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小树林走去。 宁媛叫回了满花和华子,重新坐上了牛板车。 满花见宁媛不说话,她看着李延有些尴尬的笑笑:“那您忙,我们几个先走了。” 李延只能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他心情很复杂,荣昭南有个招摇的未婚妻从京城找到了村里的事儿,闹得挺大的,公社里都知道了。 所以,打听到她周日的早晨常常去县城买东西,自己特地在这里等她,除了给她带家里消息,也是有些话想说。 宁媛不想和他说话,他能理解她要避嫌。 但,有些话他不说实在不行。 李延捏了下拳头,转身向村里走去,他要等宁媛回来! ...... 牛车上 满花看了眼自家边哼歌边赶车的男人,在宁媛耳边小小声地道—— “小媛,李延虽然是个有前程的好小伙,公社好多姑娘都中意他,可你已经结婚了,他要老找你,可会连累你的。” 村里人都保守,碎嘴八婆又多,她不希望看到宁媛这样的姑娘伤害。 宁媛也小小声地回:“我知道的,满花姐,我和李延当初也就是相看了几回,没定下谈对象呢。” 第137章 满花这才放心,这时候谈对象的相看几回,说白了就是公众场合——比如学习、工作时有些交谈,互相了解一下。 但是...... 满花忽然很严肃对着宁媛交代:“荣大夫恢复了工作,你可要看好他,如果他要回城,你让他必须带着你,千万别信他回去再来接你的鬼话!” 她是老三届下来的知青,见多了回城的男知青不要乡下老婆孩子的。 宁媛的户口页因为结婚,彻底落在了村里,荣昭南是随户口的人,他恢复工作迁户回京城,甚至不需要宁媛同意。 宁媛轻咳一声:“满花姐,他应该不会马上回城,再说了也不是谁都是陈世美,你看你不也放弃回城了吗?” 满花露出一点苦笑:“男女不一样,我是女人,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痛不欲生两天才生下来,又是夜里不睡一点点奶大的,我舍不得孩子。” 她顿了顿,小声叹气:“女人生孩子很痛很危险,可男人睡一觉就有孩子了,他们舍掉孩子再换个女人生容易得很。” 做母亲的,总是会比当爹的心软多,养孩子这事儿上,谁照顾得最多,谁受的苦最多,谁就最舍不得孩子。 宁媛沉默了,想起几十年后的医学界有一篇权威杂志的论文证实了父爱不像母爱那样因为腹中十月怀胎而容易产生。 男人只有亲自参与育儿,喂养、洗澡、哄睡、洗屎尿,才能尽快进入父亲的角色。 否则大部分男人只是把孩子当家里多出来的小猫小狗,高兴了逗一逗,不高兴就说上班累,躺沙发,蹲在厕所几个小时玩手机也不肯出来看孩子。 宁媛只能轻轻地拍拍满花的手,宽慰她:“还好,华子哥和老支书一家都是好人。” 满花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来:“也算我家这个,还是肯听我话的,这次才能出来跟你一起卖货挣钱。” 华子觉得她这个城里媳妇儿高中毕业,是个文化人,比他个小学生厉害,愿意听她的。 婆婆虽然时不时还想摆谱,老支书这个公爹却常敲打婆婆,让婆婆大事上得多听她这能写会算的媳妇儿。 这也让婆婆不太敢和其他农村婆婆那样——老折磨儿媳妇。 兄弟妯娌关系也不错,互相帮衬,都算是一家子和和睦睦的。 两人低声说说笑笑,九点多就到了县城里的旧货市场。 华子帮忙搬货下来,帮她们俩都摆好—— 都是些是木耳、蘑菇、腊肉、熏野鸡、烟熏兔肉,还有满花专门挖了些山里的野生药材。 什么三七、何首乌、五味子之类,还有几个满花以前捡到的赤灵芝。 满花下放前在国营药店里干活,懂得一些药材,以前村里卫生室药物不够,也是她帮忙上山倒腾一点药材。 “媳妇儿,下午四点半,我来接你们!”华子看看东西倒腾得差不多了,对着满花憨厚地摆摆手,继续跳上了牛车走了。 要开春了,他又是村里拖拉机手,要忙着帮村里拉化肥,还有农药,也很忙。 满花目送自家男人走了,有些不安地环顾周围:“真的不会被抓吧?” 她还是有点怕。 宁媛一边把山货都摊开,一边不以为意地道:“不会,有人来抓,咱们就跑呗!” 反正上辈子小摊小贩躲城管也是这样。 满花:“......” 行......行吧! 两人各自拿出小马扎,准备开摊儿。 与此同时,几道诡异身影,在宁媛一出现在黑市时,就迅速地盯上了她。 一旦她的目光扫过来,几道人影就融入逛买卖的人群里。 宁媛若有所觉地看向刚才监视自己的人的方向,乌黑的大眼睛里闪过冷光,却没有说什么。 第138章 “小媛,我们......我们是坐在这里就好了吗?”满花惴惴不安地坐在小马扎上。 宁媛扭头回来,看着满花笑了笑:“满花姐,咱们开始吧,你先看看我怎么干活的。” 随后,她抬起头四处张望,大眼睛咕噜噜到处转着。 但凡有人和她对上眼的,她立刻堆出灿烂的笑:“大哥大叔小妹姐嬢嬢,来看看这山里的新鲜木耳、蘑菇、熏鱼还有腊肉......不要票的!看看不要钱呀!” 宁媛乌黑大眼透亮,小嘴红润,黑油油的大辫子垂在胸口,软绒的羊毛围巾衬得她娃娃脸愈发可爱,怎么看怎么都显得娇憨淳朴,让人心生好感。 加上这些天卖东西,她那一张嘴儿早就练得又甜又乖。 如果是年纪大的叔伯、嬢嬢,宁媛张嘴就说木耳、蘑菇等野生山货养身子,如何如何延年益寿。 满花挖来的那些何首乌之类的药材,更是重点推荐对象。 如果是年轻的男人,宁媛就推荐各种能填肚子解嘴馋的肉; 如果是年轻的姑娘,她就肉和菌菇、药材一起推销,说是一起炖能美容! 不少人都被说得意动,讨价还价地买东西。 有时候顾客买得多点,宁媛还买三送一,或者抹零头。 如果对方钱不够,宁媛也收工业券、布票、点心票之类的票券。 有些人询价了不买,宁媛也不像其他人一样黑脸翻白眼,反而笑吟吟地说可以想想,下次想好再来,主动给人台阶下。 一个小时,她们的小摊上,东西就卖了一半多,生意非常好。 满花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小媛,你真的太厉害了,这嘴太巧了!” 宁媛嘴里不停,口干舌燥,拿着旧军用水壶灌了一嘴:“没什么,就是嘴上勤快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 这个年代的人淳朴,而且国营商店里营业员拿死工资,都一副死鱼脸,没有人会热情推销东西。 她热情又嘴甜、再拿点后世卖货销售话术出来,生意没有不好的。 宁媛朝着满花笑笑:“满花姐,你看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以前她第一次来黑市的时候,也是笨笨的、胆怯的。 毕竟,前世她没卖过东西,可这不也是练出来了?人呐,总是要逼着自己成长! 满花点点头,也开始笨拙地学着宁媛的样子热情地推销东西。 虽然没有宁媛的嘴巧和熟练,但也能卖出去,每次成交一单,满花就很兴奋,充满成就感。 到了中午的时候,除了给县招待所备的食材,两人摊上的东西基本都卖光了。 满花梦游一样,两眼发直地紧紧抱着自己的布袋子:“小媛,我......我们卖光货了,这是真的吗!” 袋子里足足有三十一块六毛七分钱,还有一些布票、点心票、甚至有一张能买时钟的工业券。 这样“大”的一笔钱,是城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啊! 哪怕里面有一半是宁媛的,她也能分到十五块以上,这也是一家四口要给婆婆缴纳的半个月伙食费了! 她卖了半天,就赚到了那么多!满花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宁媛很理解她的激动,自己当初卖货成功赚了一笔,也是觉得自己在天上飘。 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满花姐,是真的。” 满花激动地看着她:“大妹子,以后......以后姐跟着你干!”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宁媛说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什么意思! 宁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了笑:“我们村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随后,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市场门口,瞧着那里两道人影在人群里晃来晃去,盯着她的方向。 第139章 她扭头朝着满花笑了笑:“好嘞,咱们去吃饭吧!” 满花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的包,兴奋地背篓和宁媛一起离开了旧货市场。 宁媛领着满花直奔章姐上班的那家国营饭店。 才到门口,就看见一道高大的人影在饭店门口等她。 宁媛笑着摇手招呼:“陈辰!” 陈辰推着车靠在电线杆上,见宁媛来了,也笑着招呼:“小嫂子!” 满花一看陈辰,不免愣了一下,这不是那个什么巡视工作组的领导吗? 毕竟陈辰快一米九的大个子,在南方实在是很扎眼,满花想不记得都难。 宁媛一眼看穿满花的心思,倒是落落大方地介绍—— “满花姐,这是陈辰,以前跟荣昭南一个单位的兄弟,昭南把他当亲弟弟,有时候来卖货,赶不上牛车,都是他送我。” 听荣昭南说陈辰年纪比他大三岁,但是脑子比他弱智,所以当了他小弟。 宁媛又向陈辰介绍了满花的身份。 陈辰客气地伸手给满花:“既然宁媛嫂子叫您姐,我也跟着叫一声满花姐。” 满花有些不自在地和陈辰握了下手,她平时没啥资格和“领导”打交道,都是公爹接待的。 不过看着宁媛这样落落大方,她也稍微放心下来,没有再想歪。 三人一块在章姐的店里吃了三碗粉,宁媛也把方婶子给的糍粑、鸡蛋和一些山货给了章姐。 章姐推迟了一番,收下了,嗔怪道:“你这妹子,次次来都那么客气。” 她顿了顿,笑道:“对了,章二说咱们银行和县公安局的领导上次来招待所吃饭,说山货味道很好,想给银行和局里的职工们食堂偶尔改善下生活,你那还能供应得起吗?!” 满花眼睛一亮,下意识地看向宁媛。 宁媛大眼弯弯,笑得甜甜的:“谢谢姐,晚点我跑一趟招待所跟章哥商讨论一下。” 嘿,她等的就是这一天,市场会慢慢开放。 但生产力跟不上,鱼肉蛋奶......配给制肯定不够大家伙消费填肚子的。 现招待所出入的都是各单位的领导,他们吃了她的山货,总有人惦记山货的,迟早有机会给县里其他单位食堂也供上货。 县城生意要做起来,就是一个月能有几百块的毛利润,她和荣昭南就算一直在村里当猎人,也没法供应那么多山货。 她发展满花当自己销售下线是第一步,只要满花看得到收益,老支书就能看得到收益,能带动大家伙农闲进山收货打猎! 这条做买卖的小路就不会断! 满花听完宁媛告诉她在给县招待所供货的事儿,彻底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媛,你脑子真的灵活,太厉害了!” 宁媛一笑:“满花姐,你先在章姐这里休息一下,顺便盘算下咱们村哪些人家值得信赖,能参与收山货的买卖,我要去邮电局给我妈打个电话。” 满花点头如捣蒜,干脆利落地摸出笔记本来:“好!” 她是知道李延早上来通知宁媛得给家里打电话的。 自己刚好在这里算算今天的账,再琢磨个村里能参与收山货人家的名单和章程。 宁媛和陈辰出了门,她却没有往邮局去,而是往偏僻的小路去。 陈辰陪着走了一会,有些纳闷:“小嫂子,你不是要去打电话回家吗?” 怎么专门钻这些没人的偏僻小巷子。 宁媛忽然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陈辰,你应该发现有人跟踪我们了吧,找没人的地方,把他们抓出来,然后......” 她顿了顿,一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小牙:“打一顿!” 第140章 陈辰看着宁媛笑得一张俏丽圆脸阴森森的样子,忍不住牙酸,想起自家队长大人。 这两人真是笑起来都有点心狠手辣的味道哎。 其实他从刚才第一眼看见宁媛和满花姐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有人跟踪她们。 他原本想找个机会私下抓人审一下,但是想不到宁媛也这么敏锐。 “好嘞!”陈辰点头,一边推着单车往前走,一边点头 但他话音刚落,就忽然眉心一拧,警惕地看向前方:“小嫂子,前面巷子里还有一拨人!” 宁媛一愣,然后也听见了,偏僻小巷子不远处有喧闹声,似乎在打架。 再往前走两步,就发现三个人围着一个戴眼镜中年男人拳打脚踢—— “艹你大爷,敬酒不吃,吃罚酒!” “把你怀里的东西给我们拿出来!!” “小心点,别太用力,把东西弄坏了,不行就砍他手!” 中年男人戴着瓶底厚的眼镜,斯文消瘦,一副知识分子的样子,明显是被强行拽到这里的。 明明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整个人痛得浑身发抖。 可他仍然死死抱着一个包袱蜷缩在角落,不肯让人抢走怀里的东西:“不行......这是我妈的药钱,我不能给你们!!!” 宁媛秀气的眉一拧,这年月一钻没人的小巷子就容易遇到事儿,怎么又撞上打劫了?! 陈辰迅速判断了一下两伙应该不是一批人,而且后面那两个跟踪宁媛的,似乎只是跟踪她,没有动手的意思。 眼见有人持刀抢劫,哪里能忍,正义感让他立刻道:“小嫂子,你小心些,我去帮忙!” 宁媛点头后,他利索地把单车往墙边一靠,一个箭步飞身冲上去:“你们这帮抢劫犯,给老子放开人!” 陈辰猛的一蹬上墙,长腿横扫:“砰!!” 背对他的一个壮实的劫匪直接被他扫飞,撞上墙壁掉下来。 那劫匪“啊!!”地惨叫一声,抱着胸蜷缩成虾米,丧失抵抗力。 剩下两个人吓了一大跳:“老四!” 其中一个络腮胡的汉子反应过来,见陈辰那么高大,立刻抄着匕首就朝着陈辰凶狠地捅过去:“敢管老子们的闲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陈辰勾了下唇角,一个侧身跨步,侧身夹住对方握住匕首的胳膊,一个抱摔空手夺白刃。 “砰!”又是一声闷响,那络腮胡的汉子瞬间被摔在地上,胳膊直接被扭断,痛得脸都能扭曲。 可他还没来得及惨叫,陈辰反手一个擒敌拳,重击狠狠击中络腮胡的下巴——“卡啪!”的骨裂声响起。 络腮胡被击得吐出一口血,眼睛暴突,叫都没叫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陈辰扭头看向最后剩下的一个麻子脸混混,左右活动了下脖颈,一脸阴森地朝他走过去。 那个麻子脸混混看着这个一米九的大个子,他三两分钟内放倒自己两个同伴。 他哪里还不知道遇到练家子了,又惧又怕又恨地大吼:“你别过来!” 第141章 说完,他转身扔下同伴就跑。 不过他这一转身后,忽然看见了躲在单车后面孤零零的宁媛。 “你给我过来!”麻子脸眼底凶光一闪,伸手就朝着娇小的姑娘抓去——得抓这个死丫头当人质! 宁媛看着他冲过来,下意识地向自行车后蹲了一下,仿佛很害怕。 “小嫂子!”陈辰眼底一惊,迅速捡起刚才络腮胡丢下的匕首,就要朝着麻子混混的背心掷去! 但下一刻,宁媛突然一下子举起那一架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哐当!”一下朝着那个麻子劈头凶狠地砸去——“滚开!去死!” 那麻子脸哪里想到这一出,一下子被自行车砸个正着。 “唔~”他闷哼一声,捂住额头踉跄着后退,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宁媛和自行车一起扑砸在了他身上。 麻子脸被自行车压在了下面,本来这不算什么大的伤害,可宁媛的反抗却激怒了他。 “臭婊X!”他挣扎着要推开自行车爬起来,去抓宁媛。 谁想到那个娇小的姑娘突然爬起来,然后又猛地朝压在麻子脸身上的自行车上跳踩——“喝!!” 宁媛这么在自行车上一踩一跳,也将麻子脸踩在脚下。 自行车的车座也狠狠压向麻子脸的腿间某个男人专属部位,他瞬间瞪大眼,惨叫:“啊~~~啊~~~哦~~~啊~~~~!!!” 麻子脸彻底地失去了反抗力,捂住胯间,倒在地上痛得发抖,鼻涕眼泪一起流!! 宁媛一甩大辫子,满脸嫌弃地跳下自行车:“你唱山歌呢,啊啊啊哦哦哦的~~” 她朝着地上的麻子脸,不客气地比了下自己的胳膊:“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些讲究的小姑娘,我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这大半年,她终于吃饱穿暖,又读书又要卖货,所以把体力活都当负重锻炼锻炼。 半年胖了七八斤,可长的都是肌肉,外形没胖一点,全身线条却更柔韧结实! 陈辰呆滞中:“......” 他回过神,到底忍不住朝她比了大拇指:“小嫂子,你这才是讲究人!” 厉害了!她居然自己解决了一个抢劫犯,加上上次一个人从人贩子手里跑脱! 有勇有谋,也有手段!!难怪队长对她的底细总是有些怀疑。 宁媛这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咱们把那个被抢的叔叔送医院去,再把这三个人绑派出所去吧!” 那个穿工人蓝布装的中年知识分子蜷在墙角,浑身虚脱,他狼狈又感激地看向宁媛和陈辰:“谢谢你们救了我!” 可没想到下一刻,忽然从后巷子里蹿出来两个男人,匆匆忙忙地挡在宁媛和陈辰面—— “等一下,两位,不能把人送到派出所。” 陈辰立刻警惕地挡在他们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宁媛也冷眼看着他们:“你们俩终于舍得出来了,跟踪我那么久,看戏看够了?” 第142章 那两个男人一个瘦竹竿似的还高,一个矮冬瓜似的还胖,两人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们互看一眼,原来这个小姑娘居然早就发现他们了,两人脸上露出一点尴尬。 瘦竹竿干巴巴地试图解释:“那个......对不住,大妹子,我们大哥让我们看见你来了,就让我们盯着你!” “盯着我干嘛,找死啊?”宁媛小圆脸上露出个甜笑,眼睛里却带着冰冷的凶气。 上辈子,她瞪人都不敢,遇到事就躲,可这辈子拣摊儿这些日子,让她知道,有时候凶狠是个好东西。 瘦竹竿和矮冬瓜两个吓了一跳,毕竟他们刚才全程看完了陈辰和宁媛怎么动手的。 矮冬瓜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主要是姑娘你年前拿来卖的那个碗确实是好货,但是我们大哥没买着,就天天在旧货市场盼着你来。” 宁媛一听,原来是上次旧货市场的事儿。 她挑眉:“难为你们大哥能惦记我那么久,还挺讲究地派人跟着我,不知道的,以为要抢我呢。” 说完,她朝着陈辰笑笑:“对吧,陈辰?” 陈辰很配合,朝着矮冬瓜和瘦竹竿露出个痞气凶狠的笑。 他利索地转动着手里的匕首:“嫂子说得对,就不知道谁劫谁了。” 配着地上三个非死即残的人和巷子里血腥味,矮冬瓜和瘦竹竿两个差点吓尿了。 妈的,遇上狠角色了! 这小姑娘虽然完全没那个大块头厉害,可她这么点大,却不怕不惧。 姑娘眼睛里带着的锐利凶光,这年头在女人里很少见。 胖冬瓜马上朝着宁媛点头哈腰:“误会,您千万别误会,我们大哥就是上次您在旧货市场遇到的柳阿叔,他还帮衬了您,把那古董碗卖了好价钱。” 宁媛一愣,她以为是其他没买到碗的人,甚至是上次买了碗的图哥出了“高价”心有不忿盯着她。 倒是没有想到,居然是柳阿叔那个憨厚的、好心帮她好价卖了古董碗的大叔。 “噗......柳阿叔,果然是能耐人。”宁媛忽然噗嗤笑了。 社会可真是给她上了一课,闯荡社会做小买卖,龙蛇混杂,什么人都会遇见。 宁媛乌溜溜的大眼闪异样的光:“那你们拦着我不报警干什么,难道......” 她见着矮冬瓜边上的瘦竹竿男一个劲去看那三个躺在地上的抢劫流氓。 “难道,这三个家伙也是你们的人?”宁媛突然问。 宁媛话音一落,矮冬瓜和瘦竹竿脸色一变,矮冬瓜呐呐地干笑:“那个......是的,他们不懂事,冒犯了二位。” 陈辰都愣了一下,啥,这三个抢劫的和这两个家伙认识? 瘦竹竿立刻也道:“你们也把他们打成这样了,大家以后互相间要做买卖的,不如网开一面,这事儿闹大了,你......你也别想在黑市做买卖了!” 陈辰眉心一寒,刚要说话。 宁媛却冷笑一声:“你们也配跟我讲情面,上次装好人想卖我个人情当天暗地里就找人跟我,今天也跟着我,不就是想劫我的东西,还想威胁我?” 说完,她看向陈辰:“陈辰,如果谁敢拦着咱们报警,就辛苦你废了他们,大不了,咱们这买卖就不做了!” 话音刚落,瘦竹竿瞬间僵住了,慌张又恐惧地退了一步。 矮冬瓜立刻一把扯住瘦竹竿的胳膊,朝着宁媛点头哈腰。 “对不起,对不起,姐,我这兄弟蠢,不会说话,我们错了,您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我马上去回大哥!” 瘦竹竿也害怕,忙低头,赶紧道歉,平时也是这么威胁苦主的,这次却踢到铁板了! 宁媛看着那个矮冬瓜:“广府省有句话叫——矮仔鬼精多,你倒是很符合,不过我凭什么给你机会?” 三十多岁的男人,张嘴就毫无心理障碍地讨好她,叫个小姑娘做“姐”,能屈能伸,精得很。 第143章 矮冬瓜马上咧开嘴,讨好地笑:“姐,咱们大哥可是夸过您的,真没有劫您货的意思,就是日夜盼着您来,知道您不在乎什么,但是......” 他顿了顿,看向那个抱着包袱战战兢兢蜷缩在墙角中年男人,和气地笑—— “您仗义出手救人,是能报警把坏人都抓进去,二位转身当个见义勇为的好人,不过这个大哥可是生活在县里的,还是县二中的老师吧?” 宁媛大眼里闪过冷光:“......” “不,我不报警,我没事!没事!”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马上竖起身体,惊恐地道。 陈辰怒火中烧地大步朝着矮冬瓜男走过去:“艹,当着老子的面也敢威胁人民群众?” 可他还没走两步,那个中年知识分子却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大哥,我不要紧,你不要报警,真的不能报警,你们要报警是要逼死我啊!” 陈辰不可置信地看着死死抱住自己腿的男人,愤怒地捏紧了拳头:“你说什么?是我们在逼死你?” 他行伍战斗这些年,从来没想过会被自己保护的人背刺。 宁媛却忽然按住了陈辰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在,只冷冷地看向矮冬瓜—— “所以,你们是觉得拿捏住了受害人,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他们这是在威胁,只要警察没有办法把他们都抓进去,就会不断地找受害者的麻烦。 矮冬瓜却没有嚣张,反而非常诚恳客气地又朝她一鞠躬:“不、不、您千万别误会,我们都是讨一条生路而已,只想求您高抬贵手,我们大哥很看重您。” 这话是真的,大哥觉得这姑娘手里有好货,谈吐不俗,所以一直让他们留意宁媛什么时候会再来旧货市场再出手货。 这次他们跟着宁媛,其实只是想摸清楚她的底细门路。 谁想到结果撞上自己人在“干活”,还被宁媛带着人干趴了! 宁媛目光扫过跪在地上,鼻青脸肿一脸恳求地看着她的中年知识分子。 她缓缓道:“行,留下五十块钱给人治伤,然后去把你们大哥请来这里,划个道道,说清楚!” 陈辰恼火,想说什么,最终看着抱住自己大腿的中年男人,还是强忍下来,什么都没说。 但是矮冬瓜却大喜过望,立刻从自己口袋里掏钱,还不忘逼瘦竹竿马上也掏钱。 瘦竹竿捂住荷包不甘心,但又害怕又委屈:“可是......我身上钱也不够啊,他们这是打劫。” 一向只有他们打劫别人的份,今天怎么被个姑娘打劫了。 矮冬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蠢货,闭嘴!” 然后他干脆地转头,去搜刮了躺在地上的三个家伙的口袋,一把把的零钱,五个人一起最终凑了五十块。 矮冬瓜陪着笑脸递给宁媛:“姐,您先收着。” 宁媛却不接,只冷冷地道:“你们自己去给受害人。” 那矮冬瓜僵了一下,但明白宁媛的意思,立刻走到了那中年男人面前,把五十块递给他。 那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吓得哆嗦:“我不......不......” “行了,拿着吧,兄弟,这次是误会,以后我们不会为这事儿找你,说话算话。”矮冬瓜沉着脸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把钱塞到他手里。 中年知识分子察觉对方身上的戾气,也不敢不接,老老实实接了。 “好了,两位稍微等等,我们马上去请我们大哥来。”矮冬瓜笑眯眯,然后拽着瘦竹竿一下子就跑出了巷子。 甚至没管躺在地上的三个人。 宁媛看出来了,这矮冬瓜大约比瘦竹竿要能说得上话,她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位同志,他们为什么打劫你?” 既然避无可避地被柳阿叔盯上了,她以后还打算在县城旧货市场混,就得先掌握事件的全貌。 中年知识分子见宁媛盯着自己,他表情有点古怪异样,仿佛在试图掩饰什么:“我......下班......他们就是想抢钱......也没别的理由。” 第144章 宁媛有点无语,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比较淳朴,撒谎都不会撒。 这人要是想撒谎,能别死抱着怀里的东西,还下班...... “今天周日,下个屁班,早知道你是大怂包,被打劫连报警都不敢的人,我们真是多余出手救你!” 陈辰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喷了出来。 他可真是憋屈死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救了个怂包,还要被对方埋怨。 那中年知识分子一看着陈辰大高个子,愤怒地捏紧大拳头,吓得缩了起来。 宁媛淡淡地道:“既然这位同志不想说实话,那我们还是报警吧。” 她是好心,却不是没脑子。 中年知识分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赶紧摇头:“不,不,这位同志,我说,我说......” 他一咬牙,小心翼翼地打开怀里用破布层层包裹的东西,露出一只漂亮的靛蓝色瓶子来:“他们......就是想抢我的传家宝。” 宁媛一看那个瓶子,差点眼都直了。 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霁蓝釉......祥云龙纹......你这个难道是元代的霁蓝釉白龙纹梅瓶?” 中年知识分子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又盖住自己怀里的瓶子:“你......你看错了,这是家祖传的乾隆时候花瓶,也不算太值钱,只是对我家有不同意义。” 一副生怕她抢他东西的样子,宁媛又被他整无语了。 她揉了揉眉心:“瓶子通体都采用特殊的霁蓝色釉,只有中间主纹是一条威武巨龙戏玩一颗火焰宝珠和周围祥云上的青白釉,寓意龙腾云涌,这种款制只有元代官窑才有!” 这段时间,夏老太太给她画了各朝代官窑最有代表性的瓷器,她得死记硬背,老太太要考,考不过会挨打手心! 元代和清朝乾隆时期最有代表性,最好记—— 元代这个霁蓝釉梅瓶上有龙纹,是元代皇家专供,民间根本不允许拥有,也是元代瓷器最高成就的代表,华丽清雅并存,蓝得非常高级。 至于乾隆时期的瓷器为啥好记? 因为乾隆极其骚包,没啥艺术才华,作诗几万首,没有一首需要语文书背诵的就算了。 搞瓷器艺术也是只追求技艺繁复叠加,还有色彩叠加——大红大绿大黄大蓝。 把能想到的鲜艳吉祥图案都凑一个大花瓶,就是乾隆的品味,他不嫌俗气还很得意。 宁媛抱着胸,没好气地嘲讽:“你现在说这个清雅的靛蓝瓶子是乾隆时期的,你说乾隆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说你在——放屁?” 而且这男人是不长脑吗,撒这种谎? 她要是起了坏心,管是乾隆时期的花瓶,还是周口店原始人屎尿罐,都照样抢,难道会因为你把宝贝价值说低了放过你? 陈辰也被恶心到了,摆摆手:“到这个份上都不说实话,他不要报警,我们就不报警,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爱咋地咋地!” 他最瞧不起不战而逃的懦夫和废物,战场上只会拖人后腿! 中年知识分子脸色变幻莫测,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但家传宝物保不住,还会被那些人打死吧! 他一把年纪,抹了把脸,终于忍不住得哭出了声:“呜呜呜......不是我不说,而是......我害怕,我这就说!!” 原来,这个中年是县二中的老师,他姓朱,叫朱利,祖上是明朝的藩王。 家里得了御赐的元代梅瓶后,世世代代都把这宝贝当成家族的荣耀,哪怕解放前战乱饿死人,都不肯卖。 结果到了现在,朱利家里的老母本来病重就一直住院,老婆年近四十才得了孩子该是喜事。 谁知道生孩子难产大出血,还昏迷在医院里,生死不知,哪哪都需要钱。 朱利一个资深老师工资才四十五块,借了所有亲戚,穷得要吃土,没办法才瞒着住院的老母亲把家里的宝贝梅瓶拿来卖。 他本来以为,能卖个一百块,好解决下医疗费。 结果去了黑市,人家只给三十块就要收瓶子。 朱利偷卖代表祖上荣耀的瓶子就很心塞,价钱低成这样当然不肯,抱着瓶子就走了。 结果他嘴笨舌拙,去了几次黑市,哪一家都叫不起价格,还被柳阿叔的人盯上,摸透了底细——不过是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高中老师。 “所以,他们今天见你又来卖瓶子,就把你堵在路上打算抢劫?”宁媛明白了。 第145章 老朱想想就老泪纵横:“我一个人,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不用干嘛,天天下班路上打我一顿,我受伤上不了班,一家老小怎么办呐,警察难道能一天到晚跟着我吗?” 陈辰沉默了,如果是面对真刀真枪的敌人,他就干了! 可这种情况,他能说什么,心里生出一股无力感,还能怪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老师吗? 宁媛皱了秀气眉,看着他怀里的梅瓶,忽然问:“你要不要把这个瓶子卖给我?” 朱利一呆,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梅瓶,有些恐惧地看着她:“我......我......你们想......干嘛......” 他还以为遇到了见义勇为的好人,可原来对方也盯上他的传家宝吗?早知道听老娘的话,绝对不拿出来卖了! 宁媛却伸手比了一个数字:“我给你一百八十块。” 朱利更呆了,不敢置信地推了推厚瓶底的眼镜,颤抖着问:“多......多少?” 宁媛叹了口气:“一百八十块,你要不要卖?” 跟这人说话怎么那么费劲呢?还是个老师呢! 朱利眼底迸发出喜悦的光,仿佛生怕她反悔一样,马上喊:“我——卖,我卖,但我不要其他票抵,我只要现钱!” 票他有,他只缺钱! 刚才那个矮胖子说出他工作单位时,他就很绝望,既然自己不敢报警,这个瓶子又曝光在那些人眼前。 如果他不出手,那迟早也会被逼低价卖给他们,甚至直接被抢走! 这就是怀璧其罪! 宁媛看着朱利,点点头:“好,我做事不喜欢留首尾,你给我写一张收据,免得到时候有人不承认瓶子是我的。” 这个家伙,还算脑子清醒,知道她这是给他解决后顾之忧的方案。 朱利点头如捣蒜,接过宁媛给的纸笔就开始写收据。 宁媛则转身,无比肉疼地从贴身内衣袋子里,细细地数了一百八十块钱出来。 她所有的积蓄也就三百多块,里面一半是荣昭南的,她自己只能出属于自己的一百八十块! 朱利交出收据之后,看着手里相当于自己半年工资的一百八十块钱的巨款,激动得颤抖。 他原本以为能卖一百块就很好了,后来叫不上价格,他一度降低到八十块,可还是没人收。 这次给这小姑娘,居然卖了一百八十块,再加上刚才那个五十块......可那个能拿吗? 朱利犹豫了起来。 宁媛让陈辰帮忙小心地接过那个精巧的梅瓶。 她一边检视梅瓶,一边淡淡地道:“刚才矮冬瓜给你的五十块放心拿着,他们不会再去找你麻烦。” 朱利红着眼圈,握住钱,突然对宁媛和陈辰深深地一鞠躬:“谢谢你们两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有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说完,他收好钱,一咬牙转身匆匆地走了! “说完就跑,摆明怕事要脱身,还帮忙呢,连个联系地址都没留。”陈辰摇摇头,觉得朱利很虚伪。 宁媛倒是无所谓,对方身陷困境,自顾不暇,说客套话而已。 她一边欣赏梅瓶,一边感慨地道:“这瓶子真是绝绝子。” 上辈子,她也是5G冲浪,什么网络时髦用语,她都知道。 陈辰有点纳闷:“小嫂子,你上次那个雍正的什么花碗才卖了150块,这个东西,你就出180块?你不是来卖货的吗?” 她手里的货还没出去,怎么成了买货的,这不亏死了? 宁媛抚摸着梅瓶历久弥新的靛蓝釉色,幽幽道:“是啊,我卖啊,谁说我不卖呢?当二道贩子也是卖货嘛。” 陈辰:“啊?” 宁媛笑而不语,大眼睛闪过狡黠的光。 不多久,两人就先听见一道憨厚温和的中年男音响起:“丫头,过年好啊,好些天不见了,啷个现在才来看你叔哟!” 宁媛放下梅瓶,和陈辰一起转头看向来人。 第146章 一道中等个子,一脸憨厚,戴着狗皮帽子,穿着破旧军大衣的中年大叔含笑朝着他们招呼着走了过来。 如果不是他身后跟了八九个脸色阴沉,眼底带着凶光的大汉,宁媛都要以为这是自家长辈叔叔来看自己呢。 陈辰浑身气势瞬间森冷下去,他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将那只瓶子放在自己身边。 陈辰警惕地低声叮嘱:“小心,他们身上可能有东西,甚至是——硬家伙,万一有什么,我一动手你就跑。” 硬家伙是黑话——指的是枪。 而且他也无法判断,除了面前十个人外,外头是不是还有其他柳阿叔的人埋伏着。 这帮人都穿着宽松袄子,他们兜里、怀里要藏匕首甚至藏枪都有可能。 陈辰有些后悔没有报警,他一个人全身而退不难,但是带着宁媛,他没把握。 队长说他思考虑事情时候不够全面,作战计划容易出纰漏,他当时还不服气,现在看来,队长没有说错。 宁媛听着陈辰这么说,只是顿了顿,轻轻点头:“嗯。” 现在是七九年,刚开放,严打还没开始,更别说有后来遍及全国的枪支火器收缴清理大行动。 民间除了有各种猎枪,甚至还有些不知道哪里流落出来的各种制式枪支。 管制刀具,更是到处都是,谁也不知道这帮人身上有什么。 她掌心微微渗出汗来,怎么会不怕? 可是,要闯荡,就少不得要过这些关,她总要试试! 宁媛突然挺胸抬头,露出个甜笑来朝他们伸手:“柳阿叔,好久不见,新年好,恭喜发财,压岁红包拿来。” 柳阿叔:“......” 柳阿叔手下一帮人:“......” 呃,不是来干仗的吗,这把他们整不会了。 柳阿叔好一会,忍不住笑出了声,意味深长:“哈哈,小丫头,你可真是个能耐人,总让人惊喜啊,恭喜发财这祝福,我很喜欢。” 她居然问他要压岁钱啊?胆子够大的。 宁媛大眼弯弯:“因为我也做小买卖嘛,大家都是发财——和气生财,不是?” “和气?”柳阿叔目光扫过自己躺在地上的三个手下。 他拿出一根烟点燃:“小丫头,你觉得这场面像和气的吗?” 宁媛点点头,认真地道:“我是来给柳阿叔送钱的,柳阿叔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和气的事儿吗?其余的不必在意。” 柳阿叔背着手笑了,瞧着宁媛:“可阿叔听胖坨和老竿说,你们两个小朋友很凶啊。” 胖坨就是那个矮冬瓜一样的中年男人,老竿自然就是瘦竹竿中年男人。 胖坨喘着大气,一脸难看地说他们今天碰到硬茬子、踢到铁板了,然后把事情都告诉了自己。 第147章 “看来,他们几个傻子踢到的铁板就是你们啊,也确实是他们运气不好,不但被敲了五十块,折了人,瞧......连我想要很久的好货都到你们手上了?” 柳阿叔咬着烟头笑得苦恼,但他细长的眼在扫过那只元代霁蓝釉梅瓶时却闪过凶狠暴戾的光。 他对宁媛是好奇,探查清楚她底细前,是没打算动她。 可不代表这能容忍一个丫头敢嚣张到自己头上。 柳阿叔说话的时候,他身后的人都把手放进了怀里和口袋里,杀气毕露。 陈辰全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下意识绷紧了级别,握住了手里的匕首:“你们想干什么!” 柳阿叔看着陈辰,嗤笑一声:“小子当过兵吧?当初老子刀枪见血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真以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宁媛按住了陈辰的手臂,不让他动。 她还是大眼笑吟吟的样子对着柳阿叔:“哎呀,柳阿叔,我都说和气生财了,你这样,我们怎么好谈买卖呢?” 柳阿叔吐出一口烟来,眼里带了狰狞的杀意:“买卖?买卖是我想做才有得做,现在我不想做你的买卖了,小丫头,你该想想怎么说阿叔不把你连人带货卖掉或者做掉你......” 他话还没说完,宁媛却忽然伸出脚丫子,一脚丫子踩在了那只元代霁蓝釉梅瓶瓶口上。 梅瓶瞬间摇晃了一下。 柳阿叔和他身后的众人瞬间浑身紧张起来,他也顾不得放狠话:“你想干什么!” 轮到他们问这句话了,顿时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柳阿叔忍不住阴狠盯着宁媛。 宁媛捏紧了掌心满是冷汗的拳头,却摇摇头:“柳阿叔,不要凶我,我一害怕就会不小心把这个价值连城的瓶子踢倒!” 她看着柳阿叔:“我很害怕,瓶子它那么脆弱,掉一块釉,甚至碎了可怎么办,您想要很久的好货就没了,我不经吓的。” 陈辰听到“价值连城”四个字,都愣一下,这玩意不是180块吗,180块很贵,但还没价值连城吧? 柳阿叔看着她就那么粗鲁地单脚踩在那只梅瓶上,瓶子甚至都开始左右晃荡,就像他的心脏也在晃一样。 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只要动静大点,宁媛脚下那瓶子就碎了。 所有人都不敢动。 柳阿叔脸色一阵青白,神色变幻莫测。 他忽然也笑了,吐掉烟头,憨厚的脸上露出一种无奈来:“你这丫头啊,真拿你没办法,说吧,你想要什么呀?” 仿佛一个慈祥和蔼的长辈在面对无理取闹的晚辈。 可宁媛看出了他眼里狰狞的凶光。 陈辰挡在了宁媛面前。 宁媛压下心里的恐惧,学着柳阿叔的样子,一脸无奈:“阿叔,我说了大家都是求财的,你有时间在这里凶我,不如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不是不害怕,可是......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绝对不能在这里退缩,否则,非死即伤! 第148章 柳阿叔笑了,细眼里闪过阴狠冷光:“是吗,丫头,你又拿了什么好货?” 不得不承认,宁媛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如果真有好货,他也不介意她先拿出来,再......呵呵。 宁媛打开自己的箩筐,从最底下拿出被破布和稻草层层包裹的碗,当众打开。 黄色华丽的彩釉露出的那一瞬间,柳阿叔晦暗的眼睛都瞬间亮了亮。 他脱口而出:“乾隆朝——黄釉暗刻龙纹碗!” 宁媛比了个大拇指:“阿叔果然是行家,没拿到手,就能一眼看出来了。” 这年头和后世古董造假技术高超,假货遍地走不一样,现在基本没有假货。 柳阿叔吐出烟蒂,眼神突然晦暗不明:“小丫头,你路子挺广的,好货很多啊!” 而且这只碗的品相极佳,釉色明亮如新! 宁媛踩着那只元代靛蓝梅瓶的脚丫子晃了晃:“嗯,这碗倒是好货,可比起梅瓶差远了呢。” 夏阿婆说过,乾隆朝这些碗碟什么的确实值钱,可真正罕见的是这只元代梅瓶! 因为这种梅瓶不但年代远久,还专供元朝皇帝使用,烧出来的其它都会打碎,导致出土极少,世所罕见。 夏阿婆也只是年轻时,在京城某个巨富手里见过一次。 柳阿叔看着她的脚丫子摇摇晃的,只觉得心脏都要被她晃出嗓子眼。 他不由自主的恼火拔高了嗓音:“小心点,知道珍贵,还晃什么晃!!!” 宁媛停住了晃动脚丫子,她看向柳阿叔:“是啊,可是这瓶子只对柳阿叔珍贵,对我来说......那就只是还好而已。” 柳阿叔沉了下脸,这死丫头是在用瓶子威胁他! 他冷冷地道:“小丫头,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不是很重视这个瓶子,那就给我吧,我保证你们安全走出这个巷子。” 宁媛却摇摇头,弯起眼笑了:“柳阿叔,那可不够啊,而且你的保证不可信。” 柳阿叔看着她脚下的梅瓶,又看了眼她手里的碗,忍不住恼火:“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媛干脆地比出两根手指头:“这个梅瓶加上这个龙纹碗,我两千块出给你!” 这一句话差点让陈辰都跟着腿软要跪下来。 “不可能!” “你疯了!!” 柳阿叔和矮冬瓜、瘦竹竿都忍不住出声。 陈辰第一次觉得自己居然会赞同敌人的看法,马克思在上,他忏悔!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宁媛,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两千块是个什么概念?!现在沪上最厉害高级老技工一个月才90-100块,全国99%的人一千块都没见过! 在这种危急关头,这女人居然还想着狮子大开口敲他们竹杠,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病? 柳阿叔都要气笑了:“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样的丫头,怎么,真活得不耐烦了?” 他顿了顿,眼底狰狞的凶光闪过:“还是你觉得你上次靠小聪明能逃过被人贩子邱老三卖掉的命,在老子手里也能耍小聪明?” 这小丫头上次从邱老三手里跑脱,还把邱老三和他手下的人贩子们弄进派出所,但他可不是邱老三那种普通地痞人贩子。 陈辰敏感地察觉了不对,他拧紧了眉头,很心塞地提醒:“小嫂子,这怕是帮亡命之徒......” 小嫂子怎么钻钱眼里去了!队长在这里,他不担心,可队长不在! 宁媛却冲着柳阿叔淡淡地道:“我当然想长命百岁,可柳阿叔,两千块是很过分,但你比我知道,我开的价钱可不高,这梅瓶,解放前就能换一大箱的金条。” 夏阿婆告诉过她,那个巨富就是曾在解放前用一个梅瓶换过两架飞机。 不光是陈辰,就是柳阿叔身边的人都听得咂舌。 所有人都一个念头——妈呀,知道值钱,不知道这么值钱。 柳阿叔阴沉着脸:“可现在不是解放前,你怎么知道我有两千块,就算有,你凭什么认为你拿着钱能走出这里,而不会遇见杀人越货这种倒霉事?” 宁媛大眼明亮又狡黠:“俗话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柳阿叔,如果不是盛世将至,你哪有心情走街窜巷收古董,两千块对普通人见都没有见过,但你......一定有!” 第149章 她从夏、唐二老那学的经济知识就有这一点——古董经济学,是个风向标。 再往前五六年,大运动的时候这玩意可都要被砸光的,现在居然都有人开始到处收了。 侧面说明经济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何况柳阿叔的阵势那么大,对梅瓶如此了解,势在必得,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销货渠道和上线。 宁媛干脆地道:“至于我怎么能拿钱走出这里,很简单,我们一起到大街上去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然......” “不然你就怎么样?”柳阿叔嗤笑一声。 宁媛干脆地指了指自己脚下的梅瓶:“不然我就砸了这个梅瓶和手里的龙纹碗,以后我手里收货的门路,你们也都别想了。” “你敢,你要砸了这些东西,你们就死定了!”瘦竹竿忍不住大叫。 他知道自家大哥为了这个瓶子日思夜想。 宁媛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一样:“东西在我这里,我干嘛不敢,我又不像你们纯粹靠卖货为生,最多以后不卖这些了呗。” 她顿了顿,看向柳阿叔,笑了笑:“至于死不死的,我这位兄弟就算打不过你们所有人,可你们也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柳阿叔你确定要人财两失,元气大伤?” 瘦竹竿气死了:“你个臭婊子以为......” “够了!”柳阿叔冷酷地扫了瘦竹竿一眼,瘦竹竿瞬间不敢说话。 柳阿叔盯着宁媛和陈辰,似乎在判断她说话的真假和情势。 寸步不让的对峙中,空气里瞬间窒静下去,一根针掉地仿佛都能听见。 宁媛在这种危险的逼压之中,背脊发僵,可她依然不肯服输的倔强与柳阿叔对视,黑亮冰冷的大眼睛不闪不避。 陈辰捏紧了手里的刀,身上杀气四射,鹰隼一样的眼睛,判断着怎么攻击能第一时间收割最多的敌人。 仿佛过了许久,又似乎只过了几分钟。 柳阿叔突然再次点了根烟,冷冷地道:“两千块太多了,我只有一千三百块,你们不要,就把命留下。” “大哥!”这下不管是胖冬瓜,还是瘦竹竿都忍不住了。 柳阿叔扫了一眼过去,他们只能闭嘴。 宁媛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能还价,就说明他妥协了。 陈辰也听出来了对方松了杀劲,略微松了一口气,宁媛只要同意就能脱身。 可想不到,身边娇小的姑娘干脆地道:“不行,一千八百块是最低价。” 陈辰瞬间感觉到对方人马杀气又上来了:“......” 他也很想死,怎么能有人这么要钱不要命! 柳阿叔眼底闪过怒火:“一千五最高,再多没有!” 这个死丫头再敢还价踩他底线试试,他就让她当场逝世,啥也不要了! 宁媛眉头一拧,痛苦肉疼样:“成交!” 众人:“......” 答应得那么爽快的吗? 柳阿叔都做好了准备干掉宁媛和陈辰,哪怕自伤八百也要维护脸面的准备,却听对方忽然答应了,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是......价钱是他开的,好像也已经踩在他最后的底线上没过去。 这他娘的就......就......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可憋死他老哥了! ...... 而就在宁媛进城卖山货,又是卖古董,外加让柳阿叔这帮亡命之徒顶心顶肺的这段时间。 她男人,嗯,现男人也被前男人搞得顶心顶肺中。 牛棚小院里,两个男人对峙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延同志?”荣昭南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第150章 李延看着他,脸色也很严肃:“荣昭南,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你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合适宁媛。” 荣昭南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眸光冷淡:“我很好奇,你一个外人,到底以什么身份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李延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人,不戴眼镜,露出原本的模样,除了这张小白脸扎眼。 对方的眼神莫名地还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李延眉心拧起来:“你那个霸道的未婚妻来闹事,闹得整个大队都知道了,大家都在议论宁媛,你那未婚妻还放话要为难宁媛,你不知道?” 李延越说越恼火:“你这样的人,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荣昭南眼神幽暗,忽然哂笑了一声:“当初我没恢复工作,李书记说我拖累她,我恢复工作,你说我给她带来麻烦。” 他嘲讽地挑眉:“怎么,合着你觉得我和她离婚,她跟了你李大队副书记才没有麻烦?” 李延窒了一下,涨红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大队的同志,因为你惹上麻烦!” “宁媛是我的对象,她有麻烦,我会替她解决,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我面前指手画脚。”荣昭南冷漠地转身回房。 李延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强行忍着怒火拔高了声音—— “宁媛的家里人对你们这桩婚事非常生气,她这次去镇上打电话回家就是要挨骂,她为了你和家里人闹翻,你知道不知道!” 荣昭南脚步一顿,淡漠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滚!” 那森冷轻蔑的一眼,让李延不知为什么脊背一寒,仿佛被什么危险强大的兽盯上。 下一刻,荣昭南已经“砰”地摔上了门。 李延愣了一会,还有点不适应当初那个低调沉默,任由人批判的村医变成这样浑身是刺。 忽然,他听见身边有动物的低吼声,一转头,就看见小白正阴森森地盯着他,白色的利齿露出来。 李延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退了好几步,这狗怎么长得像狼! 他只能转身狼狈离开院子。 本来,他只是想警告一下荣昭南处理好以前的破事,别再闹的宁媛也跟着他没脸。 可他看见了荣昭南脖子上的围巾和今早宁媛脖子上那羊毛围巾一个颜色。 不知怎么就有点火气上头,说话不客气起来! 荣昭南坐在房间里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围巾,皙白的脸色阴沉,瑞凤眼里满是冰冷的怒焰。 那长毛兔子行得很,外头的野男人都打上门了,跑来警告他这个正经对象,什么玩意!! 那家伙连她去县里给家里人打电话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瞒得挺好,很好,非常好!! 荣昭南表情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忽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戴上帽子。 他转身拿了个军用水壶和挎包,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该要进县里,看看那个小特务在干些什么好事! 这些天她既没对他出手,又没勾搭他套情报,怕不是在县城别有安排。 说是打电话回家,说不定是在联系她的上线! 他得亲自盯一盯这个狡猾奸诈的心机兔,陈辰说不定都不是她对手! 他绝对不是想知道她家里到底多反对她嫁给他! ...... 宁媛哪里晓得某人在她出城没多久,就已经一门心思地要进城找她“算账”了。 此刻,她正忙着强行和柳阿叔“达成共识”—— 柳阿叔愤怒冒火了半天,一口气憋在胸口,咬牙切齿:“行,老子看看你打算在哪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能护得住你!!” 第151章 面前姑娘的威胁和‘胸有成竹’的样子,加上陈辰一副随时拼命的样子。 终究还是让他心中生出忌惮来,没下杀手。 宁媛暗自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柳阿叔是敞亮人,那我就先带路了。” 终于,宁媛和陈辰在一群人虎视眈眈下,慢慢地一步步退出了巷子。 出了巷子,他们才发现巷子前和巷子尾都还堵了十几个人,再加上柳阿叔带的人......足足二三十人! 还不知道外面的街道有多少柳阿叔的人! 陈辰忍不住暗自拧眉,还好没有直接起冲突,否则他真不能保证让宁媛全身而退! 十五分钟后...... 宁媛和柳阿叔站在了附近的一条街道上。 周日这条街道上人也不算多,柳阿叔的人假装闲逛,分散在街道上,看着比真正的行人似乎还多。 柳阿叔面无表情地盯着宁媛:“这就是你选的地方?” 宁媛乌溜溜的大眼睛弯弯:“对,阿叔,你不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吗?” 陈辰和矮冬瓜、瘦竹竿三个下意识地看向边上的墙壁,那刷着几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还有一个竖起的门牌,上刻字——旬阳街派出所。 柳阿叔阴森森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丫头,你就不怕也跟着进去蹲大牢,你也是投机倒把份子。” 这个死丫头居然带他们来派出所门口交易?! 宁媛叹气:“阿叔,我最多也就是个投机倒把罪,你可不只这样吧,所以我们还是赶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门卫一直在瞅我们呢。” 说不定他们手里人命官司都不少。 柳阿叔一僵,发现派出所门口的警卫确实在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们几个。 他咬牙切齿地吩咐:“胖坨,给她!” 矮胖冬瓜见状只能忍着气,把一个看起来像是小粮袋的布袋子递给了宁媛。 宁媛低头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一个米袋。 里头小半袋米上有两扎钱,一扎十块大团结、一扎五块大炼钢。 她不客气地伸手进去数了数,发现一千五百块,这笔“巨款”还真一分钱不少。 宁媛朝着柳阿叔点点头,示意陈辰把梅瓶和碗都递过去:“咱们阿叔这么有诚心,以后还要长期做买卖,这次我少五百,下次要多多惠顾哦!” “谁跟你有下次,你别得寸进尺!”瘦竹竿和其他两个人小心接过东西,凶狠地警告宁媛。 倒是柳阿叔冷眼看着她,居然也笑了,意味深长:“胆子很大,丫头,希望你永远那么幸运。” “你想干什么!”陈辰警惕地察觉对方话语里带着的杀意和报复的警告。 宁媛大眼清冷又明亮:“柳阿叔,我说了,咱们做小买卖,求的和气生财,我有好货源,你有路子,再说了......” 她顿了顿,做高深莫测状:“您不妨想想,我为什么敢在这里跟你叫板,做这单生意,有什么背景敢这么嚣张。” 柳阿叔等人愣住了。 说完之后,宁媛也不等对方的人马反应,嚣张地看向陈辰:“咱们走。” 陈辰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帮人一眼,转身离开。 背对柳阿叔一行人,陈辰忍不住低声问:“小嫂子,咱们有什么背景,你打算......” “拿队长当背景?好像不合适吧”这句话还没说出来。 宁媛埋头猛走,一路嘀咕:“有个屁背景,装个逼而已,还不赶紧溜,小心被人家一枪打死......” 陈辰:“???” 第152章 装逼?装逼是什么?? 陈辰还没反应过来,宁媛已经粗鲁地一把拽着他速度消失在拐角。 她装逼就是为了让柳阿叔那帮人虎躯一震,忌惮一瞬,自己能从对峙的状态下跑路啊!! 派出所门口当场就闹起来,谁都落不到好! 果然,这一次,没人在明面上拦他们。 因为逗留太久,门口的警卫已经一脸警惕地叫了人准备过来看看这两帮鬼鬼祟祟的家伙怎么回事。 “走!”柳阿叔见状,也只能强行忍下怒意,转身带着人离开。 离开了派出的地方,瘦竹竿捏着拳头,终于忍不住愤怒的低吼—— “大哥,一千五百块啊,咱们身上能用的钱都要被她掏光了,咱们明明有枪......” 柳阿叔突然抬手,手里滚烫的烟蒂按在了瘦竹竿的脖子上:“闭嘴!” “呜——!”瘦竹竿疼得脖子青筋毕露,可在柳阿叔阴沉冷酷的目光下,他强忍着没喊出来。 “如果不是你们办事不利,对付一个中学老师都不利索,能让老子损失那么多钱!”柳阿叔冷笑,眼底带着杀意。 瘦竹竿痛得不敢说话,也不敢挣扎,没有办好事儿,这已经是小惩大戒,没把他活埋就很好了。 他是真的怕死了大哥,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怎么敢和大哥叫板,真是无知者无畏! 胖冬瓜只能来解围:“大哥,咱们重伤了三个人,这次的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已经派了人跟着他们,这次肯定要查清楚他们底细,扒了他们的皮!” 柳阿叔这才松开了烟蒂,扔在地上,冷冷地道:“那个死丫头肯定背后有人,就凭她能知道那么多东西?” 还能知道古董价格起来的时候,就是盛世的开端——那意味着慢慢有人有闲钱和路径去收集玩物。 这不是一般小市民和农村丫头能有的眼界。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收货的时候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宁媛背后到底有什么势力盯上他了。 那个叫陈辰的,绝对是顶尖的军中高手。 “她身边的大个子绝对不是一般人,不要轻举妄动,老子要办的人,必须一击必中!”柳阿叔阴沉地道。 元代梅瓶,是他一个月前就盯上了的,放出消息后,早早有人高价预定了! 原本想着几十块甚至白嫖到手的好东西,自己最后却大出血! 那丫头看出来了,自己不想让手下折损在这小县城里太多,更不想没了这两件古董,特别是元代梅瓶,才敢这么嚣张。 真是大风大浪都过了,小河沟里翻船了! 柳阿叔眼底闪过杀意。 该死......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死丫头! ...... “小嫂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以后还怎么在城里卖货啊?”陈辰看着宁媛,简直头疼。 他对杀意和敌意特别敏感,那个柳阿叔绝对不是省油的灯,被这种人记恨上,麻烦大了。 宁媛终于松了一口气,两腿发软,心神俱疲:“那就不卖吧。” 大冷天,她背心湿透了,这一次突然陷入生死对峙,哪里可能不害怕!! 如果她上辈子那点懦弱心性的话,早就晕倒,被人连货一起卖了! 好在这辈子,她在黑市里摸爬滚打了大半年,又有夏阿婆那个‘榜样’在,锻炼出临场发挥,看人下菜的本事。 陈辰呆住了:“可你不是才准备带着满花姐一起把山货卖到县里的各单位去吗?” 宁媛掏出手帕擦了下脑门上的冷汗:“我都有差不多一千七百块了,还卖什么山货,不如留时间备考,你以为收货干活不累啊!” 累死累活卖山货半年,她才赚了三百多块,还有一半是荣昭南的。 山货生意什么的,她反正都已经把满花引荐给了章姐,自己只要在背后指点下满花该怎么做就够了,这玩意又没啥技术含量。 最终做不做得成买卖,主要还得看满花的悟性和韧劲。 第153章 至于古董什么的,等她上了大学再卖都不迟! 宁媛叹气:“你队长说得其实也有道理,现在都阳历二月了,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几个月我再也不去县城卖货了,等考上大学就离开村子。” 那时候都跑路了,华夏那么大,她还怕啥? 至于现在,柳阿叔那帮人就算查到她在哪个村,难不成还敢进村动手么—— 现在交通不发达,村里人比较封闭,不熟的脸还没进村,一村人都知道了,当初陈辰大半夜送她回家,还能在村口被王三姨看见呢! 更别说荣昭南短时间内还在村里住着,还有小白那头狼守着家,她不怕! 陈辰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原来她当场就想好了退路,难怪敢算计柳阿叔那帮亡命之徒。 他只能感慨这小嫂子真是——他奶奶的“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非常“大跃进”。 陈辰摇摇头:“可是这样还是太危险了,嫂子,现在你要回去找满花姐不?” 宁媛琢磨了一下:“不急,我要去邮局打电话、存钱,然后晚点还得去一趟县招待所。” 她可不能把那么多钱带在身边! 陈辰眉心拧了起来,不动声色地看向不远处的街道上:“小嫂子,柳阿叔的人还在盯着我们。” 她这不等于把她的平日关系和活动路线都曝光了? 宁媛大眼睛转转了,笑着道:“别担心。” 说着,她转身朝着邮局的方向而去。 陈辰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盘算,只觉得这个小嫂子好像一肚子“馊主意”。 他只能干脆地护送着宁媛去邮局。 宁媛进了邮局,发现周日好多人在排队打电话,她老老实实地排队。 陈辰见状,干脆去了发电报的窗口,出示了证件,立刻得到优先发电报的权力。 等他向京城和省城各发完了一封电报,转头一看,宁媛还在排队呢,他索性出了邮局的门抽根烟透透气。 邮局里面还是很安全的,这点他放心。 谁知道一出门,陈辰就看见一道修长人影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下,随后马上迎了过去,有些惊讶:“队长,你什么时候进县里的,来邮局有啥事儿不?” 陈辰留意到自家队长,换了身崭新的蓝色工装,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这身看似普通的工装却像制服一样,穿在荣昭南身上,衬得他宽肩窄腰的身段如冬日白杨树一般清冷秀挺。 “哎,嫂子给队长买的新衣服吗?”陈辰挺高兴地绕着荣昭南转了一圈。 队长好像又恢复了之前在队里的精神,那种颓废沉闷的气息散了不少,太好了! “嗯。”荣昭南似不经意地拉了下衣服下摆,把衣角的皱褶拉平。 随后,他看向陈辰身后,却没看见对方背后有人,剑眉一蹙:“她呢?还在打电话?” 陈辰还在欣赏自家队长的美色,嘿嘿笑着点头:“是呀,南哥,你怎么知道我带小嫂子来邮局打电话了?” 荣昭南俊美的面皮冷了冷,似乎有什么很不爽的事儿,但没他有回答陈辰这个问题。 总不能说自己在邮局门口蹲小特务蹲了两三个钟头! 还好,他刚才去了个卫生间,出来就和宁媛、陈辰错过了,没让人看见自己等人的样子。 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我来县城里见几个人,你也认识,退役的老战友,宁媛想要找两个人帮忙照看她做买卖。” 陈辰立刻明白了,浓眉一拧:“小嫂子可能还真是得找两个保镖帮忙看着,她实在太胆大妄为了,跟掉钱眼里似的!”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大胆子的女人,明明被吓得不行,可和那帮子亡命之徒打交道的时候居然不露怯,还敢敲诈对方!! 荣昭南剑眉一挑:“怎么,她惹了什么祸?” 陈辰就一五一十地把事儿说了。 荣昭南脸色有些阴沉,狭眸里闪过寒光:“那帮人把你们堵着了?” 第154章 陈辰点头如捣蒜。 荣昭南眯了眯眼,目光也不动声色环顾了一下邮局四周。 下午三点的阳光挺好,邮局在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但凭着敏锐的直觉和多年战斗的经验,他迅速看出来了到底是哪些人在盯着宁媛。 他的目光在某些人身上定了定:“那只死兔子还真是要钱不要命。” 陈辰一愣,死兔子是谁? 他忽然想起宁媛的大眼睛和小圆脸,还有小嘴动动的样子,嗯,还真有点像兔子。 荣昭南交代陈辰:“你帮我看好那只死兔子,有什么异常给我记下来。” 说完他转身向街道上走去。 “队......南哥,你去哪,不等嫂子了?”陈辰忙问。 荣昭南淡淡地回:“我去办点事儿。” 陈辰也不知道他去办什么事儿,就是看着自家队长那冷肃的背影,感觉有人要倒霉。 他有些纳闷地闹挠挠头,但还是听话地回去守着宁媛。 ...... 陈辰转回头的时候,宁媛已经打完了电话,正在交钱。 看着宁媛沉着脸给了电话钱,陈辰有些纳闷:“小嫂子,你不高兴?” “我没事,走吧,去叫上满花姐,我们去县城招待所。”宁媛摇摇头,收敛了心绪,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陈辰也不敢多问,想了想,还是说:“啊,对了,队长也进城了。” 宁媛愣了一下:“他也进城了,来做什么呀?” 他要进城,怎么昨天没说呢?说了一大早还能一起走呢。 陈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他说要办点事儿,一会还在邮局门口见。” 宁媛想了想:“那行吧,我们先去招待所办事儿,然后来这等他。” 两人说好了,就去接满花了。 柳阿叔的人就这么一直跟着宁媛,看着她带着人去了招待所,然后没多久,又看着宁媛和几个人一起去了...... 县公安局?? 还是秘书股的股长亲自出来接待的??? 跟着宁媛的三个人面面相觑,难道,宁媛真的有“说不得”的背景?! 三个人悄咪咪地商量一下,立刻分了一个人出来,去回复柳阿叔,好拿主意,剩下两个继续跟着。 夕阳西下,柳阿叔正在县城西边的一间民房里,拿着元代梅瓶小心地擦拭。 听到手下汇报宁媛去了县公安局,还是个领导亲自出来接待的。 他耷拉下来的眼睛露出危险光:“难道她是警察......不对,如果她是局子的人,不敢这么嚣张卖东西!” 不管是谁,让他吃了那么大的亏,把他柳阿叔的脸在地上踩,不弄死那臭婊子,这事儿过不去! “大哥,要不要我去找关系打听一下?”矮冬瓜凑过来。 柳阿叔点点头,冷哼:“嗯,谨慎点。” 太阳下山了,他小心地端着梅瓶往自己的房间深处的藏宝室走去。 第155章 只是,他才推动密室的机关,打开门的瞬间,不禁呆住了。 房间里一道修挑的人影背着光正坐在房间深处,一双长腿恣意地交叠搭在桌子上,手里还在把玩着什么。 柳阿叔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吓了一跳,就要叫人:“你——” “噌!”一记寒风擦过他的脸颊,利刃直接插进他耳边的门上。 血顺着柳阿叔被割破的脸颊滑下来,他终于明白对方手里把玩的是锋利的匕首。 而他叫人的声音也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这位......大哥,你想要什么,只管拿。”柳阿叔知道自己遇上硬茬子了,这一手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尤其是在他看见对方手里还有一把匕首的时候。 对方的面孔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脸,只一身冰冷莫测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对方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柳阿叔,南豫省安怀市图城县文中乡新化镇曹家村十二组村民,本名曹河南,今年四十九岁,七十二岁老母,姐妹两个,有个儿子在县高中读书,女儿刚嫁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 一句被揭穿了无人知道的老底,就让柳阿叔整个人僵住了。 他眼底闪过阴狠与惧色:“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敢动我家里人,老子弄死你!!” 阴影轻哂了一下:“柳阿叔也好,曹河南也罢,别去招惹你不该惹的人,查你不该查的事,嗯?” 惹不该惹的人,查不该查的事...... 他最近要查的只有...... 柳阿叔浑身一僵,一边悄悄伸手摸向身后,一边眯起眼试图看清楚坐在阴影里人的模样:“你是说中午时那个小丫头?” 原来对方真的有不可说的背景?! 话音未落,对方突然一脚猛地踹在面前的长红木桌子。 那沉重的红木桌子居然就“砰”地一下朝着他撞了过来。 柳阿叔大惊失色,肚子被撞得剧痛,他踉跄两步,忍痛直接举枪就要打。 但一只冰冷的手不知从何处而来,突然揪住了他的后颈—— “砰!”一声,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就被摔在了红木桌子上,手腕也被“啪”地一折,手里的五四式手枪就落在了对方手里。 他还没来得及喊痛,就被人暴戾地按着脑袋“咣”地一下凶狠地砸在桌子上。 殷红的血顺着他额头渗在桌子上! “我没什么耐心,也不喜欢别人耍花样。”身后压制着他的阴影,声音依然很平静和清冷。 只是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 柳阿叔猩红着眼睛,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弄到的五四式,被对方单手一分钟内,拆卸成一堆废铁。 冰冷的子弹和零件一件、一件地掉落在自己鼻尖前的桌子上,把他的脸刮出细小的血痕。 “阿叔!” “大哥,出什么事了!” “大哥!!开门!!!” 藏宝室外的很多人都被惊动了,拼命地砸门。 可室内,柳阿叔身后的男人却轻轻地笑了,仿佛很有点期待的样子,很轻地问:“要不要让他们进来,我很久......没开荤了。” 城府深沉,凶狠了一辈子的柳阿叔,却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哪怕密室门外都是他被惊动的手下,哪怕手下们手里都有武器。 第156章 哪怕密室门外都是他被惊动的手下,哪怕手下们手里都有各种武器。 但经历过战争,在时代洪流里出生入死的经验,让柳阿叔本能地感觉身后的那道可怕的阴影,能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对方甚至期待他打开门放人进来。 就像猎人期待着一场杀戮游戏,期盼着血的味道,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柳阿叔嘴唇颤了颤,咬着牙道:“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身后的阴影闻言,缓慢地叹了口气,似乎有点遗憾:“啊......真可惜。” 柳阿叔不敢再出声,颤抖着低头:“您只管吩咐,能干的我都干。” 这个夜晚,将成为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 满花从县公安局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个......咱们以后就能给公安局食堂供货了?”满花捏着自己的胳膊,痛得她皱眉。 宁媛有些好笑地帮她揉着胳膊:“别掐,这是真的,刚才接待咱们秘书科的股长说了,以后咱们有山货就送来,半个月送一趟。” 其实她们能送过来的东西也不算多,只是能补充和改善一下职工食堂的伙食。 可这也是很大的进步了,山货量够的话,光县公安局食堂,他们一个月最低能赚到一百多的毛利。 满花高兴极了,手里捏着名单:“我回去就告诉我家那口子和公爹!” 宁媛送满花到了华子的牛车边上,看着华子车上堆了一袋袋的化肥。 她弯着大眼朝着华子道:“华子哥,你和满花姐先回去吧,我家那位好像也进城了,我和他一起买点东西再回去。” 满花一愣,随后朝她眨眨眼,笑道:“荣大夫也来了,行,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两口子,不过要早点回,路上危险。” 宁媛有点不好意思,垂下眼,朝着她摆摆手:“天黑了,满花姐、华子哥,路上小心。” 等着满花和华子的牛板车离开之后,宁媛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陈辰看着宁媛站在那,脑袋不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跟个警惕的兔子一样竖起耳朵。 他很纳闷地看了一会,也开始学着宁媛脑袋不动,眼珠子四处转。 宁媛斜眼看他:“你在干嘛?” 陈辰也斜眼看她:“我在学小嫂子撒,这是什么锻炼眼睛的新方法?” 宁媛顿住了,深吸一口气:“我特么在看柳阿叔的人有没有跟着我们,有没有跟着满花姐。” 陈辰不斜眼了,认真地道:“放心,我们出公安局门口,就没人盯梢了。” 以他当侦察兵的本事,非常肯定现在没人跟了——虽然不知道为啥柳阿叔的人都撤了。 宁媛一愣:“真的,那你不早点说!” 陈辰很纳闷:“可你也没问啊?” 宁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那你学我的动作干嘛?你队长有没有说过你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陈辰摸摸后脑勺,没听懂,很纳闷:“我脑干没缺失啊?” 宁媛翻了个白眼地转身:“走了,去等你们队长去。” 这年头骂人不带脏字,他还听不懂! 陈辰很无辜地跟在宁媛身后,心底很纳闷,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动不动就生气。 第157章 女人都这样,他还是继续当童子鸡吧! 等着宁媛和陈辰到了邮局门口时,邮局早已下班。 大街上都没什么人了。 昏黄的路灯下,一道戴着解放帽清隽笔挺的身影站在那里,影子倒映在墙壁上,像一幅漂亮的剪影画。 宁媛看得愣了一下,笑着跑过去:“荣昭南!” 今天那么惊心动魄,从危机里脱身,看到熟悉的人,让她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男人转过线条分明的侧脸,看着宁媛,淡淡地道:“你跑慢点,小心摔个狗吃屎。” 宁媛刹住脚步,看着他:“......” 好好一个人,怎么特么就长了张狗嘴呢?真的是狗死了! 宁媛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不和这个狗计较:“狗,你吃......那什么,荣昭南,你吃了吗?” 今天赚了一大笔,又遇到了那么多糟心事,她迫不及待要跟这狗说一说,毕竟以后可能还得靠他帮忙看家防身。 荣昭南可没想着自己成了宁媛心里的狗,瞧着她跑向自己,关心自己吃了没有。 他心情还算可以:“还没有,这附近的店都下班了。” 宁媛大眼弯弯,拍拍他肩膀,豪气地道:“没关系,跟我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很多年没进县城了吧。” 说着,她忽然像发现什么一样,上下打量起了荣昭南。 荣昭南挑眉:“你看什么?” 宁媛笑着拉拉他衣袖:“嘿,这不是我上次在城里给你带回来的工装吗,你腰窄,腿又长!穿上真好看!!” 大部分工装都是成衣,宽松软趴,可荣昭南这套笔挺修身,如果不是她自己买的衣服,都以为是什么好西装料子呢! 她又看他的帽子:“新的解放帽也好看!” 戴着解放帽,让他白皙的面容显出一种英挺冷峻的线条来。 虽然荣大佬很狗,但是个漂亮的狗子! 她坦率干脆的夸奖,让荣昭南轻咳一声,白净的面皮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泛红:“嗯,唐老帮我修改了一下。” 以前的那些大院里的女孩追着他背后,大部分人都是服他的本事和拳头。 这年头好看用在男人身上是侮辱。 只有她这么大方到肆无忌惮地夸他脸和身子,可莫名其妙地不讨厌,心里还挺舒服的。 宁媛有点惊讶:“唐爷爷会改衣服,我还以为夏阿婆改的。” 改衣服、做衣服现在是很多女人必备技能,毕竟成衣还是贵,大人不穿的衣服,改给孩子穿很正常。 荣昭南淡淡道:“欧洲男人做裁缝比女人多,唐老以前在牛津读书,闲暇时在裁缝店里学过做西服,后来在沪上当教授时也开过洋西服店。” 宁媛一愣:“你懂不少呢。” 荣昭南一副他对欧洲很熟的样子,搞得好像他去过国外似的 不过,老一辈的知识分子们这么多才多艺的吗?又是会读书,又是会中医,还会做西服! 她又拉着他衣袖瞅瞅:“我说呢,这裁剪看起来线条有点中山装的利落感了。” 明明是普通偏软的料子,能做出这种挺拔的效果,唐老爷子牛! “哎,你袖子上好像沾到污渍了,暗红色的......是血吗?”宁媛忽然眼尖地发现自己拉着的袖口上有几滴暗红的污渍。 荣昭南一顿,抽回自己的袖子:“不是!” 第158章 他微微侧脸,帽檐在俊美的面容上落下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不小心蹭到别人家的点红油漆。” 宁媛有点纳闷,凑到他跟前,想就着昏黄的灯光仔细看看:“油漆?不像呀,我回去帮你洗洗看,真是油漆好像得用机油才能洗掉......” 荣昭南瞧着她热乎乎的脑瓜就这么拱到自己怀里,僵了一下。 “哥、嫂子......你们能回去再卿卿我我么,我好饿。”陈辰弱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辰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他想吃饭,不想知道队长的衣服怎么做的。 宁媛瞬间就从荣昭南怀里弹开,尴尬地笑笑:“这不叫卿卿我我,就是......打个招呼,打个招呼!” 她咳了一下:“咳,走吧,咱们去县招待所,我还有好多事儿跟你说!” 说完,她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荣昭南悠悠地看了一眼陈辰,陈辰不知道为啥觉得有点后脑勺发凉,干笑一声:“南哥,我去给你开路、开路地有!” 鬼子话都冒出来了。 说完,陈辰推着他的二八大杠赶紧先溜。 荣昭南冰冷阴暗的目光落在自己衣袖上的几滴暗红点,啧,居然弄脏了新衣服,他很久没有新衣服了。 刚恢复了工作,这是这几年,他第一套新衣服。 随后,再抬头,他又恢复了平常疏朗淡然的神色跟了上去。 ...... 县招待所是这个时间点唯一还有吃的地方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领导们要开会开到很晚或者有别的什么安排,所以总有大厨和服务员值夜班。 章老二就住在招待所里,瞧着宁媛带着人又折回来,也没要介绍信,只收了粮票,就笑呵呵地给他们安排了桌子。 炒菜的大师傅也认得宁媛,每次这个小姑娘过来,都会给大师傅和服务员带点玻璃纸水果糖或者乡下橘子之类的小东西。 宁媛嘴甜又长得娇憨,人缘很好。 听说她这次带了对象来吃饭,大师傅笑眯眯地下厨给她和荣昭南、陈辰弄了四菜一汤:“这里啊,还有你对象打的山货,来,试试我的手艺。” 宁媛笑着点头:“谢谢刘师傅!” 陈辰看着一桌喷香的大火爆炒的香煎刁子鱼、山椒爆野鸡、杂鱼河虾...... 他眼睛都亮了,也不管别的,捧着碗直接不客气地夹了个辣椒爆山鸡腿啃:“谢谢师傅!” 刘师傅羡慕地拍拍陈辰肌肉发达的肩膀:“好小伙子,这年月难得能长这么大的块头,难怪能猎杀到那么多山货!” 另外一个服务员大姐端着米饭上来,也笑道:“你能娶了这么勤快的小宁同志,也是个有福气的,你俩以后生几个胖娃娃,肯定都结实好养活!” 荣昭南斯斯文文夹菜的手顿住了:“......” “咳咳咳......”大块头陈辰噎着了,鸡肉卡在了他气管上。 刘师傅惊住了,赶紧拍他胸口:“小媛,赶紧帮你对象拿杯水。” 宁媛赶紧倒水,有些尴尬地递过去:“他不是我......” “我来吧。”荣昭南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水杯,淡定地塞进陈辰手里:“要帮忙吗?” 第159章 “不——不——””陈辰憋得脸红,却使劲摇头,荣昭南的手已经干脆地按在他胸下剑突处,也不知用什么手法,蓦地一拍。 陈辰身体猛地一缩,痛得瞬间眼珠子都要凸出来:“咳咳咳咳——噗——” 瞬间,鸡肉就咳出来了,只是连着口水一起喷出来,糊了刘师傅一脸。 宁媛:“......” 刘师傅:“......” 荣昭南倒是反应挺快地取了手帕递给刘师傅,有些歉意地道:“擦擦脸,谢谢各位照顾小宁,这些日子,我对象给你们添麻烦了。” 刘师傅和边上两个服务员,都瞪大了眼。 啥,这么个斯斯文文、水灵灵嫩瓜似的小白脸,才是小宁的那个贼能打猎的对象? 宁媛有些尴尬地笑起来:“哈哈,是的,我介绍下,这位荣同志是我的对象,边上是他老战友,也是弟弟。” “啊,哈哈哈,人不可貌相,小白脸......不是,海水不可斗量,那什么,我去收拾灶台。” 刘师傅擦了擦糊了一脸的口水鸡,也跟着尴尬的笑了几声,赶紧转身和服务员溜了、溜了。 这不是缺心眼了么,当着人家对象搞错对象夸,还催促人家和别的男人生娃? 看着刘师傅落荒而逃的背影,宁媛实在想笑,干脆转移话题:“荣昭南,我跟你说说今天遇到的事儿。” 荣昭南看了一眼抱着肚子很委屈的陈辰,淡淡地道:“你说。” 宁媛立刻把今天遇到的事儿和自己的推测打算都说了一遍。 虽然已经从陈辰那里听了个大概,现在听宁媛再说一遍,他还是听到不少细节。 男人的剑眉拧了拧:“宁媛,你太鲁莽了,敢在这年头走街串巷,满世界收货的都是不怕枪毙,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宁媛心虚,小心地问:“那个,不会你也对付不了吧?” 她不会给他惹了个大麻烦吧?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睫,把染了点脏红色的袖口朝下:“嗯,对付不了,对方手里有什么家伙什,你根本不知道。” 宁媛顿时苦着脸,有些懊悔地认错:“我也是一时间被罪恶的金钱冲昏了头脑,以后不敢了!” 还好,还好,她今天抱了县公安局大腿,狐假虎威,能唬一下柳阿叔吧?看来必须必更加小心地龟缩在村里,千万不能出门了! 现在还得指望荣大佬的好身手,能护着一点是一点。 瞧着荣昭南冷峻的脸色,她眨巴了下眼,讨好:“我都听你的,这几个月老老实实在村里干活和读书,不卖货了,专心备考,考上了不就没事儿了?” 一千五百块啊!那么一大笔钱! 她大学四年生活费,再养唐老和夏阿婆都绰绰有余,能活得无比滋润了! 而且还能有一笔不菲的小生意启动资金!所以,她才一咬牙,铤而走险! 荣昭南瞧着姑娘凑过来,大眼不安地看着自己,精巧的小嘴轻轻动着,细软的发落在白嫩的耳朵边,难得老老实实、乖乖巧巧模样。 他莫明其妙地又有点手痒了,不知道揉上去,力气大点,她会不会被欺负得红着眼哭起来。 会求饶么...... 荣昭南垂下融薄的眼皮,清冷的眼底闪过异样的隐忍:“以前你在村里护着我,这次当还你人情,一笔勾销!” 第160章 宁媛一听,马上殷勤地拿筷子“啪”一下敲开陈辰的爪子,把他准备夹的另外一个山鸡腿夹到荣昭南碗里。 “我就知道咱们荣昭南同志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同志。” 嘿,不枉费她之前在村里,一马当先地护着他好几次! 投资终于有初步回报了!她的投资眼光确实不错,荣大佬是高回报的潜力股! 陈辰望了望自己空空的筷子,有点不满地看看宁媛。 他平时难得吃上一顿好的,哪里像队长在乡下,天天山珍河鲜,被小嫂子养得水嫩,还跟他抢野鸡腿! 但下一刻就被宁媛瞪回来,他又去看看自家队长,想要回鸡腿......算了,这个他不敢看。 陈辰委委屈屈地夹边上的酸辣兔肉丁。 荣昭南看着碗里,宁媛夹的野鸡腿,心情不错地吃起了饭。 宁媛看着荣昭南同志吃鸡腿的动作都挺文雅的——先把骨头上面的肉拆下来,细嚼慢咽。 她心里有些纳闷,打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荣昭南,我看你吃饭一直那么斯文,以前在军队里能抢得上吃的吗?出任务这样的吃法,临时有战斗任务怎么办?” 记忆里,以前军训时,吃饭都有时限的,吃着吃着,突然还紧急集合呢! 荣昭南还没回答,陈辰就一边塞肉,一边嘀咕起来:“谁敢和他抢,他上来就把大家打一顿,大家都是让他先装饭......” 荣昭南看了陈辰一眼。 奈何陈辰刚才被抢了鸡腿,正心情闷闷地扒拉饭—— “别看他吃饭动作虽然斯文,嘴也不大,可那嘴啊能吃得飞快,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怪物,也不知道干嘛突然......装那什么,哦,对,装逼......啊啊呜呜!!” 陈辰还没炫耀完自己今天新学的舶来词,尾音变成了痛呼加哼哼唧唧! “吃个饭,那么多话,是招待所大厨子手艺不好?”荣昭南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 陈辰眼角一边抽抽,一边使劲地想要抽回桌子底下被自家队长踩着的脚丫子:“不是,不是!!” 他错了,不该在小嫂子面前揭队长老底,他脚丫子要废了! “哦......咳咳,吃饭,吃饭。”宁媛强忍着笑,埋头吃饭,不去看荣昭南已经变得通红的白耳朵。 荣昭南看着宁媛憋笑的样子,他吸了口气,冷冷扫了陈辰一眼:“我去接两个人,吃你的饭,废话少说。” 陈辰看出了队长警告的潜台词——再哔哔,狗嘴给你打掉! 他缩回痛得要死的脚丫子,要哭不哭地道:“哦,我吃饭,吃饭!” 宁媛倒是有些好奇地看着门外,荣昭南被困在乡下好几年,这是第一次进县城,他居然在这里有认得的人?不知道来找啥人? 荣昭南出了门,就看见来了两个中等个子三十出头的男人从冷清的街道那头走过来。 他们一个穿着普通的工装,一个穿着干部装,但一见荣昭南,都并直腿,敬了个标准军礼:“队长!” “我说过我不是队长了,这也不是大队里,让人看见不合适。”荣昭南淡淡地道。 两人互看一眼,都知道自家队长虽然恢复了工作,但不知什么原因不回去,但既然他这么说了,他们当然听老大的! 穿着干部装的男人年纪更大点,低声问:“队长,您还要查什么人的底细,您说就行。” 第161章 他们下午已经见过面了,队长让他查了些东西,他任务完成得不错。 荣昭南神色幽幽地拍拍他的肩:“暂时先这样,京城那边......” “您的行动,那边不会有不相关的人知道,我们有我们的专线。”穿着干部装的男人立刻道。 荣昭南满意地一笑:“吃晚饭了吗,跟我进去见个人?” 两人都说这个点已经吃过了,但也想和自家队长坐一坐,叙叙旧。 宁媛吃到一半,看着荣昭南领着两个人进来。 荣昭南看出了宁媛大眼睛里的好奇,简单地介绍:“这是老叶和老徐,老叶在粮食局工作,老徐在一个保密单位,都是以前我们大队退役的,都是老战友。” 介绍老徐在保密单位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留意了下宁媛的表情。 如果是背负特殊使命的敌人,应该会对老徐很感兴趣。 可宁媛没啥特殊的表情,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她只是愣了一下,就赶紧站起来,小圆脸浮现出红晕,很不好意思地道:“抱歉,也不知道你们要来,我去请厨房再加几个菜!” 穿着干部装的老徐笑着,朝着她伸手:“不用了,我们都吃过了,你就是小嫂子吧?” 宁媛赶紧拿帕子搓搓手指的油,分别和老徐、老叶握了手。 陈辰一看来人,嘴里的兔子肉都不香了,一抹嘴站起来,冲他们就来一个兴奋的大熊抱。 “嘿,你俩居然也在这县里,队长居然没告诉我,你们俩都分到这县里工作了!” 老徐也叹了口气,拍拍陈辰的肩膀:“队长被下放到咱们县属村镇这些年,他也没告诉我们,不然起码有个照应,不叫他那么辛苦。” “就是!”老叶也点头如捣蒜,都忍不住红了一圈眼眶。 大家其实都知道前些年形势不好,荣昭南被下放也不说,就是怕他们这些老战友忍不住为他出头,惹来麻烦! 一起扛过枪,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还能不知道队长面冷心热么! 现在苦尽甘来,一切都过去了,秩序都恢复了,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几个老战友抱成团,荣昭南清冷狭长的眸里也闪过复杂又温淡的笑意。 宁媛看在眼里,转身悄咪咪地给刘师傅又塞了八块钱和票。 算是私下给的加班费和菜钱,请他想办法匀两瓶酒和再加几个菜。 不一会,菜和酒就都上来了。 宁媛细腻的心思,自然让老徐、老叶几个都看在眼里,赞赏地笑了:“谢谢小嫂子。” 军中能者为王,他们认可的队长的老婆,年纪再小也是嫂子。 宁媛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有些不安地看了眼荣昭南,这是要战友叙旧吗? 他怎么把她也介绍给战友了,他们可是假结婚,知道他结婚的人,不是越少越好吗? 至少以后分开了,对他影响不要太大。 第162章 荣昭南一眼就猜到她在想什么,轻哂了一下:“老徐和老叶周末都没什么工作,你如果要卖货,可以请他们帮忙,他们身手都很好。” 宁媛一愣,啊,他这是给她找保镖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认真地给他们两位的酒杯都倒上酒:“叶大哥,徐大哥,今天发生了点事儿,所以我可能这段时间都不怎么进城了,要在村里备战高考。” 老叶和老徐一愣,下午的时候,队长交代他们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要给小嫂子当保镖,保护她的安全,盯好她行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盯着小嫂子行踪,但他们照办就是,可现在任务变了吗? 宁媛马上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个关系不错的姐姐,会接手我这卖山货的小买卖,就是她以前没怎么卖过货。” “我怕她在旧货市场被欺负,也想请两位周日有空的话,帮我照看一下她的摊位,我......” 她想了想,还是道:“我每个月给两位各十块钱。” 不是她奸诈,给的报酬比原来说的十五块少了三分之一,而是因为不卖古董的话,风险会低很多很多! 老徐和老叶立刻举杯,都笑起来:“没问题,谢谢嫂子让我们帮忙,给的真的够多了!” 一个月,他们只要每周日来帮搭把手看摊位,把山货给县招待所、公安局之类的地方送一下。 不要让满花的山货和钱出问题就行,十块钱其实很高了。 毕竟这年月,一个正常干部工资就四十来块钱。 虽然老徐和老叶都吃过了,可县招待所的菜可不便宜,平时来这里吃饭除了有钱、有票还得有介绍信。 他们也跟着陈辰抢菜吃,新上了三个菜还有两瓶宋河粮液,这可比他们年夜饭都吃得好。 一行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回忆着过往,仿佛回到了部队里,气氛好的不行。 连荣昭南那样清冷的性子,都跟着喝了好几两。 不过他很有分寸与节制,觉得差不多了,谁劝都不喝。 时间一转,就夜深了,老徐和老叶原本打算拉着宁媛和荣昭南去家里住的。 但陈辰看出来自家队长性子不爱热闹,特别这些年,更孤僻了。 于是他干脆拿了自己的介绍信,在县招待所开了一个房间。 陈辰去送老叶和老徐,宁媛则扶着荣昭南上楼。 他好像喝酒不太行,喝多了也不说话,但白皙脖子和性感的喉结整个都泛红。 “你没事吧,宋河粮液度数有点高。”宁媛有些担心地扶住他的胳膊,让他小心脚下。 “嗯,没事,不到半斤。”荣昭南扶着楼梯,侧了脸看她。 宁媛一愣,这人一喝多了,精巧皙白的眼角带了红色,一双原本清冷幽深的瑞凤眼看人时就像氤氲了潮湿的雾气,显得多情又迷离。 两人距离有点近,他一转头,呼吸都掠到她鼻尖。 他那张俊秀的面孔,白生生地逼到她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宁媛又看呆了,怎么有人能这么好看? 他瞧着宁媛,忽然笑了一下,喑哑地问:“你看什么?” 她好像偶尔会看着他发呆,奇怪的女人,有那么喜欢他的脸皮么? 宁媛被他笑得整个人都窒了窒息,有些慌乱:“没什么。” 上辈子,李延当领导后应酬特别多,隔三岔五就喝得酩酊大醉,不说他发酒疯呕吐躺地板,到处乱打电话,身上酒臭味都叫人受不了。 第163章 可能荣昭南喝了只有半斤,身上带着酒味不算重。 与他身上干净清洌的味道一起混成微醺的味道,像放肆又霸道的夜雾,将她整个人笼了进去。 她呼吸都有点不顺利,唇鼻间全浸染了他身上的气息。 也许是酒意纵情,荣昭南突然伸手,扶住她纤细的脖子和脸颊,他眯着迷离的眼,喑哑地道:“兔子脸,也很好看......” 宁媛整个脸和脖子都是燥的,只觉得他手指和掌心触碰自己的地方,烫得她身上都有点发僵。 他线条漂亮利落的薄唇,只是这么看着,仿佛也都是温烫的。 上辈子,哪怕和李延结婚了,她都没有这种诡异的感觉过。 她们建国后这一代的人,哪里像后来那些XX后的姑娘要论爱与不爱才结婚的,不过是按部就班完成人生任务。 觉得条件可以,相处个几次,吃个饭,图书馆公园走走,了解下人生规划,没啥大问题,合适就去领证了。 夫妻关系冷漠的,一年一次,甚至有了孩子后,再也不同房都很常见。 连夫妻生活都是为了完成繁衍后代的任务,她印象里就跟受罪差不多。 所以......现在,这种浑身发热吗,脑袋都有点迷糊的感觉是什么? 宁媛神思恍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也这么定定地幽幽地看着她,忽然慢慢低头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尖利刺耳的女音忽然响起。 宁媛一个激灵,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向后从楼梯摔下去。 好在荣昭南虽然喝了些酒,却眼疾手快,抬手就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回自己怀里,稳住身体。 宁媛下意识地抱住他劲瘦的腰腹稳住身体,惊魂未定,一抬头就看见一道高挑的人影在楼梯上方,一脸愤怒森冷地盯着她。 “秦红星?”宁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见鬼了,这女人居然还没走啊,这得有小半月了吧,她就一直住县招待所?! 秦红星怨毒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下作无耻的村妇,居然在楼梯上勾引南哥! 这种女人,不配和纯洁的自己说话! 似乎看宁媛会脏了她的眼睛一样,秦红星别开眼,愤怒地捏着拳头看向荣昭南:“南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居然在楼梯上和那个村姑卿卿我我? 宁媛一脸无语:“不是,你有病吧......” 大姐,你搁这演什么捉奸大戏呢,搞得好像你是正室一样!哪怕是假结婚,那结婚证上写的名字也是她宁媛! “你闭嘴,这里没你这种人说话的地方!”秦红星一步步地走下来,高冷的面孔上满是森冷寒意。 荣昭南冷淡地看着她:“秦红星,我要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红星红着眼,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南哥,我都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你再让这个脏女人碰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何苏姐说过他只是为了刺激她,只是在她面前自卑,可她还是受不了他和那个村妇居然抱在了一起! 荣昭南抬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耐地冷道:“你要有病,就去看脑子!” 说完,他甩开秦红星的手,拉着宁媛就绕开秦红星往楼上走。 秦红星想着何苏的话,强行忍着气,放低了姿态:“南哥,我有要紧话跟你说。” 第164章 荣昭南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拉着宁媛的手腕直接上楼。 宁媛原本打算刺秦红星两句,可看着秦红星仿佛如遭雷击,脸色惨白的样子。 她想想......算了。 这位京城冷傲的大小姐明显被保护得太好,时代的洪流都没让她受到冲击。 现在,被自己爱慕的男人当另外女人的面甩脸讽刺,够她难受的了。 荣昭南一直拉着宁媛回了他们开的二楼房间才松开她的手腕。 被秦红星这么一闹,刚才那种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似乎都不见了。 何况折腾了一天,本来就累,再想想秦红星居然住在隔壁,就更无语了。 宁媛索性打量了下房间,或许是陈辰那个省城工作组的介绍信太牛。 前台服务员居然给他们开了一个套房,房间不但有个小厅,还有独立卫生间。 这应该县招待所里最好的套间之一,都是给上级领导住的。 “那什么......我去洗澡,一会你再洗?”宁媛环顾了一圈房间,去拿脸盆和热水壶。 荣昭南淡淡地点头,坐在小厅沙发上,大长腿岔开,闭着眼单手撑着眉心,似在醒酒。 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冷感,带着点倦怠的疏离。 宁媛也不敢多看他,不然就会忍不住想,刚才他在楼梯上冲着她低头下来,想干嘛? 喝大了?还是...... 她晃晃脑子,不让自己多想,拿着刚才问服务员大姨临时买的牙刷,转身进卫生间去了。 宁媛拿自己的手帕当毛巾先用冷水拍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一下,再洗头、洗澡。 虽然天冷,但是今天奔波了一天,出了不少汗,不洗澡,她受不了。 等她散着潮湿的头发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客厅和内间里都没有人了。 荣昭南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有些纳闷,难道是陈辰上来了? 宁媛边单手擦着海藻般的长发,边提着热水壶去边上的水房给荣昭南再打一壶热水。 她打开门,先左右看看,有些担心遇上秦红星,那女人受了刺激,等会对她撒泼就很烦了。 走廊空荡荡的,左右都没有人,宁媛松了一口气,拿着热水壶去走廊尽头上打热水。 走到走廊尽头,她无意向院子里看了一眼,就瞧见一道修长的人影和秦红星站在一起。 宁媛愣了下,原来秦红星把荣昭南叫了出去。 她以为荣昭南是不会搭理秦红星的,想不到还是出去了。 她下意识地退开一步,不叫他们瞧见在二楼走廊的自己,却在听见似乎争吵的动静时,又忍不住竖起八卦的耳朵。 秦红星似乎哭得厉害,有些激动地拉住了他的衣袖:“荣伯伯,他一直......” 还是有些距离,宁媛还是没有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是看见,秦红星站得离荣昭南很近,荣昭南脸上神色看不出喜怒。 半夜静谧的月光下,两人站在那里,都是高挑修长的身形,气质不俗,仿佛很是般配。 宁媛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如果当初荣昭南没有遭难,也许不会解除婚约吧。 荣昭南忽然抬起眼睛,锐利冰冷的目光扫过来。 宁媛吓了一跳,瞬间蹲下来,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 吓死个人了,差点被抓包偷听! 宁媛赶紧躬身抱着热水瓶蹑手蹑脚,像只兔子一样贴着走廊的墙,轻巧地钻回了房间。 第165章 她放下热水瓶,整理了下洗澡房,想着临时来住宿,荣昭南也没带洗澡洗脸的东西。 她就把自己的大手帕洗干净,用衣架子挂在洗澡间里,留了张条子给他—— 不要介意的话,可以用她的手帕当毛巾应急。 宁媛收拾完,又坐在炉子边都烘干了头发,也没瞧见有人回来。 她抬起明眸看了下窗外,他们还在说话吗? 宁媛皱了下眉,把长发拨到耳后,索性先进房间休息,可她这时这才注意到......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她迟疑了一下,也许该去前台请服务员给他拿床被子? 但下一刻,她就摇摇头,算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到时候他没瞧见被子再自己去吧,自己操这心干嘛?说不定人家都不一定回来呢。 宁媛自嘲地扯扯唇角,窝在被子里,看向窗外的白月光。 他们京圈大院子弟之间的爱恨情仇离她这种普通人都太远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县招待所的被子还是很干净的,而且挺厚实。 一整天的奔波和惊吓,疲倦如潮水一般涌上来,窗外寒风萧瑟,她裹着被子,沉沉地睡去。 上辈子,她总是失眠,去了医院才知道是重度抑郁症与重度焦虑症的缘故。 这辈子,要做个心大的人,天大地大,谁也不能影响她睡觉! 一个小时后,荣昭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房间床上的姑娘已经抱着被子蜷成了个蚕宝宝,呼呼大睡。 甚至发出很细小的呼噜声。 荣昭南眼底闪过温淡的笑意,这贪财的小短腿,不管是惹祸了还是别的什么,总睡得像只猪,心够大的。 刚才在走廊上偷窥的是她吧? “队长,你还头晕不?”陈辰陪着荣昭南上来,站在门口叼了根烟点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房间。 荣昭南转身挡在了他面前,没让他瞧见房间里姑娘的睡姿:“没事,酒醒得差不多了,你先回。” 陈辰也没多想,点点头:“行,我那自行车今天被小嫂子跳了几下,刚才借了工具修好了,你明早骑车带着小嫂子一起回吧。” 荣昭南应了,忽然又交代:“我让你查宁媛底细的事,除了你之外,不要告诉任何人。” 陈辰正色点头:“我知道利害,队长放心。” 他顿了顿,看着荣昭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拧着眉心问:“队长,小嫂子如果真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他还是能看得出队长挺在意这个小嫂子的,至少比队长嘴上说的在意。 荣昭南从他手里拿了烟点上,烟雾模糊了他俊美淡漠的脸:“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声音很平静,但陈辰却听出了一股入骨的寒意。 队长对敌人和叛徒从来不会手软,枪毙都是轻的。 陈辰迟疑了一会:“那如果小嫂子没问题呢?” 他从村支书那知道了队长和小嫂子当初结婚,算是特殊情况下不得已为之的。 也知道京城那边的老领导,非常不满意队长这样仓促随便的结婚。 荣昭南垂下眼,烟头的光明灭不定,也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似乎在思索这个问题。 这一次,陈辰看着自家队长从他这里拿了两根烟,平时最多抽一两口的人,居然破天荒地抽完了两根烟。 荣昭南才似乎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他吐出烟雾,舌尖舐了下后槽牙,一向清冷的面孔却露出个近乎邪气的笑来—— “该怎么办了她,就怎么办了她。” 陈辰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第166章 为什么如果小嫂子没问题,队长还是要办了她?? 可这语气又有点奇怪,让人听着耳朵燥热。 但他瞧着自家队长老大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 “那我先回了。”陈辰只能道。 可能是队长自己都没想好吧。 既然现在还没结论,他还是会把宁媛当成小嫂子来看,队长也是这么交代他的。 荣昭南点点头,看着陈辰离开,顺手捏灭了烟头,转身进了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他看了眼床上沉睡的人影,才提了热水瓶和脸盆直接去了洗澡间。 解了身上的衣服,他先仔细地洗了袖口上那几滴暗红的污渍,然后把衣服整整齐齐地挂起来。 他看见她的手帕就挂在洗澡间里,也看到了宁媛给他留的小条子让他将就用她的帕子应急。 荣昭南迟疑了一下,没有条件的时候,他无所谓脏不脏。 有条件的话,他的洁癖让他比宁媛一个姑娘还要讲究些,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 但是......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把宁媛的手帕拿了下来。 宁媛的帕子是专门裁得比较大的细花棉布,比一般的手帕都大两圈,现在用起来也方便。 他还是先仔细用冷水洗了洗,然后才覆在自己脸上洗脸。 一股肥皂的清新味道和属于宁媛身上那种自制花草油的香气扑面而来。 荣昭南把帕从脸上拿下来的时候,原本已经不红的冷白眼角又泛起一点红来。 似乎酒意又被帕子上的香气撩了出来,有些晕沉。 他眉心拧了拧,干脆不用热水,拿帕子沾了冷水擦脸、擦身,以前出任务,能洗冷水澡就很不错了,他也习惯了。 但不知道宁媛的帕子为什么比一般的棉布帕子都细软,像浸过什么脂膏一样。 擦在身上就像女孩子细细的皮肉蹭过一般。 荣昭南冷着脸,干脆有些粗暴地拿帕子地擦洗身体,但越擦洗越觉得身上一股热气浮上来,心底也跟着烦躁。 他皙白的脸上都浮出一层薄红来,清冷的眼底都隐着暴躁的凶光。 男人最烦就是这一点,动不动就......有些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反应。 尤其是遇到那只兔子以后...... 荣昭南站了一会,闭了闭眼,脑海中是她拿帕子擦过细白腰肢的样子,他面无表情地顺手拿起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二月天,冰冷刺骨的水流顺着他乌暗的长睫、高挺的鼻尖落在肌理结实的胸膛,壁垒分明的腹肌与人鱼线,一路向下。 呼吸却反而变得炽热,他闭上染着细碎水泽的迷离眼眸,把手里柔腻的帕子粗鲁的按在身上,白皙手背上青筋毕露。 略显苍白的面容都随着动作,染上异样隐忍的薄红。 ...... 半个小时后,他一身寒气水雾地从洗澡间出来,神色已经恢复了淡冷。 他并不怕冷,上身只穿了宽松的白色衬衫,扣子松松,隐约可见肌理起伏的胸膛。 荣昭南走到床边坐着,拿了干净的枕头巾边擦头发,边看向床上睡得很熟的姑娘。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而床上的姑娘完全没有给他留被子的打算。 荣昭南眉心拧了拧,弯腰伸手拉了下被子。 完全拉不动——宁媛直接把小半床被子卷到了腿中间,当抱枕夹着。 荣昭南挑眉,这短腿兔子是故意的?想霸占整床被子?呵呵! 第167章 他随手把枕头巾挂在边上,上了床,伸手一把拽过被子,打算硬生生把被子扯一半过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反而因为他力气太大,把本来就娇小的宁媛整个都拽了过来。 他没盖着属于自己一半的被子,他盖了宁媛—— 某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怀里软乎乎的被子被抢了,干脆直接腿一跨,大腿直接搭在了荣昭南的腰腹上。 软被子抱枕没了,边上多了个有点硬的大抱枕,整个都有点凉,可又好像哪里热乎乎的。 宁媛无意识地拿膝盖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热乎乎地方,一下就把膝盖塞进去,还顶了顶。 嗯,舒服! “唔——呼——”她迷迷糊糊地吧唧了下嘴,顺势抱住了抱枕——继续打呼噜。 荣昭南脸色瞬间就不太好了,这死兔子一翻身就把他一边胳膊压住了。 她膝盖和小腿就他两腿之间......以一种很有侵略性的姿势把他腿顶开了。 然后整个人半压着他,像被子一样“盖”在他身上。 “宁媛,你给我滚起来——”他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在她脑门上骂了一句。 睡到半夜有东西在头顶“嗡嗡嗡”地吵闹,宁媛迷糊中直接脑瓜子一顶,嘟哝——“蚊子......压死你!” 她头顶“咚”地一下直接顶在他的线条分明的下巴颏上,赏了他一个头槌! 荣昭南瞬间被撞得自动“闭嘴”,还差点被逼"咬舌自尽"。 他一下子就黑了脸,伸手就想要抓住怀里人的脖子往边上甩出去。 然而,手才碰到她的后脑,入手软绒光滑如缎的触感,让他顿住了动作。 宁媛生了一头天生如缎子一样的大卷长发,平时编成辫子不觉得有什么,散开的时候就像卷曲的绸缎一般柔软而光泽,覆在他的身上。 姑娘柔软的小呼噜轻轻地掠过他的颈窝。 荣昭南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半压半趴着的——是一只拥有柔软卷毛的大兔子。 就像他小时候拥有过的那只异国卷毛兔一样,摸起来柔软又温暖...... 鼻尖都是她发梢间的花草精油的植物香气,似乎被人这么“盖着”,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何况宁媛并不重,一尺七的腰肢细得一掐就能断似的。 听着怀里的姑娘像小动物一样细小又平稳的呼吸声。 他清冷的眸光晦暗下去,高挺的鼻尖靠上她的额头,另外一只手拉了下被子,将她和自己都盖起来。 男人指尖插进她曲卷柔软的长发里,慢慢地抚弄把玩。 陈辰提醒了他,如果她有问题,那把她处理掉就行了。 但是...... 如果她没有问题的话,他想——那就没必要离婚了。 反正养着这只卷毛短腿兔也没什么,他也到了这年纪了,该办的事儿,就该办了。 他都和她同床共枕了,总该对她负责。 不过在他的疑心病被去掉之前,他会好好忍耐。 不把她——办了的。 ...... 第二天一早,宁媛渐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这辈子都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劳碌惊吓一天后,抱着个恒温的绸缎大抱枕,又丝滑好摸又温暖,比抱着火炉还舒服! 让她只想抱着再睡一会。 第168章 因为抑郁容易失眠的缘故,宁媛养成抱着一个枕头,脚下垫一个枕头入睡的习惯。 将醒未醒,她习惯性地蹭蹭自己温暖的"抱枕",把脸埋进去。 “抱枕”闷哼了一声,按住了她的大腿,咬牙切齿:“你睡就睡,老实点!” 宁媛呆了一下,抱枕活了......不对!她哪里来的抱枕,这是县城招待所! 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皙白却肌肉线条坚韧的胸膛。 她的脸就埋在那结实的胸口上头,手也正搭在一道紧窄有力的腰肢上。 宁媛呆滞了好一会,瞬间——脑子彻底清醒。 她猛地抬头,这一次荣昭南已经有防备了,迅速一偏脸,躲开了她突袭的头槌,护住了下巴! 她呆滞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深邃淡冷的俊美面孔,他也正冷眼睨着她。 “你......你......怎么在我被子里!”她忍不住拔高了嗓音,一把推开他,抱住胸往后退。 随后,她又下意识地看了下被子里自己的衣服。 还好,秋衣秋裤都是完整的!! 宁媛松了一大口气,可他怎么能主动钻她被窝呢! 这要有点啥,算怎么回事,算谁吃亏啊!他上次不小心被她亲了一下,还闹着要分床! 荣昭南看着她那么又羞又恼,一副防备的样子,顿时眸光冷了冷。 他冷哼一声:“床上就一床被子,凭什么都是你的?你要想自己独盖一床,就应该去给我拿一床新的来。” 她这副样子是干什么?他是会白占人便宜的? 宁媛噎了噎,忍不住道:“你昨晚有时间跟未婚妻叙旧,怎么就没时间自己去拿一床被子?" 说完之后,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她干脆爬起来穿外裤,还好穿了秋衣秋裤睡的。 “宁媛同志,你这是在吃醋?”荣昭南坐起来,一边整理被她扯开的衬衫,一边若有所思地问。 宁媛提裤子的手顿了顿,迅速地把腰带系好,朝着他白了一眼:“莫名其妙,我吃什么醋,我看你饺子吃多,才想蘸醋呢!” 说完,她匆匆转身去洗澡间洗漱去了。 荣昭南看着她有些慌张的背影,瑞凤眼闪过浅浅笑意。 但下一刻,他眼神又冰冷下去。 因为,荣昭南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确定她底细没问题的话,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情况,宁媛却好像和他的想法不太一样。 她真打算以后回城的文件出来,考上大学,过两年就跟他离婚? 荣昭南边穿衣服,边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比起京城那帮令人厌烦的娇娇女。 他确实对宁媛这只短腿卷毛兔接受度更高。 目前观察的结果,她品性和脑子都还不错,主要是他们之间相处起来大部分时间都很舒服。 如果她底细干净,他愿意和她把日子这么一直过下去,对于属于他的人,他会不遗余力地护着。 但,她似乎完全没有这种自觉。 明明都跟他睡了一张床,她也亲过他了,抱也抱过了。 哪怕没有真正发生什么,这年月和到了最后那一步,没有什么区别。 她却像意识不到这种事对没结婚的姑娘来说,已经是没了清白。 时下国内,怎么会有这样完全不符合主流思想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家庭教育出来的姑娘,一身反骨? 第169章 明明她张嘴闭嘴就是他的面皮和身子怎么好看,两人间不清不白了,她却没有负责的打算。 荣昭南眯了眯眼,他会帮她纠正这种不正确的资本主义思想。 这可不是什么好姑娘的习惯。 她想法可以随便,他却没有这种随便的习惯。 否则,昨晚他不会再允许她睡在他身上动手动脚,却没把她扔出去。 荣昭南看着玻璃倒映出他的清冷斯文的面孔。 如果她有问题,就处理掉她,如果确认她没有问题,她就只能属于他,这是原则问题,没有她胡来的余地。 以后有了孩子,不能让她教得这么轻浮与西化,不像个样子。 男人垂下幽暗的眼,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领口扣得整整齐齐,皱褶也一点点抚平。 ...... 宁媛在卫生间洗漱,哪里想到荣小哥哥已经决定她要是“特务”或者“坏分子”,就把她做了;她要不是,就把她当真对象给睡了!! 连孩子怎么教育,生几个都想好了安排得明明白白。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脑回路和维度上。 毕竟几十年后,别说一张床搭伙睡觉当舍友或者意外亲了一下,就是同居了也说分就分了。 宁媛活了两辈子,已经被几十年后思维同化,无法融入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过于保守的观念。 21世纪女性自我意识的萌发,连离婚率直逼50%,越来越少人愿意在婚姻里将就,更别说结婚了。 何况,她的心里,荣昭南应该是有“原配”的。 对荣昭南的打算一无所知的宁媛漱口完毕后,只留意到了一件事儿——她的大手帕突然不见了? “你看见我的手帕吗?”宁媛从洗澡间探头出来。 她相信荣昭南不会拿她的帕子洗脚丫子。 那人条件好点的时候比她还洁癖,平时都用三条毛巾——一条洗脸、一条洗澡、一条洗脚。 客厅里,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不小心洗坏了,扔了,回去赔你一条。” 宁媛瞬间愣住,一脸无语:“你手劲怎么那么大!上次搓坏了我裤子,这次搓坏我的帕子,那帕子是我新买的,要两块钱一条,很贵的。” 荣昭南微微蹙眉:“一条擦汗的手帕这么贵?” 两块钱可以买一双不错又结实的军用胶鞋了。 宁媛看着他不在意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懂。” 细花帕子是她专门托章大姐帮她在百货大楼订的苏杭货,真丝细棉混纺的,洗脸擦汗都不刺挠,特别柔腻舒服。 上辈子因为插队做农活苦累,又总被唐珍珍几个欺负,她内分泌失调,总长痘痘,毛孔很大,皮肤又黑又糙。 不说唐珍珍那帮人落井下石嘲笑她,就是上辈子的丈夫都嫌弃她粗糙,不好看。 这辈子,她对自己这张脸就很注意保护和保养了。 说她矫情也无所谓,现在赚了点钱,身上的衣服还都是以前的破旧衣服,可却一定会在百货大楼买最好的护肤霜、好的洗脸巾和手帕。 结果荣昭南就把她好不容易订到的帕子搞坏了。 宁媛只能闷闷地转身回去拿冷水糊弄地洗了把脸。 没办法,下次请章姐再帮她留意下百货大楼有没有新货了,这东西县城百货大楼很少进货的。 荣昭南见她转回卫生间,他垂下眼,把裤子口袋里露出的一角帕子慢慢塞好。 这种东西脏了,当然不好给她洗脸的。 第170章 网络上的风向一下子被逆转,也不知道是不是简梦瑶带的节奏,现在全都是怜惜简梦瑶,骂林希颜的。 随便扫一眼评论,无一例外的都是在斥责。 【林希颜也太过分了吧,人家已经道歉了,还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想要逼死人才善罢甘休吗?】 【是啊,之前简梦瑶也解释过了,只不过认错了人,误以为自己救得是徐老爷子而已,都已经道歉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逼着?难不成一个人犯错,必须要逼死才行吗?】 【刚看了林希颜的采访,说的一脸大度,结果现在对一个弱女人步步紧逼,我呸,真不要脸!】 【......】 林希颜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评论,现在的简梦瑶是用自己的虚弱来逆转,不过这谎言迟早会有别揭穿的时候,她这么大肆宣扬,就不怕在自己编造的谎言中摔个跟头? 另一边医院中。 简梦瑶正面色红润的靠在病床上,吃着手中的水果,看着手底下的评论,眼底是一片的笑意。 林希颜,想要跟我斗,你还差了一点! 刘雅婷坐在简梦瑶身旁,轻声问道:“梦瑶姐,要不要我再给你拍几张照传到网上去?” 这一招用的特别的好,现在全都是骂林希颜的。 简梦瑶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摇了摇头,“不用了,要是太多的卖惨,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反感,适当就行。” 她这几天就打算安稳的待在医院里,外边的舆论在她一手的操作之下,肯定会变得愈发激烈起来,她就是要逼着林希颜原谅自己。 她不痛快,林希颜也被想着痛快! ‘叮铃铃~’ 是手机铃声的响起,简梦瑶看了一眼,发现是她国外的导师陈文林打来的电话,她立马接通起来,语气变的虚弱起来:“喂,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了一点关于你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进了医院?”陈文林语气中带了一抹担忧。 她导师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心气极高,但也是真的有本事,只要给资料,就能分析出概况。 简梦瑶虚弱了一下声音,可怜兮兮的说道:“还不是因为陆学长的老婆,我在大学里的时候跟陆学长曾经有过接触,那女人知道后,就处处针对与我,她背后有陆家的帮忙,我......怎么可能斗得过。” 陈文林气急败坏,怒道:“陆筠霆以前也是我的学生,你们两算下来也是师兄妹的关系,他怎么能如此绝情!” 说着话,又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继续道:“梦瑶,你放心好了,我明天下午的飞机,会从M国赶过来,我一定会给你撑腰的。” 听见陈文林要来海城,简梦瑶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抓着手机的手掌也不由的收紧了一点。 要是平时的话,她肯定是拒绝的,但现在这种情况,陈文林来海城,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想了一会后,简梦瑶乖巧的应了下来,“好,那就劳烦老师了。” 讲完话后,简梦瑶才按断了通话。 挂断电话后,简梦瑶眼底闪过一抹暗晦的光芒,手掌拽紧成拳头,脸色相当的难看。 第171章 荣昭南剑眉微敛,现在还没摸清楚她身份底细,倒是也不急。 先清理掉她身边那些男女关系好了。 荣昭南转回头继续骑车,淡淡地道:“路上颠簸,我车技不算太好,你扶好了。” 宁媛一愣:“哦,我会小心......啊......哎哟!” 她话音未落,还没来得及握住车后座,一个颠簸,她又整个人撞荣昭南的背上去了。 她鼻尖和胸又撞痛了,眼泪都要差点撞下来了:“你......你骑稳点,慢点!” 怎么回事,这个人,刚才不都好好的,很稳吗? 再撞下去,她小笼包都扁了! 接下来的车道都是“颠簸”异常,除了时不时地撞他的“背墙”,她使劲扶着车座都差点被颠下去两次。 最后,她实在没办法,只能豁出去了。 她有些恼火地干脆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你别怪我占便宜啊,你这车技太拉了,我不想摔得鼻青脸肿!” 荣昭南没说什么,感受到女孩子的柔软身体贴着自己,还有腰上环着细细的胳膊。 他薄唇边浮现出悠悠的笑来:“嗯,不怪你。” 宁媛也有些不好意思,上辈子结婚那么多年,她连李延的腰都没抱过。 因为李延说公众场合,男女这样腻歪拉扯,作风不好,不像样子。 这辈子,她居然当众抱了荣大佬的腰。 宁媛说服自己,不要不好意思,这不是大佬车技太差吗? 如果不是因为二八大杠太大了,她骑着脚不着地,她就骑车带着他走了。 男人宽阔的背,修窄的腰就这么让她抱着,她得承认,原来这么靠上去,感觉很有安全感......很特别。 她前世完全没感受过这种奇怪感觉。 两边冰冷的山风吹过脸颊,却让她觉得脸上更热。 她垂下小扇子一样的眼睫,只庆幸荣昭南没有回头看见她红了的脸。 她抱住荣昭南的腰后,似乎因为重心稳了点,也没那么颠簸了,荣昭南的车技稍微好了些。 两人路上都还算顺利。 只是快到村口的时候,荣昭南忽然随意地问:“你回家打电话了,你家里人知道你结婚了,很生气?” 宁媛听着他的问话,脸上的热度就下去了,眼神也沉了沉。 昨天打电话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邮局里,终于排到她打电话了,她原本多少都有些期待的。 她家就住在卫生院边上,她妈宁锦云在卫生院里当收费员。 她拨响了宁南亭红卫生院办公室的电话,请人帮忙叫来了宁锦云。 宁锦云接通了电话,张嘴就是讥诮的嘲讽:“你还记得给我回电话,是真不打算认我这个妈了?” 宁媛沉默了一下:“上次通电话的时候,我就说了,我等妈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你亲生的女儿吗?” 宁锦云冷笑:“你要我给你什么说法?你大姨说她没有说过你不是我亲生的!明明我最看重你,你却从小就觉得我偏心,巴不得不是我亲生的!” 第172章 宁媛拧眉:“妈......” 宁锦云冷酷地打断她:“别叫我妈,你在外头和野男人搞破鞋,拖累一家人的时候,想过我是你妈?还要诬陷你大姨,你怎么下贱成这样,背着我们拿户口卡去登记?” 宁媛脸色冷了下去:“我没有搞破鞋!” 宁锦云怒火中烧:“还敢顶嘴?!我洁身自好一辈子,还生出了你这种没了男人活不了的东西?” “在农村插队也能对着下放分子发骚,你是天生当妓女的料吗,干脆敞开腿去卖算了!” 宁锦云在电话那头一叠声地骂,语言之刻薄和难听,从漏音的电话筒里传出来。 叫宁媛周围站得近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宁媛索性面无表情地听着宁锦云的辱骂,从不小到大一直就是这样的。 只要宁锦云不高兴,就骂她,甚至打她,有多难听就骂多难听。 她已经对宁锦云的狡辩和倒打一耙有了心理准备。 而且自己这个“妈妈”的嘴一向很厉害。 上辈子,她结婚多年后,才从宁锦云那里知道了自己不是她亲生的。 那时候,宁锦云哭着抱住自己,求自己不要去找亲生父母而抛弃她和养父。 说亲生父母有了不少孩子,当初就是嫌孩子多是拖累,才扔了刚出生最小的她。 说那年家里穷得叮当响,是宁锦云这个养母跪着求公婆,一点点喂大她,才留下自己一条命。 说她长得不好看,又矮,学历又低,性格又无能,世界上没有人会像她一样爱自己这个养女,抛弃了她的亲生父母更不会。 宁锦云还哭着说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发现她是养母后,抛弃她去找亲生父母,太患得患失,才对自己那么冷漠和辱骂。 但是,生恩哪里有养恩大?做人不能没良心! 每一句话,宁锦云都说得这样有道理。 那天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宁锦云为自己流泪,眼里的惊慌也仿佛证明她真的很在意自己这个小女儿。 而自己的翡翠辣椒确实被人骗走了,从此只能彻底歇了去找亲生父母的心思,一心一意呆在宁锦云身边。 老话说——最不被疼爱的孩子,一般都是几个孩子里最孝顺的。 因为他们最渴求父母的关注与疼爱。 所以,即使宁锦云年老来瘫痪了,动不动对自己打骂,她还是忍着对方的刻薄,伺候了宁锦云一辈子,为她端屎倒尿,养老送终。 幸福人的被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她前生仿佛是不值得被爱的,要讨好别人来换取关注与喜欢,所以在婚姻生活里与日常里也是低自尊的,这就是她抑郁而讨好的一生。 可这辈子,她绝不要再像曾经那样活着,她提前十几年来问宁锦云这件事,打宁锦云一个措手不及,就是想知道—— 宁锦云是真的有像她说的那样,‘很爱’自己这个‘女儿’吗? 又或者,只是后世心理学说的——只是一种PUA子女的手段? 至少,现在听着电话那头难听的辱骂声,她闭了闭眼,丝毫感受不到宁锦云的“母爱”。 宁媛忍无可忍地打断她:“妈,你觉得我能从谁那里听到这种你不是我亲妈的消息?如果大姨不愿意承认,我也么什么好说的。” 她顿了顿,冷冷道:“还有,当初我不想落户在插队的地方,你非要把我户口页都迁出随知青队下乡,现在我结婚了,你不满意,我也没办法。” 第173章 说完之后,她直接咣当一声挂了电话。 也不顾宁锦云在电话那头跳脚。 手放在黑色的拨号电话上,宁媛心情复杂。 自己突如其来的‘叛逆’肯定会挑拨得她妈和大姨闹翻。 不过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从她们姐妹的矛盾中查知自己身世的真相。 但是这些事情,不但纯属于家丑,也是属于自己的秘密之一。 现在还不到对荣昭南细说的时候。 宁媛垂下眼睛,平静地道:“是,你见过我大姨的,她告状之后,我父母都非常反对我嫁给你。” “他们的理由,你也清楚,因为你是下放改造分子,我和你结婚,会拖累我的哥哥姐姐们,当然包括拖累他们。” 荣昭南看着宁媛沉默了许久,才冒出来这句话。 即使听起来非常合理,但是他依然敏锐地察觉她没有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他微微挑眉:“上次你大姨会反对也正常,但我现在恢复了工作,他们应该不会再反对了。” 宁媛自嘲地笑了笑:“是,如果他们知道你恢复了京城的工作,大概还会问你要一笔不低的彩礼,要不然还会要你帮忙搞什么好工作之类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是荣昭南从人人嫌弃的下放分子到京城干部香饽饽。 不过几个月而已。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奇特。 “他们如果想要,那我可以给。”荣昭南若有所思。 如果宁媛和她家里人底细没问题的话,她就是他的女人,只是要求这些他都可以办到。 毕竟以后,她还会是他孩子的母亲。 宁媛却干脆地道:“没必要,第一、咱们不是真结婚,你不欠我任何的东西;第二、我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我不想让他们占便宜。” 荣昭南听到宁媛那个“第一”的内容,眼神冷了冷。 他声音却很平静,只是继续问:“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你大哥不是从上海给你寄饼干和钱?” 宁媛沉默了一会,还是道:“大哥是我爸妈收养的孩子,他父母都是烈士,以前住在我们单位院子里,家里就是他对我最好。” 大哥宁卫桓来家里的时候已经九岁了,宁锦云夫妇收养他,是因为烈士遗孤每个月都有一笔抚养费。 宁卫桓十六岁就可以受到烈属的照顾参军,留在部队,每个月还有几十块的津贴。 养几年的孩子就能参军了,不但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钱,而且收养烈士遗孤还有好名声,谁不愿意干这种好事。 宁锦云至少面上对宁卫桓还是很不错的。 宁卫桓也许是能察觉她这个小妹是家里最不受宠的,所以寄钱回家之外,总偷偷给宁媛一点。 “这么听着,你这个大哥人不错。”荣昭南道。 宁媛不无自嘲地道:“是啊,而且别看大哥是领养的,比我这个‘亲生’的还得宠些。” 荣昭南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村口,要下车的地方,荣昭南长腿一撑地,让宁媛从车上下来。 第174章 他抬起清冷的眸,看着宁媛淡淡地道:“道家有一种说法,叫六亲缘浅,父母缘薄,有些东西不必强求。” 宁媛呆了一下,伸手就上去捂住荣昭南的嘴:“我麻烦你,现在虽然情势风气都明朗了,还是少说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你才恢复工作呢!” 她能重生回少女时代这么诡异了,自然是除了玄学也没别的可以解释,但现在还没开放到能随便提"封建迷信"。 荣昭南垂眸看着身前的姑娘,她有些紧张地正左右张望。 姑娘细细的手指因为干活多,有些粗糙,可按在他唇上的掌心却依然柔软温热。 他瑞凤狭眸里闪过幽沉含笑的光:“担心我?” 宁媛瞧着走过的村里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她忍不住念叨:“你好歹也曾是特种部队大队长,怎么张口闭口就道家,至少人前别提啊。” 之前还半夜打坐修炼,这小哥哥也是个神奇的物种。 荣昭南眯了眯眼,她又提起特种部队这种只有国外有建制的兵种了,国内现在只有侦察兵,她却说得不顺口。 他目光微闪,在她掌心似笑非笑地道:“嗯,你是在担心我?” 宁媛忽然僵了一下,掌心触电一样,迅速地收回自己的手,她握住掌心,见鬼一样看着荣昭南。 她怎么觉得他好像亲了下她的掌心?!! 荣昭南神色不变,看着她:“怎么了?” 宁媛打量着他淡然清冷的神色,还是那副不好接触的高冷样子,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嗯,应该是她的错觉! 荣大佬这种正人君子,当初一个自己把自己捆水缸里泡一宿,被她意外碰到嘴巴子,都能愤怒如同失身的禁欲系,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占人便宜的事? 宁媛轻咳一声,不自觉地把有些细微濡湿和酥痒的掌心捏紧:“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是她先去按住人家嘴巴的,沾到点唇间的潮气什么,也正常。 她还不小心舔过他呢。 宁媛说服了自己,转身跟着他一起往牛棚小屋走。 荣昭南看着她那自我说服,却把掌心握紧的傻乎乎样子,眸底闪过笑意:“嗯,走吧。” 撸兔子要慢慢来,不着急,有些品种的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总归他暂时不打算回京城,一边查她底细,一边慢慢让她习惯好了。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宁媛一边走,一边不自觉地伸开手,把掌心在裤腿上悄悄擦干净。 宁媛边蹭干净掌心,边忍不住暗自嘀咕,哎妈呀,就算是帅哥的口水,那也是别人的口水啊,有点恶心。 也难怪荣大佬那时候被她迷迷糊糊当薄荷糖不小心舔了一口,当时他就恶心地冲出去了。 上辈子看那些电影和,她就非常不理解接吻这种交换口水的事,从来都没有亲过李延,当然李延也没啥兴趣亲她。 怎么会有人喜欢接吻这种交换口水和细菌的事?不会传染病菌吗? 荣昭南眼底的笑意没了,变成冷冰冰的光:“......” 这么嫌弃?很好,他记住了! ...... 第175章 宁媛边擦手,边走着,忽然感觉背后一股冷飕飕的气息。 几乎可以称得上阴风阵阵。 她瞬间起了一身白毛汗,下意识地扭头:“什么东西?” 但是清冷朝阳下,只有推着车,神色自若的荣昭南和不远处偶尔早起劳作的村民。 宁媛有些莫名其妙地搓搓胳膊。 应该是她想多了,大白天哪里的阴风大作,可能是天太冷了。 她缩缩脖子,摸摸自己的小布包继续往前走。 没瞧见背后的人眼神危险地盯着她,扯了扯唇角。 两人刚穿过田埂,就有村民打招呼,有人羡慕地看着他们:“呀,进城一趟就有自行车了?荣大夫恢复了工作就是好。” 宁媛笑笑,解释:“这是朋友的车,借来用一下。” 原本还想寒暄两句,荣昭南却面无表情地直接推着车,一阵风地往前走。 宁媛只能匆忙朝着其他村民摆摆手,赶紧追了上去:“等等我。” 这人怎么回事? 她刚要追上去,却忽然看见一道人影从大队办公室的院落走出来,叫了她一声:“宁媛!” 宁媛一愣,李延? 荣昭南忽然冷不丁地回头地道:“你的老情人等你呢,还不去?” 宁媛拧了下秀气的眉:“你别瞎说,怎么,秦红星是你老情人啊?”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利落上车,骑着就走了。 宁媛:“......” 这小哥哥,气性怎么那么大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儿,心里很有些点莫名其妙。 宁媛看向李延,板着脸向他走了过去。 “我不是说了,请李延同志你别没事来找我么?对你我的影响都不好。”宁媛对李延这次已经没有什么好脸色了,直接不客气地道。 从苏醒那一刻,自己就没有给他任何不该有的希望。 可后来那样嫌弃她的人却开始纠缠起来了?一大早又来了! 李延看她板着小圆脸,国字脸黯淡了下来,递给她一封信:“宁媛同志,大队有一封沪上的来信,可能是你大哥给你寄的。” 宁媛一愣,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沪上的来信,署名就是她大哥宁卫桓。 大部分的外地来信都是先寄送到大队,再分发到村小队的。 宁媛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你昨天怎么没给我?” 李延顿了顿,苦笑一下:“信是昨天下午到大队的,我今早来,是来跟村里的人交接一下工作,顺便跟你告别和把信捎给你。” 宁媛一愣:“告别?” 李延点点头:“是,省林学院招人,大队推荐了我,我也通过了校内初试,下周我就要去林学院报道了。” 宁媛闻言,表情也有些复杂。 这年头大学除了高考,还有推荐入学。 李延的前半生还是一如记忆里那样,在既定的轨道上往前奔跑着。 不过,他的生命轨迹,她不会再参与。 “那我......祝你一帆风顺,前程似锦吧。”宁媛轻声道。 李延心里有些奇怪的空落落的感觉,却又有些释然,他也不知道这种矛盾的感觉哪里来的。 他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嗯,谢谢,我之前可能有些冒失了,对荣大夫说了些话,但......” 他顿了顿:“我不后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点担心你过得不好,。” 说完,他又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瞎操心,可能现在的你跟我以前认识的宁媛不一样了吧,如果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我先给你道个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李延顿了顿,朝她伸出手:“再见了,以后多保重,宁媛同志。” 第176章 第287章接沈太太回家啊 磨蹭到九点半,姜惟意终于打算回家了。 她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李子离却突然良心发现:“要不你在我这儿住一晚上?” 姜惟意撒了一天的气,其实已经没那么气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矫情,沈靳洲也没做错什么。 两人是合作关系,他担心关系变质,所以注意两人的距离,也是正常的。 虽然难过,但他确实没错。 “算了,我今晚不回去,指不定明天又得传出我婚变了。” 她可不想让别人一天到晚看她笑话,而且这种事情,总是频繁出现,免不了有圆不过去的时候。 李子离抿了一下唇:“那我送你下楼吧。” “恩恩。” 外出了一整天,姜惟意其实已经累到不行了,人这会儿有点焉巴。 李子离以为她心情不好,在电梯里面一个劲逗她:“一天,狼失恋了,觅食经过一家木屋,突然听到里面的男人在教育调皮的儿子,‘你再哭就丢你出去喂狼!’。于是,狼在外面守了一夜,天亮了,狼更难受了,骂了一句‘男人都是骗子!’。” 姜惟意幽幽地看了李子离一眼:“......你这笑话不好笑。” 李子离囧了囧:“好不好笑不要紧,主要是狼都知道男人是骗子。” “......” 得了,还是拐着弯说她蠢呗! 姜惟意哼了一声,刚抬起头,迎面就看到沈靳洲正向着自己走过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姜惟意下意识看向李子离:“你告诉他的?” 李子离比她还惊讶:“我今天一整天跟你在一块,我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姜惟意想了想,觉得也是。 看着越发近的沈靳洲,她想到自己今天不仅仅挂了沈靳洲的电话,七点多的时候沈靳洲问她什么时候回家的消息她还没回。 姜惟意越想越心虚,“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在你家住一晚行吗?” 就一晚! 李子离:“......” 说话间,沈靳洲已经走到姜惟意跟前了。 八月的天那么热,即使是晚上,风吹过来也还是闷热的,可沈靳洲依旧是穿着那黑色的衬衫,下身是一条宽松的深色长裤。 浑身上下都是黑的,看过去,仿佛胸以下就是腿。 熟悉的杉木香随着风飘过来,姜惟意心虚得掌心里面那都是汗。 她站在那儿,就这么看着人,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 李子离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见沈靳洲向姜惟意走近,她还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靳洲应该不会打女人吧? 他这个时候打姜姜,她能打电话报警吗? 家暴警察不会和稀泥吧? 看见沈靳洲伸出手,李子离都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了。 然而下一秒,她才刚按下“110”,就看到沈靳洲把姜惟意给牵住了。 “......” 绝了。 又是这绝世狗粮! “热吗?” 沈靳洲牵过手,摸到姜惟意掌心里面的汗水,他问了一句。 男人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半分的愠怒。 姜惟意一时之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看到李子离,她才惊觉。 沈靳洲不知道李子离知道她们婚姻的内幕,他在演戏! 演戏给李子离看! 姜惟意只能硬着头皮跟他演下去:“你怎么来了?” “接沈太太回家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牵着她的手微微收紧,黑眸里面含着几分笑意。 温和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宠溺。 姜惟意被他这么看着,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我,我刚好准备回去。” “那回家了?” 她点了点头,早上出门的那气派早就在沈靳洲牵起她手的时候荡然无存了。 救命!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生气了还是假装不知道啊? 第177章 宁媛:"......" 他那副样子是在挑衅她大哥,觉得大哥奈何不了他吧? 她忍不住暗自摇头,还好不是真结婚,要给她大哥找了这么个妹婿,大哥打又打不过,得怄死! 宁媛低头看着信里的露出的十块钱,忽然自嘲起来:“大哥对你有没有意见不知道,但我妈和小哥肯定对我意见很大。” 因为,大哥隔了两月,这次给她多寄送了五块钱。 ...... “这个月沪上居然只有十五块寄回来?以前都是二十块,老大肯定是把多出来的钱给了宁媛这个不要脸的死丫头!!” 宁南市,锦头巷一处民房里,宁锦云捏着信,愤怒地数着手里的钱。 宁竹留端着晚饭走出来,皱眉看了自己老婆一眼:“你怎么又骂小妹!” 宁锦云恼恨地瞪着他:“你以为我想这么骂她,你也不看看那死丫头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先打了她大姨,昨天还顶撞我!” 昨天,被宁媛挂了电话后,她差点气得心脏病都出来了。 “那小贱人真是反天了!!”宁锦云想起来,就一口气憋在心口,她真是白养了宁媛那么久。 宁竹留看着自己老婆,眉头拧得更紧:“虽然说那个乡下男人带坏了小妹,可你嘴也太臭了!” “你......”宁锦云气到了。 “爸、妈,怎么还在吵架啊,不开饭吗?”这时,一道有点醉醺醺的声音响起来。 宁锦云一转身就看见自己二儿子宁卫兵一脸醉醺醺地从门外晃进来。 她原本略显长的脸就拉得更长了,恨铁不成钢地揪住宁卫兵的耳朵—— “宁卫兵,你大白天的喝什么酒,一个月几个工资,一天到晚喝喝喝,你小妹都嫁人了,你连娶老婆的本都攒不够!” 宁卫兵被扯耳朵疼,忙恼火地喊:“妈,你干嘛啊,疼死了,我上夜班不累啊,不喝两杯这日子有什么过头,谁嫁人关我什么事......” 他刚说完,忽然瞪大了和宁锦云一样的三角眼:“啥,妈,小妹真的嫁人了?” 上个月下夜班的时候,好像听到大姨和妈在吵架说啥嫁人不嫁人的,他喝多了,当时没听明白。 今天他喝得不多,一下子就听清楚了! 宁锦云眼神阴沉又恼火:“是,你小妹主意大的很,嫁人了,真是白养她个废物!” 宁卫兵别的也不管,就三角眼一亮:“那小妹换了多少彩礼?这不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吗?妈,你知道我们车间主任的女儿最近在找对象啊!” 宁锦云听着宁卫兵的话,脸色更难看了,松了扭着宁卫兵耳朵的手—— “你小妹以前看着是个闷葫芦,下乡以后就迫不及待找了个扫牛棚下放改造的男人睡觉,她不拖累你和你二姐就不错了,还指望能拿什么彩礼钱?!” 牛粪当彩礼吗? 宁卫兵一听,拍着大腿,大惊失色:“宁媛她有病啊,下乡三年就算寂寞了,找个农村人,也比找个扫牛棚的好啊,这不是坑我们全家吗?!” 宁锦云阴着脸:“早知道,当初就不为多个三十块,把她户口页迁出去了!” 上山下乡的目的,是让城里知识青年下乡支援农村建设,愿意把户口随下乡迁去定居扎根乡村,就能多给三十块安居费。 宁竹留没好气地去厨房把剩下的饭菜都端上来—— “也就你眼皮子浅薄,为了三十块,让人迁户口页,现在管不住女儿才后悔,有用吗?” 宁锦云气到了:“我怎么知道小妹那死丫头突然变了个人!” 宁卫兵坐在很心烦:“妈,宁媛嫁给扫牛棚的,要让我们车间主任知道了,才不会把他女儿介绍给我!不和他女儿结婚,我这三班倒上到什么时候?我猴年马月才能转干呢!” 这年头找个扫牛棚的,就是思想政治觉悟太低! 叫人知道了,谁会给他介绍好对象? 第178章 他烦得挠头,看向宁锦云,干脆地道:“妈,要不,我们跟小妹断绝关系吧!” “不行!” “你疯了!” 宁锦云和宁竹留夫妇俩异口同声地怒道。 宁卫兵愣住,他爹宁竹留是个老实人就算了,他妈宁锦云对小妹一向刻薄,还没大姨对小妹好呢。 怎么这次两人同时阻止这事儿? 宁竹留黑着脸瞪着宁卫兵:“你少废话,有你这么当哥的?动不动跟小妹割席?现在又不是早些年,你至于这样?” 宁卫兵不说话,恼火地看向一直最疼他的老妈:“妈,我都25了,还没对象,反正你得给我解决这事儿,我就要娶车间主任的女儿!” 说完,他摔门就进了自己房间,也不吃饭了。 反正刚才他在外头和狐朋狗友都喝酒吃了个烧鸡。 一个月三十九块的工资,爹妈疼自己,也不用他上交伙食费,全是他零花钱。 家里这清汤寡水的,他也懒得吃。 “卫兵!”宁锦云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阴着脸没说话。 宁竹留看着宁卫兵进房间了,才皱眉恼火地压低了声音:“你就宠着他吧,多大人了,一点不懂事,你还说小妹不懂事,你好好想想为什么小妹认了你不是她亲妈!” 宁锦云想说什么,看着宁竹留冰冷的目光,她也只能憋着一口气:“行了,我一会去找大姐,我看小妹不是我生的这事儿,还是她说的。” “她不是不承认吗?”宁竹留喝着汤。 宁锦云冷了脸,没说话。 在文工团的二女儿没有回来,宁锦云和宁竹留吃得简单。 吃完饭之后,宁锦云就出门去找自己大姐白锦了。 宁卫兵看着自家妈出了门,他也立刻趁着宁竹留收拾碗筷后,偷偷摸摸地跟着宁锦云。 他刚才好像贴着门口,隐约似乎听说小妹不是他妈生的? 如果是这样,他怎么都要想办法让宁媛和家里断了关系,为了那个小野种断送他的大好前程,可不值得! 不过他得先从大姨和他妈那摸清楚来龙去脉才行! ...... 四塘村里 “你家里人和你关系不好也无所谓,你自己能立起来,谁也奈何不了你。” 荣昭南看着炉子上热水开了,倒了一搪瓷杯的热水给她。 宁媛看着杯子里放了麦乳精,甜甜的,仿佛冲淡了心里的苦涩:“你不觉得和家里人关系不好的人,人品不好吗?” 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是这个观点——长辈和家人做什么都对。 荣昭南端着茶在她对面坐下,淡淡地道:“我和家里人关系也一般。” 宁媛愣了愣:“啊?” 荣昭南也没有多说什么,忽然将两百块钱和一布袋奶粉、麦乳精、奶糖、饼干之类的放在她面前。 “给你的,想吃什么就吃,手帕你先去百货大楼订货。” 宁媛微微拧眉:“你是要赔我手帕吗,这赔得也太多了!” 荣昭南喝了口搪瓷杯子里的茶,轻描淡写:“我的工资和东西,当然只给我女人管。” 宁媛莫名地耳朵发热,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大眼:"谁是你女人。" 第179章 荣昭南慢条斯理地吹了下杯子里的茶叶:“嗯,说反了,我现在你的户口本上,别人看着,我就算你男人才对。” 宁媛耳朵更热了,干巴巴地道:“又不是真的。” “不管真假,以后我的工资都给你管,我相信你会让它们很快翻倍。”荣昭南唇角浮出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宁媛这下明白了,这小哥哥是打算让她“操盘”投资呗。 说话那么暧昧干嘛?大佬也有扭扭捏捏的一面,害她多想。 宁媛卸下防备,有些纳闷:“你哪来那么多钱?以前藏的箱底钱?” 这小哥哥前几年落魄得穿破衣草鞋,上山打猎才没饿死,不可能攒下来那么一大笔钱。 荣昭南垂下睫羽,在他冷白的面孔上落下幽暗的影子:“家里让人寄来的。” 宁媛忍不住感慨:“你家里人还是挺在乎你的。” 不是在乎的话,也不会一下子寄那么多钱。 荣昭南嘲讽地扯了下唇角,没说什么。 只是,他看到宁媛听到钱就亮晶晶的大眼睛,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以后应该还会有更多。” 宁媛顿时笑眯眯地道:“看来,南哥这是指望我帮你投资做买卖啊,行呀,三七分,你三,我七,怎么样?” 荣昭南淡定地道:“行,亏了算我的,赚了三七分。” 宁媛听得一呆,做买卖不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吗? 这哥居然答应得那么干脆,还附加一个听起来很无脑的条件——亏了都算他的? 宁媛顿时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嘿,这买卖划算得很,稳赚不赔啊! 荣大佬很信任她嘛,按照他的背景和发展来看,以后的工资只高不低,何况他最值钱的可不是工资。 她到底没忍不住大眼弯弯,灿烂地笑出一口漂亮小白牙:“成交!!!” 未来名字会在《人日》报纸头版上时常出现的大佬,最值钱的是“势”,帮他理财,她能借势而上! 荣昭南看着觉得占了大便宜一样,暗自得意笑意难藏的姑娘,他垂下眸子,淡淡地一笑。 图利的兔子,大概不知道战场上还没人能占他便宜,又不付出代价的。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一个算计人,一个算计钱,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 但也有人算计失败,很恼火。 比如宁南市内,第一医院的走廊拐角处,吵成一团的两姐妹。 “你算计人有一套啊!大姐是觉得小妹知道她不是我女儿,就会把你当亲妈养?” 宁锦云看着自家大姐,尖酸地冷笑。 白锦拉长了严肃的脸:“谁算计你了,我已经告诉过你,宁媛会知道这事儿不是我透露的!” 这个妹妹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女人,自己伤筋动骨一百天在医院养着,还被拉着到这角落看她犯蠢! 宁锦云扯了下唇角:“不是你是谁,小妹总不可能自己突然发现这事儿!” 她讥讽地上下打量白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想要小妹当你女儿是为什么呢,姐夫如果知道你心里还记挂那个男人......” “宁锦云!”白锦刻板的脸瞬间变得阴森,也顾不上的肋骨还疼,胖呼呼的身体一下子逼到她面前。 宁锦云看着自家大姐扭曲的脸,顿时喉咙紧了紧,没有再说话。 白锦死死盯着她:“宁锦云,管好你的嘴,再敢瞎扯,别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会放过你!” 第180章 宁锦云看着自家大姐的脸色,心中生出惧怕来,干巴巴地道:“知......知道了。” 白锦这才松了手,阴沉地道:“小妹整个人态度都变了,说明她已经很确定她不是你生的。” 她顿了顿:“你想好说辞,别真让宁媛真跟我们生分了。” 宁锦云不甘不愿地道:“我知道了,但是女生外向,被男人睡舒服了就不想着娘家了。” 白锦不悦地拧眉道:“你说话总是那么粗俗,难怪小妹会认定你不是亲妈,连翡翠辣椒吊坠在她那,都不告诉你!” 宁锦云三角眼都瞪大了:“什么?谁给她的翡翠辣椒吊坠!” 白锦扯扯唇角:“除了我们老妈子,还有谁!” 宁锦云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那个死老太婆真是给宁家当了一辈子佣人,奴性不改啊!” 她越想越气:“好东西都不想着留给我们这些女儿,居然留给宁媛那个小野种!” 白锦拉了脸,冷冷地道:“什么小野种,你要不想当小妹的妈,当初就别养她,我来当她妈!” 宁锦云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我们妈那个老太婆说谁养大小妹,她当初偷藏的宁家那些宝贝就是谁的,你以为我稀罕养个外人?” 她们妈以前是宁南市最出名的世家宁家小少爷的奶妈子。 据说,五十年代中期,宁家跑去香港时一片混乱,她们妈趁机偷偷拿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白锦恼火:“你就是这种态度,小妹才会变了个人!” 宁锦云也恼火了,嘲讽地看着白锦:“白锦,我一家六张嘴,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也不是没想把小妹送给你养!” “可你是想当小妹的妈,她也不愿意啊。” 自己对小妹很一般,但也就是漠视小妹。 偶尔心烦,那死丫头撞枪口上,才没好脸色地打骂一番。 吃穿上,大家都穷,最多就是从来没有新衣服穿,有点好东西吃轮不到那死丫头,从小要帮家里多干活做家务。 可现在哪家儿女多的不这样?也算不上太刻薄吧? 可她这个大姐,喜怒无常,为人一直严苛到病态。 假期送宁媛去大姐家,说是当自己亲女儿管,吃喝穿住,看似不错了。 结果小丫头动辄得咎被罚跪、罚打、罚抄东西、一犯错不也没饭吃? “宁锦云,你懂什么,我是把小妹当大家闺秀培养!”白锦愤怒地说。 宁锦云又翻了个大白眼:“你快闭嘴吧,咱们都是红五类的无产阶级好成分,你扯什么资产阶级大家闺秀,那可是黑五类,早几年你也要被拉去改造下放!” 说白点,她们和爹妈都是佣人出身,去哪里学培养大家闺秀。 白锦就是脑子有病,不想承认自己宁家佣人出身,非要把名字颠倒过来,改姓白。 明明这个出身让他们过得多舒坦! 什么进厂、转干、读书甚至结婚都要讲成分!帮佣可是顶好的无产阶级成分! 白锦被堵得脸色难看:“你......” “我什么我,别以为你拉着小妹,到时候找到老妈子从宁家弄的那些宝贝,你就能多分!” 宁锦云叉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说什么真心对小妹好,其实还不是为了老妈子藏起来的好东西。 不然白锦问宁媛要那只翡翠辣椒干嘛?! 还不是因为翡翠辣椒是唯一能找到老妈子留下宝贝的线索!! 好在她当初机灵! 趁着白锦被派去北大荒军垦农场的时候,好话说尽,从老妈子那里把还在襁褓里的宁媛弄到手了。 第181章 看着宁锦云一副我看穿你了的样子。 白锦和她相似的下三白眼里闪过怨气阴沉的光—— “宁锦云,你少污蔑我,我想要老妈子的东西,也是为了小妹好,她总要懂得感恩,我是真把她当女儿!!” 宁锦云看着白锦眼底阴沉偏执的凶光,还是有点害怕再戳的阿姐的心窝子。 这几年婚姻生活不如意,姐夫闹着要离婚,导致自己这位大姐真是越来越神经质和奇葩。 真疼小妹,还不是下狠手打到小妹见她都怕。 宁锦云撇撇嘴:“行啊,你自己信就行,不管怎么样,那翡翠辣椒,我们都得想办法弄到手里。” 白锦脸色又似缓和了些,眉心拧起来:“现在知青大回城,想办法把小妹弄回来再说?” 宁锦云唉声叹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可她结婚了,户口落在村里,这可不好办。” 说着,她忍不住砸吧嘴:“不然把那死丫头弄回来,再嫁个大十几岁的鳏夫,也能换不少彩礼,我家卫兵现在想要谈对象,太需要钱。” 这年头男女知青就算乡下结婚生孩子了,回城重新找对象的不少。 乡下人只要不知道知青老家城里的地址,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锦不耐烦地骂:“你钻钱眼里了,从小就眼光短浅,小妹就算不要那个坏分子,也不能什么垃圾都嫁。 女儿嫁得好,对一家子才有取之不尽的好处! 宁锦云不高兴,哼了一声:“我要钻钱眼里,前几天有人找到我这里打听小妹的消息,我就冲十块钱都说了。” 白锦一顿,挑起三角眼问:“打听小妹的消息,谁打听?” 宁锦云想了想:“不知道,就是有个来卫生院看病的,变着法子打听小妹和她那个乡下对象的事儿。” 她很得意:“对方还给我塞钱套近乎,我看那人就不像好人,就没承认小妹乡下结婚了。” 白锦眉头紧拧:“难道是冲着小妹那个下放分子对象来的,一般被下放的都是因为得罪人,挨整的,搞不好是那个男人的死对头?” 一想到自己被那个下放分子一脚踹断了两根肋骨,身上其他地方也有骨裂和骨折,住院都住了好几个月,她就恨! 宁锦云吓了一跳:“什么,那会不会连累我们家!” 白锦一下子也没想出个什么结果,只能说:“如果对方是冲着小妹那个乡下对象来的,大概还会再找你,到时候试探看看对方想干嘛!” 宁锦云没好气地道:“那也只能这样了!宁媛那死丫头可真是个丧门星,找了什么东西嫁!” 要是连累家里,她饶不了那死丫头! 白锦看着宁锦云嘴里还是不干不净的,脸色阴沉地训斥—— “你在小妹面前嘴巴放干净点!她已经知道你不是她亲妈,她要被你骂跑了有什么好处!” 宁锦云扯扯唇角,不耐烦地道:“得了,我知道了。” 没有孩子是不渴求母爱的。 她了解宁媛,只要对那丫头态度好点,那死丫头就能对她掏心掏肺。 她捏着鼻子养那丫头那么大,哪能一点好处都没有? 真找不到老妈子留下的宝藏,宁媛至少得给她养老送终。 给她端屎擦尿,减轻自己亲生儿女的负担。 白锦和宁锦云两个人拿定了“大事”的方针,宁锦云才扶着白锦回了病房。 等她们都走了,楼梯上拐角处露出宁卫兵的脸。 他仍然一脸震惊——震惊于吃到的瓜。 小妹是外婆捡回来的,真不是亲生的,外婆很疼小妹,给了小妹一个翡翠辣椒。 第182章 外婆当佣人时偷了主家很多宝贝,找到那些宝贝的“钥匙”或者说唯一的线索就是翡翠辣椒? 但是小妹在乡下嫁的下放改造分子可能有仇家,找上门打听小妹的事儿?! 宁卫兵被酒精熏陶过度的大脑,消化了那么多消息。 他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因为害怕被下放人员拖累,和宁媛这个小妹断绝关系? 还是把小妹留下来,拿到外婆的翡翠辣椒,好得到老太太偷偷藏的宝贝们? 这可真是人生难题! ...... 几天后,县邮局 “什么,队长你要把家里寄来的钱都给小嫂子?”陈辰不可思议地看着荣昭南。 刚才队长问他京城是不是有寄钱来,他马上就把刚汇过来的一千块给了队长。 顺便多嘴问了一句上次两百块要不要一起存银行,毕竟他没怎么看队长花钱,一千二是很大一笔钱了。 结果队长说以后汇钱过来都要交给宁媛? 荣昭南把钱点好后,随意地收进胸口的口袋里:“嗯。” 陈辰忍不住皱眉:“可是队长,你还没摸清楚小嫂子的底细,怎么就把钱都给她了?” “万一她真的是敌特分子或者当初整荣家害你下放的敌人派来的呢?” 虽然时下房产国有不许买卖,只能分房,可还是有人私下把分到的房子卖给人。 七百多块在沪上都能换一套顶不错的房子。 荣昭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是又怎么样,她就算真有问题,能带着我的钱跑了?” 陈辰下意识地摇头:“那她跑不了,坐飞机都能被轰下来!!” 自家队长也不是没干过这事。 除非没被盯上,一旦被队长锁定的目标,从没有机会逃出过他的五指山,越跑死得越惨! 荣昭南随意地从陈辰手里抽出一根烟,淡淡地问—— “那你担心什么,钱帛动人心,也容易养大人心,她想做什么有充足的经费,有问题就更容易露出马脚,正好一起收拾了。” “小嫂子......应该不是那种人吧。”陈辰皱眉,他有些不确定地道。 荣昭南点着了烟,修长的指尖夹着烟,却没抽,他慢条斯理地欣赏着烟燃烧时的明灭不定的火光。 烟雾晕过他清冷邪气的面孔,轻哂:“那不是更好么,她人都是我的,其他算什么?” 她的人和钱都是他的,当然,他这个人很公平的,也会给与她相同的待遇——他也是她的。 陈辰看着自家队长,觉得后脑勺真是——阴嗖嗖的!!! 以前出任务,队长就出名的手段厉害,玩得够“阴”和够“狠”,出手从不落空。 叫敌人听到“太岁”的代号就闻风丧胆。 可是......妈的,没想到队长虽然挺喜欢小嫂子,算计起她来,却没有一点手软的。 这钱给到小嫂子手里,队长怎么都是稳赚不赔啊!亏的只有小嫂子! 不管是当队长的敌人还是女人,好像都会吃得骨头都不剩! 要他被队长看上,马上躲到天涯海角......啊,呸呸呸!他才没那么倒霉!他又不是女人!! “队长......”陈辰对自家队长的狗有了进一步的认知,难免头皮发麻,却有话不得不问。 荣昭南淡淡地道:"说。" 第183章 陈辰小心翼翼地问:“队长,你打算在乡下呆多久,京城那边给你寄那么多钱,是希望你能早点回去,你知道的......” 京城老家的人希望队长拿些钱补偿小嫂子,跟小嫂子离婚,但这话他不敢说。 荣昭南:“嗯,那又怎么样?” 陈辰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就是......我怕你再不回京城,那边不会再给你寄钱了。” 到时候,哪里还有钱给小嫂子呢? 荣昭南随手捏灭手里的烟:“那就告诉那边,我很快会回去。” 陈辰一愣:“啊?真的吗?” 可他看队长怎么也不像想回去的样子。 荣昭南慢条斯理地一挑眉梢:“假的,骗钱的手段。” 陈辰被口水噎到了:“咳咳......咳咳咳咳......” 队长!!不带这样的!!! 你是英明神武的队长啊!怎么能那么理直气壮说这种要骗钱的无赖话? 可是为啥这样狗起来坑亲爹不眨眼的队长,也很帅气! “这样......这样不合适吧,总有忽悠不下去的时候。”陈辰还是小心翼翼地道。 老领导是队长的亲爹,骗个几次还行,多了也会露馅,老领导平反后能重回如今的位置,甚至更上一层楼,可不是傻子。 荣昭南随意地把自己松开袖口扣子扣好:“老头子要问,你就这么答,至于他什么时候不给,那就再说。” 他顿了顿,淡漠地道:“当初让我给他心爱的小儿子顶罪,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合适。” 陈辰不说话了,捏紧了拳。 当初队长受了多少委屈,他们大队心里都清楚。 刚完成极限危险任务的英雄,差点死在边境,最后却被自己父亲逼着带伤离队下放,尝尽人间白眼与侮辱。 泥人还有三分性子,何况队长面上清冷淡漠,骨子里却是桀骜如鹰的人物。 “行了,回吧,我估计在村里也不会呆太久。”荣昭南拍了拍陈辰的肩膀,神色平静。 陈辰一愣:“啊?不在村里呆,队长要去哪里?” 荣昭南轻弯了下唇角,似隐着兴味:“看情况。” 那狡猾的短腿兔子这时候应该跟村支书谈妥了吧? ...... “小宁,我把满花拟定参与山货买卖的名单改了几个人,从村里选了十六户人家,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老支书一边吧嗒、吧嗒地抽水烟,一边笑着对宁媛道。 “哎呀,你没瞧着小宁才从地里干活回来,一头汗的,急什么,快喝点鸡蛋红糖水,婶子特地给你煮的!” 一边的方婶子殷勤地给宁媛递了红糖鸡蛋水。 这平时是老支书才能享受的待遇,就算孙子和儿子都轻易吃不着。 可宁媛上周末带着满花一个上午就赚了三十多块,还谈了给县公安局和医院食堂供山货。 简直让他们全家震惊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宁媛乖巧地道谢,又接过来鸡蛋红糖水,她下地干了一天活,是真累真饿! 她一边喝鸡蛋糖水,一边拿过名单看了起来。 她一边看,一边叮嘱:“老叔,狩猎和捡山货的经验都可以慢慢培养,但参与做买卖的都得老实人家,嘴风必须严!” “放心,我选人都先选嘴紧的和老实、吃苦耐劳的,上级不能知道做买卖的事,但咱们下头参与的人必须心里有数!”老支书点头。 虽然现在京城有开放市场经济的文件下来了,但是私人做买卖的事儿,还没正式文件下达,保密工作就尤其重要了。 万一被发现了,就是要坐牢的投机倒把罪!! 老支书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咱们这买卖瞒上不瞒下,出事儿了,我们也绝不牵连你!都只说是我们自己干的!” 宁媛听到老支书的话一愣,瞒上不瞒下啊......老支书这话说得跟当初徽省阳凤县小岗村的生产队长说的一模一样。 小岗村当初就是第一个暗中尝试分田到户的村子,1979年10月也就是今年秋季迎来了超级大丰收。 第184章 宁媛看着老支书坚毅的眼,心里一热,脱口而出:“老叔,要不除了做山货买卖的事儿,咱们试试分田包产到户?” 收山货,可以利用休息的时候,大家排班上山干,但是种田和交公粮是日常必须进行的工作,为什么不结合在一起? 按照历史进程,还有大半年,小岗村就会获得大丰收,事也会上了新闻,也因此让分田到户成为了国策之一。 现在也许有风险,可值得一试! 老支书一愣,华子和满花,还有他大儿子大田都面面相觑。 做买卖就算了,还想偷偷分公家的田? “爹,这不行,分田包产到户太冒险,太激进了,万一被抓了......”大田也是公社基层干部,听得心惊肉跳。 可老支书一抬手,深沉地示意宁媛继续说下去:“都别说话,听小宁说!” 宁媛大眼闪了闪,认真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别的也不用学,就学当初徽省阳凤县的小岗村。 1978年,小岗村十八户农民在队长带领下,冒险签了一份包干保证书。 其中最主要的内容有三条:一是分田到户,调动农民种田的积极性; 二是不再伸手向国家要钱要粮,吃大锅饭; 三是如果干部因此坐牢,社员保证把他们的小孩养活到18岁。 “我的想法是,咱们这十六户人家既然都是信得过的,反正私下做买卖也是冒险,那分田到户也是冒险,干脆一起干!虱子多不痒,债多不愁!” 宁媛脆生生地道,心里也有些紧张。 她也不确定老支书会不会同意,可四塘村的人大部分都淳朴,村子富裕起来了,大家就会更信服她! 她以后还想下海,需要踏实又信得过,还有冒险精神的自己人! 老支书这一次沉默了很久,满花却眼睛发亮,她是亲眼看过宁媛本事的,想跟着宁媛干。 可其他人都惴惴不安。 宁媛也不急,就慢慢吃着红糖鸡蛋水等着老支书的回答。 老支书足足抽完了一筒子水烟,他才抬起老眼,狠狠地一咬牙:“干了!这个包干保证书,我来牵头写,咱们也跟你说那小岗村一样,坐牢也绝对不牵连你小宁!!” 宁丫头要把山货买卖交给他一家子领头干,没理由人家铺好路,还要人家担风险。 “爹!你疯了?”大田忍不住站起来,想反对。 “你要反对也可以,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你爹和你弟被抓了,你记得带着其他人养大你弟的娃和养你老娘就行!”老支书斩钉截铁地打断大田的话。 为了村里人的未来,他这一辈子总要冒险一回! 大田不再说话了,自家老爹决定的事,没人能反对。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在场众人都跟心里揣了个兔子一样,七上八下,兴奋又不安惶恐。 惟独宁媛松了一口气,老支书肯支持,这事儿就能成。 “老叔,我还有个事儿,我得进县里找个学校读书,把学籍拿到才能参加今年高考。”宁媛再次缓缓开口。 这也意味着,她需要脱产学习,而且不能再留在村子里。 要求一提出来,老支书眉心紧了紧:“去找学校读书,得大队的推荐信,这个我来想办法,不过,小宁啊,县里学校收不收你,这老叔就没法子了。” 宁媛笑了笑:“这不要担心,我自己想办法。” 她早已经在盘算准备什么礼物,请章二和章大姐帮忙联系学校了,县招待所能认识的人特别多。 总有机会找到学校愿意接收她的,不行就先给学校教职工食堂供山货嘛! 老支书还是有点皱了皱眉毛:“可你男人......荣大夫的户口在村里,没法跟你进城啊。” 村里学生读书,有学籍可以进县城住校,但村里的人没城里户口,是不能在城一直呆着的。 没介绍信,光住就是个大问题。 宁媛也有犹豫:“那让他在乡下留守?” 要不,让荣大佬当一回乡村留守儿童,支持她事业发展,不寒碜。 “那可不得行,荣大夫一个人在乡下,要是那个妖里妖气的女特务又来了怎么办?”满花第一个反对。 第185章 方婶子也一边做针线活,一边附和:“就是,那女特务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宁媛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们说的女特务是......秦红星?” “管她叫什么,穿得妖里妖气跟电影里的狗特务一样,婶子告诉你,可得看好自己的男人,当初我回娘家一趟,就有不要脸的货来扒拉你老叔......” 方婶子拿针在头发里刮了刮,严肃地道。 “咳咳咳!老婆子说啥呢!”老支书老脸一红,拉高了嗓音敲打起了水烟枪。 方婶子白了他一眼:“哼,反正男人啊,都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子里的。” 宁媛实在想笑,却又忍住了:“她是荣昭南的前未婚妻,不是特务啦,而且荣昭南也不喜欢她!” 秦红星那拜高踩低的性格,很难招人喜欢。 满花皱眉:“妹子,女追男隔层纱,你别大意了,我瞧着你要有机会还是把荣大夫接到县里去,就说......” 她顿了顿,偷偷看了眼自家丈夫,还是小声说了:“就说他去县里给你洗衣做饭,照顾你考学。” 屋子里的几个男人们面面相觑,这......等于让荣大夫呆家里吃软饭啊。 是个正经男人都忍不了吧? 华子咳嗽了一声:“满花,这事儿荣大夫不能答应吧......哪家好男儿能给婆娘洗衣服做饭的。” 满花嘀咕:“那怎么办,小宁比他能赚钱,比他有主意,又要考学,这不得有个人照顾嘛,总不能还叫小宁外头赚钱,家里伺候他?” 她哼了一声:“这不也是吃软饭吗,还是软饭硬吃呢!” 这话说得太有道理,连方婶子都下意识地点头,一屋子男人们也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老支书咳嗽了一声:“咳,我看就这样,到时候我去大队想办法再搞个介绍信,就让荣大夫去县城里照顾小宁......” 他顿了顿,吐出烟来:“那话叫什么来着,嗯,女子能顶半边天,到时候小宁考了好大学,光宗耀祖,这军功章也有荣大夫的一半嘛!” 小宁这丫头进县城里读书对村里是好事,因为县里供销山货的关系,是小宁一个人闯出来的。 有她在城里接应满花和华子,村里的山货买卖才会越做越顺利。 至于荣大夫,能照顾那么能干的小宁也是他的荣幸嘛。 方婶子有些不放心:“可要荣大夫进城了不愿意伺候小宁怎么办?或者跟那个狗特务跑回京城了怎么办,进了县城,咱们这可管不上了呀?” 老支书哼了一声:“他要不识趣或者非得回京城,咱们村难道没有好男娃?就小宁这么能干的,就是离了也不怕,十里八乡的好男娃子总有合适小宁的!” 众人面面相觑,啥,要搞到鼓动宁媛离婚那么大吗? 但是吧...... 老支书这番言论也不算惊世骇俗,男知青回城不要乡下妻子的事,公社里也没少出。 乡下妻子也有不少再嫁的,毕竟在乡下,家里头最好还是有个男人能干体力活。 就小宁这样本事又福气的姑娘,就算离婚了,他也能给小宁相看到好男娃! 为了自家和村里人的好日子,他这当支书的怎么都得保障小宁的利益! 最老实的华子都咳了一下:“我觉得阿爸说得对,小媛妹子,你别担心。” 宁媛在一边默默地托着下巴,感慨—— 好吧,荣大佬不乖乖成为家庭煮夫,就要被离婚的命运就这么被村里一屋子人愉快地决定了。 大家默契地没想过要问他的意见。 宁媛很唏嘘—— 果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是颠不破的真理,哪个时候都一样。 集体也好,家庭也好,好像不赚钱的人,就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啊。 这是公平还是不公平呢? 啧啧,暂时还没成为大佬的荣小哥哥真惨...... ...... 此时,一个"真惨"的荣小哥哥正心情不错地提着一袋东西往村里走。 王三姨和一帮村里的妇女正牵着牛和扛着锄头,经过他身边,突然一脸嫌弃地吐了口唾沫—— “小白脸,天天躲在家里当懒汉,到处闲逛不赚工分,宁媛那个凶婆娘迟早给你戴十顶绿帽子。” 宁媛这对夫妻都讨厌,自从恢复了工作,宁媛家这小白脸就经常往县城跑,牛棚也变成大家必须轮流去干活的地方,明明以前都是他的活! 王三姨这话说得难听,让一帮妇女们都面面相觑。 村里人都知道她和宁媛有仇,除了分野猪肉的事,上回还因为嘴贱污蔑宁媛和城里干部有一腿,被宁媛抽肿了嘴巴子。 足足一个多星期才好呢! 可王三姨是村里人,荣昭南算外人,而且自从打他不戴眼镜耷拉刘海了,才发现他是个小白脸,脸蛋子比公社几条村里所有的大姑娘都漂亮。 妇女们多少都看轻他,并不帮他说话。 加上每次他有事都是宁媛一个女人出头单挑,他躲在背后,这特么哪还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走路都被骂让荣昭南脸色沉了下去,冷冷扫了王三姨等人一眼。 一股森冷的气息瞬间让妇女们都僵了僵,这才留意到荣昭南很高,莫名一股压迫感迎面逼来。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他没兴趣和一帮村妇计较。 “你个小白脸,瞪什么瞪,长得跟书里的妖精似的,我看你裤裆里东西就是小得见不了人,哼,怕不是个女人就是太监!” 王三姨也被吓了一跳,等她回神过来,仗着年纪大,什么脏的都骂。 甚至跳起来拿铁锹挑了牛粪朝着荣昭南背就砸过去。 她奈何不了宁媛那个泼辣货,还欺负不了荣昭南这个软包子吗?! 第186章 “这个地方是?锁云岭?” 秦渊猛地一皱眉,看着钱苏子指着的地方,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谷蕲麻和沙鬼门的兵马都排列的整整齐齐,错落有致,相互之间的间隔几乎是固定的,为什么会有这个地方出现一个单独的营地呢?如果我们忽然突袭这里的话,那这里岂不要被吃掉?” “有两种可能!” 宋威尘默默的摇头,盯着眼前的沙盘,默默的说道:“要么就是这个地方有猫腻,是陷阱,等着我们过去自投罗网,要么就是这个地方的将领和其他人有矛盾,不愿意和大家呆在一起,但是我判断,这种地方有陷阱的可能性最大,锁云岭的地形非常奇特,靠近固原城的东面是一处坡地,我们从这里冲过去,到了锁云岭正好就是下坡,骑兵的功能能够发挥到极限,但是反过来说,这种两面开衫的地形,一旦我们陷入了进去,那想要重新从山岭上爬上来,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说着,宋威尘的目光中猛然间浮现出一丝警觉,回头看着被梅红玉五花大绑的何钦元,厉声喝道:“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将这附近的营地隐瞒不报,等着我们率兵出征之后,敌人早就在山岭中埋伏好了,等我们自投罗网的是不是啊?” “怎么可能?” 对着眼前满眼怀疑的宋威尘叫了一声冤枉,被五花大绑扔在仍然充满血腥味的大堂中的何钦元一脸无语的说道:“你们让我标记出来我就标记出来了,据我们开军议的时候得到的情况,那个地方就是只有一处军营啊,如果有埋伏也不能怨我啊,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剩下的情况我都不清楚,这些天我都在营帐里面呆着养病,为什么要什么都一清二楚啊,打仗的事情是谷蕲麻和穆洛柯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情啊?” 何钦元一口一个冤枉的叫着,那边的秦渊则摆摆手,对着一旁站立的梅红玉说道:“将他先带下去好好的看管吧,这些天他都是在养病,不知道的清楚也很正常,否则的话,怎么会忽然带着人跑到没有营帐的城东被梅将军抓起来了呢?” “是!” 听了秦渊的话,梅红玉乖乖的走到何钦元的面前,一手将眼前的何钦元抓到了空中,然后提着百二十斤重的何钦元就往外面走去,而就在此时,站在秦渊对面的钱苏子猛地一惊,抬起头来,对着正准备带着和秦渊下去的梅红玉喊道:“慢着!” “什么事?” 梅红玉将手中的何钦元扔在了地上,扭过头来,好奇的看着钱苏子,还以为自己又要回答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呢,后者微微一笑,对着眼前的何钦元说道:“刚才你不是说你刚刚从病榻上起来吗?” “嗯嗯!” 何钦元乖乖的点点头,心中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钱苏子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是从何钦元的心中闪过,紧张的看着面前的钱苏子,何钦元的小眼睛不住的转着,反复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那你为什么大病初愈,就敢从你在城西山岭后面的驻地一路狂奔到黄河东岸的河滩边上打猎游玩?难道是你的精力充沛到不够用的地步,要到骑马一个多小时才能够到达的城东黄河东岸去游玩打猎,还是说你另有所图,或者说?你被人骗了?” “骗了?” 何钦元猛然间一愣神,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猛然间低头一思索,然后咬牙切齿的对着眼前的钱苏子说道:“郡主大人,你说的没错!” “啊?” 钱苏子猛然间一愣,愕然的看着面前的何钦元,这个时候的何钦元应该表现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才对,但是看何钦元的样子,却像是思索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郡主大人,您说对了,我说从我出发到现在被抓到这里,为什么都没有人会拦着我让我不要去固原城东游玩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什么?” 看着何钦元的反应,秦渊的表情也紧张了起来,如果不是钱苏子猛然间询问出来了这个问题,恐怕现在自己和秦皇门都还蒙在鼓中,不知道眼前的局面可能是被人早就安排好的! “因为我昨晚刚刚参加了穆洛柯那个王八蛋给我安排的鸿门宴!” 何钦元咬牙切齿的说着,脸上浮现出一副恨死人的模样:“之前我其实对于什么排兵布阵根本不感兴趣,因为上次差点死在固原城的弓弩手下,我也不打算这次让我们何家的家丁们冒险进攻,所以昨晚去参加穆洛柯的宴会的时候,一直都乖乖的喝酒吹牛,根本对于军事情报的工作没有任何的兴趣,可是这个时候,穆洛柯忽然耍宝一样的让陈凤欣那个狗娘们将我们和谷蕲麻军队的布防图在我们面前展示了出来,因为当时用的瓜果和美酒佳肴当做标靶,所以虽然当时醉醺醺的,但是我还是记得很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现在将我们部队的布防图复制出来的原因,而且今天下午出来打猎的原因还是因为穆洛柯的一个手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不少的野味,我当时心下痒痒,所以就让人去打听那人,什么地方能够打到这么多的野味,那人也不明说,但是就说了少有军队经过的地方,野味最多,所以我回去拿出布防图一看,只有黄河东面没有什么军队驻扎,所以我自然就来到这里打猎了,然后就遇到了梅红玉姑娘,然后就被抓到了您的面前啊!” “原来如此!” 对着何钦元点点头,秦渊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告诉我这些的原因了,就凭你带着这点人,以我们秦皇门人的血性,就算是当时你没有遇上梅红玉的话,我们的人马也一定不会放过抓舌头的好机会,你手下的那些侍卫们那么忠心,最后你被活捉的机会肯定很大,到时候无论我问什么,你都会说出来的,如此一来——你他娘就是个死间啊!” “没错!” 钱苏子也缓缓的点点头,颇有些后怕的说道:“如果说是别人被我们俘虏的话,那我们在不知道对方性情的情况下,就算是问出来了全部的情报,也不敢全信,但是何钦元就不一样了,上次的时候我们在城下差点将他打死,对于此人的情况,我们秦皇门都有所了解,知道何钦元肯定为了活命不敢骗我们,如此一来的话,我们按照他提供的情报作出的决策,肯定是偏差的离谱啊!” “不过现在不用怕了,我已经和你们站在了一起,穆洛柯既然打算用这种方法要了我的命,那我也不会给他面子的!” 对着眼前的秦渊、钱苏子点点头,何钦元的眼中迸发出了熊熊的怒火,看着何钦元那双喷火的眼睛,钱苏子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对着眼前的何钦元说道:“何大公子,你打算怎么帮助我们秦皇门啊?” “当然是让我的手下全部都过来投奔秦皇门了!” 何钦元咬牙切齿的说道,猛然间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边,对着自己的中指猛然间咬了一口,顿时鲜血如注,从何钦元的手指中流出,看到何钦元这个样子,秦渊和钱苏子顿时一脸疑惑,后者淡然摇头,对着秦渊说道:“秦门主,给我一张白布,我要给我何家的部下们写血书,我最好的亲兵都被人还死在了秦皇门的手中,我何钦元要是不把穆洛柯的脑袋拧下来当夜虎,我就不姓何!” “好!” 对着何钦元狠狠的点点头,秦渊的脸上写满了敬佩,伸手将让身后的钱苏子到房间中找来一块白色的丝绸,放在了何钦元的面前,已经被梅红玉将手上的绳索放开,何钦元一边用手挤出手指上的鲜血,一边在面前的丝绸上认真的写下了一段感人肺腑的书信:“诸位见字如见人,今日我何钦元深陷困顿,皆是穆洛柯之故,此贼待我如敌,我亦不对其施以仁义,今夜子时,随军出征,当尾随北路,至于北城门举火为号,衣帽反穿,自会有秦皇门勇士开门接纳,我何家之人,见令不从者,斩!” 何钦元写完之后,就署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当着秦渊的面,将一个奇怪的符号留在了最后。 “这个是?” 看着何钦元在书信最后画上的符号,秦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后者微微一笑,指着这个符号说道:“如果没有这个符号的话,这封信就算是有我本人在场,也是无效的,这是我们沙鬼门在沙漠中传递消息的时候用的暗号,分为五种情况,这种情况表示本人亲书,见字见人!” “原来如此,果然是在沙漠中壮大多年的大宗族,这样的方法我们秦皇门以后也要采纳啊!” 秦渊对着何钦元笑笑,将面前的血书吹干,然后就一脸淡然的看着眼前的钱苏子说道:“夫人说,这封信谁送出来更好呢?” “还用说吗?当然是梅红玉梅将军了,且不说梅将军胆气惊人,身手了得,单单是对整件事情的认识,也是我们中最能说清楚状况的人,她去了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钱苏子淡然一笑,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神态,身后的梅红玉闻言,二话不说就跪倒在了地上,对着秦渊行礼到:“属下定不辱命!” “好吧!” 秦渊点点头,回身看着求功心切的梅红玉,微笑着说道:“方才苏子已经和我说了,她之前就已经答应你,如果你能够探查出来敌人的虚实,这秦皇门梅堂的堂主就是你了,此次将何钦元带来,已经算是完成了这个任务了,如果此次行动能够再次成功,此战过后,我亲自当众任命你为梅堂堂主!” “多谢城主大人大恩!” 梅红玉高声答谢,从地上站起身来,眼前的钱苏子将已经吹干的血书交给眼前的梅红玉,然后低声说道:“跟我来吧,知道你鞍马劳顿,定然没有合适的衣服潜入到沙鬼门的营地当中,我那里正好有几件合适的衣服,你过来选一件合适的吧!” 说完,就带着梅红玉进入到了自己的房间中,然后一边让梅红玉挑选衣物,一边独自坐在窗前,用毛笔在一张字条上细细密密的写下一段话,然后塞在了一个紫红色的锦囊当中…… 第187章 周围的妇女们也都尖叫着在牛屎雨下四散而逃。 宁媛插着腰,胸口气得一起一伏,指桑骂槐地喊:“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再有下次,吃屎都是轻的,打不死你!” 村里啥都好,就是某些王三姨一样的老妇女,是真的太贱了! 她重生一趟,本来也是想继续当个斯文人的,非逼着她当个泼妇!! 等村道上的人都跑光了,宁媛这才提着铲子,气呼呼地走到荣昭南面前。 宁媛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都不会反击,平时拿着刀子,出入山林不是很能吗......” 话还没说完,她就对上荣昭南的眼睛,漂亮狭长的瑞凤眼,倒映着天空暗红的夕阳,却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黑沉。 宁媛没来由的心头一颤,她怔怔地看着他一会,忽然拉起他的手:“荣昭南,我们回家。” 他没有说话,沉默而安静地任由她拉着他往牛棚小屋走。 两人的影子在田埂上被冬天冰冷的斜阳拉成孤寂的形状,却又因为有了陪伴,仿佛多了些温度。 回到牛棚小屋,宁媛拉着他坐下,马上去起炉子烧了热水,又去打了井水,端了水盆和毛巾过来。 她拿了毛巾仔细地替他擦掉脸颊和身上脖子上沾到的一些牛粪,他安静地坐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宁媛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沉默的、戴着黑框旧眼镜、垂下刘海,穿着破旧工人装的削瘦人影,独自一人被押着游街的样子。 也想起了初遇的那几个月,他总是躲在她身后,沉默冷眼看着地面的样子。 你,怀疑过吗?怀疑你守护过的这世界是否值得? 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用毛巾擦过他苍白的脸,慢慢地道:“荣昭南,过去的都过去了,就像冬去春来,一切万物都会是新生的模样。” 荣昭南好一会才喑哑地开口:“是吗?” 宁媛低头看着他,明明是无比锋利又坚韧的人,此刻却有一种奇怪的晦暗碎裂感觉。 她忽然把双手放在他肩膀上,无比认真地道:“是!前进路总是曲折的,可你要一直向前走就会发现,你曾经的付出与守护是值得的。” 她停了一下,一字一顿:"这盛世终会如先辈和我们所愿。" 她无法说出自己曾经历过的巨大时代变革,只能用听起来空洞的希望给予渺小的安慰。 因为她不过是如此平凡的一个人啊。 但有些人生来就拥有碾压其他人的领导者天赋,但在那之前,他们要长久地成为缄默者—— 要比平凡人忍受更多的痛苦、要承担巨大的责任却不被理解与承认的孤寂,要因为自己人的背刺与谎言而鲜血淋漓。 熬不过去,就从此陨落,无人知晓...... 荣昭南抬起清冷苍白的面孔,看着面前娇小姑娘,她站得那样近,放在他肩膀上的双手很用力。 她是那样笃定,就仿佛她从未来灿烂的盛世走到这开端一样。 乌黑大眼睛泛着充满生机的明亮光泽,让他心底幽暗的黑洞像也能被那些微小的光芒填满。 他眼底的死水,也因为她笃定的语气,慢慢地荡漾开。 荣昭南抬起手,按在她搁在自己肩膀的手上。 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地扣进她纤细的手指间,喑哑而缓慢地道:“我相信......你。” 他愿意相信她,就像相信他们这些人曾经的牺牲与缄默的守护没有错。 宁媛看着他幽暗晦涩的眼睛,轻叹了一声,这话题太沉重。 宁媛忽然很想张开双臂抱抱他,抱抱这个不该被那群无知者这样对待的人。 他会熬过去的,会成为真正的持剑人,披荆斩棘带领无数人走向正确的道路。 她想,上辈子的荣昭南瞎了一只眼睛,都熬过去了。 现在的他或许只是有一瞬间的茫然吧? 她拥抱他的念头是不合时宜的——因为,有些拥抱与抚慰只属于情人之间。 而她不会是他的情人。 第188章 他甚至会在未来拥有属于他命定的妻子,她记得,多年后,电视里他们出访相伴依然很恩爱。 宁媛有些莫名的黯然,心底生出惆怅来。 房间里,咕噜噜的滚水声响起。 打破了一室的沉默与幽微的亲昵。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荣昭南,水开了,去洗洗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然后,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荣昭南感受着掌心柔韧的手慢慢脱离,那让他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他垂下眼眸,站起来:“好。” 看着宁媛端了给他擦洗的脸盆去院子后面倒掉脏水,他也转身提着热水向前门的洗澡间走去。 门外二月底的冷风迎面而来,春寒料峭,却像吹散了他心间的尘埃。 他在洗澡间利落地脱掉衣服,露出性感修长的身躯,温热的水从头淋下来,滑过皮肤,把脏污都冲掉。 却冲不掉脑子里诡异奇怪的热气...... 那是属于宁媛掌心的暖意,交握那一刻,从她的指尖蔓延到他身上。 空气里,弥漫着宁媛自己做的花草油皂的草木香气。 荣昭南双手按在墙壁上,低头下去,水“滴答”“滴答”的顺着他柔软的发丝落下来,滑过他微微泛红的白皙眼角和长睫。 他轻轻地喘了一口气,轻扯了下唇角。 真是......有点麻烦了。 以后就算她真的是敌人,大概也没法干脆利落地杀掉她了。 那就换别的方式惩罚吧,比如关起来,锁着铁链脚铐也好,那样娇小的她逃不掉的。 好在她虽然偶尔展露一些不太符合时下小市民身份的见地与言语,但大部分时候都很正常。 也没有异常的行为,这是好事。 “她......” 他意味不明地舔舐掉流淌过唇边的温热水滴,就像把那个“她”字咬进嘴里一样。 男人一向清冷的眼底跳跃着莫测又明亮的火焰。 再次告诉自己——要耐心,慢慢来,不要吓到机警的兔子,才能毫无顾忌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他一向善于驾驭自己的欲望,不管是杀戮欲、掌控欲还是......兽欲。 不是么? ...... 荣昭南这个澡洗了小半个钟头,宁媛给他多烧了一大锅水,让这有洁癖症的小哥洗个够。 直到他换了白衬衫走出来,宁媛瞧着他滴水的发梢。 她递了大毛巾过去:“全新的,用这个擦吧,也不知道你这习惯,怎么能忍受前线或者任务的恶劣环境。” 荣昭南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接过毛巾擦头发,轻描淡写地道—— “洁癖是我矫情的习惯,但在尸体堆或者死亡线上,没什么时间顾虑太多,大部分时间想着怎么完成任务。” 宁媛哑然,这小哥说话偶有一种自黑式哲理,让人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她轻咳一声:“今晚下了面条,方婶子给了几个咸鸭蛋,还给了新杀的半只鸡,我拿菌子炒了,再炒了油渣白菜。” 荣昭南闻见了饭菜的香味,一边擦头发一边道:“你和老支书商量好下一步的计划了?” 宁媛点点头:“嗯,老支书会去公社给我开读书的介绍信,但我需要先找到愿意接收我的高中。” “需要帮忙,可以让陈辰去办。”荣昭南道。 宁媛取了一件军绿色的大棉衣递给他:“不用,我打算找章二和章大姐帮忙联系,实在搞不下来再麻烦陈辰。” 不能总麻烦他的关系,养成依赖他的习惯。 荣昭南见她坚持,微笑着接过大棉衣:“嗯。” 不想要太过依赖他么? 宁媛看着他坐在饭桌边,就打算这么随意地披上大棉衣。 她拧下秀气的眉:“你后面的头发还在滴水!” 荣昭南不以为意:“一会就干了。” 宁媛摇摇头,顺手扯过他手里的毛巾,站到他身后去:“大冷天的小心感冒,你要生病了......” 她想起今天下午商量的事儿,一边伸手给他擦发尾,一边小圆脸上露出个嘚瑟的坏笑:“怎么进县城,伺候我洗衣做饭呢?” 荣昭南闻言,抬起清冷的面容看向她:“你打算让我以照顾你的名义,离开村里,一起进县里?” 宁媛大眼弯弯,嘿嘿笑:“毕竟你现在是无业人员,这是村里的民主决议嘛,荣昭南同志想进城就要服从组织安排。” 荣昭南瞧着面前的姑娘一脸得意的小样子,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细腰,轻扯唇角:“行,伺候对象,也不是什么难事。” 宁媛一下子像被他环在身前,下意识低头按在他肩膀上:“你......” 但这一低头,就看见他衬衫领口不知道为什么难得没有扣紧,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偏这男人天生晒不黑,苍白的皮肤覆盖在起伏贲张的肌理上,衬着胸口一点凸起的稚薄更加猩红,显出一种病态的性感来。 宁媛有些怔然,莫名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说女人衣衫半掩最诱人。 其实,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同样诱人。 “看什么?”荣昭南淡淡地问,顺手把领口扣上了,扣到了最上面那一颗。 宁媛:“......” 不是,哥,你这动作几个意思这是在嫌她占他便宜,吃他豆腐?!! 宁媛皮笑肉不笑怼了一句:“看狗肉呢,吃你的饭吧!” 她下午多余护着他、安慰他、还带他回家! 说完,她把毛巾一把盖他脸上,转身走去盛饭! 看着宁媛气呼呼的娇小背影,荣昭南清冷的眼眸里闪过幽暗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拿下脸上的毛巾。 某只兔子审美异于时下大部分女人,喜欢他这副皮囊,是一件不错的事。 小特务不对他出手套情报,那就反过来吧...... 第189章 他不介意亲自上阵从她那里套话。 牺牲皮相不算什么,终归是为了达成目标,也算某种程度上的"为国捐躯"。 荣昭南慢慢地喝着面汤,轻轻弯起唇角。 ...... 宁媛虽然很有点不爽,但看着他洗得干干净净坐在面前,安静吃她煮好的饭时那样子,清冷又俊雅。 海报一样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郁闷就消散了不少。 人长得太好看就是占便宜,做坏事都容易获得原谅。 宁媛非常唾弃自己没原则没立场,活到了下一个世纪,被Z世代养歪了喜欢小白脸的审美,是该唾弃! 可她其实知道自己一直就喜欢这种看起来清冷斯文一派的人物,李延不是。 何况荣小哥只是长的小白脸,其实盘正条顺,老话说腰细肩阔必有力气。 他一身媲美几十年后顶尖特种兵大队长的本事和狠劲她见过的,可不是后世电视上女演员都抱不动的垃圾小白脸演员。 就这样的家伙,居然被王三姨那种乡下老婆娘欺负...... 宁媛原本是边扒拉饭边偷偷欣赏帅哥的。 结果越想越气,她终于忍不住问:“她骂你骂得那么难听,你就不生气吗?!” 他平时可不是那么好脾气的样子。 之前被她不小心“轻薄”了一下,他又是闹着分床,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给她好些天脸色看。 荣昭南夹菜的手一顿,没什么情绪地道:“她说的既不是事实,不必浪费力气生气。” 宁媛对着碗里的鸡翅,没好气的小嘴一张,狠狠啃一口:“不是什么事实?” 荣昭南看了她一眼:“我不小也不软,更不是女人。” 宁媛白了他一眼:“什么不小不软不女人......咳咳咳咳......” 这次轮到她和陈辰一样被鸡肉呛着了。 荣昭南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淡淡道:“慢点吃。” 宁媛脸上发热,赶紧一边灌水,一边拍开他的手:“但谁知道啊!” 不过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荣昭南一双幽深清冷的眼睛看着她,神色有些奇异:“怎么,你是想看看,还是想知道?” 宁媛瞬间从头红到脖子,努力忽略他说的那些话,刻意换了话题:“我是谁说——以后村里谁要欺负你,你是不是都这么忍着?” 荣昭南一顿,平静地回道:“嗯。” 宁媛一听,她原本发热的小圆脸更热了——这是被气的。 她大眼一眯起来,冷哼:“你还嗯,那当初王建华那几个打你,你怎么不忍着,他们也是人民一分子!” 荣昭南平静地道:“他们计划恶意伤人,属于内部犯罪分子,所以可以出手。” 那些无知的村妇和王建华那种道貌岸然的流氓犯罪分子不一样。 宁媛真是气笑了,“啪”地撂下筷子:“王三姨拿牛粪砸你,拿脏话侮辱你,不属于犯罪分子,所以你由着她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圣母呢!” 他还挺有原则的,还懂几十年后《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和《刑法》的区别? 他可真能忍! 荣昭南一边夹菜,一边淡淡地道:“圣母是什么?一直就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不能忍。” 平和的语气,却让宁媛神色和心脏都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抬起幽深的眼看着她,声音温凉:“何况,你不是一直挡在我前面么?” 宁媛一愣,有些不自在地抿了下小嘴:“那......那我也不是总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那什么,护着你啊。” 第190章 “所以,除了雅罗夫,没有一个成功挑战变态辣的?” 唐磊坐在灶台子后面,正在和阿历唠嗑。 电话那边,阿历嘿嘿一笑。 “有一位就几乎要挑战成功了。” “他是萨伊夫先生的朋友,说真的,他当时一口接一口,不管多辣都面不改色!” “吃的我们看着都怕了!” “结果还剩最后几口的时候,突然就哭了。” 唐磊啊了一声:“啥情况?你放催泪弹了?” “哪能啊!”那边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是萨伊夫接过了电话。 “说来也是巧了,这小子,唉,我才知道,他交感神经有障碍!吃不出辣味儿!” “本来他吃一整锅都没事的,但是我们吃的香啊,这不得聊聊味道啊?” 这聊着聊着…… 就给人眼泪聊下来了。 听着香看着也香,别人都香,就他进嘴没味儿! 还挑战个屁,受不了,掉小珍珠咯! “唉,这倒霉家伙,往常我们不怎么吃辣,我真不知道他有这毛病!早说我都不带他来。” “不过他出门之后看了眼牌子,说是大夏啊,这可能就是命运的安排……就哭着走了。” “啥意思啊唐?” 唐磊摸了摸鼻子:“唔……可能和某架27式飞机有关。” “啊?” 唐磊轻咳一声:“没啥,说明他跟大夏有缘,也许可以去试试针灸能不能治他的神经。” 萨伊夫半信半疑:“这样吗?好吧,我会转告他的。” “对了,你这三条锦囊妙计也太绝了啊!” 说实话,萨伊夫所在的家族,虽然也浸淫商道多年。 但大部分都是维护一些百年品牌,和开设大商场什么的。 本身自家轻工业的产能,也就那么点。 需要就买,卖完收工。 这种精细的小营销设计是真不咋搞。 所以他现在十分激动。 “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还有没!” 唐磊无奈道。 “只要你见识过大夏一条街能有仨饭店,其他还夹着不是饭店也会是卖吃喝零食的小卖部和奶茶店……” “基本都会想点办法出来的。” 这就是竞争带来的压力啊。 想不出点子的都关门转行了。 “要说其他还有没有什么点子?” “有倒是有,不过,想干这一行的,其实只要抓住唯一的妙计就好了。” 萨伊夫愣了愣:“你说?” 唐磊微微一笑。 “万般皆套路,唯有真好味啊!” 一家饭店,不管做多少花里胡哨。 都比不过一个最基本的。 “好吃!” 好手艺的厨子,是能让人记住很多年的。 哪怕是街边的小吃摊,小小的夫妻店。 都有它的滋味和口碑。 “所以,阿历啊,一定要坚守口味这一底线。” “不要偷工减料,别想躲懒省事。你疏忽一点,客人也吃的出来。”阿历在那边老实的点了点头。 “是,师父,我记得的。” “还有师父!快快!送材料过来啦!底料比我们想的吃的还快!” “我还准备做个新活动!点折耳根送小菜……” 萨伊夫一把把他扒拉开。 “别听他的唐!我看见有人吃yue了!他肯定要投诉……” 唐磊嗯嗯啊啊的点着头,顺便查看着系统内的新增食客。 “这么一会儿,好几百啊!不错不错!” “吃了串串再吃火锅的也算回头客?诶,美滋滋,又可以数积分了!” 眼看上升速度凝滞了的十万回头客进度条再一次稳定增长起来。 唐磊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kk,底料这边我们加快搞。” 萨伊夫插了一句:“对了唐,如果大批量发来底料的话,需要过个食品安检。”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找人加急审查就行,但你得快点发出来啊!” 唐磊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其实就像大夏一些小餐馆。 进菜在一些菜市买,也没人去一个个查。但大批量还是香料制品。 就得要走流程了。 唐磊琢磨着,要不要干脆注册个底料商标? 不过那样的话,监狱岂不是成了流水线加工厂? 这搁大夏雇佣残疾人,搁西伯利亚雇犯人是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产量能不能跟的上。 唐磊又数了数积分。 “算了,还是丢给安东和种地的莱昂想去吧!” “我只是个厨子罢了!” 他让萨伊夫发了个文本信息过来,然后一键转发! 又拍了拍裤子,从灶台上跳下来。 “小统子,喝的黄酒也酿好了?” 系统应了声:“还在老熟,和酒糟一起泡泡沉淀一下。这酒糟你还要吗?” “不要的话我拿去种地了!” 唐磊赶紧道:“给我留点!别万物都种地啊。” “我回头想想咋吃,得给老巴万整一大桌呢。” 说起来,老巴万上次喝完酒后心态放平和了不少,不再说什么还小不能谈恋爱的话了。 也就是偶尔疑神疑鬼的提着菜刀看每一个和叶莲娜说话的人而已…… 唐磊准备着,等这几坛子酒好了,他就来个贴脸开大! 勇敢摊牌! 想必老巴万喝人嘴短,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把各个方向都安排好之后,唐磊撸起袖子。 抱出了大袋的面粉和杂粮。 有绿豆,玉米,小米,黄豆等等。 按比例混合好,丢破壁机去打出杂粮粉。 足足打了几大袋,唐磊掂量了一下,拍拍手。 “差不多了!走,去召唤面点团!” “今天来教他们来做一个学会了足以安身立命的小吃!” “煎饼果子!” (作话:建国初期,大夏得到消息想求购大毛比较先进的苏-27式飞机,但涉及先进项目大毛很纠结,于是凭借对自家酒量的自信,大毛提议酒桌谈生意。席间大夏有一位大夏与大毛的混血将军深知大毛的秉性,派出一位瘦弱的参谋,以竹竿一样的身材喝趴了17位大毛将军,狠狠刷新了大毛对大夏酒量的认知,也拿下了苏-27的生产线与图纸。 事后得知,这位“酒司令”不是酒量大,而是天生酒精免疫的挂比。:D ) 第191章 宁媛已经忍不住面红脖子粗地拔高了声音:“打住,打住,我知道你观察分析能力很牛逼了行吗~!!” 她看起来哪里像担心他买错码了吗? 在供销社完成买内裤的“任务”,也算昭告她和他是一对感情好的“小夫妻”——免得叫秦红星发现破绽。 可大老远叫他战友从杭州买这隐私的东西是干啥? 这物质匮乏的年头,会大老远寄东西的是钱、是票、是紧缺的粮食或者其他物资! 谁会去寄昂贵的丝绸内裤? 人家八成觉得她是个矫情又奇葩的女人,丢死人了! 造孽啊,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他还对她身材进行了战术侦查,再给她从杭州转运了裤衩子这种“战略”物资! 宁媛又窘又恼地一把抓过桌子上的几个丝绸裤衩塞回袋子,藏回自己的衣服箱子里。 她是不是应该很感动?不,她只想把他直男脑袋埋坑里! 这人的聪明和厉害为什么要用在这种奇怪的地方! 荣昭南若有所思:“为什么不高兴,我说了会赔你,手帕也会晚点寄到。” 她不是喜欢丝绸质地的东西么? 牛逼?为什么要提起牛的生殖器官,他的能力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小特务又在说他听不懂的词了。 “我没有不高兴,我谢谢你有心了!不过以后真的不用给我千里迢迢买裤衩子!”宁媛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她是真丢不起这个人!! 再一想到他居然为了帮她买内裤,留意看她内裤型号和目测她臀围,她就更想死了。 宁媛麻溜提起水壶打水烧水和喂小白去了,免得自己会尴尬地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 荣昭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娇小背影,清隽的眉头微拧。 谈对象送礼物,收到的人应该很高兴才对。 这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还是她喜欢的料子,但宁媛没有惊喜,反而一副气闷的样子,为什么? 当初在队伍里,他手下人收到对象寄来的东西都能高兴很长时间,还会跟战友炫耀。 他过年收到宁媛织的围巾,现在看见,心情也会很不错。 为什么,她收到他送的丝绸内裤不高兴? 这东西小小一条,价格并不便宜。 荣昭南剑眉微拧,这算他第一次对目标人物出手,就出师不利么? ...... 同样出师不利的还有秦红星。 “你这种人,还敢拒绝我?”她坐在省城第一宾馆里,端着茶,冷冷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宁锦云。 宁锦云坐在沙发上,有点不安地挪了下屁股,嘴上却不肯服输:“这位女同志,你让我女儿和女婿断绝关系,是什么道理?” 出差去县城下乡,待遇最好也就是住招待所,这次居然被叫门口还有保卫的第一宾馆,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最让她坐立不安的是,如同大姐白锦说的一样,真的有人为了她女婿再次找上门来了。 当初那个去卫生院花十块钱打听宁媛消息的“病人”今天把她约到了宾馆。 可来见自己的,却是面前这个傲慢的女人。 第192章 秦红星看着宁锦云那消瘦的脸和下三白眼,轻蔑地道:“女婿?你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女儿那种村姑,你这种人家,也配喊谁女婿?” 她早就查个清楚了,一家子做佣人出身的,还不如农民呢。 起码农民不用伺候人,只伺候庄稼。 宁锦云听出了不对劲,这个京城来的女人,好像看不顺眼是她女儿宁媛,而不是姓荣的下放改造分子。 这和当初她们的猜测不太一样。 宁锦云看着秦红星这副瞧不起自己一家子的模样,心里很不舒服。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生活也许是时下万千普通人家的模样。 可不代表她没见识过富贵什么样。 宁家五十年代后期去香港的,她少女时代也是曾见过宁家的泼天富贵。 也没哪个像面前的这个女人一样,骄矜外露。 宁锦云冷笑打量着一身哔叽呢苏联式套裙的秦红星—— “这位京城来的女同志,我很想知道你是什么工作单位,单位领导知道你这副资产阶级嘴脸吗?” 秦红星僵了僵,她是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穷酸又土气的外省人。 在京城的时候,她是不会轻易表露自己这副样子的,但是这里是偏远山区的外省,她才这么肆无忌惮。 没想到这帮乡下人,没一个老实的,居然还敢反过来扣她大帽子! “呵呵,不愧是宁媛的妈,刁钻得很,现在可不是早几年,随便能扣大帽子了。”秦红星冷了脸。 虽然大运动已经过去了几年,但这种话题还是敏感的。 这个宁锦云是有正式工作,还上过学的老妇女,不像县城没文化的招待所服务员和乡下农民们好拿捏。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让你女儿离开我男人!”秦红星冷哼一声。 宁锦云眼珠子转了转,面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条件很好,还是京城来的。 而且是追着那个下放男人来的。 那是不是可以问她要钱或者要她办事,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 宁锦云干瘦的长脸上堆上了一个奇怪的笑:“这位女同志早那么爽快,咱们也不用闹得不愉快。” 秦红星眼底闪过轻蔑,她就知道这种外省乡下人唯利是图。 就像她父母老家那帮穷亲戚,总想上京城打秋风,要钱要办事一样。 ...... 四塘村里 宁媛还不晓得自己养母的盘算,正拿了一封介绍信,高兴地跑回了牛棚小屋。 “荣昭南,成了!成了!周日跟我进县城一趟,咱们去看房子,再去找章二哥去!!” 荣昭南刚从地里干完活,洗了手,瞧着宁媛奔进来,太兴奋了,都没注意小白朝着她跑过去。 她差点踩着小白尾巴摔一跤。 荣昭南眼疾手快,抬手就扶住她半身,然后眸光微闪,忽然又松手,让她直接跌进他怀里。 宁媛整张小圆脸就埋进他结实的胸膛,被他抱了个满怀。 她一下子就感受到他胸膛结实的肌肉起伏与温热,瞬间腾地一下,小脸泛红! 第193章 宁媛抱着他修韧的腰,才站稳没踩着突然跑过来的小白狼。 可鼻尖都是他身上草木清洌的味道,男人温热修长的身躯让她心脏漏跳了一拍。 下一刻...... “莽莽撞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占我便宜。”男人淡凉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宁媛瞬间从小红脸变成小绿脸,瞬间松开手,一下子跳开:“扯淡,谁......谁占你便宜!” 结果顾上不顾下,她这次一脚丫子踩在了在脚下打转的小白爪子上。 “嗷呜!”小白狼哀鸣一声,跳起来老高,撞在宁媛屁股上。 宁媛本来就慌,直接被小白狼猛撞得一个趔趄,又直接把小圆脸蛋怼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她感觉他抬手抱住了她的细腰,头顶上却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过分了啊。” 宁媛瞬间脖子都跟着红了。 她垂下漂亮的眼睛,忙扶住他胸口站稳身体,连退两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占你便宜!” 荣昭南眼底闪过似笑非笑的光,神色自若:“嗯,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说完,他转身牵着小白狼回了房间。 宁媛:“......等等,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他那语气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说没有就没有吧? 为什么每次她在他面前都好像变成了个馋他身子的女人?! 宁媛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深吸一口气。 算了,解释就是掩饰,她问心无愧,除了眼馋他的美色,但也纯属欣赏。 可从来没有色胆包天敢去肖想荣大佬啊,他现在虽然还是单身狗,可未来有老婆的! 宁媛拿着介绍信,闷闷地进了房。 荣昭南倒是没有再提刚才被“占便宜”的事,只是给她递了一搪瓷杯的热水:“拿到介绍信,确定要进县里读书了?” 宁媛有点尴尬地接过热水。 她轻咳一声:“但是学校还没完全确定,我让老支书帮忙请了两天假,我得去县二中考试。 上周末,她又去了一趟县城里,不过没敢去旧货市场了。 她去了百货大楼花了难得的点心票和布票扯了几块好布,又买了点心。 然后,偷偷摸摸去找了章二和章大姐,把这次背来山货和点心、布交给他们,请他们帮忙找学校。 现在已经过了入学的时间点,她要当插班生,就必须找门路。 章二收了点心和布,却把山货收进了招待所,按价给了她钱。 惟独问她多要了一张非常罕见的工业券,有这东西才有资格买三转一响,紧俏得很。 在黑市倒腾那么久,她也就收到过两张工业券,原本想倒卖出去的,章二要,她就给了一张。 章二让她等等,就出门去了,结果下午就给她找到了县二中的门路! 她才知道章二把她送来的东西都拿去送那个县二中的熟人了,一点没给他自己留下。 章二交代她,这次他求了人情,她要想去插班还得考试,如果考试过了,才能插班,考不过,啥都别想。 “章二哥是好人,这次我要考不过,那是丢他和唐老的脸,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怎么都得拼一把。”宁媛捧着热水杯叹气。 这年头,不像几十年后,更讲人情味,而不是铜臭味。 荣昭南看着她大眼小圆脸上一派认真,眼底闪过幽暗的光:“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进县里去,是怕有人找你麻烦吧?” 什么为了他们的未来......这卷毛兔子倒是挺能编的。 第194章 宁媛被他戳穿,脸上僵了一秒钟,随后大眼弯弯:“咱们不是夫妻嘛,一条船上的合作伙伴,一荣共荣,一损共损,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嘿嘿嘿...... 荣小哥这么聪明干嘛? 他帮她找的那两位保镖得帮着满花姐看货送货,她才放心。 他一身本事,帮她洗衣服做饭那多浪费啊~~顺便兼职个镇宅神兽嘛! 她在城里得罪了柳阿叔,他在乡下也得罪了王三姨,这不是互相帮助? 荣昭南垂下眼睛,温和地笑了笑:“嗯......共同进步。” 狡猾又唯利是图的小短腿兔,但是那句夫妻嘛,倒还算说了句顺耳的实话。 但如果不是他“娶”了她,王三姨也不会连他一起恨上,到了她嘴里,还是他惹的祸啊? 算了,还是别告诉她,柳阿叔不敢找她麻烦了。 就那么让她战战兢兢地呆着。 一来,免得她胆大包天,为了钱什么人都敢招惹。 二来,她会怕才会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方便他‘为国捐躯’和‘调查’她这个小特务,不是么? 宁媛哪里晓得她会算,面前的人看着清冷淡然,心眼比她更多。 她笑眯眯,只觉得自己得了便宜和好处,开心地准备这周末进城的事儿去了。 晚上去唐老和夏阿婆那里做饭,她把好消息告诉了唐老。 唐老也很兴奋地一拍桌子:“好啊,能进高中拿到学籍,就是好事,你得好好准备,我马上给你再准备八套卷子,语、数、政、史地各两套!” 他的小弟子,怎么都不能比别人差,这次一定得考进县二中当插班生! 宁媛端着碗的手一僵,呆滞:“......唐老......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考得不错的,至少插班还是可以的,不用这样吧?” 她跟着唐老这大半年已经很卷,很努力了。 虽然数理化拉胯了点,但考县二中当文科插班生,还是很有把握的! 她来这里是来二老分享喜悦的,不是来要用作业自绝于党国的! 老头儿也顾不上佝偻的腰,扶着眼镜很激动地站起来—— “作为一个高考生,你怎么能目光局限于当普通插班生,我的学生都得进火箭班,学不死,我们就往死里学,扛不住,也得往死里扛!!” 说着,唐老不高兴地一锤定音:“你这个学习态度不端正,再加四套卷子,周五前完成十二套!” 宁媛大眼巴巴地垂死挣扎:“可是......手会写断吧?” 她白天还要下地干活,不是在教室看书啊。 现在都不是二十一世纪,她一把年纪重生,为什么要跟二十一世纪的初高学生一样卷,一样惨? 她赶紧瞅瞅夏阿婆和荣昭南,两人都没帮她说话的意思,非但没有帮她说话,还...... 荣昭南淡定地道:“没事,你手断不了,写卷子写迷糊的话,我有帮你松骨的手法,会让你清清醒醒的。” 宁媛懵懂:“啊?松骨能清醒?” 夏阿婆一边啃腊肉,一边斜眼瞥了荣昭南一眼:“你下手轻点,让她脑子清醒能做卷子,又不能痛得写不了。” 荣昭南温温和和地看着宁媛微笑:“放心,阿婆知道我的手段。” 宁媛后脑勺开始冒冷气,嘴里最爱吃的烤鱼都不香了。 他们确定是在谈论给她松骨吗 咋听着像解放前,沪上极司菲尔路日本人76号魔窟里的行刑手要给她上刑前的对话呢? 第195章 宁媛老老实实白天下地,晚上温习卷子。 这几天的饭菜和洗碗,甚至烧洗澡水,荣昭南都包了,非常有男德。 她生出一种诡异的——这是参加高考前奏的感觉。 每天晚上四份卷子,写得她头晕眼花,但也挺住了,也没瞧着荣昭南打算给她“松骨”。 到第四天晚上,荣昭南有事去一趟镇上。 晚餐她就得自己做,吃完了打算去洗碗,却忽然看见院子里的小白左右看看,居然偷偷摸摸地咬上挂在高处的皮绳—— 那是绳子另外一头栓在篱笆上。 宁媛目瞪口呆地看着小白狼自己弄了皮绳下来,扔在地上,然后叼着荣昭南给它的一块肉就灵活地跳出篱笆跑了。 如果不是她今天吃饭吃晚了,她还不知道小白居然能脱困了。 她忍不住起身跟在后头跑出去,小白狼在院子里养了半年,很通人性,而且有它看家。 挡住了不少不怀好意的人窥伺牛棚小屋的人。 宁媛还真不舍得小白狼就这么跑了:"小白,你回来!" 然而出乎宁媛意料的是,小白没有跑远,它跳出篱笆,叼着肉跑到不远处屋后的大树下。 那里有另外一道四条腿的黑色高大身影从树后绕了出来,迎接小白狼——那是一只威风凛凛、漂亮的灰黑色的大狼! 背后还跟着两只体型稍微小一点的灰狼。 一看小白狼,那只黑色的大狼瞬间迎上来,亲昵地舔舔小白狼的大眼睛、粉鼻尖。 两只狼亲昵极了,小白狼还把肉扔在大黑狼的脚下,舔舔它锋利的牙齿和嘴,示意它吃。 大黑狼却没有马上吃肉,而是突然呲牙咧嘴地朝着另外两只想要舔小白狼尾巴的灰狼哈气。 大黑狼眼睛上有一道疤痕,皮毛蓬松如刺,呲牙时,愈发显得凶狠。 那两只灰狼明显是大黑狼的手下,呜咽着低头,不敢再去觊觎漂亮小母狼,夹着老老实实地退开。 大黑狼这才愉快地去吃肉,还不忘尾巴圈着它心爱的灰白色小母狼。 宁媛在远处看着,暗自叹气。 哦,她都忘了小白狼当初是荣大佬心情不好,在山上把狼群胖揍一顿后,强掳下山当狗的。 小母狼刚成年,是额......本来就有男狼的,被荣王母娘娘冷酷地棒打了鸳鸯。 唉,算了,何必为了看家护院,非让人家一对有情狼,成了祝英台和梁山伯,七仙女和放牛郎! 以后弄只小土狗来看家好了! 宁媛感慨万千地摇摇头,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等到她洗碗出来,就听见咚咚咚的饭盆响。 她提着灯出去,一眼就看见院子里趴着一道熟悉的影子—— 小白狼正趴在院子里正一边舔嘴巴,一边拿爪子拨得饭盆咚咚响。 看见宁媛出来,小白狼立刻叼着饭盆迎过来,荧光绿的大眼睛里都是委屈“呜呜呜”地叫着。 一副,它没有吃饱被虐待的样子。 宁媛再一看它脖子上,它居然自己又套好了项圈,还把另外的牵引皮绳又挂回了篱笆高处。 宁媛:“......” 哦豁,她原本以为这是狼界梁祝传奇,结果这特么是来骗吃骗喝一对儿诈骗犯! 第196章 宁媛气笑了,脚尖一下子踢在它屁股上,开骂—— “我说这段时间,你怎么那么能吃呢,原来是养小白脸去了,你这恋爱脑,可真是出息了,没吃的了,滚蛋!” 小白狼一下子被踢痛了屁股,“呜呜!!”地叫了起来,荧光绿的大眼睛里都是惊慌和心虚。 “谁养小白脸?”男人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宁媛一愣,看着走进院子的高挑人影,手里昏黄的灯光倒映着男人线条分明的面孔,俊美清冷。 嗯,妥妥的小白脸,她养的。 宁媛忽然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尖,她好像也在养小白脸,嗯,她这辈子也挺出息的。 她轻咳一声:“你回来了?” 然后,她把小白狼干的事儿给荣昭南说了。 荣昭南看向小白狼,吓得小母狼躲到了宁媛屁股后面,从她腿间偷偷又讨好地看着面前的煞神,疯狂冲他摇尾巴。 荣昭南看了一眼篱笆外,淡淡地道:“养一只是养,养两只也是养,就当看家多条狗。” 其实他早就发现小母狼极其聪明,那只大黑狼也同样聪明,这俩最近一个院子内,一个院子外又勾搭上了。 不过他最近心情不错,纵容了它们勾勾搭搭。毕竟他自己也在,嗯,侦查目标。 宁媛愣住了:“啊,你怎么突然那么好心,养狼要花好多肉的!” 狼可不是狗,还是这种野生狼,吃的不一样,性格又野。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差点一记飞石打瞎来救小母狼的大黑狼。 荣昭南眯了眯狭长的瑞凤眸,笑了:“我有本事养,就有本事弄到肉,怎么,我在你心里一向没好心?” 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但宁媛被他笑得后脑勺发凉。 她马上摇头,乌黑大眼满是惊讶:“谁说的,在我心里,荣昭南同志一向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同志!” 荣昭南看着她那副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样子,剑眉微挑:“还没开始做卷子,你今晚做得完?” 卧槽......她忘了!一套卷子没写,今晚一点钟能写完吗?! 宁媛顿时脸色绿了绿,一拍大腿:“惨了!!” 马上转头跑回房间。 荣昭南低头看了眼没了庇护,在他面前瑟瑟发抖,慌张又害怕的灰白色小母狼。 他低头摸了摸它的脑门,轻哂:“老老实实地带着你的狗,进城里看家护院,不准胡乱咬人,不然......” 他没说不然什么,转身也进了牛棚小屋。 小母狼呆了呆,它们不是狗啊! 哎呀,管他呢,当狗有肉吃! 它顿时欢呼雀跃地“呜呜”地冲着篱笆外一直叫,不一会刚才的大黑狼也来了。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敏捷地跳了进来。 荣昭南坐在宁媛身边,眸光幽幽地看着她在卷子上埋头苦干,柔软的小脸在烛光下有一种软绒的感觉。 他又看了眼窗外两只狼黏糊糊地贴在一块,趴在院子里,大黑狼把爪子搭在小母狼的背上,亲昵地舔毛,小母狼愉快地回舔它。 他心底一动,抬手学着大黑狼,把手停在离宁媛背后半寸的地方。 然后,慢慢地靠近她的背。 第197章 可最终,他修长的手掌没有落下去,而是轻轻地挑起她辫子的发尾,在掌心把玩。 这么碰她的话,这兔子会被吓到吧? 她后天还要考试...... ...... 宁媛正埋头写卷子,难题太多,时间太短。 不当学生几十年,发现自己终究逃不了这一遭——不吃学习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 她上辈子吃够了生活的苦,这辈子就换学习的苦试试吧。 正在埋头疯狂算题的她,哪里注意到身后的人在轮流揪着自己的辫子玩的幼稚事儿。 还自诩——嗯,接触、慢慢接触,不可打草溜兔子。 直到她因为一道题算来算去都不对,烦躁地猛地一脑袋"咚"地叩在桌子上:“烦死了!这个求和值怎么都算不对啊!” 这么一下,这么才感觉后脑勺被狠狠揪住——疼! “啊——!”宁媛忍不住叫了一声。 她揉着脑门扭头看过去,就见荣昭南手里揪着自己两只的辫子在打绳结...... 宁媛:“......你干嘛?” 荣昭南不动声色地放下辫子:“没什么,打个伞兵速降绳结,让你清醒清醒。” 宁媛没好气地皱眉:“......靠揪我辫子清醒?你脑子不好啊!” 荣大佬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低幼”了! 荣昭南看见她鄙夷的眼神,他脑子不好? 他忽然眯了下眼,温和一笑:“要不,我可以换个好的方法让你清醒一下。” 然后,他一抬手,这次是随意地搭在她纤细的脊背上,然后修长皙白的五指向内利落一扣。 宁媛瞬间感觉背后一阵尖锐的酸麻感,跟被电击似的,让她不由自主瞬间整个人着跳起来,尖叫:“啊——!” 可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却诡异地像扣着她背后的肋骨一样,她根本就跳不起来,也跑不脱。 于是就只能一直被——“电击”! 这酸爽痛的滋味,直特么冲天灵盖! “荣......昭南......放手!!”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男人却懒洋洋地勾这唇角看着她扭动:“以前我们潜行狙击守候目标三天三夜,就用这方法醒神。” 宁媛眼泪都被他捏出来了,头皮都酸麻炸了,一咬牙反向直接扑进他怀里。 她在他身上一个劲地抓刨,试图扭开他的手:“你个王八蛋——又欺负人,松开!” 荣昭南被她一下子蹿进怀里,姑娘兔子一样软圆的小脸和小嘴都在他脖子边上磨蹭,甚至试图咬他肩膀,身体也使劲地挤压他的胸膛腰腹。 那些又潮又嫩又软热的诡异触感,是他从没有体验过的,瞬间让他僵了一下,一把扣住她的脸,同时松开扣住她背脊的手。 宁媛终于得以喘息,真是眼泪鼻涕都要出来了,一个劲地喘大气,死瞪着他:“你......你......你浑蛋,还捏我脸!” 荣昭南不动声色地并拢大长腿,松手换了个姿势:“这个松骨方式很有效不是么?” 宁媛气坏了,突然蹿到他腿上,恼火地伸手就左右开弓揪住了他的帅脸:“呐,你也清醒一下!!” 不就是耍贱欺负人吗,谁不会啊! 荣昭南被她揪得眉心拧起来:“宁媛,松开。” 她揪他就算了,整个人压到他身上,实在是...... 他忍不住眼角都泛红了,咬着牙道:“宁媛,别玩了!” “我不!!”宁媛坚决拒绝。 上次被他举起来满院子转圈圈,差点年夜饭都吐了,这次又被他弄得那么酸爽,才不要轻易放过他! 瞧着身上愤怒的姑娘完全没放手的意思,荣昭南终于失去耐心。 第198章 他猛起身,一反手提着她小肩膀和胳膊反关节一扭,就把她利落干脆地面朝下掀翻在桌子上,被他从背后压着。 “我让你别玩了!写卷子去!”荣昭南按住身下的娇小女孩,声音又冷又闷。 宁媛气炸了,反手挠他:“你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说别玩了呢!” 他每次都这样,仗着本事欺负人!! 忽然,窗外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 荣昭南和宁媛都下意识警惕地向窗外看去,然后就看见—— 大黑狼不知道什么时候骑上了小白狼的背后,正使劲愉快地顶屁屁,那呼哧、呼哧爽快的声音就是大黑狼发出来的。 小白狼发出软软的呜咽声。 以同样姿势叠压在一起的荣昭南和宁媛都沉默了。 荣昭南:“......” 宁媛:“......” 宁媛腾的小脸一“黄”,反手过去,挡住荣昭南的眼睛,慌张中,直接脱口而出:“小孩子不许看黄片!” 荣昭南不知道黄片是什么,他也不是小孩子,可她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忽然就不想动了。 宁媛面红耳赤,心跳如鼓,想要翻身坐起来。 荣小哥哥这时候都没过女人,应该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同志,不能看“动物世界”! 荣昭南这次没有用很大力气按住她,让她一下子就翻了过来,小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但宁媛敏锐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枪一样坚硬的东西压在自己腰上。 宁媛小“黄”脸又变成了小红脸:“......” 她是重生的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意味着什么。 “嗯,不看。”被捂住眼睛的人,清洌的嗓音变得喑哑又低柔。 宁媛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男人线条精致利落的下半张脸,高挺的鼻梁、皙白的脸让薄唇更显殷红。 明明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多年,又被时代洪流折磨了这几年,他除了一手茧子和身上的弹孔疤痕透露出沧桑和残酷的经历。 可脸看着却像养尊处优出来的公子哥,一身违和又矛盾的气质...... 难怪,当初军中那么多人不服他。 一如现在,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收敛了所有的羽翼和锐利的锋芒。 任由她捂住了他的眼睛。 可他的眼睛还在她的掌心里,乌暗的长睫垂下时刮过她的掌心,像羽毛撩拨过掌心,滚烫又温柔。 宁媛像被烫着一样,比被他身下的那杆枪顶着还要让她心惊。 她咬了唇,干巴巴地道:“那什么,你起开,我去洗澡清醒一下。” 荣昭南顿了顿,略退开一步,宁媛马上松了手,从他身边钻过去,提起水壶往门外仓促跑去。 荣昭南没去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只垂长长的睫羽,他忽然抬起手背,挡住了盈着红晕的阴翳的眼睛。 像不太能承受屋子里昏黄的灯光。 男人一惯清冷自持的面容上浮着出一点难堪又烦躁的绯红。 该死!他怎么能因为看着两只狼,就当着她的面,在她身上失控,还让她看出来了! 明明他一向自控力很好,就算有些生理反应,也从来不会当着人前出这种毛病...... 荣昭南看着自己的长腿,烦躁又厌恶地闭上眼,转身向后院走去。 还是吓到那只兔子了。 把卷毛兔子当成他的人是一回事,因为她失控是另外一回事。 他厌恶一切不受控制的行为—— 第199章 身为精锐战队的指挥官,“太岁”如果连自己的感官在目标面前都控制不好,就是失败者。 ...... 宁媛在前院的洗澡间里,一边速度冲凉,一边自言自语碎碎念——“再大个子,也是缺乏性教育的小孩子,啥都不懂的小年轻,本能反应啦,没啥的。” 这七八十年代,谈性变色,荣昭南小哥哥啥都厉害,但恋爱都没谈过。 小年轻嘛,血气方刚,正是走路都会“身不由己”,突然“起立站好”,朝着人“立正敬礼”的时候。 宁媛碎碎念了十几分钟,说服了自己不要和小年轻计较,她活两辈子的老阿姨不要介意啦。 毕竟,就像动物世界说的,春暖花开,又到了一年交配的季节...... 就算不是跟她打闹,荣昭南就是跟陈辰这俩小伙子打闹,他们也会有互相有反应的啦。 她这活两辈子的老阿姨就不同了,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写卷子比较重要! ...... 刚回到县城住处的陈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头皮发凉,浑身起毛。 他有些警惕地四处看看,没发现异常,忍不住嘀咕:“奇怪,感觉好像有人在非常歹毒地诅咒我似的!” 马克思在上,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 很快,两天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周六。 宁媛一大早起床,就看见了桌子上两碗小米粥和鸡蛋、咸菜、还有两个包子。 在这时候,这已经是顶好、顶好的早餐了。 宁媛洗完脸,一边擦好不容易买到的百雀羚润肤霜,一边坐在桌子前,好奇地问:“哪里来的包子?” 荣昭南也坐了下来:“昨天夏阿婆包的,怕你去考试饿着。” 宁媛开心地拿了包子咬了一口,又端粥喝:“阿婆手艺不错!” 自从手里有钱,家里有肉,夏阿婆和唐老爷子也舍得吃肉了。 荣昭南没回应,安静地吃完了早餐。 宁媛也没太在意,平时这小哥哥话就不多——除了偶尔一次使坏或者训人的时候。 两人收拾好东西,一起出发的时候,宁媛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为了考试不迟到,他向陈辰借了二八大杠自行车。 她跳上后座,抬手准备抱住他腰的时候。 荣昭南忽然道:“你扶着后座栏杆就行。” 宁媛有些纳闷地嘀咕:“就你那车技,我怕不要给你颠下去。” 荣昭南淡淡地道:“不会。” 宁媛可不放心,上次被颠簸撞击的她鼻尖儿和胸口一对儿小包子都要扁了,她可不想再遭罪。 她干脆地抱住了他腰:“别废话,我可不放心你!” 感觉身后柔软的身体一贴上来,荣昭南浑身一僵,一捏刹车,长腿一蹬地,冷了声音:“放手!” 宁媛被他冷冽的声音吓了一跳,瞬间脸上有些难堪。 他这是什么意思,怕她这个老阿姨骚扰他吗? 她松开了手,反握住车后座,也冷了脸不再出声。 这一次,一路坦途,荣昭南车子骑得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颠簸,两人也一路不说话。 很顺利就到了县城招待所。 第200章 宁媛跳下车座,没什么表情地道:“你在招待所待一会,中午我回来带你吃饭。” 然后,她背着挎包进了招待所。 荣昭南一怔。 不一会,就看见宁媛坐在章二哥的自行车后座上出来。 荣昭南拧了下剑眉:“宁媛,这不是一开始的计划。” 一开始说的不是他送她去考试吗?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宁媛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计划有变,你也不认识县二中的人,跟着去没用,我已经请章二哥找个地方给你休息。” 章二哥笑呵呵地道:“放心歇着,小南,中午哥给你把人接回来。” 荣昭南看着宁媛坐着章二的自行车,手扯着他的衣摆,说说笑笑地走了,就像他不存在。 虽然知道章二孩子都上小学了,可他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是莫名起烦闷起来。 那只兔子,临时改计划是什么意思?! ...... “小宁啊,你这几个意思?和小南吵架了啊?”章二哥一边骑车打铃,带着宁媛一溜烟地向前跑,一边忍不住八卦地打听。 宁媛抿了下唇角:“没有。” 她不是傻子,同一条路,他后来骑得那么稳当,摆明上次骑成那样是故意逗她玩呢。 现在却一副贞洁烈夫的样子,无非是他心里还是很介意前两天晚上的事儿。 他不喜欢她碰到他,出了那事儿,很不自在。 她懂,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上辈子的夫人,即使四五十岁了,也看得出是明艳丰满挂的。 “哎呀,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一会考试,可别受影响了。”章二摇摇头,骑车到了县二中门口,一边停车,一边叮嘱。 宁媛利落地跳下车,朝着他露出个灿烂的笑:“放心!绝对不叫章二哥丢脸!” 章二笑了笑:“走,哥带你去见老师。” 两人进了县二中,宁媛抬头看着操场上飘扬的国旗,教学楼一排排的教室。 心情复杂,她上辈子一直都想读书的。 可是因为家里条件有限,读到高一,一是钱都供二姐和三哥了,二是要下乡了。 二姐、三哥都是不会去的,家里必须有人去,那就只有她去。 上辈子就这么和学校永远地错过了,可现在这辈子,她回来了! 会读书也许不代表有能力,可学历是敲门砖。 没有这个,你要多艰难,经历多少波折才能证明自己有能力? 章二哥领着宁媛来见的就是这个学校高三(2)班的班主任,姓叶,是个四十多岁的短发女人。 她穿着朴素的工人装,戴着袖套,暗黄有些营养不良的面皮上一派严肃。 看着宁媛,她没什么表情地道:“章二跟你说了,我们文科班也要考试的,也是数学、语文、政治、史地,考过才有插班读的机会。” 宁媛有些不安,但又坚定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考过,叶老师!” 叶老师不可置否地转身:“跟我走吧,今天还有两个人要考试,你们一起。” 她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小教室。 可还没进教室,就被一个梳着中分头,戴着眼镜的中个子干瘦男人挡住了。 他皱眉:“叶老师,你带人来考试?” 叶老师看见来人,礼貌点头:“是,王主任。” 第201章 说着,她向宁媛和章二介绍:“这是我们教导处主任,姓王。” 宁媛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莫名觉得有点眼熟,但细看,确实没见过。 她礼貌地点头道:“王主任好。” 中个子干瘦男人看都没看她,只冷漠地道:“我们学校这一届没有学籍了,你来晚了,已经定好了插班入读的学生,考试取消。”宁媛顿时小脸一白,忍不住捏紧了拳。 正是要赶春耕犁地农忙的时候,一般是不给批假的。 就是为了考试和租房子,才想着周六和周日都进城,特地麻烦了老支书请。 她进城一趟不容易。 最关键的是不考试,没有学籍,她怎么参加今年高考!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能说不考就不考了,耍人玩呢!”章二忍不住生气地拔高了声音。 王主任不悦地看向他:“你是听不懂吗,学校今年插班的名额已经满了,你们明年再来!” 章二看向叶老师,恼火地道:“叶老师,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已经帮我们申请到了考试名额,拿到了准考证的!” 叶诚心僵住了,章二以前帮过她,当初找过来的时候,还给她送了东西。 她也确实帮他们申请到参加考试的机会,给了他们准考证,这是一个公平的笔试。 叶诚心只能看向王主任想说什么:“王主任,我确实帮这个学生填了报名......” 王主任阴沉着脸地打断她:“叶老师,这就是你工作失误了,没有名额了,还帮人乱申报。” 宁媛听出来不对劲,忽然看向叶诚心:“所以,只是我的考试被取消,而不是整个插班生考试被取消,对吗?” 叶诚心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个......” 这次教育局只给他们学校批准了两个高三插班学籍。 其中一个学籍已经内定了一个品学兼优,成绩非常好的转学生。 主管工作的副校长说最后一个名额要考试才能决定,就得靠实力争取。 叶诚心想起王主任说过他有个亲戚的女儿,也要插班名额。 这次内部报名参加考试的还有三个人,她知道其中两个成绩都很差,纯属于被家里逼着来参加考试的。 只有王主任的亲戚女儿据说成绩不错。 看来,王主任是想要自己亲戚的孩子势在必得那个插班名额。 但她没有想到这人做得这么毫无顾忌和难看! 居然连考试都不让别的孩子参加! 可是王主任是教导主任,手里权力大,又是从建校开始的元老,现任正校长已经调职,他就是下一任校长候选人。 她得罪不起...... 叶诚心不好看宁媛这个小辈,只能拉着脸看向章二:“章......” “章什么章,我们有学校盖章的准考表,凭什么说不让考就不让考了!”章二火冒三丈地打断她的话。 都是社会上混过的,他看着叶诚心欲言又止的样子,还能不知道这里头有猫腻吗? 宁媛沉默地环顾了一下周围,考场就在三步之遥,可她却进不去! 王主任嫌弃地看了一眼章二:“都说了是叶老师工作失误,你把准考证给我,撕了就得了。” 宁媛忽然抬眼看向王主任:“凭什么要给你准考证,这学校是你开的?” 王主任一脸不悦地打量着面前娇小的姑娘:“老师们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一点教养都没有!” 第202章 宁媛嘲讽地弯起小嘴:“现在想起自己是老师了,有你这种把学校当自家,为所欲为的老师,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去了!” 说着,她不客气地往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转身就走。 她今天就算考不成,也得闹得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王主任一场好看! 王主任一惊:“你要干什么!” 宁媛头也没回:“找你们校领导说理!” 王主任呆住了,他当主任那么久,只见过了校领导叫学生家长的,还没见过敢叫冲去叫校长的学生! 连叶老师都惊住了,这丫头真是个愣头青,也许她没参加考试是好事。 王主任恼火地赶紧追过去,抬手就要去扯宁媛—— “你干什么,这是教学重地,不是什么人都随便进的,你这种没教养的学生,我们学校不欢迎!” 眼看宁媛要被王主任抓到,章二几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抬手就猛推了他一把,怒骂—— “你想对我妹子干什么!你敢动手试试!” 章二是个中等个的矮壮汉子,平时在招待所也要帮搬运东西,力气大。 他一下子就把瘦不拉几的王主任推到走廊墙壁上去了。 王主任眼镜都推掉了,恼火狼狈指着他们大喊:“反了天了,你们以为这是前几年吗,还敢进学校破坏教学秩序,对老师动手!” 宁媛懒得理她,直冲冲地向三楼走,一路左右看到底校长办公室在哪里! 王主任气坏了,转头就冲着楼下喊:“保卫科、保卫科的人上来几个,把这两个闹事的拖出去!” 宁媛圆圆大眼满是怒气,讥诮地道:“你叫呗,一会我就报警,叫警察来看看你是不是徇私了,不让我们参加考试,查这里偷的猫腻!” 派出所其实管不着这个,但是真有警察来了,就能把事儿闹大! 王主任僵了下,看着周围被他们吵闹声吸引出来的老师,和看热闹的学生。 他只觉得丢脸地又气又急,指着她:“你......你......” 此时,宁媛背后的一间教研室的门突然开了。 走出来一个穿着中山装,拿着搪瓷茶缸、戴圆框眼镜的方脸斯文中年男人。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上课时间大吵大闹的,今天还有学生入学考试呢!”男人严肃地问。 王主任一看,马上收敛了嚣张,他谄媚干笑—— “朱副校,是这样的,我都告诉这两个人叶老师工作失误,已经没有插班生参考名额了,他们非要拿着那张错的准考证闹事!” 朱副校长眉头拧了起来,他是知道王主任亲戚孩子参加考试的。 对方也打过招呼,这个高三插班名额肯定暗中要给他亲戚孩子的,不再给其他人发准考证就行。 他开会就说过,事关这届县二中的高考成绩,这最后一个名额要公平考试竞争! 但这老王是打算暗箱操作? “什么叫错的准考证,上面有学校的公章,准考证哪一个字错了!” 宁媛冷道从身上拿着介绍信出来,转头递给身后的朱校副长。 她才不管今天是猪副校长,还是狗正校长,不给一个说法,她就没完! 结果这一转头,宁媛和朱副校长齐齐愣住了,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是你?!” 朱副校长几乎不敢置信的几步上来:“真的是......是你......” 第203章 宁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当初在小巷子救下来,那个卖梅瓶的中年男人就是面前的朱副校长。 但她想起之前柳阿叔威胁他的时候,说到了朱利在县二中工作。 她以为只是个普通老师,没有想到居然是副校长! 难怪柳阿叔这群人敢威胁朱利,如果他不识相报警的话,他们就会一直找他麻烦! 朱利这工作不错,他不可能放弃工作躲到外地,而朱利只要还是县二中的副校长,他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朱利看见恩人,脸上的肌肉都激动得颤了一下,刚想说什么。 一边的叶老师马上说:“宁媛,你认识我们主管学校教学工作的副校长?” 说着,她隐晦地看了一眼边上的王主任,比起王主任,如果宁媛和副校长熟悉,当然就有机会参与考试。 宁媛立刻意识到了叶老师的提醒,对着朱利笑了笑:“朱叔叔,有些日子不见了,你还好吗?” 朱利见宁媛没有提起之前他卖梅瓶挨打被她救的事,便轻咳嗽了一声:“是啊,好久不见了,这是怎么了?” 确实,在其他人面前,他也不能提这事儿。 章二也没有想到宁媛居然认识县二中副校长,立刻告状:“我带宁媛来参加插班生考试,结果......” 他原原本本地把事儿说了一遍。 朱利多少也知道怎么回事,但没想到这个王主任居然做到这种难看的地步! 他冷冷地看了眼王主任:“王主任,你有什么想解释的,有你这么做事的?!” 王主任有点秃的额头直冒汗,他是真不知道宁媛居然认识副校长,她直接找副校长出面,找什么叶老师啊! 也不至于把事儿搞成这样! 他只能干巴巴地笑:“啊......是我的工作失误,我的失误,我当时以为教室里的学生都齐全了!” 说着,他立刻看向叶老师,示意她帮他说话。 叶老师看着他把给她扣的“工作失误”帽子戴回他自己头上,心底舒服了不少。 她看了一眼手表,又对章二和宁媛温和了语气:“王主任既然没有异议,不如先让小宁去考试,耽搁太久了。” 她不喜欢这个王主任是一回事,但是彻底得罪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宁媛想了想,倒是点头:“好,叶老师,朱叔,我先去考试了。” 考试为重,其他一切都可以再说。 看着宁媛就驴下坡,叶老师板正蜡黄的脸孔上难得露出一点笑:“好,就在刚才那个教室,监考老师已经在里面了。” 宁媛对着朱利和章二说:“朱叔,章二哥,我先去考试了!” 朱利也温和地道:“快去吧,考完了在校门口见,咱们一起吃个午饭!” 朱副校长这副亲和的姿态,让叶老师和王主任都心思各异,暗自揣测这是朱校长家哪个亲戚。 章二也点点头:“我在学校外头等你。” 宁媛点头,立刻往考试的教室跑了过去。 等她消失在教室门口,章二也走了,朱利这才拉了脸,冷冷看向王主任:“王主任,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我们当老师怎么能先坏了教书育人的教学理念,这会影响你评选先进个人!” 王主任点头哈腰:“是,是,我以后绝对会主注意,不要再出现这失误。” 朱利这才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看着朱利走远了,王主任眼底闪过一点寒光,哼,姓朱的就知道拿评先进来威胁他。 等他当上校长,非把这没有背景又臭又硬姓朱的家伙赶出学校。 朱副校长和王主任在争正校长的位置,王主任职位比朱校长低,但他在省里有背景,这就难说最后谁上谁下了。 叶诚心可不想和他呆一块,点点头转身就要回班里。 王主任却冷哼一声:“叶老师,你这个学生以前哪个高中的,读到高几了,别什么人都往学校里塞。” 叶诚心眉头拧了拧,她不习惯说谎,还是道:“她读到高一,具体成绩怎么样,要看考试结果。” 王主任一听就轻蔑地哂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收了人什么好处吧,把这种人也塞进插班生考场!” 高一能学什么? 第204章 他外甥女下乡之前可就高三了,成绩不错的,还是文艺骨干,以他的面子,居然还得考试才能进来。 不过听到那个宁媛只学到高一,他就彻底放心了。 早知道,他就不搞这一场了,让那死丫头去考,也就是给自己外甥女陪跑的。 “你......你......”叶诚心脸上僵了一下,她儿子要结婚,确实缺工业券和给媳妇儿的衣料。 章二送来,她就收了,可也只是争取帮忙报名而已,并没有像王主任这样离谱到不让其他学生参考! 王主任也懒得跟叶诚心多说,只阴冷地哼了一声:“叶老师,你最好别和什么人一起坑我。” 这个宁媛都认识副校长,却找了叶诚心出面,害他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丢了大脸,这不是诚心算计他的吗? 这笔账,他记下了! 看着王主任摸着他略秃的头顶走了,叶诚心知道这人心胸狭隘,肯定记恨上自己和宁媛了。 她眉心拧了拧。 如果宁媛要是考上了,惹到了王主任也挺麻烦的。 不过,还好有朱利副校长在。 但是......她看着宁媛教室的方向,摇摇头。 算了,一个高一生,怎么能考得上高三插班。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第四门科目的考试在中午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结束了。 宁媛已经检查了两遍,放下手里笔,上去交卷。 收卷老师看着她写得密密麻麻的政治试卷,倒是多看了她一眼。 毕竟其他两个都是基本空白,四个科目的卷子,都只有宁媛和另外一个女生写得比较多,看来最后一个名额在她们之间。 “你挡着我了,让开。”一道软软的声音响起,话音却不客气。 宁媛转头就看见了一个白皙纤细的姑娘,平眉,杏眼,下巴略显方正,但不影响她好看。 而且这种下颌骨偏端正的长相在这个时代,非常吃香,是标志端正姑娘的标配。 比如唐珍珍之所以被评为知青队里一朵花,就是因为她也是这类长相。 不过面前这个比唐珍珍漂亮! 只是对方眼里的敌意,让宁媛皱了秀气眉:“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教室那么大,你自己过去呗,非嫌别人挡道。” 林娟子看着宁媛居然对自己这么不客气,瞪了她一眼,冷哼着转身走了。 舅舅说了不会有人来抢她名额,就是走过场,这个女的,还费事在试卷写那么多,还真想抢她的名额? 做梦! 宁媛看着她背影,只觉得这美女莫名其妙,她也跟着挎上包出教室。 出了校门,她就看见章二哥,还有......荣昭南那道高挑挺拔的身影站在一起。 她顿了顿,走了过去。 “考得怎么样!”章二哥看见她出来,马上着急地问。 宁媛点点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弯了弯:“好着呢,放心!” 唐老是有真本事的,给她上课可不光是填鸭式教育,哪怕数学差一点,应对这次插班考试也是足够的! 看着宁媛像没看见自己一样,就跟章二说话。 荣昭南幽沉的瑞凤眼冷了冷,还是忍着气,淡淡地道:“去吃饭吧,章姐的店里今天有酱肘子。” 她挺喜欢吃那个,只要章姐工作的国营店里有,她都会点。 宁媛充耳不闻,对着章二笑得灿烂:“章二哥,刚才朱副校长要请我们吃饭,我们在学校门口等他一下。” 荣昭南:“......” 她这是什么意思?吃饭都不带他玩? 第205章 这时候朱副校长出来了,一见宁媛就笑着迎上来—— “小宁啊,走,我开了介绍信,在县招待所定了一桌菜,他们的野味最近做得很火。” 宁媛和章二一愣,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县招待所确实是县城最高档的饭店了,朱利确实有心了。 朱副校长有些纳闷和担心:“怎么,小宁不喜欢县招待所?” 宁媛忍着笑摇摇头,又指了指一边的章二:“章二哥就是县招待所采购负责人,他们的野味还是我从村里送去的。” 她这是吃来吃去又吃回去了,她试菜都吃了好几回。 朱副校长一愣,推了推黑框眼镜,也忍不住笑了和章二握手:“那就还得章同志帮介绍好菜了,咱吃一回还得用介绍信。” 章利也笑,爽朗地给朱利递了烟:“客气了!” 朱副校长客气地推了烟,又看向宁媛笑着道:“你小小年纪,还和家里人上山打猎啊?” 宁媛看了眼荣昭南,只轻描淡写地道:“嗯。” 荣昭南看着宁媛毫无介绍自己的意思,顿时脸更冷,没说话。 朱副校长一直有注意到边上这个挺拔白杨似的小伙子,毕竟荣昭南哪怕不说话,存在感也很强—— 明明长了一张小白脸,浑身却冷冰冰的充满压迫感。 “咳,这是小宁的哥哥吧?”朱副校长客气地看着荣昭南问。 宁媛娇小,大眼小嘴儿,又一张福气可爱的小圆脸,站在冷冰冰的荣昭南身边,就跟个小妹妹似的。 看着宁媛一副假装看不见自己的样子,荣昭南冷着脸自我介绍:“我是她对象。”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领证了的那种。” 朱副校长瞬间愣住了,这年头结婚早,好多人下乡回来才读高中,结婚了也正常。 但是上次他看见跟着宁媛的小伙又壮又俊,还那么护着宁媛,这怎么一个月就吹了? 他不禁脱口而出:“小宁你换对象了,上次那个俊小伙不比这个......” 话到一半,朱副校长就知道要坏事,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果然,边上高个儿小白脸变成了小黑脸。 荣昭南冷冰冰、硬邦邦地扫了一眼宁媛:“我和她领证了,她要现在觉得谁好,那是可惜了。” 宁媛忍不住翻个小白眼。 神经病,他能不知道在城里陪在她身边的壮小伙只可能是陈辰吗? 荣昭南眯了眯眼,她不打算对其他人解释一下他是谁,还敢给他翻白眼? 朱副校长见两个人摆明气氛不对,赶紧尴尬地笑—— “我说话秃噜嘴了,我的意思是小宁是个好姑娘,她就是结婚早了,不然等她考学成了,我还能给她介绍更好的对象。” 章二:“......” 荣昭南:“......” 宁媛:“......”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什么叫能介绍到更好的对象,这不是说荣昭南谁都不如吗? 人家解释是递梯子,让人下台。 朱副校长解释起来,是直接把人家下台的梯子抽了,再拆台,在人家面子上踩几脚。 荣昭南脸色已经阴沉得更要打雷下雨一样,叫朱副校长和章二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第206章 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小白脸看起来有点可怕。 宁媛站在一边,很想笑,于是她就干脆地当着荣昭南的面直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朱叔叔真是会说话的。” 看着荣昭南这个狗莫名其妙地吃瘪真的很爽。 这是他第二次吃瘪了! 谁叫陈辰是更比他更符合时下审美,大家都觉得陈辰这军队硬汉脸比他这小白脸帅多了。 他身材是很有料,身手也比陈辰厉害,可总不能满大街脱衣服凑到别人面前:“嘿,同志哥,看看我的肌肉。” 或者没事把陈辰打一顿证明他比陈辰牛逼。 哈哈哈哈哈...... 荣昭南能冻死人的目光沉沉扫过宁媛。 他心情更恶劣了,脑子里过了几十遍怎么收拾宁媛的画面。 朱副校长和章二哥被他脸色和身上的阴沉冷气吓到不敢说话...... 宁媛边吸气憋笑,边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珠,边道:“啊,那个朱叔叔不要管他,咱们吃饭去啦!” 说着,她瞥了一眼荣昭南:“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县招待所吃饭?” 荣昭南冷着脸:“去,为什么不去?我的钱都在你那。” 宁媛看着他臭着一张脸,眼神能杀人,她估计被他活剐一千刀了。 这人不会身上都没零花钱吧?看着他明明一副想转身就走,却因为穷必须跟着她的冷脸样。 她又忍不住想笑了。 哪个傻子把全部身家给合作方的,也不怕她卷钱跑了! 宁媛愈发心情大好:“那就走啦,吃饭去!” 说着,她跳上了章二的单车尾。 章二哥嘿嘿一笑,一打车铃铛:“咱们走叻!” 荣昭南捏了住车把的手紧了一下,俊美面皮更臭更黑了。 朱副校长只觉得身边这个小白脸给人压力山大,他推了下眼镜,干巴巴地道:“我不会说话,这个小同志见谅?” 说完,他跳上了荣昭南的后车尾座,抱住了他的腰:“咱们走!” 荣昭南浑身一僵:“......” 艹,想杀人怎么办! 他很久没有那么想骂脏话了。 ...... 到了县招待所,宁媛下了车,和章二哥有说有笑地进了门。 后面荣昭南长腿一撑地,朱副校长慌慌张张地就跳下车座,跟有鬼追似地也跑进了门。 荣昭南阴着能下雨的脸也推车跟了进去。 朱副校长刚才见他生气,生怕他故意把他甩下去,一路使劲抱着他的腰。 弄得他浑身僵硬不自在,就真的骑不好了,结果那家伙吓得把他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把大腿都盘他腰上。 好歹一个中学校长,一路鬼叫鬼叫的死抱着他! 该死——他这辈子都再也不要骑车带男人! 都是宁媛这短腿死兔子搞出来的破事,等回村的路上,看他怎么收拾她,颠不死她! 第207章 “哟,这是朱二哥一块吃啊,行嘞,那我再加两个菜。”招待所李大厨瞧见他们坐了一桌,顿时笑眯眯地道。 很快,李大厨就给他们上齐了菜。 朱副校长率先拿了茶壶给宁媛的搪瓷杯里倒茶。 他斯文消瘦的面孔上一片感慨:“谢谢你,小宁,如果不是你帮我接手了那个梅瓶,我大概会货、财两空。” 东西被抢走,钱也没有,多亏小宁,他拿到钱,才有机会救自己老娘和老婆。 宁媛却举起茶杯跟朱副校长碰了一下:“在黑市卖古董,如果不懂行情和内幕,是很容易被宰的。“ 做古董的水深着呢,柳阿叔得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又联合黑市其他人压朱副校长的价。 意图逼朱副校长低价出手,这就是恶意收购的一种,在后世很常见。 最后干脆明抢,叫她实在看不过去,才出手了。 自己也借机赚了一大笔,朱副校长也不算欠了她什么。 “就是这杯茶,我不能要朱叔叔敬,以后你可是我的校长。”宁媛黑珍珠似的大眼睛弯起来,笑吟吟地道。 朱副校长也笑了,没有非要敬茶:“小宁看起来是很有信心会考进来当我学生。” 他顿了顿:“我本来想着如果你很想要学籍参加高考,就算本校没有,怎么都会帮你想办法解决。” 宁媛摇摇头:“朱叔叔你放心,我要是连插班生考试都过不了,高考肯定会失败,那就算有学籍也没有意义。” 活了两辈子,她清楚地知道国内是人情社会,她为了得到一个参与考试的机会,也会送礼。 自己没有清高到不食人间烟火,有人脉也是衡量人有没有本事的重要方面。 可真正考手头实力的东西,她不会试图走捷径,没实力的人,迟早会露馅,何必吃力不讨好去作弊。 看着宁媛,朱副校长和章二哥都为她的清醒赞赏的笑了。 “你一个小姑娘竟然能知世故而不世故,很难得,我期待你来给我当学生!”朱副校长笑着和她一起把茶喝了。 荣昭南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宁媛,这姑娘有时候很幼稚,有时候却像一个遍历世情的透彻人。 矛盾又违和,就像一潭清水,可底下却不知深浅。 荣昭南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沉思,普通人没有他侦缉的经验和敏锐感,加上宁媛的遮掩。 很难察觉到宁媛的古怪。 可他与她相处那么久,她说话做事和出身、身份、阅历完全不符合,背景却干净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既然她也没有什么危害性举动,那就......先这样下去吧。 希望她一辈子就这么毫无问题地“异常”下去。 荣昭南轻扯唇角。 吃完饭,朱副校长去结账,宁媛没有抢着买单,学会接受好意,这也是给人面子。 章二则交给宁媛一把钥匙:“小媛这次有介绍信,最近没什么领导来出差,我还是上次开了你们住的那间房!” 说着,他还朝宁媛和荣昭南眨了眨眼才去忙了。 只剩下宁媛和荣昭南两个人,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宁媛看了他一眼:“我先上去放东西了。” 说完,也没理会他,径自提着自己装着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的包上了楼。 荣昭南剑眉拧了下,冷着脸在她身后跟着。 到了二楼的房间,宁媛熟练地开了门,进去放东西。 只是一看见房间里那张一米八的大床,她就想起上次她趴在他胸口,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宁媛忍不住有些脸红,别开眼,把自己洗漱用品放进独立洗澡间。 她洗脸洗手后,把帕子晾好,坐在床边脱鞋:“我先睡一会,下午我要去找房子,你要跟我去吗?”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看了她一眼:“陈辰不是比我更合适陪你看房,需要我通知他么?” 宁媛闻言,小圆脸拉了一下,翻了个大白眼:“阴阳怪气,我是多余问你!” 又不是她损的他,人家朱副校是不太会说话,又不是故意的。 谁让他这倒霉家伙,生不逢时,晚生几十年,就能有无数粉丝冲那张脸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第208章 可这管她屁事么~ 她都给他台阶下了,他还这副拽屁样子,别怪她抽台阶走人。 宁媛懒得理他,干脆地脱了外衣外裤上床扯了棉被睡觉。 荣昭南看着她又习惯性地伸腿先一夹被子,然后一卷把被子卷身上,裹成了个蚕宝宝躺下,完全不想搭理他。 他忍了忍,阴着脸进了洗澡间放东西。 一抬头,就看见宁媛挂着的那块印花的丝绵大帕子。 他忽然就想起上回住宾馆的时候......被自己弄脏的那块。 荣昭南阴沉的表情松动了些,皙白的脸皮上染了一点不自在的红晕。 他别开眼,打开水龙头,就着冰冷的自来水洗漱去了。 等荣昭南出了洗澡间,就看见床上的姑娘居然已经在温暖的被窝里,发出细小柔软的呼噜声。 他莫名其名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 这卷毛死兔子,真是走哪都秒睡,好像他生气她一点儿都不在乎,就他一个人憋着气。 他眯了眯隐着火气的瑞凤眼,单膝跪在床上,伸手就要拽她的被子,把她抖出去。 门外却忽然响起敲门声:“咚咚咚。” 荣昭南这才直起身体,看了眼大门,起身下床去开门。 门口站着胖胖的服务员大姐,手里抱着一床大被子。 瞧见荣昭南开门,她不客气地把被子塞他怀里:“呐,小伙子,这是小宁之前叫我多给你准备的被子。” 随后,服务员大姐看着荣昭南皱眉摇摇头:“啧啧,小宁那么好的媳妇儿都不让你睡一个被窝了,也不知道哄哄。” 说完,大姐翻个白眼就走了。 荣昭南抱着被子,稍微缓和的脸,又阴沉了下来。 他关上门转回床边,冷着脸把被子往床上一扔,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 好得很,还给他叫了被子,全招待所的人都知道他们“感情不好了”。 ...... 宁媛睡了个不错的午觉,一般一个小时多点就会自动醒。 她伸了个懒腰,就看见边上一个人都没有。 宁媛愣了一下,看了下窗外,灰白的阳光从窗口的玻璃落进来。 那种午睡起来,看着灰尘在空气里跳跃的感觉不知道为啥心里有点......空空的。 她起身穿好衣服、鞋袜出了房间,就看见一道清冷的人影站在阳台上俯瞰着街道。 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随意地搁在阳台的栏杆上。 很普通的动作,却因为他交叠的长腿和挺拔的身形,显出一种奇异的清冷慵懒感。 让宁媛想到在冬日阳光下蛰伏休憩的......白虎。 她看了一会,满足了一下自己审美需求,然后瞥了眼沙发——那里放着一个枕头和一个被子。 嗯,白虎气性大,宁可窝在沙发上,也不上床睡。 啧啧,那大长腿比沙发都长,睡着能舒服? 宁媛没叫他,爱谁谁呗。 这辈子,她重生回来,最重要的准则就是——做人要开心,尤其是让自己开心! 她转身麻溜地背上她的小挎包,出门去了。 不过她才下到一楼,就被人揪住了辫子:“你打算怎么去。” 宁媛被扯得一个趔趄,扭头一看,荣昭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个幽灵似的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而她居然一点没发觉?! 宁媛吓了一大跳,恼火揪回自己辫子:“你是鬼吗,走路用飘的没声的!” 还好这是大白天,吓死人了! 第209章 荣昭南挑起剑眉:“怎么,做贼心虚?” 不敢当着人的面介绍他的身份,这是心里藏着什么鬼? 宁媛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才做贼呢!我怎么去看房子,关你什么事?” 喜怒无常的家伙,明明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干嘛去贴他冷屁股。 她一个女的,也就一个月来七天例假,他倒时不时莫名其妙地发作一下月精不调。 宁媛揪回自己两只长辫子,转身往外走:“我走了!” 但没走两步,她辫子又被揪住了,宁媛头皮再次被扯痛,愤怒地转头怒瞪他:“你几岁了,有病是吧,松开!” 荣昭南凉凉地道:“我骑车送你去。” “用不着,不是陈辰下班了能陪我吗!”宁媛怒气冲冲怼回去。 谁今天中午,她好好说话,他阴阳怪气的! 荣昭南清冷的俊脸阴沉了下来:“他没空,他离不开他妈。” 宁媛愣了下:“他妈又来啦......” 她记得陈辰好像是特别离不开他妈那种妈宝。 荣昭南利落地点头:“嗯。” 宁媛也不好说什么,只继续说:“反正用不着你,我找章大姐带我去看房子!” 荣昭南看着她油盐不进,忽然眯了眯清冷狭长的瑞凤眼:“你是忘记你在县城惹了什么祸吧?” 果然,宁媛瞬间想起来得罪死了柳阿叔的事,僵住了。 哎,她忘了还有这一茬,都怪被荣昭南这个狗气晕头了,她需要牵着他防身开路! 她脸色变了变,扯了下嘴角:“行,那走吧。”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晚上我请你吃酱肘子。” 就算给牵着他帮忙的报酬了! 荣昭南轻哂:“酱肘子这报酬可雇不起我。” 不告诉她柳阿叔不会再找她麻烦这件事是对的。 宁媛捂住小挎包,警惕地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美味的酱肘子都喂不饱他,他这是想让她大出血?那可不能够,算计她可以,算计她钱,没门! 荣昭南看着她那副守财奴的警惕样子,凉凉地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说完,他越过她率先下楼。 宁媛撇了下小嘴,按了按自己的小挎包,只能跟着他出门。 荣昭南大长腿一跨自行车上,脚点着地,朝着她看了眼:“上来。” 宁媛没办法,还是跳上了他的自行车尾座,不过没扶着他的腰。 荣昭南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利落地骑着车载着她出门去了,临到招待所门口有个坎儿。 “咣当!”一下跨过去的时候,宁媛屁股震得生疼,小圆脸一皱,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才要松手,荣昭南没回头,只淡淡道:“别矫情了,朱副校长都抱着,你就抱好行了。” 宁媛无语:“......到底是谁在矫情?” 一大早是谁不让她抱着腰,因为昨晚他自己起了反应,一大早嫌弃她碰了他。 现在还倒打一耙,她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 荣昭南懒洋洋地不说话。 宁媛只能忍着继续抱着他的腰,算了,算了,一般大佬们都有很多变态的怪癖。 他只是脾气阴晴不定,她不爽了就怼回去好了,不能跟大佬真计较。 也不知道他未来那位大美女老婆怎么受得了他,她男人要这样,必须一天三顿打! 呸呸呸,她可不能诅咒自己有男人。 荣昭南感觉身后的人气鼓鼓地抱住自己的腰,他似笑非笑地弯起薄唇角。 他想做的事,自有他能达成目标的方法,和他斗,卷毛兔还太嫩了。 ...... 陈辰后来无意间知道自家队长把这和小媳妇儿吵嘴吃醋被嫌弃的屁大点事儿,当成正儿八经的“战斗”。 还要讲“战略战术”的报复回去。 他只能捂胸流泪问苍天,队长下乡几年,怎么就堕落成这样了? 这还是当初能万军之中斩首敌军领袖的指挥官“太岁”吗? 第210章 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有了女人就会堕落啊,堕落! 他一定要坚守童子鸡的阵地,不能像队长那样!! 荣昭南不知道自家手下那么伟大的人生目标,骑车带着宁媛找了章大姐。 章大姐刚好下早班,看着小夫妻俩“甜甜蜜蜜”地骑车来找她,就也骑上车,一起陪他们看房去。 只是她看着宁媛拿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在那警惕地张望,心里很有些纳闷:“怎么了?天没那么冷吧?” 宁媛摇摇头,又把围巾往脸上怼了怼:“没事儿,就是我脸吹不得风。” 开玩笑,要是被柳阿叔的人盯上了找到她家里来,怎么办? 等她租好房子,把唐老两口子接来,再让荣昭南也住进去照顾他们。 她就去住学校,一周就回一次家,基本上就不会被柳阿叔的人发现! 荣昭南看着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笑而不语。 下午找房子不太顺利,章大姐找的基本都是筒子楼,房子旧些没什么,关键是只有两房一厅。 杂物就没地方放了. 夏老太太最近村里坟地里跑得勤快,偷其他人......嗯,捡回来不少她家祖坟里的东西,总不能扔楼下煤房里吧? 而且筒子楼走廊上才能做饭,上厕所得到院子里或者街上。 宁媛就更不想租了,这年头大部分人伙食都很差,一周吃一次肉就不错了。 但她家的饭菜已经可以顿顿有鱼有肉的,叫其他人看见多了就会眼红,生出嫉恨来。 筒子楼多半都是各厂子和单位分的,有些人私下租出去,本来就是不合规的。 只是很多人睁只眼闭只眼。 但如果有人挑事儿去厂里告状,他们这没户口的一家子就会被人被赶出去。 这跟几十年后二房东搞事卷钱跑路,一大堆公寓楼暴雷,租客半夜被赶出去有啥区别? 荣昭南看着宁媛一脸郁闷的样子,心情却不错,她是在为他们的小家奋斗和着急。 宁媛站在县糖厂的筒子楼前,望楼兴叹:“唉,不合适啊,要有那种院子的就好了。” 章大姐皱了眉,想了想:“县城有院子的大部分都是祖传的屋院,一大家子几房人住一块,要租也只能租到其中一间......” 这年头房子都是国家分的,职工结婚了才有机会排队分房呢。 她也没什么途径了,她和侄儿董二认得最多的还是这些单位的人。 宁媛听着,更愁了。 荣昭南见宁媛看了一下午房,都眉心紧拧,小圆脸板着,明显不满意。 他想了想:“我让陈辰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有院子的房子整租......” 话音没落,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你们......是想租个整院吗?” 容转南和宁媛看过去。 就瞧见一个提着腻子桶和铲子刮墙的六十左右的干瘦老头儿看着他们。 宁媛注意到老头儿和边上几个刮墙的工人都穿着糖厂的制服。 她乌溜溜的大眼珠一转,凑上去热情地问:“老爷子,怎么,您有门路?” 老头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我家的祖屋,在中山路,空了两三年了。” 宁媛一听,眼睛都亮,中山路,离县二中的红旗街就隔了两条路!嘿,有戏! 但是,老头儿有些迟疑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个。 “老爷子怎么称呼啊,我是县二中的学生,家里人为了让我今年参加高考,想租个落脚的地方照顾我。” 宁媛笑着三言两语说了情况。 她大眼弯弯,看起来又甜又软,像个没成年的小姑娘,非常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在黑市的时候,就靠这自来熟的亲和力,卖货卖得很好。 果然,老头儿放下了戒心,点头:“我姓杜,丫头叫我杜大爷就行,读书好啊,有上进心的孩子,我徒弟也想参加高考呢。” 说完,他看了眼荣昭南和章大姐:“这是你家里长辈吧,行,我快下班了,陪你们一起去看看我祖屋。” 他也没等几个人反应,就提着腻子桶和铲子往糖厂里走了。 作为宁媛长辈的荣昭南:“......” 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随后,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宁媛,又面无表情地转回脸。 宁媛莫名其妙,这人又怎么了? 第211章 杜大爷很快也骑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出来,带着他们一起去看房。 骑了二十多分钟的车,杜大爷就领着他们到了中山路尾上一个小院子门口。 宁媛进院子就眼睛一亮,院子天井是一棵大柿子树,树梢上还挂着不少都快成柿子干的柿子。 院子不大,一共四间房,还有一小块自留地。 “这是我家祖屋,家里人都散了,我也没儿女,没必要住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就住在厂里的宿舍。”杜大爷说。 他又一间间打开房间给宁媛看:“房间里的家具都是现成的,收拾收拾就能住进来。” 宁媛瞧着都是些半新不旧的家具,不算多,但够用,墙壁有些发黄。 可确实除了落灰了,真的整齐,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烂东西。 她简直太满意了:“大爷,你这院子租多少钱!” 杜大爷犹豫了一下,他一个月工资就四十八块,过两年退休了,钱更少。 就想着靠房子再补贴一点自己和以后供徒弟读书。 他看了眼宁媛,试探地问:“那个......一个月二十块钱,你看行吗?” 宁媛还没开口,章大姐就忍不住皱眉:“这也太贵了,筒子楼才六块多一个月,这种院子民房分割租出去,单间也就四块一个月!” 杜老头四间房分割租出去也就十六块而已! 杜大爷皱眉,指了指院子:“我的祖屋打理得很干净,不但有水井,还有自己修的厕所,你们不用去街上的公厕啊。” 宁媛想起公厕,脸就绿了绿—— 这时代的公厕就是一条沟,人踩在沟沟两边,不但沟沟边上到处是屎,沟里处一天才冲两次水,还冲不干净。 满公厕的大粪和蛆虫、苍蝇,进去上一次厕所,能减肥——呕吐不想吃饭。 她干脆地道:“大爷,十八块钱,我给你租半年,这年头租房人不多,押一付二,你看行我们就订合同?” 杜大爷一听,能拿挺多现钱,也确实,如果分开租出去,可能还租不出去,没租给一家子好。 半年也有一百多块了呢! 他一咬牙点头:“好,我不是很识字,一会我徒弟来跟你们订合同契书。” 宁媛笑了笑:“好。” 几个人等了半个小时,杜大爷的徒弟也骑车来了。 “师傅!”一道穿着蓝色工人装的年轻男人骑着自行车过来,到门口就跟杜大爷招呼。 结果宁媛转头一看,愣了下,眉头一拧:“王秀才??” 那戴着银框眼镜、白净方脸的年轻人一转头,看向宁媛,也愣住:“宁......宁媛?” 然后,他就也看见了站在宁媛边上的高挑人影,皱了下眉:“你和荣昭南在这里干什么?” 宁媛扯了扯唇角,没好气地道:“租房子呗,干嘛!不过现在不租了!” 杜大爷的徒弟居然是她村里死对头之一——王三姨的儿子秀才!晦气! 听说王秀才去城里得了个工作,县城太小了,这都能碰上。 宁媛看向荣昭南和章大姐:“咱们走,明天再看看!” 浪费她一下午时间和表情,这事儿成不了! 荣昭南点点头:“好。” 他听她的。 杜大爷一脸懵逼:“啊......你们认识啊,这......怎么又不租了?!” 王秀才看向杜大爷,皱着眉推推眼镜:“师傅,你说要读书的就是她家啊?” 杜大爷着急了,忙点头:“是啊,秀才,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真想租房子的,难得遇到这么合适的租客! 王秀才看着宁媛三个要走,叹了口气,忙上去拦住他们:“等等,宁媛,我妈和你们有过节,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参合,也没必要牵连我师父吧?” 宁媛见他说话还有些条理,目光清凌凌又锐利地看向他:“你真要帮你师父租房子给我?” 王秀才表情复杂地点点头:“这是我师父的房子,跟我妈没什么关系。” 何况,也是他让师傅把祖屋租出去的,师傅答应资助他上大学。 放出去几个月了,能整租的人不多,想不到居然是宁媛,她这是发达了? 宁媛还是很犹豫,虽然房子不是王秀才的。 第212章 但王三姨是个麻烦,她还为了荣昭南打了那老东西,癞蛤蟆不咬人,跳脚背上恶心人,不知道会干点啥。 荣昭南却忽然淡淡地开口:“租下来就租下来吧,我在,还怕有谁来找麻烦么?” 宁媛很喜欢这个房子,他看得出来。 王秀才表情有些尴尬:“那什么,我不会告诉我妈你们住在这里。” 他家老妈子上不得台面,他心里知道。 荣昭南凉薄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也不怕麻烦。” 他不对王三姨那种东西动手,但是王秀才是个男人,要不识趣干蠢事,他不介意教他做人。 王三姨总不会不在乎儿子。 王秀才心里一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怕这个以前村里人人可欺的村医的眼神。 他点点头:“既然荣大夫都这么说了,咱们可以订契书了。” 宁媛瞧着荣昭南都不怕,她也点头:“行吧。” 王秀才很少在村里,就是去年底被催着结婚,才回村里相看姑娘。 他一向很要面子,自视是村里唯一一个高中生,是文化人,倒也没亲自找她和荣昭南的麻烦过。 杜大爷终于松了口气:“好好好。” 契书合同一签订,宁媛也松了口气,看着院子,心情很好。 就等着日子搬家进来了。 ...... 没几天,宁媛就接到了朱副校长的通知——她的成绩出来了,语文91分、数学70分、历史90分,地理77分、政治81分! 总分409分,不但是插班生里成绩第一名,甚至还是县二中高三年级文科第一名—— 那几套卷子高三期中考试模拟卷! 高三文科班之前刚考了一轮,没人总分比她高! 全高三老师都震惊了,这哪来的读书好苗子,除了数学拉胯一点,可她总分高啊! 必须录取!! 宁媛高兴极了,比她卖古董赚了一千五百块还高兴—— 她一颗蔫巴苗居然被唐老硬生生催发成小树苗了! 活了两辈子最期盼的就是——她想读书,想考大学! “荣昭南,我有机会上大学了!”她忍不住高兴地给荣昭南一个大拥抱。 唐老不愧是复大的老教授啊,这教学实力杠杠滴! 男人低头瞧着她,清冷的白脸皮子莫名其妙地有点红。 “恭喜。”他淡淡地道,却顺势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尾指刚好感觉卡在她起伏的后腰线上。 他略略向下压了一下,若有所思。 圆且翘,意味着骨盆结构很好,宽深都不错,她要生孩子,应该相对容易些,没那么遭罪。 等大学毕业,也差不多合适了。 宁媛哪里知道有人一本正经地在丈量她,兴奋的甚至没注意他手在自己身后搁的地方太往下了,位置不对。 要不是唐老和夏老太老骨头经不起她这么抱着转圈,她也要抱着他们转几圈, 唐老也高兴,招呼夏老太太一起做好吃的。 但是宁媛没高兴多久——正开开心心地在牛棚小屋吃着饭呢。 她妈来了...... “宁媛!”宁锦云就带着个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她家门口。 宁媛手里还端着盘菜,看着宁锦云干瘦的身影,她脸色就沉了沉:“妈。” 宁锦云看着她手里的一盘子香喷喷的炒血鸭,嘴里就开始分泌唾沫。 这丫头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她眯了眯眼,笑着道:“看到我乖女儿在乡下过得不错,我也就心安了。” 这下乡几年,居然没像其他人一样变糙变丑,连皮肤都没那么黑,出奇的水灵娇俏了,皮肤比在家还好点。 宁锦云向一边的中年妇女介绍:“这就是我小女儿,宁媛,你看看满意不?” 第213章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宁媛一下,像看货物一样,眼底精光四射,只点点头:“还行。” 也不说满意,还是不满意。 宁锦云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赔笑道:“葛主任,我家这个可能干活了,以前家里家务都是她包了的,而且屁股大,腰细,好生养。” 说着她粗鲁地扯了一把宁媛,让她转过背去。 宁媛本来就被中年妇女挑剔看货似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再听她妈跟人贩子一样说出来的话。 她眉心拧了下,警惕起来:“妈,你想干什么,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宁锦云笑着捏了宁媛胳膊一下,眼神却不客气:“你对大人说话礼貌一点,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葛主任盯着宁媛腰和屁股看了一会,又看向宁媛的小圆脸。 她态度不错地笑了笑:“小姑娘,你妈托我给你找了个好工作,能把你户口调回省城里。” 宁媛冷眼看着她:“什么好工作?卖身?” 宁锦云恼火地暗自又掐了她的细腰一把:“死丫头,这又不是解放前,怎么说话的,得罪人!” 宁媛忍着疼,没表情地道:“你到底想干嘛!” 葛主任看了眼宁锦云,笑了笑:“你没跟她说?” 宁锦云赔笑:“这死丫头忙农活,也不往家里打电话,也不写信,我这才带着您一路过来。” 说着,她马上对宁媛道:“这是咱们省教育厅学生处的葛主任,就是为了你的工作来的,教育厅学生处缺个文职,你还不叫葛姨好!” 宁媛一愣,这......还真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工作,特别好的那种。 但是...... 她警惕地看着宁锦云:“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找工作了?” 还是那么好的工作!有这好事,也该是二姐的,怎么可能轮到她! 宁锦云脸色一冷,又想伸手掐她:“死丫头......” 但是下一刻,宁媛却忽然“啪”地一下打在她的手上,冷着脸:“妈,你说话就说话,别掐我!” 宁锦云脸上挂不住,抬手就想一巴掌甩过去:“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翅膀硬了?” 宁媛眉心一拧,想要避开,但有人比她动作更快。 “啪”地一下握住了宁锦云的手。 荣昭南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岳母,有话好好说。” 宁锦云抬眼一下就看愣了,对方明明是小辈,可冰冷的眼神和气势却让她不敢动弹。 她手骨被荣昭南捏得发痛,她脸色铁青,这哪里是对岳母的态度,可偏骂人的话不敢说出口。 对方的背景特殊,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葛主任见状,看向荣昭南,近乎讨好地笑着:“这位就是荣同志吧,他说得对。” 随后,她主动上前拉开了宁锦云,责怪地道:“宁媛妈妈,教孩子哪里有那么急躁的,好好说话嘛。” 荣昭南眼神幽沉莫测,还是松开了手。 只用一瞬间,他就判断出这两个女人都知道他的背景。 宁锦云不敢对荣昭南发火,只恼火地盯着宁媛:“不是你嫌我偏心都不肯认我这个妈,我倒是要叫你看看,我这个当妈的偏心吗,现在有好工作就赶紧先紧着你!” 宁媛大眼静静地看着宁锦云:“是吗?” 第214章 她通透到近乎锐利的眸光下,宁锦云几乎本能地生出心虚来。 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一年像变了个人一样,居然有点吓人。 “不是吗?你打电话来闹了几次了,你不就是恨我让你下乡留在农村了吗,可你二姐好不容易留在文工团!”宁锦云忽然就红了眼。 她掉了眼泪,痛心地看着宁媛:“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愿意让你受苦?现在全家费尽一切帮你找了好工作,你还是恨我,连门都不让进!” 宁媛眼底闪过波动,垂下眼睛,心底复杂又难受。 那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宁锦云凶的时候,自己又怕又恨,可她软下来对自己哭泣的时候,自己就会心软又心酸。 可宁锦云的这个软,却只是她拿捏自己的手段而已,她从来不会把这套手段用在二姐身上。 如果这里不是那么多人,她就真的很想问一句。 为什么呢,就算我不是亲生的,你养了我那么多年,是条狗也该有感情吧...... 宁锦云不知道宁媛在想什么,只以为自己又拿捏住了她,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小媛,你是真的要为这些事不认妈妈了吗?” 宁媛看着宁锦云哭泣的脸,她闭了闭眼。 从很小的时候只是想要妈妈能把给二姐的爱分给她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哪怕后来知道是养母,也依旧期盼这稀薄的母爱,付出很多很多,就为了宁锦云说——她是爱自己这个孩子的。 可惜,都是假的。 上辈子她结婚,但没有经历过爱情;她有妈妈,但没有母爱,真奇怪,有些人就是生来什么爱都得不到。 那这辈子,就什么都不要了吧。 荣昭南本能地觉得这对母女之间有些奇怪,可他能感觉到宁媛消瘦的脊背挺得僵直。 他环住宁媛的肩膀,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淡淡地道:“来者是客,宁媛,请岳母她们进去坐坐吧。” 然后,荣昭南不容置喙地揽住宁媛往房里走。 一向有主意的姑娘,这次默默的任由他环住她进了房间。 宁锦云被打断了“煽情”,僵了一下,只能擦掉眼泪。 “你对她态度好一点,这副样子,她会听你的吗,坏了事,我可不负责!”葛主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率先跟着进房门。 宁锦云干笑一下,白锦也曾经这么警告她,可她一下子改不过来习惯嘛。 她一边跟上去,一边小声碎碎念:“哎呀,那孩子最心软了,你看我掉泪,她不就让我们进去了。” 进了门,唐老一听是宁媛的妈妈,立刻高兴地起来:“快,坐坐,还没吃饭吧,一起吃饭吧。” 他忙着加碗筷招呼宁锦云和葛主任,倒是夏阿婆冷眼一会看看宁媛,一会看看宁锦云,没动作。 宁锦云一看满桌子的菜,眼睛都亮了:“宁媛啊,你这是乡下吃得好,养得好啊!” 那死丫头肯定是靠着那个姓荣的京城小子,吃香喝辣的,居然还敢怪自己送她下乡!不知好歹的东西! 早知道,她就把宁美美送下乡了。 从秦红星那里隐约知道荣昭南背景不俗后,宁锦云已经完全忘记当初她多嫌弃荣昭南是下放改造分子了。 只觉得真是平白便宜了宁媛这个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小野种! 葛主任倒是对一桌子菜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唐老把一碗白米饭放在宁锦云面前,感慨又骄傲地道:“宁妈妈,宁媛是个好孩子,你们有福气的,还不知道吧,她考上......” 第215章 “唐爷爷,您不用给她打饭,她坐一会就要回去了,不在这里吃饭。”宁媛突然出声,阻止了唐老的动作,也打断了他想要透露自己成绩的话语。 唐老一愣,这是...... 宁锦云顿时脸色像开了染坊一样,怒气勃发:“宁媛,你什么意思,你个忘恩负义得白眼狼是要上天!” 这是当大家面打她的脸! 葛主任冷冷地咳嗽了一声:“咳咳。” 宁锦云瞬间硬生生地把所有难听的话咽回去。 然后,她额头上青筋毕露,仿佛无比隐忍地又红了眼睛掉泪:“你......你......是真的不打算认我啊,当初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你大......” “你要一直哭哭啼啼,不说到底想干什么,就回去吧。”宁媛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她顿了顿,扯了扯唇角:“反正,我只是你和外婆捡回来的垃圾。” 小时候,总问大人她是哪里来的,很多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说他们是垃圾堆捡回来的。 宁锦云也一脸嫌弃地这么说,现在想想,嗯,她还真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宁媛的话就像一个炸弹,扔出来那么干脆,毫无顾忌一般。 把最不想揭开自己的短处和宁锦云的面子在熟与不熟的人面前都一起揭开。 一桌子人都安静了一下,荣昭南看着宁媛脸上的表情,带着坦然到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就像,她曾经最依恋的,她不要了。 “你......你......”宁锦云在大家的目光下,脸彻底涨成了猪肝色。 葛主任却皱起了眉,表情狐疑,但手却在桌子底下扭住了宁锦云的胳膊。 宁锦云疼得一激灵,颤抖着指着宁媛,气苦地嚎了起来:“你,你这个不孝女,竟然不认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是真要被宁媛气哭了,白锦说得没错,宁媛是铁了心认定她不是亲妈了! “那你敢拿除了宁媛外,你全家老小死活和前程发誓吗,你要是宁媛亲妈,他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全家绝后吗!”夏老太太突然插嘴,恶狠狠地瞪着宁锦云。 宁锦云的嚎叫僵住了,她还真......不敢! 虽然发誓有用的话,警察就没用了,但是这种诅咒自己的恶毒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葛主任立刻打圆场:“好了,春风红旗下生长的同志们,都是坚定的无神论和唯物主义者,怎么能说那种话!” 夏老太白了葛主任一眼,突然抄了鞋底就朝着宁锦云脸上扔过去—— “放你娘屁,叫她发誓不肯发,诅咒小宁倒是顺口溜,亲妈能诅咒自己女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滚出去!” 宁锦云自持也是读过初中的文化人,哪里想到Miss夏直接乡下做派,一鞋子甩脸上。 她被甩个正着,脸上一个大鞋印子! 一桌人目瞪口呆,没想到夏老太说动手就动手。 “你......你......宁媛,你就看着你妈我被欺负!”宁锦云捂住脸尖叫,伸手就要掀桌子。 宁媛没什么情绪地一把按住桌子,不让她把菜掀翻:“妈,你要不说明白到底想干什么,被夏阿婆打出去,我也帮不了你。” 说话间,夏阿婆已经又抄着另外一个鞋底,又朝宁锦云打过去:“滚出去!,我家不待见这种脏东西!” 宁锦云只能狼狈慌忙地起身,朝着门外跑:“你个死老太婆,是疯了!” 小老太太一路龙精虎猛地追打出去。 葛主任见状,眼角直抽抽,这没用的废物。 她看了一眼宁媛:“宁媛,你妈脾气不好,但做大人的辛苦,孩子要体谅,她一个人养四个孩子,你以后也是要当妈的人,孩子这么对你,不心寒?” 第216章 荣昭南看着她,目光幽冷:“我对象体谅不体谅谁,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葛主任见状,表情也是一僵:“荣同志,我是宁媛妈妈的好朋友,只是劝劝侄女。” 说完,她也不敢看荣昭南,而是看向宁媛:“宁媛,你妈妈求爷爷告奶奶,花钱给你找了一份调回省城的好工作,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心意,母女没有隔夜仇。” 随后,她起身,冲荣昭南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对母女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她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 葛主任匆匆在出村的路上找到藏在树后的宁锦云,看着对方一脸狼狈的样子。 她眼神冷了冷:“宁锦云,你看你干的蠢事,你居然没有告诉秦同志和我,宁媛不是你亲生的!” 这趟白走了! 宁锦云擦着鼻血,看着村子方向咬牙切齿:“葛主任,你放心,那个死丫头就算不是我亲生的,我也有养恩,你瞧好吧,肯定不能让她一直赖在荣同志身边!” 这个死丫头肯定知道荣昭南的背景了,所以调动她回省城好单位,都不能让她心动。 只要回了省城,到了葛主任手里,就既能完成秦红星给的任务,也能卖葛主任一个大人情。 “只要您觉得她合适,我一定把她交到您手里。”宁锦云讨好又坚定地看着葛主任。 如果是她女儿美美,打死她,她都得让美美抱紧京城子弟大腿,给他生十个八个的。 全家迟早鸡犬升天,管秦红星是什么东西! 可偏偏是宁媛那个小贱人遇到了,那她必须让这事儿就成不了,不管用什么手段! “她都懒得认你,你挨打,她看热闹。”葛主任甚至觉得宁媛在鼓动夏阿婆动手。 她眯了眯眼:“我确实觉得她合适,也不错,但我主要还是给秦同志面子,不然想嫁进我家的多了去了,她个二婚货,还是养女,算什么东西!” 不是和秦红星做了利益交换,她才懒得大老远来乡下。 宁锦云点头如捣蒜,眼底闪过阴沉:“您放心,您放心,她肯定会和荣同志离婚,她不念着我,可她爸一直对她好,她最听她爸的话。” 当初她不愿意替宁美美下乡,还是她爸出面的。 ...... 等到夏老太太骂骂咧咧地踩着布鞋回来。 宁媛已经重新热好了饭菜:“阿婆,坐着吃,别为不相干的人影响胃口。” 唐老仍然处于懵逼状态,宁媛塞碗给他,他就吃。 毕竟刚才吃个小徒弟的大瓜,一时间没消化。 夏老太太端了碗,看她一眼:“你个小丫头刚才故意爆出来你不是你妈亲生的,是不想我们和你家有牵扯?” 宁媛顿了顿:“是。” 她身后家里有个烂摊子就算了,宁锦云是个得寸进尺的人。 但她绝对不会让唐老和夏阿婆,还有荣昭南因为她,对她家里人让步。 荣昭南眯了眯狭长的眼,若有所思。 不是亲生的...... 陈辰居然没有查出来。 这会不会是她身上那些与身份不符合矛盾感的来源。 她的背景......有问题。 第217章 荣昭南没说话,他等着宁媛说。 夏阿婆却眉心拧了拧,先问:“你是怕你养母还会找上门,甚至找到你学校去?” 宁媛觉得老太太确实是个厉害的老太太,她苦笑了一下:“她是肯定会再找来的。” 她顿了顿:“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事,好事也轮不到我。” 唐老也脸色黑了黑:“如果是这样,你高考会受影响。” 一个高考学生,家里拖后腿的三天两头来闹事,怎么能考得好? 宁媛干脆地道:“所以,我们要马上搬家去县里,我会请老支书帮忙,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落脚点。” 等高考完了,就去外省读大学,宁锦云还能怎么样? 夏阿婆板着脸,夹了个鸭子腿给宁媛碗里:“这种养母,你干脆断了往来算了!” 宁媛沉默了一会,才道:“但我爸对我挺好的,会背着我妈给我糖吃。” 宁锦云刻薄她、教训她的时候,养父宁竹留会护着她,帮她说话,偶尔也会偷偷给她一颗糖。 虽然宁锦云通常会更生气,骂她更厉害,但这份养父的情,她记着。 上辈子,她嫁给李延第二年,刚把养父和养母接到身边伺候一年多,养父就死了。 她可以不在乎宁锦云,但没办法用同样的态度对待给过自己温暖的宁竹留。 更何况,还有一直很疼她的大哥......大哥对她好,也对养父母很好。 这个家给她好的,坏的都有,并不完全一无是处,冰冷难受。 就是因为这样,她上辈子才舍不得。 “我不想我妈拿我爸和大哥来威胁我,现在是高考前,先躲开,等考上大学,我把你们接出去,再和他们联系。” 宁媛平静地道。 她还会不舍得养父和大哥,但是会有分寸,更不被宁锦云裹胁。 夏阿婆拧着眉心:“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看最好趁夜里搬走,不要被人看见。” 亲缘难断,宁媛这年纪,想得这么清楚,已经很难得。 唐老爷子却有点迟疑:“但是,我和夏阿婆还没有文件下来,我们能走吗?” 公社里其他下放改造的人,大部分都跟小南一样,渐渐平反恢复了工作或者待遇。 但是他老伴这个地主婆的身份,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平反的。 宁媛笑了笑,大眼明亮:“这你们放心,我有解决的办法。” 见宁媛那么笃定,两老就放心了,这小丫头办事儿干脆利落又踏实。 不会骗他们。 几个人定下了搬家日子,就继续吃饭了。 宁媛特地还开了两瓶上周末从县里买来的玻璃瓶橘子汽水。 甜甜的饮料,哪怕带着浓重的工业糖精味,也似乎缓解了被宁锦云和葛主任搅乱的气氛。 宁媛心情也好多了。 吃甜的,虽然会胖,但果然能刺激多巴胺的分泌,让人心情好点。 饭后,荣昭南送了两老回了他们的屋子。 然后回到牛棚小屋,他一边打水,一边像随意地问宁媛:“今天你妈带着好工作来找你,你为什么不同意?” 省教育厅学生处现在是个香饽饽,没关系的大学毕业生都不一定能进去。 她现在算一步到位,还省了上大学的功夫,为什么非要留在乡下? 宁媛一边洗碗,一边嘲讽地道:“我那个妈,我还不知道吗,她要能认识葛主任那种人物,八百年前就能宣扬的整条街都知道。” 葛主任现在说她是宁锦云的好友,这不是扯淡吗? 第218章 “再说了,那葛主任看我的眼神,你不觉得像看货吗?”宁媛问。 荣昭南眯了眯狭长的眼:“你是猜测,你妈拿你跟她交易什么?” 宁媛扯扯唇角,用力地把洗好的搪瓷碗一放:“八九不离十,好事都只会发生在我二姐宁美美身上!” 天上只会掉陷阱,不会掉馅饼,她可不想被嘎腰子。 就是不知道她妈到底怎么搭上葛主任的线,又到底拿她交易什么了。 荣昭南看着宁媛冷着脸的样子,忽然想起她家几个孩子的名字。 除了老大是公开领养的烈士遗孤,原本是老名字,连姓都没换。 剩下老二宁卫兵、老三宁美美的名字都是现在常见又流行的“俗”名字。 说白了就是浅薄无深意,随大流,比他们父母宁锦云和宁竹留的文气都差远了。 但宁锦云和宁竹留以前合适宁家家生佣人,所以是宁家取的。 可宁媛的这个媛字,于《广韵》《集韵》《说文》里提及为音、容貌都美的雅字,常用语境是身世显赫的富贵名媛。 怎么看都和宁卫兵、宁美美完全不是一路货。 荣昭南眯了眯眼:“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宁家亲生的,你的名字是你妈妈取的?” 宁媛一边洗碗,一边找了个听起来合理的理由:“我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大姨和我妈说话,就知道了。” 总不能说上辈子知道的,还是宁锦云告诉她的。 人家只会觉得她精神有毛病或者开玩笑。 她顿了顿:“至于我的名字,据说是我外婆取的。” 荣昭南又问:“那你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吗?” 她外婆也是佣人吧,这么有文化。 宁媛放下洗碗布,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歪着脑袋想了想—— “据说当初外婆在省城锦头巷宁家做奶妈,宁家全家族搬去香港和海外的时候,很混乱和匆忙。” “我就被装在篮子里,扔在宁家祠堂的角落。” 荣昭南清冷的眼底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可能主家宁家的孩子?” 宁媛手里的翡翠玉辣椒是好东西。 宁媛却无奈地笑了起来:“说什么傻话,我就算是宁家的孩子,也不可能是主家的。” 荣昭南见她那么肯定:“你怎么知道?” 宁媛叹了口气:“因为我外婆就是主家小少爷的奶妈子,她不可能不认得主家的孩子。” 外婆在世时说过,宁家是个很大的家族,整个锦头巷住了三百多人,大部分都姓宁。 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宁家真正富贵的就是主家和亲近的那两系旁支出了好些大人物。 但剩下几百人族人都是依附着讨生活,不少人甚至给主家的各产业当佃农、跑货、扛包等打工。 宁家主家和近支的有钱人是不可能扔了自己孩子的。 她猜测自己大概是哪个穷旁支生的,所以才会跑路的时候扔了她。 上辈子,宁锦云曾经瞎扯什么自己被亲父母抛弃,是她跪求外婆外公收养自己的话。 现在细想,宁锦云后半句是假的,但前半句是真的——她确实是亲生父母不要的。 宁媛看着窗外,回忆着外婆说过的话—— “当年不是所有姓宁都能凑齐路费去香港和海外的,锦头巷里,不少连人老婆孩子都不要,也要攀着主家的车队去香港。” 不光是宁家这样。 五六十年代,赴港澳的通道即将关闭前,从内地要去香港的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抛妻弃子的离开。 时间太紧张,用一片混乱形容不为过。 第219章 荣昭南把水壶放在炉子上,淡淡地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找你真正的亲人?” 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还是他们已经有人联系过你认亲?” 如果香港宁家一直有人暗中联系宁媛,那么就能解释得通她的见识和谈吐异于常人。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旁人看不出来。 那么,海外的宁家人为什么要联系宁媛,是打算培训她在内地做什么? 荣昭南捏着火钳戳炉子的大手不由自主地收紧,骨节泛出青白来。 他垂下眼,眼神不由自主地变得冰凉幽暗。 宁媛哪里想到荣昭南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前指挥官,退役前没少参与过反特行动。 她的这次坦白让原本已经放下大部分戒心的他,再次生出疑虑与警惕。 她叹了口气:“我倒是希望他们能联系我,可这不是我在发梦呢吗。” 改开后,才有飞机航班和口岸让港城和内地人往来。 宁媛看向荣昭南,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带着迟疑:“荣昭南......” “怎么,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荣昭南放下火钳,淡淡看向她。 宁媛慢吞吞地道:“那个......以后你有机会,能帮我找找香港那边宁家的人吗?” 她当初接近他,救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 他恢复工作之后,是最有能力和可能帮她查海外宁家的事的人。 荣昭南一愣,敏锐地问:“你是想要找亲生父母?” 宁媛长睫轻颤了下,有些黯然:“嗯,我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哪怕他们只是很穷的宁家旁支,或者已经不在了。” 有爸妈的孩子,大概不会明白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始终想亲眼见见自己亲父母的心态。 就像几十年后的报道里,很多被重男轻女家庭抛弃的女婴被外国人领养长大。 她们甚至中文都不会说,还是会想要回国寻亲,其实......未必是想要知道父母什么样,而是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是被父母扔下或者卖掉的那一个。 去得到一个让自己死心,然后转身不再回望过去的答案。 这不是理智能控制的——心理阴影。 荣昭南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宁媛的面容,在她脸上没有找到一丝虚伪。 倒是能感觉到她发呆一样望着窗外的模样里,看见她极力隐藏的难过与茫然。 荣昭南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复杂:“好,我答应你。”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海外宁家没有人联系过她,那是最好的。 宁媛忍不住红了眼睛,激动地一把抱住他:“谢谢你!谢谢你!荣昭南!” 荣昭南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抱着自己,一团软热,大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红的,越发像只兔子。 宁媛激动过后,觉得有些不妥,忙松开手,拿袖子蹭了把脸:“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他忽然伸手将娇小的姑娘按回自己怀里,按住她的后脑,淡淡地道:“没关系。” 宽厚温热的怀抱,还有他熟悉的清洌的气息,到底让宁媛没挣开他的怀抱。 她闭上眼,哽咽着闷声道:“我再也、再也不会认她了。” 要说宁锦云虐待她,倒也算不上很过分,打骂肯定有,但没有到虐打程度。 也没有不给她饭吃,就是生活里有好吃的永远都是她没份,从小到大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 再就是永远言语刻薄难听,喜怒无常,经常打压她,说她废物没用,没人要 养成她上辈子隐忍小心的性格,特别亲近的人突然生气,一生气她就妥协。 虽然想过会和宁锦云断绝关系,可宁锦云扯着她给人看货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还是让她心里凉透。 荣昭南闻着怀里姑娘暖暖的发香,眼神晦暗难明,像跳跃着火焰与冰冷的海水。 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忽然低头,薄唇轻按在她的发顶上:“那就不认。” 第220章 宁媛忽然感觉头顶传来奇异的感觉,她一呆,那是...... 她眼泪都忘了掉了,下意识地猛地一把推开他,捂住头顶:“你......你......” 他......他......干嘛,他是不是刚才亲了她头顶?? 荣昭南被推开,不慌不忙地定定看着她:“怎么了?” 宁媛看了他半晌,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到底没厚脸皮问出他刚才是不是偷偷亲了她,想干嘛之类的话? 也许......也许是错觉呢?他又不是变态,怎么会干这种事? 他未来老婆又不是她这种类型,他也不是花花公子撩三拨四的人。 大概、也许、八成是她错觉! “没什么,我洗澡去了。”宁媛别开发热的小脸,心慌地抱着脸盆毛巾匆匆出门。 以后,她可千万别一时难受,就跟他亲近过度,他迟早是别人的男人,她自己被小三和渣男伤过,绝不能知三当三! 荣昭南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弯起一点淡淡笑意。 这要真是小特务,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面对他的‘试探’居然就这么跑了。 也许她身上那些奇怪的地方和宁家真的没关系。 但,她还挺抗拒他的......这个发现让荣昭南眼神冷了冷。 她既然和李延都分了,但为什么抗拒他,因为不喜欢他? 以后这样的“试探”手段,他觉得可以多一点。 看这怂包‘小特务’能跑到什么时候。 ...... 宁媛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去找了老支书,说了自己的打算。 老支书也很高兴,这宁媛成绩好,真考上大学、大专,也是村里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 那可是荣耀! 他利落地同意了宁媛希望把唐老和夏阿婆接走的要求。 虽然这这俩还没有什么恢复工作或者平反的通知书下来,但是再也没有红袖章定期下来检查他们改造的情况了。 最多也就是不了了之,他有啥好不放人的,睁只眼闭只眼让唐老头和地主婆走了就行。 反正两个老人家除了天天拉大粪,也没啥用,还整天生病。 于是周六的凌晨四点,所有人深睡的时候。 荣昭南就赶着牛车大包小包地把自己“一家子”带着离开了村里。 陈辰则带着老叶、老徐两个老战友在半路接应,天亮刚好进县里搬家落户了。 宁媛带着唐老、夏老太太和荣昭南开始了新生活。 没过几天,宁锦云果然带着宁竹留、宁卫兵找到四塘村。 然后这次,人去楼空,村里完全没有人知道宁媛和荣昭南去了哪里。 唯一知道的只有满花和老支书,甚至连婶子、华子他们、老支书都没说。 “人呢!我女儿呢!”宁锦云气得脑仁疼,冲着老支书吼。 老支书冷眼抽着水烟筒:“南疆省里要人帮修水渠和当测量员,他们可能爬火车去了吧。” 这事儿是真有,很多人想去,公社给的名额不多,不少人扒了火车非跟着去了。 随便他们查。"死无对证"的事。 宁锦云直接白眼一翻,差点气吐血。 她儿子的好工作好亲事还得依赖葛主任啊! 宁媛这小白眼狼居然跑了。 宁卫兵气红了眼,自己都要提干了,还有车间主任的女儿...... 他冲过去就狠狠推了老支书一把:“草尼玛,你个老不死的肯定骗我们,他们走了,你当支书的能不知道!” 但下一刻,他就被边上愤怒的华子一拳打倒:"动我阿爸,你想死!" 第221章 方婶子赶紧去扶自家老支书,惊得大喊了起来:“老头子!来人呐!” 而一边的宁卫兵被华子一拳头打倒在地,他愤怒地又爬起来,朝着华子冲过去:“艹尼玛,我可是干部,你敢打我!” 他可是刚提了纺织厂的预备干部,车间里的人对他都客气很多! 华子一把挡住了他的拳头,又狠狠一拳头砸在他鼻梁上:“我管你是什么狗屁?!” 他爹还是支书呢,为人公正,村里人人尊敬! 宁卫兵虽然也年轻,可论力气,哪里可能比得过长期在田里劳作的华子。 抱在一起打了几下,就被华子按在地上打。 原本看热闹的宁锦云见宝贝儿子不敌,慌起来,尖叫着扑过去要拉华子—— “放手,你们这些乡下野蛮人,你敢打我儿子!” 她还要去挠华子脸,华子不好对女人动手,一下子被挠了几道血痕。 方婶子哪里可能看着儿子被欺负,猛地扑过去,抓住宁锦云的头发撕扯起来:“你个臭婆娘,敢欺负我娃!” 宁锦云痛得尖叫起来:“啊啊——放手!” 现场乱成一团,很快吸引了村里人的注意,纷纷围过来。 瞧见老支书狼狈地摔地上,一家子和面生的三个人打一块。 “这是怎么了!方婶子!”立刻有几个妇女冲进院子,惊讶地高声问。 方婶子差点被宁锦云咬了手,一边一个巴掌狠狠抽在宁锦云的脸上,一边怒喊—— “他们这几个省城人找不到要找的人,就欺负咱们农村人,打了我家老头子!” 生产队的众人一听,这还得了! 外地人在村里子里欺负本地人,还欺负的是他们领头人! 本来农村里就宗族风气重,对外团结一致。 偶尔还跟隔壁村为了争水渠抢工分有点集体械斗的事儿,全靠公社和村里生产队长压着风气。 宁卫兵一个外地人还敢先动手,瞬间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院子里马上就又冲进来七八个壮实汉子和五六个妇女。 妇女们去帮方婶子死命抓挠撕扯宁锦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臭婆娘!” 汉子们分了两个人去扶老支书。 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帮着华子对宁卫宁拳打脚踢。 “你大爷的,找死,欺负咱们村没人!” “敢来咱们地头上找麻烦!” “打死这狗日X的,活得不耐烦了!” 宁卫兵和宁锦云一对一都未必是华子和方婶子这些做惯了农活的人对手。 何况现在被村里一群人围殴,顿时被打得惨叫连连—— “救命,救命,杀人了!” 宁竹留还没来及说话,就看见老婆儿子和人打成一团。 他像被吓到了懵逼的状态,连连后退,躲在墙边。 直到看到儿子被打得吐血,他才回过神来,忙一下子冲到老支书面前,求饶—— “老支书,让他们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是我没管好家里人!” 老支书刚被扶起来,摔得腰疼,黑着脸冷眼看着他没说话。 这时候,满花已经被人通知公爹和丈夫被打了,匆匆赶回来。 她忙扶着自家公爹,冷笑两声:“刚才你们动手打人的时候,你怎么不管!屁都不放一个,现在来我们面前放屁!” 宁竹留见状,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颤声道—— “对不住了,我们就是来找孩子,没找到一时间激动了,求您老体谅一下咱们当爸妈的心情!” 老支书眉心拧起来,这个家伙说跪就跪,倒像是他得理不饶人。 第222章 “行了,现在是红旗下的新社会,你别拿封建社会那一套跪来跪去,你一个大男人,遇事儿就躲,老婆孩子都管不利索,还像个男人?!” 老支书示意人把宁竹留拽起来。 宁竹留不想起,可两个汉子左右提溜着他一下子站起来。 老支书看着畏畏缩缩的宁竹留,冷冷地道—— “孩子是最依恋爹妈的,你们想想孩子们为什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就走了,工农阶级是一家,但你们城里人应该比我这个乡下人懂道理!” “是、是!”宁竹留点头如捣蒜。 老支书这才扶着腰出声:“行了,把他们送出村去,下次不许再来!” 大家伙这才住手。 宁锦云披头散发,头上流血,衣服都被扯得破烂,一脸抓痕地赶紧爬到儿子身边。 宁卫兵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睛都睁不开,鼻血哗啦啦地流淌,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嚎叫。 “报警......报警......杀人了!杀人了!”宁锦云也跟着嚎,心痛得要死,这是她唯一的亲儿子,命根子! 宁竹留看着院子里的众人脸色阴沉,又提着拳头跃跃欲试。 他忙冲过去一巴掌摔宁锦云脸上:“住口,别瞎嚎了,还不扶着卫兵走,真想死啊!” 宁锦云看着宁竹留眼里森冷的光,窒了窒,不敢再瞎喊。 她只能和宁竹留一起扶着儿子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方婶子把扯乱的头发往耳后一别,恶狠狠地拔高了嗓音:“以后再敢来咱们村欺负人,咱们见一次打一次!” 三个人吓得都不顾不上腿瘸,浑身痛了,加快了速度往外走。 这一顿自找的好打,让宁卫兵被打断了三根肋骨。 宁锦云头皮撕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住院去了。 “为什么不报警,咱们伤那么重,让他们坐牢!”宁锦云脑袋裹着纱布,恼火又泪汪汪地看着宁竹留。 宁竹留撂下饭盒,没好气地看着她:“白锦说你是个蠢货,你还真是,卫兵都被你养坏了!” 别说地方上肯定维护自己人,又没出人命,还是你自己先挑事动手打人。 村里没人承认动了手,能咋样?! “那就这么放过宁媛那个死丫头了?她吃我的,喝我的,养那么大,一分钱都卖不到,就白养了?”宁锦云拔高了嗓音。 宁竹留蹙眉:“我再想想怎么找吧,那孩子是重情的,等她大哥回来再说。” 说完,他又冷冷地瞥了眼宁锦云:“如果不是你急功近利,对小妹这么坏,她能跑?蠢货!” 说完,他转身就去儿子病房了。 宁锦云气得死,又不敢说啥,最后继续躺床上“哎哟、哎哟”去了。 等宁媛知道宁卫兵和宁锦云挨了一顿暴揍,已经是满花周末进城卖货的时候了。 在知道宁竹留没事儿后,她放心下来,忍不住笑出了声:“满花姐,谢谢你们!” 她早就想揍宁卫兵了,从小到大,抢她饭菜、打她最多的不是宁锦云,甚至不是白锦,反而是宁卫兵。 每次宁卫兵欺负她,宁锦云都护着。 现在宁卫兵挨打得那么惨,宁媛心里爽歪歪。 她买了不少点心和好几瓶宋河粮液让满花带回去,请老支书一家和帮赶跑宁锦云一家子的村里人一起吃。 “对村里人不要用我的名义,就说是满花姐你谢谢他们帮了老支书。”宁媛交代。 满花原本想推辞,但宁媛说以后还要劳烦村里人的时候,这才点点头带了回去。 算是暂时解决心腹之患,宁媛心情很好,这几天趁着还没正式入学,一天到晚地骑车满大街小巷转悠。 “你就这么出门,不怕遇到柳阿叔的人?”荣昭南看着她新买的那辆半旧女士自行车,眼神冷了冷。 自从上次他亲了她发顶一下,她就总是多少有些避着他,直接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不坐他车了。 虽然还是同睡一间房,可直接分了两张床,秦红星找不过来,那假夫妻就没必要再睡一块了。 宁媛理由非常充足,充足到让荣昭南那张俊脸天天冷冰冰的。 第223章 本来荣昭南身上气质就冷,这下锐利眉眼带霜,也不爱跟宁媛说话了,一副生人勿近、无常开道的样子。 宁媛更自觉远离了点,不想去触‘荣嬷嬷’的霉头。 唐老和夏阿婆都察觉出了异常,也瞧见主屋房间里两张床,但明智地不参合小两口的事儿。 连院子里的阿黑和阿白都乖乖地远离家里的——人型自走冰块机。 嗯,自从宁媛发现小白和大黑狼天天没事干,在院子里就骑来骑去,舔来舔去,她干脆给他们改名——阿黑、阿白。 都能交配生狼崽子了,就别小白、小黑了。 荣昭南瞧见那一对儿狼情妾意的,周身气息更冷了,成天进出一股子寒意,目光扫谁谁结冰! 阿黑每次看见他的脸,再好的“性”趣,也立马就萎了,老老实实地趴地上装洋葱,也不敢去骑阿白了。 它可不想再被嫉妒的冷酷单身狗无礼殴打至破相,阿白可喜欢它威风八面的脸了! 宁媛看见难得今天荣冰块跟她搭话了,她笑眯眯地举着手里的大口罩和工人帽:“怕啥,我这不是有伪装设备吗!” 小口罩一戴、小帽子一扣,骑上她心爱的小单车,谁也不怕! “你这几天出门到底干什么去了,好好的书不看?”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继续问。 宁媛拍拍自己心爱的小挎包:“出门考察各地人流量,巡视下哪里合适做小买卖!” 荣昭南剑眉拧了拧:“还有三个半月就高考了,你还想着做买卖?唐老没揭了你一层皮?” 宁媛没理会他说话带刺儿,叹气道:“总要劳逸结合吧!再说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这辈子,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只有偷电瓶车......不对,是只有做小买卖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不是她想卷,而是她穷怕了,一没进项,就心里慌,这感觉谁能懂? 哪怕每天只赚一块钱,她都没那么慌! 再说了,哪里能一天到晚地泡在卷子里,输入太多,也要放空下脑子。 “唐爷爷也同意的,他当初考牛津大学的时候也没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宁媛理直气壮。 唐老接受西式教育,反而赞同她的看法,周一到周六全力以赴,周日做点体力劳动,转转脑子,劳逸结合。 荣昭南没话说了,冷冷看了她一眼:“随便你。” 说完,他也出门了。 眼不见为净,他有他要忙的事,先忍下这口气,等高考完了,他再收拾这只卷毛短腿兔。 上了大学,看她还怎么躲。 宁媛也不晓得有人一门心思等她上大学了,再收拾她。 她只是悄悄松了一口气,能和荣大佬维持目前的“兄弟如手足”的感情,在她看来是最佳状态。 她县城里转悠好几圈,现在已经大概想好,周日做什么小买卖了。 转眼间入学日就到了。 宁媛高高兴兴地背着夏阿婆给她做的新书包去了县二中报道。 她分到高三(2)班,班主任就是叶诚心、叶老师。 叶老师不再板着蜡黄的脸,而是一见她就微笑:“来报道了,走吧,我带你去班级里。” 好学生谁都想要,她是高三语文组组长,当然先争一步,把宁媛弄到班里。 这可是未来的绩效! 宁媛点点头,高兴跟着她一起到了班级里。 第224章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我给大家介绍新来的同学。”叶老师一进班级里,就拿三角板不客气地敲了敲桌子。 班级里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宁媛这个考试成绩全文科第一的插班生。 宁媛弯着大眼睛地冲着所有人脆生生地打了招呼:“同学们好,我叫宁媛,以后要和大家一起同班努力学习,一起为建设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 她小脸圆圆,眼睛大大的,可爱又软糯,又没有一点架子,说着这话时带着点调侃,顿时赢得大家的好感。 一帮同学都鼓起掌来。 除了一声不合时宜地轻嗤:“真能说场面话。” 大家都安静下来。 宁媛下意识地看过去,却在看见那个方圆脸的高个子漂亮姑娘时,不由自主愣住。 这不是上次那个一起考试还找茬的女生吗? 自己考试成绩第一得了插班名额,为什么她也能在班级里? 叶诚心咳嗽一声:“那什么林娟子,说话要注意团结同学,你是王主任推荐来的,不要给王主任丢脸,好了,宁媛你找个位置坐下来吧。” 宁媛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原来这个林娟子就是王主任的亲戚。 眼见外甥女成绩拼不过宁媛,王主任硬生生又去搞了个名额回来给林娟子。 叶诚心并不满意王主任用特权塞林娟子进她班里,所以刻意点出来林娟子不是靠实力进来的,敲打她。 林娟子一点都不怕叶诚心,只是不以为然地扯了下唇角,看着宁媛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 就算这村姑考了第一又怎么样,她有背景有关系,还不是照样拿到入读的名额。 宁媛看着林娟子那副样子,就知道她在炫耀什么,只觉得无语又可笑。 她懒得理会林娟子,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下一刻,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报告。” 一道少年清朗的嗓音响起。 宁媛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卡其色夹克的俊秀英气男学生站在教室门口。 少年高个子和细长的单眼皮丹凤眼和俊挺的五官,让宁媛想起几十年后那些韩国电视剧里的——欧巴。 叶诚心招呼他进来:“欧明朗,进来吧,我还以为你明天才来报道。” 宁媛一听这名字,瞬间就呆了一下,下意识地定定看着那叫欧明朗的男学生。 呃?不是吧! 她上辈子刚进厂子工作没几天,出了一桩事儿——被车间主任叫去吃饭。 她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相亲。 相亲对象就叫——欧明朗! 她那时候尴尬得不行,她和李延都定下来了,快结婚了。 车间主任霸道惯了,甚至都没问过她有没有对象,就自作主张安排她相亲! 吃饭的时候,她都不太敢看对方的脸,还真没注意他长得什么样。 这个世界是真的小。 宁媛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虽然命运的轨迹会改变,但好像上辈子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一定会再次出现。 第225章 欧明朗站在讲台上,微微笑了笑:“大家好,我叫欧明朗,希望能和大家一起好好学习。” 欧明朗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笑起来像四月的阳光。 四月的阳光其实不暖。 宁媛隐约看得见他眼底的疏冷淡漠——那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矜傲。 何况他穿的飞行员风格夹克,军绿帆布长裤子,一看就是进口货。 鞋子更是上海白帆布回力鞋,光这套行头都说明他有骄傲的资本。 宁媛发现他长得很像几十年后,她做完家务时追的韩剧里的演员李钟硕。 五官不算精致,但是凑一块,还就是帅。 欧明朗像只男天鹅,瞬间把所有男生碾压成土饼——还是土掉渣的那种。 女生们全都呆了,然后几乎都红了脸—— 边远小县城里,哪来见过这么洋气的男青年。 宁媛几乎能听见周围人倒抽气的声音,她明白这就是那个免试入学的另外一个学生了。 但她记得欧明朗好像是沪市人,她有些不明白,这种人怎么会来小县城读书! 前生就算在省城,又怎么会和她这种普通工人相亲? 她心底忍不住为这反常疑惑起来。 欧明朗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注目礼,他面不改色,只是目光却准确无误地落在宁媛身上。 等看见宁媛正直勾勾地像其他人一样看着自己,他嘲讽地弯起了唇角。 宁媛五感敏锐,立刻眉心拧了拧,面无表情地低头看课本。 她知道他在讽刺女孩子们花痴。 看来对方误会了她也是花痴的一员,毕竟荣昭南那种‘绝色冰美人’就睡边上,她都坐怀不乱。 何况欧明朗这种“欧巴”而已。 “好了,明朗同学,你找个位置坐下来吧。”叶诚心看着班里同学的反应,不悦地皱眉。 还有三个月要高考了,她们这些女学生都在干什么! 欧明朗的目光扫过班级,女同学们都瞬间紧张起来,心里小鹿乱撞。 盼着他来她们边上坐,又害羞。 林娟子眼睛亮亮的,直接举手:“欧同学,我边上有空位,你来坐吧,我也是新插班的学生,咱们可以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这年代,和男孩子对上眼,都会害羞,公众场合情侣牵手,要被红袖章斥责影响社会风气! 大街上亲嘴搂抱,那就是大逆不道,要抓派出所去的。 学生们都错愕于林娟子的大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招揽欧明朗。 欧明朗看了林娟子一眼,提着包,朝她走了过去。 叶诚心却眉头紧拧。 刚恢复高考的头几年,是没有什么早恋不早恋的说法。 因为很多读高中和读大学的学生,年龄都因为上山下乡大了,早就结婚了,甚至生了孩子再读高中都不少的。 但欧明朗和林娟子这两个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货,弄得一个班学生都不安心学习! 如果这两花蝴蝶折腾一块去了,不去祸害其他人,她倒还觉得不错。 林娟子看着欧明朗过来,心里得意极了,她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她的美貌。 她眉眼带着娇矜的笑意,拍拍自己左边的桌子,示意他可以坐下。 可是...... 欧明朗没有在她左边的桌子坐下,反而在宁媛右边的桌子上坐下了,和林娟子隔了一个空位。 林娟子手僵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宁媛也被吓了一跳,本能地看向身边多出来的一个人:“你干嘛坐这?” 这天鹅男干嘛呢,她可不想因为他被一堆狂蜂浪蝶影响学习。 欧明朗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个态度,刚才不是还看着他发呆么? 他一挑眉,把书包一撂:“我想坐哪里就坐哪里,怎么了,教室你开的?” 宁媛皱了下秀眉:“......” 她为什么感觉他对她有敌意? 今生第一次见面,她没得罪他吧? 然后,宁媛感觉到了林娟子愤怒的眼神,就好像她抢了她男人一样。 她:“......” 得,她就知道,会因为这只男天鹅惹来恨意。 宁媛不客气地瞪回去:“看什么,你喜欢你叫这只天鹅去你那里坐,关我屁事!” 有些女人就是天生只会雌竞——就会欺负同性,有啥不对,一定是野狐狸精的错,不是自己看上的男人的错。 这男天鹅还不是叶娟子的男人呢! 宁媛声音很小,可那明显不耐烦的嘲讽让林娟子和欧明朗脸色都沉了下去。 宁媛才不在乎,反正这俩莫名其妙得很,都对她有敌意,得罪就得罪了。 用唐老教的英文讲就是——Whocares~! “宁媛!”林娟子在自己看上的男生面前丢了两次脸,恼恨地站起来指着宁媛就要骂。 “林娟子,你干什么,不想上课就去走廊站着!”叶诚心冷声呵斥。 十分钟第三次丢脸,林娟子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还是强忍着坐了下来。 叶诚心推了下眼镜,拿着教鞭恼火地敲打着桌面——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恢复高考之后,咱们是第三届,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录取率只有5%!” “如果有人想来学校谈恋爱,就给我滚出学校,你想在大马路上生孩子,我都不管你!” “噗嗤......”犀利的言词让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忍不住笑出来。 大家都知道在说谁。 欧明朗面无表情,林娟子漂亮端正的脸像开染房。 宁媛直接点头如捣蒜——叶老师威武! 第226章 叶老师看着那三个插班生的反应,心里烦得很。 那个欧明朗和林娟子都爱招蜂引蝶,坐一块挺好好,但他怎么跑到宁媛身边去坐了! 这个班里,如果说有谁最有希望考上本科,她觉得一定是宁媛。 因为那套让宁媛考的期中测试的卷子,也是1977年的高考真题。 那姑娘直接拿到了409分的总分,比班里原本的第一名孔二,多了足足65分,而且是没有加外语的分数。 但是呢,1977年是第一届高考,题目比1978年高考题容易,今年第三届高考,题目又肯定会比去年更难一点。 所以按照试卷难度,这个409的总分至少要打个9折,也就算宁媛是370分左右。 但这也已经超过了大部分本省重点大学的线。 叶诚心暗自盘算着。 不知道这姑娘俄语或者英语的情况怎么样,如果不错,再在数学上加把劲。 说不定,今年能冲一下全国那十几所顶尖大学的最低录取线。 章二没有告诉叶诚心宁媛已经结婚了。 哪怕知道宁媛二十岁了,但在这帮从16岁嫩苗儿到26岁“年老色衰”都有的高三学生里。 她总觉得宁媛看着娇娇小小,还是个小姑娘。 没有老师不喜欢学习好的学生。 叶诚心生怕自己看好的学生被男色带歪,好在宁媛除了一开始,完全不多看欧明朗一眼。 她深感欣慰,就开始上课了:“现在开始上课,拿出昨天写的卷子!” 班级里的喧闹声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是成年人,齐齐收了心。 一节课还算顺利,叶诚心盯紧的情况下,班里挺安静。 不过到了下课,就不一样了。 铃声一响,就有女生们盯着欧明朗,男生们盯着林娟子,各自装模作样地过去聊天。 欧明朗看着一边的宁媛,忽然问:“你上课前说我是天鹅,是什么意思?” 他不傻,这听着感觉不是好话。 宁媛一边收笔盒,一边淡定地道:“没什么意思。” 说完,她就要起身。 但是下一刻,欧明朗忽然长腿一伸,挡住她的去路,冷冷地问:“说清楚,你骂谁?!” 宁媛坐在靠墙的位置,被他这么一挡,就出不去了。 周围同学愣了一下,却没有人出声,倒像是看热闹——年级成绩第一的姑娘和年级长得第一的小伙杠上了。 林娟子立刻道:“宁媛,你别太过分,刚才我听到你骂人了。” 大家伙看热闹的兴致更大了——哦豁,还掺和了个年级长得第一的姑娘掺和进来,三个插班生一台戏啊! 宁媛从荣昭南身上就知道,人长得好看,哪怕嚣张,也看起来好像合理很多。 林娟子这是真就色迷心窍了。 宁媛大眼弯弯,笑得灿烂:“见过人捡钱的,没见过捡骂的,谁跟个大鹅似的到处神气活现,到处叼人,谁懂。” 说完,她直接把课桌往前用力一推,然后两张桌子错开的空间里,挤了出去。 她还要去厕所呢,下课就这么几分钟时间。 “......”欧明朗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对自己这么不客气的,细长的丹凤眼里闪过冷光。 宁媛走了,林娟子愤愤地对欧明朗道:“你看她那嚣张的样子,不就是考了个年纪第一吗?说不定是侥幸呢!” 欧明朗看着她扯了扯唇角:“你倒是也去侥幸一个试试。” 林娟子窒了窒,却完全没有面对宁媛时的劲头,漂亮的脸上闪过委屈:“你......我是在帮你说话呀。” 欧明朗懒得理她,直接趴课桌上,课本往脸上一盖——睡觉。 林娟子忍不住扭着袖子,差点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边的男生们看见美人红了眼睛,都纷纷上来怜香惜玉:“娟子,别哭,有些人不值得理。” “娟子,我帮你打水去。” 男生们的追捧,让林娟子这心里才好受了点,只觉得欧明朗真是不识风情! 可她不甘心,这男生一看家庭条件就很好,配她正合适,她要去问问舅舅—— 第227章 如果这欧明朗真的背景不错,她就和他谈对象! 下一节课是数学课。 也是宁媛唯一一科仅仅和班上平均分数差不多的科目。 林娟子朝着宁媛轻蔑地挑起眼角:“什么全年级文科第一,数学垃圾成那样,我都能考88分。” 宁媛才拿了70分而已。 她说完就瞥了眼欧明朗,宁媛不就是总分高点吗,她可也有不比宁媛差的科目。 宁媛看了眼林娟子,给她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是啊,我偏科,咋地,你打算给我补课?那你人还怪好咧!” 看着宁媛理直气壮地样子,周围几个同学都憋不住笑了。 林娟子看欧明朗没什么表情,像没听到她炫耀数学分数。 她恼火地站起来冲着宁媛拔高了嗓音:“做你的大头梦!” 数学老师已经进来了,梳着偏分头的中年男人严厉的敲黑板:“都给我坐好,吵什么吵,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林娟子委屈又愤愤地坐下。 宁媛却托着下巴,眼底闪过笑意。 啊,世界上,每个数学老师的口头禅都是统一的啊。 可是坐在高中课堂里,被老师骂的感觉——也很好。 宁媛忍不住歪头看着窗外纯净碧蓝天空上一排排的云峰,露出个灿烂的笑,她终于实现了前生的梦寐以求的事之一—— 重回高中课堂,重启人生最关键的一步。 哪怕,才入学第一天,就遇到各种奇葩。 都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重新出发吧——我曾经的梦! 欧明朗看着身边的小圆脸姑娘,一时间有怔然。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嘴毒,却又笑起来像清澈蓝天一样的姑娘。 ...... 第一天上学,剩下的时间还算顺利。 很快,下课了,宁媛戴上帽子和口罩骑着二手自行车出了校门。 她本来是要住校的,奈何荣大佬和唐老都不同意,理由充分—— 区区的县城高中的教学水平怎么能跟唐老这个级别的老教授比。 必须走读,回家开小灶加班加点,尤其是——数学这个老大难的分数得提上去。 哦,对了,还有地理,宁媛地理也才考了77,仅高于数学7分! 唐老对她的要求是——清北复交,四选一! 宁媛虽然觉得这是鸡屁股栓绳子——纯粹扯(蛋)淡。 她不上清北复交,是因为她不想吗?她现在不是首富,也是因为她不想吗? 她只想考上隔壁粤省的大学就行,如果能考上羊城的中大,那就已经祖坟冒青烟了。 毕竟粤省毗邻香港,羊城经济很快就要进入爆发式增长,她重生一世,不去分一杯羹,真是枉费重生一世! 回到家,唐老和夏阿婆少不得嘘寒问暖,问学校的情况。 宁媛就把细碎的事儿说了一遍,荣昭南正在院子里攀着柿子树的树干练习引体向上。 他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说你们新来的男转学生叫什么?” 宁媛:“欧明朗,怎么,你们认识?” 她不禁好奇起来。 荣昭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敏捷地一翻身,利落跃上了树干:“隔壁大院的小崽子,他那种人怎么会来这里读高中。 宁媛一听他居然真的认识,顿时来了兴趣—— “我也不知道啊,你还真认识那只大白鹅啊,他也是京城人啊!” 真想不到欧明朗的身份也是大院子弟。 她上辈子一个普通工人居然能和欧明朗相亲,真是咄咄怪事。 第228章 荣昭南听着她叫人家鹅,清冷的眼底闪过一点笑意:“我是武大院的,他是文大院的,不过他十三岁,全家都派回了沪市,他家是沪市人。” 他随意地说了几句。 宁媛瞬间明白了——都是大院子弟,但分文武。 武大院——各军区大院。 文大院——都是啥外X部、工X部、教X部、贸X部…之类的单位。 这两类大院长大的小子们互相之间还挺看不上对方的。 武大院长大的小子们嫌弃文大院的小子们“装”文化人,臭老九假斯文! 文大院长大的小子们嫌弃武大院的小子们“粗鲁”“无脑”,肌肉发达,只会打架! 宁媛很满足地听到上辈子也听不到的小八卦,仰头看着荣昭南站在大柿子树上。 他似乎在衡量着要不要继续向上攀爬。 她眼馋男人身边一个个小灯笼的柿子,笑眯眯地招手:“荣昭南同志,给我来几个新鲜柿子呀。” 荣昭南屈膝又是凭空一跃,单手一勾,敏捷又随意地跃上更高的树梢,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冷风吹动他的发梢和白衬衫,让宁媛想到自己上辈子看过的那部电影《刺客信条》。 里面的中世纪欧洲刺客就是一个个玩极限运动的行家,攀爬天际高塔与城池,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想不到荣昭南竟也是个中高手,这小哥哥这么站在高高的树梢上。 像电影最顶尖的刺客一样,翻身一跃,就是又飒又酷的信仰之跃! 宁媛忍不住有点看呆了,然后—— “啪!”一个软趴趴的红柿子......又飒又帅地在她脸上开了花。 宁媛被糊了一脸:“艹......” 汁水流了她一脸,又甜又黏,关键是哪怕是软柿子,也砸得她脸疼! “你干嘛,有病呐!”宁媛手忙脚乱掏出手帕擦脸。 荣昭南凉薄的声音在高高的树杈上响起:“怎么,你不是要柿子吗,怎么那么难伺候。” 宁媛快气死了,仰着黏糊糊地小脸怒喊:“荣昭南,你给我下来!” 她要柿子是这样要的吗,柿子砸下来,还有什么吃头! 可他手里还抛着几个柿子,淡淡地道:“下来怎么给你摘?不是想吃吗,我喂你。” 宁媛瞳孔一大,就看见几个软乎乎的柿子朝她飞来。 跟炸弹空袭一样! “荣昭南,你个王八蛋,幼稚不幼稚,你是小学生吗,一把年纪了谁跟你玩这个!” 宁媛尖叫,满院子乱跑,避开他砸的软柿子! 阿黑和阿白早早就躲进它们的小房子里躲避空袭去了。 偏偏每次宁媛想要往屋子里跑,就有柿子炮弹准确地落在她面前,逼得她折返。 瞧着娇小的姑娘在院子里到处乱窜,差点被砸着,就跳起来骂人,还打算捡没烂的柿子砸他。 怒火与慌张齐飞,跟个狼狈活泼又可爱的兔子一样。 荣昭南薄红唇边勾起一点笑来,嗯,一口气出去,舒坦了。 ...... 等到宁媛怒气冲冲黏了一身的柿子汁去洗澡,她头顶甚至还挂了半个柿子,荣昭南才抱着七八个水灵灵的柿子从树上跃下来。 唐老爷子站在屋檐下看着他,简直无语:“小南,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吧?逮着小姑娘欺负人家,干啥呢!” 这小子是故意的,就他的准头,哪能砸不准人,逼得人乱跑! 现在还给人家把柿子摘来了,小宁这还能领他的情? 荣昭南轻咳一声,放下柿子:“打个柿子仗而已,这柿子也不是给她吃的。” 第229章 夏老太太怒气冲冲地提着簸箕和扫帚冲了出来—— “我看臭小子就是有病,浪费好好的果子,还把个好端端院子弄得乱七八糟,到处黏糊糊惹虫子,你小王八蛋欠抽!” 说完,她提着扫把就冲着荣昭南屁股去了! 荣昭南挨了一下,轻“嘶”了一声,敏捷地一闪:“我砸的都是不能吃的烂柿子,院子我来扫!” “扫你大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你能的,还会用烂柿子打人了,你下次是不是打算打屎仗啊,欠削!” 夏阿婆骂骂咧咧,敏捷操一手扫帚,一手簸箕又朝他屁股冲过去。 她完全忘记她和宁媛第一次见面也打了“屎”仗。 荣昭南:“......” 这次轮到他被满院子追着跑,直接被抽出了门。 “臭小子,你跑啊,你有本事就别回来,就你这不超过三岁的脑子,就等着你媳妇儿被别人撬走!!” 夏阿婆气喘吁吁地挥着扫把骂街。 孩子不听话,就是欠抽,一顿抽不好,再抽一顿就好了! 荣昭南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骂没脑子,冷哼一声,拍拍衣袖走了。 这两老就知道护着那只小特务,也不想想自己媳妇儿一副生怕他靠近是什么滋味! 不找机会收拾她一顿,出口恶气,他怕自己半夜就把她办了,影响她高考。 ...... 荣昭南去了县政府不远处的另外一个院子。 傍晚的门口,夕阳落下了地平线。 院子门外站着俩似乎闲聊的路人,还有两个扫街的,都抬起精光四射的眼看了他一眼。 看见是他,又继续干活去了。 荣昭南进了院子,有些穿着干部制服的人来来往往,没人拦他。 他一路顺利地去了后院,里面能听见滴滴滴的发报机声音。 房间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个大高个是陈辰,另外一个正是之前见过要帮宁媛送货的老徐。 两人一见他都下意识地站直:“队长!” 荣昭南对老徐点头:“去你办公室。” 老徐带着荣昭南去了他办公室,三人坐下。 陈辰给荣昭南倒了杯茶:“查过了,秦红星找了宁家人,所以有了四塘村那一出,现在你们从村里‘失踪’,秦红星动用了关系要找你和嫂子,老领导也给我打了电话。” 秦红星家里如果真帮她查人,只怕很快会查到县里来。 荣昭南看了他一眼:“你卖了我” 陈辰立刻摇头如拨浪鼓:“我疯了才会出卖队长!” 荣昭南凉凉地道:“老头子那边,你不用管,秦红星那边,断了她查人的路。” 他眯了眯狭长的眼:“顺便,给秦红星一个教训,让她回京城去,安分点,我最讨厌不识趣的东西。” 陈辰点头如捣蒜:“是!” 这事儿算暂时告一段落。 荣昭南看着老徐神色不太对:“怎么,有事?” 老徐拧了下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您复职的调令被人按下来了,不是老领导发的话。” 他顿了顿:“但是老领导那边也没做声,怕是因为您不回京城生气了,不肯过问这事。” 这样的话,荣队就算恢复了该有的待遇,哪怕归队也是当个闲人了。 荣昭南俊美的面容,浮现出嘲讽的冷笑来:“随便他,我本来就没打算现在归队复职。” 想威胁他?这辈子他最恨被威胁,尤其是老头子的威胁! 第230章 老徐看着自家队长的样子,叹了口气:“总之您现在只能算编外人员。” 荣昭南轻哂:“工资不少就行。” 小特务财迷得很,没有钱,她就没好脸色。 陈辰和老徐互看一眼,也无奈,队长未必是真多喜欢这里,但这是和京城那边杠上了? 不知道想做什么。 老徐想了想,脸色有些严肃:“按住您复职的人......” 荣昭南平静地喝了口茶:“京城向家的人。” 老徐和陈辰都沉默了,当初队长就是因为牵扯上那件事,被向家恨毒了,才整了他这么些年。 如果不是队长山高水远地在这偏远之地,又很低调,可能就真的被整死了。 陈辰性子急:“大队里所有人都在等您回来,我让他们找上头反馈,那件事明明就跟您无关,您是顶罪......” “别让兄弟们再做这些事。”荣昭南面色清冷地打断他的话,放下茶杯起身。 他插着兜看向窗外远处的山峦,淡淡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 老徐轻推了下眼镜:“向家这些年干了不少脏事儿,去年底上头新文件出来后,他们被清算,现在元气大伤,如果您想,完全可以......” 他伸手比了刀子。 荣昭南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沉吟了好一会,轻哂:“还没到时候,以后这笔账肯定会算。” 没了向家,老头子没了忌惮,对自己怕是盯得更紧,施压手段更多。 而且,他拖着不回京城,除了宁媛的事,更重要的是想看看,当初那件事里,出手整他和荣家的人除了向家还有谁,谁又会按捺不住跳出来。 既然队长已经有了决定,陈辰和老徐都不再多言。 队长善围棋,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做指挥官时决策从来没有出过错,说句算无遗策也不算过分。 然而,算无遗策的队长大人忽然问了个问题:“我有个朋友......他结婚了,但对象不肯和他亲近,还老想离婚,怎么办?” 老徐和陈辰一愣:“?” 陈辰挠挠头:“我又没有过对象,以前家里倒是定了门亲,不过现在提倡自由恋爱,所以也没成,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一脸得意地道:"不过自己的女人,领证了,合法的,想睡就睡啊,我们要结婚就是军婚,离不离她说了不算。” 荣昭南眉头拧了下,冷冷地道:“既然你没对象,发什么言,没有建设性的东西,少说。” 长篇大论,废话一堆——他和宁媛领证的时候已经退役了。 陈辰委屈:“......哦。” 现在都说民主集中制,他作为童子鸡,难道就没有发言权嘛。 老徐看着荣昭南看过来,嗯,自己是结婚了的。 他拿拳头掩了下唇:“咳,这个得看什么情况。” 老徐很想问,这个朋友不会就是队长你自己吧? 不过这句话,他没敢问出口,怕被灭口。 荣昭南似乎提起了兴趣:“什么情况。” 老徐道:“是这样,如果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首先要找到对方想离婚的原因,出了问题,就想办法帮她解决。” 他推了推眼镜,尴尬地道:“只要对方没有在外头犯原则性错误,还是比较简单的,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陈辰说的方式可以试试。” 荣昭南:“那不简单的是什么?” 老徐一悚,啊,队长这么问,难道和小嫂子还没圆房? 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卧槽——我家队长结婚一年还是个童子鸡!! 老徐轻咳两声:“咳,不简单的就是两个人还没夫妻之实,要么就是她心里有别人了,不是自愿嫁的,要么就是她真的不喜欢自己的丈夫。” 队长好像是不太会和女人相处啊,别别扭扭的,这么久都没拿下小嫂子。 荣昭南脸色阴沉了下去。 这两个答案,他都不喜欢。 荣昭南身上的冷意让老徐和陈辰都不敢说话。 陈辰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家队长干嘛不高兴了,他朋友老婆想离婚,又不是他老婆想离婚。 老徐则是心里惴惴不安! 第231章 他想起之前看到自家队长为什么会突然结婚的情报。 那种情况下结婚,只怕是为了双方自保。 加上没圆房,不是真夫妻的事儿要让京城那边的人知道了,那队长这婚离定了! 望着窗外好一会,荣昭南才起身:“我先回去了。” 陈辰和老徐莫名的松了口气,送荣昭南出门。 荣昭南出院子前,看了老徐一眼:“老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忌讳。” 老徐一凛,立刻道:“是!” 陈辰则搭上自家队长的肩膀:“嘿嘿,队长,咱们一起去吃饭吧,我可想你了,还给你带了队里好多人的‘情书’呢。” 一封封声情并茂,催人泪下,字眼都是想啊、盼啊......写给对象也不过如此了。 不是情书是什么。 荣昭南一顿,清冷的面容上有些动容。 又想起凶巴巴提着扫帚的夏阿婆和气冲冲的宁媛。 荣昭南:“行,去县招待所吧。” ...... 夜深,漫天星子。 荣昭南踏着月色回家,发现院子门被反锁了。 荣昭南:“......” 至于吗? 等他利索地单手一撑、一跃从围墙上落地之后,发现——嗯,挺至于的。 宁媛把房门也反锁了。 他想敲门,但想起边上唐老和夏老太太,还是决定算了。 荣昭南摸了下自己的皮带扣,从皮带扣里抽出一根铁丝,捅进锁头里,没两下,门就开了。 然后...... 头顶有风! 他敏捷地一退——“哐当!”一脸盆冷水从门上泼下来,脸盆摔在了地上。 荣昭南当然没有被泼到,他看向房间。 宁媛瞧见他没中招,气呼呼地冷哼一声,拉上被子,背对他睡觉! 荣昭南:“......” 兔子生气。 他又起老徐说的两个结论——她心里有人,她不喜欢他。 荣昭南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向书桌上厚厚的书和试卷,最终还是转身提了桶和毛巾去了洗澡间。 ...... 第二天一早,宁媛一早起来,没搭理荣昭南,背上挎包,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 她越看他,越想拿柿子糊他一脸。 到了学校,她刚上楼梯,就遇上了有些秃头的教导主任——老王,正和林娟子嘀嘀咕咕地说什么。 一见她,舅甥俩眼神齐齐射过来。 林娟子冷冷地道:“宁媛,你别以为你成绩好点,就能嘚瑟,吸引明朗的注意力。” 舅舅告诉了她欧明朗的背景,让她又惊又喜。 县城里居然能有这种家世背景的男孩子,那不就是为了她林娟子准备的吗? 宁媛只有一点没说错,欧明朗是只天鹅,而她也是天鹅。 天鹅就该和天鹅在一起,不是宁媛这种癞蛤蟆能肖想的。 宁媛本来心情就不好,冷笑一声:“你稀罕大白鹅,我可不稀罕,人兽是没有前途的,知道吗?而且你叫得这么亲昵,人家知道你是谁吗你!” 天鹅和家鹅都是大白鹅,都咬人! 第232章 林娟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人兽?” 王主任倒是反应过来了,这死丫头骂人不带脏字啊。 他不悦地道:“宁同学,注意言辞,这是学校,不是你骂街的地方,别以为你有朱副校长撑腰,我就奈何不了你,长小心被处分!” 宁媛扯扯唇角,朝着王主任道:“是!” 随后,她也没等王主任回答,直接越过他,往教室里去了。 “舅舅,你看她那个嚣张的样子,你赶紧处分她!”林娟子气得跺脚。 “我要处分学生,也要有充足的理由,而且她背后现在是朱副校长。”王主任皱眉。 小孩子就是任性,还真拿他当枪使呢! 哪怕他要收拾宁媛,那也是冲着姓朱的去, 林娟子恼火,却也没办法:“哼!” 王主任摸了摸自己头顶的一片半秃的头发:“行了,娟子,考学是重点,你要成绩太差,我也帮不到你。”。 林娟子噘嘴:“我本来就是舞蹈生,只要成绩过得去就能上好艺术学院。” 反正她跳舞很好,之前也没下乡,而是在县文工团跳舞。 优秀如她,考舞蹈学院不难,现在就差个优秀的对象来匹配了。 欧明朗是沪上人,大学肯定是要去沪上的,她也要考沪上戏剧学院。 王主任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儿,摇摇头:“行了,回去上课!” 林娟子只能跺跺脚回了教室。 她走到自己位置附近,瞪了一眼正在看卷子的宁媛,然后移了个位置在欧明朗边上的位置坐下。 虽然不是同桌,但也就只隔了一人宽的走道而已。 欧明朗对林娟子视而不见,只是看了一眼宁媛手里那份手写的卷子。 他眉心一动:“这卷子是谁出给你的!” 这卷子水平可不低,更有一手好字! 宁媛正在看自己昨晚做卷子的错题部分,头也不抬:“我爷爷。” 欧明朗一愣:“你爷爷是数学老师?” 他正常问问题,宁媛也还算客气:“不是。” 老爷子在复大教经济的,数学只是他必修课。 欧明朗看见了宁媛桌子上还有一份政治题和外语题,也是手写的。 他眼里一亮,忽然问:“我以后能借你爷爷出的各科目卷子看看吗?” 宁媛没有回答,她不是很想搭理这只扎眼的大白鹅,惹麻烦。 欧明朗丹凤眼闪了闪,忽然打开笔盒里拿了一只笔出来:“不白看你的,这个做交换!” 宁媛一看那只笔,愣了一下——居然是一只钢笔。 这年头能有一只英雄牌钢笔,就是很了不得的事儿了,而欧明朗给她的居然是——派克金笔! 18k单色笔尖,非常精致!这年头,这可是特供,有钱都买不到! 她记得唐老爷子喜欢钢笔书法,一直很想买只钢笔,他生日又快到了。 如果有这只钢笔给唐爷爷当礼物,他一定很高兴。 宁媛瞥了眼欧明朗的笔盒,里面居然还有两支派克金笔,真是——土豪,难怪那么大方。 这东西大概对欧明朗而言,不算特别贵重。 她眉心拧了拧,纠结了一会,还是点头同意:“行,以后有卷子,我给你看。” 反正对方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要求看老爷子出的卷子而已。 钱货两清的交易,她可不亏! 欧明朗笑了笑,把笔放在她桌子上:“谢谢。” 他一笑,又是阳光淡然的样子。 宁媛见他挺正常的,她也不好板着脸:“不客气。” 第233章 两人交易达成。 可看在外人眼里,就是——窃窃私语。 林娟子脸色都难看得不行,他们说话很小声,她听不清楚,只看见欧明朗居然给了宁媛一支进口钢笔!! 这癞蛤蟆还说她不想着大白鹅......不是,不想着欧明朗。 正准备上课的叶老师当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她拧了拧眉头,但没说什么。 到了下课,叶诚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代班长孔二负责收作业。 叶诚心看了眼教室,就发现宁媛正在把几张卷子递给欧明朗,两人似乎还在说话,林娟子坐在边上,表情像恨不得要吃了宁媛。 “宁媛,你跟我来一趟老师办公室。”叶诚心说。 宁媛被点名,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她起身向外走,这次欧明朗很正常地起身让她出去了。 林娟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咬着唇道:“明朗,你看她穿得破破烂烂的,就知道家里穷得很,这种人最爱贪小便宜,你可别被她骗了东西。” 欧明朗表情冷淡下来:“说人是非者就是是非人。” 说完,他没搭理林娟子,像这样的姑娘,他十五岁开始就遇到太多了。 他只是纯粹想看看宁媛的那些高水准的卷子而已,都要高考了,这些女的还满脑子谈对象。 还不如宁媛这种学业上的对手,毫不客气地挑衅,叫他看得顺眼。 林娟子语文很垃圾,摸底考试只有53分,所以她没听懂,什么是非不是非人的,只觉得不是好话。 她真是气不顺,高高的胸口气得一起一伏的。 她从初中就开始招人喜欢,到文工团的时候长开了,就是文工团团花。 从来没有男孩子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欧明朗,怎么回事!居然没有看到她的美貌,只关注那个没胸没脸的村姑! ...... 这头宁媛和叶老师前后脚进了教师办公室。 叶诚心的办公室在一个角落窗边,周围是档案柜子,没有人坐。 倒是说话的好地方。 “叶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儿。”宁媛礼貌地问。 叶诚心推了推眼镜,示意她坐下来,有些无奈地开口:“宁媛,虽然你是第一名,但是王主任是林娟子的舅舅,所以......” 宁媛懂了,老师想给她解释林娟子的事。 她点点头:“我懂,您不用解释。” 叶诚心其实心里很有些愧疚,三个插班生,两个内定,那何必折腾学生们来考试呢? 宁媛还是没忍住八卦地问叶诚心:“我能理解林娟子的情况,那个欧明朗是怎么回事?” 家里那个狗只说了欧明朗是大院子弟,其他没说。 叶诚心说:“欧明朗是这任校长年前调职教育局之后,安排的插班生,他从沪上来的,据说成绩确实很好。” 但叶诚心没有看到成绩单,可前任校长对欧明朗成绩赞不绝口。 “沪上的学生来咱们西南偏远县城读书,这是有什么毛病?” 宁媛问出了她一直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 昨天连荣昭南那个狗都纳闷这事。 叶诚心想了想:“据说他父母是驻苏联的外交官,因为某些家庭原因暂时到咱们县里来,据说他外婆家是咱们这的人,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宁媛懂了,原来欧明朗家里是外交官,还是驻苏联的,这背景果然也挺牛叉。 上辈子相亲的时候,她发现不对劲,赶紧向车间主任说了自己有对象的事儿。 谁知道车间主任只是愣了一下,就说欧明朗是未来的飞行员,让她别浪费这次机会。 她就猜不透,这天之骄子,咋来和她一个普通工人相亲了。 而且欧明朗似乎也不在意她有没有对象,话里话外地探听她和家里、工作的情况。 第234章 宁媛现在细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也许,欧明朗坐在她身边,她能探听出什么消息来。 叶诚心见她多问了欧明朗两句,眉心一拧:“总之,他成绩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你的成绩,是实打实的。” 她顿了顿,蜡黄的脸上一派严肃严厉地盯着宁媛—— “老师相信你不会因为别的事儿耽误学习,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不值钱,但好的大学万里挑一,孰轻孰重,你懂!” 宁媛认真地点头:“您放心,我只愿——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别说欧明朗了,就是荣昭南那种“绝色”,她都紧守分寸,没有饿虎扑食。 叶诚心一愣,看着宁媛眼里的野心。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会这样直言不讳,野心勃勃的! 是的,那是对未来向往的野心。 宁媛活了两辈子,才明白——女孩子为什么就要一直被规训,有野心是坏女人?无非是有野心的女人,会和男人争夺资源,从大城市工作岗位到村里分地和分红。 现在,她只觉得女孩子这辈子最要紧的就是有野心,不管这野心是对钱还是对成绩,还是对梦想! 也应该要有和野心匹配的实力! 只有这样,才算身怀“利器”,谁也别想欺负她! 更不会因为没钱委屈自己,去忍任何人给自己的气! 叶诚心拧了拧眉头:“你有野心考大学是好事,不过不要太偏激,等你大学毕业就知道了,男人还是家里赚钱的主力,而且,你总要生孩子的。” 宁媛听了,大眼睛里闪过嘲讽的光—— “一个月多赚五块、十块钱的主力,这又算什么了不得的大本事,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别说现在,赚工分和工资大家都差不多。 就是几十年后,全国99.9%的男人一个月就那几千,万把块,有些人甚至还没老婆赚钱多。 你要说那男人非常有钱跟澳门赌王似的,伺候他和小三、还能当一份年薪千百万的工作干干! 那几千块,万把块,她自己干什么赚不来这点? 几十年后送外卖,勤快点都有这钱了! 她上辈子算是受够了没本事,只能当好女人忍着委屈伺候丈夫,就差去伺候小三的苦了! 也是上辈子经历的一切,让她懂了一个道理—— “坏”女人杀四方,“好”女人下地狱,这个世界自有它运行的物质规则! 至于生孩子...... 宁媛眯了眯大眼睛,只要手上有足够的小钱钱,孩子还是可以生的,一个保姆不够,她请两个总行了! 但是孩子爹嘛,最好还是不要了。 不过这话,她可没打算跟叶诚心说。 她的想法是被淬炼了几十年后的,现在这样保守的年代,叶老师都不太接受她对婚姻的看法,更别说—— 去父留子这种“大逆不道”的可怕想法。 “叶老师,我也就是一说,扯远了,总之你知道我现在专注于高考就行。” 宁媛笑了笑,乌黑的大眼弯弯。 她心里暗自加了一个目标——嗯,还有专注于赚钱。 叶诚心这才满意,叹了口气:“去年咱们中学只有一个人考上了大专,如果今年有一个人能考上大学,我相信那就是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宁媛的成绩省内本科重点妥妥的,就是要冲国家重点院校,还得拼。 可一旦出了成绩,就是盘活整个县二中和她的名气,工资都能涨。 她愿意为宁媛提供一切便利。 宁媛点点头:“叶老师,我不会提分外的要求,做好自己的本分。” 叶诚心严肃蜡黄的脸上露出笑来:“老师相信你。” 第235章 宁媛和叶诚心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柜子后面有一个拿着一沓作业本的人影悄悄离开。 叶诚心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王主任那边......你要小心点,不要迟到早退被他抓到把柄。” 王主任是多么小心眼的人,她很清楚。 这次逼得王主任要动用上头关系,估计没少送礼,这才给外甥女多求了个插班学籍。 宁媛等于把王主任得罪了,她要保护一个好苗子。 宁媛乌黑的大眼睛眯了眯,难怪今早遇到王主任,他张嘴就给她扣帽子。 她只笑着点点头:“好,您放心。” 她谨守学生本分,就不信这隔壁老王能对她怎么样,再不行不是还有朱副校长吗! 叶诚心又问了下她擅长俄语还是英语,成绩怎么样,快上数学课了,然后才满意地让宁媛离开办公室。 宁媛回到自己教室准备上下一节课,可她一进门就感觉不太对劲。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她。 有佩服的、有看戏的、还有......欧明朗愤怒阴沉的目光和林娟子的冷笑。 欧明朗起了身,朝她走过来。 这是怎么了? 宁媛纳闷,她不在都能戳了骄傲大白鹅的肺管子? 这群同学是打算看她被大白鹅叼屁股嘛,幸灾乐祸的! “怎么了?”宁媛防御性地退后一步,警惕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白鹅......嗯,欧明朗。 欧明朗细长的丹凤眼里满是冷意和怒火:“宁媛,我不是靠背景抢你的学籍,我拿到学籍之前也是交了原本学校成绩单的!” 他原本以为她还算像个人样,想不到是个前倨后恭的小人! 早知道就不给她换金笔了! 宁媛一脸懵逼:“哦,我知道啊......” 她知道啊,他干嘛呢,到处嚷嚷这事? 欧明朗捏着拳头,少年的俊脸上一片阴沉—— “你知道!那你还到处说我靠着背景,抢你学籍?你以为你年级第一,别人成绩真比不上你?” 他还没到学校上课,就被某些人讽刺另外一个插班生成绩比他更好。 所以他昨天对宁媛态度里带了挑衅,他不认为一个乡下插队的知青能比一直学习的自己成绩好。 宁媛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我才刚从叶老师那回来!” 林娟子走到欧明朗身边,指着正在讲台上发作业本的锅盖头男生,愤怒地冲宁媛道—— “班长亲耳听见的,你有什么好狡辩的,你要不服气,你找学校抗议我们入学,背后说人算什么本事!” 她也是靠背景进来的,原本是得意的事儿。 可叫这么被人大喇喇的一说,周围同学看她的眼神都带了鄙视。 宁媛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叫孔二的班长。 孔二一见她看过来,慌张地低头下去,假装看作业。 宁媛看着那一叠作业本,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孔二八成刚才去了老师办公室。 宁媛冷冷地看着孔二:“孔班长,你干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有意思吗?!” 干挑拨离间的事,还干得那么蠢,当场就能知道他是幕后主使者,这年头的人使坏都真是蠢得单纯。 但她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班长孔二。 孔二窒了窒,咬牙道:“本来就是你说的,我亲耳听到的!” 欧明朗冷冷地看向宁媛:“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236章 宁媛黑珍珠似的大眼睛一眯,冷笑一声—— “呵,我一直在叶老师办公室,没有时间跟任何人说过这些话,孔班长是怎么知道的?” 胆小点的女孩子这时候怕是要慌了,被大家伙这么盯着,只会一个劲地说自己没有! 可宁媛跟柳阿叔那种狠角色都能谈价的人,会怕这种小场面? 她定定地看着孔二:“咱们一起找叶老师对质,怎么样?” 宁媛这样干脆利落,条理清晰地和班长孔二对峙,甚至要求和老师对质。 让同学们都开始怀疑宁媛才是说实话的那个! 孔二慌了,结巴地道:“我......我......是他们听错了,我只是说我听见了你和叶老师说的话而已!” 宁媛面无表情地问:“所以,你作为班长,不但偷听老师的谈话,还要怪叶老师让你偷听,质疑学校的安排,栽赃陷害我?”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孔二彻底慌了:“我......我没有......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讨厌这个转学生的成绩扎眼! 原本他的成绩才是文科第一,有机会上大专,这已经是很荣耀的事了。 可宁媛一来,就抢走了他的第一名和他的荣耀,甚至抢走了老师们给予的资源倾斜! 他也讨厌欧明朗外表的扎眼,把班里女孩子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对方还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还要来抢风头,人生真是不公平! 这些复杂的嫉恨情绪交织下,孔二回来就以宁媛的名义到处宣扬欧明朗和林娟子都是靠后门进来的。 大家就会觉得欧明朗是个徒有外表不学无术的家伙,欧明朗和林娟子也会对宁媛充满敌意。 让他们这三插班生闹去,最好闹的成绩一落千丈,老师就会明白谁才是真的好学生! 这下,班里的学生一大半是插队工作过的成年人,哪里还有不明白怎么回事的。 看着孔二的表情就很奇怪了。 宁媛冷冷地看着他道:“我没兴趣听你道歉,你去跟叶老师解释吧,这件事不用我说,她马上就会知道的。” 孔二看着的大家都都在看他,顿时把作业本一放,低头羞愧难堪地跑了出去。 林娟子见孔二跑了,撇撇嘴:“你装什么,如果不是你去和叶老师背后瞎说话,也不会被人偷听,害得我和明朗被你连累。” 他们这帮土包子怕叶老师,她舅舅可是教导主任,未来的校长,叶老师怕她才对。 宁媛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林娟子:“你长个脑袋纯属为了显高吗?” 孔二栽赃她,还算低级的雄竞,是因为他的“第一”位置被抢了。 可林娟子纯属大傻X,欧明朗怕是连她名字都没记住,她就当大白鹅的舔狗了? 咋地?村里鹅狗不分家,都是看门的,所以是一家? 林娟子骄傲地挺直了自己窈窕的身体:“没错,我的脑袋就是显高,不像某些矮子。” 宁媛觉得脑仁疼:“......” 原来跟这种满脑子都是男人的女人说话,容易拉低智商。 周围有反应过来的同学,都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这年级第一的姑娘骂人不带脏字啊。 林娟子还是没反应过来,只是没好气地瞪了那些偷笑的同学。 欧明朗看着宁媛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冷冷地开口—— “宁媛,不管是不是你,月底的全省模拟考,全年级第一的位置是我的。” 宁媛摊手:“行,我宣布第一现在就是你的,我是年级倒数第一!” 几十年后,有些教育资源优质的地方,火箭班正数第一是哈佛,倒数第一名是985的人大。 可很多县城里教育资源匮乏的地方,全校第一顶天就是个211垫底学校的普通专业。 所以这帮家伙争这个第一有什么意义?只要分数能上线,管它第几! 欧明朗:“......” 看着宁媛这副样子,他好想打人是为什么。 宁媛耸耸肩,不耐烦:“要上课了,让开!” 第237章 她老人家实在懒得和这帮幼稚的小屁孩扯这些无聊的东西。 欧明朗最终还是让开了一条路,宁媛不客气地走了进去。 欧明朗在经过自己身边时,忽然冷冷开口:“冤枉你是我不对,但月底的考试我们还是要一决高下!” 难得这小地方也有这样厉害的对手,这让他很有打败她的斗志。 她引起了他的兴趣,打败宁媛,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质疑他是靠背景进来的! 宁媛盯着欧明朗上下打量了一会,忽然脆生生的道—— “行,输的人在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情况下帮对方做一件事,敢不敢!” 欧明朗被她那种看货的眼神,看得浑身怪异,俊朗的面容上僵了下:“好!” 这女人的眼神怎么好像人贩子,打算卖掉他一样? 年级第一名之争,立刻惹来教室里同学们的起哄声:“好,我们都是见证人!” 大家伙暗中打赌下注,什么圆珠笔、铅笔、橡皮擦都是赌注。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宁媛和欧明朗卯足劲各自为战,下课也不出去溜达。 偶尔还能为一道题,一个观点,争得面红耳赤的,甚至吵到各科老师面前。 唐老也知道了宁媛和一个男学生打赌,立刻打鸡血一样,恨不得每天给宁媛每天挑灯夜战五套卷子。 他的关门弟子就算是个数学白痴,也绝对不能输给那个他没见过的大白鹅! 好在夏老太太拦着,真要这么天天晚上几套卷子搞,宁媛还没去大学报道,就先升天马克思那里报道了。 荣昭南也知道了这事儿,他拦着她只问了一句—— “我虽然不太熟悉欧明朗,但也听说这小子从小成绩就好,你就不怕你输了,他会让你干点儿丢人现眼的事儿?” 宁媛自从上次挨了一顿柿子砸后,每次见他就翻白眼。 他最近和陈辰忙一些不可说的事情,同时,他已经让人通过特殊渠道去查香港宁家的事儿。 但他不打算告诉她那么早这件事。 宁媛果然气鼓鼓地朝他翻个大白眼:“你以为这年头人人都跟你似的坏心眼,喜欢欺负人?” 她早就观察出来了,欧明朗虽然骄傲得像白天鹅,可也正因为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 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他道德水准反而不低。 加上这年头人淳朴,不像改开后,所以她并不担心欧明朗要她干点特别不好的事。 毕竟——打赌的前提是不违反法律和道德。 荣昭南挑眉:“你对他评价不低。” 宁媛阴阳怪气:“比对你高,起码人家不会拿烂柿子打人。” 荣昭南瞧见宁媛那小圆脸气哼哼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生气也挺好,生气是一种强烈的情绪,也是一种惦记。 总比像之前那样,她拿“好朋友”的态度对他——亲热里带着疏离。 “那你如果赢了,打算要他做什么?他背景不差。”荣昭南狭眸幽幽,多问了一句。 这卷毛兔子要干了点过分的事儿,他也好提前知道,方便兜底。 宁媛朝着他撇撇嘴,大眼睛却亮晶晶:“我要卖了他。” 荣昭南:“......” 好一会,他轻笑出声:“你悠着点。” 宁媛瞧着自己的舍友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也没有追问卖人是什么意思,她转身一甩大辫子,走了! 荣昭南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瑞凤眼。 距离高考也就三个多月的事,他——不着急。 自己狩猎的耐性一向很好,先等这只卷毛短腿兔高考结束再说。 要这卷毛兔的高考因为他考砸了,唐老不会放过他,卷毛兔就得复读,那意味着他还得再忍耐一年。 第238章 第二天就是周日,宁媛发现荣昭南的床上已经没了人影。 被子叠成豆腐块的形状,床单也没有皱褶,干净、冷清又禁欲的床,和主人一个风格。 两个人不一起睡后,他的床越来越像军队风格,没什么人气。 他最近总不见踪迹, 宁媛摇摇头,她麻溜地起床洗漱,收拾床。 然后戴上帽子口罩出门骑车朝着县招待所出发——今天是接货日! “章二哥,那批出口转内销的竹筒杯早上能提货吗?”宁媛一进县招待所,就冲着正在指挥人收拾食材的章二甜甜一笑。 章二一瞧这小姑娘来了,大手一挥:“跟你一起去提货,上午就能拿!” 宁媛高兴极了:“好嘞!还是咱二哥有门路!” 章二拿了三轮车钥匙,摇头笑道:“这叫什么门路,那些竹筒杯也就四百多个,都是些县工艺厂出口剩下来的残次品,本来要烧掉的,也就你买了!” 上次这小丫头在县招待所。帮满花清点村里来的山货。 无意间就听到县工艺厂的厂长在招待所的食堂一边喝酒,一边向其他单位的领导吐苦水。 县城地处东西南,盛产竹子,于是去年底改开文件一下,县工艺厂就得了个工贸部给出口单子—— 出口华夏风的竹筒雕工艺杯的单子。 这东西简单,就是一节节的竹筒砍下来,打磨内外光滑,烘干。 然后外壁雕刻上漂亮的传统华夏纹饰,就是一个漂亮的工艺杯,出口价能卖一块五一个。 这本来是个能赚外汇的大好事! 结果头一批尝试出货两千只,就被打回来四百多个——残次品! 这帮外国人真是标准苛刻,说白了,就是手工的东西,雕花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啊~ 这下外汇没赚到,整批货不赔就不错了。 工艺厂长被县领导狠批了一顿,今年先进单位、先进个人都没了! 工艺厂长有苦说不出,只能把这批残次品出口转内销,试图挽回损失。 出口转内销的东西抢手的都是羊毛衫、毛呢料子之类的实用东西。 这批残次品竹筒杯3毛5分钱一个,摆在国营商店都没人要! 老百姓有这闲钱买搪瓷杯、搪瓷碗不实用多了吗? 搁置了几个月,国营商店实在嫌弃这批竹筒杯占地方,成批退回了工艺厂。 工艺厂厂长心里苦啊,这东西烂手里了。 他一遍喝酒骂外国人坑爹,一边恼火地打算拿那些竹筒杯去食堂当柴烧...... 宁媛竖起耳朵听完了整个事情前因后果,跑过去热情地问了竹筒杯大小和样子。 她突然表示要买下这四百多个竹筒杯,只要价格合适! 工艺厂长当时就傻眼了。 啊,这是哪来的傻缺丫头,要接手这垃圾? 他琢磨了一下,表示120块钱整数,宁媛自己叫车拉走这一批竹筒杯。 宁媛往死里杀价,杀到了80块,咬死不松嘴,不然就让厂长烧掉! 工艺厂的厂长一咬牙,答应了—— 反正都是一批要当柴烧的垃圾,能换80块就80块,总比当柴烧了好。 80块还能给工艺厂食堂加点儿伙食费! 于是这事儿就成了,大家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这个周末,宁媛就是来找章二一起去工艺厂拉那一批杯子。 “国营商店都卖不出去的杯子,你自己怎么能卖得掉,这年头有两毛钱去黑市买个鸡蛋也比买这些破烂强啊。” 章二坐上三轮车,还是想劝宁媛还是别买这些东西。 他可不觉得宁媛买了这玩意,有美好的未来! 这些残次工艺品不像山货或者古董,到了黑市绝对卖不掉。 第239章 宁媛却大眼弯弯,嘿嘿一笑:“我也没说我要卖杯子啊,章二哥走吧!” 章二一愣,但宁媛却不打算继续说了,他摇摇头,这小姑娘太有主意,和时下女孩子不一样。 他从没见过搞钱这么积极的小姑娘。 但也是个靠得住的姑娘。 宁媛心情很好地跟着章二一起出门。 残次品好啊,残次品便宜啊! 等到了县工艺厂的产品仓库,她就看见周厂长已经让出纳和工人把那一麻袋一麻袋的竹筒杯子搬了出来。 宁媛拿起来看了看,发现竹筒杯子做得比想象中还要精致,她非常满意。 于是,她清点了数量,跟周厂长交割清楚,把钱给了出纳。 周厂长见章二的三轮车怕是一下子装不完这四百多个竹筒杯子。 他还心情很好地让厂里的大三轮车一起帮运到了宁媛的小院子。 章二帮着卸货下来,四百多个竹筒杯子都放进了一间空的房间。 宁媛给章二拿了两笼夏阿婆做的大肉包子和一瓶省城才有的汾河酒。 人情这种东西,要双方你来我往,舍得点付出才能维持的。 该感谢人家帮忙的时候,就要感谢,觉得双方关系好就理所当然地一毛不拔,朋友迟早没得做。 章二愉快地带了包子回去,他是知道夏阿婆包包子的手艺比县招待所的食堂都好的。 刚好周日还是唐老的生日,晚餐除了有包子。 宁媛和夏阿婆还一起做了好几个菜,她把派克金笔送给了唐老。 唐老高兴极了,拿着精致的笔爱不释手,但也有些担心:“这东西可不好买啊,省城都没有卖,你哪来的!” 荣昭南也看着那支笔,瑞凤眼里闪过异样:“是欧家小子给你的?” 那小子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宁媛点点头,把笔的来历说了:“爷爷的试卷就是你的知识产权......呃......总之您的试卷就真的值这支笔!” 她久不久,无意识地吐出一个没听过的名词儿。 荣昭南都已经习惯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 唐老觉得自己的知识本事得到认可,也放下心来,笑着道:“下次别问同学要东西了,大家一起同学习共进步。” 宁媛笑笑不说话。 高考的时候,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她可没那么好心免费帮陌生人。 孔二和她无冤无仇,来的第二天就陷害她呢。 升米恩,斗米仇的事儿多了,万一人家考不好,还得怪她给了卷子。 荣昭南淡淡地道:“你要喜欢这种笔,以后我让人从沪上或者京城帮带。” 宁媛一边跁饭赶紧摇头:“我的字跟狗爬一样,可拉倒吧。” 有圆珠笔就不错了。 瞧着宁媛一点不在意欧明朗给的派克笔,荣昭南心情不错:“嗯。” 但是夏阿婆却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荣昭南眉梢一挑,看向MISS夏——这又怎么了? 夏阿婆朝他一直眨眼,又暗戳戳指了指笔。 蠢死,姑娘嘴上说不要礼物,那你就乘胜追击,问人家喜欢什么送什么啊! 这不是缓和关系的好时候吗! 荣昭南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婆:“阿婆你喜欢那支笔?” MISS夏翻个白眼,想把饭糊他一脸:“不,我喜欢你看起来像个傻子,还喜欢你老婆被人挖走!!!” 荣昭南:“......” 宁媛:“......哈哈哈!” 第240章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模拟联考来了! 据说是省教育局的领导专门从苏南省搞来的卷子,以前高考出题人就是苏南的老师。 今天上午数学、语文、历史,下午政治、地理、外语。 外语的考试,宁媛选了英语。 虽然这时候英语还不是主考科目,但是俄语日渐式微。 到了1983年开始,英语和语文、数学、政治一样成为必考科目。 出乎宁媛意料的是,父母是驻苏联外交官的欧明朗,明明会一口流利的俄语。 他却在知道宁媛选择了英文作为附加考试项目后,也选了考英文。 “我不想占你便宜。”欧明朗有他的傲气。 宁媛倒是挺佩服的:“你倒是个人物。” 林娟子坐在边上,看着他们一桌,冷哼一声别开眼。 高三所有的班级一片紧张。 宁媛这是正式参与全县模拟考,也有点紧张,尤其是在看到卷子后,她眉心拧了拧。 比她插班摸底考的那套1977年高考题要难! 但她略一沉思,就开始奋笔疾书。 整整一天,所有考试结束的时候,一堆人哀嚎着趴在桌子上吐槽—— 这次考试题目普遍都太难了!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阅卷工作。 几乎全校人都在等着这个成绩,毕竟—— 所有人都知道高三成绩第一的女学生和全校长得最帅的小伙子打赌,一决高下。 消息传到老师们那里,他们也来了兴趣,这种比学习的不服输劲头,是老师们乐见其成的。 老师们一边骂学生们胡闹,一边也暗中打赌谁会拿成绩第一! 哪一方输了,就请另外一方去县招待所吃一顿好的! 就这么,难捱的一周后,众人翘首以盼的成绩出来了。 语文课下课后,叶诚心站在讲台上宣读全县模拟联考成绩。 她一一念完了所有人的成绩,直到只剩下宁媛和欧明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叶诚心目光扫过宁媛,缓缓地道:“宁媛,语文92.5分、数学71分、历史81分,地理70分、政治79,另外,英语88分!” 有好事的同学心算很快,立刻喊道——“宁媛的有效总分是402.3分!” 为什么是有效总分?因为高考六门科目,总分却只有510分。 1979年,外语科目只计算10%的分数,也就是哪怕外语得了100分满分,也只有10分计算入总分。 例如:宁媛这次英语考了88分,只计成8.8分。 402.3分的成绩虽然听着比上次插班摸底考不加英文分数的409分还低,可已经震惊了全班其他人。 毕竟这次难度很大......大部分人也就是200多分,班长孔二也就是305分左右。 “欧明朗语文86.5分、数学83分、历史75分,地理77分、政治75分,另外,英语51分!” 那好事的同学再次心算,又跟着大喊——“欧明朗的有效总分是400.7分!” 这一嗓子喊出来,所有人都惊住了——以仅仅1.6分的总分差距,欧明朗输给了宁媛! 顿时班里赌欧明朗赢的人都哀嚎声一片——“不是吧,1.6分的差距,这也太倒霉了!” 赌宁媛赢了的人简直高兴飞了。 好像考了400多分的是他们一样,一下子冲到宁媛身边,七嘴八舌地说好听话! 欧明朗眉心一拧,脸色沉了沉。 他没想过自己会输!哪怕选了他没那么擅长的英语! 这次数学题难度增加很大,可宁媛居然还考了和上次一样的71分,按照正常来说,她能及格就谢天谢地! 林娟子瞥见欧明朗的脸色,马上站起来,大声地道—— “这不能算数,欧明朗最擅长的是俄语,他俄语分数绝对高于英语分数,1.6分而已,他肯定比宁媛高!” 叶诚心推了推眼镜,严肃地道—— “难道你参加高考时发现理科的题目比文科容易,你还能和考官说你选错了,现在要当场重考理科?” 其他同学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娟子窒了一下:“我就是觉得对明朗不公平!” 第241章 说着,她偷偷看了欧明朗一下,想知道他对她的维护,有没有很感动。 叶诚心皱了下眉头,没兴趣掺和学生们之间的事,她转身收拾教案走了。 老师一走,欧明朗站了起来,朗声道—— “择考了什么科目,就计算什么科目的得分,我英语确实不如宁媛同学,这次考试,我输了!” 宁媛瞧着他,倒是也佩服这外交官家的小少爷敢做敢当:“好,愿赌服输,那我的要求......” 林娟子见不得宁愿得意,她马上冷笑:“宁媛,你心里最好有点数,这第一是我们明朗让你的,别提过分的要求!” 宁媛扫了她一眼:“你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害怕!” 我们明朗?欧明朗的脸色可因为林娟子这句话变得更难看了。 林娟子杏眼里闪过得意,仰起自己细白的脖颈:“你也知道怕我啊,晚了!” 她到学校第一天,就被男同学们封了全校最美的姑娘! 她又美又有背景,用不着和宁媛这种又丑又没背景的人拼成绩。 宁媛淡漠地点头:“对,我怕和你说话,因为一听你说话,我的厌蠢症就犯了!!” 说完,她懒得再搭理人。 林娟子还是没反应过来,周围却有同学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不是在说跟林娟子说话,就会变蠢吗? 特别是女同学们,不少人本来就看不惯林娟子那副仗着自己长得不错,有个教导主任的舅舅就看不起人的嘴脸。 偏偏这种人却还被男同学们捧成什么校花! “哈哈,厌蠢症......也对......咱们校花脑子好像真不太好使。” “都是第一,咱们还是要像成绩第一的宁媛那样,脑子好使,骂人不带脏字才叫厉害!” “扑哧,草包校花......” 等到林娟子听其他人说明白以后,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林娟子忍不住冲着欧明朗红了眼睛:“明朗,她侮辱我不要紧,她还侮辱你是牲口!” 她指着宁媛愤怒地喊:“你让着她这次考英语,她却背后骂你是大白鹅,说什么人兽没前途,你要是个男人就该打她一顿! 从读初中到文工团上班,多的是男孩子为了她一句话打起来,甚至她指哪打哪! 可欧明朗却没有任何表示!她刚才可是两次出头维护他! 欧明朗冷冷地看着她:“我不信宁媛会随便侮辱人,我也从来不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才是牲口!” 林娟子在众人奚落的目光下,气得浑身发抖,尖着嗓子喊:“我才不会和她道歉,不信,你问她说没说过!” 欧明朗细长丹凤眼里闪过不悦:“林娟子同学,你够了!” 宁媛坐在位置上,却忽然凉凉地道:“是我说的,怎么了?” 欧明朗一愣:“真是你背后骂人。” 宁媛冲他大眼弯弯一笑:“不,我都是当面骂人,之前不是骂有些人是爱炫的大白鹅了吗?” 欧明朗噎住,气笑了:“......你理不直倒是气也壮。” 她恶劣得这么坦率,他倒是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宁媛眨眨眼:“怎么,你想趁机借这事儿反悔我们的赌约吗?” 欧明朗干脆抱着胸,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愿赌服输,说罢,你要我干嘛!~!” 宁媛露出个灿烂到诡异的笑容:“我要你去卖!” ............ 大获全胜,宁媛开心地踩着自行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明天要去卖欧明朗了,今儿真高兴啊! 结果她刚进院子,就看见荣昭南提着行军包出门。 宁媛一愣:“你......” 荣昭南看着面前脸上带着红晕,眼睛因为兴奋而明亮得像小太阳的姑娘,他慢慢地道—— “我要临时出去办事,要下个月底才能回来,那时候应该是四月底了,你喜欢什么礼物?” 被夏阿婆后来拎着耳朵骂了一顿,他大概知道,送内裤不是什么好礼物。 宁媛一愣,他要去一个月啊,好久啊...... 是去京城吗?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一起生活了快一年,天天都见着彼此。 他突然说要离开一个月,她竟心里有点奇怪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第242章 也许是,她有点不舍得吧......一起共患难的日子。 习惯真是一种强大的东西,让她习惯了他的存在。 宁媛垂下乌黑的长睫,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还是问了出来:“你是要回京城吗?” 荣昭南摇摇头,淡淡道:“不,我不回京城,目的地,我不能告诉你。” 宁媛一愣,她理解的,他的工作不一样。 宁媛无声地轻叹,将惆怅都咽下,只笑了笑:“那你忙吧,我不需要什么礼物。” 他人都不属于她,她又有什么资格要什么礼物呢? 她知道他最近早出晚归,有很多事要做。 现在这样的离开,只是一个开始吧? 慢慢的,他离开的时间会越来越长,总要回到京城,然后也越来越忙。 再加上他也会遇到他的妻子,结婚生子,地位越来越高,以后,作为曾经共患难的朋友几年能见一次就不错了。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似乎对他离开,接受良好,仿佛并不在意他去哪里。 他眼神幽冷下去:“你没别的想说吗?” 丈夫出门十天半个月,她就说这么一句话,也没有多问一句的打算,甚至没有吩咐一句早点回来。 宁媛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一定要注意安全,现在政策变动时期,治安会比以前差,要一路顺风。”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种地方,龙困浅潭,苍鹰囚于笼,总有一天要回到属于广阔的天地。 她祝他有远大前程,顺利平安。 作为朋友,她只能想到这个了。 荣昭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宁媛一愣,她敏锐地察觉荣昭南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好像在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也沉甸甸的。 就这样吧,生气也好,不去妄想不去沾染不属于她的东西。 不给人希望,就不给自己以失望! 宁媛摇摇头,转身进了房间,忙做饭去了。 荣昭南出门,就看见夏阿婆提着菜站在门口。 老太太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荣昭南拿了一个信封递给老太太—— “陈辰的车在巷子外等着我,这半个月家里有什么事,都可以去信封上的地址找老徐。” 夏阿婆看着那信封,她没猜错的话,这信封他原本是想给宁媛的。 她瞅着荣昭南,都跟瞅傻子一样,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一起生活了快一年,她多少能察觉出宁媛和荣昭南没圆房呢! 她某次去百货大楼买东西要路过县二中,偶然见过放学时欧明朗和宁媛一起出来的样子。 虽然看着也就是普通同学,还有点互相挑衅的表情,可老话说——不打不相识。 MISS夏觉得自己心塞得皱纹都多了俩,一把年纪了,还得操心院子里自家的“小动物”。 她看了眼巷子口等着的荣昭南的军用吉普,只能冲着荣昭南摆摆手—— “算了,你走吧,希望你回来以后,脑子能长两岁!” 那个宁媛学校的大白鹅虽然比荣昭南这傻狼小几岁,但那看着也是一表人才,很有以前她家老唐的范儿。 荣昭南这傻小子会不会等着、等着......小宁就被大白鹅狼嘴夺食,叼走呢? 这傻小子别的都厉害,就是在男女之事上是个别扭的憨瓜儿! ...... 荣昭南走的第二天就是周日,宁媛虽然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有些心里空落落。 但一想起今天的任务,她就精神一震——今天她要去当老鸨了,可不能出差错! 这么一想,她哪儿还顾得那点儿惆怅小情绪。 谁也不能耽误她搞钱! ...... 一大早,宁媛戴好口罩就踩着提前装好货的三轮车往电影院的方向踩。 “吭哧!吭哧!”她很快踩到了地方。 果然周日,电影院周围人流最多,她一眼就看见那高高个子的大白鹅......不,是欧明朗。 第243章 他那身高本来就鹤立鸡群,那一身海派衣服更显得他扎眼。 “这里,这里!”宁媛兴奋地朝着他挥手。 欧明朗黑着一张很韩国风的帅脸过来:“我不想卖!” “不卖也得卖,你说了,愿赌服输!”宁媛满意地看着他一身飞行员夹克衫、牛仔裤、白球鞋的打扮。 欧明朗咬牙,俊脸涨红:“你别用那种老鸨的眼神看我,你是个女同志!” 宁媛嘿嘿一笑,麻溜地开始揭开自己车上的盖布:“行行行,你赶紧来帮我搬东西!” 欧明朗没办法,只好帮忙卸货。 他看着宁媛车上有个很大的陶缸子,看着像以前那种酱菜缸,有一种奇怪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然后她搬下来一盒子白色的粉末。 欧明朗需要卸的只有一个个竹筒杯子,还有一个纸壳招牌,上面是唐老龙飞凤舞的字—— 沪上新气泡甜水,六分钱一杯,喝了甜蜜蜜,成双又成对! 欧明朗:“......” 他大概明白宁媛打算卖甜水,这字写这里真是暴殄天物。 宁媛才不管他咋想的,把他往前一推,然后比画:“你,就站在这里,要笑,要Smile,知道不!” 这就是她要欧明朗帮忙的原因——他长相和穿搭洋气得很,往那一站就是个“沪上货”,活招牌! 欧明朗额头上冒出根青筋:“我答应帮你卖东西的,没答应来卖笑!” 还是为六分钱一杯的廉价汽水卖笑! 宁媛看着他拉着个脸,可周围的姑娘们都好奇地远远看着他们。 有个短发姑娘大胆点的,凑过来:“同志,你们卖的什么甜水啊?沪上来的?” 宁媛马上朝着她露出个笑来:“是的,沪上最时兴的甜气泡水!” 她发现面前的短发姑娘偷偷瞅欧明朗,马上道:“要来一杯吗,这是我表弟从沪上带回来的配方。 一听宁媛是这沪上洋气俊青年的表姐,不是对象,那短发姑娘马上甜甜一笑:“表姐啊,那来一杯试试呗。” 宁媛嘿嘿一笑:“好嘞!” 她就知道有了欧明朗,今天开张一定很容易! 这不,有妹子张嘴就叫她姐了! 宁媛麻溜地拿了个竹筒杯,先从白色的盒子里舀了点小苏打进去,又马上拿勺子在缸里舀了一勺酸甜水下去。 小苏打遇到酸甜水,马上滚出来一堆泡泡。 “您拿好,杯子押金三毛钱,喝完了杯子还我,钱给你退!”宁媛把杯子递了过去。 那短发姑娘本来也纯冲着想和欧明朗这个沪上洋气小哥说话才买的甜气泡水。 可当她看见那竹筒杯里,粉红色的水上滚了一层汽水泡泡,还有一片青绿柠檬,看着简直又好看,又让人忍不住想喝。 她就直接喝了一口,然后愣了一下:“真好喝,这是汽水吗,可比汽水好喝!” 现在的汽水一股子糖精味,喝几口,舌头里有点苦。 可她喝的这个竹筒杯子里的气泡水,酸酸甜甜,还有柠檬的香气。 宁媛笑眯眯地道:“你说是汽水也可以,不过沪上那边不兴瓶装汽水,就兴叫气泡水,国外进口配方!” 正常的瓶装玻璃汽水便宜的也要一毛七八,贵的可乐那种要四毛五分钱一瓶呢,她这一勺气泡水才六分钱! 就是一支冰糕的价格! 虽然竹筒杯能装的分量就人家玻璃瓶的一半,但她的气泡水新鲜、便宜又好看啊! 短发姑娘利落地给了她三毛六分钱,但就在边上喝,也不走远。 有人带头了,马上就有两对儿看着是情侣的也过来了 六分钱对于正在约会的情侣来说不算贵的支出,可他们还有些犹豫,怕味道奇怪,喝不惯只能倒掉。 宁媛马上就拿了几个只有几钱量的小酒杯往里倒了气泡水,让他们试喝。 果然,只要试喝了,基本都会大方地掏口袋买宁媛的气泡水。 沪上的洋货,边上还杵了个沪上洋气小伙子,多新奇啊! 能带着对象来看电影,总不会不舍得这六分钱,哪怕只买一杯尝尝鲜,也要得。 “快点,打甜水,收钱,吆喝起来!”宁媛像个逼良为娼的老板。 她恶狠狠地拍了下欧明朗的腰,看不惯他就在那傻站着。 欧明朗只好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宣传:“你......你好......沪上气泡水,要一杯吗......” 这人,怎么能打男人的腰呢! 第244章 不少小姑娘马上就过来了,在欧明朗面前——排队! 一整天下来,到了九点电影院散场,宁媛足足卖了两百七十五杯,足足16块5毛钱! 欧明朗累死了,一边推三轮车,一边斜眼看着宁媛那数钱笑得跟掉油缸里的小老鼠似的:“十几块钱而已,你怎么能那么庸俗!” 还逼他卖笑!应付那些姑娘,真是很烦! 宁媛也斜眼看他,皮笑肉不笑:“表弟,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没有钱怎么建设我们伟大国家?我这是盘活经济,响应十三次会议的号召!” 欧明朗气笑了:“谁是你表弟,贪财就贪财,你还挺能编!” 宁媛皮笑肉不笑地把自己装着小钱钱的小挎包收好:“哼,你这是外交官家少爷不知柴米油盐贵!” 一天能赚十六块五很多了,好吗! 白糖0.55块一斤,她凑糖票买了二十斤就11块钱,算是成本大头,但今天只用了7斤,小苏打3分钱一斤,胭脂虫色素贵点1.2一斤,但一点点满缸水都红了,能用好多次。 本地土柠檬5分一斤,加上醋一斤0.25毛,各用了两斤,剩下都是白开水,只计烧柴,最多3毛钱。 等于她一天全部回本,还赚了两块左右,成本摊薄下去,还不止赚这点! 而且这只是试水,等她上大学了,要把卖苏打气泡水的生意发扬光大! 其他里搞啥卖奶茶的,牛奶这种东西光储存运输成本就高,放一晚上就坏了,奶粉冲出来的奶茶又难喝。 定价便宜亏,定价高没人买。 不然为啥奶茶经济是改三十年后大家经济好了有钱啦才火爆的。 她觉得靠卖奶茶在八十年代发家真纯属扯淡,现在改开后很快大火的是可乐和北冰洋、大白梨,再晚点是健力宝。 什么消费能力火什么,廉价汽水火爆,这都是有经济规律的! 不过这些话,她没打算告诉欧明朗,只继续斜眼睨着他—— “说好了,除非下月底的二模你考赢我,以后周末你都得陪我卖汽水!” 欧明朗僵了僵,咬牙切齿:“行!” 丢人现眼了一天,他实在想回家了,直接坐上三轮车:“走啦,我拉你回去,我要累死了,明早还得上学!” 九点钟了,让宁媛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他的绅士风度也做不来! 宁媛笑眯眯地爬上三轮车坐好:“驾驾!出发!” 欧明朗气死了,到底忍不住骂脏话:“你驾个屁啊,我又不是马!” 两人一路互怼声、笑声飘扬在阳春四月初的夜晚,凉风习习,青春年少的姑娘和少年像一道惹人注目的风景线。 欧明朗一边踩着这辈子都不会踩的小三轮,一边想,这小财迷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夏阿婆站在门口徘徊,一直很担心宁媛这个点还没到家,直到瞧见少年踩着三轮车拉着自家小姑娘一路来。 她表情复杂又难以言喻,说句老实话。 比起清清冷冷又心思深,手段又狠还别扭的小南,欧小子其实和宁丫头更像青梅竹马一样般配。 可谁让南小子是她自己人呢。 夏阿婆喊了一嗓子:“小媛啊,你怎么回来那么晚,你对象都该担心了。” 刚下车的欧明朗愣了一下,看向宁媛:“你有对象了?” 宁媛干脆地点点头:“嗯,现在有。” 她随意地一回答,细心欧明朗却听出来了点异样——现在有,那就是以后可能没有的意思? 他眸光闪了闪没说什么,把车还给宁媛:“下周日早上我来接你。” 宁媛点点头:“好嘞!” 欧明朗挥挥手,走了。 宁媛喜滋滋地回家再算一次账,顺便把剩下的一点甜水分给夏阿婆和唐老喝了。 如此周而复始,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 电影院门口有对姐弟卖沪上时兴气泡甜水的事儿不胫而走,盖因那弟弟模样穿着出挑—— 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硬汉脸,那也是斯斯文文不女气,关键是沪上人的装扮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宁媛生意兴隆,一周日平均能卖三百多杯甚至四百杯,招牌也变成了—— 看电影必喝的甜蜜气泡水!只跟最爱的人喝! 欧明朗当人形招牌也得心应手起来,宁媛每次下工还会分给他两块钱工钱,看着她那肉疼的样子,他就很想笑。 四月底这天,一辆吉普车开过了电影院附近。 第245章 车上的人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娇小身影:“宁媛?” 老徐轻咳一声:“咳咳,是小嫂子,这段时间的周末,她都和她同学在这里卖气泡水,以姐弟相称。” 他老婆还逼着他买了几次,真挺好喝的。 “你是故意开车经过这里的?”荣昭南淡冷地看了老徐一眼。 老徐摇头:“不是,不是。” 哎,自己这不是担心小嫂子被同学拐跑了吗,自家队长结婚一年了,毛都没摸着小嫂子的。 这还开始一干活就早出晚归的,不在就一个月不在,队长再不警醒点,就被人挖墙脚了! 当初队长和小嫂子可不算军婚! 别等下回家,小嫂子就拖着队长去离婚了! 队长要真像当初领证那样是权宜之计就算了,可他摆明对小嫂子贼心不死啊! 这他作为属下的怎么能不帮一把!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宁媛在那卖气泡水,偶尔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和欧明朗起了争执,急了还踢欧明朗一下。 欧明朗那傲气的小子,居然不恼,反而笑着把胳膊搭她肩膀上,看得出他嘴形是叫——“姐姐” 姐姐? 呵呵......弟弟心挺野啊,宁媛居然也只是甩掉他胳膊,没一巴掌甩上去。 两人般配的像徐志摩写的青春诗。 荣昭南垂下眼,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的冰冷幽深的眼睛。 他真是纵着宁媛太多了,本来想着让她高考完再说的。 可她真是完全没有自觉性! “队长,回家吗?”老徐不动声色地问。 队长基本不抽烟,他不喜欢任何会让他上瘾的东西,将它们视为弱点。 点着了,也就是捏手里,看烟燃尽。 可他今天抽了半根,上次看队长抽了半根的时,还是把敌人一个营五百多人点了天灯。 荣昭南咬着烟嘴,淡淡地道:“你先帮我把行李送回家。” 随后,他推开车门就直接下车了。 看着自家队长直接朝着宁媛的方向走过去,老徐嘿嘿一笑,开着吉普车回家了。 小县城这年头本来就没有几辆车,县长还是骑自行车上下班呢。 只有军队才有车,荣昭南从车上下来,虽然没有穿着军装,但也很扎眼了。 加上他气质冰冷和身板子颀长,就是脸精致得像雕出来的美人,有点不阳刚,好在他一身寒意深重,倒也不娘气。 大家都有点好奇这军车下来的冰美人要干嘛呢。 然后就看见他大剌剌走到了甜水摊前面“插队”。 众人:“......” 排在他后面梳两个小辫子的姑娘有点气愤:“哎,你干嘛插队,后头排队去,没看到那么多人啊!” 荣昭南回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这是我对象的摊位,我就耽误一分钟。” 那小姑娘一对上荣昭南那双狭长幽冷的瑞凤眼就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啊......那你......插插吧。” 奇怪,这男的唇红齿白明明长的比姑娘还好看,怎么看着叫人脸红心跳呢! 宁媛愣住了,看着面前高挺的人影,忍不住惊讶:“你回来啦?” 荣昭南淡淡地道:“我要再不回来,咱们院子墙角那洞里就能钻进来偷吃的狗了。” 宁媛莫名其妙:“啊?我们院子什么时候有狗洞了?” 阿黑和阿白不是很乖吗,没挖洞啊! 只有一边的欧明朗眯了眯眼:“墙不是外来者能挖塌的,政治课说了,内因决定外因,塌了一定是因为那个墙本来就不行。” 讽刺他?这就是宁媛那个现在的对象吧? 宁媛没听明白啥洞啥墙的,只是嘿嘿一笑,拿手肘怼了下欧明朗:“你小子政治课背得不错啊,这次二模有望超越我,到时候不用来卖笑了!” 欧明朗:“......” 荣昭南:“呵......” 第246章 荣昭南看着面前迟钝的姑娘,眯了眯眼:“什么时候完事儿?” 宁媛对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涌,一无所觉。 她只脆生生地道:“晚上九点,你先回家,不用等我吃饭,阿婆他们都知道的!” 荣昭南笑了笑:“我看你卖一会再走,晚上给你留宵夜。” 说完,他侧身,让身后的人继续买气泡水,没有多给欧明朗一个眼神。 欧明朗知道他这做派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我和内子熟稔,不是你这种外来户能肖想的关系。 他只觉得可笑,又有点生气。 他才不会没有道德到去当第三者! 和宁媛共同学习和干活这段时间,他已经认了宁媛是不打不相识的伙伴! 这姑娘学习好肯拼搏,有一股子向上生长的韧劲,他很喜欢她身上这种万物生长的野性感。 她也不会像其他姑娘那样总对他有别的想法,她就是把他当竞争对手“物尽其用”! 他也从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不管她怎么想,他已经决定把她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她如果不喜欢这桩婚事,他就会帮她解决掉! “宁媛,晚餐你想吃什么?”欧明朗一边熟练地拿竹筒杯打甜水,一边似随意地问。 宁媛利索地从包里找钱给人:“随便吃个包子就行。” “我给你买粉去,我刚才看见张阿婆的肥肠面线摊儿了,你不是最喜欢吃吗!”欧明朗笑了下,把打好的甜水递给客人。 宁媛大眼睛一亮,拍了他腰一下:“真的啊,好呀,你小子眼尖!” 欧明朗闷哼了一声:“都说了,不能随便拍男人的腰!” 荣昭南冷眼看着两人熟稔的默契,嘴上打屁,一点没有耽误他们卖货。 他知道欧明朗是故意的,算是对他刚才的反击。 荣昭南把手里的烟捏灭,冷冷地道:“我先走了,晚上有话问你。” 宁媛忙着卖甜水,一边疯狂收钱,一边敷衍地点点头:“好好,你先走。” 荣昭南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欧明朗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说实话,他没想到她男人居然也算是他的熟人,这个世界挺小的。 一开始他听到宁媛爷爷奶奶说起荣昭南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 想不到,居然真是同一个人。 从十来岁就在京城惹是生非,打遍京城无敌手,叱咤风云嚣艳的南小爷。 到被他爹拿枪顶着亲自送进部队,结果成了“宁见阎王不见太岁”的荣队。 荣昭南这个名字好的、坏的曾经都是大院子弟里最响亮的传说。 直到后来,人人自危的岁月里,那个耀眼的青年也消失在时代洪流里悄无声息。 他也曾经仰慕那样的一个大哥哥,可是...... 欧明朗皱眉,细长的丹凤眼微闪,这桩婚事已经不是小宁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了。 以荣昭南这个人和他家里那个复杂情况,是压根不合适她这样天性自由温暖又洒脱的姑娘! 第247章 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她哪怕真的嫁进去了,也不会幸福的。 他不想看见自己的好朋友被欺负! “发什么呆呢,没看到面前小姐姐让你帮打两杯甜水吗!”宁媛瞪了他一眼。 欧明朗一愣,对着面前红着脸的姑娘笑了笑:“不好意思,稍等啊!” “嗯......不要紧的。”面前排队的姑娘红了脸,低头细声细气地道。 欧明朗唾弃自己,出来卖了一个月,他也已经“堕落”到能随意卖笑了,唉! ...... 夜色渐渐深,很快气泡甜水就在七点多卖光了。 宁媛难得大方地搞了两根奶油冰棍,请欧明朗吃肥肠面线。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欧明朗继续踩着小三轮一路送宁媛回家。 这一幕全都落在一双冰冷狭长的眼眸里。 而宁媛和欧明朗一无所觉。 特别是宁媛,她只是感慨地随口提了一嘴粤港要是早点彻底通口岸,经济一定会发展得更快! 欧明朗不可置否地道:“快了吧,毕竟那边也有很多人有亲人在内地的。” 宁媛一愣,忽然想起欧明朗的家庭背景,她有些好奇:“你去过港府吗?” 欧明朗轻咳一声:“嗯,家里和那边有些工作关系。” 宁媛心里一动,她想起上辈子,和他相亲的时候,就是粤港口岸实行“一港一策”政策之后。 那时候两地经济和探亲往来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她似乎随意地问:“你认识香港的宁家吗?” 欧明朗一愣,像是想起什么:“哎,你是说港府四大豪门之首的宁家?” 宁媛也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啊?什么四大豪门?” 欧明朗轻咳了一下:“咳咳,小声一点,那种资本主义的弯弯绕绕你一个长在春风里的红旗接班人少打听!” 宁媛:“......” 行啊,这小子都会抢她台词了! “你少贫嘴,我就是有点好奇,因为我的养父母是他们家以前在大陆的佣人。”宁媛乌溜溜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欧明朗倒是没想到宁媛这样毫不避讳地说出她孤儿的身世。 他有些结巴:“这样啊,那你爷爷奶奶......” 宁媛淡淡地道:“插队的时候认的。” “你对象也是插队的时候捡的,你这插队插得挺随便的,也挺丰富多彩的。”欧明朗忍不住摇头。 田里捡个爷爷奶奶,再捡了个对象。 宁媛有些怔愣:“你怎么知道我和我对象怎么认识的?我没说过!” 欧明朗僵了一下,踩着三轮车,也不敢回头地道:“上周末我不是送你回到家之后,准备回自己家,结果闹肚子吗?” 宁媛点头:“嗯,你又跑回来借厕所了。” 欧明朗尴尬地道:“我在厕所里,你爷爷奶奶在厕所边上帮你刷陶缸子,他们聊天的时候提了一嘴你们当初插队时的事儿。” 第248章 就是那个晚上,他不但知道了宁媛和荣昭南的婚事只是权宜之计,两个人都没夫妻之实。 而且还知道她爷爷奶奶担心荣昭南开始这么出长差和宁媛迟早有缘无分。 他们甚至还担心自己这个大白鹅挖墙脚,会把宁媛叼跑了。 真是给他在厕所里尴尬得能脚趾扣出三室一厅,他看起来那么没道德吗? 宁媛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欧明朗那次借完了厕所就走了,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一单事儿。 只是偶尔欧明朗这小子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她,怪怪的。 敢情他实在同情她要变离异妇女啊? “我都不操心的事儿你瞎操心什么!”宁媛无所谓地摆摆手。 她又不打算进哪个单位上班,自谋生路。 才不在乎这年头离异妇女属于作风不好,会影响进好单位、好岗位的选拔。 欧明朗倒是不在乎宁媛变离异妇女,听着她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他也放心了些。 欧明朗很认真地道:“我以人格向马克思发誓——会帮你保守好秘密!” 听着十九岁少年认真又带着天真口气的誓言,宁媛心里有些暖暖的。 这个年代有它纯真与干净的人心。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宁媛的小院子门口,欧明朗跳下三轮车:“到了!” 宁媛正要接过车子,一只大手忽然伸手按在三轮车车把上,把车接了过来。 荣昭南高挑的身影也挡在两人之间,他冷冷地看着欧明朗:“谢谢你送小宁回来,你该走了,欧同学。” 欧明朗看着他,扯扯唇角,突然像投篮一样跳起来,朝着宁媛一歪头:“明天学校见,嘿!” 说完,他背着挎包,一溜烟地跑了。 宁媛看着那张从荣昭南肩膀上冒出来的欧明朗的半张脸,她惊了几秒,差点笑出声来。 这小子胆子挺大啊! “很有意思是吧,我是不是很像那种阻挡少年和小姑娘谈对象的家长?”一道淡冷的声音在宁媛头上响起。 宁媛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幽暗冰冷的瑞凤眼,她不由窒了一下:“不......不是......” 看着面前像和心上少年谈对象被抓到的姑娘,荣昭南精致唇角勾起一道锋利的弧度:“回房间,我有话说。” 关门教妻,他的小妻子看来真是欠收拾了。 宁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满是压迫感的眼睛,心里却生出害怕来:“我不......那个,我还要收拾一下。” ...... “用不着你收拾什么,夏阿婆和唐老他们会帮忙。”荣昭南眯了眯眼。 他发梢微湿,身上有刚沐浴后,清新又熟悉的皂香气,是她很熟悉的味道,以前总让她很有安全感。 可他身上这一刻的危险性,却让宁媛心里却莫名感觉到了害怕,就像在山里被狼盯上的感觉。 她干笑一声:“不......不是......他们年纪大了,这样不好。” 说完,她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就是下意识想要远离面前的男人,否则好像会发生一些她害怕的事情。 但下一刻,她忽然感觉整个人都失重了—— 她被荣昭南直接拎起来,扛在肩膀上,往房间里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荣......咳咳......荣昭南......你放我下来......爷爷......阿婆......”宁媛被这么倒扛着,头晕眼花,想尖叫声音都出不来。 一张嘴,她就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嗽,想求救都喊不出来! 第249章 他一定是故意的! 进了房间,荣昭南把她直接扔在床上,然后反手利落地反锁了门。 虽然说是扔在床上,但是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宁媛居然没感觉到明显的摔痛。 只是...... 听着那一声清脆的“咔嚓”反锁声,她一个激灵,抬头看向荣昭南:“你......你干嘛锁门?” 男人抬起幽暗的眸子,一边松开白衬衫的袖扣,一边向她走过来。 这架势好听点就像猎人优雅地提着刀走向他的猎物。 难听点就像几十年后的食人医生汉尼拔提着手术刀走向他的“点心”。 “你......你......你......站那,好好说话!”宁媛本能地往后蹿。 她一下子蹿到窗角这才发现——自己咋能在床上蹿那么远呢? 哎嘿,您猜怎么着? 那当然是因为两张床不知道啥时候被拼在一起,变宽了啊...... 宁媛冷汗当时就下来了,她也不是纯情少女,这时候还没闻着不对味,那不是装X么! “说什么?”俊美的‘屠夫’微笑,挽起另外一边袖子,走向他的兔子。 “说人话,你别这样,我害怕!”宁媛冲他喊了一嗓子,顺便抓过两个人的被子当临时障碍物挡在面前。 虽然她也知道没什么作用,但聊胜于无。 荣昭南在床边站住了,慢条斯理地道:“宁媛,你是我女人,我没打算离婚。” 宁媛呆住了,她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 “你没事儿吧?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宁媛忍不住拔高了嗓音。 荣昭南站在那里,结实修长充满爆发力的小臂随意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一个审讯者—— “你如果没有对我又亲又抱又摸,那确实应该按照原计划走。” 宁媛下意识地瞪大了眼:“我什么时候......什么......” 话到了一半,在他冰冷充满压迫感的审讯目光下,宁媛窒了窒。 她这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直观地感受如有实质刀锋一样的压迫感,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宁媛抱着枕头,不安慌张地别开眼睛:“那......那都是意外,就那么一两三......次!” 她忘了这个年代大部分人在男女关系上依然很保守。 荣昭南眯起眼:“嗯,你还想要几次?” 宁媛有点着急,试图解释:“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但这种又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一脑袋西化堕落的思想,但我没有你那么随便。”荣昭南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 宁媛僵了僵,涨红了脸:“我那不是随便,而是为你好......” “讨论结束,你没有充足的理由说服我,宁媛。”荣昭南低头看了下他手腕上的表,淡淡地道。 宁媛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面前高挑森冷的人影忽然单膝压上床沿。 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整个人被从被子后面抓出来,直接按翻在了床上。 男人修长带着练枪出来薄茧的手指扣住了她的肩膀和下巴,将她按在柔软的被子里。 下一刻,她小巧的唇就被男人冰冷的薄唇狠狠堵住了。 第250章 宁媛一下子呆住了,睫毛直颤,大眼圆睁。 荣昭南的吻生涩、粗鲁又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浓烈清新的薄荷味道随着他的薄唇覆盖在她唇上,几乎一下子就浸透了她柔软口腔。 宁媛心脏狂跳,几乎要窒息,她下意识地挣扎:“唔......不......” 可娇小的她在他身下,就像被猎人擒住了的兔子,细细的手腕,都被他干脆地用皮带捆在头顶。 她的挣扎似乎激怒了他,荣昭南堵住她小嘴的动作更蛮横了,与他的清冷的模样一点不同。 他的唇舌侵略性地横冲直撞,掠过她嘴里最软嫩的每一寸黏膜,像在品尝专属美食。 “为什么不?你是我媳妇儿,还是你讨厌我?” 他捧着她的脸,呼吸有些急促,可声音却有条不紊到冷酷。 宁媛脑子半当机的状态,本能地死命挣扎,羞耻地湿了大眼:“我没有,但是......” 荣昭南没有打算听她狡辩,略勾了下唇角盯着她:“不讨厌就行,你说过喜欢我的脸和身体。” 说完,他不等她再废话,就再次低头生涩又凶狠地吻住她的唇。 而只要他的薄唇离开她的小嘴,就会换成修长皙白的手指扣在她柔嫩的小嘴里压着她的舌尖。 这是一种潜伏挟持时扣住敌人人质,不让对方说话的方式。 可这一刻,她被迫张开小嘴,含着他手指,小脸绯红愤怒的样子,色气十足,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愤怒与欲望就像火与油,相辅相成。 “王......八蛋......”身下姑娘哭着想要踹人,可所有的反抗都只会招来更严重的“惩罚”。 荣昭南抽出手指,懒得再一颗颗解扣子,干脆地掀开她薄毛衣的下摆。 手就那么探了进去,顺势低头再次吻住她得空的嘴唇。 原来小姑娘品尝起来是这样的味道,又软又娇又甜...... “呜呜——”他身下娇小柔软的身躯猛地弹动了一下,却因为能移动的空间与距离太有限。 反而像把自己的软处塞进他手一样。 他在她嘴里轻“嘶”了一声,呼吸也粗了起来,肆无忌惮地抚揉拉扯。 荣昭南的吻落在了她细细的脖颈上,去解她的裤子。 “呜哇——不要!!不要!!我不要!!!”宁媛一惊,终于近乎崩溃的哭声响起来。 毫无准备的陌生的感觉、被强行打开的慌张与恐惧一下子充斥她心里。 荣昭南的手顿住了,呼吸粗沉地低头看着身下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 他闭了闭眼,忍了燥热的想要占有她的冲动,松开了捆住她手腕的皮带:“为什么那么抗拒夫妻生活,这是你的义务。” 宁媛一边掉泪,一边死命地想要推开他的手,语无伦次:“我们不是真......夫妻......你未来......你有......妻子的!!” 他疯了吗,全乱套了! “只要你没有干出违法犯罪的事,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现在未来不都是你?”荣昭南剑眉一拧,冷冷地道。 宁媛这才意识到自己惶恐下,说出来不该说的话:“我......” 好在自己说得含糊不清,他也没有听明白。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捏着她下巴:“是因为欧明朗,所以你不愿意和我过夫妻生活?” 宁媛瑟缩了下,又有些纳闷:“跟他有什么关系?” 荣昭南看着她的眼睛,发现她红红的大眼睛里都是疑惑。 第251章 他轻扯唇角:“和他无关是最好的。” 宁媛发现他的怒气似乎稍减了些,她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懵的脑子才转动起来。 冷静,她要小心地和他周旋。 不要因为在虎爪下就慌了,不然今晚一定会被白虎“吃掉”。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荣昭南凝视着身上下的姑娘。 宁媛被他看得浑身发热,更别说他的手还在她衣服里,根本推不开,这也让她心慌。 这个男人是执行力非常强悍的人,认准了就会冷酷地把事情推进到底。 她如果没有让他认可的合理的原因,他现在就能办了她。 宁媛脑子还是晕,涨红了小脸:“最开始我......我们一开始说好只是合作......” 隐忍欲望让荣昭南眼里都是不耐烦:“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我不喜欢说废话。” 宁媛噎了噎,他说啥来着,说是因为她对他又亲又抱过,是她“先越界”,得对他负责。 她还没法否认,是她先梦里迷迷糊糊地把他当薄荷糖给舔了。 宁媛大眼珠转了转,只能勉强道:“太突然了,那至少......至少给我......给我一点时间适应这个转变!” 荣昭南看着身下泪巴巴的娇小姑娘,明明吓得要死,一双眼睛却还暗隐着狡意。 想要逃,又跑不掉的卷毛兔,小脸被泪水和羞涩泡得又娇又红。 身上衣服在挣扎里变得乱七八糟的,露出半截细白的腰,一副等人吃掉的样子。 他只觉得自己的耐性真的不好。 荣昭南眼神晦暗地眯了眯眼:“我是谁?” 宁媛一呆,这话题换得有点快:“啊......荣昭南。” 荣昭南冷冷地道:“答错。” 他在她衣服里的长指一收,似乎捏住了她的心脏。 宁媛浑身一颤,死死按住他的手,涨红了脸差点尖叫:“你......你......” “我是谁?”他像一个审讯者,另外一只大手按住她的膝盖要打开。 宁媛耳朵脖子都红透了,忽然喊:“荣......荣......你是我男人!” 这一次,她终于脑子灵光了一次。 荣昭南轻哂:“嗯。” 她这么用力隔着衣服按着他的手,根本没注意到,他手正抚在她什么地方吧? 宁媛看着他俊朗到邪气的眉目里隐着久违的温存笑意,却莫名地心脏都跟着颤了下。 她慌乱地别开脸,他很久没有这么笑了。 荣昭南:“松开手。” 宁媛一紧张,又惊慌地再次扭头看他:“我不是答对了吗?你答应不动我的!” 荣昭南挑眉:“你不让我抽手,是想我继续办了你?” 宁媛感觉心口肉被他捏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她还死按着他的大手,瞬间小脸又涨得通红。 宁媛慌忙放手,然后感觉那只大手从衣服里抽了出去。 粗粝薄茧蹭过柔软皮肉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了下,缩了缩脚趾。 第252章 荣昭南自然也感觉到了,他顿了顿,反手回去她衣衫里揉了好几下,揉得她差点叫出来,才起身。 “你......你......流氓!”宁媛忍不住羞耻地缩起来拢着自己衣服,下意识地骂。 荣昭南一边扣回袖扣,一边问:“我自己的女人,不行么?” 宁媛看着他的脸色,哪里敢说不行,咬着小嘴不说话,老老实实蜷墙角。 霸道,浑蛋、色狼...... 她心里又气又羞地把他骂了一遍。 一晚上发生的事儿,彻底颠覆了她对荣昭南的认知。 他以前明明清醒高冷,第一次吃了兽药蹲大水缸熬了一宿,他都没碰她。 他以前也明明是正人君子,两人同睡一张床,他从来没有越界,没事儿就靠墙坐着修仙。 明明是个被她迷迷糊糊亲了一下,抱了一晚上,就恨不得离她三丈远的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荣昭南一看宁媛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骂自己。 他也不介意,双手插兜看着她,微微一笑:“既然你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份是我的妻子,我给你时间好好适应,我可以等到你上大学。” 甚至可以等她上完了大学再生孩子。 宁媛闻言,心底松了一口气,等到上大学,那也就是至少上大学前,他不会碰她。 那她还有时间想办法...... 看着宁媛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荣昭南眼底闪过似笑非笑的暗光:“听明白了?” 宁媛小小声地道:“嗯。” 荣昭南看她一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样子,轻哂:“我去给你烧水,洗洗,早点睡,明早你要上学。” 等荣昭南提着壶出屋子烧水,宁媛这才整个人垮下来。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脑子一片僵热。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触碰过的感觉。 要命了......这命运怎么突然就这么走岔道了呢? 他今晚受什么刺激了?突然发飙? 说好的到时候分道扬镳,他当他的荣大佬,她当她的女老板呢? 她甚至都想过如果荣昭南帮自己找到亲生父母,就在他结婚的时候给他和他老婆包个超级大红包的。 现在他突然认定她就是他对象,他老婆......当然不会同意去领离婚证。 那......上辈子他的夫人要怎么办? 宁媛有些心慌又很愧疚,就像她抢了别人的东西一样。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去洗澡,再浑浑噩噩地回了房间爬上拼在了一块的超级大床。 还是她睡外侧,荣昭南睡里侧。 但,这次,荣昭南的手搁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将她半搂在怀里。 宁媛浑身僵了一下:“你......说了上大学前不碰我......” “我不碰你,但老徐说了夫妻之间,搂着睡觉很正常。”男人喑哑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宁媛耳朵非常敏感,瞬间战栗了一下,背后贴着他宽厚结实又炽热的胸膛,心脏都忍不住失速。 “可......可这样我睡不着,我不习惯!”她试图缩了下脊背。 但下一刻,她又被按回男人怀里:“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 宁媛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赢,躲还躲不开。 她没办法,只能浑身僵硬地背靠在他胸口,手抓着自己枕头。 好在他的手没有向上摸或者向下抚,就是规规矩矩地搂着她的腰。 宁媛还是夹着胳膊睡,就怕他手乱跑,尤其是他的枪剑拔弩张地顶着她! 这么僵着、僵着,她脑子里一阵热一阵冷的,到底累了一天,刚才又挣扎打闹了一番,眼皮子没撑住。 宁媛还是睡着了。 她身后的人却很清醒,荣昭南狭长的瑞凤眼正幽幽地盯着怀里的姑娘。 他今晚本来就没有打算把小姑娘办了。 一怕对她刺激太大,影响高考学习;二担心他自己开荤了收不住。 今晚这出只是单纯逼她认清楚现实——她是他的女人。 之前约定作废,他们不会离婚,她也别想和其他男人有什么超过普通朋友以外的可能性。 第253章 就着窗外的月光,荣昭南看着宁媛细细脖颈上的两枚吻痕,轻弯了下唇角。 今晚战术目标,圆满完成。 至于他的战利品......比他想象中更美味。 荣昭南收拢自己结实修长的手臂,低头呼吸有些发涩地吮过她小巧的耳朵。 难怪以前队里结婚了或者有对象的战友一副不可说的模样。 不过他很克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闭上了眼,像大型的野兽圈着自己的小母兽一样拢着宁媛睡了。 ...... 宁媛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魂不守舍的。 连着两节课都这样,还被叶诚心骂了一顿好的。 宁媛无精打采地垂着头听完训回来。 欧明朗看着她的样子,有些纳闷:“你昨晚干嘛去了,上课都不专心,你就不怕这周二模考,你输给我?!” 宁媛看了眼欧明朗,然后气闷地趴在桌子上:“输就输吧。” 她该怎么办呢? 以后每天晚上都要跟荣昭南那样睡吗?她......完全招架不住啊! 欧明朗愣住了,这小财迷是怎么回事,居然连输模拟考试都不怕了? “你输了,就不怕我让你干点啥丢脸的事儿?”欧明朗见她不高兴,干脆也学她懒洋洋趴在桌上。 两人几乎算是脸朝脸了,宁媛心不在焉,没察觉什么不对:“等你考赢了再说吧!” 欧明朗是趴下去,才发现和宁媛几乎脸对脸,她大眼睛乌溜溜的、迷离地——倒映出自己的样子。 他一愣,瞬间有点脸红,忙直起身体:“那必须赢你!!” 一边的林娟子看着他们之间有说有笑,旁人根本插不进嘴,她狠狠地咬着自己下唇。 可她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冒冒失失地骂人或者挑衅。 因为,欧明朗根本不会搭理她,还会护着宁媛。 她眼底都是嫉恨阴冷的目光,只是面无表情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了学,她头也不回地背着包向学校门外走去,她也是走读生,住王主任家。 “娟子,我送你回家啊?”有两个男同学热情地招呼。 林娟子毕竟是校花,美丽总是让人愿意追逐的。 林娟子冷淡厌烦地看了他们一眼,推着车向校门外走。 其中一个男同学还想推车追上去,却被另外一个拉住了车把手:“别去,你没看见学校门口那些人在和林娟子说话吗?” 那男生顺着同伴小声指点看去,果然看见林娟子正在和五六个看起来有些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说话。 “那不是高二年级的那帮小混混?”他惊了一下。 同伴低声道:“别看他们比咱们低一年级,其实有人年纪和我们一样,就是成绩跟不上,被分在高二而已。” 哪个年头的学校门口基本都有校霸或者学校小混混。 “那些人找娟子干嘛呀,她不会遇到麻烦了吧?”男生担心了一下。 他同伴摇摇头,拉着他走:“你看她像遇到麻烦的样子吗,是她主动走过去和他们聊天的。” 而且林娟子看起来和那些人还挺熟的,摆明认识。 校花惹不起,两个男生赶紧骑车走了。 ...... 转眼间又过了好几天。 宁媛每天早上上学,荣昭南都给她准备了早点儿。 她今早起床,也瞅着桌上有豆浆油条和包子。 “起了?”门外进来一道高挺的人影,白色的修身78式样警服,蓝色的裤子和皮鞋,头戴大檐帽。 大檐帽的帽檐压在他剑眉上,愈发显得他俊美英挺。 宁媛看得都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荣昭南穿任何制服的样子,没想到穿上帅得不成样子! 比平常帅一百倍啊一百倍!那种禁欲又权威的气息...... “怎么,很好看?”他揶揄地挑眉,顺势将她从床上揽了下来。 宁媛面红耳赤地被他抱着,忙岔开话题:“你......你怎么当警察去了?” 第254章 荣昭南微微一笑:“你就当我暂时找个工作,总不能一直叫你当小白脸养。” 宁媛瞧着他清晰漂亮的下颌线、还有被帽檐遮挡出阴影显得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她差点想说这看不起谁赚钱的本事呢,她还能养不起他?! 可这话......听着太暧昧。 好在她还残存着点理智,赶紧低头找话说:“暂时啊......那就是还会换工作吗?” 荣昭南把她放在地上,顺手拍了下她的屁股:“不该问的,别问这么多,能告诉你,我会说,去洗脸刷牙吃早点,上学了。” 这屁股上挨了一下,宁媛一悚,本能地捂着屁股缩到边上,盯着他:“你......你怎么摸我屁......屁......” 荣昭南略抬了下帽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自己媳妇儿不让?” “你......你别一大早耍流氓,我不习惯!”宁媛耳根子发热,慌乱地穿了鞋,拿了洗漱的东西赶紧出门去。 她真受不了他顶着那张高冷的俊脸,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荣昭南看着宁媛落荒而逃的娇小背影,轻弯了下唇角。 这卷毛兔也是有意思,一会盯着他的脸看得呆呆的。 一会他真碰她两下,她就能炸毛到处乱窜地躲起来。 这小短腿对他根本就是——叶公好龙,纯属欣赏! 他要真“下凡”来与她生儿育女,她能跟叶公一样跑得不见踪影。 他狭长的瑞凤眼冷了冷,闪过不悦。 她对他的“喜欢”就是对一幅昂贵的画、一尊罕见的古董那种喜欢! 就没把他当男人喜欢,混账得要命!偏他还暂时找不到解决办法! 算了,给她点时间,让她接受木已成舟! ...... “要我接送你吗?”荣昭南看她吃了早点,推车出门,也跟了出去。 宁媛赶紧疯狂摇头:“不不不......不必,我一把年纪了,不是孩子!” 她现在只想离他远点,晚上没办法,被他当抱枕,白天让她冷静冷静吧! 荣昭南不可置否地点头:“行。” 宁媛赶紧骑车一溜烟跑了。 等她走远了,他才扯了扯唇角,跑,我倒是看看你跑得到和尚跑得了庙? 他挎了包准备出门。 “喂,臭小子,你悠着点,小宁胆子小,又得高考,你要把她吓出来个好歹,别怪我老婆子不讲情面!”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荣昭南一转头就看见MISS夏提着把杀猪刀一边阴森森地盯着他,一边蹲着磨刀。 荣昭南:“......知道了。” 老徐早早开车在巷子口等着自家队长,他也换了一身78式的白蓝警服。 按理说这四月底还是得穿深蓝秋冬款的,但西南热得早,他们大男人有点穿不住厚的了,直接上春夏款了。 “队长,终于舍得出来了?”老徐看着自家队长上车,笑着招呼。 荣昭南清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闲得慌?” 老徐感慨:“这不是看您最近春风得意嘛。” 初哥尝了女人甜头的样子,就是这样眉梢眼角都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荡漾春”。 偶尔还会思想开小差,魂不守舍。 他是过来人,还能不知道? 看来队长这是啧啧......脱离童子鸡行列了? 荣昭南被揶揄也没生气,只懒洋洋地道:“开你的车,不是说人在县公安局等了吗?” 老徐嘿嘿一笑:“啊,对,咱们工作,工作去!” 宁媛到了学校,听着同学们互相打招呼,还有上课铃声。 这才又彻底回神。 今儿可是第二次模拟大测试! 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教室后的板书都是倒计时。 还是老规矩,一人一个位置,上午考三门,下午考三门。 “一一决高下?”欧明朗坐在位置上朝她呲牙一笑。 宁媛哼了一声,摊手:“怕你啊!” 林娟子冷眼看着她:“你少嚣张宁媛!你不会总第一。” 宁媛和欧明朗都没搭理她,都拿着笔开始做卷子。 林娟子瞬间感受到了两人对她那种——“关你屁事”的排斥感。 她脸涨红,随后狠狠地转过脸,也开始写自己的卷子。 不过,风水确实轮流转,四月底的二模考试,宁媛以总分3.7的差距输给了欧明朗。 林娟子考前的“预言”说对了。 二模考试第三天下午最后一节数学课的时候,所有的成绩都出来了。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欧明朗晃晃自己的卷子对着宁媛挑眉一笑—— “宁媛,你别算了,你就是输了,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宁媛抱着六科卷子,算来算去,总分到底还是比欧明朗少了3.7分,她撇撇嘴:“受你个大头鬼,说罢,你想干嘛!” 都怪荣昭南那个家伙,天天晚上抱着她睡,搞得她精神紧张。 他猜到她喜欢看他穿制服,还没事儿就在她面前一身雪白制服地晃荡! 一会开一颗风纪扣了,一会制服半开了。 顶着一张禁欲脸,净干些......奇怪的事,弄得她眼睛都不知道搁哪里。 这哪里像她之前认识的那个荣昭南? 他怕不是被什么怪物夺舍了! 宁媛小圆脸一皱,现在好了,自己被影响得分了心,这才没考好! 欧明朗这家伙赢了,看来压榨他去帮忙当人形招牌卖气泡水是不能够了! 不过,宁媛心里早有准备,上个月已经利用欧明朗打开了电影院门口的市场。 就算欧明朗不去了,她自己也不愁气泡水的销路,现在大家看电影都来她那买气泡水喝。 而且配方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小县城谁也模仿不来的独家生意。 最多一个人卖气泡水辛苦点而已! 就是不知道欧明朗想要她干嘛? 不会让她学狗叫什么的吧...... 第255章 ...... “我要的很简单,这个月气泡水的营业额,你得给我一半!”欧明朗细长的丹凤眼闪过坏笑。 宁媛一听,就炸毛:“一半,你怎么不去抢呢,我还有成本呢!!” 等一下...... 她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欧明朗:“不是,你啥意思?你赢了还打算跟我去卖气泡水啊?” 欧明朗耸耸肩:“为什么不,我爸说这叫勤工俭学,我爸还夸我了!” 他没撒谎,他爸从国外发电报回来夸了他! 宁媛顿时眼睛一亮,搭上他肩膀:“行啊,你这算是正式入伙我的小买卖了,有眼光,五五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纯利润的五五开,得去掉我的成本!” 欧明朗这小子家里还挺开明! 他愿意来最好,两个人确实没那么累! 而且,欧明朗现在在电影院附近可算小有名气啊!很多小姑娘冲他来的! 这就是网红经济的雏形嘛! 林娟子今天是值日生之一,她提着个扫把就在欧明朗附近扫来扫去。 把他们说的话听了个清楚,她顿时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欧明朗,你没事儿吧,她当资本家压榨你当免费劳动力,你还跟她一起合伙摆摊儿?” “我去摆摊和你有什么关系?”欧明朗对着林娟子皱了下眉头。 林娟子没想到居然是欧明朗怼自己,她咬着唇不解又激动地问欧明朗—— “欧明朗,你是外交官家的孩子,你的手是要拿笔的,吃公家饭的,你和她一起去电影院前卖气泡水这不是自甘堕落吗?” 她去电影院撞上过两回他们在卖气泡水了! 宁媛皱了下眉,林娟子也知道她和欧明朗卖气泡水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她戴着帽子口罩,但边上站着个欧明朗啊,林娟子仔细看看就能看出来了。 欧明朗俊朗的眉头彻底拧起来:“林娟子同学,人人平等,摆摊儿怎么了!!” 他理解林娟子的观点,毕竟现在大部分人的观点——个体户都是无业游民才去干的。 毕竟这种行为前两年还叫——投机倒把。 但是他很喜欢这种摆摊时的烟火气,也喜欢和宁媛一起卖东西时的成就感! “她就不一样,她那是借着摆摊在接近你,你都感觉不出来吗!”林娟子恼恨地指着宁媛骂。 宁媛在,欧明朗就压根看不见她这个校花! 她到底用什么法子把欧明朗迷得五迷三道的! 宁媛弯了弯大眼:“我不接近他,我接近你吗?接近他能一起赚钱,接近你,只能拿你的脑袋当簸箕啊!” 林娟子愣了一下:“脑袋当簸箕......” 一边一起扫地的另外一个女同学忍不住笑出声:“扑哧!” 宁媛这不是在骂林娟子没脑子,脑子里装垃圾吗? 林娟子瞬间恼火愤怒地扫过那个有点胖的女同学,手里扫把朝她狠狠砸了过去:“你也敢嘲笑我,死胖子!” “啊!”女同学捂住脸叫了一声。 宁媛见状,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那女同学边上:“徐花儿,你没事吧?” 欧明朗站起来,看着林娟子蹙眉:“林娟子,你打人了,道歉!” 徐花儿捂住被扫把敲痛的脸,看着欧明朗的俊脸,又看向宁媛,紧张地摇摇头:“算了,我没事。” 宁媛也冷冷地看向林娟子:“林娟子,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拿其他同学出气算什么本事?” 林娟子眼神森冷地扫过宁媛和欧明朗,垂下眼,看都没看徐花儿:“行,我道歉,只要她受得起!” 说完,林娟子提着书包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媛都愣了一下,真奇怪,林娟子居然会道歉? 第256章 不过她也没多想,看看徐花儿脸上只是有点红肿,不算大事,大家就都放学了。 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宁媛就发现徐花儿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你脸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妈打的。”徐花儿一看见她就惊慌地躲开,好像她是什么瘟神一样。 宁媛心里隐约有些猜测,看向林娟子。 林娟子却朝她挑起唇角,冷笑一声,不说话。 徐花儿不敢说什么,宁媛也没有证据证明她被林娟子霸凌和打了。 宁媛眉心拧了拧,林娟子这奇葩,打徐花儿干什么,她要打人,也是打自己才对。 不过很快,她放学后就知道了,徐花儿挨打了两巴掌只是个小菜,大菜在后面等着她呢。 她才推车出了校门没多远,忽然感觉面前蹿出来个人影。 “哎哟!” 一个男学生模样的瘦子摔在她单车前。 宁媛紧急刹车:“同学,你没事吧!” 下一刻,那尖嘴猴腮的男生就站起来,捂住胳膊,瞪着她:“什么没事,我胳膊断了,给我赔一百块!” 宁媛顿住了车子,打量着他:“哟呵,这就胳膊断了啊,怎么,大马路上碰瓷?” “你说谁碰瓷呢!”一道吊儿郎当的男音响起。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几个看起来也是吊儿郎当的男生不知从哪里走过来,居然将她围了起来。 为首一个头发还用头油梳得油光水滑的,看起来流里流气。 那尖嘴猴腮的男生立刻向他道:“郑老大,就这个小贱人撞断了我的手,还不赔钱!” 宁媛认出来了,这叫郑老大的是高二的学生,说是高二,其实年纪和她们一样。 每天不务正业天天带着一帮人逃学,蹲在学校门口抽烟喝酒。 完了就是哪个好看的女学生走过,他们就吹吹口哨,偶尔调戏一下。 算是学校一霸。 宁媛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盯上她了。 “哟,听说你在电影院门口卖气泡水很赚钱啊,这一百块对你来说很简单吧?”郑老大流里流气地睨这宁媛。 她挑眉:“怎么着,现在抽烟喝酒满足不了你们了,要拦路讹诈打劫了?” 有意思啊,他和她都不是一个班的,他怎么知道她在电影院门口卖气泡水? 郑老大脸色阴沉地冷笑:“讹诈打劫?是你先撞伤我的兄弟,怎么,你想不认账,那就别怪我动手讨公道了。” 话音一落,几个男学生就上来把宁媛围住了,大有一副不赔钱就要打她一顿的样子。 宁媛眯了眯眼,忽然道:“一百块太多了,我真没有,我卖气泡水卖了六十多块,我可以都给你们。” 郑老大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宁媛这么迅速地屈服了? 六十多块,艹,那可是不少钱,很多人一个多月工资了! “行,拿出来!”郑老大还以为要费点功夫,先打这丫头一顿,让她害怕! 可没想到她那么容易屈服,那还要不要打这丫头呢? 他的女神说了,要狠狠打她一顿,打到住院,不让她上学。 女神不想在学校看见她! 宁媛摇摇头,似乎有些害怕的低头:“我现在上学,没有带那么多钱在身上,你要么跟我回家,要么我明天给你带钱。” 郑老大看着宁媛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决定先暂时不动她,拿到钱再说! 他傲慢地冷哼—— “行,你明天拿钱来!敢告诉家长,放学的路上,你就得天天挨打!” 宁媛暗自叹息,她的人生体验又丰富了——校园霸凌! 不过,她家里有警察叔叔...... 第257章 但是,还没等宁媛想好脱身后,要怎么教训这几个小王八羔子。 她就听见欧明朗一声怒喝:“你们想干什么!” 宁媛一抬头就看见欧明朗领着班里六七个男同学,人手一个扫把冲了过来。 郑老大几个人吓了一跳,在学校门口“欺男霸女”那么久,还没有见过居然敢和他们硬刚的! “哟呵,这不是沪狗吗,你小子也敢和老子叫板,玩英雄救美!”郑老大一看欧明朗就生气。 他的女神居然看上这个家伙了,不就是爹妈外交官,又是沪上来的洋气小子吗? "沪上人了不起啊?艹~死沪狗!" 郑老大一撸袖子就带着人和欧明朗干一块了,他专门往欧明朗脸上招呼! 看他还敢拿这张脸勾引他的女神! “你又什么走狗?”欧明朗也不客气,他可是学过搏击的,上去就是一记右勾拳,把郑老大打得惨叫一声。 宁媛还没反应过来,两伙半大小子就打成了一团! 她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这......有点混乱啊! 本来是想给这帮不良少年玩点阴的,可咋就打起来了呢? 她在边上除了干着急,那就......有事找警察叔叔吧! 宁媛干脆地、悄咪咪地去报警了。 警察来的也快,毕竟派出所就在学校后街不远处。 于是两伙人都进了派出所。 警察大叔和大哥们可不客气,直接让一帮鼻青脸肿的半大小子全在办公室蹲墙角—— “蹲着、蹲着、都老老实实地蹲着,放学不回家,打架斗殴,都给我叫家长来领!” 宁媛也跟着蹲在欧明朗身边,瞧着他嘴唇都打破了,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嘶!”欧明朗想笑一笑安慰宁媛,可一张嘴,他被打伤的嘴角就疼得倒抽一口气。 宁媛叹气:“你说你,冲动了吧,我书包里有碘酒和万花油,一会给你擦点儿。” 这年头消毒都是碘酒、红药水、紫药水,擦伤烫伤跌打万花油。 欧明朗耸耸肩:“哼,郑保国那小子比我惨,你看他!” 宁媛看了一眼边上的郑老大、郑保国,果然——两个眼睛都成了熊猫眼,鼻血流了满嘴,看起来非常滑稽。 “看什么看,丑女,你敢叫人打我......你等着!”郑保国捂住脸瞪宁媛,疼得呲牙咧嘴。 “啪!老实点,还敢放狠话!”警察大叔突然不客气地伸手就朝他脑门上狠狠一巴掌。 郑保国疼得差点哭出来,老老实实地蹲着! 宁媛看着他那样子就想笑,警察一走,她就挑眉—— “我说,是林娟子让你来找我茬的吧,她又不喜欢你,你干嘛给她卖命?” 郑保国一呆,生气地道:“要不是你这丑女先欺负她,我会想教训你?!” 宁媛挑眉:“哦豁,看来真是她幕后主使啊,我就是诈你一下,你倒是老实。” 郑保国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怒骂:“娟子说得没错,你是个坏心肠的丑女!” “啪!”他才喊完一嗓子,又被警察大叔恼火地敲了后脑勺:“老实点,在派出所还敢呼呼喝喝的,想被关起来是吧!” 郑保国揉着后脑勺,恨恨地瞪着宁媛,却不敢说话了。 宁媛小声地嗤笑:“你看你那大冤种的样子。” 第258章 郑保国不知道什么是大冤种,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恼恨地瞪着宁媛。 就是这臭女人害他被抓、被打,走着瞧! “小姑娘,你是报警的吧,来做个笔录!”一个稍微年长的女民警过来示意宁媛去跟她做笔录。 宁媛点点头:“好。” 郑保国死瞪着她:“小贱人,你要敢乱说话试试?” 宁媛才懒得理会这个大冤种,起身跟着那个女民警去了另外一间办公室。 她很快做完了笔录,也向女民警提了个要求—— “警察同志,我的几个同学都是为了救我才和他们打架的,他们是见义勇为,你看能不能让我处理下他们脸上的伤?” 女民警愣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 郑保国几个她是认得的,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了,但这个小姑娘是第一次。 而且她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是郑保国想讹诈女同学的钱。 宁媛就带着欧明朗几个一起去另外一个办公室坐着,帮他们处理脸上的伤口了。 “凭什么他们就能坐着,我们就得蹲着!”郑保国几个愤愤不平地喊。 “因为人家没讹同学钱!”女民警不客气地拿手里的案件夹子敲了郑保国几个的脑袋。 郑保国几个顿时蔫吧了,只恼火地瞪着宁媛几个。 这头一道高挑的人影和老徐一起从另外一个审讯室出来。 “姚所,怎么抓了这么多小年轻?”老徐路过走廊,看了一眼热闹的办公室,顺口问跟在自己身边的派出所长。 姚所长随口道:“听下头人说两帮学生打架,一伙人抢个女孩儿,另外一帮小子冲过去打架,正在登记,叫家长来领。” 说着,他瞥见另外一个办公室里,娇小的姑娘正小心地帮另外一个男孩擦药。 姚所忍不住感慨地笑:“看样子是英雄救美啊,孩子们的感情是纯真的。” 姚所的爱人就是他高中同学,难免感慨这甜蜜纯真的一幕。 老徐也笑着点头:“是......啊?” 他也看见了“甜蜜”的一幕,刚要附和,那姑娘就转过了脸,叫他看个正着! 顿时忍不住声音都变成了错愕。 卧槽,这不是小嫂子吗!! “怎么了?”荣昭南一直在看手里的文件,随口问了一句。 老徐干巴巴地道:“没什么,荣队,我看错人了,咱们走吧,得回县局了!” 荣昭南眉梢一挑,抬手按住老徐肩膀上,随意一拨。 老徐就被他滴溜溜拨开了,露出不远处办公室的一幕—— 姑娘正弯腰拿着手里的棉签帮少年擦着眼角上的伤。 穿着海魂衫的少年仰头看着姑娘,俊朗带伤的脸孔带着笑,似乎因为碰疼了,呲牙咧嘴的。 梳着大辫子的小姑娘有些恼火又无奈,小心地低头帮身前的少年擦药,捧着他的脸,不让他躲。 昏黄的顶灯下,坐在他们身边的同学似乎在起哄,也都在笑着。 青春又纯净的画面,像电影的画面。 “花骨朵一样的孩子们还真是般配,青春真好,咱们都老了啊。”姚所长感慨。 荣昭南身上气场太强,气质太冷,甚至压住了姚所长,他下意识地把他们画风都归为了“长辈”。 第259章 被迫“老了”的荣昭南脸色沉冷,他把手里的文件往老徐怀里一扔:“是啊,我们老了,去把那个小的给我领到审讯室,笔录我签字。” 姚所长一愣:“啊,荣队这是......” 荣昭南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是她家长,来签字领人。” 姚所长愣住了,随后马上小声劝:“荣队啊,别生气,听说小姑娘和那男孩子两个人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谈对象挺般配,没耽误学习。” 老徐唇角抽抽:“......” 姚所长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道:“我觉得很要紧。” 说完,他按了按帽檐,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审讯室走了过去。 姚所长挠挠头,看向老徐:“荣队这是怎么了?” 老徐:“没怎么......就是最近天要热了,心火旺盛。” 这都没好意思说那小姑娘是他爱人。 ...... 宁媛被带进审讯室,一眼就看见那个坐在桌子后的修长人影。 他正环着胸,靠坐在凳子上,白色的制服显得他腰窄肩宽,大长腿随意地从桌子下伸出来。 帅气又......阴沉。 宁媛微微睁大了眼:“荣昭南......你怎么在这里?” 荣昭南冷笑:“我不在这里,还不知道你那么厉害,下课不回家,都会参与打架斗殴了。” 宁媛瞬间心虚:“我......哪有,明明是我被讹诈,我同学帮忙。” 荣昭南修长的指尖敲敲桌子:“坐。” 宁媛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哎......” “招惹谁了?”荣昭南翻着手里的笔录,冷淡地问。 宁媛偷偷抬眼瞧他,半副身子坐在阴影里,像一个俊美严酷的审讯者。 她轻咳一声:“应该是班上的女孩子,叫林娟子的,她一直看我不顺眼,就叫人来欺负我呗。” “为什么看你不顺眼?”荣昭南放下笔录。 宁媛看着荣昭南,有些犹豫,如果是之前合作伙伴的关系,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原因。 可荣昭南现在以她的丈夫自居,这要是说出和欧明朗有关...... “因为她以为你和欧明朗有一腿。”男人淡冷的声音响起。 宁媛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荣昭南眯了眯眼,点点桌面:“过来。” 宁媛刚过去,就被荣昭南一伸手拽得跌坐在桌子上。 男人一手箍着她的细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因为你和欧明朗,谁看了都觉得你们有一腿。” 连姚所长都说他们般配,呵...... 宁媛紧张地红了耳朵,小声地道:“你别这样,这里是审讯室。” “对,所以我在审我的犯人。”荣昭南覆着薄茧的长指抚过她的细腰,一点点收紧:“你喜欢他?” 宁媛浑身一紧,只觉得腰肢酥麻,细白的脸皮发烫:“我没有,真的没有,只是合作关系!” “合作?你当初跟我也是合作,怎么,你现在打算换人合作。”荣昭南眯了眯狭长清冷的眼睛。 宁媛小手推在他胸口上,浑身紧张:“你这是乱吃什么醋,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别这样,这是在局子里,随时会有人进来......” 他轻哂,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记住你说的话,和他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 第260章 宁媛不自在地垂下眼:“知......知道了......唔!” 她还没反应过来,小嘴就被他的薄唇堵住了。 他的吻还是一样生涩又霸道,他大檐帽的阴影覆盖在她的面容上,像要一辈子将她笼罩在他身下。 宁媛心跳如鼓,心脏都要被他亲得跳出胸口。 好一会,他才松开她,然后伸手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擦掉她唇上的水泽。 “好学生,就该好好学习,别去卖气泡水了,离欧明朗那祸水远点,就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做买卖,最容易被人找茬,她应该懂。 宁媛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捶了他两下,脑子又窘又热:“你......你才是祸水......专门祸害......” “祸害谁?”荣昭南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怀里的姑娘。 宁媛想说祸害我! 可对上他的眼睛,她又一下子说不出话了,别开脸:“我就是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做错事的不是我,我还得避着那些人!” 她真是怕了他了,看着他都心慌...... 宁媛顿了顿:“而且,照着林娟子能找人打我的德行,我就算周日不去卖气泡水,她一样会找我麻烦。” 她当然知道做买卖容易被有心人找麻烦。 可是她如果这点麻烦都怕,那以后她都不用做买卖了,直接找个单位上班算了。 荣昭南看着她:“那你想怎么做?” 宁媛略略从他怀里退开一点,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忽然问:“警察同志,你们需不需要普法宣传啊?” 荣昭南看着她狡黠明亮的眼睛,微微挑眉:“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这卷毛兔子又想出来什么鬼点子? ...... 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的时候,老徐因为趴在门上,差点跌进里头。 “你们在干什么?”荣昭南看着老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陈辰,面无表情地问。 老徐忙站好,轻咳:“没什么,没什么,队长,都处理好了?” 荣昭南淡淡地道:“嗯,我先带你们小嫂子回家,晚点再去县局找你们。” 宁媛站在他背后,小耳朵还有些红红的,但是神色倒也算自然。 一边的姚所长目瞪口呆:“啊......啊......小嫂子?” 什么情况!这小妹妹不是荣队的妹妹或者侄女儿吗?! 姚所长顿时有点心虚,朝着荣昭南干笑一声:“原来是荣队的爱人啊。” 不是说家长吗? 这姑娘看起来好小,最多十五六岁的嫩生生的样子,荣队也挺下得去手的。 荣昭南一眼就看出来姚所在想什么,他冷了冷脸:“嗯,我先带内子回去了。“ 卷毛兔长得显小,也不是他的错。 荣昭南领着宁媛往外走的时候,欧明朗家里的人也来签字领他了。 看见宁媛出来,欧明朗就朝她招手:“宁媛......” 但是下一刻,荣昭南忽然伸手搭在宁媛的腰肢上:“走,该回家吃饭了。” 那完全是主权宣告式的姿态,让欧明朗僵了僵,他下意识地看向宁媛。 宁媛朝他摇摇头:“他来签字领我了。” 欧明朗只能点点头:“好,那明天学校见。” 第261章 欧明朗看了眼荣昭南,扯扯唇角,一脸桀骜地转身跟着来领自己的家里人走了。 荣昭南眼神冷了冷,这小子的表情是在挑衅他? 郑保国正在笔录上签字,结果看着和自己对着干的学生都走了,自己和一帮子手下却被定了要拘留。 “凭什么啊!”他气得肝颤时。 此时,正好瞧见宁媛经过自己身边,郑保国没注意荣昭南的手还搁在她腰上,就冲着宁媛凶狠地低声道—— “丑女,你害我被拘留五天,等我出去,咱们走着瞧!” 一只大手忽然拎着他衣领,一下子把他提起来“咚”一下扔墙上。 荣昭南看着面前疼得呲牙咧嘴的郑保国,捏着他脖子提起来:“你想怎么走着瞧?” “你......你是警察…你不能打人!”郑保国后脑勺和背后痛得一抽一抽的。 加上脖子被别人捏住,他却无力挣扎的窒息感让他死命挣扎。 周围的警察却似乎没有看见这一幕似的,只各自做自己的事。 荣昭南冷漠地睨着面前虫子一样的家伙:“你应该庆幸我身上穿着警服。” 周围郑保国的几个小弟吓得瑟瑟发抖,却都不敢吱声。 眼见着郑保国翻着白眼快被他掐没气了,宁媛扯了扯荣昭南的胳膊:“算了,杀鸡焉用牛刀,咱们走吧?” 总不能大庭广众下,弄死郑保国。 荣昭南这才松了手,冷冷地扫过瘫软在地上,裤子都吓得尿湿了的郑保国:“下次,别让我再见到你。” 他这才带着宁媛离开。 陈辰瞥着郑保国几个,嗤笑一声:“这几个小杂碎,能让队长动手,还真是你们的荣幸。” 队长收拾这几个简直是大炮轰蚊子。 一行人离开之后,郑保国才缓过来,喘着大气疯狂咳:“咳咳咳......” 妈的,那个警察长得娘们唧唧的,一动手像个变态杀人犯!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警察,吓死人了! 这头,送着宁媛和荣昭南到家,陈辰还想进去蹭饭吃:“我好久没有看见阿黑和阿白了,好香,是炸鱼吧,好像还有猪脚…小嫂子我想吃炸鱼......猪脚......” “不,你不想吃。”老徐利落地一把捂住陈辰的嘴,把他强行拖走。 这没眼力劲的大灯泡! 宁媛看着陈辰被老徐拖走,一脸哀怨的样子,实在有点好笑。 她别开脸轻咳一声:“那什么......走走走,洗手吃饭去。” 唐老和夏阿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瞧着他们回来了,唐老才松了口气:“没事吧,丫头,你吓死我们了!” 南小子让人回来报信说小丫头被学校的坏孩子堵着敲诈,还打架进了派出所! 宁媛摸摸上来蹭她的阿白和阿黑的狼头,冲着唐老露出个甜笑:“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儿。” 她怕二老担心,从书包里拿出卷子来:“我们今天模拟考成绩出来了,我这次考得差点了点,比年级第一差3.7分。” 唐老爷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坐在饭桌前拿了卷子看了看,蹙眉:“粗心大意了啊!最近这个月你精神不济啊,丫头!” 宁媛乖乖巧巧地点头:“嗯,粗心大意就是知识掌握不牢固。” “最近每天晚上加一套卷子,有意见吗?”唐老放下卷子。 宁媛看了一眼荣昭南,摇摇头:“没意见!” 她真是谢谢他了,托他突然闹腾要给她当男人的福,她精神不济! 谢谢他赐她一个月天天晚上干卷子的荣幸! 荣昭南端着碗,安安静静地吃饭,对宁媛的怨念视而不见。 直到...... 第262章 他的筷子夹向碟子里的炸鱼,那块炸鱼被夏阿婆夹走。 他打算换一块炸鱼夹,一碟子炸鱼被夏阿婆换了个地方放。 荣昭南拿着落空的筷子:“......” 算了,他去夹另一碗里的酸甜花生焖猪蹄。 他喜欢吃这个,猪蹄浓油赤酱焖得软烂入味,色泽赤红,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唐老的得意菜之一。 一碗里四块大猪蹄,刚好一人一个,但是...... 荣昭南筷子还没下去,夏阿婆连碗一起端走,给唐老碗里夹了一块,她自己碗里一块,宁媛的碗里......两块。 荣昭南:“......” 这饭没法吃了。 “你还想吃猪蹄?吃炸鱼?小宁的成绩掉下来了,你还吃得进去,你有没有心?!”夏阿婆拿筷子敲着碗,瞪着荣昭南。 她像个偏心恶婆婆教训自家儿媳没伺候好准备进京赶考的儿子。 嗯,荣昭南是儿媳,宁媛是儿子。 荣昭南:“......” 宁媛憋笑憋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一边捧着碗啃他的猪蹄,一边冲他坏笑挑眉。 你活该!活该! 荣昭南眯了眯眼,沉默着去夹猪油渣炒青菜。 阿婆没有阻止。 只是在他夹青菜时,唐老冷不丁来了一句:“我看小南你最近油水吃多了,油渣还是别吃了,多吃点青菜,清心寡欲一点,对身体好。” 荣昭南:“......” 明明都不是他们亲生的,可现在这待遇——宁媛亲生的,他是后娘养的。 可他能说什么,夏阿婆磨刀霍霍地提点过。 这一顿饭,荣队久违地吃了一肚子青菜。 嗯,挺好,修身养性。 吃肉容易躁动......尤其是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 饭后,荣昭南又出去了,宁媛略松了口气。 荣昭南最近神出鬼没,早出晚归,偶尔半夜不见人影,不知道干嘛去了。 但他只要在,她就浑身不自在。 他总有本事动摇她的心神,让她没法子专心学习。 现在人不在,宁媛赶紧埋头写作业、写卷子。 等到她伸懒腰终于从书卷里抬头的时候,却见一只搪瓷杯放在自己面前,里面飘开浓郁的香气。 这熟悉的味道,让宁媛一愣:“这是,咖啡?” 她看向站在一边的高挑人影。 荣昭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还洗了澡,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与蓝色的警裤,袖子松松地挽起在小臂上。 他刘海与发尾都是潮湿的,暖黄的光线让他锐利清冷的眉目都显得柔和温润了许多。 荣昭南淡淡笑了笑:“试试,别人送的,能提神。。” 他将一碟小点心放在搪瓷杯边上。 宁媛看着他修长皙白的手指,忽然理解了一句诗—— “红袖添香,夜读书。” 第263章 宁媛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嗯,加奶了......拿铁吗?” “你看起来,对咖啡很熟悉?”荣昭南看着宁媛舔小嘴的样子,眼神幽沉。 宁媛沉默了一会,才道:“听我外婆提过,她在宁家的时候,喝过。” 她一个省城小市民,去哪里能喝咖啡? 她已经很注意了,但和一个人生活的时间越长,有时候嘴上的漏洞就越多。 可他从来也没追根究底过。 荣昭南这次也一样,只笑了笑:“这东西苦得很,女孩子要喝,还是加糖加奶。” 说完,他点了点饼干:“试试,黄油饼干,是羊城那边过来的。” 宁媛拿了一块试试,脆脆酥酥,一口黄油香的曲奇饼和微苦焦香的咖啡最配不过。 三块饼干,她都吃掉了,写卷子累了,有帅哥给她送好吃的,怎么都得说一声—— “好吃,谢谢!” 看着宁媛心满意足地伸出小舌头舔了下指尖儿的样子,荣昭南狭长的瑞凤眼里光芒微沉。 他垂下眼,不去看她。 现在她一举一动,都很容易让他‘上火’,夏阿婆说得对,他是该再清心寡欲一点。 “这个给你。”他起身去拿了一个小包袱过来。 宁媛有些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是用写着英文的软纸和丝带包着的一整套丝绸睡衣和一套友谊牌珍珠面霜。 精致、洋气又漂亮! 她愣了一下,看向荣昭南:“这是?” 荣昭南轻咳一声:“上次出差带回来的,还没来得及给你,这套睡衣据说是港府那边的东西!” 这次他托在海关工作的战友买的舶来品,应该不会买错了吧? 她平时穿的衣服都是旧的棉布衣,可又喜欢真丝那种死贵又不经用的东西。 还有这些姑娘家护肤的东西,他也没少见她空闲的时候倒腾。 希望她这次会喜欢...... 收到礼物怎么会不高兴呢? 宁媛当然很高兴地打开盒子闻了闻香气:“谢谢!” 黄盒子的友谊的面霜挺常见的,但它家的珍珠霜很难买!省城才有呢! 她又去摸了摸真丝睡衣,柔软如水流一样的触感在手上,花色也是藕粉灰很高级。 宁媛忍不住拿起来,顺便朝荣昭南眨眨眼,揶揄他:“真好看!难得你这次没有送我奇怪的东西......” 话音刚落,里面就滚出来一套......粉黑相间的内衣和内裤。 还不是时下最常见的那种没什么花色的正经内衣裤,还是性感蕾丝内衣......小小两片丝绸布在胸口,说是内衣,不如说是点缀。 更别说三角系带内裤,就是半个巴掌大点的布系着华丽的丝带,啥也遮不住还撩人!! 宁媛:“......” 荣昭南:“......” 荣昭南一贯清冷的白皙面孔上竟浮出绯红来,有些狼狈地道:“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资本主义的东西那么......那么堕落!” 他看着那套睡衣拿丝带和软纸包着,谁想到里除了睡衣面另有乾坤!! “我没打算送你这种东西!”他下意识想去拿回来,抓到三角系带式内裤就下意识地往口袋塞。 这东西穿在她身上,能挡着什么! 宁媛一看荣昭南的表情,就知道他脑海里不知道想什么去了,脸红得不行。 她轻咳一声:“你都没拆包看吧?你确定要把这东西塞裤子口袋里?” 荣昭南红着耳朵闷声道:“没有,我要看见这么堕落的东西,绝不会拿回来!” 下一刻,他又跟手被烫了一样,僵在那里,警裤里塞这种女人东西,看起来就很...... 看着他白皙的耳朵都红了,难得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第264章 宁媛一时间有点无语,这小哥冷着脸把她强行压在身下,又亲又抱的时候不脸红,警察局审讯室掐着她亲也没脸红。 可他看到一套情趣小内衣,居然还会不好意思,那么纯情? 他这是什么奇怪属性啊? 不过想想也对,这时候荣大佬......没结婚,八成也没恋爱过吧? 不然那,照着这他被她亲了一次、抱了两晚上就非要她负责的贞洁烈性。 他肯定也是童子鸡才对,不然也轮不到她来负责了。 也许...... 再单纯的男人劲头和火气被撩上的来时候,就光顾着想办事儿了。 宁媛看这个他僵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的,伸手把他手里情趣小内裤拿下来和情趣小内衣一起卷一块。 “算了,就当是睡衣的添头。” 荣昭南看她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不像上回没给他好脸色。 他别开脸,轻咳一声:“嗯,下次我会注意。” 宁媛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和脖子,忍着笑点点头:“好。” 她一气喝了口咖啡,伸懒腰:“好了,我还要继续奋斗了,你先睡吧!” 荣昭南看着她又拿出一叠唐老给的卷子,幽幽的目光停在她眼睛下面的乌青上。 他沉默了一会,出去洗了个冷水澡。 然后,晚上宁媛上床的时候发现,他没非得抱着她睡觉了。 荣昭南安静地躺在靠窗那一侧,闭着眼睛,长睫在他安静皙白的面孔上落下安静的阴影。 宁媛坐在床上,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作睡美人状的荣小哥。 这些天一上床,他就把她抓他怀里。 “看什么,明天早上不用上学了?”荣昭南忽然冷不丁地闭着眼问。 宁媛老老实实地躺下了:“要上的。” 荣昭南背过身去,淡淡地道:“那就睡吧,总抱着睡,我看你也睡不好。” 宁媛唇角一抽—— 谁天天被一把“上膛枪”的枪顶着腰睡觉能睡好?那不得精神紧张啊? 这不是怕他一下子失控了,“持枪行凶!” 不过荣昭南愿意不抱着她睡了,她是能松一口气。 宁媛心神一松,安全感回来了,她以为自己能很顺利睡着的。 可她发现......自己居然没睡着! 怎么肥事?她这是没有天天被枪顶着,患上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了? 没有背后那个炽热的怀抱,自己居然有点失眠! 荣昭南则闭着眼,随手躺着捏了个指间诀,开始背《灵宝毕法》—— “所谓大道者,高而无上,引而仰观,其上无上,莫见其首......” 修身养性! ...... 第二天一早,宁媛第一次起得比荣昭南还早。 夏阿婆打着哈欠正把热包子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就看见宁媛顶着两个熊猫眼出来。 “阿婆,我去学校了,困死了。”宁媛背着书包打了个大哈欠,把两个包子装进铝饭盒,骑车走了。 夏阿婆怒了,眼刀子瞬间射向刚起床拿着水杯牙刷出来漱口的修长人影:“你过来!” 荣昭南:“......” MISS夏那恶婆婆的眼神好像他是什么“不知廉耻”缠着上京赶考的“夫君”干那事儿的小媳妇。 可他真的没有...... 第265章 宁媛到了学校,本来以为昨晚没睡好,会没精神。 但没想到自己还挺精神的。 倒是边上欧明朗有点鼻青脸肿的,让她看得心里很是歉疚。 大白鹅是为了她才这样的。 下了课,她拿了药物出来:“等会中午我帮你和另外几个同学再上药!” 几个男生里头,欧明朗和郑保国打得最厉害,所以他脸的伤是几个男生里最重的。 欧明朗拿手蹭了下唇角,不以为意:“那有什么关系,就是破了点皮的小伤。” 他话音才落,林娟子就探头过来:“明朗,你这是怎么了,脸上都是伤?” 她眼底都是担心和关怀。 宁媛冷冷地看着她:“因为有学校的二流子半路拦住我抢劫,还想打我,欧明朗和其他几个男同学看见了,见义勇为,好在那些人都被警察抓了!” 林娟子让郑保国去收拾宁媛之后,她就愉快地回家去了,只等着第二天看宁媛来不来上学,有没有被打得很惨。 可没想到宁媛看起来屁事儿没有,倒欧明朗和几个男同学脸上有伤。 这下听到是欧明朗带着几个同学去保护了宁媛,才受伤。 林娟子顿时又气又恼又心虚。 气郑保国是废物,恼恨欧明朗居然保护宁媛,心虚郑保国不会在派出所把自己供出来吧。 这种心情让她忍不住冲着宁媛骂—— “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庸俗地掉钱眼里,去电影院摆摊投机倒把,也不会招来想要打劫你的人,还害了其他同学为你挨打!” 宁媛瞧着林娟子,冷笑:“十三次会议文件都鼓励开放,振兴经济,摆摊怎么了?轮得到你在这来大放厥词,你算什么东西敢反对国策?” “你别胡说......”林娟子窒了一下,这宁媛太会扣帽子了。 宁媛干脆地打断她的话:“胡说?你张嘴就是这套受害者有罪论才是胡说,我被抢是因为摆摊对吧?” 她不客气地上下打量林娟子:“要哪天校花你被流氓半路调戏,一定是因为你不检点,长得太勾人对吧?” 不就是受害者有罪论,倒打一耙吗?谁不会似的! 林娟子被她一顿抢白,脸色紫红青白,红了眼睛:“你......你......太过分了!” 她最后这一句话,是含泪看着欧明朗说的,白白端正柔和的面孔上掉了泪水。 美人含泪,这样委屈,叫人心痛。 可惜欧明朗知道林娟子是背后指使者,对她落泪,视而不见,眼睛里只有厌恶。 看着欧明朗根本不搭理自己,林娟子又委屈又气愤,偏还说不过宁媛那张做小买卖磨出来的利嘴。 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 女孩子们一直看不惯林娟子这做派,没人搭理她,倒是男生们挺吃美人落泪这套。 有几个怜香惜玉的男生忍不住嘀咕——“宁媛这嘴也太厉害了,居然拿姑娘家的名誉攻击娟子。” 林娟子呜呜咽咽地,更委屈:“对啊,她好过分......” 宁媛见状,她也不惯着,转头就对昨天帮了自己六七个男同学道—— “谢谢咱们同学昨天见义勇为,明天晚上我请所有人去国营饭店吃卤猪肘子,以后咱们班同学就是要互相帮助!” 林娟子长得好看,可她有钱啊! 她能赚能花,就是要给林娟子添堵! 男生们顿时都高兴起来,朝着宁媛比大拇指:“宁媛,大气!” 挨学校流氓打那点痛都变成了爽! 原本围绕在林娟子身边的几个男生也不说话了,羡慕地咽了咽口水。 这年头吃顿好的可不容易,大家饭盒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一个星期也见不上一两次肉片。 第266章 校花是我见犹怜的,可不能填肚子嘛,而且校花眼高于顶,又不可能跟他们恋爱。 但宁媛这么大方地请客吃肉,帮过她的都有份,甚至还邀请其他同学,吃到嘴里这才是实惠! 那当然选择帮宁媛啦! 于是林娟子身边又没人安慰和环绕了,大家都凑到宁媛身边去表决心了——以后有事叫他们,随叫随到! 宁媛朝着林娟子弯了弯大眼睛,托着下巴笑得甜甜的. 嘿嘿,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那么努力赚小钱钱,因为这是她的——FUGMONEY! 中文,这叫——艹你娘的钱! 不是喜欢勾搭校霸搞校园霸凌吗?她也叫林娟子试试被孤立霸凌的滋味! 欧明朗看着宁媛大眼弯弯狡黠的样子,他忍不住笑着摇头,怎么有人能嚣张得那么有趣,又不讨厌啊。 林娟子目瞪口呆,快气死了,什么啊,还能这样?! 可林娟子虽然家庭条件还行,没怎么吃过生活的苦头,那也仅限于顿顿有点肉吃。 叫她和宁媛拼“财力”请全班吃饭,那是不能够的! 庸俗!这帮庸俗的家伙! 林娟子气个半死,看着被大家环绕的宁媛,还有欧明朗也只看着宁媛笑。 她甚至觉得其他同学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带着嘲笑和疏远。 林娟子一边掉泪一边眼底闪过怨恨的光——这个庸俗的贱人,勾引她喜欢的人,还抢光了她校花的风光! 她不会放过她! 当然,这念头也不止她有,郑保国也有! 郑保国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被关了五天放出来。 小弟们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变了。 “呸!老子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丑女!”郑保国发誓要报仇! 为了对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诉说宁媛多么“恶毒”霸凌孤立她的女神林娟子。 更为了自己的面子! “她每周末都勾搭欧明朗去电影院卖气泡水,她摆摊一次,老子就掀她一次摊子!”郑保国愤怒地拍桌子。 到了周日,他带着人打算去掀摊子,却发现...... “大家好,派出所普法宣传,谁答对了法律问题,就能来领一杯气泡水,名额有限,只有五十人,积极参与啊!” 电影院门口,站着街道办的人和派出所的人在搞普法宣传。 宣传摊子就靠在宁媛的气泡水摊位边上。 有免费喝饮料的好事,别说现在物资匮乏的时代,就是几十年后都会排长龙的。 派出所宣传的摊位前,人山人海,顺带连着宁媛的摊位也生意兴隆! 毕竟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气嘛! 没能靠回答法律问题领到气泡水的,那就干脆买一杯咯,反正才6分钱。 宁媛那是忙得后脚跟打后脑勺,收钱打饮料忙得飞起来,笑得很开心。 这可比平时卖气泡水卖得快多了!照着这速度下午六点四百多杯妥妥卖光! 而同样很开心的还有姚所长! “哎哟,小嫂子这脑子是什么做的啊,真是聪明伶俐,能想到这么好的普法宣传点子!” 姚所长站在边上,一边喝气泡水,一边高兴得很呐。 第267章 向群众普法宣传,效果那么好,到时候去县局做汇报,也是他姚所长的成绩啊! 县局领导一定很高兴,这么新的形式从来没见过!还有宁媛这个群众的大力支持! 宁媛大方——还自掏腰包赞助饮料! 姚所长拍着荣昭南的肩膀:“荣队,好眼光,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 荣昭南在一边站着,看着宁媛小脸红扑扑,收钱开开心心的样子,轻扯了下唇角:“她脑子一向灵。” 他的目光敏锐地扫过不远处目瞪狗呆的郑保国一伙小二流子,哂笑。 他真是小看宁媛了,都不需要他出手,这丫头就借力打力,叫人根本没法动她摊子! 因为他家这只狡猾的卷毛兔,居然赞助派出所搞了个什么普法宣传月出来。 派出所每个周末都会在这里搞普法宣传...... “双赢,知道不,这叫双赢,我这是尽一个好市民的义务!” 那天在审讯室,宁媛歪着脑袋,乌溜溜大眼弯弯地向他笑眯眯说话的样子,长睫毛一动一动的,又灵又狡猾。 荣昭南想起来,又看着站在那夏风里忙碌的姑娘,就忍不住用舌尖抵了下牙尖,把某种异样的欲望压下去。 他静静地看着她,那样生机勃勃,那样鲜活,干净。 像早晨的阳光,也像四月的风......吹过脸上都是山岚与草木花朵的青涩香气。 不像他,见了太多脏东西和血腥,尸山血海与人性地狱里磋磨太久,一颗心早已在十多年的杀戮和斗争里,变得冰冷坚硬。 也许,这就是他不愿意放那个姑娘平平安安离开的原因,不光是因为与她有了亲密的接触。 每次亲近她,都觉得心脏好像会变得暖洋洋的。 ...... 有人双赢很开心,自然有人不开心! “你怎么这样没用,你不是说你在学校这一带说一不二吗,上次让你拦着她打烂她的脸,你都做不到!” 女孩子愤怒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郑保国一边抽烟,一边烦闷地道:“据说要搞普法宣传月,那帮警察站在那里,我们没法去掀她的摊子!” 他也觉得丢脸,也想动手,可这怎么动手? 他又没活腻了,要去和警察当着面对着干! 林娟子跺着脚:“就知道你是个废物,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太没用了,当初在她面前怎么放大话的? 宁媛靠着那个摊子赚了那么多钱,反手就用那些钱拉拢同学请客,孤立她! 说完,林娟子一转身就要走。 郑保国见心上人要走,忙伸手拉住她:“娟子,等等......你不是说以后咱们还要谈对象的吗!” 林娟子被他拽着胳膊,脸色却很难看:“郑保国,你答应我的事一样没有做到,还想跟我谈对象,我被欺负,你什么都做不到,还谈什么!” 说完,她一甩手走了! 郑保国慌了,再次上去一把拽着林娟子:“娟子,你别急,她摊子掀不了,但我们还有别的法子收拾她,她不也得上学和放学吗!” 林娟子顿住了脚步,转眼看向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最近她放学都跟几个同学一块走,万一她又叫人呢!” 虽然不能掀了宁媛最在乎的摊子,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第268章 但如果放学能收拾宁媛,也可以! 郑保国扔下烟,一咬牙:“我认识咱们这里混社会的大人物,有他们出手,那帮小子绝不是对手!” 他们都是毛头小子,打起来占不到便宜。 可那帮混社会的就不一样了,那帮人手里都是有刀和其他硬家伙的,甚至手上染过血的! 林娟子一愣,顿时露出个笑来:“真的吗?太好了!” 她也不挣扎了,甚至反手握住郑保国的手:“宁媛最骄傲的就是成绩好,老师都说她最有希望上大学,可如果她断手断脚不能参加高考了呢?” 林娟子端方美丽的脸上露出与气质不合的尖刻阴沉笑容来。 郑保国却因为被她拉住手,心跳如鼓:“那我们就要她一只手,她写不了字就没办法参加高考!” 林娟子笑了:“郑保国,你最厉害了,我等着你为了我出气!” 被校花迷惑了眼睛,郑保国热血沸腾:“放心,娟子,我一定会好好为你出气!” 林娟子看着郑保国和他身边那群小流氓,心里却莫名地满足。 这才对啊,从中学到厂文工团,周围的人都把她这样的美人当中心! 有的是男人因为她随便一句话就动手收拾人! 宁媛,那种长得没她好的女人,凭什么跟她争风头! 送走了林娟子,郑保国又有点蔫吧了。 他的小弟忍不住小声道:“老大,你真的要去找瘦子哥啊......他们那群人和我们不一样。” 他们就是在学校勒索下同学,逃学打架,抽烟喝酒,进派出所几天就出来了。 但瘦子那些大人,搞不好是进局子出不来那种! 郑保国又抽了一根烟,一拨锅盖头刘海,咬牙道:“瘦子哥那时候被砍伤,我救过他,就只要他还我一个人情。” 把宁媛弄断了手,让她不能参加高考,给他的娟子出气! 不过,现在先不急,让宁媛那个丑女缓缓劲,放松警戒心! ......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转眼已经是五月底,离高考就剩下最后一个月,天气也热了起来。 学生们也换上轻薄的短袖和衣裙。 宁媛原本还想穿以前自己乡下那些破旧的衣服,硬是被夏阿婆塞了几件新裙子—— 一件海魂衫上衣搭着长蓝色百褶裙,看起来还有点像后世的学院制服裙。 另外两件是俄式布拉吉裙子,黄色碎花和淡粉碎花,都是夏阿婆去让人做的。 宁媛也是姑娘,哪怕心里是住了个老姑娘,也是喜欢漂亮裙子的。 一大早,她两条大辫子上结着蓝色的蝴蝶结,穿着海魂衫,蓝色百褶裙背着书包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 荣昭南狭长幽深的眼睛亮了亮。 宁媛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扯扯自己的辫子:“难看吗?” 荣昭南清冷的面容上,带了淡淡的笑意:“很好看,合适你。” 卷毛兔子穿裙子很好看,下次要给她多做几件。 反正前两天,他又从老头子那里骗到了一笔钱。 第269章 荣昭南看着她,伸手轻轻撩起她的辫子:“以后那些旧裙子不要穿了,阿婆会帮你收拾掉,我给你买新的。” 宁媛一愣,垂下眼:“那个......我上学去了。” 他现在没逼着要当她男人了,也没有动不动就摸她抱她,应该是阿婆拿拖鞋“教育”的结果。 突然好像又回到之前那种“合作伙伴”的朋友期。 但是,宁媛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宁媛匆匆转身,推着自行车,戴上口罩出门了。 清晨的夏风很舒服,吹在脸上那样清新舒服,宁媛却一边骑车一边心不在焉。 不管什么原因,荣昭南那天晚上几乎要强要了她。 这件事其实让她很震惊。 她这辈子就没想过恋爱,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处理和荣昭南的关系。 虽然荣昭南最后放过了自己。 可他那样目的性导向极强的人,挑破了这层窗户纸,现在也只是因为她要高考,暂时偃旗息鼓。 高考之后,又要怎么办呢? 宁媛一路骑车到学校,她收敛了心神,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学习上。 不管未来怎么样,她现下还是要先顾着自己的学习和高考。 “小宁,你这一身真洋气啊!” 宁媛还在停车,一道羡慕的女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圆脸胖乎乎的姑娘一脸羡慕地站在她身后。 宁媛笑了笑:“徐花儿,早啊!” 徐花儿就是上次值日因为看自己和林娟子吵架,结果被林娟子打了的倒霉姑娘。 也算因为自己受了无妄之灾,宁媛对徐花儿就多客气一点,后来还请她喝了气泡水。 还告诉徐花儿,如果林娟子还找她麻烦可以来告诉自己。 徐花儿也笑着凑过来,爱不释手地摸摸宁媛的蓝色百褶裙子。 她肉肉细细眼睛里都是羡慕:“宁媛这身衣服是哪里买的呀,百货大楼吗,全都是新的吧?” 对小县城的姑娘来说,百货大楼就是最高档的地方。 一年能在里面买一件衣服就很了不得了。 宁媛摇摇头:“我阿婆和我爱人给我买的,以前的衣服太破了。” 荣昭南和阿婆都不同意她穿那些旧的满是补丁的衣服。 自己以后少不了会穿一段时间的新裙子和新衣服。 她先打个话头,铺垫一下,免得太扎眼。 徐花儿呆愣了一下:“啊?你有对象了?” 宁媛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件事,只是和班上的人交集不深,当然不会交浅言深告诉所有人。 她干脆地点头:“是啊,欧明朗都见过的。” 徐花儿愣愣地看着她,张大了嘴。 啥,欧明朗都见过啊?她还以为欧明朗喜欢宁媛呢...... 可现在想想,欧明朗一开始对宁媛是有敌意的,也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宁媛。 他们关系是不错,可因为林娟子和宁媛闹得不好看。 私下有男同学问过欧明朗是不是为了她,但欧明朗很生气地说他对宁媛没有别的心思。 他们只是好朋友,同学和同志的革命友情,他就是佩服宁媛有本事学习和勤工俭学都不耽误。 她和其他人还以为是欧明朗不好意思。 可现在想想,一直都是林娟子到处说宁媛勾走了欧明朗,说宁媛和她抢欧明朗。 大家也就都信了。 而且宁媛长了娃娃脸,长得又娇又嫩的,同学们都觉得她也就十几岁,没人想过她结婚了。 其实她作为学习委员,记得看宁媛的学生证,她都二十岁了。 徐花儿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眉心拧起来—— “小宁,林娟子一直营造你和她抢男人的舆论,如果她知道你有爱人了,她那张嘴可说不出什么好话。” 第270章 说宁媛不要脸,有夫之妇,水性杨花都是轻的。 宁媛淡淡地道:“无所谓了,还有一个月高考了,离开学校,谁又认识谁?” 她当初和荣昭南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连欧明朗都是知道的。 只是现在荣昭南单方面宣布他要改变两人之间的“一国两治的现状”。 他想要把她“统一”了,又那么强势。 她没想好怎么办。 明明一开始说好只是合作,就像她和欧明朗...... 她接近荣昭南是为了查一查当初自己的身世,把他当金大腿抱; 跟欧明朗当朋友也是为了搞清楚前生他为什么突然来接近自己。 她做一切本质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并不单纯。 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她这辈子就没打算当什么好人,更绝不当什么纯爱战士。 可荣昭南应该有他一份纯粹的情感,至少他前生是那样。 没错,她也和李延断开了,可那是不一样的。 李延是她主动放弃的,没有伤害任何其他女性。 但荣昭南不一样......他的情感走向变了。 她原本只是想抱大腿和避免他眼睛被打瞎,哪里想到事情成了这样? 蝴蝶效应说——一只蝴蝶在热带雨林里煽动翅膀,就能在大洋彼岸掀起飓风。 她除了愧疚自己好像莫名其妙抢了别人的情感,更担心荣昭南未来的命运会因为自己横插一杠子影响到。 毕竟荣昭南......他未来地位太重要了,举足轻重。 宁媛叹了口气,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可她不打算耗费太多心思在感情上,十分钟得不出来结论的事,那就推后吧。 宁媛重生之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为难自己! “总之,你不必担心我,林娟子爱怎么说怎么说。”她无所畏惧。 徐花儿看着宁媛那样坦荡,她心里有点羡慕——有主见又独立,不畏流言。 那是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 “我真羡慕你的洒脱,就像三毛的诗。”徐花儿小小声地感慨。 三毛的诗歌这一年开始在地下流行,是禁书,可学生都有偷偷看。 宁媛笑了笑,眼神有些复杂:“你也可以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活得比她还要低三下四,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人呐,改变不了世界,只能改变自己。 徐花儿摇摇头:“我改不了,没你的勇气和能力。” 两人说笑着上了教室。 林娟子远远地看着她们,眼神森冷。 笑吧,笑吧,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 这天放学,宁媛照例戴好口罩和徐花儿、欧明朗、以及另外两个男同学一起回家。 宁媛原本想着不白让他们陪自己,但是欧明朗几个都不肯要她给的东西。 班里人表示大家都是同学,哪怕宁媛不请客,他们也不让自己班里被二流子欺负! 宁媛心里还是很暖的。 大家做同学也许就这么几个月,但这个年代的友谊和同学情分还是淳朴的。 但是放学的路上,转过一个人少的巷子时。 忽然迎面走过来三个男人,宁媛和欧明朗几个人说说笑笑,也没留意。 谁知道其中一个男人撞到了欧明朗。 欧明朗踉跄了几步:“你......啊!!” 他还没站稳就被那个男人一拳头砸在肚子上! “艹你妈的,走路不看路!” 第271章 欧明朗是斯文人,可也学过搏击,但这一下拳头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痛! 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痛得说不出话。 边上两个男同学惊到了,下意识地去推动手的男人:“你们干什么啊!” 可他们一动手,另外两个男人也动手了! “怎么,撞了人还想动手,小兔崽子,别活了!” 他们一人抓住一个男生,直接左右开弓,把他们一顿痛打,两个男生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力! 宁媛在最开始的惊愕之后,马上就看出来不对劲—— 这根本是有意挑衅! 可这条巷子的路上人本来就少,看见打架都躲得远远的! “宁媛、徐花儿,快跑!”欧明朗捂住肚子,勉强爬起来冲着宁媛大吼。 他也看出来了不对劲!女孩儿在这里一定会吃亏! 欧明朗才喊出来,就扑向刚才偷袭他的男人。 宁媛干脆地拉着吓懵的徐花儿就要跑!只有跑了才有机会报警! 可她一转头,就看见巷子另外一头出现了四个大男人挡住了去路。 他们手都插在兜里,眼神阴狠。 宁媛混过黑市,知道这种手在兜里的一般都是兜里有匕首和刀子的! 她脸色沉了沉,看来,今天是不能擅善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求财,好说!” ......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脸上有疤的男人听到这样老辣的行话从那个戴着口罩的姑娘嘴里说出来。 他眯了眯眼,目光从宁媛的脸上扫到徐花儿的脸上:“你们谁是宁媛,跟我走一趟吧?” 欧明朗和那个中年男人打成一团,脸上挨了好几下,还不忘大声喊:“不能跟他走!” 但话音才落,他就被人一脚踹在肚子上,两个人同时上去打他。 宁媛看着那些人居然专门踩欧明朗的手腕,甚至朝他咽喉踢。 她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我跟你们走,不准再伤人,放了其他人!” 这帮人怕是亡命之徒,下手才会那么狠毒! 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他们,难道是郑保国的人? 刀疤脸打量了她一下笑了:“是个识时务的,走吧,很快的一下子就好。” 徐花儿吓得浑身发抖,满脸眼泪,想要拉宁媛,可又不敢。 看着宁媛被刀疤脸带走,她吓得跌坐在地上,想跑,想报警! 可还有几个男人挡在他们身边,不让他们跑,欧明朗倒在地上,另外两个男生被他们拎着。 他们哪里也去不了。 宁媛被刀疤脸和另外一个男人押着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果然看见了熟人——郑保国。 他正跟在一个高瘦如竹竿似的男人身边,给他点烟。 看着宁媛被抓过来,那高瘦的男人三十七八岁,眉眼里隐着戾气,不耐烦地朝着郑保国吐烟—— “是这个丫头吧?废了她一只手,你以后少来找老子的事儿。” 郑保国一脸谄媚地点头:“瘦子哥,咱们两清了,实在是这个臭丫头太棘手,我才麻烦您出马。” 瘦子哥嫌弃地看着郑保国:“就你这样一个女人都收拾不来的废物,还想到我手下做事?” 郑保国脸僵了僵:“瘦子哥......” 瘦子哥也懒得理会郑保国看向宁媛,上下打量了一会:“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要她哪只手?” 郑保国转脸恶狠狠地盯着宁媛:“我要她右手!” 第272章 瘦子哥点点头,看了一眼边上的男人:“给他一把刀,让他自己去剁下来。” 郑保国呆了一下,砍下来?还是要他自己动手? 他原本只是想打断宁媛的手而已。 “可是......” 瘦子哥不耐烦地吐出一口烟:“可是什么可是,你不敢,这事儿就算了!” 郑保国想起林娟子那张漂亮的脸,一咬牙,接过刀向被人按住的宁媛走过去。 “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欺负娟子,我也不会动手!” 宁媛整个人都有点僵硬,因为那个瘦子哥...... 她看着真是眼熟,真是兜兜转转,这个世界可真小。 也对,小县城就那么大,亡命之徒还能有很多帮吗? 郑保国拿着刀走过来,他的手甚至在发抖,可眼底的凶意却并不作假。 宁媛冷冷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郑保国—— “郑保国,砍断手脚都是致人重伤的罪名,他们不动手,却叫你动手,被抓的话,也只有你会被重判,到时候你的林娟子会等你出狱吗!” 郑保国瞬间被说得犹豫了一下。 是啊,如果坐牢......他当时找瘦子哥的时候,就提出来他不露面。 可瘦子哥却不同意,要他亲自上阵动手。 瘦子哥听见宁媛三两句话,直击要害,竟让郑保国犹豫了。 他丢下烟头就要走过来:“果然是个厉害的丫头,两句话就让人动摇了,让我看看那你到底长什么样......” 就是这一刻,宁媛忽然动手,她狠狠一脚踢在郑保国胯间。 在郑保国惨叫出声的时候。 她一转手,从包里抓了一大把粉末朝身后押着自己的人脸上一洒! 两个男人离她距离太近,而且对一个看起来娇小无害的女孩没有任何防备。 突然被撒了一脸辣椒粉,他们痛苦地大叫了起来,松开了对宁媛的禁锢:“啊——!!” 宁媛敏捷地一下子从他们中间蹿了出去,朝着巷子外疯跑! “艹,抓住那该死的小妞!”瘦子哥都惊呆了。 眼见着宁媛就要蹿出巷子外,他狠狠地大喊。 巷子外果然又掠出来的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人一把朝着宁媛抓去:“想去哪里啊,小姑娘!” 宁媛一惊,踉跄了几步,虽然避开被抓住,但脸上的口罩却被对方抓了下来! 双方就这么打了个照面! “是你!”追上来的瘦子哥看见宁媛的脸后,目瞪口呆。 宁媛心里慌了,该死,怕什么来什么,她忙挡住脸,向后退去:“我不认识你们!” “哟,我的姐,你这是又进县城卖货了,我们柳大哥可想着你了,有啥好货啊!” 瘦子哥呆滞完了之后,凶冷的嘴脸变了,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笑着地凑过去。 因为表情变得太快,而显出一种扭曲的狰狞来,可也能看出来他在努力挤笑。 宁媛:“......” 郑保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画风变得有点快啊! 宁媛没说话,她撞上了自己在城里最想避开的仇家。 可他们态度让她摸不着头脑! “瘦子哥......你,你们认识?”郑保国忍不住问。 "啪!"郑保国话音没落,就被瘦子摔了一巴掌在脸上。 第273章 瘦子哥摔在郑保国脸上的那一巴掌,力气巨大:“你他娘的大傻X,不长眼!” 郑保国一下子就摔到小巷子的墙边上。 他痛呼一声,额头直接撞出血来,只能狼狈地扶着墙壁,慌张地看着宁媛和瘦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宁媛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会认识瘦子哥? 而且瘦子哥一把年纪的人物还叫那小丫头......姐? 别说郑保国疑惑,就是宁媛看着瘦子哥那样子,也一头雾水和心慌。 柳阿叔被她狠狠敲诈了1500块的巨款,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他手底下的人怎么这副奇怪的样子? 但她知道跟这帮亡命之徒打交道不能露怯! 宁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瘦子哥:“我来县里上学,没想着那么快再叨扰柳阿叔,但现在看来是不能够了。” “这话说得,哪能叫打扰啊......”瘦子哥一听,脸色变幻莫测,竟让宁媛看出来他眼底一丝畏惧。 为什么畏惧她?宁媛狐疑,她自认没那个本事。 上次和他们打交道,胖子和瘦子这俩柳阿叔手下的“大将”,畏惧的也是陈辰的拳头。 不过瘦子哥没让宁媛想太久,他干笑:“姐别说笑了,我这也不知道这小子居然敢招惹上你了,我欠了他一个人情,这才帮他出面,要早知道是你,我砍的就是他的手了!” 郑保国闻言,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来,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瘦子哥!” 老天......宁媛居然有帮派背景,而且地位不低! 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女学生,林娟子知道吗,就让他来收拾宁媛! 宁媛看着郑保国的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她也不打算对那种恋爱脑的人渣解释。 她只看向瘦子:“我要回去吃饭了,下次有好东西,再去拜访柳阿叔。” 瘦子哥立刻点头,笑眯眯又有点不安地道:“宁姐,这次的事,是我鲁莽了,你的那几位同学,一会我会好好补偿!” 说着,他麻溜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百块,塞给宁媛:“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给姐和几个同学买点药和补品!” 上次柳阿叔和其他好些人差点没命,更别说他们藏货的老窝都差点被端了。 虽然对方放过了他们,但大家伙吓个半死。 柳阿叔想来想去,既然自己招惹了宁媛这个‘有背景’的人物,那些钱干脆就当成结交宁媛的代价! 毕竟宁媛看起来背景神秘,对古董行当懂得多,跟朱利那种散户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绝对背后“有人”! 否则她一个小丫头,哪里会胆大嚣张成这样,手里还动不动有好货! 面对弱者,赶尽杀绝。 但面对强者,当然冤家宜解不宜结,说不定以后真是可以长期“合作”的大户! 柳阿叔下令见到宁媛,要把她当成座上宾。 所以,瘦子哥一看,卧槽,他居然把柳阿叔要结交的这丫头又给得罪了,哪里能不吓一跳! 万一她背后的神秘人物又找上门,柳阿叔一定会扒了自己一层皮! 他当然必须立刻弥补! 宁媛哪里晓得自己当初的逼装大发了,而且突然还“背后有人”,被这帮亡命之徒脑补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但不管柳阿叔的人到底为什么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但眼下这种奇怪的局面,对她只有好处! 作为一个合格的买卖人,她立刻干脆地收下那一百块‘巨款’的赔罪费。 “那我走了,至于这姓郑的,就交给你们了。”宁媛揣好钱,她冷冷地扫了一眼郑保国。 她可没那么圣母心,郑保国又毒又蠢的二流子,居然为了林娟子想要砍了她的手,让她不能参加高考,她还要放过他? 郑保国吓慌了,朝宁媛扑过去,试图拦住她:“不是......宁媛,不,宁姐,你听我说,我......我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这一次!” 但是他还没扑到宁媛身边,就被瘦子哥身边的大汉一脚丫子踹到地上:“老实点呆着!” “啊!”郑保国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 瘦子哥笑眯眯地道:“宁姐放心,都是老熟人了,这小子,我们来处置!” 宁媛点点头,又看着地上的郑保国,淡淡地问—— 第274章 “郑保国,你真的觉得林娟子会跟你谈对象吗?她身边的舔狗那么多,你看看她真会和你一起?”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为了几个女生之间的口角,就能丧心病狂到砍人手的二流子,应该自食其果! 目送宁媛走远,瘦子哥睨着地上的郑保国。 他收了笑脸,阴沉凶狠地朝他吐了口唾沫:“艹你娘的,你敢害我!” 一百块钱啊!他刚从阿叔那里拿到的这个月的钱,就没了! 都是这个为了女人发癫,不长眼的臭小子! 郑保国恐惧地向后退:“我不知道......瘦子哥,我不知道她是你们的人......啊!!” 瘦子哥恶狠狠地猛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把他一脚踹飞撞到墙壁上! 郑保国惨叫出声摔在地上。 看着瘦子哥提着刀过来,他捂住肚子求饶:“不......瘦子哥,我救过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瘦子哥顿了顿,把玩着刀子,嗤笑出声:“对啊,你救过老子,老子也不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本来该弄死你,现在换成要你一只手吧,反正你为了女人啥都干!” 郑保国瞳孔一缩:“不......不要......不要!!!” 他不能没有手!! ...... 巷子里传来男人被捂住嘴的痛苦闷哼声。 宁媛脚步一顿,死死咬了下唇角。 这个时代秩序与混乱并存,严打之前,甚至严打里什么乱象都有,以后她要是继续做买卖,少不得要和黑白两道都打交道。 她大步流星地赶到巷子外面,果然,瘦子哥带的人都撤了。 几个男生相互搀扶着,徐花儿一边哭一边帮搀扶着被打得最惨的欧明朗:“欧明朗,你怎么样了?” 宁媛匆匆赶过去,一看欧明朗软趴趴靠人搀扶才能站着的情况,马上道:“去医院!走!” 欧明朗上下打量她,见她不像有事的样子才松了口气,哑着嗓子笑:“你没事就好。” 看见宁媛安全,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一起去医院处理伤势。 好在除了欧明朗因为打架厉害,肋骨骨裂,其他人都是皮肉软组织挫伤。 宁媛给大家缴纳了医药费,还在两个男生和徐花儿要回家的时候,给他们各分了15块钱。 15块对他们来说都是“巨款”!可把他们吓了一跳,他们一个月生活费也就是5块到10块钱! 看医生没住院,几个人就花了三四块不到,还是宁媛给的,哪里能要这么多钱! 宁媛叹气:“你们收下吧,这是一点......赔偿,你们是被我牵连的!” 欧明朗见状,知道宁媛这钱有来头,也劝着其他人都收下来了。 几个人这才又高兴又不好意思的收下来,然后离开了医院。 但,轮到宁媛把50块钱塞欧明朗手里时,他却干脆地拒绝了—— “你知道我不缺这点钱,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以后你做什么买卖,都算我一份。” 宁媛愣了下,干脆地点头:“好!” 欧明朗本身只是想要让宁媛不要愧疚,却没有想到这一句话,为他后来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金钱流”。 也成了两人一辈子友情的纽带。 荣昭南带着陈辰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正说着什么,气氛融洽。 他眼神暗了暗,没说什么,只走到了宁媛身边,拉起她打量:“你受伤了吗?” 宁媛摇摇头:“没有受伤!” 话音没落,就被他一把抱进怀里:“没事就好。” 大庭广众之下,被男人抱了个满怀,宁媛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可他身上熟悉又清洌的草木气息,让她心底有些奇异的暖意,压下心里的那些凉意—— 她再表现镇定,也差点被人砍了手,又怎么可能完全不怕呢? 第275章 宁媛闭了闭眼,轻轻地伸手拍拍他的背,轻轻松了口气:“我没事,放心。” 荣昭南看着怀里的姑娘安然无恙,心里的焦灼才缓和了些。 欧明朗看着宁媛被荣昭南抱在怀里,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荣昭南,正好对上那双幽暗冰冷如深渊的瑞凤眼。 欧明朗僵了僵,下意识地低头避开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 但别开脸后,少年顿时又很羞耻和懊恼,明明想好要帮宁媛摆脱荣昭南的,可他居然会害怕那个男人! 荣昭南看着少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底闪过嘲讽的光。 连他眼神都接不住的小子,呵呵......不自量力! 他松开宁媛,温和地道:“我们回去吧,阿婆和唐老听到你进医院了,都很担心。” 宁媛下意识地看向欧明朗:“可是我同学......” 陈辰立刻上前搭着欧明朗的肩膀,嘿嘿一笑:“我来送这小同学回去,小嫂子你就先和荣队回家吧!” 欧明朗深觉得丢脸地推开陈辰,闷闷地点点头:“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一会家里人回来接。” 宁媛没想那么多,只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明天你要不舒服就请假吧。” 荣昭南环着宁媛的肩膀,将她干脆地带走。 欧明朗看着他们的背影,郁闷地躺回了病床上。 少年陷入一种自暴自弃的郁闷里,觉得自己很没用—— 保护不了好朋友远离那些流氓,也没法把她从这段不合适的“婚姻”里拉拔出来。 他和荣昭南那个老男人......差距太大了! 宁媛和荣昭南回了家,为了不让夏阿婆和唐老担心,她只是说同学们和小混混打架。 二老还是吓了一跳,一边赶紧给他们上菜,一边仔细宽慰询问才把他们放回房间。 吃完饭简单洗漱才回到屋里,她疲倦又纳闷地坐下来,自言自语—— “你说柳阿叔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化那么大?” 荣昭南给她倒了一杯热花茶,不动声色地道:“也许是他们需要你手里的古董货源。” “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宁媛小眉头一拧,接过茶喝了一口。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魅力和本事让对方从想杀她,到把她奉为座上宾。 哪怕她手里有不错的古董货源。 “也许下次,我见到他们的时候,要试探一下。”宁媛若有所思。 她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这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荣昭南眼神微闪,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顺势伸手将她抱到自己大腿上坐着—— “还有一个月要高考了,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宁媛浑身一悚,下意识就想从他大腿上起来。 上辈子和这辈子,她都没坐过男人的大腿,这感觉太奇怪了...... 可禁锢在她细细腰肢上的健硕修长的手臂略一用力,她就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毕竟,为了让你安心参加高考,阿婆每天都给我熬清补凉的下火汤,你是不是也该专心一点?” 荣昭南指尖慢条斯理地穿过她的长发,像在抚摸小动物一样抚摸她。 他的距离太近了,温热的呼吸就这么轻轻洒在她发鬓与软嫩的耳边,让宁媛浑身轻颤。 “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的......”她抱着茶杯,小声又僵硬地道,想站起来。 “......”荣昭南看着她有些闪避自己的样子,眼底闪过冷意。 第276章 都被他亲过和抱过了,她心里还是没有认命,还是想着从他这里跑掉?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火气上涨,忽然扣住她的后脑,低头恼恨地咬在她小嘴上,舌尖试图撬开她的牙关。 宁媛再次僵住了,他就像生气的阿黑,圈着阿白一样,学着阿黑舔咬她,笨拙又急躁。 这是第三次了!而她依然无力拒绝! “唔......你说好......说好了......不动我......”宁媛使劲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笨拙又强势的吻,亲咬得浑身发软,大大的眼睛都红了。 好一会,荣昭南才闷闷地喘着气儿把娇小的姑娘按在自己怀里,咬牙低声道:“宁媛,我们都这样了,早就不清白了,你还想去哪里!” 宁媛只觉得自己都要被他按着脑袋,在他怀里窒息了。 她脸和脑子,都热得发晕。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我给你时间,好好接受这件事,不是让你想着怎么从我这里跑掉的。”他亲吻她的耳朵,嘴唇热情,声音却很冷,不容置喙。 到这天晚上,他也没动她,甚至还是一如既往地让她在她自己的被窝里睡觉。 可宁媛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容忍。 ...... 宁媛的平安无事,让林娟子有点怕又很烦躁。 尤其是她和欧明朗几个人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他们都知道。 可就算他们知道又怎么样,他们没有证据! 但为什么郑保国没有叫人对宁媛动手,不是说好了打断她的手,让她参加不了高考吗?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高考在即,林娟子还是没看见郑保国对宁媛动手。 宁媛甚至在高考前的第三次模拟考又夺回了第一名,甚至是县城联考的文科第一名! 而自己这些天都没有看见郑保国! 林娟子咬着指甲,恼火地在郑保国平时出现的学校国营小卖部门口转来转去。 “蠢货!蠢货!胆小鬼!郑保国那个蠢货到底去哪里了!” “怎么,在等郑保国对我动手?”一道冰冷清脆的女音在她身后响起。 林娟子悚了一下,转头看见宁媛和徐花儿背着包走过来。 林娟子尖酸的冷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浪荡的有夫之妇,怎么,今天不和你的姘头走在一起了?” 自从确认欧明朗不可能喜欢她之后,林娟子连欧明朗一起厌恨上了。 宁媛冷眼看着她:“小心你的狗嘴,郑保国已经付出代价了,你也想吗?” 林娟子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喜欢欧明朗。 喜欢一个人,是不会随便诋毁他的。 对林娟子而言,欧明朗就像商场里漂亮的裙子或者什么华丽的装饰品一样。 只是因为欧明朗家世好,长得不错,又是沪上来的这份洋气,让她觉得他很配自己。 林娟子听到郑保国已经付出代价的话,顿时又是一悚:“你把他怎么样了?” 宁媛冷冷地道:“想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他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没有再搭理林娟子,和徐花儿一起骑车走了。 没几天要高考了,她现在不想节外生枝,等到高考结束,非狠狠收拾林娟子一顿不可! 看着宁媛和徐花儿走了,林娟子心里越发地慌张和不甘心。 不行,她得去找郑保国,绝对不能让宁媛顺利参加高考! 第277章 林娟子一跺脚,转身就跑了。 她没注意的是,宁媛和徐花儿的车子又停下了,目送了她离开。 “你说,她真的会去找郑保国吗?”徐花儿问。 宁媛点点头:“她忍不住了,一定会去找他。” 这也是她为什么刚才专门点了一下林娟子的缘故。 徐花儿胖胖的脸上浮现纳闷来:“可是郑保国那么喜欢她,会为难她?” 宁媛轻哂:“郑保国不会为难她,可他家里人就不一定了。” 她给郑保国家里寄了一封匿名信,把郑保国为什么会受伤都说了。 这么些天了,郑保国的家里人都没来找过自己的麻烦。 大约是欺软怕硬,不敢朝着她这个有“黑道”背景的人发泄怒火的。 那她就送个‘罪魁祸首’让他们泄愤吧。 至于郑保国家里人会怎么为难林娟子,那就是她不能预料的了。 她是暂时抽不出手来找林娟子麻烦,就先让郑保国家里人和林娟子狗咬狗好了。 宁媛大眼里闪过冰冷的光,朝着徐花儿笑笑:“咱们走吧。” ...... 就如同宁媛猜测的一样,林娟子去找郑保国了。 林娟子知道郑保国住在哪里。 她记得他爸是卷烟厂的职工。 物质匮乏的时代,卷烟都是高档货里的高档货。 卷烟厂的正式工人在这年头就已经是个好活儿了! 他爸郑三功还是个生产小组长,那简直是给个副县长干都不换的金饭碗。 所以郑保国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初中毕业还能进厂当了工人不用下乡,恢复高考后,他爹还能把他塞进学校读书。 学籍那么紧张,可他哪怕留级了两年,在学校打架惹事,照样屁事儿没有。 郑保国手里还有不少零花钱和各种票,这也是他身边能聚集起学校一帮小混混的缘故。 林娟子身为校花舔狗不少,她明明很看不上他这个二流子,却愿意给他点好脸色的原因之一就是郑保国肯供她花销。 毕竟自己是家庭条件不错,不缺肉吃,但想随便吃吃喝喝,去百货大楼买衣服,买头花,却是不能够的。 可现在郑保国这条舔狗不见了,他身边的小弟也不见了,更别说帮她完成收拾宁媛的活了。 今天宁媛的“挑衅”,让林娟子忍无可忍地找上门了。 “这是郑保国家吗?” 郑保国的家很好打听,林娟子上门来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头发挽起来,长了一张圆脸和显得刻薄的三角眼的中年女人。 女人穿得挺体面的,的确良的连衣裙,看起来是个坐办公室的。 只是她脸色很憔悴,见林娟敲门,她脸色阴沉:“你找我儿子干什么?” 林娟子看着问对了,立刻道:“我是他同学,看他没有来上学半个月了,我和其他同学都很担心他,特地派我来的。”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非得见到郑保国那胆小鬼浑蛋不可! 女人上下打量了下面前的漂亮姑娘,冷哼:“我家保国受伤那么久,也没看你们来探望,而且谁上门,居然不带礼品?!” 这么嘲讽着,但她还是开了门让林娟子进来。 林娟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她哪里想过要给郑保国送东西。 只有郑保国送她东西的份儿! 第278章 一进门,林娟子就发现这屋是县城卷烟厂的三室一厅,在这年头,是很不错了。 她自己家也才两室一厅! 林娟子心情又好了点,舔狗家里条件好,意味着舔狗能上供的钱就多了。 看起来这家子是要准备吃饭,饭桌上摆着两荤一素的饭菜,还坐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老头。 大约是郑保国的爸爸和爷爷。 林娟子见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甚至在看见她的时候有点不耐烦。 她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呢? 而且也没有见到郑保国,他们也没有邀请她坐下来吃饭或者拿出饼干糖果招待她。 甚至一杯水都没有给她倒的意思。 林娟子心里不高兴,郑保国的家里人真是没礼貌,她皱了下眉:“郑保国呢,他在哪里?” 除了要问清楚他为什么不动宁媛,她最近手头紧,点心票、布票和钱都没有了。 宁媛最近老穿新裙子,在她面前“炫耀”,她也要去百货大楼买! 郑保国的妈妈——张娜见她一个孩子,却那么没礼貌,也没好脸色地指了指最左边的房间:“保国在房间里。” 林娟子推开了门,就看见郑保国果然在里面,正坐在床上发呆,脸色惨白,眼圈凹陷。 他的一条手臂整个裹在石膏里,可以看见露出来的手指尖紫黑肿胀。 “你......这是怎么了?”林娟子失声问。 郑保国寻声看见林娟子,一愣,恍惚地道:“娟子......林娟子,你来看我了?” 张娜一听见这个名字,瞬间脸色就阴沉了下去:“你就是害我家保国废了一只手的林娟子?” 林娟子一愣:“我什么时候害他废了一只手!” 张娜怨恨地看着林娟子:“不是你撺掇他去打同学,他就不会招惹上坏人,现在一只手都被人家废了,你说你要怎么负责!” 自家儿子看起来是个街头小霸王,其实是个痴情的蠢货。 被送进医院都不肯说到底怎么得罪了人。 如果不是她收到一封匿名信,都不知道儿子手废了的真相! 林娟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郑保国的手:“你的手......是被宁媛弄断的?” 郑保国脸色也很难看,不肯说话:“......” 瘦子哥看在他救命的份上,没有直接砍下来他的手。 可是被硬生生挑断了手筋,医生说接不上,以后自己右手就废了! “你果然是个废物,一个女孩子你都废不了,还被人打成这样,就知道你靠不住,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林娟子气得直跺脚。 难怪宁媛敢在她面前那么嚣张! 郑保国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林娟子骂完了,转身就要走。 谁知道却被张娜拦住了,她阴着脸:“林娟子,你害我家保国成了这样,你打算怎么赔偿?!” 林娟子抬起白皙的脸冷哼:“关我屁事,是我们班那个叫宁媛的废了他的手,你找宁媛去啊,她有钱着呢!” 还想叫她出钱?做梦! 说完,她就想越过张娜离开。 但下一刻——“啪!” 张娜一巴掌甩在林娟子清秀的脸蛋上,硬把她打得踉跄了几步。 她恶狠狠地看着林娟子:“你这个小贱人,吃我家保国的,用我家保国的,还害他成这样,你拿不出一千块钱,你别想走!” 第279章 独生儿子一辈子都成了残废,他们郑家却不敢报警。 一旦报警,等于把那些亡命之徒得罪了。 那个叫宁媛的女学生有那些亡命之徒撑腰,他们哪里敢去报复宁媛? 而且是自己儿子先找人去废宁媛手的,只怕查下来,儿子也得蹲局子! 张娜一肚子火没地方出,见到林娟子这个罪魁祸首,哪里能让她随便走。 林娟子从小被家里娇宠,长大了身边一群男生哄着,哪里被人打过,气得跳脚尖叫—— “你们打我,你们竟然敢打我,还想叫我给钱,你们做梦!这是讹诈!” 一千块?他们疯了吧,现在工资才几十块一个月! 张娜脸色阴沉:“小贱人,你要没钱,就给我家儿子当媳妇儿!” 林娟子气得不行,捂住脸指着郑保国骂:“他配吗?一个干啥啥不成的废物,现在又成了残废,嫁给他?做梦!” 她看上的男人至少像欧明朗那样的出身,可惜欧明朗眼瞎! 郑保国脸色越发惨白:“娟子,你当初说过要和我谈对象的!” 林娟子简直要气笑了:“你撒泡尿看看镜子,你也配和我谈对象,我给你和我说话的机会,你就是祖上积德了!” 她今天得让这舔狗一家子清醒一点,少来纠缠她! 郑保国的爸爸——郑三功也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郑保国:“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喜欢的姑娘,她只把你当蠢货耍着玩!” 郑保国眼神阴沉到狰狞,能动的手捏紧了被子:“你骗我,林娟子!” 林娟子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觉得儿子被宁媛废了都不敢报警的废物懦夫一家子能怎么样?! 他们还有卷烟厂正式工作,再敢讹诈她,她就报警让他们丢工作! 林娟子有恃无恐,只冷哼:“让开,我要回家了,以后少来烦我,废物!” 可她才想走,却被张娜狠狠一推,一下子将她推到郑保国的床上:“没钱赔,你别想走!” 林娟子气坏了,爬起来骂:“你们干嘛!” 可下一刻,张娜居然顺手拿了边上放着的一捆尼龙绳扔给郑三功:“他爹,把小贱人捆上!” 郑三功一顿,眼底闪过狠辣的光,拿了绳子开始捆林娟子的手。 张娜冷冷地道:“林娟子你老实一点,让保国和你圆房,你们结婚了,我们也不要你赔钱!” 林娟子吓坏了,死命挣扎:“不要......你们疯了,这是犯法的!” 可她没想过,能把郑保国养成这种混不吝样子的爹妈能是什么特别尊重法律的人。 张娜冷笑,上前和郑三功一起动手,把林娟子捆了个结实,扔在郑保国床上。 张娜看着自己有些惊慌的儿子,露出个宠溺的笑拍拍他肩膀:“保国啊,你不是喜欢这个校花吗,提前洞房,妈帮你娶媳妇儿了。” “知道你手不方便,现在人给你处理好了,女人啊,就是欠收拾。” 郑三功冷哼一声,和张娜转身出去把门带上了。 林娟子吓坏了,愤怒又恐惧地瞪着郑保国—— “郑保国,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报警,你都是残废了,要坐牢你这辈子可就完了!” 郑保国这二流子一家怎么敢这么对她,真是恶心死她了! 如果林娟子肯放下她被捧惯了的傲气,好好哄郑保国一下,也许郑保国还真不敢对她做什么。 毕竟在他心里,林娟子一直都是女神一样的存在。 可林娟子此刻眼里的嫌弃、恶心和厌恶像火焰一样激怒了郑保国。 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窄巷子里宁媛冰冷又怜悯的目光—— “你真的觉得林娟子会喜欢你,和你谈对象吗?” 郑保国这一刻终于清醒了。 不,林娟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和他谈对象,她只是把他当一条狗,一块抹布! 没用了,他就会被扔掉! 看着在床上叫骂不停的林娟子,郑保国眼底闪过愤怒与戾气。 他直接欺身而上,扭曲着脸,用还完好的左手撕扯林娟子的衣服—— “臭婊子,我爸妈说的没错,你就是欠收拾的贱货,吃老子的、用老子的,你也该还了!” 林娟子被捆得严严实实,只有腿能踢动,可只是恰好给了郑保国掰开她腿的机会。 第280章 女人的力气又怎么抵挡得住男人,还是发怒野兽一样的男人。 很快,房间里传来林娟子凄厉的哭叫声。 ...... 房间外,郑保国爷爷冷着脸:“一会让外头人听见了,怎么不把嘴堵了?” 唯一的大孙子成了残废,郑保国全家都恨上了林娟子。 张娜端着饭碗,得意地笑着道:“不怕的,咱们家在最高的六楼呢,隔壁和楼下都还没搬新人进来。” 郑三功皱起眉头:“那死丫头去报警的话,怎么办?” 张娜冷哼着夹了块肉:“她都已经是破鞋了,报警了,全校都知道她是破鞋,我还要闹到学校去,看她怎么做人......” 她顿了顿,三角眼露出狞光:“何况那么多人都知道林娟子和咱们儿子‘谈恋爱’,她经常和保国混一起,吃保国的、用保国的,大把人看见!” 只要咬死这一点,怕什么! 她收到匿名信后,专门去问过那帮和儿子厮混的学生们关于林娟子和自己儿子的事儿。 结果发现儿子在真的给小娼妇当冤大头,给她气死了。 可好处就是很多人都知道林娟子在吃和用儿子的,还有些人以为他们在谈对象。 这也是张娜今天突然发作把林娟子捆到儿子床上去的底气。 她原本就想着儿子手废了,要么让林娟子嫁过来,要么赔一千块的巨款。 最初的打算是等儿子再好点,她就闹到林娟子家里和学校去。 没想到林娟子这小贱人今天还敢找上门,张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儿子把林娟子办了! 生米煮成熟饭,看这小贱人还能跑? 郑三功想了想:“据说这林娟子家里条件不错,舅舅是学校教导主任,父母也是市粮油站的,倒也算门当户对。” “哼,等咱们保国多弄她几次,肚子大了,让她自己准备三转一响十六条腿的嫁妆,再嫁过来!” 张娜听着房间里林娟子凄厉的哭叫,美滋滋地盘算着。 一分钱不出弄到个儿子喜欢的女人当媳妇儿,也是赚了的。 ...... 第二天,宁媛发现林娟子没来学校。 接下来,一直到临高考,宁媛都没看见林娟子。 叶诚心说林娟子请了长假,休学了。 宁媛有些奇怪,郑家人到底对林娟子做了什么,缠得林娟子都不能来学校? 是把林娟子暴打一顿,还是讹林娟子一大笔钱,吓得林娟子甚至一副不参加高考的样子? 荣昭南见宁媛好奇,找人打听了一番,告诉了宁媛——林娟子家和郑保国家在准备他们的婚事。 听到林娟子居然在准备婚礼,正在喝茶看书的宁媛愣住了:“他们这是找林娟子给郑保国负责?林娟子也愿意?”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睁着水亮大眼睛的样子,淡淡地道:“生米煮成熟饭了,她不愿意大概也没办法。” 宁媛愣了好一会,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就为这,她真的要嫁了?” 这算什么?自食恶果? 林娟子整天利用郑保国,现在是真被郑保国缠上了。 能养出郑保国那种二流子的家,果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林娟子这个“生米煮成熟饭”怕是她自己不愿意的。 自己打算让林娟子和郑保国狗咬狗,没想到这俩还真“咬”得那么彻底...... 荣昭南垂下幽暗的眼眸,看着她:“不是谁都像你这一脑袋西化思想,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还想离婚。” 宁媛有些窘迫地别开眼,被茶水呛了一下:“咳咳咳咳......我们还没有‘煮’!” 荣昭南忽然伸手,用修长粗粝的指腹轻蹭过她的柔软小嘴上染的水光,声音温柔喑哑—— “那要现在试试夫妻之实或者生米煮成熟饭?” 宁媛涨红了小脸,抱着书低声喊:“后天马上......就......就高考......夏阿婆会打你!” 他自从挑破那层窗户纸后,一时说要冷静让她高考,一时又想起来就来撩她。 简直比今天穿裙子明天穿棉袄的两广天气都捉摸不定! 第281章 荣昭南看着被他困在书桌前紧张的姑娘,忍不住轻笑出声:“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忍几天?” 宁媛憋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 荣昭南看着她小脸又羞又窘想说什么又不敢,只能憋着的样子,他心情就很好。 “就好好看书,别东想西想,等你高考完,我教你一些合适姑娘的防身术。”荣昭南干脆地捏了下她的小圆脸。 他或许真是坏心肠,越来越喜欢欺负卷毛兔子。 宁媛低着头:“你别......老弄我,我就不会东想西想......等等,你说你要教我防身术?” 她一下子抬起小圆脸,惊讶地看着荣昭南:“真的吗?” 做买卖,确实很需要学习一点防身术,哪怕只有几招,都能在最危急的时候,救命啊! 荣昭南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去看书吧,我去给你准备宵夜。” 他话语里的宠溺让宁媛不禁心脏漏跳了一拍,下意识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也正低头看着她,眸光深邃,像能溺毙人的一泓湖水。 宁媛颤了下,垂下眼睫,他生得太俊美,冷的时候拒人千里之外,温柔的时候让人无处可逃。 就像此刻,他的温柔不带任何情欲,像一个单纯的大哥哥宠溺着妹妹,更让人无法拒绝。 “好。”她小声地道。 看着她不自在的样子,小耳朵绯红,荣昭南心情不错地转身离开。 卷毛兔应该会上勾...... 老徐说得不错,对付姑娘得温柔一些,要给些甜头,要宠着点,不能一味地逼迫。 比起陈辰那憨货,还是老徐那只狐狸懂得多。 ...... 高考前一天,所有的学生都要去拿准考证。 宁媛刚停好自行车,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来。 “宁同学,成绩好,不代表做人好,人品差的人,考上大学也没用,你说对吧?” 宁媛转头就看见有些秃头的王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校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宁媛眯了眯乌黑的大眼:“王主任说得对,你说有些人,欺负霸凌同学,把别人当傻子,结果反而害到自己没书读,早早嫁人,你说是不是活该?” 王主任脸色瞬间变了变:“你......” 宁媛懒得理会她,锁好车,转身背着书包离开。 “哼,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王主任把脑袋上的那片特意留长的头发,抚向有些秃的地方。 随后,他转身阴着能滴水的脸上楼回自己办公室。 教导处的办公室桌子上堆满了准考证,高三的老师们正在点算核对准考证。 王主任眼前闪过自己的外甥女林娟子和他姐姐抱在一起哭的样子。 “你就这么看着你外甥女被你们学校的女流氓欺负,被男流氓强娶,什么都不干,你当什么教导主任?!” 姐姐指着他鼻子骂。 他揉了下自己头顶有些秃的毛,看了一眼正在点算准考证的几个班老师。 他眼底光芒闪了闪,不动声色走过去,走到了装高三二班的准考证的篮子边上,叶诚心正在点算准考证。 “叶主任,你们班很有希望出县二中的状元啊。”王主任笑了笑,拍了拍叶诚心的肩膀。 叶诚心被他贴过来油腻的样子恶心了一下,站开了点,别开脸:“承您贵言。” 就是那么一瞬,王主任已经把写着宁媛名字的一张准考证拿走,换了一张写着同样名字的准考证进去。 随后,他迅速地离开。 办公室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第282章 然后一个专门负责发放准考证的老师点了点那一叠高三(二)班的准考证对叶诚心交代:“叶老师,你们班的准考证三遍点齐,可以签字拿走。” 叶诚心跟着几个老师已经仔细地盘点了三遍,才签字领走了准考证:“好。” 看着叶诚心拿着准考证离开,王主任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哼! 他要看看,宁媛拿着假的准考证,怎么参加高考。 叶诚心拿着准考证去了高三二班,把每一张准考证发给学生们,严肃地推了推眼镜—— “明天,就是启航的第一天,也是千军万马冲杀独木桥的一天!考验你们的时候来了!同学们,有没有信心!”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兴奋又紧张地把手里厚厚的试卷与教科书抛向天空——“有!!” 宁媛看着漫天纷飞的试卷,手里捏着准考证,心潮澎湃。 也许几十年后的学生们无法理解,他们无比厌恶压力巨大的考试,在几十年前是几百万人期盼着改变命运的机会—— 参加高考是讲家庭成分和祖辈出身的,要推荐也要学籍的。 家庭成分但凡有些不好的都没资格参加高考。 前生她家庭成分还可以,但刚进工厂,工作不满五年,车间不给推荐,她也没有学籍,参加不了高考。 可很多工作满五年的人,已经超过了25岁参加高考的年龄......也没资格参与。 加上刚恢复高考的那些年,大学没有扩招,录取率低得可怕。 真能考上就是天之骄子,国家包分配工作,还包分房。 这辈子,她盼啊盼啊......终于有机会参加高考了,还有唐老这么个厉害的复大老教授帮她备战。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拼出个人样来! 领到了准考证,宁媛出了班级门。 结果,她就看见了朱利副校长正站在走廊的尽头。 她一愣,随后走了过去:“朱副校长。” 朱副校长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怎么样,有信心吗?” 宁媛也弯着大眼睛笑了笑:“我只能回答我会拼尽全力!” “我相信你会为学校争光!”朱副校欣慰地点点头,宁媛这个姑娘身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顺便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准考证出来递给她。 宁媛接了过来,看着那张准考证,上面的准考证号和自己之前拿到的不一样,其他都是一样的。 她却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把这张准考证收好:“看来王主任还是动手了。” 王主任作为林娟子的舅舅,她必须防着,早早就找好了人监视这“隔壁老王”。 在走廊上看见朱副校长的时候,她就猜测到了——王主任没忍住换了她的准考证。 “隔壁老王”果然会干坏事儿。 朱副校长脸色冷沉:“果然如你所料,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居然为了一己私怨,连学生的准考证都扣下来。” 宁媛轻哂:“他那种人要当上正校长,真是二中学生倒霉的开始。” 她虽然只在县二中读了几个月的书,可这里就是她的高中母校,不能被王主任那种人祸害。 “你还是学生,先专注高考,这边的事,我会和朱副校长一起向上反馈。”叶诚心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她脸色很严肃,没想到王主任真的从她手里偷换学生的准考证。 宁媛不光提前找了朱副校长,还找了班主任叶诚心。 孤证不立,这件事肯定必须有两个见证人。 “这个给你,叶老师。”宁媛把王主任的那张假的准考证交给叶诚心。 如果王主任不干坏事,她提前安排了朱副校长和叶诚心也没用。 现在,有了人证、物证,王主任这个教导主任干不久了。 第283章 1979年的高考时间是7月的7、8、9三天。 这时候还没有分区域高考,而是全国统一考试,教育部统一命题。 文科科目:政治、语文、数学、历史、地理、外语! 夏天酷热,宁媛连考三天,每天夏阿婆和唐老爷子都给她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但不让她吃冰的,生怕自家丫头拉肚子。 就连荣昭南都肉眼可见地变得严肃,不但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甚至像个哥哥一样,怕她紧张和睡不好,还教了她一套道家的清心口诀。 宁媛觉得这小哥哥真是个神人,十六岁不到就进了军队,却懂不少‘资本主义’的东西。 还懂道家这种‘封建迷信’的玩意。 不过荣昭南教的口诀确实有用,晚上睡觉和紧张的时候念一念,心念就平静了许多 高考三天,夏日炎炎。 监考老师来来回回地在教室里走着,时间粘稠又缓慢地向前流淌。 有人抓耳挠腮,有人奋笔疾书,有人趴在桌子上彻底摆烂。 三天里,数学依旧让宁媛头疼,让她清楚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还是理科学渣。 她只能用唐老教的做题技巧,投机取巧勉强不让数学拖太大后腿。 但其他科目,宁媛都很从容。 到了第三天最后一科英语,检查了三遍英语的卷子,她甚至还有时间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呆。 七月,这几十年前尚没有大面积空气污染过的天空,碧蓝如大海。 知了在窗外嗡嗡嗡地叫着,老旧的三叶风扇在晃荡着,带来一些凉风。 宁媛有些恍惚,时间的河流......仿佛真的从指间流淌而过,就像这一切不过是她梦中妄想。 直到交卷铃声“铛铛铛”的响起,才将她的神智拉回来。 交了卷子,宁媛走出考场。 周围都是考完了最后一科的高考生,大家伙脸色各异,有高兴的,有不安的,有哭丧着脸的。 宁媛一眼就看见那颀长的骑着车来接她的人影,那种真实感才重新回来。 荣昭南啊...... 他一身白衣蓝裤的警服,宽肩窄腰,生得又那样扎眼,往那里一矗,就是一个标杆。 这三天,整天神出鬼没的荣大佬,都每天早晚接送她去考场。 “考得怎么样?”看着宁媛走过来,荣昭南照旧从车篮筐里拿出夏阿婆熬的陈皮绿豆汤递给她。 宁媛有些疲惫的拿手绢擦了擦汗,接过来喝了:“问题不大!” “喝完了,上车,唐老今天亲自下厨,做了牛排。”荣昭南一笑,又揉了下她的脑袋。 宁媛闻言,顿时很高兴:“真的啊!” 唐老除了会做西服,还会做好几道不错的西餐。 只是以前谨慎起见,在自己家破茅房都不敢做这种资本主义的东西,现在环境宽松多了,唐老偶尔就会下厨。 宁媛高高兴兴地跳上了荣昭南的车尾,抓紧了车尾座:“走吧!” 荣昭南淡淡地道:“抱好,别摔了。” 宁媛一愣,前两天,她不抱着他腰,他也没说什么啊。 可......瞧着他大长腿撑着地,完全没有打算动的样子,宁媛只能咬咬小嘴唇,妥协地抱住了他的修腰。 荣昭南感受着姑娘修软的手臂贴着自己的腰肢,轻笑了下:“走了。” 树荫摇晃,自行车穿行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喧闹街头,一阵阵夏日傍晚的凉风迎面而来。 街头都是刚刚下班的人们,大家说说笑笑。 虽然大部分人还是蓝、绿、黑、灰白的工装,可却已经有些其他鲜艳色彩。 像沉寂的老树在渐渐焕发生机,一如这个古老的国度重新出发,向不确定,却充满希望与生机的未来走去。 真好啊...... 第284章 宁媛喜欢这种感觉,一如她这样努力让自己重新生长。 她抬头看着摇晃的扁桃树影,忍不住露出个灿烂的笑,也无意识地环紧了身前人的腰肢。 荣昭南能感受到宁媛的喜悦,他微微挑眉,心情也跟着高兴。 卷毛兔子是考得很好吗? 两人一起到了院子里,夏阿婆和唐老早早就准备好了晚饭。 晚餐有阿婆拿肉票换的牛肋肉,让唐老拿平底小锅细细煎成了四份外酥里嫩的牛肋排。 还有两毛钱去市场里买的没人要的牛尾巴加上土豆,和院子自留地里的西红柿炖了一锅浓稠酸甜的西洋式牛尾汤。 没有黄油卖,唐老加了点牛奶和自己煎的牛油下去调味,照样喷香。 然后是蒸的奶香土豆泥和南瓜泥,撒上黑胡椒,再摆盘。 桌子上四个印着生产建设的搪瓷缸里都装了自制气泡水或者咖啡。 夏阿婆郑重其事地拿了四条手绢出来,要求每个人都塞在领口,当餐巾。 荣昭南看着那条印着花花绿绿牡丹花的半旧手绢,在夏阿婆严厉的目光下,沉默着把它塞在警服领口。 宁媛看着他一脸不情愿又忍耐的样子,强行忍了笑。 桌子碟子边上放着四把......不知道夏阿婆去哪里捡来的水果刀。 叉子......叉子是不会有的。 但是有勺子和筷子,中西合璧一下。 MISS夏站起来,没有玻璃杯,老太太拿着勺子敲了敲搪瓷缸,清了清嗓子—— “Ladiesalemen,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小宁高考成功!” 宁媛有一瞬间的纳闷,她好像在几十年后某个叫《X时代》的电影里面看见过这一幕。 只不过主人公在华丽的宴会厅里,他们坐在地上跑着带崽母鸡和狼的院子里——MISS夏养了鸡,阿黑和阿白成了牧鸡狼。 “她成绩还没出来,庆祝太早了,万一成绩不理想......”荣昭南同志蹙眉。 作为一个前军事指挥官,他很事实求是地指出MISS夏的错误。 然后话没说完,迎来了MISS夏的两记不讲道理的勺子暴击脑门—— “呸,你个小崽子说什么衰话,看不起我家老头子?我家老头子的关门弟子能落榜,能考不上好学校!” 荣昭南按住自己红了的额头,精致的眼角带着火气直跳:“......” 还好他警帽没脱,不然怕得多挨好几下。 宁媛强行忍着笑,乖乖巧巧地坐着,举杯:“唐爷爷,阿婆,你们放心,这次应该考得还不错!” 她被名师高强度特训了一年,什么水准,她自己心里有数。 今年的题目整体难度和第二次、第三次模拟考试难度差不多,整体都还在她能掌控的范围。 粤省的中大......应该是能上的! 唐老欣慰地看着宁媛:“我相信我们囡囡。” 宁媛弯了大眼笑:“嗯!” 一家子,这顿奇奇怪怪的西餐在院子吃得开开心心。 谁说她没有家里人为她开心呢。 像自己外公外婆或者爷爷奶奶一样的唐老和夏阿婆,甚至最近表现得像大哥哥一样宠着她的荣昭南...... 都是真心为她打算和开心的人,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可她私心小小地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里人。 当然...... 如果荣大佬偶尔扫过她的幽幽眼神不要像看着牛肋排,也许她会觉得更暖。 ...... 夜色降临。 宁媛磨磨唧唧地呆在夏阿婆和唐老的房间里,缠着他们说话,不敢回房间。 第285章 夏阿婆看着宁媛在那跟着自家老头儿练字的样子,她暗自叹了口气。 这俩孩子想法和脑子好像不在一个世界。 小宁未必是对小南没有感觉,只是观念不同。 南小子想要很传统的——下班后老婆孩子热炕头,他的工作注定了老婆得多顾家。 但小宁...... 那姑娘思维模式倒是有点像她年轻时在英国读书,遇到那个放弃深爱自己的贵族未婚夫去当战地护士的大学女导师。 她们似乎都不觉得爱情和男人应该是生命里必须存在的东西,只想追逐自己的梦想。 但南小子强势,想要的一切,他都会千方百计达成目标。 这是他作为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指挥官“太岁”的本能。 现在他想要小宁。 他虽然是个很聪明厉害的孩子。 可他不会和姑娘相处,两人结婚又没有感情基础,只是合作。 他干脆又习惯地用实现“战略战术”目标的方式去对待小宁。 可是,爱情不是这样的...... MISS夏叹气,只是希望两个孩子之间,终会达成一致,互相包容与妥协,他们该是般配的一对儿。 宁媛发现夏阿婆难得地没有赶着自己走。 只是眼看十点半了,唐老强撑着犯困的样子,宁媛哪里能忍心看着二老不舒服呢。 她还是自己走了,磨磨蹭蹭地回了自己房间。 黄色的灯光下,荣昭南还坐在书桌前看着什么资料,桌上的袋子卷宗写着“绝密”。 见她回来,他头也没抬起来,淡淡地道:“去洗吧,水在炉子上热着,一会早点休息。” 宁媛听着这话,感觉像在说——猪,把自己洗干净,一会好开宰。 “好。”她咬咬牙,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她一个经历过后世开放年代的人,还结婚过的人,还能怕这童子鸡,做就做! 他长得那么好看,非得把他第一次给她,她也不亏! 怕个屁! 宁媛一提气,转身大步流星地提着热水壶去外头洗澡房沐浴去了。 荣昭南看着宁媛那视死如归,提着水壶出门的背影,他有些忍俊不禁,扶着额低笑出声:“呵呵......” 这傻卷毛兔跟奔赴刑场似的,他有那么像刽子手吗? 荣昭南放下手里的绝密卷宗,若有所思地看了下手里的文件,修长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他把卷宗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只在上面放了一个本子,压着“绝密”两个字。 ...... 宁媛洗头洗澡完了之后,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院子里点了蚊香,她坐在柿子树下擦头发,漫天的繁星是几十年后在大城市里看不见的。 阿黑和阿白黏黏糊糊地贴在她脚边蹭她,越来越像狗了,也不知道荣昭南怎么收伏这俩野狼的。 她摸了摸两只毛茸茸的家伙,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房间的灯光。 他在等她吧? 宁媛低头擦头发,小脸发烫,等擦干了到头发也快十二点了。 灰姑娘这个点的魔法都散了,得,进去看看大魔王打算怎么办吧! 她一咬牙,起身抱着脸盆进了屋子。 谁想到一进屋子,她就愣住了,(⊙o⊙)呃… 床上一道安静的人影,闭着眼的人呼吸声很平静。 她以为磨刀霍霍的大魔王......不,荣昭南同志居然上床先睡了?! 他们当室友也有一年了,她知道荣昭南身体很好,呼噜都不打。 所以他此刻的规律平稳的呼吸,意味着他已经进入深睡。 第286章 宁媛松了口气,又有些纳闷,他不是打算高考后“宰”了她吗? 是今晚他困了,累了,就先懒得动她,明天或者后天再说? 宁媛这么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感觉就像一头待宰的小猪仔,明知道即刻要上屠宰场做烤乳猪的,结果屠夫大哥喝大了......在猪仔身边睡着了? 这下好,又得“等死”,那才难熬呐,还不如痛快点! 宁媛坐在桌子边上发呆了一会,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卷宗,她眉心拧了拧。 这小哥还是部队退役的,怎么能把这些涉密文件就这么随便地扔在桌子上? 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 明天得提醒他一下! 宁媛把荣昭南的警服全堆在那卷宗上,权当暂时遮掩。 虽然她也不认为自家小院能有啥坏人躲得过阿黑和阿白两只看门狼,进来偷东西。 宁媛看着床上睡着的人,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的,干脆转身拿搪瓷缸喝了点水,关灯也上床去了。 黑市里淘换来的二手风扇摇摇晃晃地送来凉风。 她躺了一会,忍不住悄悄地看着身边安静平躺的男人。 高考结束了,她现阶段最要紧的目标完成,终于有时间来......嗯,东想西想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了。 荣昭南连睡觉都四平八稳的,安安静静,充满禁欲的气息。 晦暗里,她依然能看见他完美高挺的鼻尖与流畅线条分明的侧颜。 年轻的荣大佬长得真好看啊...... 她有时候看见他又高又挺的鼻子,真羡慕得想摸一摸。 而且,除了偶尔“月精不调”喜怒不定,他人其实挺好的,温柔和对人好的时候,更让人无法拒绝。 不是很明白,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和她当真夫妻呢? 是......因为他喜欢她吗? 宁媛因为这个猜测,心情忽然有些波动。 下一刻,她又叹了口气,可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更没有说过爱。 她忍不住把两人相处的这一年想了一遍,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宁媛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合上了眼睛。 高考结束了,既然他今晚不动她,也许,明天该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吧。 现在的荣昭南还不是后世那个荣大佬,他还是个年轻人,冲动了。 宁媛慢慢陷入睡眠呼吸开始平稳的那一刻,身边安静的人影却睁开了幽沉的眼。 荣昭南忽然侧身,手撑着额侧,垂下眸,清冷深邃的目光扫过宁媛安静的小脸。 她刚才没有动那些印着绝密的卷宗,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这让他很满意。 她还把他的警服都盖在了上面做了最简单的遮掩。 这样第二天,他拿警服的时候,就能看见藏在下面的卷宗。 她在为他考虑,这很好。 荣昭南眼底闪过笑意,心情很好地用修长的指尖撩起身边姑娘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卷发。 她有一头天生的漂亮光泽的卷发,平时编成两个辫子,看不出来。 现在散落下来,就像曲卷的乌黑丝绸。 卷发小圆脸,大眼小嘴,身边的姑娘像个洋娃娃一样躺在薄被子里。 但她睡相一直不好,四仰八叉的,所以睡大床的时候,她一直尽量远离他。 此刻,薄被子卷到了她的肚子上,小腰半露,连宽松的睡裤都翻卷起来,露出雪白的小腿。 朴实的背心睡衣领口微张,能看得见她胸前一小片皙白单薄的隆起。 荣昭南眼神深了深,他忽然伸手将她拢到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然后慢慢地将她越拢越紧。 高考结束了......他想要个真的小媳妇儿了。 第287章 宁媛原本心里就紧张又有事儿,才陷入睡眠没多久,就感觉有人压着自己。 她一个激灵,瞬间醒了过来。 这一睁眼,就对上一双黑暗里,狭长漂亮的幽深瑞凤眼。 那双眼睛里面压抑与跳跃的火焰让暖宁媛浑身紧张起来。 他的眼睛,像能把她烧起来一样,哪里有半分之前的温和。 感受到他的手在掀开她的背心,宁媛僵硬又紧张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喉咙的声音都变得艰涩:“你......” 要......要开始了吗?他不是睡了吗? 他轻弯了下眸子,慢慢俯身下来,吻落在她的唇上:"你没穿内衣啊......很软。" 宁媛瞬间涨红了脸,轻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荣昭南......我们先谈谈......” “嗯,谈什么?”他温淡地问,曲着长腿,压着身下姑娘,低头慢条斯理地亲她。 老徐说对姑娘不能太粗鲁,也不能用军队里那套对小子们的手段。 像以前砸柿子欺负人的方式,只会把姑娘欺负哭,让她讨厌自己。 要温柔与耐心...... 宁媛被他亲得浑身发软,他强行压着她的时候,更多是害怕。 可他忽然变得这样温存,依然带着点不熟练的生涩。 她反倒是心脏狂跳。 “荣昭南......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宁媛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他穿着薄背心,入手就是属于男性的肌理结实,起伏如山的宽肩,炽热又光洁的肌肤,满是逼人的力量感。 她像被烫到一样,却不敢松手,只口齿不清地问:“你......到底为什么想和我做真夫妻,你喜欢我吗?” 荣昭南的动作停了停,声音喑哑隐忍:“我们的结婚证本来就是真的,本该向对方负责。” 宁媛迷离的眼神慢慢清醒,他回避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她以为,他至少是喜欢她的吧......只是出于负责吗? 他的吻开始落在她的脖颈上,宁媛却有些恍惚,想起前世她看过他的那些专访。 是的,他是一个极其负责任的男人,不管是工作还是家庭。 他恢复了一切待遇,以他的家世和能力,不要秦红星那种女人,京城本也有很多好家世的姑娘愿意嫁给他。 可出于与她有过亲密的接触,所以他要对她负责。 而且,不容她拒绝。 她也是这个时代走过的人,能理解他是属于这个年代的保守又正常的男性思维——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这个年代的好男人理解的爱护尊重女性是—— 我碰过你,我要对你一辈子负责,对你好,给你一个家。 何况他们已经结婚,又有过亲密的接触,他已经把她划入他的领地范围。 宁媛闭了闭眼:“......” 荣昭南的手还停在身下女孩子的小背心里胡作非为,感受着与自己身体截然不同的柔软与诱惑。 第288章 女孩的身体,羞涩又柔软,却像一团又香又柔软的火,撩得让他难以忍耐,直想占有她。 可她却心不在焉,哪怕的他们这样亲密地交叠在一起,他的手掌握着她娇软的身体,随时可以侵犯她。 他的手顿了顿,心底闪过烦躁与压抑,忍不住捏紧她的细腰:“你还是不愿意?” 宁媛沉默了一会:“荣昭南,我不是不愿意和你发生关系。” 她发现了一件有点糟糕的事儿——从自己并没有完全、彻底抗拒与他发生关系这件事来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真的被他吸引了。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她从未对他有过妄念。 可荣昭南这样的男人,要喜欢上他,太容易了...... 哪怕抛开他的身份背景,他都完全是她喜欢的类型—— 他遵从道家养性之道,极其自律,偶尔点了烟也基本不抽,只偶尔在老战友相聚的时候喝上两杯,说不喝就不喝。 身上气息都很干净清爽如雪松清湖,不像那些总沾染烟酒的臭男人那样一身浊气。 更别说,他是个极其负责有担当的男人,光这一点就能碾压70%以上的男人。 还有那副完全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好相貌。 她红着脸忍耐着他揉捏自己的软处,慢慢地道:“但我不会成为你想象中那种让你随时回家有热饭菜,永远等你回家的好妻子,荣昭南。” 他未来的工作性质与路途,注定了他需要的是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他的妻子要顾家,要照顾孩子与家庭,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就像他上辈子的妻子,一直都是全职夫人,门当户对,支持他的工作。 可上辈子她做够了别人身后的女人。 这辈子,哪怕这个男人能让她衣食无忧,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去做谁背后的女人。 他恶意的捏了她一下,宁媛忍着羞耻,低喘一声:“我也没有打算读大学或者大学毕业就生孩子,我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看我想看的风景。” “直到我觉得时机到了,准备好成为一个母亲。” 她抬起被他折腾得濡湿的眼,静静地看着他:“也许那时候,我已经是三十岁,甚至四十岁,你可以接受吗,接受的话,我们就睡吧。” 成年人,不是单做一夜夫妻的话,至少应该在互相交托上床前,做最基本的沟通吧。 糊里糊涂睡了就是脑子进水的傻子。 荣昭南定定地看着身下的姑娘,昏暗的月光透过窗外落在她圆润清冷的眼眸上。 她就这么看着他。 可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身下的人,平时明明像个做事有些毛躁又大胆的小姑娘。 这一刻,她却像一个比他冷静成熟许多的大人在看着一个小孩儿。 比他小六七岁的姑娘,却纵容他像个孩子在她身上予取予夺,哪怕拿走她最珍贵的身体与贞洁。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呼吸都跟着沉冷下去:“...... 荣昭南幽暗的眸子睨着她:“宁媛,你的想法很自私,就不怕我们睡了以后,很快会有孩子吗,有了孩子,你会改变想法的。” 他的手一路扯开了她的裤子,把手粗鲁地探了下去揉她。 宁媛浑身紧绷,却没有抗拒他,把手放环在他肩膀上,隐忍无奈地笑了笑。 “荣队长,你真的很天真。” 是啊,现在的他才27岁,不,还没过生日呢,26岁。 第289章 他还不是后来那个杀伐果决,手段老辣沉稳,纵横捭阖于国际风云间的大人物。 他还很年轻,讨厌她嘲弄他天真。 像个生气的大孩子硬要证明什么,在她身上不得其法的乱摸一气。 没折腾出什么结果,他自己倒是喘着粗气儿地红了精致的眼角,连高挺的鼻尖儿都红了,羞愤又巴巴地看着她。 宁媛忍着被他胡乱弄出来的奇异感觉,闭上眼,低声道:“就算有了意外,荣队也知道的,医院有流产手术......唔!” 荣昭南一僵,另外一只手忽然用力箍住她的下颌,眼底都是冷戾的光:“你敢!” 宁媛被他捏疼了,闷哼一声,看向他:“我为什么不敢,荣昭南,你以后的工作大概率也不能经常盯着我,不是吗?” 她顿了顿,有些嘲弄地问:“又或者,你要利用你恢复了的工作和人脉,把我关起来呢?” 就像几十年后那些言情里霸道总裁爱上我,一言不合就玩非法囚禁的游戏?! 荣昭南森冷地盯着身下的姑娘,她就这么平静地回望他。 她怎么能在他身下这样的时候......冷酷地说会打掉意外来的孩子。 明明是她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可却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 他在她面前,像面对成熟大姐姐没有任何心理优势的毛头少年。 哪怕战场上面对强于自己数倍的敌人,他从未感觉过这种挫败。 唯一一次这种感觉,来自他被迫离开队伍退役的时候! 荣昭南咬牙:“宁媛,你可真是厉害,大家都在想着当贤妻良母,你倒是把自私自利贯彻到底了,连孩子都能不要!” 当他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有什么不好?他会养她一辈子,让她衣食无忧一生。 宁媛淡淡地问:“俗话说大丈夫志在四海不在小家,如果只想去拼搏和成就自己是自私的话,那大部分男人们千百年来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为什么到女人身上就要被指责呢? 荣昭南冷道:“那不一样!” 宁媛弯了弯乌黑的眼眸:“有什么不一样?因为女人长了子宫,天生要承担生儿育女的角色,所以必须一切为家庭和生儿育女让道?” 荣昭南气笑了:“怎么,你要现在这种时候跟我讨论人生道理?” 宁媛看着他忽然挑眉:“你知道1942年新华报有一篇《论“贤妻良母”》的文章吗?” 那是一位一生没有孩子,可离世时让民众们站满京城十里长街哭泣送别的伟大人物,发表于1942年的文章。 荣昭南脸色冷沉地看着她没说话,他当然知道。 宁媛淡淡地道:“早在1942年,周先生就在他文章里抨击过“贤妻良母”这个词,认为这个词意味女性首先必须服务于家庭和男性,不是一个活生生的独立个体,这不平等。” 伟人几十年前就能明白的道理,可惜即使到了21世纪,依然有大把男人甚至女的也不懂,要求女孩当贤妻良母。 荣昭南支撑起身体看着身下姑娘,神色明暗不定—— “宁媛,上床还要跟我提条件,进行辩论和谈判,甚至引经据典,你不去当外交官都可惜!” 他是极敏锐的人,看得出她对他也有心动,否则也不会想彻底做真夫妻。 可她明明有感觉,还能在跟他做之前谈条件?这是什么样的女人,女特务都干不出这事! 他从她身上抽出手,松开了她,自嘲地冷嗤:“我他妈说不过你,你实在不想跟我就算了,我还没下作到非逼你跟我过一辈子!” 说完,荣昭南一转身起了床,面无表情地转身扯了警服和文件就离开。 “砰!” 第290章 大门摔上,扑簌落下灰尘。 宁媛僵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当她的面说脏话。 她默默地把自己被扯得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心情复杂黯然地轻叹。 宁媛2023年的这些很正常的想法,对于生活在1979年的荣昭南来说,一定很难接受。 就当她这样现实世故吧。 对喜欢和欣赏的男人,上个床,她照样和他谈条件,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条件她提了,接受不接受,是他的事。 1979年的荣昭南大约是只会觉得她的想法奇葩离谱又下头吧。 让男人下头,好过自己对男人上头—— 如无头苍蝇,飞鸟投林一样爱就爱了,喜欢就燃烧自己,不管不顾,被男人哄几句,不带套就睡了。 大肚子再打胎或者生孩子这种青春疼痛文学,是看多了言情,喜欢感动自己的单蠢年轻女孩才干的事。 可惜她宁媛只是徒有外表年轻单纯,皮下却是一颗苍老而成熟的心脏。 她已经被生活教训了一辈子,干不来这种恋爱脑的事。 宁媛闭上眼,扯了下唇角。 ...... 夜色沉沉,荣昭南曲着大长腿坐在陈辰宿舍的屋顶上,面无表情地问他:“有烟么?” 陈辰困死了,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边上,给他递烟点火。 队长这是咋了,半夜跟炸膛了的炮一样,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了,见鬼了,居然大半夜来找他抽烟?? 是京城那边又出啥事儿了? 荣昭南接过烟,抽了两口,忽然觉得烟的味道有点潮。 他眉心拧了拧,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烟,白色的烟身染着一点水渍。 那是他指尖和手上有水露才染上去的......属于宁媛年轻干净又诱人的味道。 他也是在她身上才第一次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知道原来男人的欲念燃起来的时候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荣昭南盯着自己的修长还沾着湿意的手指,眼神里翻腾着阴郁的火焰与不得纾解的欲念。 难怪说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她跟嫩豆腐一样,一捏一手水。 这说明她和他一样有感觉? 但那个女人......到底长了个什么样的脑子,到底是谁把她教成那样的!! 生了一副天真稚弱的外表,却一肚子算计,一脑子冷酷的资产阶级思想和现在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荣昭南冷冷地抽了一口烟。 她提出那些条件,呵......难道要他当爷爷的年龄才看儿子吗?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捏灭了手里沾着宁媛味道的烟。 既然,不想当他的妻子,那就——算了! 他冷漠嘲讽地勾起唇角,她惟有一点说得对,他们就差最后一步,什么都做过了,他是男人,不吃亏! 第291章 荣昭南这一次离开,只让人捎来信说有事要处理,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眼看到了八月初,连高考分数出来了,宁媛考了414.5分,这个分数是整个县,不,是市文科状元! 全省总排名第六! 一年下来,她从学渣到这个成绩,没有辜负这一年头悬梁锥刺股的拼搏,没辜负唐老尽心竭力的辅导! 哪怕知道自己考得不会差,宁媛激动得忍不住红了眼,差点哭出声来! 她终于实现了上辈子做梦都想实现的梦想! 但这还不是让她最激动的时候! 没多久,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 宁媛这次接到了三封录取通知书,一所省内最好的高校,一所中大,还有一所...... “复大?!!”宁媛不敢置信地翻来覆去地看那封邮局送来的录取信。 上面盖着鲜红的复大招生处的章。 她把复大放在了第二志愿,中大第一志愿,正常来说,复大这种牛逼的大学很少会录取把他们当第二志愿的学生。 可唐老却推着眼镜,并不意外地笑了笑:“那是因为你前面几位都去了清北和交大、中科,你的成绩足以让复大愿意录取你。” 他查过了,1979年沪上的大学(含大专)线是文科274分,理科258分,重点大学线则是文科310,理科300分。 复大最低录取分数线为380,宁媛的分数超过了足足30分以上。 复大的招生老师会心动不足为奇! 宁媛看着中大的录取通知书和复大的录取通知书,心里波澜起伏,激动得手都发抖! 妈呀......我出息了!我真他妈出息了!我是个人才!! 解放区的天!是艳阳天!啊——哈哈哈哈哈!我要上大学了!! 宁媛娇小的身子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她甚至想爬柿子树上去仰天大笑!! 不行,不行,我是活了两辈子的老人儿了,我要从容,我要镇定! 宁媛深呼吸,可还是忍不住抱着唐老和夏阿婆又哭又笑的。 两辈子梦圆啊,怎么能不激动!!! “好孩子,慢点、慢点,我这老腰可经不住你蹦跶!”唐老忍不住也跟着笑,厚厚镜片后是他自豪又骄傲的目光。 他老人家可厉害吧! 把个小学渣教得拿了两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其中一所还是他的母校! 宁媛忍着激动,朝着唐老和夏阿婆深深鞠躬:“谢谢!谢谢你们!” 夏老太太干瘪的脸上也带着笑,忙扶起她:“嘿,你这小丫头跟我们客气啥,走咱们买菜搞好吃的去!” 唐老推了推眼镜,笑着道:“是啊,要我还在沪上,这时候快上大闸蟹了,给你们做一道花雕醉蟹试试!” 宁媛顿了顿,唐老这是在试探呢—— 秋风起,蟹脚痒,螃蟹十月才肥,大闸蟹也一样,哪里能八月初就吃上了。 爷爷在试探她能不能别去中大,去读他的母校复大。 唐老从国外回来,在复大教书了很多年,对沪上和复大都有很深的感情,他想回沪上,也可以理解。 而且复大......是比中大学术力量更优秀,未来各种综合排名也高于中大。 宁媛犹豫了,可自己一直的目标就是在粤省读中大,才有更好的机会做买卖,好分一杯改革开放头啖汤。 再加上,粤省靠近港府......她也想查宁家的消息。 “唐爷爷,你让我想想,到底要去哪里读书。”宁媛也不跟唐老打哑谜,认真地道。 第292章 唐老见宁媛这么敏锐,知道自己心思瞒不过她,点头道:“好,我也就是提个建议,你的未来,当然你决定。” 宁媛笑了笑:“好!” 随后,她开开心心地提了篮子,挽着夏阿婆:“阿婆,我们买菜去,听说今天市场上有新鲜海鱼呢,我找章二哥换了点票,咱们今天吃不了花雕醉蟹,就吃海鱼!” 他们所在的小县城离海有几个小时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夏天大量海产上市的时候,会有一些送到县里的市场。 夏阿婆笑着点点头,和宁媛戴了草帽出了门。 八月酷暑,可一路祖孙俩似的一老一说笑笑,心情好,也不觉得热了。 只是...... 夏阿婆像不经意地提道:“小南这一走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赶回来送你去大学。” 宁媛顿了顿,沉默了一会:“阿婆,他是被我气走的,就算不回来,也不奇怪。” 夏阿婆和唐老一直没有过问他们的事儿,这是第一次问。 她得给他们一点心理准备。 夏阿婆眉心拧了拧,看着宁媛:“小宁,你真的不打算跟小南过了?” 那天晚上,南小子摔门走了,他们其实知道,就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很明显,他这次走和上次出差不一样。 宁媛淡淡地道:“是他不愿意跟我过了,我们的三观不合适。” 夏阿婆一愣,看着宁媛,眼神复杂:“小南已经恢复了待遇,你知道如果你跟了小南,以后可以衣食无忧,很多事都不愁吗?” 宁媛笑了笑:“我知道,您就当我作吧。” 她知道,如果自己就听他安排,跟着他一辈子,不会差。 特别是抢占先机当他的第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他最后还是会遇到前世挚爱的女人,与她离婚。 以他的责任心和本事来看,孩子和自己也会得到妥善安置。 不管在国内国外,她都可以一生衣食无忧,想买什么都不愁。 可她偏要和他床上谈当真夫妻的条件,果然,他接受不了,气走了。 夏阿婆皱眉:“为什么,你要真想婚后工作,让小南给你安排一份轻松的办公室工作,又能顾家,不好吗?” 小宁不是个作的姑娘,可在感情上,她却有一种古怪的坚持。 南小子跟她和老头子提过对小宁未来的安排,听南小子的安排不是很好吗? 毕竟他的工作很重要,是得有个人在背后顾家。 宁媛顿了顿,是的,是挺好的。 大学毕业,给她找份安稳轻松的办公室工作,怀孕生子,工资不高,但能顾家养孩子照顾外头拼搏的老公。 但,这条路她上辈子走过了。 上辈子李延想要孩子的时候,最后还是把她从纺织厂调出来当个木材厂的小出纳。 这工作不忙,工资当零花钱,有时间顾家顾老公。 宁媛淡淡地笑了笑:“他安排得挺好,但不是我想要的,我这辈子累死累活考大学,不是为了成为谁的老婆和妈,是为了我自己想闯荡。” 依附人当菟丝子的路,她上辈子走过了。 她学会了当菟丝子的条件——要有强大的心脏,要去容忍丈夫脾气,婆家的刁难,甚至容忍其他女人的气度。 如果这辈子还走老路,无非是从处长李延换成未来大佬荣昭南,换个男人依附而已! 还是得靠着“好”男人的“良心”而活。 第293章 说来,上辈子李延在外人看来也很有“责任心和良心”的没和她离婚,与她“白头偕老”。 夏阿婆愣了一下,看着宁媛眼神复杂:“你,不相信男人对你的好能持续一辈子是吗?” 宁媛自嘲地笑了笑:“我胆小,运气也不多好,哪里敢赌一辈子,唐爷爷那样的人毕竟是个例。” 活了两辈子,她见多了。 你可以相信男人待你好,因为那时候他是真喜欢你。 但这个世上,最不值得依靠的也是男人对你的——“好”。 因为这种好,是他们的赐予,可以随时收回去的,对你好,你什么都有。 不想对你好了,你什么都没有。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惟独人心与太阳不可直视! 夏阿婆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叹了口气:“小宁啊,你有时候让我觉得你一点不像二十岁的小姑娘。” 宁媛抬起明亮的眼看向远方:“我不想再依附男人活着,从他们身上找安全感,他接受不了我的想法,我又何必耽误他?” 她上辈子没本事,没学历,靠着一颗“强”心脏,依附丈夫看他脸色过一辈子。 这辈子,她有学历了,有重生的机遇,为什么不去时代的浪潮里扑腾,还要走上辈子那条菟丝子的路? 就算她作吧! 可哪怕在这时代的浪潮里输了也是她自找的,失败也服气。 总好过上辈子那样,失败和成功全靠着丈夫的赐予和定义! 至于荣昭南啊...... 她垂下眸子,悄悄捏紧了手里的篮子。 他是让自己动心了的男人,这一年的相处,细细想,连艰苦里都有一层暧昧的光。 但,喜欢的人不一定要得到,否则三观不合只会成怨偶,最后一点情分都磨光,何必呢? 她早就算好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愤怒,他厌恶她,两人不会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会心里很难受,但...... 认真考虑过自己可以接受这个代价,才会那天在床上说那些话。 即使他们不在一起,就凭着他下放时,她三番几次从红袖章和村里人手里护着他,甚至因此和他领证这段过往。 他就会记她这份人情。 哪天,她真有什么大难处,只要开口,他一定会伸出援手,还她人情,这就够了。 宁媛慢慢地拨了下自己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眯了眯幽暗乌黑的眼眸。 瞧,她就是这么现实世故的女人,呵...... 夏阿婆看着宁媛的表情,她暗自皱眉。 完了,看起来是小宁提了什么条件,南小子接受不了,这是要一拍两散? ...... 八月下旬到了,山里也热得很,知了都懒得叫。 一栋临时宿舍里陈辰一边擦汗,一边瞧着边上穿着迷彩服的男人。 “队长,你不回去吗?小嫂子这个时间,怕是已经定了去哪里读大学了。”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镜子,整理武装带:“不回。” 陈辰沉默...... 哥,你不回,你让后勤处打听车票干嘛?闲的? 第294章 陈辰叹气,自家队长八成和小嫂子吵架了,出来都快两个月了。 队长光顾着一天到晚去操练兄弟们,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家,还有女人。 搞得像离婚了一样。 陈辰能感觉到队长心情不好,因为......这两个月他都要被队长练废了! “让所有人把这套新的迷彩和装备都穿上,一会我会去给他们讲解和选择人试训。” 荣昭南冷冷地道,顺势把头盔戴在头上。 陈辰看着那一身迷彩:“这次是哪个国家部队的装备?” 他们这两个月换了三个国家装备实训了。 荣昭南调整着头盔的系带:“A国,三角洲特种部队。” 陈辰一惊:“卧槽,这都能弄来,但是三角洲是什么,那边特种兵不是只有绿色、黑色贝雷帽之类吗?” 他们国内目前是没有特种兵的建制的,军装就是纯森林绿的65式,没军衔。 他们也是这次特训才看见各种不同的迷彩军装,更别说这些特殊装备!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荣昭南利落地道:“三角洲是前两年他们刚成立的特殊部队,都是从各军种里选拔出来的精英,比那些贝雷帽更精锐。” 三角洲是特种兵里的特种兵,拥有目前世界上最顶尖的战斗力、训练水平和执行任务能力。 陈辰抚摸着手里的装备,脸色沉了沉:“这些装备我们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操作了,咱们目前差距太大了,把这些装备搞到手不容易吧。” 陈辰心里沉甸甸,像压着石头。 荣昭南看着镜子里自己这一身装备,眸光深沉:“嗯,这是通过港府特殊渠道进来的,东西不多,上头花了不少力气弄来的。” 他顿了顿,拍了拍陈辰的肩膀:“总有一天,我们的装备会追上去甚至超越他们!” 陈辰眼神坚定锐利:“我相信这点,三十年前咱们装备不如他们都把那群家伙打趴下了,等咱赶上他们,他们更不敢嚣张!” “报告,荣队,首长刚到达,他请您过去!”办公室门外一名警卫员朝着他们敬礼。 荣昭南点点头:“好。” 陈辰立刻道:“队长,我先把兄弟们集中起来,换装备和衣服,等你讲解。” 这一套东西他们见都没见过,他们可能都要摸索着学穿。 配备的一些说明书看起来都是外国文,只有队长才看得懂。 荣昭南点头,随后跟着警卫员去了楼里另外一个方向的房间。 简单的房间里,一道穿着绿色军装,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沉稳中年男人看着地图,负手而立。 “首长!”荣昭南长腿一并,“啪”地利落敬了个礼。 中年男人转身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怎么,不是退役了吗?现在给我敬礼做什么?不是我的兵,能叫我首长?” 面对对方一连不客气的三问,荣昭南清冷的眸子却闪过淡淡的笑意—— “我的确不是军人了,作为特聘编外临时教官来做特训,所以我该叫您将军?” 陈图龙被噎了一下,瞪着他,敲敲桌子:“不着调的小鬼,连你陈叔都敢怼,还不进来坐,要我请你?!” 荣昭南知道这对方不打算以上下级跟自己说话,而是以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身份说话。 他微微一笑,进了房间坐下,用了以前在大院的称呼:“陈叔。” 陈图龙看着面前英气俊美的青年,一身异国部队的特种迷彩和那些罕见装备,只增添了他凌厉的气势。 陈图龙目光深沉:“我看了你带着队员,用特种战术‘斩首’敌人的实训录像,你说得对,我们的国家在开放,我们也该迎头赶上世界的变化才能更好地守护它!” 第295章 南小子这聪明的脑瓜子总是能给人惊喜。 自己不远千里把他以前手下的大队调到这山区边境让他们团聚,接受特训,是值得的。 荣昭南正色道:“下次D国SGS部队的装备到了,我会进一步拆解和研究,再试训,咱们也该与时俱进,有自己成建制的特种兵。” 陈图龙粗眉一拧:“你真打算一直用编外人员的身份参与训练吗?你手下那帮小子们谁都不服,只认你当队长,只服你。” 荣昭南顿了顿,平静地道:“陈叔,我早已不是军人了,现在的大队长早就是陈辰了,我只是作为临时编外人员借调,我不希望您难做人。” 除了老头子的事,这中间还掺和了一直针对他的向家。 陈图龙摇摇头,无奈地道:“老首长只是希望你更好,父子哪里有隔夜仇?” 老首长把南小子放在他手里,谁想到最后父子俩能闹僵成这样 荣昭南没说话,俊美的眉宇清冷深沉。 陈图龙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这对倔强的父子,他们之间为什么有心结,他清楚。 毕竟荣昭南被迫退役下放的时候,就在他手下。 陈图龙无奈地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在问后勤回县城的车票?你新娶的小媳妇儿要读大学了回去送她?” 荣昭南垂下长睫,淡淡地道:“跟她无关,徐力他们单位希望我帮忙处理的一点事。” 他只是要回去帮忙处理老徐的事,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 陈图龙揉了下眉心:“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是各种“编外”人员,你什么时候走?” 这小子这种近乎全能型的天才,去哪个单位,都是香饽饽。 尤其是徐力那小子退役后去的单位,恨不得南小子立刻马上彻底退役赶紧入职。 那些老家伙都在跟他抢人! 哼,想得美,他才不会那么随便放人! 南小子虽然退役,但档案还在他手里呢,想不经过他调档,做梦! 荣昭南道:“我这几天会把三角洲的那套设备用法教给陈辰他们,然后回去一趟,九月下旬再继续回来。” 陈图龙想了想,却说:“倒也不必那么急,既然你和徐力那小子的工作单位有联系,我这里有份资料,你先看看。” 随后,警卫员送了个卷宗过来。 荣昭南打开看完,眉心拧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的艳阳。 ...... 艳阳灿烂 县城电影院门口摆着好几个摊位。 气泡水的摊位上,许多人仍旧排着长龙,毕竟也就几百杯,好几场电影呢,去晚了就喝不到了。 摊主现在弄了好些冰块在气泡甜水里。 夏天到了,谁不想一边看电影,一边喝甜甜凉凉的气泡水? 别说谈对象的年轻人了,许多小孩子和学生们都挚爱这又便宜又好喝的一口气泡水。 何况,听说这是小摊主很快要去外地上学,这是她最后一次摆摊了。 “你什么时候去中大报道?”欧明朗一边给客人打气泡水,一边问宁媛。 宁媛一边给客人找钱收钱,一边随意地道:“我决定去读复大。” 欧明朗一愣:“啊?你一直都想去的不是粤省中大?” 宁媛笑了笑,拿手绢擦了擦头上的汗,大眼弯弯:“改主意了!” 第296章 唐爷爷给她苦口婆心地分析了,她去读复大经济系的好处。 首先是唐爷爷在沪上和复大都有认得的人,虽然有些老学生早已跟他这个老师反目成仇。 但也有些人没有伤害过唐爷爷的,那就是人脉,也是机遇。 她如果想做买卖,不是沪市就是粤省,要不就是京城。 京城她是现在绝对不会考虑的,沪市虽然一开始没有粤省特区开放得那么直接。 可它未来是全国最重要的金融中心,哪怕现在也是国内经济条件最好的地方之一。 不管去那边卖什么东西,都不担心市场。 等到粤省口岸开放,她就当倒爷,把那边的东西倒腾到沪市来卖。 她会说粤语,这就是优势! 宁媛琢磨了半天,发现上大学几年,确实沪市比粤省羊城更合适她发展! 还有一点就是...... 她眼神幽幽一闪。 宁南离开粤省很近,荣昭南在这里似乎有他要进行的工作,也就是他的活动范围会主要在两广。 他们闹得那么不愉快,此刻有点距离也是好的。 毕竟距离产生美,不见面,也许感情会生疏,但时间会冲淡不愉快。 宁媛垂下眸子,暗自叹了口气 他应该也不想看见她吧......快两个月了,他都不曾给她说过只言片语。 想到那双看着自己变得异常冰冷的眼睛,宁媛不由自主捏紧了手里的钱。 倒是欧明朗知道宁媛要去沪市读书,顿时高兴极了:“我在交大英语系!到时候我带你在沪上玩!” 宁媛一愣,欧明朗后来不是飞行员吗? 她不动声色地问:“你为什么决定去交大读英语系?” “交大今年才开始招英语专业学生,我英语太差了,家里人希望我能把英语学好,以后能外派西方——师夷长技以制夷!” 欧明朗垂下漂亮的丹凤眼,轻咳一声。 其实他不好意思说,也有被宁媛英文比自己好打击到了的原因。 宁媛心情复杂地看着欧明朗,到底是外交官家庭出身,眼界不一样。 是的,还有十年,铁幕时期结束,俄语式微,会英文就能有更多机会接触西方先进技术,将它们带回来! 欧明朗很高兴自己的好朋友不用分开,一边打气泡水,一边开始盘算要带宁媛吃家乡特产—— “我带你去外滩玩,再带你去吃松鼠鳜鱼、吃蟹粉、还有白脱蛋糕,可好吃了!” 宁媛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弯了弯明媚乌黑的眼角,笑了笑:“好的呀!” 单纯少年人的快乐,总是很容易感染人的! 不远处,一辆军用吉普路过,老徐看了一眼正在后座看资料的男人:“要去见小嫂子吗?” 荣昭南绒薄漂亮的眼皮都没抬,翻阅着手里的资料,淡漠地道:“不用。” 老徐暗自叹了口气,上次队长直接下车了,这次...... 他暗自摇头,开着车离开。 ...... 暑假周日的饮料很好卖,中午,宁媛就把所有的气泡水卖光了。 第297章 欧明朗帮着她收拾东西:“我有事儿,得先回家!” “行,我顺便把三轮车和这缸子什么的都給章二哥送招待所去。”宁媛笑了笑。 两人挥手告别,各自分开,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道消瘦的人影正怨毒地盯着宁媛的背影。 “过得可真开心啊,一定很期盼上大学吧......凭什么呢?” 她低声呢喃着,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宁媛不曾察觉,骑着三轮车到了县招待所。 她把自己买的二手三轮车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了章二。 章二哥叫了好些菜和送货的满花、华子一起吃:“咱们小宁要上大学了,今天哥请客!” 满花隔一个周末就能见到宁媛,早知道她要去沪上读书,心里很不舍得,给宁媛送了不少她做的炸米花和山货。 不光她,老支书和方婶子都给她杀鸡宰鸭,带了很多好吃的,甚至还给她不知道哪里凑了全国粮票。 有了往县城里好几家单位供应山货的活计,村里参与狩猎的人家,生活水平都好了不少。 老支书他们对宁媛更是感激,当然出手大方。 除了这个好消息,满花还按捺着激动告诉宁媛—— “咱们村搞的包产到户的人家,都可卖力了,看这势头十月秋收的时候,绝对大丰收!” 对于农村人来说,粮食就是命根子,干啥都没有地里大丰收值得高兴和骄傲啊! 宁媛很高兴:“没有人私下搞破坏或者举报吧?” 华子认真地对宁媛道:“放心,那些刺头儿,我爹都找人牢牢盯着呢,包括那个王三姨,还闹过!” 宁媛放心下来:“那就好!” 她想了想,对华子和满花还有章二道:“以后,我去了沪上,还是要做买卖的,咱们要常联系,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报!” 满花姐能盘会算,章二哥头脑灵活,华子哥为人踏实,各有长处,但都是好心肠的人。 如果她真能做成买卖,他们都是值得信任和可以用的人。 满花算是宁媛亲手带出来的,也做了半年买卖,立刻就明白了宁媛的意思,她甚至没有犹豫就点头:“到时候我给你寄特产!” 章二眼睛一亮,也笑:“有啥需要的,跟哥说就是。” 宁媛这小丫头,是有点“才”和“财”在身上的! 一顿午饭,大家都吃得很高兴。 章二又踩着三轮车帮宁媛把村里人送的东西和她一起送回了院子,然后才离开。 夏阿婆和唐老不在家,去百货大楼买东西去了。 宁媛锁好院子门,哼着小曲,搭着毛巾端起一盆温水进房间,把小包往门口架子上一挂,然后开始脱衣服。 大热天,擦个澡,舒爽凉快地睡个午觉是人间一大享受。 她刚脱下内衣,忽然听见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脱够了没有?” 宁媛吓得尖叫,猛地转身:“谁!” 一转头,她才看见窗口书桌边坐了个人! 她一愣,瞬间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拿衣服盖住自己:“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在房间怎么也不出声?” 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跟个鬼一样! 荣昭南合上手里的卷宗,没打算回答她,他没多看她一眼,甚至眼皮都没抬:“我有话跟你说,穿上衣服。” 第298章 宁媛听着他冷淡的话,就像她是个陌生的人,心里不由沉了沉:"好。" 荣昭南起身,离开了房间。 宁媛目光落在他修长挺拔的背影上,暗自叹了口气。 她利落地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想了想,拿两个搪瓷缸子倒上在家里一直备着的气泡水。 然后又加了薄荷与冰块进去,她记得他挺喜欢喝气泡水的。 宁媛打开门,看见荣昭南在院子里,阿黑和阿白正小心又讨好地绕着他身边。 狼总是对比自己强悍很多的存在,抱持着臣服的姿态。 “那个......我收拾好了。”宁媛端着气泡水出来,有些不自在地递给他。 她很久没有看见他在院子里和阿黑、阿白一块玩了。 她承认看见这一幕,是怀念的。 荣昭南接过杯子,却没有喝,只是进了房间放在窗边,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坐吧。” 他身上的气势,让宁媛不由自主地乖巧在他面前坐下。 “两件事。”荣昭南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没什么情绪地道。 “第一、我们的婚姻关系按照原定计划到明年底解除,有其他意见吗?” 宁媛大眼睛里闪疑惑,按照他做事不拖泥带水的性格,一旦决定放弃她了,会安排尽快和她领离婚证。 但他为什么依然按照最初的计划维持两人的婚姻呢? 宁媛想了想,问:“这个安排......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荣昭南眉心拧了下:“工作需要,希望你不该问的不问。” 他语音里的不耐烦,让宁媛一顿,还是垂下眼:“好。” 荣昭南继续说:“第二,除非我允许,你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婚姻状况。” 宁媛愣住了,眉心微凝地看向他:“你这是打算......隐婚?这也是工作需求?” 她心里有点不太舒服的怪异感,既要保留婚姻,又要隐藏她这个妻子的存在,为什么呢? “隐婚?”荣昭南没有听过这个词,但很快就理解了这是什么意思。 隐婚——隐藏结婚状况。 他淡淡地道:“是,工作需求。” 宁媛忍下心底的疑问,叹了口气:“我们结婚这事儿,身边也有好些人知道,你要觉得不影响你的工作,那我听你的。” 荣昭南起身,没什么表情地道:“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时间到了,会有人把离婚证给你。” 宁媛:“好......” 也就是说,他甚至不必亲自出面,就能解决掉他们的婚姻关系。 荣昭南交代完事情,便起身往门外走。 宁媛看着他修挺的背影,忍不住问:“等一下,你这就要走吗?” 荣昭南脚步一停,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嘲弄地轻扯唇角—— “对了,跟你合作是要条件的,这段时间你会有工资,放在你那里的一千九百块,就是你这段时间的报酬。”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媛咬了咬小嘴,忍着怒气看着他。 这半年时间,他放在她的钱越来越多,已经有一千九百块了,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 荣昭南冷漠地道:“字面上的意思,一千九买你一年四个月,你需要遵守的规则只有一条——别在外头跟别的男人闹出什么不好听、不好看的出来,让人抓到把柄!” 他不在两个月,她和欧明朗过得挺开心的。 宁媛脸色白了白,捏紧了手指,深吸一口气—— “荣昭南,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们不是敌人,我只是想说,唐老和夏阿婆都记挂着你,难得回来,至少和二老吃顿饭。” 荣昭南听到夏阿婆和唐老,冷淡的面容上才略有动容:“知道了。” 宁媛垂下乌黑的长睫,径自站起来,从他身边匆匆走过去:“我去买菜。” 第299章 她拿了布挎包,也不多看他一眼就出门了。 等出了院子,她才忍不住红了鼻尖,边走边用手背擦泪。 虽然早已经知道再见面,不会太愉快。 她以为自己很能忍,可心里还是会因为他刺人的话难过。 为什么呢? 她做错了什么,只是坚持自己的本心,一没为了好处吊着他,二没脚踏两只船。 两个人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 他不接受她那些条件,她也没逼他负责,他凭什么对她说那些话?! 就像她是为了钱什么都干、不自爱的女人! 八月底中午的烈阳晒得人眼眶发涩。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把所有的酸涩和难过都压进心底深处。 一开始把话说清楚,果然是对的,她会无条件配合他的工作,就当她欠了他的。 到明年底,他有他的鹏程万里,她有她想去看的海潮涌起。 他们之间终究隔了几十年。 宁媛捏紧,轻嘲地一笑,向市场走了过去。 ...... 唐老和夏阿婆从百货大楼买东西回来,已经吃过了午饭。 进门忽然看见荣昭南回来,二老都很高兴。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呀,小宁都要去复大读书了,才回来!”夏阿婆拍了他背一下,没好气地冲他翻白眼。 荣昭南眼神微动:“她第一志愿不是去粤省中大吗?” 唐老扶了扶眼镜,有点小得意:“我的关门小弟子当然跟去我的母校!” 当年他去牛津前在复旦读了一年,后来也是在复大当的老师。 荣昭南似乎被提醒了,他回房取了一份文件递给唐老:“说到您原来的单位,这个给您。” “给我的?”唐老爷子有些纳闷地接过来,打开看了下。 他不敢置信地上下看了一下文件:“这是......我们单位给我......恢复待遇的文件?!” 荣昭南温淡的一笑:“是的!” 夏阿婆一听,顿时踮起脚尖,探头过去:“我看看!我看看!” 待看清楚文件上的字,她激动地抓着唐老爷子的袖子:“老头子!老头子,你真的恢复待遇!” 唐老爷子拿着那些文件的手颤抖起来,忍不住笑出了:“这是真的?” 随后,他忽然拿下眼镜,抱着头慢慢地蹲在地上老泪纵横:“等到了......等到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天!” 夏阿婆也红了眼,蹲下来抱着自家老伴一个劲地掉泪,呜咽出声:“等到了,咱们等到了!” 看着两个抱头痛哭的老人家,荣昭南清冷的眼眶微微泛红,他当然理解这种感觉。 等两个老人家稍微发泄了一点心里的情绪,他才伸手扶唐老:“您不能太激动了,心脏本来就不好。” 夏阿婆也赶紧反手去搀扶自家老伴:“老头子,小南说得对,咱好日子还在后头,别太激动了!” 唐老被搀扶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反手拉着夏阿婆看向荣昭南:“我家阿夏......她有没有可能......” 荣昭南看着夏阿婆,沉默了下去,似带着无声的歉意。 夏阿婆见状,擦了眼泪,反手拍了一下唐老的胳膊:“嗨,你能恢复待遇就是天大的好事儿,扯别的干什么呢!” 唐老一愣,忙点头,拿袖子蹭了蹭眼泪—— “对的,对的,南小子难得回来一趟,给我带回来那么大好的消息,咱们今晚做好吃的!” 荣昭南温淡地笑着:“嗯,很久没有吃上夏阿婆的手艺了。” 夏阿婆擦干了泪,还是没忍住看着他问:“小宁打算带我们一起去沪上,你这次回来,会跟我们一起去沪上吗?” 第300章 沪上是老头子待得最久的地方,他熟得很。 原本小宁打算带着他们一起悄悄回去,找地方住下。 现在老头子恢复待遇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了,那小南怎么办? 一个人留在这里工作? 荣昭南神色淡然地道:“我这边有别的安排,宁媛去买菜了,爷爷、阿婆先去午休吧。” 老太太只叹了口气:“行吧,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们老人家也不好插手。” 南小子的工作是不好随便问的。 可远距离谈对象,很容易散伙啊。 也许他们需要时间,让彼此慢慢磨合与成长。 夏阿婆和唐老都去休息了。 荣昭南也回了房间,快两个月过去,房间里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样子。 宁媛没有把那张合拼的大床分开。 他的枕头和薄被也好好地摆在那上面。 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光,宁媛方才换衣的样子闪过眼前。 她身上白雪红梅一团......纤软背上漂亮细长的脊沟一路向下...... 他忍不住眉心紧拧,那女人进门也不注意,三下五除二就脱了衣服。 荣昭南揉了揉太阳穴,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那个女人,似乎总是很轻易地就能让他失去引以为傲的忍耐力。 ........................ 宁媛买菜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常大眼弯弯含笑的样子。 唐老和夏阿婆已经起床了,瞧着她神色自若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一起下厨去了。 荣昭南不会光看着二老做事,自然也要帮忙洗菜或者劈柴或者堆煤的。 阿黑和阿白撵着小鸡仔满院子跑。 一时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不是一家子,却胜似一家子在乡下的日常。 宁媛心里百味杂陈,却很好地掩饰了起来。 晚餐是牛杂煲、紫苏香煎小黄鱼、鸡蛋炒西红柿、蒜蓉菜心等时令菜。 外加一碟炒花生米加上气泡水,一顿饭倒是吃得还算平和开心。 只是宁媛和荣昭南几乎没有任何眼神接触。 饭后,荣昭南帮着收拾了碗筷,并没有留宿,老徐还过来帮他收拾了行李。 “小嫂子。”老徐提着自家队长的行李从房间里出来,尴尬地对着她笑了笑。 这也算他业余时间的雇主,一个月还能领十五块呢。 宁媛没有迁怒他人的习惯,捧着洗完的衣服出来,朝着他笑了笑:“辛苦了。” 荣昭南背着包,提着行李出来,见宁媛正在院子里晒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他淡淡地看向老徐:“走吧。” 宁媛目送他离开,知道他带走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房间里空了不少。 她垂下长睫,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晒衣服。 两个人闹得不开心,还要同床共枕,共处一室,是一种煎熬。 夏阿婆看着荣昭南,又看了眼宁媛和他的房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只是看着空了不少的房间,完全没了他存在过的踪迹。 宁媛重生的晚上第一次失眠了,她念了清心咒助眠,却发现...... 这也是他教的。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自嘲地轻哂,凡走过必留痕迹。 他终究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湮灭的痕迹。 可一切都会过去的。 走,就走了吧......她相信所有念念不忘都会被时间淡化。 第301章 ...... 第二天下午,宁媛按照计划,要去学校最后办理调档手续。 朱校长希望她和这次成绩优异的学生们一起留一张合影。 小县城出个市文科状元,全省第六不容易,原本县教育局还希望她坐拖拉机敲锣打鼓“游街示众”呢。 宁媛坚决地拒绝掉了。 但二中是她母校,看在朱校长的面子上,还是同意学校和几个考得好的同学轮流戴着大红花拍“状元”照。 “今晚咱们带同学们去县招待所吃饭,我开好介绍信了,酒也买好了!”朱校长非常高兴。 朱副校长已经成了朱校长,有了叶老师和作证,加上那个假的准考证当证据。 王主任因为个人恩怨,偷换学生高考准考证的事儿,板上钉钉。 王主任别说要竞争校长的位置,连教导处主任的位置都没了,直接被开除! 朱校长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上手下出了高考的市文科状元,是光耀门楣的事儿! 他和叶诚信几个老师一合计,决定一起凑钱,带考上大学的学生们吃顿好的! 欧明朗和几个男生也都很高兴:“今晚不醉不归,女同学也要喝!” 其余几个女生也都答应了,徐花儿一叉腰:“怕你们啊,状元都是我们女的!” 只有宁媛无奈地摆手:“我是真的不能喝,白酒一杯晕头,两杯倒,酒精过敏。” 她大概是对酒精毫无抵抗力,一两白酒扑街。 而且因为李延仕途不顺后总爱喝酒发酒疯,自己非常厌恶喝多了的感觉,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 其他几个男生们一听,都闹哄得更起劲,非要宁媛这状元喝! 徐花儿不客气地撸袖子道:“你们欺负小宁不能喝算什么本事,我替她喝!” 另外一个今天来照相的干瘦女生眼神闪了闪,忽然帮着宁媛说话:“小宁不想喝,就算了呀。” 徐花儿酒量出名的两斤不倒,见她目光炯炯地扫过大家伙,男生们还真有点怂。 看着朝气蓬勃的孩子们,朱校长和一向严肃的叶老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走,向县招待所的烤鸡腿出发!” “出发!出发!!” 夕阳西下,穿着裙子的年轻姑娘和穿海魂衫的小伙儿们背着书包,说说笑笑地出了学校大门。 学校门口还懒洋洋地趴着一只灰白色的大狗,一见有人出来,它就站起来。 “嚯!这狗狗长得真好看!”有人忍不住惊叹。 灰白大狗兴奋地跑到宁媛面前摇尾巴,宁媛亲昵地揉揉它,给它戴上狗绳:“阿白,一会咱们去吃饭!” “这大狗是宁媛家的啊!”朱校长惊讶地问。 宁媛冲着朱校长笑了笑:“是的,阿白是我家的。” 自从上次被郑保国带着柳阿叔的人堵了一次,她要出门晚回家都会带上阿白,以防万一。 荣昭南上次说会教她一些保命的简单招式,看来是不可能指望他了。 等到了复大的时候,再看看到时候能不能找人教点防身术。 没有人留意,他们离开之后,一道消瘦的人影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你说过,只要我答应你所有条件,你还是会帮我报仇,对吗?" 男人有点不安,但还是咬牙:"好。" ...... “队长,你个人的新档案都已经做好了。” 老徐给了荣昭南一份资料过目。 荣昭南打开仔细看了看:“做得不错。” 但看到职业一栏,他眯了眯眼,点了点那个位置:“你弄的?” 老徐笑笑:“这是工作需要,也是为了队长考虑嘛,怎么,难不成队长要改?” 荣昭南没说什么,只淡淡地道:“以后不要自作聪明。” 老徐见自家队长最终还是没拒绝,笑了笑:“好!” 说这,他伸手揽住荣昭南的肩膀:“队长这次帮了我们单位的大忙,上头今排了去县招待所送行宴!你都要走了,这次可不能拒绝我!” 荣昭南眉梢挑了挑:"县招待所?怎么。想灌醉我?" 第302章 “嘿,谁敢灌咱们队长啊,这不得挨揍!”老徐嘿嘿一笑。 以前还有人敢仗着领导身份逼他喝酒,结果被他捏着脖子,拆了下巴,灌酒灌得进了医务室。 武力值太凶猛,性格又狠又冷的“太岁”,被关了禁闭。 但别说陈将军护犊子,就当时他的背景和战功,谁会为了喝酒这种事,真为难他? 从此后,谁都不敢招惹荣队。 谁都知道队长那说一不二的个性,说不喝的时候,谁也劝不动,谁的面子也不给。 老徐抱着自家队长的肩膀,眼神不舍到拉丝—— “就是想你了,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会再见到队长。” 荣昭南伸手,把他的脸推远点,面无表情:“没事别学陈辰说话,恶心。” 这帮家伙,早早就发现打不过他,学会了恶心他。 成天一副对他深情不舍的样子,像自己真跟他们有一腿似的。 曾经真跟他有一腿的,连个“想”字都没说过。 呵...... 老徐嘿嘿一笑:“走走走,县招待所这个点该上菜了!” ...... 这头宁媛和一帮同学刚进县招待所,章二就朝她眨眨眼,指了指边上的几个用屏风隔开的小包间—— 以前县招待所食堂是没有隔间的。 但是宁媛建议章二拿屏风搞几个,不然各单位领导来这里吃饭,有时候谈事儿不方便。 或者容易撞见不想撞见的人。 章二觉得也不费事,就弄了屏风把靠墙的几桌都单独围了起来。 效果果然很好,隔间很抢手,他还被主管领导夸了——会来事儿,考虑事情周到。 宁媛看着章二给自己打的手势,使眼色,她有些纳闷地看向他指的包厢。 结果就透过隔间看见了好些身穿白衣蓝裤制服的,坐在上首的是她熟悉的修长淡冷的身影。 依然是制服笔挺,帽檐压在漂亮的眉骨上,掩了额角的疤痕。 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一身凛冽又禁欲的气息。 两人目光对视一眼,荣昭南淡淡地听着边上的人说话,略偏头,就着边上人手上火柴点了根烟。 就像完全没看见宁媛,不过是个陌生人一般。 服务员点菜完毕,拉好屏风,隔绝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宁媛眉心拧了拧,心情有些烦闷,怎么又撞见了? 她跟着同学们坐下,阿白跟着章二乖乖地去了招待所的门卫室里蹲着当看门狼。 一般人本来就不太会分辨狼和狼狗,加上阿白一身灰白的毛和漂亮的脸,又乖巧得很,更不容易被看出来是狼了。 “大家都是未来的栋梁,今天校长和老师们请大家吃饭,以后不管去了哪里,都记得县二中是你们的家!” 朱校长和男老师们倒了宋河大曲,又让人给准备了五星啤酒给学生们。 大家一起高兴地举杯庆祝。 县二中七个班级,也就六个人考上了本科和大专,三个本科,三个大专。 又出了宁媛这个状元和欧明朗这个榜眼,是全县考上大学最多的学校。 朱校长和老师们都很自豪,这次开了介绍信又凑了钱和票,非得和大家伙吃顿好的。 宁媛不喝白酒,也不喝啤酒,喝的是县城招待所的气泡甜水。 欧明朗喝完了啤酒,看着宁媛那杯气泡水,很纳闷。 “我听说你把这配方给了章二哥,你以后不是打算在沪上也卖这气泡水吗?这样不会对你的规划有影响吗?” 当初她连他都不告诉气泡水的配方! 宁媛笑了笑:“配方给了章二哥,没关系的。” 反正这东西也没什么大技术含量。 现在信息不发达,章二在小县城卖气泡水,也不影响她去沪上或者别的地方干这卖气泡水的营生。 第303章 她受了章二哥不少人情,还他是应该的。 而且......这也是她对章二哥的一个小考验吧,毕竟以后能一起做事情的人,人品很重要。 宁媛没有细说,欧明朗也不多问,只是看了眼屏风的方向:“你家里那位好像坐在里面......你们吵架了?” 他刚才可是看见了他们像陌生人一样,而且荣昭南好像很久没有出现在宁媛身边了。 宁媛要去上大学了,他们是要分开吗? 宁媛垂下眼眸:“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明朗,以后在其他人面前也不要提这件事。” 他今天说了,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不知道他打算处理其他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但是明朗这边,她会处理好,就算......配合他工作。 欧明朗一愣,看着宁媛,眉心拧了拧:“行......你确定吗?” 虽然她摆脱了那段临时婚姻是好事,但他总觉得小宁说话模棱两可的。 “是。”宁媛淡淡地点头,没有多说。 欧明朗见状,也识趣地不问,给她夹菜:“那我祝贺你恢复自由身,天高任鸟飞,多吃点儿。” 宁媛看着他给自己夹了个鸡翅,哭笑不得,这是祝她单飞嘛? 隔间的屏风后,荣昭南隔着屏风间的空隙,能看见宁媛和欧明朗还有其他同学老师说说笑笑。 似乎一点没有受昨天他们对话的影响。 他眯起了眯眼,冷漠地捏掉手里一口没抽过的烟,别开眼看向徐力:“老徐,什么时候结束,我还有事。” 他没兴趣在这里看那个不安分的女人满场飞,对着别的男人献殷勤。 果然跟不是一路人! 老徐轻咳一声:“待会吧,还有几个人没来呢。” 他也不知道今天就那么巧,小嫂子也会在这里啊,队长这是吃醋了? 可看着好像决裂似的。 荣昭南没说话,喝了一杯他们递来的酒,神色幽凉。 ...... 这头倒是宁媛一组八点多就先散了——因为朱校长喝大了。 或者说几个老师太高兴都喝了不少,走路都不稳当了。 欧明朗几个男学生只能负责送他们回去。 他扶着朱校长,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宁媛和徐花儿、李芳三个女孩:“你们自己回去没事吧?” 李芳就是在校门口帮着宁媛说话的干瘦姑娘,她眼珠转了转,拉着也喝了挺多的徐花儿:“不怕,我们三个人呢。” 宁媛牵着阿白,笑着拍拍阿白的狼头:“对啊,我带着阿白呢,现在也才八点!” 一行人分头行动。 宁媛一手牵着阿白,一手挽着走路都踉跄的徐花儿,李芳在另外一边也挽着徐花儿,三个人一起走。 结果衬衫长袖被徐花儿的胳膊蹭上去一点,顿时露出青青紫紫的手臂。 “你这是怎么了?”宁媛一眼就看见了,眉心微拧。 李芳马上拉下袖子,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色:“我......我爸喝醉了打的。” 宁媛见状,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很多父母把孩子当成自己所有物,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年头流行的是——不打不成器。 “小媛,我们先送李芳回家吧!”徐花儿很同情她,难怪李芳总是穿着长袖。 “那不行,你喝了那么多,我不放心,先送你!”李芳马上拔高了声音。 拗不过李芳,宁媛也担心走路有些不稳的徐花儿,还是同意了李芳的话,先和李芳一起把徐花儿送回家。 快到李芳家附近了,她忽然捂住肚子,对宁媛道:“宁媛我去上个卫生间,肚子不舒服,你帮我拿包等我一下。” 宁媛摸着阿白,朝她点点头:“你去吧,我等你。” 李芳看了眼阿白,皱皱眉,低头匆匆进了公厕。 但是过了一会,她忽然站在公厕门口对着宁媛探头—— “宁媛,你能帮我把包拿进来吗?我的卫生纸在里面......我......我突然来例假了,裤子脏了。” 第304章 宁媛一愣,公厕的恶臭和里面满地爬的蛆,她实在不想去。 平时在外头,她都是能忍就忍,除非在学校或者百货大楼这种有相对干净公厕,常冲水的地方,她才上。 但是李芳已经消失在厕所里。 宁媛没办法,只能拍拍阿白的头:“你在厕所门口等我。” 这年代来例假,城里女人都是用卫生带的,一块小布裁剪开,四角都有带子固定绑在身上。 小布垫上面垫着厚厚的卫生纸,湿得差不多就换纸。 简陋得很,难免有可能纸张湿透了透出卫生带,弄到裤子、裙子上。 都是女孩子,她能理解李芳,何况她们还是同学,总不好看着自己同学尴尬地弄脏衣服。 阿白点点头,它也很嫌弃人类厕所的臭味。 这些人怎么肥事,比狼都脏,狼拉了都没那么恶心! 宁媛提着李芳的包进了女厕所,忍着不去看脚下,只就着昏暗的厕所灯泡看她在哪个隔间:“李芳,你在哪......卫生纸给你。” 李芳伸出一只手朝她打招呼:“这里!” 宁媛刚要走过去,路过一个隔间时,忽然感觉后脑有风! 她遇到过几次危险了,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一下子避开。 就看见一个棍子擦着她后脑勺砸下去,敲在厕所墙壁上,“当”一声,真是能叫人脑袋开花! 宁媛眼神一凛,转身就从兜里拿出辣椒粉往身后洒! “小心,她用辣椒粉了!”郑保国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是见识过宁媛的手段的。 连瘦子哥的人都中招,还好他见过,早有防备! 拿棍子打她脑袋的人马上就闪开,避开了辣椒粉,但下一刻,他胳膊上就顿时一痛! 那人低头一看,自己胳膊上一个血糊糊的眼,宁媛手里拿着把染血大剪刀,又朝他肚子上狠地上扎来! 她可不光有辣椒粉! “啊!”那人惨叫一声踉跄退开,宁媛转身就要跑。 可下一刻,郑保国猛地扑过去勒住了宁媛的脖子就把她往外后门拖—— 这个厕所是他专门挑选过的,还有后门! 而且后门就是一片林地! 宁媛个子娇小,被他勒得直翻白眼,嘶哑着嗓子喊——“阿白!” “嗷呜”一声,一道影子嗖地一下蹿进厕所,朝着郑保国扑去! 但立刻又有两个人冲过来,拿着棍子朝着阿白砸去:“打死恶狗!” 阿白是山里的狼,哪里可能随便被打到,它敏捷地跳开,遵从狼的本性一下子向打它的男人咽喉咬去! “啊——!”对方被咬了个正着,一下子和狼滚在一起,另外一个男人拿着棍子扑上去救他! 这头郑保国马上仗着自己高大把宁媛勒着脖子拖了出去。 他朝着站在一边的林娟子和李芳低声喊:“人抓到了!” 看着宁媛拼命挣扎,郑保国要拼力才能把宁媛制服。 林娟子立刻给边上的李芳手里手里塞了一瓶东西:“灌她!” 李芳呆了一下:“你们不是说我只要把她骗过来就行吗?” 林娟子阴狠地看着她:“李芳,让你干就干,怎么,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退路?” 李芳惨白着脸一咬牙,拿着那瓶子朝着宁媛走过去:“这是白酒......你喝了睡一觉就行。” 宁媛被勒住脖子,她一边死命挣扎,一边难受地盯着李芳:“李芳......为什么?” 谁想到一直和自己无仇无怨的同学会突然害自己? 李芳把她喝白酒一下子就倒的消息告诉了林娟子他们! 李芳不敢看宁媛,拿着瓶子颤抖着道:“宁媛,你别怪我......他们威胁我的,如果不能卖掉你,被卖掉的就是我了......” “我还想上大学的......你......你都结婚了,到时候就算卖到山里,也就是换个丈夫而已,没关系的!!” 第305章 说完,李芳颤了一下,一咬牙捏着宁媛的嘴,把酒瓶塞进她嘴里:“对不起了,别怪我,我也是被打怕了!” 宁媛猝不及防,喉咙被酒精腌得生疼,疯狂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郑保国感觉怀里原本拼命挣扎的姑娘往地上滑,没了力气挣扎,他才松了口气,松开宁媛。 宁媛果然一下子就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酒精带来的痛苦得她秀气的五官都拧在一起:“李芳......你被威胁......你可以报警的......” 胃里火辣辣的疼,这东西比迷药对她都有用! 她顿时整张小脸都涨红,喘着气一下子瘫软下去,眼神一下子就迷了。 “呵,她可是郑保国的老相好了,郑保国不娶她要娶我这种事,她都能忍,挨打都抱着保国的腿,你觉得她会去报警?” 林娟子看着痛苦的宁媛,慢慢地走到宁媛面前,嘲弄地笑了起来。 宁媛红着眼,一边咳嗽,口鼻都在往外冒酒,一边不敢置信地看向李芳。 林娟子这话什么意思,李芳她不是被郑保国和林娟子殴打威胁的吗? 李芳狼狈羞耻地别开脸,咬着唇,木然地不说话。 她本来想装自己是被逼的......林娟子这个贱人就是非要把她拖下水! 宁媛见状,顿时明白了,居然是真的,酒精让她太阳穴突突跳,不寒而栗! 怎么会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全校都没有人知道,李芳居然和郑保国早就混在一起了,而且还很喜欢郑保国,被殴打都不离开郑保国! 李芳疯了吗?帮着林娟子这个她和郑保国之间的第三者做事? 她是打算靠舔林娟子,取悦郑保国,让郑保国不要抛弃,打算给郑保国做婚外情人? 宁媛完全不理解李芳脑子是怎么长的! 林娟子却阴狠地盯着宁媛:“宁媛,你害我什么都没有了,多么不公平!” 如果不是宁媛和她作对,她也不会招惹郑保国那种垃圾,明明是宁媛害郑保国废了一只手,最后被强奸和强娶的却是她! 林娟子得意地嗤笑了起来,她弯腰托起宁媛的脸—— “宁媛,我和郑保国都帮你联系好了,听说那山沟里一家子三个老光棍,上次买的那个女人被他们锁在地窖,关了三年,生不出儿子,活活打死了。” 她可是曾经的纺织厂文工团天之娇女,是县二中的校花。 美貌一直让她无往不利,她该嫁给一个家世很好的男人,比如欧明朗。 可一切都因为宁媛毁了! 那她就毁了宁媛,要这个丑女百倍品尝自己的痛苦! 林娟子粗鲁地拍着宁媛的脸—— “但他们这次花三百块买你一个大学生可真下血本了,听说是想选个好货给他们生儿子,虽然你是已经结婚了的烂货!” “但是给他们几个人轮流上很合适,处女可能还受不了被三个老光棍玩,我相信他们不会打死你的。” 郑保国这个废物垃圾,居然追求她的时候,还跟李芳厮混,还敢强娶她。 但唯一的好处是,他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他不敢去惹瘦子哥,可却认得一些人贩子。 宁媛这贱人就该一辈子被锁链锁在地窖,当个专门下崽的母畜,生八个十个老光棍的孩子! 被那些没文化的老男人活活折磨成疯子! 宁媛捂住火辣的喉咙,红着眼眶,冰冷地看着林娟子和李芳:“亏......咳咳......你们也是女人。” 这世上,为虎作伥的女人比很多恶心的男人更让人齿寒! “郑保国,把她装麻袋里去!!”林娟子下令,看向厕所。 刚才那两个来接货的人贩子不知道怎么在厕所里没动静了。 她扭头,忽然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腥臭的风朝着她脸上扑来。 满是獠牙的大口一口往她脖子上啃,千钧一发,林娟子猛地扭开脸。 那凶猛的兽口一下子咬在她的脸上,硬生生撕下林娟子一块脸! “啊——!”林娟子瞬间惨叫了起来。 第306章 “娟子!”郑保国心神俱裂,一下子朝着林娟子扑过去扶住他。 结果正好就着月光看见她被撕裂的脸,血肉模糊,露出右边脸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别说美貌不在,狰狞可怖的样子,吓得郑保国惊恐地跌坐在地:“啊——!” 血腥味道再次激发了阿白身为狼的兽性。 它荧光绿的眼里闪过凶光,转身就朝着染了林娟子血的郑保国扑过去! 李芳早就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宁媛早已在阿白动手的时候,咬破自己的嘴唇,争来一分清醒,向林子里跌跌撞撞地走去。 外头靠近公厕一定有人贩子接应,公厕里那两个陌生的男人就是人贩子! 她不知道刚才在厕所里发生了什么,阿白到底有没有完全制服那些人,但依照她曾经遇到人贩子的经验。 他们那帮人应该不止两个人,她不能往外走! 只有进了树林,藏起来才有机会逃脱魔掌! 宁媛忍着被灌了满肚子酒的头晕目眩和恶心呕吐感,扶着树干踉跄着往里走。 这里...... 这里好像是县城人民公园的后山!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不会像村里乡下靠近大山有大型野兽,也就是个山林公园,也许最多有点蛇。 宁媛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臂,眼底迸射出不屈的光。 她要藏起来,要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天亮了,就安全了! ...... 公厕边上 “找!你们去找那小婊子,随便你们怎么处置她,我一分钱不要你们的了,她的狗咬死了你们的人,你们不想报仇吗?!” 郑保国双目狰狞发红地抱着失血晕过去的林娟子。 娟子说她怀了他的孩子,一定是个儿子,他必须送娟子去医院,可他也不能放过宁媛那个贱人! 四个身上都有伤的中年或者青年男子,提着染血的棍子,互看一眼,眼神狠戾。 他们这次还没遇到过那么棘手的“货品”! “姓郑的,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们她身边的狗是狼犬,连老韦的咽喉都被它咬碎了,这笔账我们稍后再算!!”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恶狠狠地朝着郑保国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他们确实要找到那个小贱人,把她弄得生不如死! 但是郑保国也必须付出代价! 郑保国瑟缩了一下,忽然指向李芳:“你们别找我,我把她赔给你们,她也是大学生能卖个好价钱!” 李芳被血腥的场面吓得手脚发软,郑保国忽然卖了她,她顿时不敢置信地看着郑保国:“保国......你......怎么能......卖我?” 他在学校门口带着小弟吞云吐雾,朝她邪魅一笑,调戏她问她有没有对象的时候! 她就为他和那些只会读书的呆头男生不同的流浪邪魅气质折服! 后来,他在学校天台上脱她裤子的时候,说了会对她好一辈子的。 她才同意他解自己裤腰带,就在那简陋的地方要了她第一次!! 他说像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为林娟子掏心掏肺花钱。 她找他闹,他嫌她烦,打得她浑身伤,她为了留住他,也忍了! 知道宁媛伤了他的手,她甚至愿意和林娟子那个只有脸的骚货一起联手帮他报仇! 第307章 .................... “老头子来说句公道话,溟川那小子,的确插手这两人之间的比斗了,那纸人,可以让那小子共享溟川的力量,实际上,刚才已经相当于林北这小子和溟川那小子之间的战斗了。” 此话一出。 无异于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溟川的脸上,打脸啪啪作响。 “是圣殿外面那个老者?” “是萧七公?” 老者现身之后,很快,众人便是认出了那个老者的身份,这让幽冥府的其他修士,反驳呵斥的话都到嘴边了,却是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开玩笑。 别看这老头,其貌不扬,但能看守圣殿,岂会是一般人? 很多人都并不清楚这个萧七公的真实境界到底如何,但毫无疑问,至少也在真圣境界,要不然,哪来的资格坐镇圣殿之外,而且,一些人清楚,就连圣道院的几个副院长,在看到萧七公这个像乞丐一样的老者之时,那也是颇为尊敬的。 所以,这萧七公站出来,表态,无异于就是盖棺定论了。 这让溟川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脸色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了下去。 但面对萧七公......... 溟川就是有心想要再争辩什么,但话到了嘴边,也同样是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很清楚,此时此刻,他若是再继续诡辩,到时候,这萧七公出手,还原真相的话,那他只会更加难堪。 溟川的沉默,也似是印证了萧七公那番话的真实性。 众人的目光,瞬间齐聚溟川的身上。 “难道,这溟川刚刚真的插手了白凌天和林北之间的战斗?” 有人惊讶,难以置信,觉得溟川虚圣在他们心中的威信和形象,在开始崩塌。 当然,还有很多人,也是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件事。 刚刚如果是相当于溟川虚圣在和林北一战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溟川虚圣自己也是不如林北的? 同阶,不如林北。 境界占据优势,还是不如林北? 这林北得多可怕? 难怪是能够成为青琬、清璇男人的男人。 而此时,在那角斗场之中,林北的目光,看着溟川,道:“溟川,现在,你可还有什么狡辩的?” 溟川冷眼盯着林北。 萧七公道:“好了,老头子我也就是看不过去,主持一下公道,接下来,你们自己玩吧。” 说完,他便是隐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等到萧七公离开之后,溟川等人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此时,角斗场负责人徐成飞已经走了出来,看着溟川,脸色有些冷,“溟川,你违规了。” 溟川仍旧沉默。 他知道,萧七公虽然已经离去了,但既然这件事,已经被萧七公盖棺定论,他此时若再狡辩的话,萧七公说不定就会去而复返。 到时候,萧七公会怎么样? 他也难以预料。 见溟川仍旧沉默,徐成飞看向林北。 林北当即说道:“这件事呢,我也可以不追究了,就随便赔偿个两百万圣道积分吧,就当是我的精神损失费了。”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皆变。 两百万圣道积分? 你是真敢开口啊? 就是狮子大开口,心也不是这么黑的吧? 然而,此时,却有一道声音好似有些不满,说道:“小子,你就这么点出息?两百万圣道积分,够塞牙缝吗?没有一千万圣道积分,这件事没完,本大爷给你撑腰。” 众人一听这声音和语气,立马就知道是谁在说话了。 毫无疑问,天狗! 此时,很多人这才觉得,原来,林北已经很善良了,只开口要两百万圣道积分,而那天狗才真特么是心黑啊,张口就要一千万。 真当圣道积分是大白菜啊? 就连溟川的嘴角,也是微微一抽,他看向大黑狗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大黑狗一点不怂。 龇牙,还朝着旁边吐了口水。 无异于是在挑衅。 这让溟川脸色更难看了,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这若不是在圣道院之内,他必当场杀了那天狗。 当然,这时候,林北一句话便是将他再次拉了回去,“溟川,赔偿两百万圣道积分,此事作罢,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如若不然,我也就只能再请萧七公前辈出来,主持主持公道了。” 溟川双拳紧捏,但听到萧七公的名头之后,瞬间又熄火了。 “好。” 最终,溟川虚圣咬着后槽牙,答应了下来。 这个结果,再一次的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溟川虚圣竟然答应了。 那可是两百万圣道积分啊。 很多人都知道,白凌天那一百万圣道积分,其实就是溟川虚圣拿出来的,而后来,他又押注了两百万圣道积分,现在,他再拿出两百万圣道积分,进行赔偿? 足足五百万圣道积分。 这怕是要赔的裤衩都没了。 哪怕溟川是虚圣,在圣道积分上面也相当富裕,但那也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积攒起来的。 这一次出血“五百万圣道积分”,就是溟川虚圣,恐怕也吃不消。 事实上,溟川现在还真没有那么多圣道积分了。 他还是向他们幽冥府的另外两位核心虚圣,分别借了五十万圣道积分过来,这才凑够两百万圣道积分,交给林北。 然后,离去。 只是,离去之前,溟川虚圣深深看了林北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众人却是知道,溟川虚圣和林北之间,从此以后,恐怕就是不死不休了。 换成其他人,恐怕会提心吊胆。 但林北,相当轻松,压根就不在意溟川的态度。 如果怕溟川的话,他也就不会坑溟川了。 随着溟川的离去,这一战,也落幕了。 很多人痛心疾首,早知道,他们就不应该跟着溟川虚圣一起押注白凌天赢,结果,这让他们一些人也都亏到姥姥家了。 这让他们心中,甚至不免对溟川虚圣等人,都是产生了一丝不满和埋怨。 你他妈赢不了,搞那么高调干什么。 害得他们跟着输了那么多的圣道积分。 当然,这种不满,他们甚至都不敢私下说出来,只能在心中,避免在这个时候,触溟川虚圣的眉头,要是被溟川虚圣抓住了,当成出气的对象,那他们可就惨了。 而要说谁最高兴。 其实,还不是林北。 而是东葛逐一。 此时,东葛逐一的脸都要笑烂了。 这一次,简直赚翻了。 比他此前,单独操盘,谋取圣道积分的速度快多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虽然还没有去计算,但按照预估,哪怕各方利益分配之后,他应该也还是能够收获百万圣道积分以上。 一次,收获百万圣道积分。 甚至可能还不止一百万那么简单,这让东葛逐一,真的兴奋到爆。 .................................... 第308章 ...... 有嗅觉敏锐和记仇的阿白带路,要找人一点都不难! 深夜里,树林里几声枪响。 被包围还试图顽抗的四个歹徒,两死,两重伤。 众人也找到了女厕所里的尸体——一共五个歹徒,死了三个。 徐力拿着对讲机,深恶痛绝地看着那几个被扔在地上歹徒,向荣昭南报告自己刚才听到兄弟们查到的消息—— “队长,他们是在宁南流窜作案的人贩集团,不知拐卖了多少孩子和妇女,不听话就直接弄死!” 自己家里也有孩子和姐妹,人贩子都该死绝! 说话间,又有其他兄弟匆匆抱着一个昏迷过去、衣衫不整的女人。 “荣队,这个姑娘......”他们脸色迟疑。 徐力一看,马上道:“不是嫂子,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徐力这么一说,抱着李芳的白制服才敢道—— “刚才看到的时候,这姑娘已经晕了,看起来是被这些畜生欺负过,很可能是犯罪份子手里的其他受害者。” 荣昭南看着李芳的惨状,他忽然目光森冷地看着被他踩着胸口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 这家伙已经在刚才动手过程里,被他一腿踹断了四根肋骨。 “说,还有一个姑娘,你们弄到哪里去了?”荣昭南面无表情地脚下用力。 那中年男人瞬间惨叫了起来:“没......没找到......我说的实话,她......她在树林里不见了!” 荣昭南目光冷酷阴沉地脚下继续用力:“你们碰她了?” 一看见刚才那个姑娘衣衫不整,混身青紫的样子,想到宁媛要是这副样子...... 他心底就涌上暴戾残酷的杀意,想用一切手段招呼脚下的这群人渣。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大,也许是因为她终究算他名义上的妻子。 仍在他的羽翼下! ...... “没有!真的没有......那小贱人......那姑娘太厉害了......只是被灌了白酒,她泼辣......又能跑......咳咳......不知道去哪里了......” 人贩子一边咳一边拼命求饶,刚才他听见这帮穿制服的说什么小嫂子。 居然是家属,难怪那么多人围堵他们! 荣昭南冷着脸松开了腿:“交给你们,送医院抢救,问清楚他们过去犯的事,看还有没有其他受害者!” “是!荣队!”立刻有人把奄奄一息的人贩子拖走。 荣昭南看向公园的树林深处,眼神深沉,宁媛不能喝白酒,甚至啤酒都不怎么能喝。 灌了她酒,她现在只怕站都站不稳,能去哪里? 公园的山林前面还有人工湖,万一看不到路乱跑...... “我带兄弟一起去搜,按着咱们以前战场追踪侦查的经验,嫂子要在山里,一定能找到!”徐力沉声道。 人失踪得越久,遭遇危险的可能性越高。 荣昭南沉声道:“辛苦你了。” 徐力带着人立刻散了出去。 荣昭南却转身回了车上,抱下来正舔伤口的阿白,眼底隐着焦灼,一字一顿—— “阿白,带我去找她,我知道你可以的。” 阿白瞥了一眼他—— 哦豁,这个人形杀器怪物居然会露出自己被他抓走时,和阿黑一样的表情。 它才不是给这个狗面子,它是要找到它和阿黑的铲屎官,不然哪里不用打猎就蹭吃蹭喝,哼! 阿白转身拖着尾巴,冲着空气嗅嗅,一瘸一拐地往山林里走去。 第309章 荣昭南狭长清冷的眼底一亮,立刻跟了上去。 阿白一路嗅闻风里的气味,很快在......山林脚下几个堆满垃圾的大垃圾箱边站住了。 它冲着垃圾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爪子也去刨垃圾桶。 荣昭南一愣,看着那几个大半人高的大垃圾箱。 公园是免费的,所以,每天都有很多老人来晨练,晚上也有很多情侣来这里谈朋友。 人一多,垃圾就多,环卫工一般第二天才会把垃圾箱运走。 难道...... 他闻着垃圾箱传来的恶臭和看着到处爬的蟑螂,眼神复杂。 她如果藏在这里,难怪找不到。 她确实挺狠的! “宁媛!是我,你在里面吗?”荣昭南略拔高了嗓音,唤了几遍。 但是垃圾桶里除了跑出来好几只大老鼠,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阿白仍然不走,冲着中间垃圾箱“呜呜”喊。 荣昭南眉心一拧,她不会出事了吧?酒精中毒是会死人的! 他直接上去冲着垃圾桶一脚。 “哐当!”其中半人高的一人宽的沉重垃圾桶被他一脚踹翻。 里面的垃圾瞬间滚了一地,又蹦出好几只受惊的老鼠,垃圾的恶臭扑面而来。 荣昭南被熏得下意识地眯起眼。 下一刻,忽然有一道黑影朝他扑过来。 他身形都没动,反手修长手指如鹰爪一般瞬间扣住对方的手腕,干脆利落地一折、一扭! 对方闷哼一声,手被迫一松——“哐当!”一声,用来扎人的敲碎了一半的啤酒瓶就落地了。 对方却不死心,另外一只手就往他胯下狠狠抓去:“去死!” 荣昭南眼底冷光一闪,身形后撤。 他反手捏住娇小黑影的肩膀一提一扯,咬牙道:“宁媛,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是谁!” 她出手就抓他下体,要不是他反应快,就被她废了! 被他抓住混身臭烘烘的女孩挣扎不休,却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猛地一抬头,就着昏暗的月光,被酒精熏得迷迷糊糊的眼对上面前那张俊美冰冷又隐着焦灼的面孔。 宁媛呆了片刻,然后忽然手一松。 她一下子掉了泪,眼泪汪汪:“你是荣狗......” 荣昭南俊脸瞬间黑了黑。 荣狗?! 这死女人给他起的什么外号! 但是他还没来得生气,下一刻,女孩忽然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地捶他—— “荣昭南......你怎么这时候......咳咳......才来,阿白......阿白去找你了......你好慢!” “以前你在村里被人围着欺负......我哪次不是第一时间救你的......你浑蛋!!” 荣昭南看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气,明明迷迷糊糊,但骂人条理清晰的狼狈姑娘,眼神复杂幽暗。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主动地抱着他。 心脏不知怎么好像被揪了起来。 原本心底的怒与冷似都被她的泪水浸透。 他伸出手,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她的背后轻拍:"别哭了。" 他利落干脆地将已经晕头转向站不住的姑娘拦腰抱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第310章 老徐看见自家队长抱着人过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愣了。 这一身磅臭的......头发上还沾着不知道什么......果皮、瓜子壳? “躲在公园那几个垃圾桶里,不是阿白,都发现不了。”荣昭南淡淡地道。 老徐看着荣昭南怀里的姑娘,都忍不住“嘶”了一声:“小嫂子真是个狠人。” 树林又那么深,一般人宁可往深处草丛什么的去找,也想不到,或者不愿意去搜那几大个垃圾桶。 “通知其他弟兄们收队,你开车,我带她和阿白去医院。”荣昭南抱着宁媛上车,阿白自己爬上了车。 老徐立刻点头,用对讲机通知了自己人收队,立刻开车带着他们去了县人民医院急诊部。 医生给宁媛抽血和做了初步检查,摇摇头:“问题不大,一些软组织挫伤,一些皮外擦伤,还有就是被灌了酒,酒精反应比较大,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的目光落在宁媛和荣昭南身上,很有几分忍耐的样子—— “我的医疗建议是我开些药,你们先回去洗个澡免得伤口感染,然后给她上药,观察一天,有问题再来医院。” 这两人怎么能那么臭,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吗? 荣昭南看了眼阿白,它已经被老徐带去找了熟悉的值班医生帮忙处理了伤口。 他点点头,抱着怀里的姑娘往外走:“谢谢。” 老徐把他们和阿白都送回了小院子,低声道:“一会我给你送一套换洗的衣服来。” 之前队长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走了,院子里没换洗的衣裤了。 荣昭南顿了顿,还是点头:“行。” 夏阿婆和唐老看见荣昭南抱着昏昏沉沉的宁媛进来,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荣昭南只简单地说宁媛遇上了人贩子,躲在了垃圾箱里,阿白则跑来找了他带人去救人。 夏阿婆气得一边拍着腿大骂人贩子杀千刀,一边赶紧去烧水,给他们俩洗澡。 阿黑心疼地直舔自己老婆的伤口,眼底凶光毕露的,下次教它看见谁伤了自家老婆和铲屎官,非咬死他们! 唐老忙给阿白拿了肉干和鸡腿,抚慰自家功勋狼,又给宁媛和荣昭南去准备浴巾。 不多久,几锅热水都烧好了,三人一起动手灌满了淋浴用的大水箱,温度也调好了。 他们现在洗澡间非常有档次、刷了油漆,还有淋浴头——那是唐老利用自己的理科天赋自制了个超大水箱和简易淋浴喷头。 夏阿婆一边扶着宁媛去洗澡间沐浴,一边交代荣昭南:“我带她去洗干净,小南你等会......啊哟!” “阿婆......我告诉你有坏人,快跑......”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宁媛就脚一歪,整个人迷瞪瞪地朝她压了过去。 夏阿婆干瘦,甚至比她还小只,一个不防,两个人就朝着边上倒下去,吓得夏阿婆叫了一声。 好在荣昭南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扶住他们俩。 唐老赶紧上来搀扶自家老太太:“阿夏,你没事儿吧!” 老人家上了年纪最怕摔了! 荣昭南索性再次一把将宁媛抱在怀里,取了自己的帽子递给夏阿婆:“阿婆,她被灌醉了,你弄不动她的,我来吧。” 她全身上下,他该碰过的都碰过了,没必要矫情。 夏阿婆接过他的警帽,扶着差点闪到的腰,看着荣昭南把宁媛抱进洗澡间,还顺手拖进去一张凳子。 她看向自家老伴:“这......合适吗?” 小宁和小南两人不是要分开吗? 唐老推推眼镜,斯文地笑了笑:“有什么不合适,孩子们吵架,有啥睡一觉就好了,当初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第311章 夏阿婆老脸一红,拍了自家老头子一下:“一把年纪了,瞎说啥,不害臊,亏你还是大学教授!” 唐老扶着夏阿婆慢慢地向房间走去,眼神都是岁月沉淀的温柔:“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害臊啥,阿夏,慢点。” 那头老两口甜甜蜜蜜。 这一头荣昭南抱着自家小媳妇儿就不那么愉快了—— 怀里的姑娘酒精上头,跟个无尾熊一样攀在他身上,双腿圈着他紧窄的腰,嘀嘀咕咕—— “荣狗......有贼......有人贩子,咬......你和阿白一起咬他们!咬死他们!” 荣昭南清冷狭长的眼里闪过恼火,一边托着她的屁股,一边咬牙切齿:“宁媛你给我下来,脱衣服洗澡!” 她真把他当狗还是狼?还让他咬人! 宁媛当然是不肯的,她迷迷糊糊地好不容易抱住了一棵“树”,正在往上爬,躲人贩子! 荣昭南发现怀里的人突然伸手抱住他脑袋,然后......准备手脚并用地顺着他爬上墙!! 荣昭南白皙额头上青筋直冒:“......” 这醉鬼上辈子是猴子变得吧! 以前在村里跟踪他被野猪追也是蹿树上! 他忍无可忍地一伸手就把她从自己身上薅下来,然后压在洗澡间的凳子上。 随后,他利落地把自己上衣脱光,露出肌理性感的上身,又三下五除二地把宁媛身上的衣服全都脱掉!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他们身上都太臭了,尤其是她! 荣昭南打开淋浴的喷头,温热的水顺势而下,给她洗头。 热水和身边熟悉的气息,似乎让宁媛感觉到了安全感,小脸嫣红的姑娘终于不再闹腾。 她就这么乖乖地靠着他坐着,只是眼神没有任何焦距,都是酒精的雾气。 看着小醉鬼没有闹腾,荣昭南略松了口气 宁媛的头发又长又卷,不算好清理里面的垃圾和臭水。 荣昭南知道这姑娘不喜欢身上有味道,他自己本身也有洁癖。 热水资源充足的情况下,他足足给她洗了三回,从发根到发梢,清理得干净。 随后,他拿了宁媛自己用皂角之类的植物做的纯天然沐浴露揉了泡沫,拿了毛巾笨拙地替她搓澡。 他这辈子都没有帮人洗过澡,只能当她是武器一样擦拭。 小圆脸、鼻尖儿、耳朵、细细的脖颈、肩膀......桃子一样的胸和细细的腰肢...... 他眼观鼻、鼻观心,不让自己走神。 宁媛皮肤娇嫩,不一会就被他擦得皮肤泛红。 荣昭南从没有见过宁媛这样乖巧的样子。 她长长的乌黑卷发散落在皙白的身体上,像一只被主人捡回来清洗的人偶娃娃一样。 只从身体偶尔的摇晃看得出她有些坐不住,老往凳子下滑。 每次她向下瘫滑,他就扶住她细腰往自己身上提一提。 那些带着花草芬芳的泡沫顺着她细白的脖颈、锁骨一路滑下,一起洗干净了她纤细柔软雪白的身体。 然后,在姑娘并拢的腿窝中间积了一汪幽暗惑人的水窝。 荣昭南捏着毛巾的手紧了紧,喑哑着声音道:“宁媛,张腿......” 第312章 两辈子第一次“被喝醉”,宁媛脑子完全被酒精和热水烘成一团泥。 只知道他是在帮自己,他不会害她,于是乖乖地朝他张开纤细雪白的腿。 荣昭南就这么看着,清幽的眼神越来越暗,他知道自己不该盯着看。 但是......视觉冲击比曾经只是单纯的触碰更直观。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彻底地看清楚她的结构,之前都是衣衫半褪,甚至已经关灯。 他舌尖抵了下后槽牙,闭了闭眼,蹲下来,拿着毛巾继续粗鲁地替她擦洗。 “疼......荣昭南......我疼......毛巾擦着......你把我擦疼了......嗝......疼!” 软趴趴没意识的姑娘忽然挣扎起来,捶他的肩膀喊了起来。 酒精放大了情绪,抑制了理性,她疼得恼恨地边瞪他,边扭动着身体,想要逃脱椅子。 荣昭南倒抽一口气,浑身僵硬。 他手腕被她的大腿夹着,瞳孔微缩,清冷狭长瑞凤眼里早就染了自己都不曾察觉野性欲念。 她大大的眼睛没了焦距,湿漉漉的都是泪光,一点威力都没有,倒是显得可怜兮兮的,激出人心底的凌虐欲。 他咬牙再次闭了闭眼,她才不是什么耐造的轻机枪,娇气得要命,毛巾擦洗一下就哭了! 荣昭南一把扣住她雪白的后腰,不让她挣扎到地上去,喑哑恼火地道:“你别扭了......我不用毛巾擦。” 是他糊涂了,忘了她那就是一团嫩豆腐,不耐造。 她迷瞪瞪地低声道:“你......你......保证......不疼......轻轻的......” 荣昭南闭着眼,沙哑地哄:“我保证,轻轻的。” 宁媛乖乖地抱着他的肩膀,打开腿,把脸靠在他结实光洁的肩膀上,闭上眼:“困......我好困......荣昭南...... 他忍耐着,放下毛巾,亲自帮她清洗身体,尽量放轻动作。 简单的清洗沐浴露泡沫而已,最多几分钟,他却觉得无比漫长,耳根似都热得能发烫。 他性感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起来,艰难地抽回手:“好了......还疼吗?” 他隐忍得额头上血管直跳。 荣昭南清冷的眼角忍得都红了,不敢看怀里的温香软玉。 他是正常男人,不是太监! 荣昭南深吸一口气,干脆抽出自己皮带把她背着手跟捆犯人似的捆在椅子上,免得她滑到地上。 他喑哑地道:“你乖一点坐着,别再招惹我,我先洗个澡,再给你洗脚,一会抱你出去休息。” 说完,荣昭南转身过去解开自己的裤扣,利落地连把外裤和内裤都扯下来。 顺便,他还调了下阀门,把另外一个冷水箱的冷水放出来。 夏夜的凉水也不算太冷,可足够让他能稍微冷静下来。 趁人之危,他做不来,他不稀罕一个跟自己当夫妻还讲条件的女人。 宁媛迷迷糊糊地被背着手捆在凳子上,她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为什么她又被捆住了...... 她到家了......荣昭南救了她......不对......是小白救了她......她刚爬了树......一棵大树...... 宁媛胡乱挣扎,竟就着手臂上的沐浴露把手从皮带里挣脱出来。 一用力,她差点摔了,本能地四下一顿乱抓,才勉强稳住自己没一屁股摔地上去。 然后,她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阵似痛似畅快的闷哼声。 宁媛也被落下来的冷水冷得一个激灵。 她迷瞪瞪地抬起眼,就着晕黄的灯光,看见水滴掠过男人俊美恼火又凛冽的眉眼、鼻尖、紧抿的薄唇、锁骨一路向下经过充满力量的胸肌与壁垒分明的腹肌、人鱼线。 “宁媛!放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眼神全都变了,一向清冷的眸里此刻满是怒火或者说欲焰。 宁媛缩着身体,歪着头呢喃:“好冷、好冷......怎么不出水,我要热水......” 他忍无可忍地一把拎起宁媛,一捏她手腕,逼她松手。 他真是疯了,居然对一个醉鬼说人话! 荣昭南眯了眯眼,索性反手将淋浴的阀门调到热水,粗鲁地把湿透的刘海地拨到脑后,完全露出精致锋利的轮廓。 他垂眸看着怀里懵懂打着酒嗝的姑娘,工笔精心勾画出来的一样乌沉清冷的眼里此刻全是侵略性的暴躁火光。 他喑哑地道:“宁媛,你自找的不痛快,趴好了,我不会真的对你做什么!” 他把怀里软趴趴的姑娘背对自己按在刷着油漆的墙壁上,并起她的腿,整个人粗喘着凶狠地压了上去。 另外一只手穿过她的腋下卡住她的下巴,让她扭过头来。 他炽热又带着点生涩的吻落在她唇上,一路带着欲望与愤怒,攻城略地。 姑娘哽咽呢喃的声音弥散在水汽氤氲的洗澡间里。 ...... 热水早已没了,荣昭南拿着毛巾包着早已沉沉昏睡去的姑娘回了房间。 他给她穿上睡衣,这才留意到她手臂上都是一个个深可见血的牙印—— 荣昭南眼底闪过一点刺痛,那是她为了在酒精下保持清醒才咬出来的痕迹。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聪明又冷静的姑娘...... 在某些方面,她甚至冷酷,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自己。 看着那些像要把自己的肉都咬掉的牙印,荣昭南清冷的眼神深了深。 他拿了医生开的药给宁媛身上的伤口仔细地擦上。 他在前线战斗了那么多年,又当了三年赤脚大夫,对外伤是了解的。 只是,他不了解,为什么这个沉睡的姑娘这样矛盾...... 第313章 她大部分时候看起来活泼灵动,朝气蓬勃,甚至鲁莽,完全是年轻稚嫩女孩该有的样子。 不,甚至更张扬,像一株拼力张开自己叶片的小树,比谁都坚韧又坚决地向着太阳生长。 可某些时候,她却像受尽生活风霜一生的女人,灵魂受过刻骨铭心的伤害,不管是来自生活还是感情...... 得了再世为人的机会,再不肯让自己软和下去,从此目的导向性明确,沉稳世故到无懈可击。 荣昭南放下药盒,轻哂笑一声,替她包扎好。 真是被她感染都变糊涂了,怎么可能有这种奇怪的事。 荣昭南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他眉心拧了拧,一边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若有所思。 她的原生家庭也许不好,父母偏心刻薄、重男轻女也是这年头常见的。 可却绝不至于给她带来这种完全和生长环境截然不同的人生经验和气质。 调查了她那么久,他很确定过去曾经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只有李延,是他么? 但李延和她最多也就是一开始有些交往,他们绝没亲密的接触,他对这一点很确定。 自己必定是她第一个男人,她那细小得自己都摸不到,揉得粗鲁一点就能哭。 既然没有亲密接触,现在的李延不该让她这样奇怪。 再结合她的见识和眼界与偶尔吐露的奇怪词汇,她就像一个古怪神秘的矛盾体。 荣昭南这辈子前二十来年上过战场、下放劳改、见过京城权力的风是这样凛冽,也见过国外月亮并没有比国内圆。 见过将生的希望留给战友,为了信仰与守护燃尽生命的人性高点。 也见过最卑劣的构陷与出卖、背叛,许多人几辈子都未必有他的经历丰富。 荣昭南擦干她的头发,指尖慢条斯理地抚过女孩漂亮安静的眉眼。 太岁之所以是太岁,因为他善于观察敌人,从有限的资料里解构对方,迅速掌握对方弱点,然后——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击必杀! 可宁媛却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人,动用了所有能力去查她的所有过往都无用,也无法用战略分析能解构的人。 没有相符的背景,像一个诡异的存在。 荣昭南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自己却在对她多疑的研究里,失控了。 他这辈子最讨厌失控和上瘾这两种感觉。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宁媛,她要是简单点,和时下姑娘一样,就好了。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队长。” 荣昭南起身,向门外走去。 老徐站在门口,递给他一套衣服,又低声道—— “医院那边抓了两个主犯,都是宁媛的同学,一个是学校一霸读高二,一个和她同班。” 荣昭南眼神冷了冷:“都是学生?有生死大仇?” 宁媛人缘很好,但和学校个别同学关系不好,他是知道的,但怎么就到要被人置于死地的地步? 老徐低哂一声:“是啊,没有生死大仇,都那么狠,我退役干了这行才知道,那帮几十岁的犯罪分子,生孩子间谍其实没那么可怕,最可怕的......” 他顿了顿:“是那帮十几岁二十岁左右混社会的小青年,冲动不顾后果,对法律毫无敬畏,手里有把刀,被人怂恿一下,热血上头,谁都敢捅,而且是下死手,什么都敢干。” 比如那个叫郑保国的学生,就是这种类型,居然能勾搭上流窜的人贩子集团卖自己同学! 第314章 老公安都说过,普通人遇到这种混混类型的人,最好别和对方起正面冲突。 事后再想办法算账和追究。 “那女的是什么回事?”荣昭南眉心拧了起来。 这种恶性案件里,一般女的都是从犯,怎么到了这里是主犯? 老徐摇摇头,嘲讽地道:“那女的,听说是什么校花,小嫂子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这种女的欺凌人,可能是因为同学成绩比她好,或者抢了她风头,这次就是这个林娟子要求男的拐卖小嫂子。” 这种类型的女欺凌者,会在学校里拉帮结派。 如果老师不管,她们就变本加厉传流言、欺负辱骂和孤立同学,彰显她们的厉害。 如果是老师管得严,她们就会在学校外头拉帮结派,找个‘小混混’大哥当背景。 在校外殴打甚至人身伤害同学,扒同学衣服,甚至让混混强暴自己同学。 “我家媳妇儿也是中学老师,她也说这帮读书的孩子,好的是真老实,坏的是坏的比大人没底线多了,要有孩子,一定得从小教孩子怎么保护自己。”老徐叹气。 少年人与孩子的天真无遮掩的作恶,是能让成年人都觉得齿冷和不可思议的。 老徐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个咱们兄弟救下来的李芳,她其实也是郑保国的帮凶。” “后来被那帮人贩子霍霍了,纯属于人贩子没想到小嫂子这么厉害,损失惨重,又和郑保国起冲突,他们拿她泄愤。” 荣昭南转身看向宁媛,眼神幽沉,她防备心一直都很重。 如果宁媛和其他单纯的高中生一样,不曾如此世故又谨慎,也不会走哪里都带上阿白。 落在她那三个同学手里,怕是生不如死。 可她不但保住了命,挨到了阿白来找他救人,还绝地反击,那三主犯都落不到好。 他俊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难言的神色。 宁媛所有的过去成就了今日这样的她...... 那他最开始想要那个成为自己妻子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她? 老徐看着自家队长的表情,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低声道:“队长,刚才回局里,接了电报,有件事......” 荣昭南听着他说完,眉心拧了拧:“也就是我要提前动身?” “上头是那个意思,我在外头等你。”老徐点点头,心情有些复杂,队长又要离开了。 “行了,以后咱们还会再见面的。”荣昭南淡淡地一笑,拍了拍老徐的肩膀,两人抱了一下。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老徐,荣昭南回到自己房间。 他蹲在她面前,看了她好一会,修长的手指挑开她脸上细碎的长发。 “上次答应你教你防身术,没教,算我食言了,以后我会安排人教你。” 他顿了顿,站起来,把制服穿好,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垂着清冷的眸—— “至于咱们的事儿,你说的对,是该想清楚你我之间到底合适不合适......” 今晚在洗澡间发生的事儿,她怕是明天酒醒就不记得了,如果记得,那也无所谓。 她反正不在乎......和他做过什么! 荣昭南凉薄哂笑一声,戴好大檐帽,把帽檐压在漂亮的眉骨上,转身利落干脆地离开。 第315章 宁媛没有如他想的那样,第二天就醒来,而是足足睡了两天,到第三天早上才被尿憋醒。 她捂住又痛又晕的脑袋想要坐起来,结果又一下子摔回去。 “哎哟,臭丫头,你可算醒了!”身边传来夏阿婆熟悉的声音。 宁媛努力睁开浮肿的眼皮,瞅着夏阿婆,有气无力:“阿婆......我这是病了?” “不是病,也差不多了。”夏阿婆给她把脉,眉心拧了拧,朝外头喊了一声:“老头子,拿药过来。” 他们一直给小丫头拿小炉子热着药呢。 宁媛一听,嘀咕:“我想去厕所......” 夏阿婆见她那样子,只能扶着她去洗手间:“你小心点。” 这丫头的宿醉反应太大了,或者说这更像是酒精中毒的副作用。 宁媛去卫生间,回来喝了夏阿婆开的药。 她又按照她的吩咐,喝了不少温水,歪在床上又躺了半天才恢复了些精神。 宁媛坐在柿子树下,喝唐老给她煮的养生粥,又看着阿白包扎的伤口,心情不是很好:“郑保国他们抓到了吗?” “抓到了,他和他那个未婚妻听说最少十五年起,如果赶上抓典型,枪毙都有份。”夏阿婆一脸解气。 她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骂:“还有你那个啥叫李芳的女同学,你好心送她回家,她居然为了讨好一个抛弃她的贱男,来阴你,她也要蹲大牢。” 宁媛沉默了一下,捧着粥碗说:“我听过一个其他省的案子,有个怀孕的女人,当初嫁给丈夫时不是处女,丈夫总是打骂她,嫌她是二手货。” “那个孕妇决定给丈夫重新找个处女抵她的债,于是在学生放学的路上假装摔了。” “一个路过17岁的高中女孩好心扶着她回家,然后她骗女孩喝了有安眠药的奶,让丈夫奸杀了那个女孩。” 这是发生在几十年后非常轰动的真实案件,她的同学李芳和那个孕妇一样,都是愚蠢而恶毒的人。 以前她看刑侦剧,知道奸杀和泼硫酸毁容在犯罪心理学上意味着—— 某些男人认为这代表自己永远地支配和占有一个纯洁的女孩的生命和人生。 夏阿婆愣住了,只觉得不寒而栗:“看来孤身女人遇到有人求助的事,能找警察就找警察,真是的......" 她喃喃自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恶意,那个林娟子醒来之后,还对警察说她恨你,她死了也会诅咒你下地狱。” 十几二十岁女孩子之间的口角,怎么就到了这样恶意满满,不死不休的地步。 宁媛闭了闭眼:“是我不够谨慎。” 不患寡而患不均,恶意这种东西本身来自心理不平衡,是不讲道理的。 现在这还只是单纯来自嫉妒的恶意,以后她想做那么多事,学防身术,势在必行。 说到防身术...... 宁媛迟疑了一下:“荣昭南他......走了吗?” 她是酒精中毒了,很多事断片了,但还是记得在垃圾堆里,是他找到了她,救了她。 “南小子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只说会给我们寄信的,以后也还会见面的。”夏阿婆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我......本来想当面谢谢他的。”宁媛沉默了下去,她想找他应该挺难,他的本事想找她却很容易。 所以,他是想清楚了,决定彻底放弃了吗? 原本想和他再坐下来谈谈的,看来......不必了。 他没说过,但她还是相信他对她除了责任,也许还有些喜欢的......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谁离开谁过不了,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来。 宁媛很想笑一笑,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她笑起来一定很勉强。 她抿着唇,眼底浮出一点雾气:“阿婆......我以为我很洒脱......可心里还是因为他走了难过,我是不是很没用?” 上辈子,她疲惫地做完所有家务,等着丈夫从小三身边回家的时候就靠看书和各种社交媒体过日子。 那时候,她真羡慕那些微博和小红书里那些新时代高学历的小姑娘们看了世界后的自在与自我。 她们渐渐挣脱传统的桎梏,看的多,学历高,眼界让她们在感情里更清醒,哪怕渴求爱情也明白爱人先爱己。 所以这辈子,她对自己的规划一直很清晰—— 她想和她们一样努力上学,好好做事业,再不想去处理什么乱七八糟的婆媳关系,更不要忍气吞声和男人磨合,忍受他的臭脾气和习惯。 也不想担心老公出轨离婚却很难,担心私生子分走自己孩子的财产。 是的,再过几十年,就会有离婚冷静期,还允许私生子继承财产。 爱情很好,但事业和钱却实打实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第316章 假如遇到哪个男人自己真挺喜欢,她也不排斥一段没有结果的恋爱,有了孩子,月嫂,育儿嫂,钟点工她有钱还养不起吗? 所以她一开始不曾奢望过与荣昭南有什么。 可他忽然逼她和他当真夫妻的时候,她终究开始考虑为他和自己人生规划之间找一个平衡。 到底是因为...... 她......或许比她想的更喜欢他。 “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那么早告诉他我的想法?”宁媛红着眼睛,看着夏阿婆。 夏老太太看着面前因为生病,难得露出脆弱与不知所措的姑娘。 她心疼地伸手将宁媛揽进自己怀里—— “傻姑娘,你没错,两个人的底线和人生规划在哪里,本来就该决定一生一世在一起前说个清楚明白。” 爱你的人,会爱的是原本的你,而不是伪装驯服的你。 夏阿婆温柔地摸着她的背:“如果他喜欢的是你甜蜜伪装,装不下去那天,就是你们矛盾爆发离婚的那天。” 宁媛靠着阿婆,疲倦无奈地闭了闭眼:“是......我们都因为不了解而在一起,因为了解而分开。” 几十年后,离婚率为什么逼近50%? 不就是因为太多男的、女的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恋人面前。 荷尔蒙的刺激下,修成正果,然后彼此......都没必要也装不下去。 开始忍耐不了对方身上自己不喜欢的地方,生气对方做不到自己的要求。 男人的懦弱、自私、妈宝男、油瓶子倒了不扶,没几个男人会带孩子,做家务,赚几千块钱在家里当大爷...... 女人的唠叨、扶弟魔、不求上进、多疑、刻薄、不会赚钱却逼丈夫赚钱...... 最后一方会出轨或嫖娼,每个人都有了自己隐忍麻木的心事。 芸芸众生,她也曾不过那些平凡女人里一员,没什么特别的。 唯一特别的是,她可以重头再来一次。 宁媛看着远处的蓝天,轻吸一口气:"阿婆,我真羡慕你和唐老,此生长情,包容扶持,可遇不可求。” 是的,她是自私,却没有错。 婚姻应该是一场求同存异的两国外交,一开始就该划出彼此的底线,接受才在一起。 不该伪装忍耐,等到几年甚至几十年后,最后谁都忍耐不了谁,再成为怨偶,荣昭南不接受,她也该接受他放弃自己。 夏阿婆拍拍她的背,淡淡一笑:“我和你唐爷爷也不是都一帆风顺的,收拾收拾心情,过几天咱们也该出发了。” 宁媛抬起头看着柿子树叶里落下细碎的下午阳光,轻声道:“好!” 她闭上眼,承受阳光的抚慰。 是的,时间长河奔涌向前,昨日之日不可留。 她允许自己沉溺悲伤的情绪不可以超过半个月。 她摸了摸自己的腿,裙子下的细腿间还有青紫的指印,加上今早她上卫生间时看见腿上没那些干涸的液体痕迹。 唔...... 他妈的,荣昭南这个狗! 她还病着,他个凉薄的王八蛋占了便宜就跑! 他这辈子最好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不然她非踹死他! ...... 一转眼,夏去秋来,沪上的十月桂花儿香,国庆将至。 外滩上一片红色的旗帜招展! 沪上各大高校都在准备排练迎国庆的节目。 复大校园,女生宿舍,经管系314房 “宁媛,你看这裙子是不是我穿特丑啊!”一道字正腔圆的京腔很嫌弃地响起。 留着齐肩短发的高挑北方女孩穿着一件及膝红裙子冲着门口走廊晒衣服的娇小女孩儿问。 宿舍靠窗的上铺,一道娇软柔和的女声响起—— “我看呀,侬这样的大块头,穿什么都伐好看的啦!” 第317章 身高172的京城大妞严阳阳瞬间柳眉倒竖,冲着上铺的女孩骂:“楚红玉,什么叫我那么大块头穿啥都不好看!别以为你说沪上话我听不懂!!” 一道纤细的人影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蚊帐后面露出一张让人惊艳的娇软面孔。 楚红玉托着下巴看她:“我说的就是普通话,侬听不懂就算了呀。” 她已经为了将就她们,说了一口洋泾浜沪不沪,普不普的调子了! 门外的娇小女孩拿着个香蕉进来,看着两人剑拔弩张。 她一边剥皮一边挑眉:“你们一南一北怎么又开始了相爱相杀了!” “闭嘴,小两广,吃你的猴子香蕉去!!”两人冲她一起翻白眼。 这个小两广不知道说的什么生造词儿——相爱相杀个屁! 宁媛大眼弯弯一笑,啃了一口:“好勒,二位姐姐继续!” 三楼314六人间,目前只分了四个人住—— 一个爽利泼辣的京城大妞、一个娇软的典型沪上美人,年纪都比她大一岁。 加她一个两广猴子妹,还有一个据说生病推迟报道的灵南省来的妹子。 未来四大超一线城市,北上广深暂聚一堂! 虽然她是小城来的,她也必须厚脸皮地代表广深! 京城大妞和沪上美人,从入学那天为了抢靠窗的上床位,开始互相看不顺眼了。 加上京城大妞嫌弃沪上美人说话娇滴滴装相。 沪上小囡嫌弃京城大妞粗放又凶巴巴不像女人还来挑剔她。 两人嘴上吵得厉害,但是吧......比较像欢喜冤家。 就像现在...... “侬穿这条长裙子参加节目,看起来就正常多了,伐要丢我们经济一班的脸哦。”楚红玉随手把一件自己的裙子丢在严阳阳的脑门上。 她说话总是软和的,说普通话也一口吴侬软语的调调。 宁媛觉得啧啧,这腔调......emmmm骂人都怪好听的。 这要和外省人吵架,岂不是一点气势都没有?! 哪像她们两广,一脚人字拖,两手叉腰跨腿,叼个牙签,下巴朝天,气势如虹—— “我叼......死扑街,你冚家铲啊!” 那可真是古惑仔压倒性的气势! 只有东北大妞和大哥“你瞅啥,瞅你咋地!”可以跟咱申请一战! 宁媛扔了香蕉皮,乱七八糟地想。 严阳阳长得英气漂亮,一双大长腿。 班里发的及膝裙,她穿起来就成了蝴蝶结背带短裙,看起来就像个偷穿小孩子的智障。 她没好气地扯下楚红玉丢在自己脑门上的背带樱桃红长百褶裙,对镜子比了比,发现果然好多了。 严阳阳哼了一声:“裙子多少钱,我不白拿你的,我有钱有票!” 虽然节目表演里女生要穿红裙子,但可没说只能穿班级发的! 楚红玉抬手把长发挽起来,也哼了一声—— “侬看我像缺钱的?还想把我的裙子穿跑,节目结束了,洗干净了要还我的呀!” 宁媛羡慕地,噢哟! 这俩都是不缺钱不缺票的主儿,家里条件好,爹妈疼爱就是不一样。 严阳阳被迫领了这个人情,没好气地边穿裙子边嘀咕—— “辅导员真是脑子有坑,让我们准备的国庆节目居然是《让我们荡起双桨》,从小学唱到插队下乡,再唱到大学,真是没谁了!!” 经典曲目《让我们荡起双桨》很好听,可...... 这是一部早年儿童电影《祖国的花花》的插曲! 所以经济一班的女孩子和男孩子都要打扮得‘活泼可爱’,女生发了及膝裙。 他们这帮大一新生,最小的17岁,最大的25岁,这特么还要带红领巾扮演儿童? 不,那是扮演弱智! 宁媛大眼弯弯,换上了学校发的背带蝴蝶结红裙:“让我们荡起双桨......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不是很好听吗?” 一直传唱几十年的经典歌,其实挺好听的! 楚红玉也拎着及膝背带裙子换了起来,娇软地轻哼:“辅导员没让我们唱电影主题曲《我们的祖国是花园》提着裙摆转圈圈就很好了。” 三个人一想一群成年人穿着背带裙提着裙摆,摇头晃脑活泼可爱地转圈圈,齐唱—— “娃哈哈娃哈哈,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大姐姐你呀快快来、小弟弟你也莫躲开......娃哈哈娃哈哈......” 第318章 她们顿时虎躯一震,脸色一绿。 这是智障到能骂脏话的程度! 隔壁宿舍的女生们走过门口,探头朝宁媛打了个招呼:“宁媛,你们宿舍换好裙子没,一会要排练,听说今晚国庆节目后,要停课军训一个月!” 宁媛是经济系一班三个宿舍里人缘最好的。 她一听,眼睛就亮了:“军训终于来了?!” 她还以为这年代上大学不用军训呢! 楚红玉往自己发鬓边别了个红色发卡,睨着宁媛:“宁宁,侬又想趁着军训卖什么呀?” 她就没见过那么沉迷于拣摊儿的小姑娘。 新生刚报到第二天,就不知道她哪来的门路,倒腾来了好些被子、床品摆在新生宿舍底下卖。 本来以为这年月大家读书都自己背铺盖卷,没人买她的东西,结果卖得还不错—— 总有人不想要旧铺盖或者没来得及买的! 过几天,宁媛又开始在宿舍上下卖文具甚至卫生带。 她甚至被保卫科逮住一次,又让一个退休的老教授保出来了。 不但保出来了,她当小贩,只要不钻男生宿舍,宿管和保卫科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红玉想,噢哟,两广小妹背景不简单啊。 宁媛裂开小嘴儿一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楚红玉亮晶晶的亚克力发卡:“看破不说破,红玉姐,你的发卡哪里买的呀,新世界百货商场?” 楚红玉比宁媛大一岁,曾经在银行工作,后来又考了大学才辞职。 她和严阳阳这个死对头,都喜欢逼着宁媛叫自己姐姐。 谁让这丫头脸太嫩,个子不高,叫姐姐的时候声音甜得很。 楚红玉顺手摘下来,别在宁媛发侧:“这是外贸货,侬没门路是进不到货的啊。” 宁媛一扭小圆脸,看着镜子笑了起来:“真好看!” 要是能仿制就好了。 可惜现在的粤省工厂还很稀少也没技术,沪上的工厂有这技术,做出来也不会内销。 现在外汇吃紧,好东西都得出口换外汇。 楚红玉瞧瞧宁媛,忽然伸手把脑后的她大辫子拆了,绑了个半扎发的公主头,再强行给她小嘴上点了些口红。 她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看,洋气的呀,你以后有空,要把头发多放下来,像外国的洋娃娃!” 宁媛看着镜子里自己—— 大波浪的乌黑卷发散在肩膀上,半扎了头发,大眼睛小嘴巴、背带蝴蝶结小红裙,还真有点像......上辈子小姑娘们管这种叫啥...... 哦,洛丽塔风格。 她很不习惯:“怪怪的,我还是扎辫子吧!。” 自己心理一把年纪了,被楚红玉倒腾这造型还真不习惯! “不许拆,是洋气好看,现在都开放了,这么打扮又不过火,多好看!” 严阳阳又难得和楚红玉意见一致一次,大喇喇地伸手环住宁媛的肩膀。 她就喜欢宁媛这种生机勃勃,爱钱直说的坦率性子,对京城大妞的胃口! “走啦,集合了!要彩排了,今晚我们就要登台唱儿歌!” 严阳阳和楚红玉就这么半架着半拖着宁媛去了礼堂。 她们几个算来晚了,一进大礼堂,就看见整个大一新生都齐聚在这里。 还有礼堂第一排除了几个眼熟的系领导、老师、辅导员,还有......一整排军绿色。 “听说是咱们明天的教官,咱们今晚也会表演给他们看。”几个人坐下,严阳阳热切地看着那一排军绿色。 她也是大院出身,特想去军校。 家里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女娃娃,当然不会同意,除非去文工团。 严阳阳坚决拒绝参加都是娇小姐的文工团,最后也来了复大。 宁媛也没在意,拿着小本本盘点自己开学后赚的钱,点点头:“哦。” 直到...... “彩排开始前,让我们欢迎总教官上台发言,展现他们的风采,同学们鼓掌!” 戴着黑框镜片的系主任激昂地道。 “同学们好。”掌声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宁媛下意识地猛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高挑清冷人影站在讲台上。 第319章 她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荣昭南?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在复大?! 讲台上那道高挑的人影淡淡地道—— “接下来一个月,是军训时间,我不希望有人迟到,否则你们会见识不守时的后果。” 明明说着威胁的话,他的声音却清冷平和,让人想起炎热夏季里清凉的薄荷与冰块。 没有这年月常见的慷慨激昂,也没有什么鼓励或者训斥,一句话却让所有学生都噤声。 私下闹哄哄的学生们却齐刷刷地看着上面的男人。 随后,大家听见他们的总教官轻描淡写地道:“讲话完毕。” 荣昭南直接走了下台。 胖乎乎的系主任有点呆滞,呃,这就完了? 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简洁有力”的发言,咋一点气氛都不带捏! 可是那位总教官下去片刻之后,全礼堂慢慢地响起了掌声,而且吧......很热烈! 天下苦领导又臭又长、自我感动的发言久也! “卧槽,咱们总教官真特有范儿,我就爱这劲劲的样儿!”严阳阳很激动地鼓掌。 宁媛回过神,轻哂了一声:“什么劲劲的样子,那是狗样!” 周围有些吵,严阳阳有些纳闷:“你说啥?” 楚红玉倒是听见了,斜眼妩媚地瞧着宁媛:“怎么,侬认识咱们这位老漂亮的总教官?” 虽然隔得远,又戴了帽子,可她瞧见了那台上那冷冰冰的总教官。 啧啧......卖相老好了。 宁媛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小本子:“不认识,就是觉得他长得怪。” 楚红玉把玩着手里的头发,桃花眼弯了弯,软声道—— “哦~~侬是说他长得比女人还好吧,姐姐告诉侬,可不是非得浓眉大眼才叫卖相好,像咱们总教官,这小脸蛋,那要是在旧沪上,可以去做拆白党呢。” 宁媛:“......” 姐姐,您这确定是夸人吗?拆白党不是骂吃软饭骗女人钱的旧时代沪上渣男吗? 不过...... 别看荣昭南现在这人模狗样的,还真吃过她的软饭! 宁媛想想就乐了一下。 终于轮到经济系一班上台表演。 这届一个班二十九个人,这次一共到了十五个男生,十三个女生。 本来是男女搭档表演以及分声部合唱,但是因为宁媛宿舍一个女孩还没报道,多出来的两个男生,刚好凑一块了。 宁媛本来想着当荣昭南的面上台,会紧张,或者表情僵硬。 结果搭档是一个津市来的,只有十八岁的小男生。 他瞅着宁媛板着小脸的样,笑了:“哟,宁姐姐,我也没作奸犯科啊!” 宁媛听他说话腔调跟说相声似的,也捧哏:“这怎么说?” 小男生叹气:“你这表情严肃的,我还以姐姐不是来跟我跳舞,是来枪毙我的!” “噗嗤......”宁媛忍不住笑出声,让他拉住了自己的手。 得,津市人人会说相声的人设立住了。 第320章 不过这么一闹腾,她也不紧张僵硬了,权当看不见台下的人,正常走位、排练交谊舞和唱......儿歌。 啊,真不知道辅导员小小的脑瓜怎么想出如此奇葩的搭配! 荣昭南坐在下面,看着台上的女孩,还是熟悉的小圆脸,大大的眼睛,但她穿得更洋气了。 背带红色及膝裙,长到腰的卷发半束,其余的打着漂亮的卷落在肩膀上。 发髻边别着同色系的发卡,嫣红的嘴唇衬得肤色皙白。 他眯了眯眼,她看起来过得不错,跟身边的男同学关系也很好。 荣昭南轻扯了下唇角,他就知道她不在乎和他有过什么。 荣昭南淡漠地垂下眼,对身边的人问:“金阳,我记得你是负责经济系一班的教官?” 边上年轻的军官点点头:“是,荣队。” 荣昭南淡淡地道:“这次多增加一个女子防身术,你来教。” 金阳一愣,随后点头:“是!” 排练结束,宁媛松了口气,赶紧下台。 虽然她告诉自己淡定,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荣昭南的目光,让人如芒在背。 算了,不管他为什么在复大当什么训军总教官,她反正有事儿,离他远点好了。 “你去哪里,今晚七点有表演啊。”严阳阳看着宁媛背了挎包和单车钥匙,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很不放心。 虽然宁媛只比自己小一岁,可她娇小又是面嫩,她和楚红玉这死对头都把她当宿舍老小看着! 宁媛摆摆手:“我还有事儿,晚上六点肯定赶回来!” “你小心点......”严阳阳还想说什么,宁媛已经跑远了,她嘀咕—— “真是的,表演完了,法律系的师兄们说好要咱们班女生联谊的,这丫头都不等我说完!” 荣昭南经过的时候,扫了严阳阳一眼,联谊? 随后,他看向她娇小的背影,也转身离开。 宁媛骑着新买半个月的女式自行车,在下午三点的飘荡着床单和衣服的弄堂穿梭着。 二十几分钟后,她骑到了一处小楼门口。 小楼里住了好几户人家,一楼是一间个人裁缝店。 宁媛把自行车停在门口,进了店里。 一个四十多岁、脖子上挂着皮尺的消瘦中年男裁缝正在烫衣服,听见门口挂着的风铃“叮当”响。 他抬起头,一看宁媛,熟稔地招呼:“小宁,又来买布头啊,上次那一批被子卖光了吧?” 宁媛却对他弯着眼,笑了笑:“方阿叔下午好,上次的被褥都很好卖,不过大家都已经基本入学完毕,这次我是来卖阿叔东西的。” 听着宁媛的话,男裁缝一顿,抬起头看了看宁媛,眼底精光微闪。 他笑着道:“是吗,那跟阿叔来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裁缝店里的伙计,对方点点头。 方阿叔转身向里间走去,宁媛也不害怕,径自跟了进去。 穿过一个看起来像客厅的房间,最里面还有一个里间。 里头老旧的柜台里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旧货,看着像个杂货铺子或者说杂物间。 泛黄的玻璃柜子上,放着一樽琉璃罐子,里头装着七彩的水晶糖,泛着漂亮昏黄的光。 方阿叔拿下眼镜,看着她笑了笑:“小宁啊,你要卖什么,你知道阿叔很少收东西的。” 宁媛从包里,拿出一个手帕小包,打开之后,露出里面的东西。 第321章 方阿叔眼底精光再现,却只把目光停留在那只镯子上。 他拿出单眼目镜,举起镯子对着光细细地端详:“金镶伽楠香木嵌福字手镯......" 好一会,他放下镯子看向宁媛,眼神幽深:“这跟以前宫里清太后的金镶伽楠香木嵌寿字手镯竟是一对儿,老柳还真是没说错,你手里货源很不一般。” 宁媛甜甜地笑了笑:“方阿叔客气了不是,您看在柳阿叔的面子上,又是给找做被褥的货源,又是找文具的货源,我总要对得起你的信任。” 从去年底开放的文件下来,私人做小买卖越来越多。 总有能耐人收购到布票、棉花和那些文具。 方阿叔就是柳阿叔介绍的门路很多的杂货铺老板,他什么都卖。 她离开县里之前,柳阿叔手下的矮胖子找上门,还想爬墙进来,结果差点被阿黑咬死,吓的屁滚尿流。 她才知道,柳阿叔想她走之前见一面。 她去了。 一处干净的小院子里,柳阿叔拿个四角桌摆了茶台,给她倒茶。 他说:“之前一直不知道小妹子你叫什么,是我之前想岔了,今后如果小宁你愿意,我把你当亲妹子,咱们以后要常来往合作。” 虽然他用的是普通的瓷壶、茶也是粗茶,但四个搪瓷缸茶杯摆着,看着这架势还有点眼熟...... 宁媛秀眉拧了拧,想起来了...... 柳阿叔这样子有点粤省或者港府那边摆赔罪功夫茶的感觉。 就是他根本不懂,完全这照猫画虎,嗯,不伦不类。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杯,心里有了猜测...... 看来柳阿叔上线的上线只怕是粤港那边的人。 宁媛接过茶,却没喝,突然手腕一横利落倒在树下—— “柳阿叔,工夫茶不是这么冲的,要治器、纳茶、债茶、冲茶、刮沫、淋罐、烫杯、洒茶!” 她上辈子为了帮李延招待同事领导,没少做功工夫茶,当然懂。 柳阿叔虎躯一震,看着宁媛眼神更带忌惮。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一副对这套港府社团“喝赔罪茶”架势很熟练的样子? 她到底什么背景!? 宁媛不晓得柳阿叔正在脑补,她直接地问:“柳阿叔,你之前不是挺恨我坏了你谋划的事儿,逼你大出血么?” 她一直纳闷这件事。 柳阿叔盯着宁媛,只觉得她大眼弯弯,依然是初见那个衣衫破旧的“单纯”小姑娘。 就像他自己也不过是个简简单单,旧货市场摆摊儿收廉价古玩的普通小贩。 但是,他不是普通的二道贩子,她当然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姑娘。 面前姑娘出手就是好货、古玩上的见识、敢逼他大出血的胆子还有......那个让人无力反抗差点端了他老窝的黑影。 她明明该是个跟他一样混社会的,居然是高考文科状元,还是穿制服的家属? 她甚至还懂港府社团的赔罪茶的手法! 想不到小小县城居然藏着这样手眼通天的人物,还是个姑娘! 不,她肯定不是一个人,一定有深不可测的一群人!! 他们为什么找上他? 柳阿叔谨慎狠辣也多疑,一瞬间就脑补了一大堆“水深不可描述”。 他眯了眯细长的眼,示意胖子拿了一份卷宗过来,放在宁媛面前—— “这是阿叔的诚意,小宁看了就懂。” 有实力有背景有心机,这种人只宜结交,不好得罪! 不过他本来邀请她来喝赔罪茶,就是为了结交她! 宁媛不知道她已经在柳阿叔的疯狂脑补中,成为“背后有人”、深不可测的人物! 第322章 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大叔不回答她的问题,却来送诚意,他想干嘛? 她接过了卷宗打开一看,瞳孔微缩! 居然是那个勾结郑保国,警察在追捕的人贩子集团所有资料! 甚至连他们潜藏在什么地方,上下线都是谁,手里绑架拐卖来的“货”关在哪里,居然一清二楚! 柳阿叔笑着端了搪瓷缸喝茶:“这帮外省的蠢货,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还敢对小宁出手,我当然义不容辞要肃清风气!” 宁媛合上卷宗,按下心里的狐疑,微笑看向柳阿叔:“柳阿叔,你说句实话,到底为什么这么帮我?” 宁媛很清楚,面对柳阿叔这种人物,不能露怯。 露怯说不定就能被看似憨厚亲切的大叔带人乱刀砍死! 柳阿叔眉心拧了拧,她这是觉得觉得这点东西不够结交的诚意,又问这个问题?! 柳阿叔看了眼胖子,胖子又恭恭敬敬地将一个信封递给宁媛:“这是孝敬宁姐你的。” 宁媛莫名其妙:“......” 大哥,你都快四十了吧,叫我姐也太顺口了。 宁媛打开信封一看,是沪上一些联系方式和地址。 柳阿叔露出憨厚亲切的微笑:“我知道小宁妹子不缺钱,我把沪上的人脉介绍给你,需要什么,他们都会想办法给你弄到手,你要卖什么,他们也能收!” 宁媛:不......我缺钱,有严重的金钱缺乏恐惧症! 为啥她每次一问柳阿叔为什么讨好她个路人甲,这帮人就如临大敌? 仿佛她是什么地主恶霸,逼他们这群杨白劳送东西! 虽然不知道柳阿叔到底在搞什么鬼,但他的讨好是真的。 最终,她还是微笑点头:“那就谢谢柳阿叔了,我年纪小,认你当大哥不合适,你就把我当侄女儿吧。” 这些沪上人脉,等她慢慢谨慎辨别,也许真有用处。 “好嘞,那柳阿叔祝福我乖侄女未来前程似锦,发达了别忘了阿叔!”柳阿叔亲切地站起来,朝她伸手。 宁媛也热情:“一起发财!” 荣狗......荣队长并不知道自己冲冠一怒,让宁媛“深不可测”,宁媛自己也不晓得自己"背后有人"。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握手宛如亲人,阴差阳错,各怀鬼胎。 ...... 到了沪上之后,宁媛按图索骥,找到了方阿叔,方阿叔看了柳阿叔的信,接待了她。 据说解放前方阿叔的家族曾经阔气到青红帮都要给面子。 虽然现在家族早就没了,他也就是个老裁缝,但门路很多很牛,用沪上话叫老懂经。 前面两次,她请方阿叔只是帮忙弄一些日用品来拣摊儿,他果然都做到了。 他们也算钱货两讫,但是这次...... 宁媛大眼睛闪了闪,看着面前的方阿叔,笑容更灿烂了点:“方阿叔,你看这镯子能换什么?” 方阿叔看着她,敏锐地发现她不是问多少钱,而是问能换什么,不过东西倒是好东西。 他推了推老式圆眼镜,也笑:“你这个小宁啊,想换什么?” 宁媛说:“我想换能用正常价格从沪上日化厂拿到食用香精的渠道。” 方阿叔脸色变了变:“你知道这些东西都得有上头批条才能拿到的吗,不是个人能弄到的!” 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这类化工原料,尤其是食品化工原料本来受大运动影响产量就低。 这几年刚恢复过来,虽不是战略物资,但也只有批条才能拿,绝对不是个人能弄到。 宁媛笑了笑:“就因为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我才来找阿叔!” 方阿叔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你要这些干什么?倒卖一般的吃喝拉撒的东西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倒卖化工原料是实打实的犯罪,会蹲大牢!” 第323章 宁媛看着方阿叔,一脸无辜:“放心,阿叔,我就是倒腾吃喝的,开小店需要一些食用香精而已,量不大。” 现在生产力和生产技术不行,这些化工原料都得有批条才能拿。 胆敢倒卖这些,抓到了确实会被重判。 方阿叔眉心拧了拧:“你倒腾什么吃喝,你一个外地人能在哪里开店?” 一点食用香精那也是化工原料! 虽然已经开放了,但还是国营店的天下,个人想要开店,执照下不来。 大部分人都是和宁媛一样干个体——摆地摊儿,这是叫人看不起的二流子、无业游民才干的。 很多人想补贴家用,又住一楼,偷偷在自家门口挂个牌子做点活儿,就当店铺了,他自己也这样。 宁媛轻咳:“我虽然不是沪上人,但我干爷爷是沪上人,他分的一楼宿舍能卖点东西。” 她当然记得沪上第一个营业执照是1980年,不会现在去出这个风头。 唐老是沪上人,他们回国后在沪上住了很多年,又一起下放阿婆老家改造。 现在恢复了待遇,学校给分了一套两居室,还在一楼呢,不利用起来多可惜! 听到宁媛的话,方阿叔眉心皱了好一会,又看着手里那一枚手镯。 宁媛不说话,耐心地等待着。 她的野心当然不止于此,但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台上的三五牌台钟滴滴答答地走过了十五分钟,方阿叔这才把手里的镯子放在桌上。 他盯那镯子好一会:“你先把东西收回去,我要能弄到批条,再告诉你。” 不出宁媛的意料,他愿意帮忙想法子就是好事。 她收好了那只伽楠香的古董手镯,又指了指那一只翡翠玉辣椒:“那这个您帮看看,是个什么来头?” 方阿叔心神早被宁媛先拿出来珍贵的伽楠香古董手镯牵制住了。 这时候,他心不在焉地瞥了眼那枚翡翠辣椒,随手拿起来,戴着目镜看了一下。 “这翡翠玉辣椒,雕工精致,葡萄肉色,水头好到已经起了刚性,荧光十足,是......镯子改的?” 方阿叔见多识广,背景复杂,能一眼看穿翡翠辣椒是断镯子改的,很正常。 宁媛点头:“没错,是的,据说镯子断了三截后改的。” “如果镯子还在,倒是值挺多钱,可断了三截,做成雕件,价格至少跌一半甚至更多。”方阿叔摇摇头。 宁媛可不是让他收翡翠的,只笑了笑:“我瞧着翡翠辣椒上雕工精巧无比,想问是哪个派系雕工师傅做的,值钱吗?” 方阿叔闻言,又戴着目镜细看了下:“这......玉辣椒叶子上头有个非常细小的钟形雕刻,是一代雕工大事钟令的作品啊!这倒是还真值钱!” 宁媛大眼睛一亮,自己身世的线索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这位钟令大师是怎么回事?” 方阿叔淡淡地道:“旧上海出奇女子,被徐志摩嫌没文化抛弃的原配张幼仪后成了高学历银行家,这个钟令大师,原本叫钟玲,原本也是豫省的山区出来的文盲。” 钟玲生得美貌被地主抢来当小妾,怀孕后,差点被地主夫人打死,孩子也没了。 正好遇上战事天上扔炸弹,一家逃难,钟玲趁机卷了地主不少家财跑路来了上海滩。 宁媛伸出大拇指:“厉害了,是个聪明人,还会卷钱跑了,后来呢?” “后来她凭着美貌成了青帮闽区混混头目的女人,她开始沉迷读书识字,还喜欢上了雕刻。” “当时全国玉雕行当都没有女人干的,玉工大赛都不允许女人参与,她改名为钟令,以男子身份参与,夺魁之后才露真身,轰动了整个玉雕界。” “她当时夺魁的雕件叫梁红玉破阵,被英大使拍下献给当时的国王,从此钟令大师名扬海内外。” 宁媛听着这旧上海风云往事,忍不住感慨—— “女人眼界开阔了就不一样,那后来这钟令大师在哪......” “那个青帮混混头儿死了,她就去了两广,听说投奔了当地豪门,姓......”方阿叔忽然看向宁媛。 第324章 宁媛大眼弯弯一笑:“是不是姓宁,我是当初宁家佣人的孩子,这东西,是我外婆从主家手里拿的。” 方阿叔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宁媛—— “钟令大师到宁家后就收山了,宁家只有家主收到过她两三件作品为回报,听说宁家老爷子爱如珍宝,你外婆是什么身份,能拿到这东西?” 宁媛心里一动,宁家家主才收到过钟令大师的作品,爱如珍宝? 但......外婆说这东西对宁家来说也不算昂贵,所以她推测自己是宁家破落户旁支赴港时,扔下的累赘。 外婆为什么骗自己? 宁媛心里复杂,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弯着大眼笑—— “外婆是宁家主家小少爷小姐的奶妈子,那时候赴港很混乱......就顺手拿了点东西傍身,你懂的。” 方阿叔嗤笑,没再说什么,送宁媛离开。 但回来,他又拿出纸笔慢慢地把自己看见的翡翠玉辣椒描绘下来,若有所思地放进抽屉。 伙计提着烫斗进来,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蹙眉问—— “师傅,那个小丫头每次来都要这要那,这次居然敢要批条,得寸进尺,要我说,您何必把手镯还给她,不如......” 伙计眼底闪过凶光,比了个刀子的手势。 方阿叔却淡淡地道:“老柳说了,这小丫头有古怪,背景深不可测,她也不知道是哪方势力的人马,不要轻举妄动。” 何况,那只伽楠香镯子,确实值老钱了! 再加上钟令大师的翡翠雕件,也许能看摸出宁媛的背景。 想到那只镯子,方阿叔眼底闪过贪婪的光。 ...... 宁媛踩着点,骑车冲回了学校——刚好五点半! 她用五分钟洗把脸,对镜子瞧瞧自己,大卷长发公主头没乱,至于素颜——哎呀,唱儿歌,随它去吧! 吃饭要紧! 宁媛匆匆赶到学生食堂,左右一看,就往男生最多的地方冲了进去。 果然,楚红玉和严阳阳就坐在那吃饭呢—— 有楚红玉的地方,周围就少不得一群男生找机会尽量坐得离她近点,谁让她妩媚漂亮呢。 当然,也有冲严阳阳去的。 她是另外一种时下非常流行方圆脸国泰民安的美,嗯,还有大长腿。 一见宁媛,楚红玉就软声招呼:“宁宁,在这里呀,饭已经打好了,今天有炸小黄鱼,你喜欢吃的!” 严阳阳白了她一眼,夹了个两个四喜丸子进宁媛饭盒:“小宁是两广人,吃炸的多了容易上火。” 楚红玉也翻过妩媚的白眼:“哼!侬就是矫情!” 宁媛赶紧陪着笑坐下:“我都喜欢,都喜欢,姐姐们最好了!” 宁媛韩静嘴里塞四喜丸子,一道修长的军绿人影,却忽然在宁媛面前坐下。 然后,对方给她面前放了个饭盒:“你喜欢什么?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紫苏肉饼。” 宁媛猛地看向面前那张清冷的俊脸,他也正看着她。 她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又滑稽,很想把嘴里的丸子吐他脸上。 不是,大哥,你干嘛呢?! 你不是说要保密我们是夫妻的关系,我都做好准备你一滚,再出现就是离婚的准备,现在你一副跟我有奸情的样子是有发神经? 宁媛看着荣昭南,不知道为啥有一种...... 嗯,这货要开始狗了的不祥预感!! 第325章 宁媛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僵在那里,咬着个四喜丸子不知所措。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毕竟这位总教官今天中午的发言真是让人“印象深刻”,何况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就很扎眼。 荣昭南却似乎没有看出她表情古怪和尴尬,淡淡地道:“多吃点。” 说着,他顺手把自己饭盒里的紫苏肉饼,在众目睽睽之下夹进了她的碗里。 周围一阵倒抽气的声音,看宁媛的眼神都变得诡异,而充满猜测。 楚红玉桃花眼一弯,目光在荣昭南和宁媛之间打了个转,软声笑了:“呀,宁宁,不介绍一下你和总教官的关系?” 不认识还给你分自己做的饭?还给你夹菜? 复大学生食堂可不会做什么紫苏肉饼! 宁媛只能勉强把嘴里的四喜丸子咽下去,目光漂移:“那个我......我和他......是......” 她盯着荣昭南,你大爷的,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你跑来搞这一出!? 见他像没有回答的样子,她一咬牙豁出去的:“他是我舅舅......” “我是她表哥。”清冷悦耳的男音也跟着响起。 宁媛差点被噎着:“......” 荣狗,你个渣渣,是故意的吗?我就知道,口供对不上,会出纰漏! 严阳阳纳闷:“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表哥和舅舅这不是一个东西啊。” 宁媛咬牙切齿,对,他就不是个东西,是个狗! 她就知道他要开始狗了,果不其然! 宁媛皮笑肉不笑地夹起一块紫苏肉饼,跟夹着荣昭南肉一样:“我话没说完,他是我舅舅的儿子,当然是表哥啦!!” 荣狗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瞬间有些哗然,原来总教官的表妹也是今年他们大一新生啊! 荣昭南看着宁媛啃着肉饼,像吃他的肉,小圆脸气鼓鼓的,挑眉:“好吃么,我亲自做的。” 宁媛:“呵呵......好吃!” 不要脸,装你妹,夏阿婆的手艺,她会品尝不出来? 荣昭南一看宁媛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心底可劲儿地骂自己。 而且骂得......嗯,挺脏的。 他心情不错地微笑:“晚上表演完,早点回家,别让爷爷他们担心。” 宁媛忍着气,没好气地道:“知道了!” 楚红玉看着这两人之间气氛诡异,她桃花眼闪了闪,笑眯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宁宁说和总教官不认识?” 荣昭南看着宁媛,微微挑眉:“我们不认识?” 宁媛懒得看他,低头扒饭:“那是因为他要给我们当总教官,我不想人家说我仗着关系,军训不认真!” 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放心,我不会徇私,越是自己的亲人,越该多操——练。” 宁媛筷子一顿,面无表情:“......” 你大爷的!为啥她觉得他话里有话,她品出了两种不怀好意......一种叫公报私仇,还有一种......很无耻。 是她的错觉吧,好聚好散,未来的大佬,不至于跟她一个女人计较。 “总教官真是铁面无私!”严阳阳本来中午就很欣赏荣昭南的气质性格,立刻崇拜地看着他。 宁媛唇角直抽抽,假象,一切都是泡沫的假象! 荣昭南看向严阳阳和楚红玉:“你们是宁媛的室友,辛苦了。” 严阳阳立刻大马金刀地抱住宁媛的肩膀:“对的,总教官放心,我们会照顾宁宁的。” 楚红玉桃花眼还在荣昭南和宁媛身上来回。 啧,这表妹表哥气氛真特别,像闹别扭的小情人。 她笑吟吟地道:“宁宁是我们宿舍老小,应该的,今晚有和法律系大二师兄们的联谊,我们会看好宁宁不被欺负的,表哥放心。” 第326章 宁媛差点被呛着:“咳咳咳......法律系的联谊?!” 她怎么不知道? “本来中午排练完就要跟你说的,结果你一溜烟就跑了!”严阳阳一边扒拉饭,一边吐槽。 宁媛:“行吧。” 荣昭南一边吃饭,一边淡淡道:“当学生的,最要紧的是抓紧学习,建设四个现代化,不要早恋。” 宁媛涨红了脸:“咳咳咳......” 荣狗,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之前干的那些事儿,你是忘了,还是我记错了?! 算了!她常常因为不够无耻而觉得与他格格不入! 楚红玉眉眼弯弯地看着宁媛调侃:“表哥也管得太宽了,比伊妈妈都管得宽呀。” 荣昭南给宁媛夹菜,慢条斯理地道:“宁媛是我从小看大的,她妈没空管她,是不是?” 众目睽睽下,宁媛咬着筷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她桌子下,忍无可忍地踹了他小腿一脚! 适可而止! 荣昭南一顿,扫了宁媛一眼,只朝着他们微微点头:“慢用,我还有会议。” 说完,便起身离开。 目送荣昭南离开的背影里,有好些女大学生不舍的眼神—— 板正硬气的军装绿与帽子,让他的容貌少了柔和多了冷冽,加上那笔挺的身姿,更显出俊美冷酷来。 他一走,周围好些女生就借故过来和宁媛热情地说话。 宁媛又不是傻子,知道这八成是冲着荣昭南去的。 她没什么情绪地垂下眼继续吃饭,心里有些烦闷。 算了,关她什么事。 晚上迎国庆的表演很是热闹,红旗招展,年代味十足。 宁媛在一边站着,看着朝气蓬勃的一大群同学,唇角也忍不住弯起笑来。 她是第一次参加大学的活动上,上大学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年轻的歌声飞出了礼堂,飘向繁星点点的七九年的夜空。 新生迎国庆活动圆满结束散场。 法律系大二的师兄们早早就等在礼堂门口。 看着小师妹们进来,男生们都露出了灿烂的笑伸手招呼—— “经济的师妹,这里,我们在操场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复大是一所理科综合性大学,理科一般都是女生少,男生多,狼多肉少! 今年各系的新生里,经济系一班的漂亮姑娘最多,他们接新生的时候,就看好了,先下手为强! 经济系一班的女生们互看一眼,都带着害羞又期待的笑,跟着师兄们去了学校的操场。 操场上有一块地方早早就点了很多蜡烛、还有许多时鲜水果甚至......咖啡、面包和奶油小蛋糕。 看见楚红玉几个最漂亮的,法律系的大二男生们更热情地围过来,又是递蛋糕又是递水果。 楚红玉一瞧,挑眉悄悄在宁媛耳边道—— “师兄们这是下血本了,去淮海中路的公泰果品商店和哈尔滨食品厂买了不少东西,宁宁,可不要被男生这种小恩小惠骗了。” 宁媛边点头,边心不在焉地想,荣大佬那种绝色,那种身材主动献童子身都没钓上她老人家。 何况这帮青瓜蛋子! 她边啃奶油小蛋糕边大眼睛四处转:“嗯......姐,知道咱们教官们都住哪里吗?” 不过,她得找个机会去问问荣昭南这个狗在搞什么鬼! 第327章 ...... 楚红玉笑盈盈:“怎么,想见表~哥~了~” 宁媛翻个白眼:“不,我想打狗!” 楚红玉:“???” 狗狗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打狗狗? 她没听明白,还是道:“教官他们好像和数学系住一起。” 宁媛一愣:“那......不是咱们宿舍斜对面的楼吗?” 最近男生宿舍有一栋楼有点问题,正在重新加固,一栋楼都搬到女生宿舍最前面新起的楼里。 “你们在聊什么,要开始跳交谊舞了!”严阳阳凑过来,又给宁媛塞个橘子。 宁媛叹气:“聊狗窝里怎么打狗不被咬。” 严阳阳:“???” 狗狗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打狗狗? 没听明白,但她也没时间问,法律系的师兄们已经殷勤地凑过来,邀请她们三个跳交谊舞了。 经管一班314宿舍的三姑娘,一副明艳妩媚,一个英气漂亮、还有一个娇俏可人。 最受欢迎! “一个真骚气、一个装大气、一个假可爱,政治经济一班新生里,没几个是想来大学学习的,在男生面前搔首弄姿!” 不远处的看台上,一个戴着眼镜的朴实短发女生嫌弃地看着被男生们围着的宁媛几个,冷哼。 “就是,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没心思学习,卢主席,咱们经济系学生会今年不给新生一班名额进学生会。” 另外一个扎两个小辫子的女生也义正言辞地附和着,同时讨好地看向站在中间的女人。 中间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抱着书,淡淡地看了一眼操场:“你们还小了,不要随便给人下定义,要多观察。” 刚恢复高考,学生年龄三十五岁的都有。 见自己的提议被反驳两个女生却不但不尴尬,反而一脸崇敬地看着女人:“卢主席的教导,我们记住了。” 三人消失在操场。 另外一头,热闹的联谊继续进行着。 女生们悄悄地议论着哪个师兄唱歌好听,谁的诗朗诵更有意境。 其实都是在看有没有自己心仪的男生。 宁媛对这些都没兴趣,除了开场跳了一支交谊舞,拒绝了过来攀谈的其他的师兄。 她坐在草地上,摩挲着脖子上的翡翠辣椒吊坠,琢磨着今天听到的消息。 如果这个东西是宁家的家主爱物,那为什么在她身上? 是外婆偷的,还是捡到?又或者外婆没有说实话? 这件事暂时急不来,过两年口岸开放得更松弛一点,她得找机会去一趟鹏城,甚至......香港。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需要荣昭南出手帮忙。 宁媛想起这事儿,心底就有点闷闷的。 “宁媛同学,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玩。”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宁媛身边响起。 宁媛转眼一看,身边坐着一道穿着白衬衫的人影,看起来文质彬彬,给她递了一个蛋糕。 法律系大二法律1班的班长靳边疆,也是校学生会的副主席,风云人物。 在这个联谊会上最受欢迎的男生,嗯,长得像年轻版靳东,沉稳斯文。 是个靓仔! 他往她这一坐,顿时招来同班好几个女孩的目光。 第328章 宁媛客气地接过蛋糕:“谢谢靳师兄,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想参与的。” 靳边疆笑了笑:“是没有感兴趣的人吧。” 宁媛顿了顿,这师兄倒是挺有意思的,她笑眯眯:“怎么,师兄对我感兴趣?” 靳边疆:“咳咳咳......” 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这小师妹也太生猛直率了。 宁媛继续笑眯眯说完剩下的话:“......我看也不像啊,师兄刚才不是一直在阳阳姐身边溜达,眼神都没下来过?” 本来以为找上她接近室友的男生,首先应该冲大美人儿楚红玉去的。 没想到先来了个看上严阳阳的! 靳边疆脸色有些红,轻咳一声:“小师妹眼神真好。” 宁媛眨巴眼:“靳师兄,你长得挺好的,但阳阳姐可能不喜欢你这种风格。” 严阳阳完全不吃他这个斯文风格,严阳阳喜欢当兵那种飒爽英气。 她在联谊会聊得来的,也是法律系里头那两个看起来体育很好的—— 嗯,法律系黑皮体育生,衬衫外的胳膊结实有力! 荣狗是因为有了军装加持,气质英挺冰冷,不然他的小白脸爱也不会得严阳阳夸。 靳边疆倒是也干脆,笑了笑:“我欣赏阳阳师妹,小师妹愿意帮我的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严阳阳师妹确实不太搭理他。 “那我有啥好处呀?”宁媛嘿嘿一笑,这年轻版的靳东,还真有风度。 靳师兄这是对阳阳大长腿一见钟情啊,要曲线救国地接近阳阳姐了? 靳边疆轻咳给她递了一块都是奶油的蛋糕:“小师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宁媛大眼弯弯,接过啃了一口香甜的奶油:“那就......成交,我最多帮你带带情书和吃的、喝的,不过要抽成!” 这时候的奶油都是动物奶油,货真价实,又香又甜,她特喜欢吃。 师兄还真细心这都看出来了哦。 “没问题,给中间人好处是应该的。”对于宁媛雁过拔毛的行为。靳边疆含笑点头。 接下来的后半场联谊会,宁媛也没和别人说话,复大年轻靳东也大部分时间只跟她说话。 引得众人侧目,包括楚红玉也挺纳闷的,她家宁宁不是有个卖相很好的表兄吗? 还有...... “宁媛,还没回宿舍?” 清冷秀挺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操场,他淡淡地示意跟着自己的一队教官先离开。 宁媛嗑瓜子的手一僵,这货怎么又当众冒出来了?! 严阳阳眼睛一亮,然后跑过来,一把揽住宁媛的肩膀,看向荣昭南—— “总教官晚上好,我看着小宁呢,没有乱七八糟的垃圾影响她的!” 宁媛瞪着大眼看向严阳阳,啥玩意,这你就成了荣狗的眼线? 我起码还收了师兄的好处才卖你,你啥也不要就卖我,这不是扰乱市场价格吗? 荣昭南幽沉清冷的目光扫向站在宁媛另外一边的靳边疆:“那这位......一直和小宁相谈甚欢的......” 不也是个乱七八糟的人? 大大咧咧的严阳阳扫了眼宁媛边上站着的靳边疆:“靳师兄?” 她对荣昭南爽朗一笑:“靳师兄不是乱七八糟的垃圾,他挺牛的,配小宁还是可以的。” 荣大佬噎住了:“......” 第329章 宁媛身边总有人能让他顶心顶肺,以前的招待所厨师、朱校长,现在的她室友! 荣昭南看着严阳阳甚至一副邀功的样子,微笑着深吸一口气—— “宁媛还小,刚进大学,家里人都不希望她那么快恋爱,先适应和专注学业,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可以吗?” “是!总教官!”严阳阳立刻严肃地敬礼。 宁媛:“......” 她的语言是无语。 荣狗一贯会利用人! 她实在没忍住,一把拽了严阳阳去边上,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姐姐,你不会是看上我表哥这个狗了吧!他是长得人模狗样,但心黑手狠,而且他不是当兵的,他就是个临时工!” 荣昭南说他自己早就退役了,压根没归队! 严阳阳瞬间眉毛拧起来,抬手就夹住宁媛的脑袋——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不要庸俗的爱情玷污我对教官的崇敬,我在大院长大,他身上那种气质,绝对是身经百战才出来的,怎么可能是临时工!” 严阳阳虽然是京城大院子弟,但她从小就被压着学舞蹈,小小年纪就一直住校练舞。 没见过荣昭南这当年打遍大院子弟无敌手,到处惹是生非的“风采”。 宁媛差点被严阳阳有力的胳膊夹死,她忙道:“行行行......咳咳......我错了,我错了!” “反正你还小,大一不许恋爱!”严阳阳这才松手,揪着一脸郁闷的宁媛走回来。 宁媛:“我20了......” 自己的舍友才见荣狗两面,就成了他的死忠粉丝,还帮他监视自己,见鬼了! 靳边疆见状,淡淡地笑了笑:“总教官说笑了,我和宁宁只是聊得投机,很有眼缘,以后会当妹妹照顾。” 靳边疆听说了这次军训的总教官有个亲戚在新生里,没有想到就是宁媛。 他是想通过宁媛曲线救国接近荣昭南,但并不想让严阳阳误会。 听着靳边疆叫宁宁,还当妹妹照顾,荣昭南危险地眯了眯眼。 呵......宁媛和自己都睡了一张床,几乎什么都做过,现在还叫自己表哥。 他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第一次见宁媛,就一见如故到叫妹妹? 宁媛防备心那么重的人,居然没有拒绝...... 荣昭南看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宁媛,剑眉拧了拧:“爷爷和阿婆让你回家一趟。” 宁媛已经完全懒得说话,只点点头,懒洋洋轻哼:“知道,表哥。” 靳边疆敏锐地感觉到总教官对他的冷漠不喜。 也许是家有小妹初长成的男人,都怕小姑娘被猪拱了。 何况宁媛确实是可爱又生机盎然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的姑娘。 他朝着宁媛和严阳阳几个笑了笑:“明天你们都要军训了,总教官说得对,九点钟了,大家都早点回去吧。” 靳边疆本来就是学生骨干,他这么一说,这一场联谊会也就散了。 反正这个点儿了,该诗朗诵的、该唱歌的、该跳舞的都走完了。 真有师兄师妹对上眼的,这些时间也够约了第二次见。 宁媛跟着荣昭南往教师宿舍去了。 严阳阳冲着荣昭南用力挥挥手:“总教官,辛苦你送宁媛回来,我们明天见!” 楚红玉扭了她的腰一下,轻哼:“男人婆,你还在这里扎台型呀,回宿舍了!” 第330章 扎台型是沪上话出风头的意思。 严阳阳白了她一眼:“没你今晚风头出得厉害!” 今晚起码一半的男生都是冲楚红玉去的。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拎着师兄们塞的各种点心往回走。 另外那头,宁媛跟着荣昭南一路往教师宿舍的方向走。 复大路上种满了树木,梧桐叶在风里摇摇晃晃,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算算,其实他们有三个月没见,就是宁媛出事那天晚上见了一回。 荣昭南也当夜就离开了。 身边熟悉的人影与气息,让宁媛原本沉静的心慢慢地跳得有些乱。 “你,还好吗,伤口还疼吗?” 夜风夹着小湖的气息掠过两人之间那似远又近的距离,他终于先温淡地开了口。 宁媛沉默了一会:“嗯,都好了。” 那些软组织挫伤和皮外伤好得很快,因为这件事,夏阿婆还要求自己必须开始跟着她学医。 起码要会基本的自我保护。 靠近教师宿舍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宁媛顿住了脚步。 荣昭南转身,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宁媛抬起娇俏的小脸,忽然问:“荣昭南,我想知道你今天折腾这出戏到底怎么回事,你......” 她顿了顿,垂下浓密的长睫,掩掉眼底的艰涩与复杂—— “你......不是说明年底我们要离婚吗,为什么又忽然出现在复大,还说是我的表哥?” 荣昭南声音忽然冷了下来:“怎么,这么不想我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你迫不及待地要去寻找能答应你那些条件新思想的新欢?” 光线太昏暗,他看不清楚面前姑娘眼底的情绪。 只觉得她并不愿意他这旧爱再出现,打扰了她的联谊! 宁媛窒了窒,他说的什么话,就像她是什么水性杨花的女人:“荣昭南,你......” “我已经和你协商过,为了我明年底任务完成前,我家里人不能再妄图用婚事控制我,所以你我婚姻持续到明年底。” “钱我已经付了,也说过这段时间里,你不能闹出绯闻让他们抓住把柄,联谊这种事,你觉得你合适参加?” 荣昭南冷冷地问。 一想到那些男生围着她献殷勤的样子,他心底就忍不住烧着一把冷火。 这所大学,从成立之初,都曾经是全国新思潮思想的火炬与旗帜竖起之地。 她想在这里寻找思想契合的新伴侣,还真未必找不到。 宁媛捏紧拳,忍了又忍,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 “好,是我考虑不周,但是荣昭南,你总这样情绪上头,说话带刺,我们以后都没有交流的必要!” 她说完,转身就走,越走越快。 一整天因为他波动的情绪全都化作难受,见到他的那些悄悄的喜悦。 全都成为不想再看见他,不想再听他说话......不想!不想!! 但下一刻,一只手干脆利落地一把扣住她肩头,向后一带,硬生生制住了她的脚步。 第331章 荣昭南狭长幽暗的眸里隐忍着冷怒:“宁媛,你站住......” 结果,他一扯住她,就看见面前姑娘冰冷的脸上,却有湿漉漉的水光。 她哭了...... 他一下子愣住了,她脸上的泪水一下子刺痛了他的眼。 宁媛面无表情地伸手擦掉的泪,冷冷地道—— “明年底我们离婚前,我不会再参加任何联谊会,不传绯闻,无条件配合你的工作,现在你可以放手了?” 荣昭南眼底一沉,呼吸都有些窒闷:“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我水性杨花,耽误你工作,对不起,需要我鞠躬道歉都可以,现在,你放开我!!” 宁媛深吸一口气,保持着镇定,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想要离开。 成年人的分手也该体面的。 她的骄傲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现在还会因为他的话,牵动情绪,不体面的样子。 可原来所谓的体面,破防也不过一瞬间。 荣昭南眼底刺痛,没有松手,沉声道:“宁媛......你冷静点。” “你放手,别让我抽你!!” 一直被禁锢钳制无力挣脱,宁媛终于忍无可忍低喊着。 她狠狠地踹了他小腿一脚,气得眼泪直掉:“滚——!” 她踹得用力,荣昭南只觉得她的眼泪让他胸口窒闷的痛,比腿上更疼。 他依然没松手,反而定定地看着她,喑哑地轻声道:“对不起。” 宁媛一愣,冷冷地别开眼,拿衣袖蹭了把脸上的泪—— “总教官不用道歉,你哪都不会错,只有我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活该被骂。” ...... 荣昭南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涌动的情绪:“对不起......我不该用自己的情绪,去伤害自己的同志和朋友。” 宁媛别开脸,不说话,也不想看他,只继续去掰他握住自己肩膀的手。 他看着她,忽然轻哂一声:“也许只是不甘心,我的喜欢都落空。” 宁媛一愣,有些怔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荣昭南狭长清冷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喑哑地慢慢道—— “我说,我知道我喜欢的姑娘,没有骗我的感情,也没有吊着我,只是我的不甘心,让我口不择言地伤害她,来证明我在她的心里是不一样的。” 刀刃应该对准敌人,他却用来对准一直站在他身边,帮助他的姑娘。 还是他喜欢的姑娘,刺伤她。 宁媛一瞬间完全不知所措。 她从没有想过他这样骄傲的男人会向自己道歉。 更想不到,面前的男人会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上次问他,他却不回答。 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因为这个年代特有的责任感和男人的占有欲,才要和她在一起。 原本难过又空荡荡的心脏里好像在这一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 他说这些干什么,她才不会原谅他那些刻薄的言辞! 她忍不住又红了眼,低了头,眼泪顺着睫毛落下:“......” “怎么样,你才能不哭......”他清冷的声音里带了点慌张与无奈,想要伸手擦去她的眼泪。 宁媛面无表情地别来脸,推开他的手:“谁哭了!滚!” 可......她却一直胡乱地拿衣袖擦脸上湿漉漉的水光,甚至忘记自己还有手帕。 看着面前倔强的姑娘,他狭长的瑞凤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第332章 她的眼泪,就像最锐利的武器,一下就能瓦解他所有的武装。 让他第一次体会到无力又煎熬的滋味,丝毫不像平时的自己。 他还是忽然伸手一把抱住她,喑哑地再次道歉:“抱歉,你没必要承受我的情绪带来的伤害,是我欠揍,还要踢我吗,那就踢。” 宁媛被他抱着,鼻尖儿都是他怀里那熟悉的青草香气,她哽咽着,狠狠捶他胸口一下—— “荣昭南,你浑蛋,你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干什么!” 她烦闷自己会因为他三言两语为他欢喜也难过的心。 所有的情绪都像被他牵动。 荣昭南慢慢地拍着她的背,清冷幽暗的眼里都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 他轻声地在她耳边哄:“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在一起......” 宁媛闭了闭眼不说话,也没有挣开他的怀抱。 他心里却满是忐忑,固执不愿松开她地抱着她。 好一会,宁媛才平复了些情绪,哽咽着轻声道—— “荣昭南......你知道不行的,我们......太多不一样,何必两败俱伤,我也耽误不起你。” 她艰难地说完这句话,轻颤着伸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慢慢地推开他。 他的使命与人生像宏大的程序,她却像命运的病毒,纠缠太久,不知会影响他到什么地步。 可荣昭南却握住她的手,苦笑—— “我知道我们有很多不一样,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比我大很多,在情绪稳定的你面前,我的情绪波动得像个幼稚的少年。” 很丢脸。 怀里的姑娘,看似嬉笑怒骂的年轻少女,可那内核与原则稳定到冷酷。 宁媛微微一僵。 他没有察觉,只捏着她的手不松开,抱紧了怀里娇小的姑娘,喑哑地低声道—— “至少到明年底,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一点时间,宁媛......这段时间我们就像以前在村里一样相处,就......” 他顿了顿,轻声道:“就像同伴和家人,好不好?” 明明那些和她一起艰苦劳作、下厨、煮饭、打猎,一起去唐老、夏阿婆家过年的时光。 是他痛苦里最美好的时光,却因为他想要的得不到,都成了不甘心。 然后去伤害她......伤害那个娇小又果决勇敢一次次挡在自己面前,安慰自己的姑娘。 宁媛听着抱着自己的青年,放下他的自尊,像个大孩子抱着心爱的宝物不肯放手,也求她别放手。 是啊,他还这样年轻,哪怕经历了那样多血与火的磨难...... 可在感情上,他还是这样的青涩直白,他还不是后来那个喜怒不形于色、冷酷深沉的大人物。 宁媛闭了闭眼,她以为自己会拒绝,可最后却听见自己说:“好......” 她终究是贪心的,他的味道与气息从未轻易从她心底散去。 荣昭南愣了一下,清冷的眼底跳跃起了火焰,忽然伸手捧起她的脸:“你答应了!” 宁媛睁开眸子,却不去看他的眼睛,鼻音沉闷地低声道:“......反正你已经告诉所有人我们是表兄妹。” 荣昭南深深地看着她:“隐婚是因为我有特殊任务要完成,不是因为想要伤害你。” 宁媛一愣,心情复杂。 他的性格,不屑也没必要在这种感情的事上说谎。 荣昭南自嘲地轻哂:“我想来想去......还是表兄妹最合适,能光明正大看着你,不然我还能怎样?” 他顿了顿,眼神幽暗深沉:“如果明年底我们终究选择各奔东西,我还会把你当妹妹,你想要什么,能力范围内我都答你。” 以退为进到这种程度,卷毛兔都不跳坑,他只能再想想怎么办。 第333章 宁媛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那我们平时......” “平时对外就说兄妹,至于私下,我们没有正常的处过对象......其他人怎么谈对象的,咱们就怎么谈对象,行吗?”荣昭南似乎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利索地道。 宁媛看着他,他清冷狭长的眼眸带着一点笑意,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见她抬头看他,他轻咳一声,淡淡别开眼:“那个......只要你不愿意,我尊重女同志的选择,绝不强迫。” 他看起来情绪很镇定,可他修长的脖子都有些泛红的尴尬。 自己被他抱着,她能感觉到他拉住她手腕的手背骨节都因为紧张有点泛白。 傻子偶尔的聪明和以及......他这样聪明人偶尔的笨拙,总是意外地惹人心软。 宁媛心里有些软,轻声道:“好......” 她于情感上是谨慎也自私的人,终究还没有放下,给自己一个机会吧,顺心而行。 话音才落,他愣了一下,静静地盯着她好一会。 忽然,他一下子狠狠抱住她转圈,清冷的眼底都是笑意:“不许反悔!反悔的人是小狗!!” 宁媛忍不住脸都憋红了,头晕眼花,伸手捶了他腰子一下:“你......荣昭南你又转圈,你只有三岁吗......放我下来!” 还什么——反悔的是小狗! 他一个都要27岁的老爷们,平时一副高冷高智的样子,说这话不觉得蠢到崩人设吗! 这一次,荣昭南没像过年时那样拎着她转圈不放手。 他把她放下来,低头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宁媛本来就小脑不发达,受不了这种转圈圈,虽然这次只转了几圈,但还有点晕乎,直接来了句:“你瞅啥?” 荣昭南眼里染了一点笑意:“瞅你怎么了?” 他忽然俯身下来,宁媛一下子浑身紧绷起来。 但下一刻,那个吻却落在她的额头上,温柔又带着点隐忍。 “你......”宁媛一愣,抬起大眼睛看着他。 他以前亲她那两次,那次不是长驱直入,管她愿意不愿意都先亲了再说么? 荣昭南清冷俊美的面孔上满是隐忍和尴尬,抬手就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上,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窘迫。 他闷声道:“......别看我,要正常处对象,亲人不得从脑门开始吗?” 宁媛脸埋在他身上军服间,鼻尖儿蹭着他胸口的扣子:“......” 所以,现在,他是在“补课”吗? 忽然觉得心里越发软和,荣大佬也不是总很狗的。 ...... 夏阿婆在屋子里等得心焦:“老头子,那两孩子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在路上打架吧?” 唐老正坐在一边仔细地拿大锅把一个个竹筒杯子用开水烫过:“阿夏,你不要太操心了,小南品性是个好孩子......” “好啥,那小子大事儿上奸得很,小事儿又蠢得要死,一把年纪的童子鸡还不听劝,没和姑娘相处过,只会拿对敌人、队友那套和宁宁相处,那他干嘛不去睡敌人和队友!” 阿婆白了唐老一眼。 唐老手里的竹筒都掉了,老脸一红:“你个为老不尊的说什么呢......” 荣昭南沉默地站在门口。 他是进门呢,还是不进呢? 宁媛听着夏阿婆的吐槽,忍不住直想笑。 还是唐老先看见他们,站了起来:“小宁和小南回来了!” 第334章 夏阿婆扭头就看见他们站在门口,虽然没有牵手,但是荣昭南的肩膀和胸膛是贴着宁媛后背站着的,姿态亲密。 “阿婆,有宵夜么?”荣昭南淡淡笑了笑,一如在乡下劳作回来的时候,招呼了进门。 夏阿婆白了他一眼:“晚上吃宵夜伤胃气得很,不懂事的崽子,只准吃一点润润口!” 虽然这么骂着,但夏阿婆还是进了厨房,十分钟后居然端了一碗雪菜黄鱼煨面出来,还有两只小碗和两双筷子。 “老头子最喜欢我做的雪菜黄鱼面,晚上我们吃剩下一点,你们两个小的分了吧!” 宁媛看着这一碗面,做法和平时国营饭店的沪上黄鱼面不一样,夏阿婆把去骨去尾的黄鱼煎了下,大块的鱼肉最外皮色泽金黄,可里头鱼肉雪白。 浓稠滚烫的黄白色汤汁上,飘着雪菜和细碎的碧绿小葱,鲜甜的味道飘散出来。 这哪里是什么剩下的,分明是夏阿婆备着料,给他们现下的面条。 联谊上,本来吃了一肚子水果点心,她现在觉得还能吃点! “快吃吧,老婆子做的这个黄鱼面一点腥味都没有,最嗲了!”看着两个小的好像和好了,唐老笑眯眯地推了推眼镜。 荣昭南分了两小碗,他的面条多点,她的那碗黄鱼多点。 夏阿婆看着荣昭南这做派,眯了眯老眼,没说什么。 两个人都吃得很香,汤汁鲜浓,鱼肉外焦里嫩,雪菜和葱的香气混在一起,把面的鲜甜全部激发,好吃的得让人眯眼睛。 可惜夏阿婆坚决拒绝再煮一碗,宁媛主动拿了碗去厨房洗。 夏阿婆坐在凳子上,拿着扇子一边晃,一边盯着荣昭南:“说吧,你小子又想折腾什么幺蛾子?” 荣昭南喝水的动作顿了顿,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和好了。” 然后,他简单把自己和宁媛的约定说了一下。 夏阿婆还没开口,唐老就点点头,赞许地道:“小南这次做得对,这爱情与婚姻,少一个步骤都不行,迟早要“补课”的。” 夏阿婆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荣昭南—— “虽然鲁迅说过,身体碰撞太早的话,灵魂就很难碰撞了——身体上过早发生接触,那么精神上的深入共鸣就很难建立。” “但你小子突然转变这么大,抽风了,还是有阴谋?” 唐老再次老脸一红,皱眉:“你一个老太太,荤素不忌地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东西干什么,而且鲁迅没有说过......” 夏阿婆斜眼:“你再说一次......” 唐老低头咳嗽:“是我记错了......是周树人没说过,但鲁迅确实说过这话。” 荣昭南:“......” 他放下陶瓷杯,轻咳一声:“我只是觉得小宁这个媳妇儿挺好,以前是我着相了,您老就当我醒悟了罢。” 夏阿婆眯了眯老眼,道家说着想是指的修行中,执着于外相、虚相或个体意识而偏离了本质。 这小子是看了道家的典籍悟了? 也不对啊,道士虽然可以成婚,但道家也没啥典籍教人谈对象啊! 夏阿婆冷哼一声,顺手从边上拿个绣花鞋底出来敲了下荣昭南的脑门—— “你小子老实点,谈对象这事儿,可不是你行军打仗,有谋还得有心,好好地和小丫头磨合去吧,下回你再着相了,老婆子我就拿鞋底给你抽醒!” 荣昭南揉了揉被敲红脑门,无奈的一笑:“知道了。” 宁媛在厨房后面磨叽了好一会,听着里头“审讯”完毕,她才出来。 “很晚了,宁宁啊,你是在这里睡,还是回宿舍?”唐老摸着阿黑的脑瓜子,温和地问自家小弟子。 宁媛摇摇头:“明天军训第一天,我还是先回去吧,早上八点要换军服集合。” 学校给她们一人发了一套军服。 夏阿婆睨着边上的荣昭南:“那就让你表哥送你回去,就是克制点,有些举动可不是表哥能对表妹干的,叫人家看见,宁宁不要做人了。” 第335章 宁媛忍不住红了脸,荣昭南则是别开清冷的眼,轻咳:“阿婆放心,我明白。” 这回荣昭南送宁媛回去,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沉默。 仿佛两人是真刚开始谈恋爱一般,手都没牵。 别人是谈恋爱,然后再结婚,他们俩这是先结婚,突然一个月里差点成了真夫妻,下一刻直接“闹离婚”。 最后,再把谈对象这课补上,情绪起伏如过山车。 宁媛望着漫天星子,默默地想—— 先婚后爱,还真不是这么好谈的。 越靠近学生宿舍,晚归自习的学生越多。 快到女生楼下,她顿住脚步,轻声道:“那什么,我先回去了。” “这个给你。”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也没多说什么,却忽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绒布袋来。 宁媛一愣,接过来打开那只绒布袋一看,里面是一只精致的女式手表。 宁媛自己就是古董研究爱好者,一眼看出这不是时下流行的简约上海牌表,甚至不是梅花表。 荣昭南垂下眸:“我跟家里关系不好,你知道的,下放之前,我把家里看着还算值钱的都拿了,一件都不给我爸的女人。” 宁媛:“啊?” 他这么叛逆的吗?这哥看着高冷,当年内心主打一个叛逆,不按牌理啊! 叛逆哥继续淡定地说:“这大概是几十年前的老东西,我也戴不了,拿去卖也不方便,我看你一直没舍得买手表,这个你戴着吧。” 宁媛看着那块表...... 白金色编制风表带,同银色的凸起白金华丽罗马数字,表盘里有一圈碎钻,老玫瑰式切割的钻石昏黄的灯光下都泛出柔和的光。 看得出这表有有些年份,不是新表,但是那种有了岁月历史的古董风格,让这块表看起来异常别致。 细细看去,表盘里有一行英文字——PATEKPHILIPPE? 这是哪个外国牌子?看着应该是瑞士老手表。 她觉得牌子有点眼熟,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可是这个表看起来很贵。” 宁媛还没来得及细想,荣昭南已经拿了表就给她戴上,温淡地道—— “一块旧表而已,上次我拿去上油,钟表匠说这东西时间太久了,再不用,大概就要坏掉扔了。” 听着他这么说,宁媛也没有再拒绝,轻声道:“谢谢,我很喜欢。” 现在已经开放了,这块手表戴着也没有当初那么扎眼。 这是他送她礼物里,最合她心意的,她本来就喜欢这些古董。 荣昭南看得出她眼底的波动与喜欢,他轻轻握了下她手腕,就松开了:“回去吧,早点睡,明天别迟到。” 宁媛回了宿舍,荣昭南才转身离开。 他住的离宁媛挺近的,和其他学生不一样,他一个人单独一间宿舍,其他教官则同是四人间。 回了宿舍,他随意地解开武装带,抬手松开领口,把外套和帽子脱了,拿衣架挂起来。 等到冲了冷水澡回来,他才坐回床边,从床底隐秘处,翻了一个笔记本和两本封面有些卷边的旧书出来,书的封面用繁体字写着—— 《女人心、海底针,想要拿下爱人必备宝典!》 《恋爱三十六计,看完拿不下老婆,就当太监!!》 书上封面相当浮夸都是港风美女头像,他看着那封面,清冷漂亮的眼底闪过嫌弃。 这次帮老徐抓了一帮特务,清缴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禁书,其中包括这两本。 剩下的时间说白了,也是他休假时间,没什么事。 反正老徐单位时不时会有一些这类材料拿来培训人。 单位里确认了这两本书只是某个潜伏的特务打发时光的书,没有其他问题,他就要了过来。 虽然很嫌弃这种浮夸的封面,但荣昭南还是沉默地翻开了书。 《恋爱三十六计,看完拿不下老婆,就当太监!》首页是目录—— 第一计——不舍得就退一步,给彼此一个机会,逞强容易当太监! 第二计——送女人小礼物的大学问,不当太监! 第三计——嘴巴不要犯贱,不用当太监! ...... 然后,他打开记了好几页的笔记本,顺手拿起了笔。 也没别的意思。 林则徐说过,师夷长技以制夷,他只是想要看看敌人们最近的思想状况——而已。 作为一个指挥官,他一直是与时俱进的,一直保持着学习的习惯的。 确实,没别的意思。 ...... 第二天一早。 八点不到,所有的大一新生换了65式的老军服,但没有红领标,齐聚操场之上。 宁媛站在政治经济一班的队伍里,159-160左右的个子,站在女生第二排。 她没看见荣昭南这个总教官,正在暗自嘀咕那人去哪里了。 却忽然听见一声严肃的喝声:“全体都有,立正!” 周围有女生嬉笑着回“是!” “是!”宁媛也下意识地回一声,她习惯了吆喝卖东西,嗓门清亮压住了其他人,一下子就被教官注意到了。 他们政治经济一班的直属教官姓金,也是个年轻的副营长,据说也是沪上人。 他看了一眼宁媛:“你,出列!” 宁媛:“啊?” 她有些心虚都出来了:“是!” 不会触了教官霉头,要挨罚吧? 第336章 金教官看了一眼是个个儿不高的姑娘,眉心拧了下:“个子不高,怎么嗓门那么大?” 宁媛:“......哦,我插队的时候,我们跟大山的子民都要一边插秧种菜一边唱山歌,比《山路十八弯》。” 总不能说,她靠着拣摊儿,吆喝卖货练出来的清亮好嗓门吧。 难道她嗓门响亮,有罪? 众同学:山路十八弯是什么山歌?山区人民欢乐多! 金教官:“呵呵,你挺能扯,怎么不说吃饭拉屎你们也唱《刘三姐》呢?” 宁媛惊讶:“金教官怎么知道!” 去年电影《刘三姐》爆火全国,全国人民都以为山区人民说两句就开始唱起来。 金教官噎住了:“......” 他危险地瞪了宁媛一眼:“行,我记住你了。” 随后,金教官继续看了向方阵里,目光在严阳阳的身上停了下,最后还是点了一个宁媛个子差不多的:“你,出列!” 那个女孩也出列了,同样有些忐忑地看着金教官。 “你嗓门也不小,不会也是山里唱山歌唱的吧?”金教官问。 另外一个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家那不叫山,叫黄土高坡,我打小唱秦腔的......” 金教官:“......” 众同学都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金教官:“得,齐活了,你们两个就是经济系女生方阵的领队,以后听我的安排,负责喊口号!” 宁媛和被叫出列的另外一个女生:“......” 原来是看上她们的大嗓门了,而且标兵要求得高矮差不多! 方阵分各院系和男女生,也就是正常训练摆臂、齐步走、向左转、向右转的队列。 表现好的,能早点休息,表现差的,就在太阳底下晒着。 秋老虎的威力还是很大的,不多久,学生们的军训服背后都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男生们的衣服甚至开始结盐霜。 但这年头的大学生和后世娇滴滴的少年少女不同。 大部分都是知青,下乡插队在田里插秧和秋收抢收的时候可比这辛苦多了。 每年县里武装部和乡里民兵队都会组织军事演习,大家伙也有走过队列,甚至拿木枪练习刺靶的经历。 大部分人都只觉得这军训还是挺轻松的,更像一种活动。 直到下午,金教官突然宣布,加练一套擒敌拳势。 大家伙也没怎么放在心里,以前民兵们也教过大家伙一些打拳的套路,就是摆架势罢了,练整齐就挺有气势。 “听说以前都是选择两个方阵的男生们出来练习,大检阅的时候,打套路拳好看,但这次金教官说大家要一起练习,真奇怪。” 坐在树荫下休息,楚红玉懒洋洋地拿帽子扇风,她被太阳晒得有点蔫。 严阳阳边拿军用水壶大口灌凉水,边怼楚红玉:“凭什么女生不能练拳,我就想练拳,不想练跳舞!” 楚红玉给了个懒得理她的表情:“男人婆是这样的呀!”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金教官让所有的女生围坐一圈,然后他领着隔壁新闻系的一个教官过来了。 金教官负手而立,冷冷地环顾周围:“我们开始演练,你们看好了,这次是你们女生方阵负责检阅时的擒敌表演!” 女孩子们顿时面面相觑,什么?她们表演打拳? 也有像严阳阳这样感觉很兴奋的:“太好了!” 第337章 金教官才不管女孩子们什么表情,直接和另外一个教官过招起来。 踹腿锁喉、砸面击肋、抱腿顶摔、挡抓抱摔......几乎是拳拳到肉,各种杀招频出。 精彩程度,引来许多跑来围观男学生们的喝彩!! 宁媛从一开始的小激动到后来的越看越不对劲,这怎么有点......几十年后,她刷手机,看到国外无限制级地下格斗的样子! 她看着那两个教官哐哐地拳脚刀肉的声音,心惊肉跳的。 插队时候的军演可都没这样的,她们要考核这个?无限制级格斗?! “宁宁啊,我......我们要学这个吗,他们刚才......好像有抓裤裆的动作呀?”楚红玉脸色有点发白。 她这辈子,自己男朋友的桃子都没抓过,现在要她去抓别的男人的桃?!册那!! 宁媛也很慌:“艹,我......我也不知道啊!!” 无限制地下格斗,那是柔术、柔道、拳击、泰拳、擒拿、散打、截拳道、以色列马伽术......等等一系列搏击术综合使用。 然后,不限技术、不论生死的搏杀! 在后世很多国家的特种部队里使用!可她们是普通大学军训! 而且,她也没抓过荣昭南的“桃”...... 惟独严阳阳蠢蠢欲动,激动得两眼放光,大声喝采,捏着拳头,恨不得去抓着对面教官厮杀一番! 终于,金教官一头大汗地结束了演练,严肃地整理好自己的帽子和军法—— “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不要求大家跟我们一样,但是基本的反关节技巧、攻击要害的技巧必须要会,这能让大家在面对歹徒侵害时有逃跑的余地!” 他是理解荣队要求女生里选个方阵练习搏击技巧的,不光为了好看,现在治安不太好,拐卖抢劫不少,关键是能防身! 宁媛和楚红玉都悄咪咪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果然,抓男人的“桃”什么的,还是太刺激了,教官也不敢轻易尝试! 严阳阳很失望,这也学得太浅了,她也想把教官过肩摔! 金教官扫了一眼,目光瞥到宁媛,点了她:“你,起立出列。” 宁媛瞬间移动到了严阳阳身后: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种时候,教官点名,必有灾殃,何况她刚才还和教官顶嘴! 金教官看着宁媛兔子一样敏捷的蹿到另外一个高个儿女生后面......不见了?隐身了?! 他不知道宁媛当初在市场卖货躲红袖章,一如几十年后地摊儿小贩们躲城管一样,练出了能在各种阴影里藏身的技术! 金教官先是惊了一下。 然后,他气笑了:“标兵1号,你给老子出列,不听指令,全部人都陪你跑操二十圈!!” 众妹子瞬间虎躯一震!二十圈?!这操场一圈四百米,岂不是要跑马拉松?! 严阳阳麻溜一个回首掏,就把宁媛从咯吱窝下夹出来,大声报告:“报告教官,标兵1号在这里!” 宁媛咬牙:“你大爷......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当革命叛徒!” 她迟早要把严阳阳卖掉!! 众目睽睽之下,宁媛只能不情不愿地站出来:“报告教官,标兵1号出列。” 金教官没什么表情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南方小土豆,个子小,难怪挺能躲的。” 宁媛:“???” 南方小土豆??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第338章 金教官是鲁东省的汉子,个高187往上,宁媛和他面对面站着,就像土豆与大葱! 大家伙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金教官伸出手一只手,背过手:“现在,小土豆,来打我试试,我只用一只手挡你!” 说着,他背过另外一只手,又酷又帅的样子,惹得严阳阳顿时眼睛发光:“我就喜欢金教官这劲劲的样子。” 楚红玉:“......这话我好像在哪听过......你是见个当兵的都劲劲地喜欢。” 宁媛垂下眼,慢吞吞地道:“教官,我阿婆说过不能打人......” 金教官微笑着诱惑:“只要你这小土豆打到我,下午你们都不用站军姿!” 宁媛面无表情地盯着金教官,要求加码:“呵呵......那也不用跑操场!” 是要拿她来当示范的小丑是吧? 你等着,东山大葱! 金教官挑眉,还敢讨价还价? 鲁东省的汉子干脆地答应:“行!” 宁媛低着脑袋走过去,用一种电影慢动作的速度伸手,软绵绵地他袖子是拍了一下:“这......这样打?” 金教官看着她不敢动手的样子,皱眉:“这不是你和同学打闹,你得攻击我,踢打踹随便!” 宁媛还是犹犹豫豫地举手,伸在半空中,要打不打,要伸不伸的样子:“打人不好吧?” “标兵1号,这只是个动作示范,不是打人!”金教官眉心拧得更紧了,他最烦软趴趴的女学生,还软趴趴的。 似乎被他吓到,宁媛又怯生生地抖了抖,手伸在自己跟前,却不敢动的胆小样子,看得金教官窝火极了。 他忍不住一步上前,发火地扶住她的手臂:“你怎么回事,站近一点,用手攻击人都不会吗!” 话音没落,宁媛原本伸出去的手,忽然握拢,拳握凤眼,然后一下子寸劲发力,朝着他期门穴狠狠一拳击出! 金教官一瞬间感觉到了不对,猛地后退格挡,但是宁媛的距离站得太近了。 他一下子就感觉肋骨处爆发出剧烈的锐痛,宁媛一击得手,转身就跑。 金教官作为侦察营副营长,被攻击后,本能地一腿就要扫出去。 眼看雷霆万钧的一腿就要扫到宁媛后腰,他发现不对,马上就要强行卸力收腿。 但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一下子按住了他的腿,然后反掌一拍,竟瞬间就卸掉了侦察兵副营长这开金裂石的一腿。 宁媛同时也被一道清冷的人影揽住腰转了一圈,避开了腿风。 “你真是谁都敢招惹,胆大包天。”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宁媛脑门上响起。 宁媛拍拍胸口,一副惊魂初定的样子,冲着男人大眼弯弯一笑:“富贵险中求,是教官说了,我要能打中他,下午大家就不用站军姿和跑操!” 其实,她也蛮开心的,阿婆教她认了中医穴位,还有寸劲发力,用拳握凤眼的击打穴位的方式果然有效! 居然击中了侦察兵副营长! 周围围观的学生们目瞪口呆,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我们赢了!小土豆赢了教官!!” 太牛了,一个女生居然打中了教官! 宁媛:“......后面那句小土豆大可不必!” 听着欢呼声,还有同教官们的错愕眼神下,金教官捂住发疼肋部,恼羞成怒:“你使诈,刚才不算数,我被你骗了!” 第339章 荣昭南冰冷狭长的目光扫过金教官:“金阳,兵不厌诈,刚才要面对的是拿刀的真敌人,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金教官话才出口,其实就已经后悔,身为军人,输了就是输了,他不该狡辩。 “对不起,总教官,是我的问题。”金阳立刻羞愧地低头。 荣昭南幽沉的目光地扫过刚才观战的所有教官:“不要轻视任何人,哪怕是女性和儿童,哪怕对方看起来娇小、柔弱、无害,敌人身上所有让人放松警惕的特质,都是致命的武器。” “是!”所有的教官齐齐严肃并腿敬礼。 他们是真的上了一课! 教官们严肃的气氛,让学生们也不敢欢呼说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位总教官明明看起来年轻又清冷,长得也俊美清秀,没有其他教官疾言厉色。 但他身上那种莫测深沉的气质就是让人害怕,不敢高声语。 荣昭南松开了宁媛,眉心拧了拧:“下次不要那么鲁莽,万一刚才一腿真扫出去了,你得医院病房里躺一个星期!” 宁媛乌黑的眸子微闪:“富贵险中求,何况,就算总教官你不出手,金教官也不会真的打中我。” 她看向教官们淡淡地道“如果说教官的防御反击是他的本能,但保护无辜民众更是他们骨子里本能的信念!” 荣昭南当初在乡下,村里有谁比他拳脚厉害?还是他避不开王三姨的牛粪? 可他额上留下了挨打的疤痕,忍耐了王三姨的牛粪。 金教官一愣,倒是没想到宁媛算得那么远。 他当时确实已经收腿协力了,那确实是碾压他自保本能的......信念。 荣昭南眯了眯清冷的幽眸,抬手轻敲了下她脑门:“就你奸诈。” 虽然他动作不算太出格,可教官们还有学生们都愣了下。 总教官和小土豆这姿态也太亲昵了吧......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总教官是经济系小土豆妹的表哥。” “难怪了......明知道没有危险,还忍不住霸气护妹。” “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哥哥!” 学生们窃窃私语起来。 宁媛有些不太自在,尴尬地站在那里,荣昭南则看向所有的学生:“学员全部先原地休息,其他教官集合!” 教官们一听,立刻各自去通传其他没过来围观刚才“南方小土豆大战北方大葱”一战的其他战友。 说话间,严阳阳已经两眼放光地凑过来,看着荣昭南:“总教官真厉害,刚才一招就把金教官的腿劲歇了,就这,宁宁还说你是临时工,不是兵......” “嗯,她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临时工。”荣昭南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宁媛。 严阳阳呆住:“啊?临......临时工?” 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嗯,我退役了,这次只是临时来帮忙的临工。” 宁媛默默地想,对呢,他不光是军队临时工,还是警察临时工、安全单位临时工...... 下次不知道是什么临时工。 有望竞争吉尼斯世界纪录最牛临时工。 第340章 严宁宁还是不可置信:“这......可是其他教官都听你的......总教官是跟我们开玩笑吧。” 其他教官是现役的啊! 荣昭南神色平静地道:“没开玩笑,我是临时工,退役后,最多算民兵。” 他的个人档案本来都已经调出了军队,不知道怎么会在陈将军手里,也才有了这次沪上行。 就当帮老领导一个忙,也是帮他自己。 至于复职和归队,现在暂时都不在计划内,他现在确实到处“打零工”。 毕竟,想要脱离自家老头子的掌控,他必须有足够能与老头子抗衡的资本、人脉。 何况京城某些人当初大约是想将他骨头踩碎在泥巴里,所以在乡下的时候才没下死手弄死他。 谁知形势变了,一日清风起,吹散雾霾见明月,这时候见他没死在乡下,怕是很后悔吧。 荣昭南垂下长睫,掩去幽暗的眼底闪过冰冷深邃的光。 宁媛敏锐地察觉他情绪有点不对,有些纳闷。 楚红玉看着宁媛一个劲地瞅着荣昭南。 她柳叶眉一挑,忽然笑着问:“那总教官为什么要来咱们学校做这份临时工呀?” 荣昭南抬起眸子,已经恢复了平静的样子:“因为我缺钱,工资都在小媳妇儿手里,我要交工资,还要给她买裙子。” 周围人瞬间忍不住发出起哄的笑声:“总教官真可怜,身上都没钱啊!” “呵呵......”宁媛眼观鼻,鼻观心,听你扯淡,明明是因为有你自己的任务。 楚红玉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宁媛:“你们懂什么,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宁媛小圆脸开始有点发热,这......她自己非常认可这句话。 荣昭南的钱,倒是都在她那里,不过都是——投资,嗯,投资! 楚红玉托着下巴,含笑道—— “啧啧,总教官这是告诉大家他有媳妇儿了,叫其他人不要来纠缠的呀,很拎得清嘛,有点我们沪上好男人的样子呀!” 总教官这一当众宣布他有媳妇儿了,原本用倾慕目光看着他的女生们瞬间都失望了。 “不对,总教官这是咱们川渝的耙耳朵——俗称怕老婆!”一个川渝的女生忍不住拔高了嗓音。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咳咳......”宁媛咳了起来,被撩到了。 心里莫名地有点像大夏天吃了冰激凌一样,又凉又甜。 荣昭南瞧着她小耳朵也跟着红了,低头看脚尖,轻笑一下。 他对女学生们的戏谑并不为意,只是淡淡地宣布——、 “安静,你们是检阅时,唯一参加表演的女生方阵,我会亲自盯着你们,你们的陪练,是各位教官!” 说完,荣昭南走了。 楚红玉从容调侃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341章 老天,陪练是教官们?!她们这帮姑娘不得跟面粉团一样被摔摔打打! 宁媛看着荣昭南的背影,心情却有些异样,他是在履行当初说要教她防身术的承诺。 这个男人要么不说,要么说了,就对一定会做到! 宁媛心情有点复杂,对着楚红玉和严阳阳道:“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弄好喝的!” 说完,她就朝着足球操场边上一路小跑过去了。 操场边上停着一辆手推车,手推车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休息的军训学生围得满满的。 不为其他,就因为老阿婆和爷爷卖的冰凉清甜又爽口的——水果薄荷气泡水! 甜蜜多汁的南汇水蜜桃、脆爽甘甜的松江水晶梨、金黄香甜的奉贤黄桃,都切了丁和片儿。 一竹筒杯的气泡水,有冰,有薄荷,酸酸甜甜,还能按照学生的喜好,加上一小块水果点缀。 虽然不多,但是飘在气泡水里漂亮又充满食欲,卖相很好!很有腔调! “爷爷,给我一杯!” “阿婆,我要黄桃味的!” 学生们挤挤挨挨地举着手里的硬币和一毛钱的票。 “慢点,慢点儿,孩子们,还有呢,不着急啊!”唐老爷子一边打着气泡水,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学生们。 夏阿婆则忙着一边收钱一边嘀咕:“还好当初宁媛坚持把竹筒杯子弄来了。” 一开始她还嫌上火车运几百个杯子,真是又重又麻烦,还得靠章二托了关系,花钱送上火车。 现在发现,生意太好,可能还不够用呢。 宁媛这时候挤过来了,笑眯眯:“没关系,我买了那种打酱油的勺,明天开始,咱们也可以按勺卖,让同学们自己带杯子就好了!” “好主意!”夏阿婆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主意,还省了她们洗杯子了和找押金的麻烦! 宁媛现在的水果气泡水,是改进版,一杯八分钱,可还是比一毛五的普通汽水便宜了一半! 军训热得要死,大学生们还是舍得买上一杯冰冰凉,透心凉的! 名声出去了,算上其他三个年级的学生、研究生和老师们。 宁媛保守估计,每天都能卖上三四百杯,哪怕生意差点儿也有两百多杯! 一天进账少的十几块,多的三十多块,一个月下来,刨去成本开支,少说四百多块! 1979年年底,一个正式大学老师工资才几十块钱,唐老这样的老教授退休加上一些补贴,也就一百多块一个月的退休工资。 国内改开后第一批万元户全部都是曾经人人瞧不起的万元户! 宁媛心情很好地一口喝了一杯气泡水,又给楚红玉和严宁宁都打了两杯! 要想财富自由,果然还是得靠做买卖! 宁媛交代夏阿婆:“阿婆卖气泡水的时候,要记得宣传你也在教师宿舍一楼开了小店,让大家常去!” 这就叫引流! 得让这些‘客户们’知道她们产品固定售卖点在哪里! 第342章 夏阿婆心领神会,点头如捣蒜:“放心!” 宁媛笑眯眯地端着气泡水去找楚红玉和严宁宁了。 楚红玉其实早就看见了那小推车在卖东西,可人太多,她不想去挤,宁愿喝凉白开。 这下,宁媛送过来,她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真好喝!” 宁媛弯了眼睛:“我爷爷和阿婆卖来补贴生活的,以后会在教师楼一楼的家里也卖,记得多照顾他们的小买卖啊!” 严阳阳一边喝一点大力点头:“放心,肯定去的!!” 楚红玉媚眼含笑地打量着宁媛:“宁宁,你爷爷就是上次保你的退休老教授吧?学校也是很给面子,不是谁都在军训的操场边上卖东西。” 宁媛也没想过能瞒楚红玉这个精明的沪上囡囡,坦率地一笑:“对!学校这是照顾的,退休再就业,发挥余热嘛! 学校当然不会允许谁都能推个小车或者摆地摊卖东西的,不然这还叫学校吗,这叫市场! 但唐爷爷的好些学生现在就在学校当领导,对于自己的老师当年的事儿,他们心里有愧。 加上校内小店也确实满足不了学生军训的需求。 所以,保卫科的人才允许唐爷爷和夏阿婆这一个月的军训期间卖气泡水。 楚红玉想了想:“平反退休的教职工不少,这种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其它的教职工家属说不定会有想法。” 宁媛一愣,若有所思:“你说得对,我没想到这点。” 楚红玉到底是大城市出身,又工作过,眼界不同,提点到位。 赚钱的营生,谁不嫉妒? 只是没想到,嫉妒的冲击来得那么快。 ...... 军训的第二周的周五下午,阿婆和唐老的小车一直没有出现在操场边上。 学生们更无精打采了,大热天,就盼着有口便宜又好喝的冰气泡水! 宁媛心里纳闷,可军训中又不能离开,荣昭南这总教官几天要去别的地方办事,不在学校。 她也只能心神不定地完成所有的训练。 军训一结束,楚红玉家里人直接把她接回家了,宁媛和严阳阳匆匆忙忙地往教师大院赶。 果然,才走近,宁媛一眼就看见自家门口围了一圈人,里面吵吵闹闹的。 “凭什么这两老不死的能去操场卖饮料,我老于就不能去操场卖面?” “对,我爸也是从乡下平反回来的额,学校不给个说法,今天他们就休想出摊!” 宁媛一靠近,就看见她专门找人做的小推车被踹翻在地。 水果、杯子和饮料倒了一地,新买的大陶瓷缸子也碎了。 一个剪着刘胡兰头的五十多岁干瘦女人,穿着灰色短袖工人装,像个斗鸡一样瞪着眼,叉着腰挡在自家门口。 背后还跟着两个二三十岁的男人,也跟着叫嚣—— “就是,大家评评理,就他们家能卖东西赚钱,公平在哪里!” 第343章 夏阿婆拿着个扫把挡在唐爷爷面前。 唐爷爷的眼镜都被打掉了,一脸心疼又无奈的样子,看着手里断了一脚的眼镜。 宁媛乌润的大眼里闪过冰冷愤怒的光。 严阳阳瞬间撸起袖子,恼怒地就要冲上去干仗:“你大爷的,一群人欺负两个老人......” 她今天就要试试教官教的本事! 但下一刻,她衣服就被宁媛一把拽住了:“别去,你刚入学就跟人打架,会被记过的。” “什么啊,他们欺负爷爷和阿婆呢,他们是你亲人,你就这么看着?!”严阳阳皱眉,不敢置信。 宁媛眯了眯大眼睛:“我有别的办法。” 乡下有乡下的玩法,城里有城里的套路,不能像乡下那样纯当泼妇。 说完,她对严阳阳低声说了几句话,严阳阳将信将疑,但还是马上离开了人群。 宁媛自己则从人群里钻过去,扶住了夏阿婆:“阿婆,你们没事吧?” 夏阿婆一见宁媛,眉心拧了拧:“我没事,就是你爷爷刚才被推了几下眼镜掉了,你这丫头可别冲动!” 说着,老太太就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生怕她一激动冲出去跟人打架。 毕竟宁媛在乡下一言不合就动手,“战绩”彪炳。 可那时候宁媛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她是大学生,何况对方还有两个男的。 邻居们也隐隐站在对方那边...... 夏阿婆一想到周围邻居们隐隐的敌意,她就眉心紧拧,怎么都没想到才做了不到半个月的生意,却把领居们都得罪了。 以后,他们要在这里养老的,这可怎么处? 见唐爷爷也担心地看着自己,宁媛笑了笑:“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真,她转脸看向一脸尖刻相的中年妇女,好声好气地问:“田姆妈,我爷爷和阿婆做错了什么?” “你是聋了啊,刚才没听见?你们一家子不事生产,退休工资一百零几块钱还要挣学生的钱!” “我家老于上班一个月才七十块钱,你们休想仗着学校关系欺负人!” 田姆妈一见宁媛就翻个白眼! 一个乡下来读书的毛丫头,也想来给两个老东西撑腰? 宁媛瞬间眼圈泛红,咬着唇软声开始当绿茶女:“学校同意我爷爷和阿婆去操场卖东西是因为爷爷他们身体在下放的时候坏了。” “他纪又很大了,无儿无女,一月工资吃药看病还要养我这个捡来的孩子,可于老师你们不一样啊,一家子都是年轻力壮的,怎么欺负人呢?” 宁媛一个小姑娘,小鼻子小嘴、乌黑的大眼濡湿,可怜巴巴的。 加上两个老的狼狈地站在那里,地上一片狼藉,连原本一蹿三尺高的凶老太太看着都像“虚张声势”。 一家子又老又病又残还有个不事生产的捡来的小孙女,可怜巴巴的。 大家伙见状就开始有点心软和心虚了,他们好像是在欺负老弱病残...... 邻居们大部分都是老师或者后勤的家属,不是文化人,也跟文化人沾边,还是愿意讲理的。 “田姆妈,不要那么凶,吓到孩子了,好好说话嘛......”当下就有人开始打圆场。 第344章 “唐教授一家子确实可怜,退休工资是高可得养三个人......”还有人小声地嘀咕。 宁媛两句话瞬间扭转了邻居们一半敌意,她看着田姆妈脸都气绿了。 她认得这家人,是住在2单元楼一楼的人家,男主人也是老师,当年也是一家子下放。 回来之后,男主人姓于恢复了工作,老婆田姆妈是家庭主妇,两个儿子年纪最大的都快三十了,小的也有二十出头。 大的在教学楼停车点帮学生们和老师看自行车挣钱。 另外一个没事儿干,一天到晚在外头瞎混,经常半夜喝多了回来,摔酒瓶子,吵吵闹闹的,让人睡不成。 教师家属区的人都嫌弃得很,可这次却似乎隐隐站在这家子身后,竟没有人帮着爷爷和阿婆说句话。 真是挣钱惹所有人眼红,爷爷和阿婆要在家属院里养老,当然不能正面硬刚! 她要茶!上——绿茶!! 田姆妈见自己拉来撑腰的居然那么多人倒戈了,气到挥舞着扫把指着其他人骂—— “可怜个狗屁,你们是忘了自己打算摆摊,保卫科的人到处赶人的样子?” 宁媛眯了眯眼,忽然蹲下去伸手一拉那被踹倒在田姆妈身边的推车。 田姆妈正打算再踩几脚那推车出气。 这下一脚踩空,瞬间就失去平衡,直接跌个狗吃屎:“哎哟!” “妈!”于强和于军两个大惊失色,忙伸手去拉她。 田姆妈捂着摔疼的膝盖被儿子扶起来,瞬间尖叫:“册那,这下作的小娘皮打我,你们就看着你们娘挨打?” 于强瞥着宁媛怯生生似乎有些惊慌失措的,小脸俏生生的,很好拿捏的样子,他心里动了动。 但他弟弟于军是个混子,本来就是来找茬的。 老娘吃亏,他马上冲过去一把揪住宁媛的衣领,就要手:“小娘皮,你他妈的......” “住手!” “等一下,阿军!” 两道阻止呵斥的声音同时响起。 穿着白衣蓝裤的警察领着保卫科的人出现了,为首的警察冷冷一把扣住于军:“你干什么?打人?” 宁媛看着站在警察身后的严宁宁,悄悄眨了眨眼。 严宁宁这大长腿果然跑得快,这么快就找到电话把警察叫来了。 于军一见警察,瞬间惊慌失措地挣扎:“没,我这还没打啊!” 于强见势不妙,来递烟道:“同志,同志都是误会!” 夏阿婆马上喊:“误会什么,大家都看见了他要打我家小孩子!” 说着,她暗戳戳地一扭宁媛腰上的软肉。 宁媛“啊”地一声,酸爽得红了眼圈,开始掉泪:“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虽然打算茶死这家欺负老人的混账们,可夏阿婆这也未免太上道了。 疼死了! 第345章 她本来就因为练习防身术酸痛的老腰,这下真是雪上加霜! 宁媛一边眼里含泪,一边顺势把衣袖拎了下,刚好露出胳膊上练防身术摔青的一块! 警察一下子就看见了,眉心一拧:“你手上的伤是他们打的吗?” 于军也急忙分辩:“没有,没有啊!” “......”宁媛不说话,像吓到了,就往夏阿婆背后躲,低头揉着腰肢做委屈小白花状。 田姆妈阴着脸盯着宁媛:“你个小娘皮,真是能装,说话,我儿子打你了吗?” 她不等宁媛回答,又看向周围的邻居:“邻居们,大家来看看,这就是碰瓷,你们都看见了我家阿军没打这个小娘皮!” 周围邻居们面面相觑,刚才于军暴怒,冲去揪住那小姑娘的样子,大家伙都吓一跳。 哪能真动手打女孩子啊! 可到底打没打中,两人距离近,这可不好说。 大家都不说话,在警察眼里,就见田姆妈咄咄逼人,把个小姑娘都逼得不敢说话。 警察冷声道:“一把年纪,嘴巴放干净点,你是警察,还是我们是警察,轮到你审讯人?” 田姆妈憋住了,脸憋得通红,恼火地盯着宁媛。 警察环顾四周,一看这满地狼藉,地上的推车还有水果、饮料什么的全洒了一地。 他眉心一拧:“刚才复大的学生来报警,说有人打砸抢,这里的东西是谁砸的?” 田姆妈瞬间不去盯宁媛了,她心虚,那还真是他们砸的。 于强皱眉,暗中看向跟着来的保卫科崔干事和几个保安。 他爸可是说了,已经和保卫科崔干事打好招呼了,这事儿他们不插手的! 崔干事也脸色不好,他也不知道学生会报警,警察突然就来了。 这年头,没死人,没断胳膊断腿的,谁没事儿报警?最多找居委会调解一下! “咳咳,警察同志,也就是邻里纠纷,不知道哪个学生报警的,这不是败坏学校名声么,你告诉我,我会好好处分他们!” 崔干事咳嗽一声,说着,他冷冷地盯着宁媛。 报警就会惊动学校领导,这女学生分明是故意给他找麻烦! 警察眉心一拧,还没来得及说话,夏阿婆就冷笑起来—— “于家这帮人他们找我们麻烦一个下午了,闹成这样,你们是瞎了吗,还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一直不出现!” 崔干事心里咯噔一下,随后脸色黑了下去:“夏阿婆,你说话要有证据,别以为你们背后有人,你们就能在学校随便卖东西,还乱说话!” 宁媛见他把黑锅甩回来,她幽幽地道: “都说了是学校可怜我爷爷和阿婆才破例让他们卖东西补贴一点生活,如果我们真的是背后有人,还能让于家这么欺负,保卫科的人却不管?” 这话一说,周围邻居们都面面相觑,好像,是这个理啊,闹了一下午,保卫科的人真的一直没有出现。 邻居们心里越发地多了点愧疚。 “你——!”比嘴皮子利索,崔干事还真比不过做小买卖的宁媛,顿时脸色难看。 夏阿婆本来就不是好惹的性格,见形势一片大好。 她马上乘胜追击,朝着警察老泪纵横的道—— 第346章 “警察同志,他们上门又是砸东西,又是打人的,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这是旧社会的恶霸吗,叫人没活路了?” 这帽子扣得就大了! 警察见夏阿婆白发苍苍满面凄凉的样子,顿时胸中正义的怒火燃烧:“放心,阿婆,这是新社会,不会叫人欺负无辜的人!” 说着,他一下子就给于军扣上手铐,冷声道:“既然你们这帮打砸闹事的,在学校里说不清楚,全部都跟我们回派出所!” 田姆妈瞬间慌了:“不是......我们就是邻居之间有点口角,怎么就要抓人去派出所!” 这可不在他们的计划内!这年头被派出所带走可不得了! 不就是砸了无儿无女,捡了个边远山区小丫头养着的老东西们的摊子吗? 万一他们真的被抓,就完了!! 于强当机立断地向一边的唐爷爷好声好气地道:“唐教授,我妈也是一时气头上,您和我爸都是学校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把事做到这个地步?” “这......”唐爷爷犹豫了起来,他是读书人,很少因为这种事跟人这样呛起来。 宁媛轻轻地拉了下唐爷爷的衣角,不让他说话—— “就是因为田姆妈心里有气,所以我们才要去派出所说清楚,和稀泥只能大家心里都憋着气,不如把话说开。” 敢上她家又打又砸,还想动手打她的人,不出点血,不受点罪,怎么能行? 说完,宁媛看向其他邻居,温淡地道—— “大家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都去派出所,请警察同志和学校领导在场,有什么问题可以一起反馈。” 事儿都闹大到派出所去了,校分管领导肯定得出面,她要一次性解决掉隐患。 宁媛垂下浓密的长睫,眼底闪过莫测的光,如果这次事儿处理得当。 她除了让于家吃个大教训,杀鸡儆猴,叫人知道就算他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却不是好欺负的。 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她盯了很久的大好处。 见宁媛甚至邀请了自己,其他邻居们面面相觑了一会,都纷纷答应了。 唐教授每天推车卖气泡汽水赚不少,谁不想也这么赚钱! 这下田姆妈和于家兄弟,甚至保卫科崔干事都傻眼了,不想去派出所都不行。 他们想闹事,可没想到闹那么大。 ...... “宁媛一家子去派出所了?” 荣昭南周五晚上刚坐着吉普车回到学校门口,才刚下车,就听到金教官来跟他报告。 金阳有些愧疚:“抱歉,荣队,我当时在开会,知道这件事有点晚了。” 荣队离开学校前,委托他帮忙看顾一下他表妹一家,有什么事照顾一下。 他也没有想到那个小土豆是宁队的表妹。 荣昭南拧眉:“我先去一趟派出所。” 能闹到派出所去,事儿不会小。 一想起宁媛上次在县里出事,荣昭南心里咯噔一下。 说完,他又利落地直接跃上车,对送他回来的司机道:“走,去伍角派出所!” 第347章 另外一头,去派出所的路上,宁媛一路悄悄跟夏阿婆嘀咕了一轮。 夏阿婆有些惊讶地看着宁媛,眼神有些异样:“你个小丫头倒是会趁火打劫的。” 宁媛弯着眼笑了笑:“这不叫趁火打劫,叫合理要求。” ...... 伍角派出所 最大的办公室里,挤挤攘攘地坐了不少复大家属院的家属。 一个斯文的中年男人无奈地说着—— “我们学校领导确实是考虑过唐老教授对学校做出过的贡献。” “他刚回沪上,身体差、年纪大,无儿无女,还要赡养妻子和抚养读书的养孙女,确实有生活困难。” 学校办公室主任都这么说了,认可了宁媛的理由,大部分老师的家属们都偃旗息鼓了。 于强一看,这哪能行! 如果就这么算了,他们家岂不是白闹了一出,什么好处都没有,还要坐实了带头闹事的罪名。 尤其是弟弟于军,搞不好还得被抓! 自己看学生自行车的活儿说不定也要丢! 他站起来笑道:“主任,您说的没错,可咱们学校也有不少困难的老师和家属,特殊照顾不合适吧?” 这引诱的话一出,就有人像于家那样不服气的嘀咕—— “就是,这年月,谁家不困难!” “是啊,我儿子都结婚了,学校都没分到房,还住单身宿舍!” 这年月还是房屋不许私人买卖的时候,一切是国家公有。 只有深城特区才开始试行房屋买卖。 见有人响应,于强马上朝着心慌的田姆妈使了个眼色,田姆妈立刻哭天抢地—— “就是,他们两个老东西仗着有关系都分了两房一厅,我们老于才分了个一房一厅,我们可是四口人,到时候我儿子结婚了怎么办啊!” 楚主任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田姆妈等人:“田姆妈你说话尊重人一下,按照规定分房也要考虑个人贡献,学校是公平的!” 说着,他看向其他人:“唐教授是咱们经济系奠基人之一,你们要能为学校做出贡献,你们也可以!” 他也是唐教授的学生之一,当年不敢帮助自己的老师,看着老师落难。 现在能帮一把,也是学校同意的,合理合规! 这话一出,其他家属也暂时找不到理由再说什么,面面相觑。 田姆妈恼火得很,阴着脸:“行,学校分房子有学校的理由,但让他一家去操场卖东西就是不对,就是违反规定!” 她必须让自己打砸的行为合理,只有咬死了这点,儿子才能顺利脱身。 宁媛给唐老和夏阿婆递了热水,慢吞吞地道—— “那行,我们可以不去操场卖气泡水,可你儿子打我,你家打砸我家的恶霸行径,应当受到严处!” 夏阿婆立刻道:“对,我们要人民警察为我们做主!” 不就是抓对方的痛脚吗?谁怕谁! 田姆妈气坏了,站起来指着她们:“你们......” 于强赶紧朝着崔干事打眼色,他们可是给崔干事送了烟,自家堂姐还是崔干事的对象,他可不能不管! 崔干事眉心拧了拧,在楚主任身边低声道:“主任,于老师他也是五十岁的老教师了,把人家儿子老婆都扣在派出所这也不好啊。” 他摇头叹气:“您不能光顾着退休老教授,寒了现任老师们的心。” 这帽子就扣得有点大了。 楚主任目光有点异样地看了崔干事一眼。 之前听别人来汇报情况时,提了嘴今天保卫科居然不出面的事。 看来崔干事还真是在偏袒于家。 不过,不管他因为什么原因偏袒于家,有一点是说对的—— 于伟岸老师确实也是学校的老教师,还是下放回来的,学校也不希望这事闹得太难看。 那这事...... 第348章 “这事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除非于家跟唐教授他们取得谅解,派出所这边才能按照邻里纠纷处理。”楚主任淡淡地道。 崔干事是保卫科的,当然也知道是这么个流程。 他眉头拧了拧,拉了于强和田姆妈两个说了。 田姆妈恼火极了:“他们两个老东西和一个小赤佬,你都收拾不了?” “楚主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你们要考虑一下怎么让唐老头他们松口吧,不然我们也帮不了你们。”崔干事有点烦。 他刚谈了于家的堂姑娘一个对象,就被要求办事,惹了一身骚。 于强倒是挺精的,马上对崔干事低声道—— “崔干事,你看,能不能让楚主任去问问唐教授他们,咱们刚才闹得太不愉快了,只怕人家不愿意理我们!” 崔干事这会也想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打算把话传达给楚主任,自己就溜了。 楚主任知道了之后,皱着眉头,还是单独在走廊上和唐老、夏阿婆转达了于家的意思。 他也转达了学校的意思,还是希望唐老能网开一面,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前后辈。 唐老淡淡地道:“这事儿,我听我家老婆子的,主任是知道的,沪上男人多听屋里厢的话!” 楚主任:“......” 行吧,他能说啥,说自己觉得这个不对?那要传屋里头母老虎那,今晚要跪搓衣板! 他只能看向夏阿婆。 夏阿婆捏了捏一边乖乖站着的宁媛的手,按照她交代的—— “我们是可以和于老师家和解,但是他们打了我小囡囡,又砸了我家摊子,这总要有个说法。” 楚主任会意,说法就是要于家出点血——赔钱! 他点点头:“您看赔多少合适?” 夏阿婆笑了笑:“不多,就一百五十块钱。” 楚主任一听,不过分,也就是于老师两月的工资:“行,我找他们说去!” 他们又打又砸的,该赔! 宁媛心里动了下,歪歪头,做小白花担忧状:“可是田姆妈他们好凶,怕是不愿意给主任这个面子。” 楚老哥怕是不了解那一家子都是破落户,一百五十块钱是大出血了,先给那家子上点眼药,嘿! 楚主任脸色一沉:“他们要不肯掏,我来说!” 第一个目的达成,夏阿婆立刻乘胜追击,做为难状—— “我们也愿意为学校着想,以后都不在教学楼或者操场附近卖饮料了。” 听着夏阿婆居然主动提出来,这个让楚主任和学校领导们极其为难的事。 楚主任不敢置信地推着眼镜,有些小激动:“真的?果然还是唐教授您有思想觉悟!!” 之前学校同意让唐老和他老伴去操场卖东西,是没有想到后来能闹出现在的事! 现在他拿出来的理由,让家属院里的其他老师和家属嘴上就算不说什么了,但是怨气还是很明显,还不知道以后生什么事儿。 如果夏阿婆和唐老他们能主动放弃,那最好不过了! 夏阿婆老脸皱巴成一团:“可我们的生活确实有困难,领导们是知道的,我们也得给自己和小囡囡找个活路不是?” 楚主任马上小心地问:“您有什么要求,先提?” 夏阿婆笑了笑:“学校后门,政明路那里,不是有学校的一些小楼吗,您看学校能租一间临街的给我们吗?” 现在所有的商铺都是公家的,学校后门一溜小楼下头其实都是各种国营商店门市部。 楚主任一听,眉头拧了拧:“行,我会向上面反馈。” 现在后门政明路的一排低矮小楼基本都是一些国营单位的门市部,卖啥的都有,起码还空了三分之一。 学校这两年才恢复生机,忙着下十里力气搞教学,也没什么时间管理那些铺子。 租给唐老,也算是一种补偿。 宁媛一听楚主任没拒绝,就猜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 她忍不住心里乐开了花,复大后门政明路的店啊,从她第一天逛复大,就对那眼馋得要命! 过几年会值大钱,就是现在冷情,但没门路和特殊情况根本不会租给个人! 可得谢谢于家这个“特殊”情况! 第349章 楚主任回了派出所办公室内,这次把田姆妈和于强叫了出来。 走廊里,田姆妈气坏了,当场就尖叫:“一百五十块?那两个老不死的怎么不去杀人,去抢银行?!这是勒索!” 她家大儿子一个月看自行车打零工才三十四十块,老于一个月才七十多块,一个月一百多块养四口人! 现在沪上娶媳妇儿最少最少都要三转一响——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 条件好的要四大件——冰箱、电视机、洗衣机和录音机! 她攒的那点钱要给儿子娶老婆的! “我不管,要钱一分没有,要命一条!”田姆妈指着自己脖子。 楚主任被田姆妈的尖叫,吓了一跳。 他还没反应过来,田姆妈拿着脑袋就往自己胸口凑:“来,来,杀了我给那两个老不死的赔,让他们拿钱去养乡下小娘皮!” 于强假装手足无措,让自己妈去撒泼,还想要钱,做梦! 楚主任被她顶得脸色涨红,这田姆妈自己还好意思骂大学生小姑娘是山区来的乡下人。 她自己明明也是乡下来的没什么文化的妇女,也不知道于老师怎么娶了这么个泼妇!! 派出所走廊的警察还有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甚至还有人打开办公室看看,是谁在派出所“勒索”! 之前把田姆妈和于强一帮人带进派出所的警察走了出来。 他一看见田姆妈的那个样子,就皱眉道:“你在干什么,不许在派出所打闹,想跟你儿子一起蹲羁押室吗!” 田姆妈一看见警察就怂,马上老实了点,于强还想狡辩:“同志,我妈即使激动了点,没闹!” 楚主任却因为丢脸至极,忍无可忍地推了田姆妈一把:“田姆妈,你们要是这样,学校就再不管你们的事,交由警察同志处理了!” 果然,宁媛那姑娘说得对,这一家子根本就是泼皮无赖。 学校为了他们息事宁人,他们砸东西打人这点钱都不肯拿来赔! 田姆妈僵住了,学校不管?那就是阿军要被抓进去蹲? 蹲了班房,出来更找不到媳妇儿给她生孙子! 于强见势不妙,马上皱眉想要威胁:“楚主任,你不能撒手不管,我爸可是学校正式职工,学校要是不管,我们就要去学校讨说法了!” “楚主任,我就说了,于老师一家是不会给您和学校面子的。”宁媛扶着夏阿婆出来,顺便好声好气地——拱火。 楚主任一听,火气儿都起来了,冷笑着对于强和田姆妈道:“怎么,你们还想要到学校去撒泼,你家老于工作不想要了吧?” 敢威胁他,真是见鬼了! 他一个办公室主任做了这么多年,从大运动到现在,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会怕他们?! 果然,田姆妈心理防线瞬间就垮了,慌张地道:“不是......楚主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家阿强只是着急乱说话!” 老于工作要没了,他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啊! 负责案件的警察听着于强居然敢当他面威胁要去学校搞事,脸色也很差—— “你们要是在大学闹事,那是破坏教学秩序和公共秩序,全都要蹲大牢!” 这下于强和田姆妈全都彻底蔫吧了。 第350章 于强发现自己一激动竟得罪了楚主任,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头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该赔的,我现在马上回家拿钱赔!” 田姆妈还想说什么,却还是垂头丧气地忍了下来,把钥匙给了于强:“去拿钱来。” 两人灰溜溜地各自分开,田姆妈怨毒地看了宁媛和夏阿婆、唐老一眼。 日子还长着呢,她迟早要把这笔账算回来! 看着这边的事儿算是勉强“和解”了。 楚主任这才松了口气,真是晦气! 他想起什么,又专门去问夏阿婆和唐老:“你们想要在那边卖饮料吗?” 夏阿婆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不一定,看看吧,可能卖点布头、做做缝纫什么的。” 这年头还管得不严,没有非要营业执照的一说,搞个门面先支棱起来。 楚主任一听,皱眉问:“学校租金是按年缴的,一个月十块钱,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块钱,三年起缴,你们行吗?” 国营的门市部交钱都很干脆,毕竟是公家的钱。 宁媛早就打听过这事儿,三年也就三百六十块,按照后世的说法简直是白菜价! 她点头笑眯眯:“主任放心,我们家里还有点储蓄,我同学也答应借给我,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现在的山区娃的人设,还有唐爷爷和夏阿婆的人设都不能崩! 楚主任见状,点点头:“行吧,那门面的事儿,我帮老师想想办法。” 私下,他还是称呼唐老为老师。 这时,一道修长的人影匆匆赶来:“宁媛!” 宁媛一抬起眼看着荣昭南,有些惊讶:“你回来了!” 荣昭南上下打量了她一回,确认她没事,又去看向唐老和夏阿婆:“是,刚回来,出了什么事闹到派出所?” 宁媛简单地把事儿说了,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冷意,看向坐在办公区里的田姆妈。 正好看见田姆妈眼底的怨毒与恼火。 他不悦地眯了眯眼:“......” 楚主任是认得这位军训总教官的,他皱眉打量着宁媛和荣昭南:“荣队,你们这是认识?” 这总教官怎么那么关心他们的学生? 就算是教官,这亲昵的程度,越界了吧! 难道他在打自己学生的主意? 楚主任很有点警惕。 宁媛笑了笑:“主任,荣队是我表哥。” 楚主任愣了一下:“啊......小宁,你不是孤儿吗?你是有姨妈的呀?” 荣昭南不咸不淡地道:“我妈去世了。” 楚主任那像母鸡防备黄鼠狼一样看着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第351章 楚主任一呆:“啊......啊......这样啊,抱歉。” 随后,他心里顿时生出同情和歉疚来。 这两孩子真惨,一家子长辈都没了,留下两个表兄妹,大点的却在军队,照顾不上另外一个更小的! 所以,小表妹被唐教授收养了,他的老师还是那么善良 宁媛一看楚主任这唏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脑补什么奇怪的苦情戏。 她忍着笑也不解释悄悄去看荣昭南,楚主任的同情是她现在需要的。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清冷的眼底却隐着幽暗的光。 如有实质的目光,让宁媛被他看得身上发热,别开眼。 荣昭南见她不自在,这才轻挑了下眼角,用温和的口吻道:“你乖乖在这里待着陪爷爷和阿婆,我去问问这件事的处理情况。” 宁媛轻“嗯”了一声。 荣昭南和楚主任都去了派出所二楼。 大约二十来分钟后,于强带着钱回来了,周主任和办案的警察也都出来了。 双方写下一个简单的调解赔偿书,了结这件事儿。 田姆妈数钱给宁媛的时候,眼底那怨恨的光,几乎能把派出所都烧了。 宁媛一点不怕他,甚至还冲灿烂一笑,差点把田姆妈气得心梗:“你别嚣张,贱......” “妈,算了。”于强近距离地看着宁媛娇俏的脸,却忽然出声阻止自家老娘。 宁媛没搭理他们,却忽然看向楚主任,温声问—— “主任,我爷爷想知道,不能在教学区和操场卖东西,那能不能在咱们教师家属区卖呢。” 唐老爷子早已得了提点,也点点头—— “小楚,你跟学校反馈一下,咱们学校收取一定的管理费,派人做好卫生,既方便学生们,也能解决一些老师家里的困难。” 楚主任见唐老发话,迟疑了一下,还是认真地点头:“我会和学校反馈您的意见,稍晚几天答复您。” 一众其他教师家属们听到,瞬间眼睛一亮,都无比感激地看着唐老爷子:“唐老,谢谢您替我们提意见!” 他们暗中帮着于家闹唐老教授,可他却还会为大家生计着想,他们真是惭愧啊! 宁媛心里满意,悄悄瞥了眼于强和田姆妈难看的脸色。 她特意提出来这法子,让唐爷爷、夏阿婆给周围邻居们送个人情,也算和解了,毕竟有时候有点什么事儿,还是远亲不如近邻。 只剩下于家这个挑事儿的,不足为惧,呵! 田姆妈气得发抖,这群邻居简直一点用都没有,还谢那两个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楚主任见她那副表情,他没好气地推推眼镜—— “田姆妈,唐老大人有大量,你们再找唐老家的麻烦,要想想你们老于现在有个稳定的工作容易吗!” 田姆妈瞬间咬牙低头。 这是在威胁他们如果敢找两个老不死的麻烦,她家老于会丢工作?! 于强虽然觉得憋屈,也忙道:“楚主任,和唐老这都是误会、误会,我们懂得!” 荣昭南看向负责办案的警察,对方点点头,拿着笔录递给于强,冷声警告—— 第352章 “签字,你们下次再闹事闹进派出所,学校作保也不会这么容易放人了!” 于强和田姆妈只能垂头丧气地签字。 一出闹剧结束,天色也已经黑了。 所长后依然认识荣昭南,交代食堂的大师傅特地炒了几个菜,四个人就在派出所食堂吃了点东西。 晚饭后。荣昭南直接让司机开车把唐老和夏阿婆送回了家,他再送宁媛回宿舍。 宁媛瞅着吉普车里居然还有两箱子荣昭南的书:“我先帮你把书送上你宿舍吧。” 荣昭南瞧着她软软的脸,卷毛兔子愿意跳到他窝里,哪里有不愿意的。 他温淡地道:“刚好,我也扛不了那么多。” 开车的年轻士兵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有些纳闷—— 荣队刚才一个人就随随便便扛了两箱重重的书,怎么现在一见小表妹,就“娇弱”了呢? 但他也没多问。 车开到了楼下,两人下车,一人一箱子书。 荣昭南抱了最大、最重的那箱子,还从宁媛那箱子里拿了好几本大部头堆在自己抱的箱子里。 宁媛抱了剩下小半箱子书,两人一起上楼——荣昭南的宿舍子在二楼。 就着楼梯昏黄的灯光,她瞅了眼箱子里的书,纳闷得很。 “好像全是英文原版书,看着像是很专业的东西,你看得懂?” 她就勉强看懂封面什么《国际地缘政治与经济》《世界知名枪械构造》......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贼专业的东西,全是专业名词。 荣昭南在前面领路,波澜不惊地道:“我母亲是沪上人,还在襁褓之中,就被我母亲带到了英国,我母亲去世后,我十三岁才回的国。” 宁媛下巴差点掉到胸口:“什......什么?!” 就是上辈子,她都从来没有在荣昭南的公开就职履历里看见过这段小时候的经历! 宁媛瞅着荣昭南修挑清冷的背影,一时间很难想象他在国外生活的样子!! 可细细的回想...... 初遇的时候,她偶尔也觉得,他即使穿着破旧,可安静地坐在窗下看旧报纸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海派民国公子的感觉。 清冷,斯文,又高贵...... “啪......”荣昭南捧着的箱子,大约是承受不了被他加了一堆厚书的重量,箱子下面直接散开了。 楼梯上掉出来一堆书和一大堆七彩缤纷一片片、比硬币大一些薄薄的塑料小包。 宁媛瞅了一眼那少说两百多个印刷着国外美女头像或者各种奇怪外国字的小包。 她是认出来了俄文、日文、还有些蚯蚓一样的像阿拉伯文。 当然,也有英文——! “这几百个小包包是什么?”宁媛沉默了一会,仿若无知地微笑着问。 清冷,斯文,又高贵的荣公子沉默了一会,斩钉截铁地道:“气球,彩色气球!” 第353章 宁媛继续微笑:“是吗?” 荣公子淡定地蹲下去捡书:“嗯,怎么不是呢?” 宁媛:“......”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荣狗,你要撒谎的时候,耳朵不红,这副假模假式,还是很能取信人的。 荣公子捡起来好些大部头书,搁了两本在宁媛箱子里,顺势把她瞅地上各种款式的“气球”的视线挡住—— “跟我先上楼,进房间放东西,剩下的,我来拣。” 宁媛微微挑眉:“行。” 她抱着书跟他上了宿舍,放了东西。 荣昭南从宁媛怀里接过箱子,把里面的书利索地往桌子上一倒,拿了箱子转身再次出了门:“你等我一下。” 宁媛看着他敏捷的动作,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男人还真都是一个德行,他还说慢慢当谈对象一样处着,互相了解看看,合适才在一起。 结果套子准备了几百个,还搬到学校宿舍来了,他也就只当一个月教官,这是有什么大病! 她也没发现他脑子不正常啊? 荣昭南到了楼梯上,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森地拿了箱子开始拼命地装满地的——避孕套。 他迟早会被老徐和陈辰这两个神经病逼疯!! 前些天,那两个家伙说是在粤省出差,办完了事,在海关要销毁的仓库里发现好东西。 他们决定,把那些“好东西”和自己交代他们搜罗的一批国外原版书一起,一共两箱子,托了铁路的同志给他带到沪上来! 他今天刚好办完了事儿,回学校顺势就去铁路派出所给领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细看是什么东西,以为是两大箱子全是书。 谁知道其中大半箱居然是世界各国的——套子! 还当着宁媛的面全撒出来了! 如果是在铁路派出所的人面前撒出来,他就别做人了! 沪上的铁路派出所因为时不时接触外国人,可是唯一配备了会说英文警员的派出所! 荣昭南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地开始琢磨下次见到陈辰和老徐要怎么收拾他们了! 所幸,宁媛应该不认识套套的英文——! 虽然她英文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但他很确定现在所有的英文课本都没有这个词儿,更别说唐老会教导宁媛这个词儿。 否则自己好不容易才挖好了坑,卷毛兔子才跳进去,自己还在观察期。 叫她以为自己是个脑子里除了想睡她就没别的事了。 还是想一个月睡她几百次的大变态,她就直接跳出坑跑了! 功亏一篑! 荣昭南把最后一个避孕套粗暴地塞回箱子里,确认没有遗漏之后,面色阴沉地起身回了宿舍。 要送这种东西,也得等他把卷毛兔腿套得差不多了! 走到宿舍门口,他顿了顿,脸上阴森杀气的神色迅速隐匿。 只剩下一身制服“清冷”“高贵”“斯文”的荣公子。 他抱着箱子进门,随意地一边把箱子往边上一放,一边问:“你想喝点什么?上次学校送了橘子汽水和一些茶来。” 宁媛看着他,笑了笑:“喝凉白开就行,晚上还要睡觉呢。” 嗯,睡觉。 第354章 不知道为什么,荣昭南觉得这个词儿,卷毛兔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倒了一杯凉白开。 宁媛也没多说,她接过凉白开,喝了一口,打量着宿舍:“你住的地方,永远都是这么简约。” 或者说简单到没有人气,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也是这样。 荣昭南语调淡然地道:“临时住的地方,没必要太复杂。” 宁媛想了想:“可我觉得还是要有点点缀才好。” 荣昭南想起在乡下的时候,她总是很有心思,把牛棚小屋点缀得充满生活气息。 穷的时候,哪怕是一个别人不要破瓦罐,她捡回来,装满乡间的野花。 “你想点缀什么,我帮你,但现在很晚了,明天再去采花?”他清冷的眼眸看着她,声音温和地道。 书上说了,谈对象的时候,姑娘说什么,只要不太过分,都答应。 宁媛笑了笑,转身去抱了他随手放在边上的箱子过来:“这不是有气球吗,还是进口的!” 荣昭南看着一箱子花花绿绿,精致的眼角猛地跳了下:“气球......这要不算了?” “别算了啊,我还没见过国外的气球呢。”宁媛拿了一个印着阿拉伯文的出来,拆了。 她把里面的塑胶“气球”倒在手里,看了看,一副不解又期待的样子递给他:“好奇怪的颜色,还有点油,你会应该会吹吧?”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拿过来:“行。” 书上说了,谈对象的时候,不要拒绝姑娘的简单要求。 所以,他面不改色,忍耐着吹了...... 一个一股子油味的半透明体白色“气球”,满嘴都是奇怪的味道。 他才拧好“气球”的头,准备递给宁媛。 一转头,就看见宁媛手里拆了二三十个...... 荣昭南:“......” 这辈子,他出生入死好些年,见了无数大风大浪,很少有场面能吓着他。 现在算一个! 宁媛正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些气球包装五颜六色,里面都是一个色系,浅白、淡黄?” 荣昭南拎着“气球”,额头直跳,微笑着道:“陈辰和老徐寄过来的,都不好看,跟上坟一样,扔了吧。” 说着,他利索地拿来了垃圾桶。 宁媛却笑了起来,利落地把拆好的全部递给他—— “国外气球这么设计一定有道理,我也喜欢浅色系,帮我吹起来好不好?” 荣昭南看着宁媛,只在她眼里看见无比的期待:“......” 再次默念——书上说了,谈对象的时候,姑娘说什么,不是要命的,都答应。 现在宁媛说她喜欢他吹“气球”。 他深吸一口气,接过来,力持淡定:“行。” 半个小时后,荣昭南把最后一个“气球”递给宁媛,看着自己窗口和房间四处装点着的“套套气球”。 诡异地浪漫温馨...... “好看吗?”宁媛将最后一个套套气球和其它几个一起装在他枕头边上。 他脸色已经很难形容,勉强挤出两个字:“好......看。” 床头、尾有、桌子到处有就算了,为什么窗口也有,从外头一眼就能看见。 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还是准备昭告天下自己是变态。 第355章 宁媛满意地看着荣公子脸色诡异的样子。 他一贯是清冷又从容的,使坏都坏得一副高冷样,难得看到他这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听说,很多国外的婚礼都是装饰白色气球,你看你的房间,像不像国外的婚礼房间?”宁媛大眼弯弯。 荣昭南笑容有些阴沉:“......我还是喜欢中式婚礼的红色。” 他的婚礼如果到处是散发着润滑油味道,飘扬的乳胶气球,他宁愿一把火烧了婚礼。 宁媛喝着白开水,感慨:“可我喜欢国外的白色鲜花婚纱,白色气球,我宿舍人多不好挂气球,你这里挂着好不好,我有空就来看看。” 摆了某人一道,宁媛心情很好地回了宿舍。 是的,荣昭南猜测得对,宁媛这辈子的教科书里没英文,上辈子她更没学过英文。 但这辈子唐老不教,可MISS夏教! 当初两人在乡下的时候,MISS夏不知道他们只是婚姻搭子。 老太太生怕宁媛新婚怀孕,耽误她参加高考,专门偷偷教了宁媛不少“避孕”和“生理”知识。 其中当然包括套子的存在、全面使用方法和英文,甚至俄文的说法。 荣昭南脸色阴沉地看着四处飘扬的套套气球。 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他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面无表情地反手就要把剩下的一百多个全倒进垃圾桶里。 但最终,看着缤纷多彩的一包包"进口气球",他顿了顿,没倒。 ...... 和于家“和解”差不多一星期,楚主任就带来了好消息——学校同意把店铺租给唐老。 宁媛的授意下,唐老选择了一间一百二十平方左右的店子。 面积比原本楚主任预计的要大了些,那就一个月得三十块,一年三百六十块。 宁媛直接选择租五年,还要求加了一条优先续约权,五年以后优先继续租给她。 五年那就得一千八百块钱! 楚主任很怀疑唐老到底能不能拿出来这笔钱时,宁媛把楚红玉带到了办公室。 她表示不够的钱,问好姐妹楚红玉借到了! 楚主任一看楚红玉,干笑一声,二话不说,麻溜地代表学校签了字,盖了学校的章。 他和楚红玉虽然都姓楚,勉强算八百年前是一家。 但自己就是个大学办公室主任,这姑娘家里老爹是银行行长,她自己以前也在银行工作。 能借出个千儿八百也不出奇! 而且看说不定这店铺她有份参与,不然唐老能要一百二十平方那么大?!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尽量去考好大学的缘故,因为好大学里的同学们都是你的人脉! 大学读得越好,你未来人脉就越好是个真理,出来混社会说白了就是混人脉,大家互相搭台。 楚主任感慨,但能好成宁媛这样,才入学就捡个那么大方的室友,也是难得。 唐老师做好事,捡回来的山区小囡囡还是有福气的! 楚主任一向擅长脑补,他已经麻溜地推测完了过程。 宁媛看着他那副感慨的样子,心里好笑。 出了校办,楚红玉似笑非笑地戳戳宁媛的小圆脸—— “啧啧,深藏不露的资产阶级小富婆啊,挺有钱,还得借我的名义。” 一千八百块说拿就拿,她爸妈可以做到,但她自己一下子都拿不出这么多钱! 宁媛大眼弯弯地勾着楚红玉的胳膊:“红玉姐教的,财不外露,而且,做生意要借势,不借姐妹的,借谁的?” 她是信得过楚红玉的人品的,这姑娘出身沪上好条件的干部家庭。 看着一身骄傲又娇气的小姐作风,可其实脑子拎得起,又非常有原则和边界感。 第356章 楚红玉果然不但不反对,还挺欣赏地看着宁媛:“店面要了不小,就打算做卖气泡水的生意?” 她欣赏一切有真本事的人,他们宿舍的老小是个能折腾的! 宁媛弯了弯眸子:“光卖吃喝那就太浪费了,我有别的规划。” 楚红玉见她没细说,也笑笑不追问,她很想看自己的室友能走到什么程度。 宁媛垂下含笑的眸子,暗自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翡翠玉坠。 收拾于家,让唐老和院子里的邻居们和解,最关键拿到了她想要的铺子。 她该趁着好势头,去一趟裁缝铺子见一见方阿叔了。 让他知道她也是有“背景”的人,跟她合作,他不会“亏的”。 这么久了,不知道他打听翡翠辣椒和港府宁家的消息怎么样了。 还有她想要的食用香精的渠道...... ...... 宁南市 “你说什么,宁媛那个小贱人带着翡翠辣椒去了沪上读大学?!” 宁锦云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男人。 宁竹留面无表情地倒了一杯小酒,把手里的报纸放在桌子上—— “两个月前的报纸,上面写了今年省里各市状元的采访,其中一个就叫宁媛。” 宁竹留恼火地冷眼看着她:“年龄和地点都对的上,如果不是今天我们车间的老李拿来讽刺我家出了大学生不摆酒,我还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小妹也不会跑!” 宁锦云马上拿起了报纸,看着上面的一小块报道—— “......县二中出了事市高考状元......” 宁锦云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 她声音越发尖锐:“那个小贱坯子居然敢不经过我们同意,去考大学!” 她像只愤怒的母鸡满地打转:“老我本来都和葛主任说好了,她儿子和宁媛的婚事成了,卫兵以后就是厂里正式干部了!” 去村里找不到宁媛,她和儿子都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出院。 连那个叫秦红星的傲慢京城女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半路上被几个妇女当狐狸精打了一顿。 一身好看的衣服都被扯烂,结果那几个妇女打到一半发现打错了,就跑了。 警察也没办法,秦红星就鼻青脸肿地哭着地回京城了。 没了秦红星牵线安排,葛主任那边的事儿当然也黄了。 宁竹留冷冷地看着她:“葛主任的那个儿子喜欢喝酒打人,打残废了两个老婆,其中一个是被活活打流产,你觉得小妹会嫁给那种人?!” 宁锦云脸色难看:“男人喝酒打老婆不正常得很吗,她一个捡来的贱丫头,能嫁入干部家庭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冷哼:“等生出来孩子了,熬到孩子大了,她福气还在后头呢,我是她妈,我能害她?!” 宁竹留看着自己老婆那刻薄的嘴脸,恼火地道:“你说谎说多了,自己都信了,当初我怎么说的,别把小妹当傻子!” 如果不是宁锦云,自家就能出厂里第一个考上复大的学生! 宁竹留的目光,让宁锦云瞬间窒了下,闷声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我们一起请假去沪上,你亲自去向小妹道歉!”宁竹留冷冷地道。 宁锦云一想起请假要扣工资,就心疼,但一想到宁媛身上的翡翠玉辣椒。 她眼里贪婪的光芒一闪,那个东西必须要回来。 宁锦云眼珠子转了转:“好,我这就托人去买火车票。" "你说,复大的人知道她是那种不孝顺父母,乡下插队乱搞男女关系的小骚货,会不会开除她?” 凭什么,那个贱丫头能读大学,还是鼎鼎有名的复大? 自己亲生的卫兵和美美都没有能读,宁媛在这个家里有什么资格越过卫兵和美美? 第357章 “大姐说你不长脑,你还真一把年纪不长脑,我警告你,少给我再打歪主意。”宁竹留脸色阴沉地道。 “小妹现在和以往不同,我另有安排!” 宁锦云看着宁竹留的样子,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尤其是对方提了白锦! 她忍着怒气:“小妹无非不知爬了什么人的床拿了个大学名额,有什么不同,你和大姐一直护着那小贱人!” 当年,她为了拿到老太婆藏着的宁家钱财,抢在白锦前面先从自家老娘那里要了小妹回来养。 白锦从北大荒回来后,还发了好大脾气。 宁竹留处处帮着大姐说话,试图让她把宁媛送回给白锦,她心里就很不得劲。 家里那么穷,她自问对一个没血缘的孩子,有口饭吃,读完小学,还不是仁至义尽? 既然不是亲生的,家里有好东西吃,有书读,有钱花,她先留给自己亲生的,有什么错? 宁媛又不像收养的老大——宁卫桓,带着烈士遗孤的名头,每月有津贴能补贴家里。 那丫头就是个赔钱货! 白锦倒是做出一副高尚的样子非要给钱送宁媛读初中、读高中,甚至还说过支持宁媛高考。 宁竹留还在背后偷偷给宁媛糖,宁媛偶尔挨了她打骂,他也背后安慰。 他们俩分别在不同方向去做好人,倒显得她这养母不是好东西,叫她怎么能看宁媛顺眼? 何况她都养了宁媛了,本来该拿到自己老娘藏的宁家钱财了吧? 结果呢? 自家老娘突然猝死,别说钱财的下落,一句遗言都没留下! 宁锦云骂骂咧咧:“养了小妹那么大,对家里什么贡献都没有,还拿了我们的翡翠辣椒,犯贱跟男人跑了,你要我去给她鞠躬道歉?” 宁锦云见宁竹留闷着不说话,在那喝酒不想搭理自己。 她越说越火大,口不择言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妹是你和大姐私生女,借着我妈的名义弄来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看上的是我大姐,可她看上的是宁家二少,可瞧不上你个端茶倒水的下人!” “啪!”忽然一酒瓶狠狠地抽在了宁锦云的脸上。 宁竹留手里的酒瓶无比粗暴,又没留手。 “啊!”宁锦云惨叫一声,一下子被那酒瓶抽得眼冒金星,踉跄几步,摔在凳子上。 她痛得半张脸都肿了,唇角都是血。 宁锦云半天才勉强支撑起自己,瞪着宁竹留:“你......你......” 宁竹留提着酒瓶阴沉沉地看着她:“我什么,你自己也清楚,男人喝酒打女人很正常。” 他顿了顿:“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管好你的嘴,再给老子惹出事,别怪我不念着这么多年夫妻情分。” 说完,宁竹留摔门而去。 宁锦云抚着自己肿了的半边脸,尤其是摸到自己空空的后牙,浑身颤了颤,眼泪就下来了。 她迅速爬起来,到了窗边,看着宁竹留扔了酒瓶,又对着保安室门口的玻璃整理了一下头发,出了门。 他去的方向是她大姐白锦住的方向。 宁锦云一咬牙,随便拿了个口罩戴着,又戴了帽子匆匆地下楼,跟了出去。 果然,她亲眼看着宁竹留进了一个街道的老楼里—— 那是她亲妈去世后留下的房子,她大姐白锦如果从乡下回来,就会住在那里。 包括这次也是,白锦受伤后一直没回乡下,从医院出来,就在这里住着。 宁锦云进不去,也不敢进去,就躲在楼栋停自行车的地方后面藏着。 从天色刚擦黑,她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多,快十点,才看见白锦送宁竹留出来。 宁竹留和白锦在楼栋门口说话。 宁锦云都站得脚麻了,肚子也饿的直叫。 可这不耽误她清晰地看见宁竹留出来时,路灯下他和白锦说话时,脸上表情是轻松的,眉梢眼角甚至隐约带着一点笑。 白锦似乎不放心地低声再三交代:“......这次去沪上盯牢锦云,她没脑子,不把小妹当女儿,但你我都知道小妹的真实身份。” 宁竹留点点头:“我懂,这次不会叫那蠢婆娘坏事,这么多年我们等了,不能功亏一篑。” 宁锦云不想再听,木然地从楼道后面的另外出口走了。 第358章 她就知道自己多年的猜忌是对的,宁媛那小贱人果然是宁竹留和白锦生的私生女! 为什么白锦和宁竹留对宁媛“特别”,一切似乎都有了解答。 答案就是—— 自己老娘都在帮大姐骗自己,让她抢着养了自己男人和大姐搞破鞋生的小贱种! 晚上,宁竹留回家,发现宁锦云早早就上床睡了,儿子宁卫兵又去喝酒了。 他皱皱眉,还好在白锦哪里吃了。 也没打算再叫宁锦云,宁竹留洗漱后,上床睡了。 宁锦云听着身后的鼾声响起来,她才慢慢地转身,然后盯着宁竹留。 十月天还热,宁竹留只穿了一件工字背心,呼呼大睡。 宁锦云就着外头的月光和路灯的反射,她看见了宁竹留脖子和肩膀上有几个红印子......像虫子咬的。 宁锦云已经很久没有和宁竹留有夫妻生活了,那这些印子谁留下来的? 她捂住自己痛肿的脸,眼底的恨意与恼怒越来越浓烈。 白锦和宁竹留想要让他们的“野种”好好地上大学,压过自己孩子一头?休想! ......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晚没睡的宁锦云,起得特别早。 她甚至没做早餐,就匆匆去上班了。 宁竹留起床看见没有早餐,恼火地盘算着回来再收拾宁锦云一顿,也只能忍着气去上班。 只有宁卫兵继续呼呼大睡。 宁锦云到了卫生院,数着到了上班的点,拿了个电话给葛主任打了过去。 葛主任接到电话的时候,一时半会还没认出来宁锦云是谁。 毕竟她的工作在那,一天到晚求她办事的人太多了。 她不耐烦地正想挂电话,宁锦云就提到了秦红星的名字。 葛主任立刻想起来了,原本这是京城的秦小姐给她介绍的亲家,可惜最后那小丫头跑了,没成。 葛主任耐着性子,听着宁锦云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半个小时后,葛主任才挂了宁锦云的电话,略一沉吟,反手就拨了京城的电话。 ...... 五六天后,秦红星坐车去找何苏,是一个秋日的下午。 “红星来了呀。” 二楼的落地窗边,穿着合身白衣蓝色长百褶裙的女人,短发齐耳,别着简单的蓝色亚克力发卡。 整个人妩媚温柔又干净,像一支百合花,一点看不出已经三十九岁。 秦红星想起来,何苏在文工团的时候就跟了荣文武,十八岁生了荣向东,这么多年也经历了不少风雨。 可何苏看起来依然妩媚温柔得像个大姐姐,所以大院所有人都叫她何苏姐。 不叫她姨。 “何苏姐。”秦红星开口。 哪怕她当初和荣昭南订婚了,也不太习惯改口。 “坐吧,今朝怎么有空来看我,要不要吃饼干,美国的曲奇。”何苏含笑坐下。 改开后,渐渐地开始有除了苏联外的国外商品进来了。 秦红星抿着唇,没心情吃饼干,眼底却隐着兴奋:“荣伯伯不是找不到昭南哥哥吗?” 何苏眉梢一挑:“怎么,你有消息?” 今天这个十三点竟然变聪明了,老头子都找不到他儿子,这十三点能做到? 秦红星冷哼着往桌子上扔了一个档案袋子:“我找不到昭南哥哥,可是找到了那个和他结婚的乡下女人,她就在沪上!” 何苏一愣,乡下女人怎么去了沪上? 她含笑问:“怎么,你想用那个女人把昭南逼出来?” 第359章 秦红星眼底带着一点不掩饰的恶意:“你说,那个女人要上不了大学,昭南哥哥怎么都得出来吧?” 何苏顿了顿,端起茶喝了一口。 ...... 一个小时后 送走秦红星,何苏开始看秦红星拿来的资料,里面都是宁媛的材料。 看完后,她站在窗边看了一会景色。 他们住的附近有个小湖,阳光下波光粼粼,晃得何苏眯起妩媚的眼。 她先给秘书室打了个电话:“老荣最近胃不好,喜欢吃鱼片粥,你帮我准备下材料,晚上我亲自做。” 秘书室应了。 何苏又换了线,打了个电话去沪上。 不久,电话那头接起来了。 “喂,是我。”何苏换了沪上本地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原来是荣夫人,好几年没有联系了,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何苏点了一根美国烟,慢条斯理地吐出烟来:“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一个文工团出来的,有好事当然想着老朋友。” 男人在电话里笑问:“什么好事,劳阿拉荣夫人大老远记挂?” 何苏微笑地随意看着手里的一张照片—— “你还喜欢小姑娘吧,我这里有个一看就合你口味的嫩菜,要是能吃下,你帮我吃下去,不会亏待你的。” 黑白照片里,是宁媛毕业时在县二中的状元照。 照片里的姑娘,一双招人的明眸大眼,圆圆的小脸,小嘴,乌溜溜的大辫子,笑得灿若夏花,娇嫩又灿烂。 男人似乎有点兴趣:“你想要我怎么吃?要死要活?” 何苏温柔地道:“你能把她生吞活剥了最好,做不到,死的也可以,资料我会叫人电传给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啧了一声,笑了:“这么狠,怎么得罪荣夫人了?” 何苏弯了眸子:“婆婆看媳妇儿不顺眼,给她立规矩,要理由吗?” 秦红星那个十三点做事又废,手段又嫩。 只是想要让乡下姑娘的养父母去闹一场,让那姑娘读不成书。 可要逼她那个漂亮又聪明厉害的继子失态,这点手段怎么够呢? 何苏很久没看见他那双精致的瑞凤眼里满是怒火,却在自己面前隐忍的样子了。 男人哑然:“......” 最后,他诡沉地笑:“你倒是信得过我,你也是命好,没婆婆,一来就是当家女主人。” 何苏垂下眸子冷冷地看着照片里的宁媛,红唇却含笑地看着自己纤细不沾阳春水的手指—— “我们一个文工团出来的,信不过你,还能信谁,你说得对,我就是命好!” 她命好,当然就有人命不好了。 比如她的“儿媳”。 ...... 第360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宁媛请了楚红玉吃饭,楚红玉干脆地答应帮忙,找了人去装修后门政明路上的店。 不用太复杂,简单刷白墙和铺砖,剩下,宁媛有自己的规划。 复大教师家属院里的小摊儿都支了起来,卖面的、卖馄饨的、卖文具的...... 学生们也习惯了军训或者下课后结束往小院跑。 当然,天热,生意最好的还是夏阿婆和唐老的气泡水铺子,宁媛顺势多配了些不同类的水果和小料。 煮得软糯的薏米、木薯小圆子、绿豆、红豆,冰糖水泡着......一勺子一分钱。 新鲜的吃法,叫老师学生们点面、点馄饨的时候都忍不住来一碗,反正8分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学校睁只眼闭只眼,保卫科还是派了保安去盯着。 唐老和夏阿婆都挺高兴,和邻居们关系好了不少,小买卖又红火。 宁媛却不太开心,眼看军训这几天就结束了,她一个多月很努力地练防身术,但是吧...... “啪!”宁媛小脸朝下,被荣昭南按翻在地板上,五官都扭曲。 她只能拼命拍地板——表示认输! 荣昭南把她像只兔子一样从地板铺着的席子上拎起来才松手。 宁媛揉着脸,不服气地瞪着他:“为什么我能把金教官摔过肩,可在你手下一招都走不到!” 真是让人生气,而且这个浑蛋一点没留手,动不动就把她脸朝下按着,脸都要扁了! 荣昭南清冷的眼底带笑:“你知道的,金阳他们也是让着你们。” 宁媛很怄,很气:“我也没想着要能赢你们,哪怕就是让你退一下,我起码能有机会逃生!” 防身术不是为了击杀,而是为了防身保命。 荣昭南看着她不服气的样子,挑眉,隐着挑衅:“我给你个机会再来一次,你能让我退一下,我亲自带你打靶。” 宁媛大眼睛一亮,瞪着他:“行,我要能让你松手,你带我打手枪靶!” 他们军训要练习打靶,几乎每天都有瞄靶的练习,但是正经打靶是明天,可也只能打老式步枪! 荣昭南轻哂,翻了袖子,露出修长漂亮又肌肉结实小臂:“行,你要输了,替我刷背。” 就这丫头,能让他退一下,除非他放水。 宁媛一愣,瞬间有点涨红脸,这人是在占她便宜么,这也不是这保守年月,普通对象之间能干的事儿。 可荣昭南眼神清正淡然,像个清心寡欲的道士。 仿佛宁媛脑补过度,见色起意。 给宁媛憋住了,这个狗,有时候真不知道他会出什么奇怪的烂招,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 宁媛眯了眯眼,目光掠过窗边,那里早就没有了她挂出来的那些套套气球的踪影。 而且是第二天就没了,她假装不高兴地质问他。 荣公子非常淡定地表示——那些进口气球质量不好,一晚上全部爆掉了,他只能把所有的气球都处理掉了。 真是理由非常充分! 可是嘛...... 宁媛收回目光,忽然一躬身,握拳就朝着荣昭南冲了过去。 第361章 宁媛一伸手就往荣昭南脸上抓去,一点没留手,也不怕把他漂亮俊美的脸抓坏。 “我可以先让你两次!”荣昭南剑眉挑眉了一下,丫倒是挺狠的。 他记得她很喜欢他的脸,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某人完全不记得自己几十次把宁媛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他只随便一侧身,轻飘飘的,跟鬼似的一下子就从宁媛面前不见了—— 人的双眼的水平视角最大可达188度,他就这么在她双眼前消失不见! 虽然宁媛早已很多次见识他的身手,可还是忍不住心惊! “轻功”甚至"忍术"这种浮夸到完全违背常理,只存在里的词语又一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好在经过一个月的摔摔打打,她下一个反应是瞬间蹲下来,向后一个扫堂腿。 天知道她练这招把自己练得腿抽筋。 果然,身后抓向自己的风声变了! 宁媛逃过再次被他按着脑瓜砸在地上的命运! 下一刻,宁媛直接就地一个乌龟翻,然后原地打滚,不叫对方能抓住自己。 她听见某人低笑出声来:“呵......” 宁媛暗自气哼了一声,她所有的招数都是为了保命的“王八拳”,只管有效,不管好看。 但对方下一刻,一脚朝她踹了过来。 腿风凌厉如鞭子,真要踹中了,哪怕他收了力道的,她也会被踹出去,肋骨疼上好几天。 荣昭南下手有分寸到像个顶尖的刑讯官,让她疼,软组织挫伤,却不会真的让她骨头裂开要进医院。 她挨了起码五六次了,身上的、腿上的到处都是淤青。 以至于她一度觉得那个浑蛋是在借机报复。 可宁媛也在短短一个月就被锻炼出了敏锐的反应,一整个突然鲤鱼打挺,干脆地跳上边上的桌子。 要知道,她一个月前也就能跳上凳子。 然后,她看都不看反手拿了桌子上满是水的搪瓷杯朝着身后的人劈头盖脸就砸! 他说过的,她打他,可以拼尽全身力气怎么下死手怎么来,当八辈子仇人杀。 因为不这样,她怕是第一下就被他打趴了。 他的身手和她打架,完全是后世《三体》里外星三体人对地球人的降维打击! “咣当!”一声大响—— 她手里的搪瓷缸子砸空了,里面失散泼洒的水连对方的人影都没溅到。 他就又一次当她的面瞬间又消失了! 宁媛立刻张嘴:“你是不是不会用避孕套!” “咚!”下一刻,她终于看见了他迟滞的人影,在左边的衣柜上! 这货到底什么时候跟个蜘蛛侠一样蹿衣柜上去蹲着了!见鬼! 宁媛一转身又拿了自己搪瓷水缸朝他砸了过去,这下差点砸中了! 柜子上半蹲的人影为了避开她的袭击,利落漂亮的后空翻下地! 宁媛不给他落地的机会,大喊一声:“我看见你吹套套气球前,翻套子的时候,方向反了!!” 果然—— 那道绿影落地的时候,直接劈叉! 宁媛还有时间感慨,这一劈叉立刻显出来,荣公子腿是真长,差点劈叉摔跤,也很帅气! 但是下一刻,帅气的荣公子面无表情单手撑地,一蹬地,直接猛地朝她抓了过来。 宁媛看见他眼底的羞恼,麻溜地反手抄了桌上的《国际地缘政治与经济》《美国经济发展史》......一本本的大部头书朝着他劈头盖脸砸过去。 “砰!砰!!砰!!” 没一个砸中,她紧接着猛喊了一嗓子:“你把出储液囊翻里面去了,吹出来的几十个套套气球都有个凹陷的肚脐眼!!” 那道逼到她面前的人影,瞬间迟滞,宁媛甚至可以看见他涨红的白脖子。 第362章 就是现在! 宁媛不趁机跑,反而猛地朝他迎上,直接朝他裤裆狠狠顶去,表演一个——猴子碎桃! 不过下一刻,她的膝盖直接被一只钢铁一般的大手握住。 她一抬眼就看见一双泛红又隐着羞耻的漂亮瑞凤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宁媛不管手腕的痛,继续作大死:“话说,你吹了一嘴的套子油啥味道啊?” 空气都在一瞬间凝结,宁媛却瞬间拳握凤眼,一下子朝着他胸口的穴道袭去! 一声闷响,他闷哼一声! 宁媛大喜过望,还是上次打金教官的方法——这次打中了三体人,不对,打中了荣昭南! 荣昭南整个僵了一下。 宁媛偷袭得手也不磨叽,敏锐地感觉到危险,她一缩脑袋直接从他腋下钻过去,仓皇鼠窜!! “砰!!” 她身后一记重击声响起! 宁媛惊得回望,质量不好的墙壁上“扑簌、扑簌”直掉灰,墙壁上面还有凹陷!! 她目瞪口呆,实在忍不住爆了粗口:“妈的......” 她差点就被他一脚踹扁在墙壁上,从立体的人被他一脚“二维化”成一张扁平的壁画! 这怪物一样的家伙对她而言,是《三体》里一心烦,随手把地球和侵略地球的三体人一起拍扁成一张纸的歌者文明才对!! “荣昭南,你自己的说打架和作战一样,攻心为上,你是不是输不起,想要杀人灭口!!”宁媛大怒又恐慌地瞪着他。 谁知道人家比她更恼火! 荣昭南瑞凤眼和皙白的脸都是红的,羞耻和恼恨把他原本清冷漂亮的眼睛都填满。 他就这么抿着薄唇瞪她。 然后......他闷声不响地一扭头,转身出门走了。 宁媛:“......” 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是个大流氓欺负美人,耍流氓耍到把美人羞辱跑的错觉...... 这一刻,宁媛站在荣昭南一片狼藉的房间里,心里多了一种感觉,叫——心虚。 她站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开始给他收拾房间。 每次他给她开小灶加练完了,都是两个人一起收拾房间。 可收拾完了荣昭南的房间,宁媛也冷静下来。 他离开县城那夜在她腿上留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没觉得羞耻,她忽悠他吹几个“气球”倒是羞耻还委屈上了。 他还说在追求她呢,哼...... 宁媛也关上门跑了。 她是荣队“表妹”的事儿,这层楼的教官都知道,对她出现在荣昭南的房间,大家伙也见怪不怪了。 金教官甚至交代她告诉同学们打实弹靶的集合时间。 ...... 宁媛回了自己宿舍,撞见严阳阳和靳边疆一起回来。 哟,复大朱一龙终于复大美貌大马猴拿下来了? 嗯,自从严阳阳每次跟教官对练的时候,一落下风就使贱招“猴子偷桃”,某一次还真把一个教官掏中。 她兴奋得直接原地各种芭蕾跳、芭蕾转,像个兴奋的猴子,从此就得了个——美貌大马猴的外号。 但是严阳阳却觉得很骄傲,这是个证明她有习武天赋的外号—— 她身高腿长,却像猴子一样敏捷! 宁媛和楚红玉对此表示不忍直视。 严阳阳一看宁媛有点鼻青脸肿的,顿时一拧眉:“你又让总教官给你开小灶加练了,这不公平。” 宁媛皮笑肉不笑:“......这么想挨打,你也去认个表哥呗。” 第363章 靳边疆斯文地笑了笑:“阳阳喜欢练习防身术,我可以介绍我家表哥,他是沪上散打代表队冠军。” 严阳阳顿时眼睛一亮,狠狠一拍靳边疆的背:“师兄,你表哥就是我表哥,什么时候请表哥吃饭!” 宁媛看着靳边疆被“啪”一巴掌狠狠拍得肉眼可见的唇角抽了下,可却从容点头:“好。” 宁媛暗自摇头,啧,师兄为了追求严阳阳真挺能豁出去的。 这背后怕是没少挨打! 当然,她也暗中给师兄输送了些自家舍友的情报。 三人正说话,宁媛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尖刻女音:“小妹!”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熟悉的人影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身后。 宁锦云和宁竹留背着大包小包,提着行李站在女生宿舍楼下。 宁媛僵在那里、心里瞬间一凉,还是被找到了...... 一种古怪的慌张和无边的烦闷一下子抓住了她,就像被上辈子的命运抓住一般。 宁媛面无表情,严阳阳纳闷地看着两个中年男女,又看看宁媛。 倒是靳边疆若有所思地看着表情不对的宁媛:“师妹认识他们吗?需要叫保卫科吗?” 上回家属院的事闹到了派出所,他是有所耳闻的,怕又是什么人因为嫉妒来找宁媛麻烦。 靳边疆的话语似乎让宁锦云变得恼怒,她拖着行李走过来,沉着脸:“宁媛,你真打算叫保卫科的人来赶我们走,我们是你爸妈!” 话音才落,靳边疆和严阳阳瞬间都愣住了。 他们和班级里的同学都记得宁媛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下乡被学校老教授收养的。 但就算是一向大咧咧的严阳阳都没有马上问宁媛到底怎么回事,只是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宁媛闭了闭眼,淡淡地道:“他们是我的养父和养母。” 这一次,宁锦云却没有像在乡下那样闹起来,非说自己是她的亲生父母。 宁锦云只是一脸悲凉地看着她:“我知道你考上了大学,就不想认我们了,是我们这些普通工人配不上复大的学生。” 她忽然把自己手里的橘子和一个手绢包往宁媛手里塞,颤声道—— “但用全家之力地供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爸和我还是担心你一个人在沪上不适应,来看看你就走,拿着吧。” 宁锦云趁着宁媛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松开手。 手绢包掉在了地上,滚出来了一堆零零散散几块、几毛钱,零零总总看起来也有几十块。 宁锦云马上蹲下去捡起:“对不起,小妹......是妈没拿好。” 宁媛站在那里,没动,和眼里含泪、狈捡着满地零钱的宁锦云比起来,她看起来冷酷又无情。 这个点本来就是要吃晚饭的时候,周围学生们人来人往,一下子就将这—— “骄矜养女考上大学,不认苦命养父母”的戏份看在眼里。 顿时,所有人都对宁媛投去冷淡又厌恶的眼神,复大怎么有这种品德败坏的学生。 宁媛眼角余光都能隐约看到一不远处楼,新闻系宿舍有学姐拿出了学校的相机对准他们的方向拍。 这年头,自己学校出了人渣败类,有正义感的学生们怎么会放过批判与警示的机会? 宁锦云颤抖着手,把重新捡好的帕子包递给宁媛。 完全是一个深爱孩子却被孩子嫌弃+抛弃的养母模样。 宁媛垂眸看着自己面前那些零散的钱,最少有宁锦云一个月工资。 这是两辈子宁锦云递到她面前最多的钱。 第364章 但她如果没猜错,下一期校报就会有文章出来批判复大有她这种资产阶级只认钱,六亲不认的大一新学生,到底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缺失了。 宁媛又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宁锦云,她的养母进步了啊。 不是之前那样对自己动辄骂小贱货,喜欢扭她的肉,偶尔还会拿衣架抽她的宁锦云了。 宁媛忽然一抬手“啪”地一声,直接一巴掌再次打掉了宁锦云手帕里的钱。 硬币和零散的旧钞票掉了满地。 宁媛听见众人不满的低声议论,也听见相机快门咔嚓声把这一幕拍下来。 宁媛对上宁锦云错愕的脸,她冷冷地道:“妈,你这次又收了谁的钱,上次你想把我卖给活活打死三任媳妇儿的老男人,是为了帮你的亲儿子换一份工作!” “这次你打算把我卖给谁,是给你们亲女儿换嫁妆,还是换工作?” 宁锦云脸色一僵,这小贱人怎么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马上下意识地反驳:“你......瞎说,葛主任的儿子哪里有打死三任,也就两任......” 宁媛利索地打断她的话:“打死两任对吧?” 扯瞎话,谁不会呢?而且看宁锦云的脸色,她就算没有完全猜不中,也八九不离十。 上次看见那个葛主任,就知道不会有好事。 宁媛心里很冷,也很想冷笑,可她垂下眼,心里闷闷的。 这反转,让周围的同学们脸色瞬间变了! 这哪里是攀高枝的养女抛弃含辛茹苦的养父女,明明是养父母拿童养媳换钱、换工作的封建压迫! 宁锦云想反驳。 宁媛听着快门咔嚓声,直接戳了下自己肋骨淤青处,再抬起眼,明亮的眸子里已经满含泪水。 “从小到大,你亲儿女有的,我都捡剩的,我不怨,因为我不是亲生的。” “你不让我上学,让我替你亲女儿下乡插队,我同意了。” “插队时,唐爷爷可怜我,资助我,辅导我考大学......可是你三番两次要卖我,到底要怎么样,你才放我一条生路,妈?” 宁媛一声比一声高,最后这一声妈,百转千回,无奈又痛苦,又茫然。 因为,那是她唯一带了真心实意的情绪。 周围已经有女同学忍不住红了眼圈。 严阳阳忍不住上前一把拉着宁媛挡在自己身后,对宁锦云怒目而视—— “大清朝早就亡了,你是她的养母,她却不是你的奴隶和仆人,你没资格做她的主!” “买卖人口,和强迫婚姻,都是犯法的,希望这位女士掂量一下。”靳边疆也上前站在宁媛身边,冷淡地发挥起自己的法律系专长。 更别说周围已经围过来的女大学生们,都愤怒地看着自己。 宁锦云简直百口莫辩,终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宁媛,你个贱......” “啪!”她话音还没口就被宁竹留一巴掌抽在脸上,抽得消音了。 宁竹留难过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宁锦云:“住口,你看看你刀子嘴豆腐心,让孩子误会你误会成什么样了!” 宁媛看向养父宁竹留,他刚才一惯呆住的老实巴交样子,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这么干看着。 可现在,宁锦云处于劣势,就要暴露真面目。 他上来打了宁锦云,这是养父第一次为她打了宁锦云。 可宁媛第一次对宁竹留,心里有了怪异的感觉。 爸,是真的为了她吗? 第365章 宁媛看着自己的养父。 他一双旧的解放胶鞋,灰色的夏季旧工装,他沟壑纵横的脸是疲惫与生活的痕迹。 看起来和所有这个年代的中年工人没区别,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一如她前世今生的记忆,是个老实而局促的父亲。 她从未曾怀疑过他。 宁媛垂下眼睛,掩盖掉眼底的复杂,声音仿佛也温和了下来—— “对不起,爸......我知道我是你们捡回来养大的,该孝顺你们的,别卖我,我工作以后赚了钱,都给你们。” 不管怎么样,她不会允许自己被扣上假装孤儿不认父母的恶毒养女帽子,更不许唐老和夏阿婆被自己连累! 周围的人看着宁竹留夫妻越发的不满和谴责,宁锦云捂住脸气恨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说什么。 宁竹留脸色阴沉了一瞬间,低着头,很难过地道:“小妹,一切都是误会,爸只是想来看看你......不想给你增加负担。” 宁媛沉默了一会,看着他们的大包小包,才说:“爸、妈,你们还没有落脚地吧,我带你们去住学校的招待所,给你们买饭吧?” 说着,她转身向宿舍外走去。 宁竹留忙点头,狠狠拉了一把边上的宁锦云:“还不走!” 宁锦云什么都没说,她这辈子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但这次,她面无表情地跟着宁竹留走了。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低声道:“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 宁竹留和宁锦云脸色都不好看,有些事自己可以做,别人说出就让人不好受了。 ...... 严阳阳目送宁媛离开,然后,转身马上匆匆往教官宿舍走! “你去哪里?”靳边疆一把拉住她。 严阳阳皱起英秀的眉:“我得去找宁媛的表哥,我不放心宁宁一个人跟他们走,万一他们绑架宁宁怎么办!” 她神经粗糙,小暴脾气,不代表她没脑子,知道这是家事,外人不好掺和。 靳边疆:“......” 他叹了口气,展现未来法律人的严谨:“首先,学校招待所不远,他们一对外地夫妻很难光天化日在复大绑架一个大活人,其次......” 靳边疆顿了顿:“如果宁媛是父母都不是亲生的,那荣总教官表哥又是哪里来的,你贸然去找合适吗?” 严阳阳一愣,摸了摸头:“这......也许宁媛的亲父母早逝,孩子给了养父母。” 她越说越肯定:“结果养父母不是个东西,但宁媛的亲表哥还是个东西,退役了回来找宁宁?” 靳边疆:“......” 大姐,你都把故事缺漏的地方自动编圆满了,我能说什么? “行吧,我陪师妹去。”靳边疆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宁媛这个小师妹看起来有很多秘密,但那个姑娘取财有道,从不遮掩,不像心不正的人。 宁媛陪着宁竹留和宁锦云一起到了学校的招待所。 有了探亲介绍信,房间很快开好。 趁着宁媛去帮他们拿热水瓶的时候,宁竹留警告性地看着宁锦云—— “你最好不要在小妹面前再瞎扯话,不会说话,就忍着别说,闭嘴!” 他刚才没挡着宁锦云演被抛弃养母的戏,是因为他不知道小妹心里还有多少对自己,对这个家有多少情分。 如果小妹翅膀硬了,那总得有能拿捏她的东西才行,名声对大学生来讲当然很重要。 但宁锦云这蠢货明显嘴硬,脑子不够用。 搞得所有人都知道小妹跑来沪上,是被她这无良养母逼得的! “知道了!”宁锦云垂下眼,眼里都是冰凉的恨意,没让宁竹留看见。 她没有按照原计划那样,在宁媛的同学面前喊宁媛插队就跟男人乱睡觉,搞破鞋、偷翡翠辣椒。 还不够忍耐他和大姐生的贱种吗? 宁竹留继续皱眉叮嘱:“还有,小妹以前结过婚的事,她既然谁也没说,你也不准提,我先探探情况!” 宁锦云像是被他打老实了,面无表情地道:“好。” 两人刚说完话,宁媛就已经提了热水壶出来:“房间在二楼,我们上去吧。” 宁竹留点点头,宁锦云习惯性地要把自己包袱塞宁媛手里,让她拿。 第366章 宁竹留一眼瞪过去,宁锦云僵硬地收回了包袱,自己提着。 “走吧,小妹。”宁竹留温和地转头看着宁媛。 宁媛把他们刚才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神闪了闪。 养父,似乎并不一直像自己印象里那样,总被宁锦云欺负。 她没说什么,领着他们上了楼上的房间,把东西放进去:“你们先住着,我给你们打饭上来。” 宁竹留放下东西后,却摇摇头,把宁锦云刚才那包钱硬塞在她手里—— “小妹,爸知道,你妈一直不着调,她偏心眼偏得没处说,你委屈了,以后爸不会再惯着你妈的臭毛病。” 宁锦云盯着那些钱,脸色愈发阴沉。 宁媛没像以前一样露出感动的表情,只是把钱放在桌子上轻声道—— “爸,你不容易,我一直都知道,这些天我在勤工俭学,你们住招待所的钱,我来结。” 宁竹留听在心里,觉得她只是对宁锦云寒心,可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信任、依赖。 他温和地道:“住招待所和我们吃饭的事儿,你不要担心,爸这里有朋友,钱账会挂在他名下。” 宁媛一愣:“朋友?” 宁竹留怎么会有沪上的朋友,还能让复大招待所挂账? 她两辈子都没听过。 正说话间,忽然一道沉稳高挺的人影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宁师傅,原来你住的这间房,叫我好找!” 宁媛看向门口,一个大约大眼、高鼻三十岁左右的俊朗斯文男人站在门口。 他左手提着一个尼龙布袋子,右手一网兜水果饼干。 对方一见她,还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笑了笑:“这就是宁师傅家在复大读书的姑娘吧?” 宁竹留有些局促地迎上去:“对,这是我小女儿宁媛,小唐,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还没吃饭吧?” 说完,他朝着宁媛迟疑了下:“那个......小妹,快叫人。” 宁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长得斯文俊秀的男人:“唐......” 唐钧却摆摆手,有点无奈的打断:“别叫我唐叔啊,我可没结婚,叫我唐大哥就行。” 宁媛没说什么,淡淡地道:“唐大哥。” 唐钧笑了笑,就像一切成年人没有太多兴致和读书的小姑娘说话,他径自看向宁竹留—— “宁师傅,我爸还在的时候,就说宁师傅难得到沪上,一定要把您当恩人招待。” 说着,唐钧把手里的袋子晃了晃:“这时节吃大闸蟹最合适,我拿了些来请招待所的厨房做了,还带了绍兴黄酒。” 宁媛看着对方这架势,是要在复大招待所请他们全家吃饭。 唐钧看着宁媛,客气地问:“小宁今晚有晚自习吗?吃了,再去上晚自习,还是现在先忙?” 宁媛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宁锦云。 她坐在那,根本不看自己,可那种憎恨自己的感觉愈发浓烈。 宁媛一直都知道宁锦云从小不太喜欢自己,可现在宁锦云那么恨自己还压抑着,为什么? 仅仅因为自己考了好大学? “好。”宁媛大眼闪了闪,点点头。 复大的招待所吃饭的地方比小县城的要好很多,毕竟经常接待来访的国内外学者和宾客。 唐钧选择了一个包房,方便聊天吃饭。 宁媛吃饭前,说肚子疼,去了一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已经上了好些菜,主菜是唐钧拿来的大闸蟹,只只看起来个大满黄。 吃饭的时候,唐钧和宁竹留在说话,或者说主要是唐钧在保持场面不冷场。 宁竹留一个老实巴交的工厂工人没什么见识,自然是听的多。 唐钧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如沐春风的人,说话有分寸,听得出谈吐博学。 他没有丝毫看不起宁竹留一家子从小地方来的意思,礼貌地尽地主之谊。 宁媛吃完了,说了句先走,他也客气地点点头。 宁竹留送她出来,看着宁媛欲言又止。 宁媛看着他的样子,明眸微闪:“爸,有事,你就问。” 第367章 他迟疑地问:“你那个乡下领证的男人,听说他恢复了工作,而且工作在京城。” 宁媛点点头:“嗯。” 宁竹留眉心拧起来:“小妹,你在这里上学,他在京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婚礼是不是该补办?” 宁媛沉默了一下子:“我们没有打算生孩子,更不会有婚礼。” 宁竹留愣住,和所有女儿被辜负的老父亲一样,捏紧了拳头:“他回京城了,就不认你这个乡下结婚的对象了?” 宁媛垂下眸子,斟酌了下词语:“是我不认他。” 她说的都是实话,至于养父怎么想,不在她控制范围内。 宁竹留有点生气:“那种陈世美,就不该认他,小妹你值得更好的!” 宁媛这次不说话了。 宁竹留以为她伤心,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小妹,我知道最近让你伤心的事情太多,你要专注学习。” 宁媛低着头说:“嗯,我去上晚自习了。” 宁竹留叹了口气,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叠零钱来:“你读书不容易,这是我偷偷攒的私房钱,一共三十二块六毛,你妈不知道,她是糊涂人,你别怪她。” 宁媛看着那一叠零散的票,想起小时候,宁竹留偷偷给她吃糖的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次,她接了过来:“谢谢爸。” “去忙吧,学业重要,爸最希望的就是你开心。”宁竹留疲惫地叹气。 宁媛点点头,转身慢慢地走了。 她知道宁竹留在背后看着自己,像所有担心女儿的老父亲。 宁媛走到一个转角,就看见招待所附近的路灯下,站着一道清冷的人影。 也许是为了避免扎眼,他没穿军装,白衬衫,下身是一条墨蓝工装裤,整个人看着清凌凌的,像一株极清朗漂亮的树。 看见宁媛过来,他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 宁媛走到他面前,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普通的吃饭。” 荣昭南淡淡地道:“你要有事,他们也出不了招待所的门。” 宁媛垂下浓密的长睫,叹了口气:“连着养大自己的人,我都防着,我是不是刻薄寡恩?” 她吃饭前,趁着上厕所的时机,去找人给荣昭南带话,让他到招待所等着她。 结果才到招待所后门,就看见荣昭南已经站在那里。 她猜,八成是严宁宁去找的他。 荣昭南悠悠地道:“不奇怪,我家父子反目,互相坑对方,都很正常。” 宁媛无语又有点想笑:“......” 这到底哪里正常了? 可是......居然她觉得和荣昭南同病相怜,心里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走吧,我送你回去。”荣昭南从一边推了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出来,看着她。 宁媛点点头:“好。” 两人都似乎忘记下午那一场“不愉快的防身术练习”,没人提这茬。 她利落地跳上自行车座,也没矫情敌抱住了他的腰肢。 “今晚我养父有个朋友过来了,姓唐,据说是沪上教育厅的一个科长,包了我养父养母所有在沪上的开销。” 荣昭南清冷的眼里闪过一地暗光:“沪上教育系统,姓唐?” 第368章 宁媛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嗯,叫唐钧,怎么,你认识?” 他怎么走哪里都有认得的人? 荣昭南想了想,边骑车边说:“不认识,但沪上的唐家,这些年在教育系统和外事办里还是有些人脉和成绩的。” 宁媛轻哂:“我的养父养母,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宁南,也没离开过工厂,那位唐先生说是他爸曾经在宁南当工程师,我养父救过他。” 这是她今天非要吃这顿饭,打听到的消息。 荣昭南淡定地道:“你不信你养父?” 宁媛沉默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但现在的我,没信心。” 荣昭南干脆地道:“行,这几天我会找人查这事真假,你别跟任何人走出复大的校园,直到你养父母回去。” 宁媛也利落地答应:“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宿舍或者跟着你。” 这话让荣昭南的唇边浮起一点笑:“你倒是越来警惕,在村里的时候,你还没现在机灵。” 宁媛看着头顶的月色,和他们在村里看见一样明亮又清冷。 她慢慢地道:“你想说我越来越多疑是吗?” 荣昭南轻哂:“信任只给值得的人,而信任需要经历考验。” 多疑,大概没有谁比他更多疑,如果卷毛兔知道,在他想要与她关系进一步前,都在测试她是不是小特务。 她大概会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宁媛抬手抚下自己被吹散的发丝,弯着眼眸:“你是会安慰人的,荣队!” 自行车穿过夜晚的林荫树道,身后的姑娘抱着他的腰,手臂柔软纤细却也坚韧。 荣昭南淡淡地道:“不客气,宁同学。”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所以夏天晚上的风还是凉的。 宁媛忽然觉得,好像他们还在回村里的小路上。 风里还有树叶青涩味道,和荣昭南身上清爽的薄荷香皂味——那是她做给他的。 他和她还是当初在村里是“同伙”的样子,互相帮衬,偷偷摸摸搞事,努力把日子活好了。 她忽然冷不丁地问:“还生下午的气吗?” “吱嘎。”自行车停下,荣公子的大长腿也撑着地,背着对她:“到宿舍了,下车吧。” 宁媛看不见他的脸,但抱着他腰肢的手臂却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僵硬,还有...... 嗯,他后脖好像有点红,这就是皮肤白得透明一样的坏处了。 宁媛跳下车,慢吞吞地叹气:“你真的不会用......” “宁媛,你闭嘴!”荣公子到底没忍不住,转头板着脸打断了她的话。 宁媛看着他的眼睛,他修长乌沉的眼睛里是恼羞成怒的光,上翘的眼尾细长精巧,像工笔精心勾画出来的一样。 可惜,因为羞耻红了的皙白面容,没了平日的冷酷气势,倒是显出一种少年人的局促与恼火。 宁媛心里动了动,笑了起来,忽然伸手摸了摸荣公子的脸:“啧,那我回去了。” 她能感觉他忽然被她摸得僵了一下,宁媛想笑,她要松手。 他却忽然扣住她的手腕,闷声闷气地问:“为什么你会用......用......那个。” 宁媛明知故问:“用哪个?” 荣大佬居然也有结巴的时候。 第369章 荣昭南看着她,不说话了。 就按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那么红着眼睛直勾勾地、定定地看着她。 宁媛恍然大悟:“哦,你是说你吹了好多个气球的套......” “宁!媛!”荣昭南气急败坏,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来,恨不得捏死她。 他以为他自己跟平常逼供敌人时一样,目光森冷瘆人,气势逼人。 可惜他现在因为想到某些不该想的事儿,眼角、眉梢和鼻尖儿都泛红,连嘴唇都跟着红。 偏他又是冷白皮肤,皮肤比宁媛这姑娘都白两度那种。 昏黄路灯下,荣公子一整个白里透红,比起凶,看起来更多是...... 气愤羞耻,还有点儿委屈! 宁媛也不再撩虎须,再撩过头了,荣公子真能咬人。 宁媛弯着眸子笑了:“《公共卫生知识手册》1968年修订版,学校图书馆有。” 荣昭南愣住了。 宁媛慢条斯理地道:“书上说咱们国营厂现在生产的乳胶套现在都是用完了洗洗,晾干再撒上滑石粉保存,但我看了你拿回来的国外产品......” 她顿了顿,眸子弯弯:“我猜啊,以后应该会和国外接轨,用油,而且这种计划生育用品,要一次性使用保持卫生。” 这个年代的高傲小处男真有意思,荣公子也不是没对她一通乱来过,虽没得逞,也没瞧他害羞过呀。 结果一点正常性用品的东西,他能羞耻成这样。 宁媛说一句,他的俊脸就多红一分,宁媛说完了,她掌心下他脸热得跟着火一样。 好像他已经用了似的...... 卷毛兔子没有跟任何人用过计划生育用品的事儿,让荣昭南心里瞬间松了口气,甚至高兴。 偏在宁媛揶揄的目光下,骄傲的荣公子也不肯服输,也不松手,就按着她的小手,冷哼—— “你......你倒是知道得不少,你总不会要卖那个才了解吧?” 宁媛若有所思:“其实这些计划生育用品确实非常有市场......可惜,这东西现在也是卫生部门管制品,私人弄不到大货。” 国内产业链缺失就是这样了,这时候的轻工业太不发达。 她上辈子看公众号文章,说国内还是1980年左右靠A国支援了一套几百万美刀的生产设备,我国的避孕套产品才慢慢跟国际接轨。 荣昭南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简直气笑了,她一个大姑娘还真考虑上卖套子了!! 他没好气地哂笑:“你真是想钱想疯了,我每个月工资都给你,还不够?” 他从他爹那骗来的钱,可也都在她手里。 宁媛纳闷:“还有人嫌钱少的?” 荣昭南眯了眯眼:“......” 他忽然很担心,她有一天会为了钱,作奸犯科。 宁媛一眼看穿他的表情:“收回你脑子里的想法,我没那么目光短浅,我赚钱是为了花钱!” 她没好气地要抽回自己的手:“不是为了让你把我送进监狱,然后拿着我的钱去和别的女人双宿双栖的。” 能赚大钱的路子都在今年刚颁布的第一部《刑法》里写着呢,可赚钱要讲究可持续发展! 第370章 她最后一句话,让荣昭南心情很好,忽然垂眸,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我不会和别的女人双宿双栖!” 这次轮到逗小狗的宁媛脸上微热,轻咳一声:“我管你跟谁双宿双栖。” 荣公子眼神闪了闪:“那你看《公共卫生知识手册》干什么?” 宁媛看着他,就在他以为她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她却轻描淡写地道:“女孩子会读书识字后,就该好好学习性生活的知识,免得万一和对象真有性生活,出事伤身。” “毕竟你们男人一哆嗦爽就完了的事儿,女孩子要用刮宫刀子戳进身体里,活生生刮下自己器官里一层肉,还有一堆后遗症。” “咳咳咳......”荣公子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呛得好不容易已经不红的小白脸,又跟熟透的桃子一样。 她可懂得真多,比他懂得多多了。 宁媛用另外一只手给他拍拍背。 他咳得脸红,清冷狭长的瑞凤眼里都是咳出来的泪光,眼神闪烁地问:“咳咳......所以你看这个是为了跟我......过夫妻生活?” 不是说了,还要互相了解之后,看看合适不合才......那什么。 他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敌方突然投降,他赢得有点不踏实。 宁媛:“......” 姐姐我说了老长一句,你是会抓你自己想听的重点的。 宁媛没好气地戳他脑门:“假的,你脑子里能有点别的么!!” 说他男儿本色吧,连性生活三个字都得改成文绉绉的夫妻生活才敢说出来,还会脸红得不行。 说他“清纯”吧,他脑子里就会抓“夫妻生活”这重点,当初也是想扒她衣服就扒她衣服! 荣公子欢喜落空,倒也不算太失望,意料之中——“敌人”一直狡猾,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一场攻坚战! 他不客气地反手捏住她戳自己的手:“我事业对象两手抓,两手不耽误!” 他就知道,卷毛兔子没那么好忽悠。 宁媛挑眉:“荣队这么厉害,你先去把《公共卫生知识》手册好好看完,别连套子怎么用都不会,我要回去宿舍了。” MISS夏说过一个真爱女朋友的男人,可不会顾着他自己爽就完事了。 起码基本性卫生知识要有,要会保护女方。 荣昭南僵了僵,垂下浓密的长睫,得,吹气球这事儿过不去了! 宁媛看见荣公子还是不肯松手,也不看自己。 但他望着别处的狭长清冷眼睛里,分明含羞带恼火,抿着薄唇,闷声不说话。 她不免心里动了动。 他要硬邦邦地逼她,她也有法子气跑他,可平时嚣张的人,这副闷闷又羞耻的样子...... 宁媛心里软了软,谁让他长得好看呢,美人总是有优待的。 “行了,回去早点睡,明天晚上咱们去阿婆家吃饭,我给你做烤串儿。”宁媛轻轻反握住他的手,岔开话题,不再取笑他。 荣昭南抬起眼看她,他不太确定,她在哄他? 他忽然开口:“今天,你能主动找我帮忙,我很高兴。” 第371章 宁媛一愣,有些不自在:“还有人喜欢别人给自己找麻烦的?” 荣昭南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分人呢,是你,我就喜欢。” 宁媛心跳有点加速,今天不狗、不犯直男病的荣公子嘴很甜,甜得她脸热。 她别开大眼睛,轻咳:“那什么,咱们认识的时候就说了会互相帮衬的,你该回去了。”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小脸粉融,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对象告别,会有吻?” 书上说了——GoodbyeKiss。 资产阶级的东西,也未必都是不好的,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宁媛被他一抱,小圆脸一红,紧张就要推他胸口:“这里是宿舍下面,你还是我名义上的表哥,要点脸!” 他一个八十年代初大直男,从哪里学来这些?! 荣昭南没松手,反而按住她纤细的腰,不让她跑:“这是宿舍后门的小路,附近没人。” 宁媛感受着他坚实如铁箍的手臂,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小狗不吃点甜头,哪里会放手。 她轻咳一声,忽然:“那你低头,闭眼。” 荣昭南心情很好地闭上眼低头,不一会,就感觉眼睛和脸颊上都有湿润软嫩的触感。 姑娘的嘴唇又软又香,能亲到人心底,四肢百骸都是奇怪的轻飘飘的感觉。 荣公子被亲得僵住了,宁媛趁机推开他,一溜烟跑了,免得小狗变狼! 只留下荣公子在神游。 许久,他轻飘飘地骑车回了宿舍,洗澡完了躺在床上,手里的原文书都看不进去。 索性把书盖在脸上,书墨的香气蔓延,薄唇边弯起的弧度都没下来。 原来,被姑娘亲两口,是这种感觉! 虽然他逼着卷毛兔给自己亲的那两次的感觉也很好,可她主动又温柔亲他的时候,感觉更好...... ............ 没两天,是全员打靶训练日。 大部分人打百米靶都是直接脱靶,能上靶就不错了! 惟独宁媛和另外两个男生直接十发子弹,都拿了九十环以上的好成绩。 那两个男生都是退伍的,惟独宁媛,直接连教官们都震惊了,怀疑她到底怎么打的。 宁媛说了以前插队那几年,跟着村里民兵打过靶,那时候她打枪的成绩就不输给民兵。 这是大实话,打小她眼睛就好,能看到视力表最后一行! “你这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倒也没白长,天生瞄准器。”金阳很有些感慨。 很多行当要天赋的,宁媛倒是个好苗子,不过谁也不会让一个复大娇滴滴的女学生去当狙击手。 这事儿大家伙感慨一下也就完了,只有宁媛扭头悄悄抬起眼朝着靶场山上某处眨了眨眼。 一直在山高处冷眼看着靶场,统计学生打靶总成绩的荣总教官,轻扯了下唇角,这卷毛兔倒是真没骗她,她确实打靶有两下子。 那老式退役破枪都能打出90环的成绩。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教她打短枪速射了,找个时间吧。 日落西山打靶归。 宁媛打靶回来才洗完澡,就听楚红玉娇软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宁宁,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养父母去了教职工楼,他们回不回去找唐教授去了?” 宁媛眉头皱了下,只能匆匆擦了下头发,换了一件裙子准备下楼。 他们去找唐老和夏阿婆想干什么! 第372章 楚红玉看着她匆匆忙忙头发有点乱的样子。 她随后拿了之前那一枚红色亚克力发卡别在宁媛潮湿的发鬓边,“小姑娘要有腔调,不要乱了自己阵脚。” 校报上已经有了新闻系学姐写的——恶毒养母逼卖复大养女之类的批判文章。 楚红玉和严阳阳作为她身边的好友,更不会对宁锦云他们有什么好脸色。 宁媛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知道了。” 宁媛匆匆出门,直接踩了自行车就往教职工宿舍楼去。 果然,她冲到教职工楼下,匆匆停车,正打算去找唐老,就差点撞着个人。 “小心点!”对方一把扶住了她胳膊。 宁媛一抬头,就看见于强,他站得太近了,近到能让宁媛觉得不舒服。 可他堵在楼梯口,她进不去。 宁媛退开一步:“抱歉,你能让一下路吗?” 于强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姑娘,她今天没扎头发,一头及腰的长发打着漂亮的大卷散下来。 还有点湿漉漉的,他这个距离就能闻见她嫩生生的身体、长发都有一股很好闻的植物花香。 姑娘耳边的红色发卡和紫白格子苏联式布拉吉连衣裙,都让她看起来像一朵新鲜娇软的花朵。 于强有些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怪异的光:“小宁啊,又来找唐老和阿婆啊?” 宁媛忍着不耐烦:“是。” 于强忽然笑了笑:“小宁长得漂亮,但态度不要这么差嘛,有空去我家坐坐,我家阿妈做的生煎包很好吃,也卖得很好。” 宁媛面无表情地看着于强有些长的马脸:“你们又想干什么?” 于强叹气,一点都没让路的意思:“小宁啊,大家都是左邻右舍,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这么说可不好呀,我们一家都希望你们能去我家做客。” 宁媛有点恶心,危险地眯起眼,真是给他脸了! 忽然一道清越的男音响起:“是宁媛吗?” 然后于强就被人从背后扯了一把,一个踉跄,被迫让出楼道来。 宁媛这才看见站在他身后,穿着蓝色条纹衬衫,文质彬彬的俊朗成熟男人。 她一愣:“唐科长?” 唐钧冷冷地看着于强,朝她点点头:“你爸爸、妈妈已经在唐老教授这里等你了。” 于强看着一个干部模样的男人盯着自己,也不确定对方什么身份。 “哼!”他冷哼一声,又看了宁媛一眼,转身向二楼走了上去。 宁媛对着唐钧客气地道:“谢谢你。” 唐钧眉心拧了拧:“那个人是谁,你爸爸、妈妈知道他对你心怀不轨吗?” 宁媛一愣,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摇摇头:“他家住在二楼,跟唐爷爷和夏阿婆起过冲突,不过这是学校,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唐钧有点不赞同:“你一个女学生还是要小心点,最近治安不是太好。让宁师傅知道的好点。” 宁媛不咸不淡地点头:“我心里有数。” 说着,她皱眉看向唐钧:“唐科长为什么会在我爷爷这里?” 唐钧说:“宁师傅想来感谢唐老教授,我以前也是复大的学生,就带他们来了教师楼。” 说着,他有些好笑又无奈:“你小小年纪,就不要叫我什么唐科长了,你又不求我办事,还是叫我唐大哥吧。” 他爽朗感干脆,倒是叫宁媛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才给自己解围,也是一片好心,年纪身份也在这里。 “唐大哥。”她轻咳一声,然后跟着唐钧进了门。 第373章 宁竹留和宁锦云果然坐在客厅里,夏阿婆板着脸叉腰站着,像个门神。 唐老倒是还算客气地陪着坐。 宁媛看见桌子上放着之前唐钧拿来的饼干糖果,又多了几个罐头。 宁竹留看着他们进来,无比担忧地起身:“刚小唐听见外头有吵闹,就出去了,才发生什么了?” 宁锦云坐着没说话,像没看见她进来。 唐钧皱着眉把事儿说了,附加了一句:“我总觉得楼上那邻居对宁媛同学不怀好意。” 夏阿婆脸色沉了下去,抓了扫把,鞋都没穿好,龙卷风一样就要往外冲:“姓于的一家子这是蹬鼻子上脸,还敢觊觎我家小囡囡!” 宁媛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拦着她:“阿婆,你冷静冷静,他没把我怎么样!” 老太太可不能冲动! 如果不是于强眼神和语调都很油腻,满是性骚扰的味道,单纯看他说的话是没问题,而且是在“求和”。 夏阿婆冲出去打人,倒是显得咄咄逼人。 唐钧也忙机灵地把门关了。 这时候,坐在藤凳上的宁锦云翘着二郎腿,冷不丁地嗤笑—— “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不去骚扰其他姑娘,偏偏骚扰她?还不是她小小年纪穿得那么骚,打扮成这种样子,怎么能怪男人?” 宁媛刚进门的时候,宁锦云差点没认出来,面前的洋气姑娘是自己那灰扑扑的小女儿。 从小到大,宁媛辫子上唯一的装饰,就是小学跳集体舞时,老师发的两根红色头绳。 可现在的宁媛一身都像沪上的洋气姑娘。 宁锦云心里就更像心里有把火在烧—— 这个自己丈夫和大姐的野种还真是攀了高枝,认了老教授当爷爷才有这些好东西! 凭什么!啊?凭什么! 夏阿婆面无表情地忽然转头盯着她,宁锦云被盯得一悚:“你干嘛......” 她的“干嘛”两个字还没说完,夏阿婆突然脚丫子一翘,反手操起拖鞋就几步冲到宁锦云面前,抬手就抽—— “啪啪啪啪!” 宁锦云被左右开弓,狠狠抽得尖叫起来,狼狈地躲闪:“啊啊啊——你个死老太婆干什么!” 夏阿婆叉腰冷笑:“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吗,我这不是一个人都能抽你脸啪啪拍作响!” “你!”宁锦云狼狈地噎住了,脸又肿又痛,心里恨毒了。 她忍了又人呢,最终忍不住恶狠狠地瞪向宁媛—— “养你那么多年,你就这么看着你妈被外人打,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我就该趁着你还小,掐死你个贱种!” 宁媛要是死了就好了,小贱种死了,宁竹留和她大姐白锦的算盘都落空,一定会很痛苦! 宁媛已经不会再被她的态度伤害,只冷漠地看着她:“那真遗憾,我长大了,让你失望了。” 宁锦云又被噎到了:“你......” 宁竹留已经气得胸口喘大气儿,直瞪宁锦云:“你怎么当妈的,闭嘴!” 早知道就不该带这蠢货来,这是来和解的吗,这是来结仇的! 唐老已经冷了脸看向唐钧:“我们家不欢迎欺负我孙女的人,希望唐科长以后不要随便带人来我们家。” 第374章 唐钧一愣,俊朗成熟的脸上满是尴尬:“唐老......对不起,学生只是以为你们是亲戚。” 面对德高望重的退休老教授,唐钧习惯自称学生。 唐老一点不客气,冷淡地道:“你姓唐,老头子我也姓唐,我们是亲戚吗,小宁和这位宁女士一个姓,你看她们像母女?” 唐老修养非常好,轻易不怼人,怼人就往死里怼。 唐钧僵住了,叹了口气苦笑:“是学生我考虑不周,唐老见谅,不会有下次。 宁竹留一惊,还想说什么,夏阿婆已经撸袖子对着宁锦云冷笑:“当初在村里,给你这脸了是吧,上赶着找抽,狗东西,再敢来老太太我这里犯贱,滚吧!” 说着,她瞬间蹿过去要去薅宁锦云的头发,拿着拖鞋就要继续抽! “啊!!”宁锦云尖叫着想往房间跑,结果一拉开另外房间的门。 阿黑、阿白猛地冲出来,一下子扑到宁锦云狂吠:“呜呜——!! 它们自从来了这个小房子,天天被关房间,现在可以燥起来!哦豁!燥起来!! 唐钧和宁竹留都吓一大跳!好大的两条狗! 一时间鸡飞狗跳! 宁竹留惊慌狼狈地看向宁媛求救:“小妹,小妹,你妈嘴臭,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快把狗拴起来。” 宁媛扶着唐老站远点,阿免得黑阿白撒欢撕扯宁锦云时候,撞着唐老。 她淡淡地道:“爸,阿黑和阿白有分寸的,叫宁锦云别乱动就行!” 听着宁媛已经直呼宁锦云的名字,宁竹留就知道宁媛已经彻底不认宁锦云了,他脸色难看,却只能叹气。 ...... “最后阿黑、阿白把人全都赶出教职工楼了......” 夜晚,教官宿舍附近攀藤架子的金银花开了,清香的味道弥散在房间里 宁媛坐在荣昭南的书桌上。 她屈起一边的腿,一边揉自己今天跑累的小腿,一边很有兴致地给荣昭南说今早的事儿。 “如果不是因为有唐钧这个外人在,唐老不让乱来,阿黑、阿白要把宁锦云的裤子都扯烂,哈!” 想起宁锦云又怕又吓得快吐白沫的狼狈样子,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荣昭南看着她另外一只白皙纤细的小腿和脚丫子,耷拉在桌边晃荡, “你那样的按法,效果一般,要放松得按穴道。” 他坐下来,自然而然地把她的腿捞起来,让她的脚踩在自己的大腿上,拿了按摩油,准备替她按穴道。 隔着一层军裤,她的脚心也能传来男人身体的热度和大腿肌肉的坚硬。 宁媛一下子僵住了。 她像被烫着一样,就把自己的脚丫子往后缩,尴尬地拉下裙摆想要藏起来:“我......我自己来就行,我的脚不干净。” 宁媛顺势还岔开话题:“对了,你帮我查唐钧的事儿,大概什么时候能出结果,虽然他看着没什么问题。” 今早,唐钧也就是一开始帮她怼走了于强,然后就没搭理过她了。 但她总觉得宁竹留能认识这种层次的人就是问题。 荣昭南抬起狭长的眼,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不让她缩回去:“你不是洗澡了么,刚才上来的时候,也用凉水肥皂洗过了脚。” 宁媛不喜欢夏天脚上黏糊糊的,特别是穿塑料凉鞋的时候,出汗总是黏黏的,总是喜欢洗脚。 第375章 宁媛僵硬又不自在地小声地:“我脚......不好看。” 常年在地里做农活,她连手都是考上大学后才热水加厚敷凡士林,终于剥了老茧,才变得细软。 哪里顾得上保养脚丫子。 她的脚除了穿鞋不见阳光,还算白,她的脚是又大又皮糙。 小小个子,却有一双38码的大脚丫! 荣昭南倒了按摩油,轻哂:“脚是走路的,功能才重要。” 他顿了顿,长指一曲,捏向她的脚心的涌泉穴:“我觉得也没不好看。” 麻酸痒的感觉一下子顺着小腿爬上来。 宁媛一下子绷紧了身体,没忍住哼唧了一下:“唔......” 姑娘细细软软的闷哼,让荣昭南的动作顿了顿。 他垂下狭长幽暗的瑞凤眼,一边替她揉脚上的穴道,一边道—— “我已经收到电报,关于唐钧的消息,他父亲确实曾经是最早一批沪上电力工程师,支援过各地的电力建设。” 宁媛一愣,她问唐钧的事只是......随口岔开话题。 毕竟她向他提出帮忙的请求,也才几天。 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后的华夏,有发达的通讯、天眼监控和网络系统。 荣昭南顺势替她揉小腿:“他父亲也的确曾在59年和65年去过宁南市支援建设,但是没有查到你养父到底和他父亲有没有交情。” 宁媛只觉得小腿酥麻,他粗糙带着剥茧的有力长指,像有细微电流。 她轻咳一声:“那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我养父有没有救过他父亲。” 现在是不好查,不像几十年后,微信、手机通讯、社交媒体都会留下痕迹。 宁媛尴尬地把原本支在桌子上的腿都放下来。 毕竟他这么在她面前凳子上一坐,她穿着裙子呢,再这么高高支着另外一只腿。 裙子就全堆在两条腿根上了,太容易走光。 但放下来的另外一只脚,她也不好意思也不敢去踩他大腿。 荣昭南却顺手,随意地把她另外的一只脚也放在自己结实修长的大腿上。 宁媛越发有些不自在,小圆脸有些泛红,这样的姿态太亲昵。 两人之间也算是袒裸相见过,甚至一起当室友同床共枕都有一年。 却从未见得有这份属于情人的亲昵。 荣昭南仿佛没有察觉她的羞涩,只淡定地问:“如果交情好,你应该看见过他们有信件往来?” 宁媛逼自己思绪聚集在正事上,她想了想,摇摇头—— “小时候,家里的信,都是我负责代收的,我印象里沪上来的信,只有我大哥会寄来过。” 这次来沪上读书,她都一直没有去找过大哥,一是不知怎么跟大哥解释自己现在的状况。 二不想让大哥牵扯进她和宁家这摊破事里,夹在中间难做人。 荣昭南替她按小腿穴道,随意:“我叫人查了唐钧的履历和个人经历,他没有结婚,但谈过两个对象,前未婚妻意外去世之后,他受了打击就再没谈过对象了。” 看起来是很正常的一份履历,但是...... 他眯了眯清冷的眸子:“既然你不放心,就别和他往来,我还会找人再细查,还是那句话,你养父母走之前,别出复大。” 第376章 因为宁媛的养母宁锦云见过他,他这几天都很低调,从来不在宁锦云面前出现。 宁媛点点头,朝他眨眨眼:“放心,我很机灵的,你都被我使贱招,打中过!” 荣昭南眉梢一挑,一按她膝下的阴陵穴:“你一贯有小聪明,也不知道像谁,从哪里学来的一套。” 她还真就乱拳打死老师傅。 宁媛被按得小腿儿发软,咬着牙去拍他的手:“轻点......” 她像谁?像她自己...... 不,她和上辈子自诩懂事大度实际怯懦优柔的自己并不像了。 人重生之后就会从蠢变聪明,耳聪目明,无往不利吗? 不是的。 她除了最开始买酒买糖买饼和老支书一家套近乎那套,是上辈子她就会的人情世故。 她有今天,是因为有唐老、有夏阿婆从学业到各种知识和眼界的谆谆教导。 有一年来每个夜晚的挑灯拼搏到深夜,第二天还要上工。 有荣昭南在边上,耳濡目染地学他的为人处世。 有前世的噩梦今生的紧迫感,让她硬生生地一步步打破自己的底线。 从优柔寡断又矜持的知青变成了村里,敢和人当众打架,不要脸面的泼妇。 上辈子,她不喜欢抛头露面,这辈子她逼着自己去拣摊儿,去抛头露面。 从不敢叫卖,到最后练得厚脸皮,张嘴就来的话术,练到炉火纯青。 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被人骗过,也骗过人,甚至招惹过柳阿叔那样的危险人物。 从此,学会做事,学会用心带眼看人。 看,人是要逼的,逼自己走出舒适区,才不会重蹈覆辙。 重生回来,她每天每一刻都在逼自己改变—— 她每一天都努力“杀死”前生的那个自己! 甚至因此,她开始怀疑警惕对自己“很好”的养父,明明宁竹留到现在什么都没做。 “说出去,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冷心冷肺。”宁媛轻叹。 到现在,她都希望,至少......那个家里有一个养大她的人,是真心对她好的。 荣昭南看着她,淡淡地道:“热心热肺只给值得的人。” 宁媛对上他的深邃狭长的眸子,莫名其妙地就脸上一热:“你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荣公子挑眉,长指发力,一捏她足底涌泉穴:“怎么,我不值得?” 宁媛浑身一绷紧,那麻痒痛差点让她扭到地上去,忙点头:“值得!你最值得!!” 荣昭南轻哂,手劲略松,把她的脚尖儿抓在掌心:“虚伪。” 宁媛抿抿小嘴,不说话。 正经话题说完,一时间房间陷入静默,只有清凉夜风吹来金银花的芬芳。 宁媛只觉得脚下男人的掌心温热,手指坚韧有力,酸麻痛过后,揉得她通体舒服。 她心里有一种微妙奇怪的感慨......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男人会留意她舒服不舒服,疲惫不疲惫。 第377章 上辈子,和李延在一起,那时候治安不好,自行车总被偷,一辆车就是一个月工资。 她被偷了三次,以后,干脆每天都是自己吃力地把自行车扛上楼。 结婚前有一天,李延送她回家,她问能不能帮她把自行车扛上楼。 李延皱眉不解地问:“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隔壁刘婶儿都自己挑几百斤煤,一个自行车,你自己不会扛吗?有手有脚的,难道我要每天都帮你扛吗?” 虽然那天,李延还是帮她把自行车扛上楼了。 可宁媛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反而很难受,甚至屈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往后余生,她再也没有张口叫李延帮自己干过什么,哪怕成了夫妻。 因为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跟自己说道理。 他也总是很有道理的,说的道理也没有错。 是的,她有手有脚,能下地插秧干活,能拼命抢秋收扛稻谷,当然也可以自己扭开瓶盖,可以自己扛自行车...... 可是...... 她是女人,总会想要在恋爱与感情里,偶尔也依赖一个人和被照顾。 心情难过的时候,也有人帮分担,可她的情绪永远只能自己消化。 因为丈夫说女人不要太作,他工作很忙,没时间听她的负面情绪。 可是,一个女人什么都自己做完了,情绪也不需要分享和开解。 生活里有男人没男人都一样,她又为什么要谈恋爱和结婚呢? 图找个男人当自己主子,伺候他吗? 她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是不是犯贱,可惜,上辈子有很多很多问题,她找不到答案。 所以终其一生,她都无法让自己逻辑自洽,最终陷入痛苦与抑郁的深海,无力自救。 这辈子,她拼了命地换个活法。 却没有想到......有人会用行动为她解答了前生的这个问题。 还是荣昭南这样一个天之骄子。 “荣昭南,你不觉得......为女人按脚是个掉份儿,有损男子气概的事?”宁媛忽然问。 李延觉得当众牵手都是掉份儿,影响不好。 他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为她揉脚捏腿,仿佛不过是一件小事儿。 荣昭南眼角一挑,似笑非笑:“什么叫有男子气概,当初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算不算?” “在地里插秧干活,牛棚里刷牛、铲粪、堆肥算不算?” “一枪在敌特的脑袋上开洞,算不算?” “骗我老子的钱给女人花,算不算?” 荣昭南大长腿就这么嚣张地岔开着,懒洋洋地揉着她纤细滑腻的小腿,慢条斯理地说—— “不管是拿枪,还是给我的女人洗内裤,老子想做什么都因为老子想做。” 他清冷的笑里却满是张扬:“不因为任何人的眼光,更没人敢在我面前指指点点,你说这叫不叫有男子气概?” 他说一句,宁媛的心就轻轻地跳快一拍。 酥麻酸软的感觉顺着他粗粝修长的指尖一路从敏感的皮肤攀爬上心脏。 面前的男人,就是会用清冷禁欲的语气,让人看见他骨子里最嚣张放肆,无法无天的东西。 偏偏——性感得一塌糊涂。 阿弥陀佛!他没脱衣服,她却觉得自己有点热了,忍不住咬了唇角。 荣昭南自然察觉了她有些怔然隐着热意的眼神,微微弯起薄唇:“怎么,不赞同?”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卷毛兔子......也有对他动心动念的时候。 第378章 宁媛明媚大眼弯了弯,忽然朝他倾身。 这一次,柔软的嘴唇落在他高挺的鼻尖上:“不,很赞同,恭喜我们之间又达成一项共识。” 瞧,慢慢来,你我才能知道,原来我们有很多理念不同。 可,其实,我们也有很多合拍的地方。 荣昭南眯了眯眼,忽然一把利落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退开。 他薄唇在她嘴唇前停了一会,却没有亲下去。 荣公子非常忍耐地舔了下后槽牙,勾起唇角:“下一次,达成共识,换个地方亲,嗯?” ...... 于家 “阿强,你到底在想什么,干嘛去招惹那两个老不死养的小妖精?”田姆妈没好气地放下手里的生煎包,瞪着自己大儿子。 夏阿婆可不是个好惹的,虽然没有直接骂上来,但是在一楼骂骂咧咧叫人撒泡尿照照镜子云云。 田姆妈卖生煎包,在边上听得不对劲,一打听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于强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煎包,一边喝了口搪瓷缸里的茶:“妈,我都三十了,阿军都二十五了,你觉得咱们还能娶上沪上本地的姑娘?” “你也知道你和你弟娶不到本地姑娘,这怪谁,当初回到沪上,我叫你们回学校读书,你妈自己不读书,就惯着你们一个个不读书!” 于老师从厨房端着炒小白菜出来放下。 他年纪也有五十了,这年月的人都瘦,他也不例外,两鬓斑白,愈发显得脸色不好。 田姆妈听着丈夫的话,瞬间跟打鸡血一样,叉腰怒骂—— “好啊,我就知道侬不是好东西,嫌弃我没见识,侬当初伐要娶我啊,还不是当初我家有钱供你读书!” 于老师和田姆妈算是青梅竹马,媒妁之言。 于老师家里穷,田姆妈家以前是苏北富农。 一家供出来个大学生女婿,凤凰男,哪里有不得意的,习惯性拿捏他。 于老师恼火:“你闭嘴,我欠你一辈子啊,不可理喻,娶了你还不够还债!!” 上次为了摆摊的事儿闹到公安局,保卫科的崔干事把他私下阴阳怪气了一顿,他已经觉得很丢脸。 田姆妈气疯了,扯着于老师的衣领就要骂:“你个没良心,儿子三十岁了,娶不上沪上本地姑娘,你怪我......” 于强没好气地一拍桌子:“够了,你们不要吵了,我娶不了沪上的姑娘,我娶得到复大的学生,不也行吗?” 田姆妈一愣:“啊,你真看上那个山区乡下来的小妖精了?” 于老师冷笑,没好气地道:“这时候,还在做梦,我们学校姑娘会嫁给你一个没正式非作,看自行车的?!” 他没心情跟老婆儿子吃饭,转身拿了布包就走了。 田姆妈站在门口气得叉腰大骂:“你有本事出去,有本事这辈子别回家!” 虽然差点被男人气死,田姆妈板着脸转身看向自己儿子,烦躁:“你真看上那个乡下来的小妖精?” 于强吃着生煎包,长眼一眯:“妈,你想想,唐教授和他老伴退休金可有一百多,学校还分了一套两居室。” “这我知道!”田姆妈不耐烦。 于强塞了生煎包进嘴里:“大学生包分配工作,我要娶了她,她以后的工资、两个老东西的房子和退休金不都是我们家的了,更别说他们搞的那个糖水铺子和买卖。” 田姆妈一听,瞬间眼睛就亮了:“没错,到时候让他们拿钱出来给阿军买个工作指标,让阿军能娶上媳妇......” 但下一刻,她说不下去了,没好气地翻白眼—— “你爸说话不中听,那个姓宁的一个村丫头也配不上你,可她是复大的,还认了唐老头的当爷爷,拿乔得很,你怎么娶她?” 于强拦着宁媛说两句话,都被夏老太婆堵门骂人。 田姆妈可不信于强能娶到宁媛。 第379章 于强笑了笑,眼神闪过阴险:“女人嘛,想办法睡到了,不就是我的了?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失身还敢闹出去?多睡两次,她肚子就大了,两个老无儿无女,能怎么办?” 田姆妈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你难道想......” 于强舔了下嘴唇,像是回味自己今天看见宁媛时,她的味道:“妈,我心里有数,你帮我就行。” 田姆妈还是很担心:“阿强,妈听说她有个表哥在当总教官,万一......” “表哥还能管表妹头上?何况现在军训结束,所有教官明天都要走了。”于强阴险一笑,他早就算计好了。 田姆妈一咬牙:“行,妈听你的,两个老不死上次坑咱家一百五十块,就当买他们孙女的彩礼了!” 田姆妈耿耿于怀那么多钱就被楼下两个老东西抠走了,她要卖多少生煎包啊! 忽然,身后有人冷笑一声:“算盘打得不错啊。” 田姆妈和于强瞬间一惊,齐齐扭头看向门口。 田姆妈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锁好门,门口此刻被人推开。 该死! 于强一见到来人,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你......你......你听到了多少?!” 田姆妈直接慌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一幕幕闪过自己在派出所里看到的犯人被抓的样子。 对方轻蔑地嗤笑:“都听见了,听见你们母子打算怎么恶毒地算计人。” 于强咬牙切齿,冷笑:“哼,你没证据,你想怎么样!” 他不承认,对方又能怎么样! ..................… 时间一晃,军训结训日很快到了,大一新生全员参与检阅。 这一次宁媛班级在检阅上的列兵式表现一般,因为她们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训练队列,而是训练擒敌拳。 可她们在检阅仪式上的表演,实打实和男生班一对一地捉对厮杀,获得了满堂彩。 她们被男生摔,也摔男生,动作未必整齐,却气势足够,而且真的拎得动,摔得起。 擒拿和反擒拿的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掌声雷动 最后一个动作收尾,宁媛作为标兵站在操场里,擦着汗,看着天上灿烂的十月秋阳,笑得灿烂极了。 她的大学生活,有了一个让人喝彩的开端! 就是吧......开心和烦心的事儿,常常成双成对来的—— 宁竹留和宁锦云两个人居然请了半个月的假,她军训都结束了,他们还要十天才能回去。 也不知道怎么工厂和卫生院会允许他们休那么长的假。 十天,复大校园再大再美,宁竹留和宁锦云前几天也逛腻了,不可能一直蹲在复大不出去。 作为唯一的女儿,宁媛似乎就是最合适带他们出复大,去沪上到处走走的人选。 但宁媛完全没有这个打算,她淡淡地在桌子上放下了三十块—— “爸,不好意思,我也是才来复大两个月,没出过学校,对沪上也不熟悉,刚进学校也忙,就不陪你们去逛街了。” ” 宁竹留给她三十六块,她还三十回去,留六块算收到养父的心意。 多的,她也不会给,免得让人以为她多有钱,可以被“吸血”。 第380章 宁竹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宁锦云已经一把将三十块钱收了起来,冷笑—— “什么刚进学校忙,不能接待我们,你不就是怕给我们花钱吗?有钱打扮自己,没钱给我们用,白眼狼!” 宁锦云一边收好三十块,一边嫉妒打量着宁媛身上的确良凉贝壳扣白衬衫、红色百褶格子裙。 这是小贱人穿的都自己女儿宁美美都没有穿过洋气裙衫! 宁媛只当她是空气,朝着宁竹留道:“唐大哥是沪上本地人,他对沪上了解多了,你们不妨跟他走走,也回请他吃个饭。” 宁竹留看着宁媛,眼神有些难过和复杂:“你还是跟爸生分了。” 宁媛笑了笑:“爸,别多想,我先去上课了。” 她没有再多说,转身走了。 看着宁媛的背影,宁竹留眼神复杂,转身森冷地看了一眼宁锦云:“把钱给我,坏了事儿,我要你好看。” 宁锦云一僵,还是不甘不愿地把三十块拿了出来。 没两天,宁媛就收到了宁竹留和宁锦云去沪上玩一圈之后,送给她的一件深蓝色确良碎花连衣裙。 复大教职工宿舍里 “真不知道你这对儿养父母葫芦里卖什么药!”夏阿婆一边擦嘴,一边有些嫌弃地看着那长袖秋季连衣裙。 这料子倒是不错,就是款式怎么看都像四十五十岁的人穿的,小姑娘穿太老气! 宁媛帮着唐老收拾碗筷,耸耸肩:“我猜是我养父要给我买裙子,他不会选,让宁锦云选,她就故意选了一件她年纪穿的咯。” “她估计你不会要,然后她就能拿走穿了,真是奇葩!”夏阿婆听得越发嫌弃。 宁媛干脆地点头:“没错,不过我没让她得逞!” 想到自己干脆收下裙子时,宁锦云不甘心和恼火的眼神,她忍不住低笑了起来。 自己就算不穿,拿去送人,也不会如了宁锦云的意! 唐爷爷摇摇头:“小宁,再忍忍,只要这几天不闹什么幺蛾子,他们回了你老家就好了。” 宁媛老老实实点头:“我知道的,爷爷。” 她和荣昭南倒也都是这么想的,希望他们别再出幺蛾子,还能维持面上和平。 吃了晚饭,才六点,太阳挂在西边,彩霞漫天。 但风已经有些凉,南方十一月初才开始换季,家家户户趁着周日都在顶楼晒了被子。 宁媛上楼帮唐老和夏阿婆收被子,远远地能看见教官们已经打包好了东西,正在上车准备离校。 她一边踮着脚尖收被子,一边看向远处的橄榄绿,忍不住弯起小嘴。 她眼尖,远远就能看见站在最前面指挥人上车的修挑人影。 真奇怪,大家都穿一样的军装,她却能第一眼看见荣队...... 她抱着被子,哼着小曲儿,匆匆下楼。 约好了,他完了点人上车后,去操场见一面的,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见面了。 楼道里还没亮灯,昏暗发黄的墙壁上都是不知哪家小孩儿拿钥匙刮出来的乱七八糟图画。 宁媛下到二楼的时候,抱着两床被子两个枕头,没注意门忽然“咚”的一声被人打开。 她被撞了个踉跄,差点把怀里的感觉被子、枕头弄掉,她下意识伸手去抱被子,正恼火:“你们......” 下一刻,忽然四只手伸出来,一把将她强行拖进了二楼的房间。 第381章 宁媛愣了一秒,眼底闪过惊慌和愤怒。 下一刻,她忽然双手一举,被子向后一甩! 趁着对方被被子盖了头的瞬间,她左边脚马上一勾铁门的栏杆。 七八十年代初的铁门很简单,几根竖栏杆,中间横焊着一片铁皮方便安锁头。 宁媛脚丫子伸进栏杆之间一横,不让他们把自己彻底拖进房间,有机会关上木门。 有了着力点,她一扭身,就看见田姆妈正惊慌失措地试图关门。 勒住自己的自然就是于强了! “阿强!捂住她的嘴!”田姆妈低声喊,伸手就要去拉宁媛的脚。 于强扣住她的细腰和胸,淫笑着就往后扯,顺势去捂她的嘴。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你们在干什么!” 于强和田姆妈僵了一下。 抓住这个空隙,宁媛以栏杆为支点,整个脑袋突然向后狠狠一撞——“咚!” 她脑壳撞得嗡嗡的,可身后的人也被她一脑壳撞得痛呼一声:“啊——!” 宁媛感觉勒住自己的手臂松开了,她忍着头痛眩晕,反手扣着身后人一只手臂! 她曲背、扭腰、侧身一气呵成,狠狠一个过肩摔! “砰!”一声,房间本来就小,对方直接摔在茶几上,瓷杯水壶砸了个粉碎。 碎瓷片上瞬间见血! “啊——!”这次是惨叫声! 宁媛敏捷地扑上去,照着这一个月跟荣昭南过招教的法子,一个凶狠的膝击撞压! 她的膝盖和大半身力量直接砸在了于强的胸骨上,一点没有留手! “咔嚓!” 宁媛喘着粗气,明显能感觉到身下人骨头碎裂的感觉。 “扑哧——!”于强直接眼睛凸出来,嘴里血都喷了出来。 田姆妈瞬间呆滞,然后尖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啦!” 而外面的铁门也在同一时间被人撞开——“砰!” 一道高大的人影撞进来,对方似乎也被面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才几步冲到宁媛身边:“小宁,你没事吧?” 劫后余生,宁媛浑身都有些发僵,好一会才抬起眼看向对方成熟稳重的俊脸,慢慢地道:“我没事......” 有事的也不是她,而是于强。 唐钧扶着她起来,有些担忧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厌恶地看了眼于强和一边扑过来抱着于强大喊大叫的田姆妈。 他看向身后的女人:“黄老师,你能不能帮忙报警,然后给医院打电话,看有没有救护车。” 宁媛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个三十岁左右的戴眼镜,扎着一个大辫子,穿着工装的女老师。 女老师马上点点头,一下子跑下了楼。 唐钧看着宁媛问:“能走吗,咱们先下楼?” 宁媛点点头,镇定了不少:“我没事,就是一开始有点被吓到了。” 她捡起来被踩脏了的枕头,皱皱眉:“就是我爷爷和阿婆的被子和枕头脏掉了,今天才晒好的。” 唐钧有点无语,失笑:“你还能惦记被子,看来没什么事。” 田姆妈看着两人向外走,顿时放下于强,目眦欲裂地扑过去要撕扯他们:“你们不能走......你们杀人了,你们都要偿命,你......” 唐钧眉心一拧,将宁媛挡在身后,一把推开田姆妈—— “住口,明明是你们图谋不轨,试图绑架伤人,还敢诬陷人,有你们这样的家人,于老师是不想要工作了吧!” 第382章 田姆妈一下子摔在地上,颤抖又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们:“不、不能这样......” “一会警察和医生就来了,你们自己跟警察解释去吧!”唐钧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想再多说。 他替宁媛捡起来被子,带着抱着枕头她一起离开了于家。 宁媛抱着两个枕头和唐钧下楼到了夏阿婆和唐老家。 楼上又是喊又是摔摔打打的,当然惊动了一楼。 夏阿婆一看宁媛有些狼狈地抱着脏枕头下来,老脸白了白,又看向陪着她的唐钧:“怎么回事!” 唐钧放下了被子,把自己看到的事儿说了一遍:“......我猜测的果然没有错,于家果然在打小宁的主意。” 唐老沉默地听完,一向斯文的老头儿突然返身去了厨房,拿了菜刀闷声不响就往外走。 宁媛和唐钧、夏阿婆都呆住:“???” 宁媛反应最快,大惊失色地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爷爷,你要干什么,不能拿刀!” 打人是一回事,拿刀子又是另外一回事,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刑事案件了。 这种动手的角色不是都该是夏阿婆的风格吗?怎么唐爷爷那么冲动? 唐老拿着菜刀气得浑身发抖:“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害了我和阿夏,他们害我,我不计较了,可还要来祸害我家囡囡,我老了活不久了,枪毙又怎么样!” 宁媛眼圈发热,心里暖暖的,谁说世上没有亲人在意她呢? 唐老和夏阿婆都是真正疼爱和在意她的亲人,对她很好、很好...... “爷爷别瞎说,你会长命百岁......可是,什么叫害了爷爷和阿婆?”宁媛听出来了一点不对劲。 “唐老别冲动!”唐钧看准机会赶紧把唐老手里的菜刀抢下来,给了夏阿婆。 夏阿婆赶紧接过菜刀,瞪了摆明气狠了还拉着脸的唐老一眼:“姓于的也是我家老头儿的学生,当年就他整我家老头子最厉害,差点没把我家老头子整死!” 宁媛眼底闪过怒火:“什么,你们怎么不早说,早知道......” “早知道,你拿菜刀剁了他儿子,还是杀了他,做不到的事儿,说来干嘛?”夏阿婆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 宁媛:“......” 不是,夏阿婆为啥连她也怼? 夏阿婆把菜刀拿去收好,冷哼:“姓于的王八蛋也没落好结果,后来自己也被他的学生整得下放了,这就叫——害人者,人恒害之!” 没多久,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整个家属院都被惊动了,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 宁媛烦闷地看着吵闹的院子,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是来不及跟荣昭南见一面了。 “小宁,我想这事儿还得告诉你爸妈一声。”唐钧给她递了一杯热水,以长辈的身份沉声道。 他知道宁媛和养父母关系看起来并不太好。 宁媛敷衍地道:“不用了,免得叫他们担心。” 她接过热水杯,看向不远处正在和警察说话的女老师,有些纳闷:“唐大哥今天为什么会在我阿婆和爷爷宿舍楼这里?” 唐钧也看向不远处的女老师,似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 “我也是而立之年了,学校以前的老领导给我介绍了黄老师,我和她接触了两次,今天本来是要一起吃晚饭的。” 宁媛明白了,黄老师是住在四楼的单身女老师之一,跟唐钧正在谈对象。 “今天的事儿,我要怎么谢谢唐大哥?”宁媛认真地道,唐钧带着他女朋友刚好路过,确实帮了他的忙。 唐钧摆摆手,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我本来在楼下,主要是黄老师先发现的,喊了一声,我才上来的,你想谢就谢她吧。” 他顿了顿,成熟的俊颜上带着复杂的表情,无奈笑了笑:“我不上来,你也把对方打倒了。” 没有邀功当恩人,也没有什么浮夸油腻的言词。 黄老师站在远处,忽然朝他招招手,唐钧马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宁媛默默地目送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是她想太多了么...... 第383章 警察来了以后,把他们都带去了派出所做笔录,昏迷吐血的于强送去了医院。 其他现场证人和当事人各自分开做笔录。 “就是你把人打进医院的......怎么又是你?!” 派出所审讯室门一开,进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警察,拿着笔录本。 宁媛一看那警察,也笑了:“啊,又是你啊,警察同志,真是有缘。” 原来这次给自己做笔录的警察又是上次处理于家和自家矛盾的警察。 应刚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还是很难相信于强那么重的伤是她打的。 他眉头一拧:“别套近乎,跟警察有缘的只有死人和犯人。” 上次应刚觉得他们一家老的老,弱的弱。 所以处理和调解他们和于家矛盾的时候,多少有些同情分在里面,支持了唐教授家的诉求,让于家赔偿了不少钱。 但是这次现场的人都证明是这个小姑娘把于强打进了医院,她一点都不弱。 他就忍不住猜测上次的事,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 应刚没什么表情地坐下:“现在开始做笔录,老老实实说话。” 宁媛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也不着急,捧着茶杯,乖乖点点头:“好。” “你......”应刚才要开口,审讯室的门忽然又打开来。 应刚一看自家所长站在门口,他忙站起来,但是派出所长则摆摆手:“不用起来,你们继续,我安排一个兄弟单位的上级同志旁听讯问而已。” 说着,他略一侧身,让出身后的修长清冷人影。 宁媛正喝水呢,她睁大了眼,差点一口水呛死:“咳咳咳......咳咳......” 白衣、蓝裤,戴着大檐帽,兄弟单位的同志,不是应该跟车队走人的荣队长,是哪位! 他又来派出所当临时工了! 应刚也愣住了,表情有些古怪,眼底闪过怔然。 所长说完,就走了。 荣昭南淡淡地一笑,拉开凳子坐下:“应刚同志,你们继续,我只是旁听。” 应刚目光在宁媛和荣昭南身上溜了一圈,然后默默地坐下,开始做笔录。 涉及到了刑事案件,讯问的过程自然是无比详细的。 宁媛说到被强行拖进房子里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荣昭南虽然表情淡淡,可浑身散发的气息瞬间变得阴沉森冷。 连应刚都不自觉地屁股往边上挪了挪,悄咪咪瞅了眼荣昭南。 应刚眉心拧了拧:“你说于强和田姆妈将你拖进房间,他们倒是承认了,包括门口的痕迹和你身上的痕迹,也显示你确实曾经被拖拽。” 宁媛知道他话没说完。 果然,应刚继续说:“但是田姆妈不承认要对你欲行不轨,她说你们起冲突发生了拉扯。” “上次你和夏阿婆在院子里诬陷她儿子耍流氓,她和于强只是找你要说法。” 宁媛冷笑一声:“他们倒是聪明得很,突然变得很有脑子了啊。” 田姆妈这样的说法,等于他们自己的行为不是绑架或者欲行强暴、拘禁之类的刑事重罪。 第384章 顶天算寻衅滋事之类的治安罪名。 甚至可以说只是普通的邻里冲突,连普通的违法可能都够不上。 但她却对于强下了狠手,把人打进了医院,那该坐牢的应该是她! 应刚皱眉:“你指证他们的罪名不轻,但是现有证据不足以给他们定罪......” 宁媛忽然接过他的话:“而且由于我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就算警察找到了他们确实试图对我犯罪的证据,也是犯罪未遂,是吗?” 应刚一愣:“你这姑娘懂得的法律常识还挺多的。” 宁媛垂下眸子,她能懂得不多吗? 之前在电影院附近卖气泡水,怕被郑保国那些混混找麻烦,她还成为派出所普法教育宣传摊子的“赞助商”。 每周末从早到晚地听警察各种普法宣传,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卖一年气泡水,都能把复大法律学位拿下了。 “所以,这件事,非但可能追究不了他们的责任,我还有可能因为防卫过度被抓?”宁媛凉凉一笑。 真是可笑!!她明明是受害人,却因为痛击了罪犯,成了嫌疑人? 应刚沉默了一下:“1979年颁布了第一部《刑法》,规定正当防卫超过必要限度,造成不应有的损害,是会负刑事责任的。” 他顿了顿,又目光锐利地看着宁媛:“但你放心,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是真相,我们就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宁媛皱了下秀气的眉,从现实里听到电视剧里常常听到的话,有一种奇怪的荒谬感。 她沉默了一会,看了一眼荣昭南,随后轻声道:“如果我有证据呢?” 应刚一愣:“什么证据?” 荣昭南一直没有做声,抬起眼看她。 宁媛指了指胸口:“胸口,衣服里面。” 应刚一愣,瞬间端正的面孔有点红:“什么......” 话音还没落,他身边的人瞬间“腾”地一下站起来,周身气息森冷得如有实质。 实打实见过血的人,身上的杀气让应刚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马上站起来:“我先去叫女警。” 说完,他转身就匆匆离开。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走过去,顺手反锁了审讯室的门。 他走到宁媛面前,淡淡地道:“能让我先检查一下吗?” 宁媛抬起大眼睛,看着他清冷瑞凤眼里压抑的情绪。 她点点头,没矫情地伸手开始解衬衫扣子。 这个时候派出所的审讯室,还没有和国际接轨。 所以既没有监控,也没有看起来像墙壁,其实后面站个人能把里面看得一清二楚的镜墙。 随着她一颗颗的扣子解开,荣昭南的眼神就越来越深,隐忍着的是欲望——杀人的欲望。 姑娘雪白如嫩桃的胸被布内衣包裹着,几道粗暴鲜红的指印在上面无比鲜明,有两道印记还破了皮! 宁媛说:“我不会放过他们!” 明明她才是差点被性侵的受害者,却要被倒打一耙,泼脏水,绝对不忍! 第385章 荣昭南脸色森冷,一句话没说,抬手帮她把衣服合上。 然后,他开始帮她一颗一颗地扣扣子:“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来处理。” 宁媛一愣,心里有温热的暖流淌过。 两辈子都没有人跟她说过类似让她不必烦心,他会处理好的话。 她抬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谢谢你,荣昭南,可你不会无时无刻地在我身边帮我解决问题和麻烦,只要我还想做买卖,总会遇到麻烦的。” 上辈子,她的好脾气和忍耐是因为她想躲着麻烦和问题。 因为大部分时间,她在婚姻里处理和李延的关系,上有老下有小照顾家庭已经很累了。 而且没有人能帮她解决和分担问题, 可这辈子,她还年轻,决定了要走闯社会这条赛道,那就一定会遇到麻烦,会遇到挑战。 所以,最好换一种思维,把每一次麻烦,当成学习和成长的机遇。 “我总要会从痛苦和愤怒里得到一点经验,以后再遇到一样的事,才知道怎么处理。”宁媛声音很平静。 荣昭南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眼神深了深。 那种她是比他年长姐姐的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狭长的眸光幽沉:“如果是这样,那你更应该把这件事交给我,学会利用有优势的人去达成你的目标,是你做买卖里最应该学会的一件事之一。” 宁媛一愣:“你让我......利用你?” 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 荣昭南慢条斯理把她领口最后一颗扣子扣好:“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会无时不刻地陪在你身边。” 这次来沪上,也算是个巧合,他的任务对象很快就要到沪上来。 荣昭南抬起她的脸,让她目光看着自己—— “但不管我是你的情人,还是你的普通朋友,既然我在这里,你都该想着怎么利用我。” “就像当初我利用你帮我挡着那些为难我的红袖章一样。” 荣昭南顿了顿,眯了眯眼:“孤狼不成气,有时候想要打赢战争,你没法光靠自己,要善于变通和利用一切能为你用的东西和人。” 他发现她有时候谈吐和心态冷静得不像这个年龄和环境能有的。 可是,她又过“独”,尤其是对他。 宁媛沉默了一会:“普通朋友是不会让人随便利用的,人情债可不好还。” 荣昭南淡淡地道:“那就展现你的价值,毕竟人和人的关系,就是在互相利用价值,互相搭台之间成为朋友或者合作者,所谓交情就是这么来的。” 荣昭南顿了顿:“你想好听点,也可以称之为——伟大的友谊。” 宁媛沉默了一会:“好朋友之间不需要这样。” 荣昭南忽然轻笑了起来:“怎么,你一辈子有几个能有知心好友,不都是阶段性好友么?” 宁媛沉默了:“......” 荣公子还这样年轻,有些道理比她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看得还透。 所以他两辈子都是大佬。 宁媛挑眉:“那我和你算友谊?什么友谊?”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人,忽然眼角微挑,微笑清冷:“当然算,床上的友谊更容易天长地久。” 宁媛:“......” 人生无常,如大肠包小肠——正经不过三秒,荣大佬就变成了荣狗。 第386章 ...... 宁媛在女警验伤之后,很快就在严阳阳和楚红玉的陪伴下离开了派出所。 她们听到消息,就匆匆赶来派出所接她。 楚红玉也看了她的伤,妩媚的眼里闪过了冷意,出了派出所之后,忽然问。 “要不要我帮忙?” 宁媛一愣,这是今天第二个说要帮她的人。 楚红玉一定是看了笔录,她家里在沪上不俗,有她的关系和办法。 宁媛挽着她的手臂,温和地摇摇头:“我们回宿舍吧,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们不要担心我。” 严阳阳揉着拳头,脸色难看:“等那个狗东西出了医院,有本事他别回复大宿舍住,不然我准备好麻袋和棍子,没事儿就套头给他再打进医院!” 宁媛:“......” 楚红玉朝着严阳阳翻个白眼:“你还知道给人套头套,不让人知道是你这大马猴挠的他呢,学了点防身术就找不着北了!” 严阳阳也朝楚红玉翻白眼:“怎么着?跟你似的,当个学了一个月防身术,大检阅时,还靠男生自己假摔表演的软脚废物?” 楚红玉气结:“侬骂哪个软脚废物?!” 看着宿友互损,宁媛有些想笑,可心里暖暖的。 她知道,她们吵吵是怕自己情绪低落,闹闹腾腾地转移注意力。 也许好朋友与知己是阶段的,可那一地段人生里,她们是真朋友,就够了吧。 三个人一起闹腾着回了宿舍。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瘦瘦的,耳边扎着两个辫子的姑娘站在房间里。 或者说站在宁媛睡的下铺面前,身上还穿着宁媛原本挂在床边的裙子上,在照镜子。 三个人都顿住了脚步,本能地齐齐看了眼宿舍门——314。 没错啊,这是她们的宿舍,没走错。 “你谁啊,为什么在我们宿舍?”严阳阳是个直肠子,顿时皱眉瞪着她。 那女孩子一见她们回来,镇定自若地开始脱裙子,羞涩地笑笑—— “你们是住314的同学吧,我叫丁兰,也是经济系一班的,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推迟了两个月入学。” 三个人这时才想起来,对了,班里还有一个女生因为生病延迟了入学。 宁媛看着她手里自己的裙子,眉心拧了拧:“你为什么拿我的裙子?” 她心里有点不舒服,或者说谁的东西被别人不问自取,心里都会不舒服。 丁兰有些怯怯地把衣服放回宁媛床上:“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衣服很好看,我家穷,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裙子。” 三个人这才注意到丁兰身材个头和宁媛都差不多。 连长相也属于可爱娇小型的,只是宁媛眼睛更大,五官更精巧一点。 一个寝室里,楚红玉身高167,严阳阳更是172,她们挂着的衣裙哪怕料子款式更时髦。丁兰也穿不了。 只有宁媛的,丁兰能穿。 但丁兰已经道歉了,宁媛只是拧了下眉心,上前收好裙子——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动我东西,下次想试,先问过人。” 这是唐爷爷给她做的新裙子,她自己都还没穿过。 丁兰眼睛一红,抽抽鼻尖:“嗯,我知道......了,是我不配......” 第387章 宁媛本来今天遇到事儿,心情就不算好。 她实在没兴趣看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委屈,冷淡地把衣服收进柜子:“我没说你不配,是不应该不问自取!” 丁兰僵住,眼睛更红了,蓄满了泪水,小小声道:“我只是......只是......” 楚红玉冷眼旁观,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怎么就哭了呀,看起来像宁宁欺负你了似的。” 丁兰小脸有些病弱地发青,捂住胸口:“知道了,对不起......我......我知道了......” 说着,她转身去了自己床位,抱了脸盆,低头含泪匆匆出了门。 严宁宁皱皱眉:“长得和宁宁有点像,但怎么那么娇气又矫情,我不喜欢她。” 楚红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软声嘲弄:“这脾气还是离人家远点,磕着碰着,小心都是你的错。” 说完,她转身拿了东西也去洗漱。 出门就瞧见隔壁宿舍的几个女同学在宽慰正在抽噎的丁兰。 楚红玉挑挑眉,转身走了。 ...... 多了一个室友,还是个“病美人”,寝室气氛有点沉闷生疏。 那天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宁媛也没往心里去。 她心里惦记着派出所的事儿—— 事情交给荣昭南之后,她没有再被传唤过。 田姆妈和于强也没有再能回到教室宿舍。 至于于老师则愈发地羞愧,回宿舍的时候,根本不敢抬头。 小儿子于军是个混不吝的倒是撒泼找茬了两回,甚至闹学校去了。 保卫科来了两次,楚主任直接警告,如果他再不老实,他哥的看自行车的活就不给他。 于军一听大哥的活自己有份了,顿时心动了。 于老师也怕影响到自己工作,回去难得揍了小儿子一顿,威胁一分钱不给他。 于军彻底老实了,他喜欢喝酒,没钱怎么喝酒? 至于大哥和老娘? 他们当初想搞大学生当媳妇的时候,也没考虑分他一份儿,他管他们干嘛? 然后于军就心安理得地接了自家大哥在学校看自行车的活,下班就拿钱买小酒喝去了。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来了警车和救护车。 学生中间难免有了些传言,说是经济系大一有个女学生,好像被人强行拖进房间。 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就成了有大一女学生被囚禁和强暴。 学校保护学生信息保护得挺好,一开始并不知道是谁。 但是慢慢地,不知道怎么回事,没几天,就慢慢有消息指向了当事人就是宁媛。 这年头,女的被侮辱了,但性犯罪,被指指点点的还是女人。 哪怕是在沪上和校园里,或者说尤其是校园里。 传闻总是更容易让人戴有色眼镜。 宁媛心理一贯强大,该上课就上课。 对于偶尔偷偷看自己同情或者指点,甚至猥琐的目光,只当不存在。 倒是严阳阳已经私底下跟人打了好几架。 而宁竹留到底还是知道了消息。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姑娘:“小妹,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爸说!” 宁媛削着苹果,不咸不淡地道:“爸,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派出所已经把坏人抓了,我也没事。” 第388章 “你没事,外面的人都传成什么样了,你自己骚浪贱,害得我们当爹妈的跟着一起丢脸!” 宁锦云怒气冲冲地道。 宁媛上下打量她,一点都不惯着宁锦云,轻蔑地嗤笑—— “宁阿姨,你都烫了个那么洋气的卷发,像大城市的人了,怎么张嘴还比公共厕所都臭呢?” 宁锦云在沪上这些天,到处玩,还买了三身衣服,烫了大卷发,看着洋气不少。 可一张嘴却比乡下的旱厕都臭,对自己的敌意完全达到一种不可理喻的程度。 宁媛秀气的眉头拧了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上辈子可没这回事。 宁媛张嘴叫自己阿姨,却叫宁竹留爸,让宁锦云更觉得宁媛是宁竹留和白锦的私生女了! 她脸色更难看了:“你个贱......” “够了,你这张嘴除了会喷粪坏事,还会干嘛!”宁竹留脸色阴沉地盯着宁锦云。 当初他就不该娶这蠢货! 宁锦云僵了一下,不甘不愿地闭上嘴,眼底的怨毒更深。 宁媛懒得再看宁锦云,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宁竹留,淡淡地道—— “爸,这事儿,你具体可以问唐钧大哥,他应该清楚我什么事都没有。” 她顿了顿,说:“流言的事,你也不用管,这些流言传不回宁南,你明天就安安心心坐车回宁南。” 宁竹留看着她,憨厚的脸上有些黯然无奈:“是爸没用,保护不了你。” 宁媛轻叹:“爸,你们好好的、平安安回老家,就是保护我了。” 她这一语双关的话,也不知宁竹留和宁锦云能不能听懂。 宁竹留一愣,宁媛已经站起来,又放下二十块钱—— “爸,这是我勤工俭学的钱,我明天有课程,不能送你们去车站了。” 宁锦云伸手就拿过钱,冷笑着对宁竹留说:“我就说了你养个白眼狼,你背着我对她再好,你千里迢迢来看她一趟,她也不送你。” 宁媛不为所动,反正他们回去之前,她就是不会出复大,随便怎么说。 “我先走了,你们早点睡。” 看着宁媛离开的背影,宁竹留眼神里闪过复杂,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 宁媛离开招待所,直接去了荣昭南的宿舍。 他是唯一一个还没有搬离的“教官”,也没有人来催他。 荣昭南开门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额侧的刘海有些潮润地贴着额,疤痕若隐若现。 他精致到锐利的眉梢眼角都隐着水汽。 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锁骨上,又滑落没扣好的扣子的胸口。 宁媛看得愣了愣,有点脸热。 他一向严谨,很少这样衣衫不整的,明显是听到敲门,匆匆从洗澡间出来给她开门 荣昭南擦着头发,随意地问:“你洗澡了吗,没洗去洗,洗完我给你上药。” 他在的宿舍是新起的,有单独的浴室。 宁媛轻咳:“那什么,我洗过了,以后,我自己上药就好。" 自从她受伤这几天,荣昭南天天亲自盯着给她上药。 她知道他担心,就同意了,但这几天都结疤了,也没什么事儿了。 荣昭南却已经拿了药过来,放在了桌子上,声音淡然却不容拒绝地道:"过来坐下。" 宁媛迟疑了一下,这几天她都让他上药了,现在再矫情好像又有点......没意思。 她还是走过去,在荣昭南面前坐下,开始解胸口的扣子。 第389章 “坐桌子上吧,方便点。”荣昭南擦着头发道。 宁媛想了想,也对,她个子娇小,坐高点方便。 她索性坐在书桌上,一颗颗解扣子,雪色春光渐渐外露。 虽然这几天她都同意他给自己上药,可还是有些不自在,悄悄看了一眼他。 他岔开长腿,坐着擦着头发,垂着眼眸去看一边放着的碘酒。 似习以为常,并没有多留意眼前春色。 宁媛稍微松了口气,两人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点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 好像很容易会发生点什么,打破两个人之间“慢慢来”的约定。 她总觉得他在钓她,是错觉么? 宁媛暗皱皱秀气的小眉毛,解开最后一颗口子,把身体调整方向对着他,方便他上药。 她解开了所有的扣子,裹在衣服里,白粉桃子似的胸前上好几道抓痕。 其中最深的两道破皮的伤已经结疤,其他原本的红痕已经消失不见了。 荣昭南终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目光深了深,随后又下移,停在她的细细腰肢上。 胸口下方的,还有一道从胸口中间一路断断续续抓到腰侧的指甲抓出的细疤。 荣昭南每次看见这些伤痕,清冷的眼底就忍不住泛起戾气。 宁媛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软软的:“碘酒消毒刚开始是挺疼的,但是已经结疤了,就好很多了。” 这年头可没有碘伏那种几乎不疼的消毒剂,只有含有酒精的碘酒。 胸口皮肤娇嫩,她自己下不去手,本来想去医院,但被荣昭南硬按着上了几天药,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荣昭南拿了棉签蘸满了碘酒擦在她的伤口上,不辨喜怒地问—— “就跟你自己说的一样,自己闯社会,这种伤少不了,擦碘酒你就娇气得喊疼,万一抢劫挨几刀,你怎么办?” 冰冰凉凉的药带着酒精的味道擦在敏感刚结疤的伤口上。 宁媛皱了下秀气的眉:“怕疼很正常,该干嘛不也得干吗,只要不死,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荣昭南神色淡淡地给她擦药:“你还真是死犟死犟的。” 宁媛弯了大眼睛,低头看他,小嘴一抿:“你认识我的时候,不就这样么,我要变得温柔敦厚又听话,你还喜欢我吗?” 荣昭南的手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她。 是的,从第一天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人,奇怪又矛盾的姑娘。 只要不死,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她这种坦率又不服输的生命力,是一开始吸引他的原因。 如果有一天她变得温柔敦厚,又听话,还是自己一开始看上的姑娘吗? 他垂下浓密的长睫,在白皙清冷的面孔上落下阴影,忽然换了个话题—— “于姆妈和于强都出不来了,具体判多少年,要看他们的案件定性。” 宁媛没想到他的效率那么快,这才几天呢。 “田姆妈坚持是她和我厮打,但于强指甲里一定有我的皮屑,他们的口供一定对不上,而且抓的部位那么敏感,他一定跑不了。” 宁媛看着他,轻声道:“再加上有你坐镇,没人能窜供。” 荣昭南拿着棉签沾了药,眼神里闪过幽暗森冷的光:“大学校园里的这种恶性案件容易引发恐慌,当然要从严从重。” 宁媛看着他,好一会才轻声道:“谢谢你。” 其实,就算荣昭南不出手,自己身上的伤,也足以让他们出不了派出所。 荣昭南要接手这件事,是因为他不希望她去一次次地回忆被拖进房间里不好回忆。 他是她的对象,他想要保护她。 荣昭南抬起眼,看着她,忽然问:“伤口还疼么?” 宁媛一愣,他问过了,她还是再次摇头:“不疼了,真的!” 荣昭南放下手里沾了药膏的棉签:“检查一下。” 宁媛纳闷:“怎么检查?” 她疼不疼,是她自己才知道的呀。 他淡淡地道:“这样检查。” 说完,他忽然倾身,一抬手扣住她的细腰,低头亲吻在她柔软胸前的伤口上。 宁媛瞬间浑身一僵,整个人像过了电一样,瞬间背后一阵颤栗。 伤口刚愈合的新皮这样敏感娇嫩,温热的嘴唇印在柔软的皮肉上,那么清晰又灼热。 她忍不住眯着眼轻吟一声,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荣昭南......…” 她想要推开他,可手在他肩膀上,却没有动作。 他没有抬头,清冷的声音染了喑哑的味道:“疼吗?” 宁媛的眼睛也变得濡湿,咬着唇,呼吸都紊乱:“......不疼。” 心脏都像被亲吻的感觉,有谁体会过......那种浑身都发紧的滋味。 “这样检查,好像会把碘酒和药膏都蹭掉......一会再给你上?”他薄唇还在她的胸口,声音愈发喑哑飘渺。 像隔了一层雾气,敲在她的耳膜上,是撩人的轻震。 宁媛还没来及的说话,他却忽然已经松了手,站起来,去拿药。 宁媛只觉得怀里一空,竟有一种诡异的失落感。 “你......”宁媛看向他抽身离开的背影。 他淡淡地问:“怎么了?” 他就站在那里,狭长清冷的眼睛没有笑意,衣领开到胸线下。 他是冷的,空气潮湿炽热又粘稠,他就足够像诱惑本身。 宁媛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忽然很确定,他确实在钓她! 她心脏跳得像一条被扯上河岸的鱼,真有上钩的欲望...... 第390章 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伴随着男人的问话声:“荣队,荣队,你在吗??” 一瞬间,炽热粘稠的空气瞬间像玻璃被敲碎一样。 宁媛发热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她一低头,看着自己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撩起来。 胸口自然不必说,衣扣全开,半裸! “把衣服整理一下,我去开门。”荣昭南倒似没有受任何影响,转身去开门。 宁媛马上跳下桌子,慌张地整理衣服。 只是荣公子转身的一瞬间,清冷漂亮的眼睛瞬间沉下来,盯着门,闪过一丝近乎凶光的恼怒。 但也只是一霎那而已,他站在门口的时候,已经扣好了扣子,恢复了平时冷淡的样子。 一开门,一个高大壮实的影子就朝他扑了过来:“队长!队长~~呜呜呜,想死我了!”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在他抱住自己的一瞬间,抬手就按住了他的脑袋往后一推:“少沾边,陈辰!” 陈辰一下子就踉跄了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高个捂着脑门,委屈:“队长,两月不见,你都不想我!” 一边的应刚看着这一幕,表情诡异。 荣昭南没搭理陈辰,看向应刚:“应刚同志,你好,是来送材料的吗?” 应刚点点头,立刻把自己带来的几叠厚厚卷宗递过去—— “是的,荣队,上级让我来送材料,以后我会协助你们工作。” 他隐约知道这位看着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临时工”身份不凡,连所长都称他荣队。 是上级单位来的人。 荣昭南打开几个卷宗,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要的东西。 这时候,陈辰仗着个子高,忽然看向房间里,惊喜地叫:“嫂......” “扫地去,既然你那么有空,就把走廊扫干净吧,为人民服务。”荣昭南忽然冷冷地打算了陈辰的话。 陈辰张大了嘴:“啊?我刚下火车......” 为什么啊,他千里走单骑,来到他亲爱的队长身边! 队长一见他,就让他大半夜去扫地为人民服务! 荣昭南没搭理他,看向应刚,应刚自然也已经看见了已经穿好了衣服的宁媛。 应刚当然认识他负责案件的当事人,但是这么晚出现在荣昭南房间,他脸色顿时又诡异起来。 之前在派出所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两位认识,气氛还奇怪的亲密。 荣昭南这才让开半边身体,淡淡地道:“介绍一下,宁媛,我表妹。” 应刚一愣,挠挠头:“啊,原来是咱们自己人啊,难怪荣队当时那么生气。” 陈辰嘴巴已经惊讶地张得能装下一个鸭蛋:“啊......啊......表......表......” “表哥说了,让你去扫一下楼道,陈辰大哥,扫把给你!”宁媛干脆地拿了个扫把塞进陈辰手里。 陈辰看看自家队长大人,又看看宁媛,大个子委委屈屈地提着扫把去为人民服务了。 队长嫌弃他就算了。 嫂子也嫌弃他,那以后是不是没好吃的了? 真是心碎! 宁媛看着他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陈辰最大的好处就是,荣昭南指哪打哪,叫干啥,他就干啥! “那个,你们谈,我先回宿舍了,表哥。”宁媛转头轻咳一声。 荣昭南眉心拧了拧:“你养父养母明天要回去了吧?” 宁媛这才想起来找他除了上药,还是有正事儿要谈,被某人当鱼钓,她脑子真是差点成鱼了。 第391章 荣昭南若有所思:“我送你回去,路上谈。” 宁媛看了眼应刚,马上道:“放心,我不出复大,给了他们钱,他们明天在招待所吃完午饭就走,我到时候吃完午饭,来找你,你先接待应刚同志。” 说完,宁媛一溜烟就走了。 差点被熟人撞见她和自己“表哥”的“奸情”,尴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她只想马上乘风一去三千里不回头! 荣昭南看着她背影,眸光动了动,随后看向应刚:“有事要谈么,进来坐?” 应刚听到他想送“表妹”回宿舍,都没有走,一直站着,说明有要紧事要和他谈。 应刚神色变得严肃:“关于荣队你要的那些资料,我们确实有事要谈。” 两人进了房间。 ...... 第二天一早上了半天课。 午餐时分,宁媛去了招待所,看着宁竹留和宁锦云几个已经收拾好。 三人一起去了招待所的小包房吃饭。 一份香煎黄鱼、一份红烧肉还有一份青菜加上一个汤,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丰盛。 这些天,宁竹留和宁锦云在这个包房吃饭都能挂唐钧的帐。 宁锦云哪怕出去逛街,溜达,都要中午回来吃饭,免得自己花钱。 她看着宁竹留,淡淡地道:“爸,吃完午饭,我就不送你了,你们一路顺风。” 宁竹留夹了一筷子红烧肉给她,忽然依依不舍地问:“小妹,你以后假期或者过年还会回宁南吗?” 宁媛沉默了一会:“大哥这次出训练任务,不在沪上,过年他会回家的,家里还有二姐和三哥,唐老和夏阿婆身边只有我。” 宁竹留有些失望的样子,叹了口气:“好,那你好好学习,以后有出息了,能当个国家栋梁。” 宁媛听着这充满年代气息的口号式鼓励,轻轻地点头:“爸,你们保重自己,我会给你写信的。” 宁锦云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吃饭,什么也没说。 不多久,宁竹留和宁锦云就吃完了饭,离开了招待所,坐上车,去了火车站。 服务员们进去收拾包厢,看着桌上的饭菜最少还剩了一半。 有一个人忍不住摇摇头:“真是的,太浪费了,平时那对父母也不这样啊。” 另外一个则纳闷:“就是,那姑娘的饭才动了两三口。” ...... 这年头,沪上的小汽车虽然不多,但也还算常见。 宁竹留和宁锦云坐在车上,表情都有些僵硬和阴沉。 宁锦云尤其不安,四处张望,像是被拴着腿的蚂蚱。 唐钧坐在前座,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怎么了,锦云姨,头一回坐小轿车,紧张?” 宁锦云浑身一悚,马上僵硬地坐好:“没......没有......我就是有点怕,咱们这么把人弄走了,万一被人发现......要不......还是算了?” 唐钧哂笑一声:“宁宁不是你女儿吗,你带她走,有什么问题?” 宁竹留冰冷狐疑地看了宁锦云一眼:“你现在后悔什么,唐钧科长不是你介绍的咱们未来女婿吗?" 当初在宁南市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宁锦云居然认识了沪上的唐科长这么一号人物。 宁锦云说小妹虽然不能嫁给陶主任的儿子,但是陶主任知道小妹在沪上读书。 马上还介绍了唐钧给他当女婿。 唐钧身份地位能给的好处,只比陶主任多,绝对不比陶主任少。 连他自己都能从工人转干部,还能分房,唐科长还答应给他五百块买小妹的彩礼。 但是小妹倔强,不听话,所以他们夫妻得听唐科长安排,才能有机会带走小妹。 果然,在沪上这些天,小妹真是油盐不进,不出复大一步,逼得他们出此下策,铤而走险。 第392章 宁锦云面皮僵硬,手放在膝盖上:“我只是觉得在复大把人弄出来是很危险的事,有点紧张,怕那边老师报警!” 宁竹留冷冷地看着宁锦云:“你还知道咱们是铤而走险?不是你和小妹关系闹得那么难看,哪里需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如果不是葛主任和唐科长认识的人是宁锦云,他就不该带着宁锦云这拖后腿的蠢货来沪上。 唐钧很大方,还没见面,就已经寄了钱给他们,一见面还包吃包住包玩,这些天花的都是唐钧的钱。 而且,唐钧给的条件确实非常好,不光他一家子,连白锦一家子都能得好处。 在宁南的时候,白锦和他商议过,小妹这条件要嫁人,得正经地上嫁这样的人家,才能给他们一家子带来持久的好处。 他也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是,最后竟搞得要把小妹弄晕绑出来。 “搞这么麻烦,还得把小妹绑出来,到时候她醒了,不得连我这个爸爸都记恨上?”把小女儿成功弄出了复大,但宁竹留心情并不太好。 来了沪上之前,本来计划得好好地,宁锦云这个当妈的低头哄回小妹。 然后他们创造机会,让小妹和唐钧在外头玩的时候喝点小酒,把小妹灌醉,让他们过夜睡一晚上,就能成事儿。 一个离婚过的姑娘,又和其他男人睡了,有他们当爹妈的督促,除了赶紧和男人打结婚证,还能怎么样? 这个计划多简单,又能跟小妹缓和关系,以后那姑娘还会惦记着娘家。 以后大城市有人好办事,有好东西也都能往娘家划拉。 为了这事儿,他还专门请人吃饭,才换了半个月的假期,就指望能把小妹的婚事一次性办妥了。 结果呢? 宁锦云这蠢货,压不住脾气,让小妹警惕和逆反到这种地步,根本不给他提和唐钧相亲结婚的机会。 小妹一步都不肯出复大,哪怕陪他们吃饭,不出半个小时,就有同学来找。 导致他们无从下手,只能铤而走险,最后还得用了强硬手段才把小妹弄出学校。 宁锦云被训斥,脸色僵硬地道:“就她那臭脾气,见我都不叫妈,倔得要死,你觉得她会乖乖听我们的话,跟唐科长处对象?最后还不是一样得用手段?” 宁竹留表情阴沉。 是的,这次小妹到了沪上之后,性格脾气变了很多,再不像之前那样绵软。 他试探了好几次,小妹与自己都疏远了不少。 自己最终下决心配合唐钧是昨晚,小妹过年放假都没有回家的打算,他就知道完全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他掌控了。 这绝对不行!他养了小妹那么久,不能白费了! 他才下决心,怎么都要把小妹和唐钧的事,在他们离开沪上前,办成了! 宁锦云见宁竹留难得不说话,像被她怼住了。 她心里得意:“你也知道小妹当初跟了那个京城男人,擅自结婚,结果那男人真的不要她了,一个被抛弃的烂货。” 说着,她又看向唐钧:“也亏唐科长心善愿意要她,一见小妹的照片,就很喜欢,是她的福分,对吧?唐科长?” 宁竹留脸色黑了黑,这宁锦云真是嘴上没把门的蠢货,怎么能当唐钧的面,提小妹以前结婚的男人? 第393章 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未来老婆心里有其他男人? 而且张嘴闭嘴就是烂货,这是在说唐钧捡了别的男人不要的? 唐钧透过后视镜看着宁竹留和宁锦云,哂笑一声:“是啊,我一看小妹的照片,就很喜欢她,不介意她结婚过。” 他的表情竟是一点不介意的样子。 宁竹留心里觉得有点古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古怪,真有那么大度的男人吗? 但他憨厚一笑,对着唐钧道:“小唐,你别听宁锦云的,小妹不是对前夫念念不忘,她上次结婚是被下放分子骗了,这才钻了牛角尖。” 他叹了口气:“说什么这辈子不嫁人结婚的傻话,我这当爸的才采取这种下策,都是为了孩子好,可怜天下父母心!” 唐钧转动方向盘,随意地看了眼后视镜,确定没有人跟踪:“嗯。” 宁竹留见他态度有些敷衍,他眼神闪了闪。 他用完全是担心女儿的老父亲的口吻忽然问:“小唐啊,你知道我家小妹是大学生,不能没名没分地跟着男人,但小妹之前和那个男的领过证,你们还能再领一次证?!” 要是唐钧睡了小妹,又不给小妹身份,不领证就没法拿捏唐钧。 更别说落实以后给他们一家子工作、钱、房的好处了! 宁锦云见宁竹留一直在东问西问,心里恨,就那么关心那个和白锦生的小贱人? 还做让小贱人跟唐科长领证的春秋大梦呢? 唐钧淡定地道:“不用担心,她之前领的结婚证,我能让人取消掉,我对小妹一见钟情,肯定会领证,彩礼都准备好放在家里,就等叔婶你们去拿了。” 宁锦云为了打消宁竹留的疑虑,也笑道—— “就是,唐科长要是不喜欢小妹,当初能威胁于家搞那么一出事儿,好让他英雄救美,这得兜多大的圈子,结果还失败了!” 宁锦云这嘴本来就不会说话。 唐钧成熟的俊脸瞬间冷了冷:“于家那二流子对小妹图谋不轨,迟早会动手。” “我听到他们的阴谋,就顺水推舟,让他们提前动手而已,是我草率了。” 宁锦云有点担心:“唐科长,于家那个二流子和他妈会不会供出你是当初逼他们提前对小妹动手的人?” 唐钧一扭方向盘,车子颠簸了一下:“我当时就警告过于家两母子还想要保住于老师的工作,就别会乱说话,而且......” 他顿了顿,微笑:“以后,他们也没有机会再张嘴牵连我。” 宁锦云一听,就放心了,笑眯眯地拍马屁:“不会因为宁媛那个小贱人连累唐科长就好,还是唐科长有本事。” 宁竹留在一边听着,却只觉得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唐钧他这话里......于家母子不会张嘴是什么意思?怎么像灭口了似的。 还有自家蠢婆娘的表现也很奇怪,唐钧是他们未来女婿,她怎么像供着领导一样,一口一个唐科长? 从来不像自己一样把唐钧叫做小唐。 第394章 唐钧忽然从后视镜里看着宁竹留,轻叹:“我本来想当个英雄救美的英雄,让小妹对我亲近一点。” 他顿了顿,微笑道:“那天能陪着她去医院看伤的话,我们当晚就能当夫妻,第二天领证,宁叔现在就已经是我岳父了。” 宁竹留一愣,不动声色地道:“嗯。” 唐钧淡淡地道:“可我想不到,小妹居然防身术学得那么好,倒是让我的计划落空了,怎么,伯父认识什么军队里的人教过小妹吗?” 不知道为什么,宁竹留在这话里又听出了试探的味道。 宁竹留皱眉:“小妹不是在军训吗?你知道的,她们那班小姑娘要在学校军训大检阅上表演。” 唐钧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是么,那小妹可真是很有天赋,那些招式都是老练侦察兵要人命的杀招,我还以为军队里的高人专门指点过她。” 宁竹留想了想,摇摇头:“小妹最多就是插队的时候,参加过民兵组织的训练,听说她打靶准头很好。” 小妹插队之后,倒是经常给他写信,寄她在乡下攒的几斤黄小米回家,他偶尔也会回一封。 但小妹忽然和那个京城下放分子领证之后,就再没有写信回家过,大概那时候开始,小妹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唐钧看着宁竹留也不像说谎的样子,微微一笑:“嗯。” 他又看了眼车子右边的后视镜,确定后面无人跟踪,又一打方向盘,向更破旧的小路开了进去。 宁锦云这辈子第一次坐小轿车,闻不惯里面皮革味道,本来就有点头晕。 她纯粹靠精神高度紧张,才没马上晕车。 但现在开了一个多钟头,在小路上七扭八转,宁锦云实在头晕恶心。 她白着脸,捂着嘴:“唐......唐科长......到了没有?我......我有点忍不住了。” 唐钧一踩刹车,停了下来:“到了。” 下了车,宁锦云马上扶着树大吐特吐。 还好有冰冰凉凉的江风吹过来,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点。 江风? 她一愣,抬头看去,就看见不远处宽阔的江面:“这不是黄浦江吗......” 汽笛声从江面上传来——“呜——” 宁竹留也下了车,他倒是适应能力很强,一点没有晕车的感觉。 一下车,他也四处打量了一下,看着到处都是仓库和破旧屋子的样子,不禁皱眉:“小唐,你住这里?” 周围好像都人烟稀少啊! 唐钧关上车门:“这里是滨江,离市区有点距离,有不少码头,一般人也进不来,我曾经以在这里工作,管着个仓库。” 他淡淡地看了宁锦云一眼:“小妹醒了想必会哭闹,总不好去人多的地方关着她。” 宁锦云拿手帕擦了擦唇角,忍着头晕不耐烦地道—— “就是,你担心什么,也就关小妹几个月,等她大了肚子,有了唐科长的孩子,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这里好啊,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人能找过来! 最合适关押宁媛那小贱人了,死了,往江里一扔,都没人发现。 唐钧去打开了仓库的门,笑了笑:“咱们带小妹进来吧,彩礼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拿了彩礼就可以回宁南了。” 宁竹留心里总觉得很奇怪,唐钧怎么好像干这种事干得很顺手的样子。 第395章 但他还是去把关在后备箱昏迷过去的宁媛给抱起来,跟着唐钧进了仓库。 这仓库似乎堆了很多废旧的破木头、一些完全锈蚀的轮船零件。 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机器损坏了的零件,散发着一股子铁腥味,叫人闻着不舒服。 再看着破旧墙壁上贴着的繁体字,甚至一些封条日期。 这仓库看起来几乎是从解放前到现在三十多年都没什么人动过。 仓库的尽头,有几间办公室。 唐钧打开之后,宁竹留和宁锦云这才注意到里面居然隔成了好几间房。 倒是比外头干净整洁了不少,里面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旧工人装的男人。 “唐哥。”男人起身,朝着唐钧点点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他打开门,宁竹留把宁媛放在了最右侧的一间房里的床上。 唐钧看了一眼工装男人:“阿忠,把人捆上。” 叫阿忠的男人拿出了麻绳,利索地把宁媛的手脚都捆上了。 看着宁媛昏迷中苍白的面孔,宁竹留皱了下眉头,看向唐钧:“有必要吗,小妹晕着?” 唐钧微笑:“宁叔,你知道小宁会防身术,总不希望我们今晚圆房的时候,她到时候打倒我跑了吧?” 宁竹留迟疑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老觉得不对劲。 但唐钧已经领着阿忠离开了房间。 宁竹留和宁锦云只能跟着出去了。 一出门,宁锦云不安又不耐烦了:“唐科长,一千块什么时候给我,我还要搭六点半赶回宁南的火车。” 时间久了,她怕复大报警后查到她头上。 宁竹留皱眉看着宁锦云:“你说什么呢,不是说好等小妹和小唐圆房领证了之后再走吗?” 宁锦云冷笑一声:“你还想等你和白锦的野种的喜酒喝啊,别做梦了!” 已经完全不想演了,她已经忍得够久了。 宁竹留一愣,只觉得无比的荒谬:“你在说什么,小妹什么时候成了我和白锦生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着我睡一起了?哈!”她目眦欲裂地瞪着他。 宁竹留窒了一下,这婆娘怎么会知道?! 宁锦云得意地冷笑一声:“骗我养了你们的小野种那么多年,还想捧你们的小野种当沪上的干部夫人?我告诉你,做你的大头梦!” 她心里压抑了满满的被至亲背叛的恨意,此刻,已经不在乎跟宁竹留撕破脸。 当着外人的面被揭了老底,宁竹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忍着怒气:“你在瞎扯什么,我都说了小妹不是我的私生女,你不信我还不信你娘?” 宁锦云一听,更恨了,咬牙切齿地尖叫—— “那个杀千刀老不死的,还说什么宁媛那小贱种是宁家主家的孩子,放屁,主家的孩子能流落到她的手里?!” 她越想越痛恨:“那老东西从来就认为大姐比我聪明,更疼她,帮着你们隐瞒小妹是你们私生女的真相!” 第396章 宁竹留听得头痛,胸口气得一起一伏:“你这疯婆子到底在闹什么,想干什么?!” 宁锦云扬眉吐气,冷笑:“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她得罪了京城的贵人,有人要她的命,唐科长会解决掉你们的小野种!” 宁竹留一僵,猛地看向唐钧:“小唐,你......你不是要娶小宁吗?” 唐钧正在抽烟,拿着火柴点了根烟,随意地道:“一个残花败柳,玩玩可以,娶就没必要了,都是男人,宁叔应该明白。” 宁锦云恶意满满地冲着宁竹留说:“我要不骗你给宁媛找了个好婆家,你怎么可能会跟我来沪上?" 宁媛这个小贱人,奸诈得很,只有自己来,她肯定不会见自己! 她看着宁竹留不敢置信的脸,嘲讽地道:“你可是从小护着她的好‘爹’,她肯定会见你,跟你父女情深,我才有机会把她交给唐科长处置!” 看宁竹留还敢一直嫌弃她不长脑,说她蠢,说她冲动! 看,她多聪明,多有心机,让宁竹留亲自把他和大姐私通生的小贱种送上绝路! 宁竹留憨厚的脸上变换了好几种脸色,近乎凶狠的一拳头打向宁锦云:“你个又毒又狠的蠢货!敢利用老子?!” 宁锦云没想到宁竹留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尖叫:“你又打我!” 说着,她连滚带爬地忙冲到唐钧和老忠面前:“唐科长,快给我钱,我要回宁南,跟这个畜生离婚,这日子我是一天过不起下去了!” 唐科长说了事成会给她钱,就她等着拿了钱,回宁南就和宁竹留这个王八蛋离婚! 她早就决定叫宁竹留——人财两失,赔了女儿又赔钱! 可她还没冲到唐钧面前,阿忠手里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她脑门上。 “咔哒!”一声,枪支上膛。 宁锦云僵住了,惊恐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唐......唐......” 唐钧吐出烟圈,朝着她微笑:“啊,我忘了告诉宁叔和宁婶,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你们和小妹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的。” ...... 房间里,睁着眼,听完了房间外一出大戏的宁媛,没什么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唐钧这种人,怎么可能在冒了那么大风险把她从复大搞出来之后。 还留下宁锦云和宁竹留这两个可能会导致他被抓的关键证人。 肯定是要灭口的,宁锦云这蠢货是在与虎谋皮! 她慢吞吞地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绑住的手和脚,然后屈膝,从鞋底摸出来一个刀片。 她端详着闪着寒光的刀片。 上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一出破事。 京城里,是谁那么毒,能让唐钧这种人物出手—— 从宁南到沪上,从宁锦云、宁竹留到于家,使出这种一整套的连环计算计她个路人甲的命? 搞出那么大的阵仗,连枪都用上。 自己哪怕这辈子也都没和京城的人接触过,别说得罪人了。 那答案就很简单了—— 不是荣昭南那个祸水身边的人,就是他的死对头。 宁媛微笑着开始尝试割自己手上的绳子,心里非常的——草泥马! 男人,尤其是好看还身份不俗的男人,果然都是祸水! 第397章 宁媛无语问苍天。 她还没享半毛钱荣家少夫人的福气,就先被人当靶子打了。 找谁说理去?! ...... 唐钧坐在另外一个布置舒服的房间里,翘着二郎腿,叼着烟,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何苏温柔的声音响起:“喂。” 唐钧懒洋洋地吐出烟圈:“事儿,办成了。” 何苏似乎一点不意外,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我知道阿钧一向最有办法的。” 唐钧嗤笑:“那小丫头可不好对付。” 本来以为只是随便处理一个小丫头,谁知道能搞出那么多事。 何苏温和在电话那头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唐钧很有些兴味盎然:“你打算让我怎么处理那小丫头?” 何苏想了想,温柔地笑了笑:“你不是最喜欢玩那些西洋式的花样么,鞭子、绳子各种工具什么的?“ 她慢条斯理地补充:“你玩死了,把她光着往黄浦江一放,喂鱼就行,简单得很。” 唐钧叼着烟,笑得诡异:“啧,何苏姐还是懂我,不过这小丫头到底怎么惹着你了,你打算让她死得这么没脸?” 别告诉他真是婆婆看儿媳不顺眼, 何苏坐在梳妆台前,边梳头边说:“你是知道的,我那继子现在行踪不定,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咬我和向东一口。” 唐钧眯起眼吐出烟雾:“所以,你要用小村姑的死,逼他出来?” 何苏在电话那头,怜悯地叹了口气—— “我其实很可怜那个小村姑,她嫁给了荣昭南,享不了他的福,只会被他牵连遭灾,这就是女人嫁人不长眼的下场了。” 唐钧听着,忍不住低笑了起来:“何苏姐,你可真狠心。” 荣家大公子,曾经呆在部队多年,这种类型的人,责任感特别重。 就算对小村姑没感情,但知道无辜的小妻子,被自己牵连,死得这样香艳又惨烈。 怕他得又痛苦又气恨自责,一辈子心理阴影。 何苏温柔地叹气:“不是我狠心,是我那继子,长得漂亮,却很记仇,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的孩子们考虑吧?” 她端详着镜子里自己美貌的面容:“他要回了京城复职,都不用我出手,有的是人对付他。” “可他现在人在暗处,他老子都找不到他,上头还有人帮他藏着行踪,这就很麻烦了,谁喜欢暗处有头猛兽盯着自己呢。” 唐钧懂了:“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把荣大公子逼出来,让他仇家的枪,能瞄准他?” 何苏语气里温柔又无奈:“我也不想的,可老荣有向东和朝北两个孩子就儿女双全了,他们也不需要有一个万丈光芒的哥哥压着。” 唐钧淡淡地道:“何苏姐,不觉得自己短视么,你的两个孩子有个能干的哥哥,以后也能互相帮助不好么?” 何苏顿了顿,声音还是柔软的,却坚定又冰冷:“不好,不属于我的,都是不好。” 唐钧嘲笑她:“啧,那你当初就该让人在他下放的时候,找机会把他整死,还需要搞那么麻烦。” 何苏拿着电话,声音淡淡:“那时候我自己都在大西北跟着老荣下放干校‘学习’,自顾不暇。” 她叹息:“只能说有些人太蠢,以为形势永远不会变,才放虎归山,没有斩草除根。” 唐钧看了下墙壁上的老式挂钟:“那我帮了何苏姐这么大的忙,你要怎么谢我?” 何苏轻笑:“怎么,你我的交情,还要谢礼吗?” 唐钧并不吃这套,只嗤笑:“那小丫头狡猾得要命,警惕性又高,还会防身术,知道我兜了多大的圈子,弄出来多少事,善后多麻烦么,才不会暴露么?” 何苏问:“那你想要什么?” 唐钧轻哂:“何苏姐,最近听说上头有个571项目,我很有兴趣,给点571项目的资料对荣夫人来说不难吧?” 第398章 何苏慢条斯理地道:“阿钧,我们一起在文工团长大,今天我能坐在荣夫人的位置上,是因为我命好。” “也是因为我聪明,识时务,知道有些底线不能碰。” 她干脆淡定地拒绝:“就像——泄密给外人这种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唐钧眼底闪过阴冷的光,对着电话嘲弄地道—— “你明知道我是外人,还敢指使我去杀人,收拾你的继子,这就不踩底线了??” 何苏电话里温柔得像哄孩子:“阿钧,别对我发脾气。” 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又那样笃定。 唐钧一僵,捏着电话,没说话,阴冷的眼神里闪过复杂混乱的情绪,似痛又似忍耐。 好一会,他才冷冷地道:“何苏姐,你什么都不能给我,就想把我当枪使,不怕我随便一说,就威胁到你荣夫人的位置了?” 何苏轻叹:“阿钧,你谈过两个对象,第一个女的受不了你打她,举报你后就跑了。” “第二个直接被你玩的自杀,不都是姐姐给你善后的?” 她淡然地道:“我是帮不了你,但我是你的后路。” 她顿了顿,又很温柔甚至宠溺地在电话里笑了—— “而且,阿钧,我知道,你是宁愿死,也不会出卖从小把你带大的姐姐。” 唐钧不说话了,捏紧了电话,狼狈又烦躁地“啪”一声,挂了电话。 他最后捏灭了烟,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向门外走了出去。 阿忠看见他出来,马上站起来:“唐哥。” 唐钧冷冷地道:“去把宁家那两个大的处理掉,小的我要玩几天。” 他现在心里非常暴躁,废了那么多心思和半月时间折腾一场,什么都没捞着。 他现在特别需要人命和女人填平心里的烦闷。 阿忠点头,按了按脑门上的前进帽,拿了匕首和枪出了办公室。 不一会,他就从仓库角落里押着捆得结结实实,又堵住嘴的宁锦云和宁竹留往黄浦江边去了。 沪上滨江这一代从解放前到现在基本都是装货运输码头。 但是前些年生产力减退,除了几个大码头,好些地方都成了装废弃物的仓库。 很是荒凉,不见人烟。 宁锦云和宁竹留一眼就看见江边放着几个大麻袋,其中一些里面装着沉重的废弃物。 宁竹留脸色变了变,他听过工厂里沪上的老师傅说过。 解放前,沪上青帮杀人,就是把人装进麻袋,麻袋里堆着石头之类的重物,然后扔进江里。 不费子弹,不见血,最方便! 他还以为唐钧不会那么快动手,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却没有想到对方打了一个十分钟的电话,回来就要杀人啊! 宁锦云明显也是知道自己要面临的下场,瞬间惊恐万状,转头就想跑。 她后悔了,就不该招惹自己不能招惹的人! 宁锦云被绑着手,加上惊慌失措腿软。 她才跑了两步就被阿忠一把不耐烦地踹倒:“妈的,想跑到哪里去!” 她一下子摔个狗吃屎,在地上扭动挣扎。 阿忠不耐烦地对她肚子就狠狠地踹过去:“想让你死得舒服点,你他妈给脸不要脸,还想要跑,老子叫你跑,叫你跑!” 他一下下地发狠把宁锦云的肚子当沙包踹。 宁锦云被打得惨叫,却因为被堵住了嘴,叫不出来,只能在地上翻滚。 第399章 不一会,她堵嘴的抹布都渗出血来,只能痛苦又恐惧地死命看向宁竹留求救。 可宁竹留却像被阿忠的狠辣残忍吓到了,竟吓得一下摔在地上。 他瑟瑟发抖地看着宁锦云被打得奄奄一息。 ...... 另外一边。 唐钧提着鞭子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宁媛缩在床上。 那姑娘似乎刚醒来,眼神迷离又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被捆绑的手脚。 他微微一笑,问:“醒了啊?” 他就看见面前的姑娘猛然抬头,乌黑如葡萄一样的大眼里一下子升腾起警惕和防备。 唐钧心情似乎好了点,把鞭子放在一边,顺手拿了搪瓷杯,拉了凳子在她身边:“喝水吗?” 宁媛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唐钧怜悯地伸手托着她下巴:“你养父母把你卖给我了,你这么聪明的小姑娘,应该知道不要反抗会少受罪吧?” 宁媛抬起被绑着的手一下子推开他的托着自己下巴的手,面无表情地道:“我不反抗,你最后也会杀掉我吧?” 唐钧却反手扣住她被麻绳捆住的手腕,将她一把硬生生地拽到自己面前,淡淡地道—— “死也有舒服的死法,和不舒服的死法,被绳子一下勒死和活活被玩死是不一样的。” 他满意地看见身前娇小的姑娘一下子僵硬起来。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有害怕,有怒火,亮晶晶的,像凶悍的小动物。 唐钧伸手粗鲁地扣住她的脸,笑了笑:“你这双大眼睛哭起来一定很好看,荣公子倒是有点挑女人眼光。” 宁媛没表情:“给你全家哭坟更好看!” 唐钧笑着,忽然手腕一翻,手里的搪瓷杯里的热水一下子就狠狠泼在宁媛的脸上。 猝不及防,她被淋了一脸,还被呛到:“咳咳咳......” 还好那水不算滚烫,只是热而已。 水顺着她的脸和细细的脖子一路流淌下来。 宁媛穿着一件秋装薄针织开衫,里面是白衬衣,一下子就湿透了。 她薄衬衫上隐约透露出的肉色曲线和她脸上屈辱的表情,让唐钧心情很好。 他眼底闪过诡异的快意:“瞧,我就是说满脸泪会很好看,荣大公子把你艹哭过吗?” 宁媛恶心得不行,冷冷地问:“你也不缺钱,大费周章的把我抓过来,你总不至于真的看上我了,到底是谁要你来杀我?” 让他再继续这种艹不艹的话题,只会让这变态爽到。 唐钧看着她潮湿的小脸上的怒气和厌恶,唇角一勾—— “你说你一个好好小地方的姑娘,嫁谁不好,没背景没人撑腰,也敢嫁给荣大公子,啧,天生的炮灰命。” 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反手就扯下她的毛衣开衫。 宁媛没管,只盯着他:“是京城的人?荣昭南的敌人,还是他身边的人?” 唐钧的手勾上她的衣领,解开了第一颗扣子:“怎么,你跟了荣大公子在一起,也要学套话了?” 宁媛一僵,冷冷地道:“我只是不甘心,既然我是要死的,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唐钧指尖又勾开了她第二颗扣子,嗤笑—— “行,那我们交换情报,你先说说看,你的防身术,是大学军训教的,哪个教官那么厉害?” 宁媛照样不为所动:“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荣昭南教的。” 唐钧解开了她第三颗扣子,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脸:“你在上大学之后,没见过他?” 宁媛不说话,转开脸。 第400章 唐钧不耐烦地揪住她头发向后一扯,逼着她抬起脸:“说话!” 宁媛小脸涨红,恨恨地瞪着他,大喊:“是,他走了之后,我没见过,那又怎么样?怎么样,是我不要他的!!” 唐钧一愣,看着宁媛愤恨的大眼睛里泛红,浮出泪光的样子。 好一会,他忽然嗤笑:“哈,你这恼羞成怒,是因为荣大公子不要你了?” 原来是因为被抛弃,所以才不想回答吗? 唐钧彻底放心下来,那天,他忽然发现宁媛会的防身术招式已经超过正常防身术有的范围,实在不像军训能学会的。 虽然何苏说他们都没找到荣昭南的下落,但一刻,他忽然心里有一种诡异预感—— 如果是荣昭南教的,那会不会他就在宁媛身边? 要是荣昭南就在宁媛身边,那么,他贸然动手,就危险了。 “啧啧......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低谷时,还像个人,等到回到自己的位置,哪里有半点人样?” 唐钧感慨地解开宁媛衬衫上最后一颗扣子,近乎怜悯地感慨。 却不知是在怜悯宁媛,还是怜悯他自己。 唐钧的目光,停在她被扯开衣襟下只着内衣的雪白纤细身体上。 他微笑:“荣大公子不解风情,你跟了他,可真浪费了这具又嫩又软的身体,看你这么乖,今天第一次,我会温柔一点。” 唐钧把她被捆住的手向上一举,满是欲望凶光地低头朝着她软嫩的胸口咬去。 但他头才低下去,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蓦地一惊,就看见宁媛手里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 她一抬眼,突然两只手各勒着绳子交叉,左右开弓直接狠狠一勒! 唐钧被勒得一惊,反手就去扯自己脖子上的绳子,另外一手直接朝着宁媛的脖子掐去! 但宁媛似乎演练了许多遍一样。 在他动手之前,忽然整个上半身蹿起来,猛地向他鼻子狠狠一撞——“咚!” 这一撞,几乎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该死!啊!”唐钧的鼻梁骨几乎在一瞬间被她撞断,痛叫一声,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宁媛忍着同样的头晕目眩,马上一拉手里绳子,借着勒住唐钧脖子里支撑,一下子翻身而起! 刚才她就已经几乎把捆住自己的绳索割断了。 但唐钧忽然进来,她就只能努力镇定,真真假假地和他周旋拉扯,不敢贸然行动。 毕竟她没当过兵,没有长期训练和对敌经验。 荣昭南这师傅再厉害,她也是个才开始锻炼! 荣昭南也只能尽量在一个月里,把特别有用的、几招近身格斗的保命招数让她练熟了。 她身体此刻比脑袋反应更快,谨记荣昭南的教导—— 极近距离的攻击中,突然以前额和后脑勺当武器,狠撞敌人脆弱的鼻子和眼睛! 会让对方短时间内失去反应能力! 于强就中招过! 她忍耐唐钧这个变态到现在,也是为了卸下他的防备——一击即中! 一招得手,宁媛没有去死勒他脖子,拼力气,她是拼不过男人的。 她趁着唐钧头晕眼花之际,反手就抄起刚才自己看好的一个暖水瓶朝着他头上狠狠砸去——“砰!” 暖水壶在唐钧头上砸开,里面的水银内胆都爆了。 半壶滚烫的热水淋了唐钧满头! “啊——!!”唐钧惨叫出声,宁媛利索地转身就朝着外面跑。 第401章 宁媛刚才在房间里听见唐钧在办公室里吩咐阿忠去杀宁锦云和宁竹留了。 从她被带到仓库附近和进入仓库之后,除了宁锦云和宁竹留,就只有唐钧和阿忠两个人的动静。 她判断,现在办公室应该没有人! 果然,她一出房间,就看见办公室是空的。 宁媛扭头一反手就把门关上,利落地去扯开门插销上的大锁头,一扭一扣—— 锁死!! 宁媛把还在哀嚎的唐钧瞬间反锁在门里! 她这才颤抖着一边扣自己的衣服,一边凑到办公室门口。 深吸一口气,宁媛透过糊着报纸的玻璃窗,紧张又小心地向外看! 大仓库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 她并没有真的被迷晕,中午那顿下了药的饭,她就没吃几口。 所以,刚才被扛进来的时候,就暗中睁着一条眼缝一直探查周围的环境。 宁媛等了几分钟,都没有看见任何人出现,仓库很安静,只有仓库外隐约似乎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传来。 听着身后房间里,传来的撞门声和骂声。 宁媛一咬牙,不能再等了,得离开这里! 她打开门朝着仓库里跑! 虽然,她不熟悉仓库的路线,但起码还有基本的方向感,能大概记得大门的方向。 她才在仓库里跑出了一小段,忽然听见两声枪响——“砰!”“砰!!” 一声枪响在身后,一声枪响在仓库外。 宁媛脚步一滞,只犹豫了片刻,马上不再朝门口跑,扭身就朝着杂物杂乱的仓库其他地方钻! 第一声枪声响在仓库里,表示唐钧身上有枪,他缓过来后打碎了门锁脱困! 另外一声枪响在仓库外。 如果不是荣昭南带人来了,就是那个叫阿忠的在外头开枪杀人! 保险起见,她还是先藏起来,不能贸然冲出去! 还好这个仓库够大,乱七八糟的东西够藏身! 果然,宁媛才闪身躲进仓库的杂物之间,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哐当”一声狠狠踹开。 有踉跄的脚步声出来。 唐钧愤怒嘶哑却带着笑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灰暗的仓库里—— “小妹啊小妹......咱们今天可是要洞房,你下手那么狠,看来和我是同路人,床上都不喜欢温柔,喜欢粗暴的?” 听着唐钧那变态用那种声音亲昵地叫自己小妹,宁媛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恶心得不行! 这时候,仓库的大门也被打开。 但,响起来的却不是荣昭南或者警察的声音。 “唐哥,怎么回事?”阿忠提着枪从仓库门外,一身杀气地匆匆进来。 他跑到唐钧身边,一眼就看见唐钧的脸上身上全湿透了,鼻梁歪了,嘴巴都是血,原本俊朗成熟的脸都烫红了一整片。 而且头上伤口的血染得他满衣领都是,像被人暴打了一顿! 唐钧正一只手拿枪,一只手拿着冰袋压着红肿的脸和伤口,避免被烫伤的地方起水泡。 他忍着剧痛,脸色阴沉又暴躁地问:“小丫头跑了,还把我锁在房间里,你那边怎么回事?为什么开枪?为什么不用消音器,把人招来了怎么办!” 枪声太响,这里不是大码头,附近没有什么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402章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还是不会用枪的。 阿忠脸色也不好看:“我把那个女的装麻袋的时候,一下子没看住,那个男的跳了江,所以我才朝着水里开枪,一时间没来及装消音器。” 唐钧阴沉地问:“死了没有?” 阿忠有些不安地低头:“女的已经扔下去了,但是男的......看见有血,但是人没浮上来!” “废物!”唐钧恼火地抬手就把冰袋砸在阿忠头上! 阿忠被砸得唇角出血,只敢低着头,哪里敢说大哥,您不也放跑了一个吗? 唐钧冷冷地道:“先不管老的了,那丫头跑了,但没跑出仓库,我们先把她搜出来,她是重要人质!” 阿忠立刻点头。 头脸传来火辣辣的痛苦和眩晕,让唐钧眼底闪过狰狞与暴戾。 他一向以自己的面孔为傲,靠着温文尔雅的外表迷惑了不少人,却被宁媛那个小贱人毁了! 唐钧咬牙启齿地补充了一句:“抓到了那丫头,不留活口!” 阿忠表情同样狰狞:“是!” 宁媛躲在不远处的杂物里,捂住嘴大气不敢出,心里忍不住把荣昭南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荣昭南,你这死祸水还不带警察来,这是狗到哪里去了啊!! 好不容易才重生一回,这回又死在男人身上了?! 宁媛又想杀人又想哭,悄悄地猫着腰朝着杂物深处躲得更远。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尤其小心地注意脚下和周围。 可千万、千万别学上辈子电视和里的女智障,永远会踩着响动,碰掉东西叫坏人发现。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咻!”“砰!!” 一声破空和重物砸落的声音同时响起! 宁媛脸色瞬间变得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猫着腰,僵在那里! 不是吧,她也智障了?! 但是随后不远处唐钧的喊声响起——“阿忠!” 宁媛瞬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她智障,是外头追杀她的智障不知道碰倒了什么! 宁媛赶紧趁机小心地继续往仓库深处继续躲,还顺手藏了生锈的大扳手当武器。 荣狗靠不住啊! 说好了他会带人在后头跟着的! 现在姐姐我都要死了,你连个狗影都不知道在哪里! ...... 唐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阿忠的尸体。 他们刚准备分头搜宁媛,突然之间,阿忠浑身一震,猛地瞪大了眼,没来及叫一声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此刻,阿忠后脑勺上开了一个洞,猩红和白色缓缓流了一地。 唐钧扭头看门口,猛地举起手里的枪,对准门外。 一个白衣蓝裤,腰上束着武装的警察领着五六个警察,举着枪走了进来,声音冰冷:“唐钧,放下枪!” 唐钧在看见为首的警察那张俊美清冷的面孔之后,脸色变了变:“你是......荣昭南?” 在发现宁媛会防身术,又怀疑荣昭南有可能还在宁媛身边之后,他向何苏要了荣昭南的照片。 第403章 可非常奇怪的是,在学校里,他没有发现荣昭南的踪影。 但现在,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荣昭南目光幽冷地道:“看来你认得我,你的上线是京城的,还是指示你做这件事的人是京城的?” 唐钧看着荣昭南,却忽然不紧张了,反而嗤笑了起来—— “人人都在找的荣大公子,一直藏在沪上的小小派出所里?难怪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你,这是灯下黑啊!”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同样拿枪指着他:“宁媛在哪里?” 正躲在仓库杂物缝隙之间的宁媛,突然隐约听到那熟悉的清冷男音。 像穿破了危险的迷雾,让她呆了一瞬间,瞬间整个人蹲在地上,松了一大口气,红了眼圈。 王八蛋,终于来了! 此时,宁媛才觉得手脚发僵,背后满是冷汗。 缓了好一会,宁媛却并没有朝着荣昭南的方向跑出去。 反而,她继续朝着仓库另外一个方向头也不回地小心前进。 如果自己被宁竹留抱进来的时候没有看错的话。 这种老式废弃仓库,是有对称的老式拱形玻璃换气窗的。 果然,没一会,宁媛就看见了墙壁上,离地大约两米左右,一米见方的换气窗。 这窗年久失修,玻璃上都是蜘蛛网纹,她还能看见上头糊着挡光的报纸还是解放前的《明报》! 她左右看看,吃力地把边上一个生锈的钢置物架拖过来,靠在窗下。 确认还算结实后,宁媛垫脚尖,把拿着扳手往上窗台上一放,然后麻溜地开始往置物架上爬。 爬到窗边后,她猫着腰,透过玻璃往外小心地观察。 果然仓库外面就是空空的马路。 嗯,也不对,也不算空空的,她瞄见陈辰那傻大个,正警惕地举着枪,在仓库路边守着。 他一脸精明肃穆地用手势无声指挥人,从附近的几个透气窗里悄悄地爬进爬出的。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拿出来之后,往江里扔! 宁媛仔细一看,哟呵,那帮人她也熟啊,这不是换了常服的军训教官们吗,好像还有警察? 她观察完毕,确认外头是安全的,琢磨了一下。 然后,宁媛抄起放在窗台边上的扳手干脆利落地朝着窗子“砰!”地一声砸过去! 上辈子,她就不明白,电影和电视里,男主们和敌人对峙火拼的时候。 为啥女主角们本来藏得好好的,就非要像个智障一样冲到双方中间。 不是给敌人当人质,就是给男主当挡子弹的肉盾? 这是什么大脑失踪综合症——大傻X行为! 图啥?图死得很唯美? 正常人遇到火拼,当然是赶紧远离现场跑路,离男主角和坏人有多远跑多远! 又没本事帮着男主大杀四方,干掉坏人,当然保自己的小命要紧。 就算男主是个废物,被反派干死了,女主角起码活着才有机会报仇不是? “咣当!”窗口碎裂的一瞬间,她麻溜地闪在墙壁边—— 一来、避免被玻璃飞溅伤到! 二来也避免外头那帮有枪的受惊了,走火开枪打死她这个好不容易跑出来人质! 窗瞬间破碎,动静瞬间惊动了外头人。 正在当贼一样偷偷摸摸搬东西,往黄浦江里扔的一群军警的靓仔们同时抬头! 第404章 果然下一秒,几乎又齐齐朝着窗口举枪! 窗口没人。 陈辰朝着边上的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包抄,同时举着枪瞄准窗口,疾言厉色地低喝:“出来!” 宁媛这才慢慢地举两只手,让外头人看见自己手里没武器:“别开枪!” 熟悉的声音让陈辰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幻听了,可还是本能地示意其他人不要随便开枪。 下一刻,从窗口探出一张姑娘的小圆脸。 她朝着底下军警靓仔们笑了笑,小声地道:“哪个小哥,能接我一下,这里有点高!” 陈辰眼珠子差点都凸出来了:“小嫂......表......表妹?” 为什么女主角不队长那里,自己跑出来了? 那队长在救谁? 救毛线? ...... 听到窗户碎裂,唐钧狐疑地看向声音方向。 荣昭南冷冷地道:“唐钧,我再问你一次,宁媛呢!” 唐钧转回头,似乎一点不害怕自己被包围了。 他朝荣昭南恶意地勾起唇角:“哦,你说小妹啊,她在我床上,又娇又软,一掐就出水......” “咻!”子弹破空声再次响起。 因为有消音器,子弹的声音沉闷喑哑。 唐钧僵住,脸颊上热辣辣的痛,他一摸,是子弹精准擦过脸颊,划出血痕。 荣昭南手里的枪依然平稳地指着唐钧的头,淡漠地道—— “我没开枪,不是因为我没法一枪把你这废物点心脑子打出来,而是我给你机会活着,懂?” 对方气势语调压迫感,让唐钧脸色阴沉难看:“荣昭南,你最好搞清楚,宁媛在我手上!说话客气点!” 荣昭南冷冷地看着他一会,忽然轻哂:“看你这鼻青脸肿的蠢样子,怎么,被她揍了?而且人还跑了?” 唐钧见他不说话,冷笑一声:“荣昭南,你倒是挺厉害的,能找到这里来,一开始,就是你和宁媛给我设的陷阱,就为了找到我的藏身地吧?” 说完,唐钧直接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 可惨叫声却是唐钧发出来:“啊——!” 他握枪的手腕直接被荣昭南打断了! 跟在荣昭南身后一帮子警察们都目瞪口呆,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唐钧开枪,受伤的也是他? 只有应刚站得最近,看得最清楚,此刻满心的震撼—— 两人同时开枪,所以听起来只有一声枪响,但荣队的子弹居然能击中对方的子弹,然后打断了唐钧的手腕?! 荣队居然能判断对方的弹道方向?这是什么离谱的枪术?! 荣昭南眼神依然冰冷,却微笑着吐出三个字:“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还活着吗?” 如果是陈辰在,就能知道他队长这是已经完全不耐烦,杀戒全开之前的状态。 唐钧痛苦地捂住自己流血的手腕,怨恨又愤怒地看着荣昭南:“哈......荣昭南,你以为你能很厉害是吗?一起死吧!” 他既然敢潜伏搜集情报,自然会想到这一天,早就在仓库里到处都安装了炸弹! 他用另外一只手摸出来一个遥控器,狠狠一按——“轰!” 爆炸声瞬间响起!气流四散! 第405章 但...... 烟尘在仓库外四散,不在仓库内。 而且也只有一声,闷闷的,像是在水里发出来的一样,并没有什么破坏力。 唐钧愣住了,低头看了下遥控器,又连续狠狠地按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他明明在仓库的基地周围都安装好了炸弹! 就是为了万一潜伏的身份暴露,炸了自己和仓库里的资料! 荣昭南冷漠地看着他:“你按完了?轮到我了。” 他忽然反手一秒换弹夹,取消音器,扣动扳机——“砰!砰!!砰!!砰!!!” 第二秒四声枪响,唐钧四肢精准中弹,而且是威力极大的子弹,四肢全部打断,骨头都爆出来。 唐钧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倒在了地上自己的血泊里,浑身颤抖,连痛都喊不出来。 荣昭南走到他面前,淡冷地吩咐身后的人:“目标失去移动和反抗能力,威胁解除,叫救护人员进来。” 痛到极点,唐钧浑身发冷,奄奄一息。 但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你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你在带人把我们装的炸弹全都拆了?” 他也明白为什么何苏处心积虑地要除掉荣昭南这个继子了。 这种怪物,如果招惹到,又被他盯上,一定会生不如死! 荣昭南冷冷地看着他:“是谁指使你接近和绑架宁媛?” 唐钧怨毒地看着他,却忽然自顾自地嗤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们这种人没有心......她喜欢你......你拿她......来当诱饵......不值得,真是不值得!” 荣昭南忽然抬腿,踏在他的断腿上,冷酷地道—— “你在沪上潜伏了那么多年,窃取了多少情报,上线是谁,现在你可以开始好好考虑这两个问题怎么回答了。” 唐钧痛的惨叫:“啊!” 应刚领着医生抬着担架进来,看着这场面,他不免心里一震,但没出声。 荣昭南淡淡地道:“不用担心,我是编外临时工,有些事我做比较方便。” 随后,他看向一边的医生和应当,冷淡地交代:“给他上止血措施和强心针,送去医院,等他缓过来了,我会亲自审讯。” 听到他亲自审讯四个字,奄奄一息的唐钧忽然浑身一颤。 荣昭南不是放过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的状态确实经不住他“审讯”了! 唐钧盯着荣昭南,却忽然嗤笑了一声:“嗤......你这怪物......什......什么......都不会知道......” 荣昭南终于脸色一沉,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他的下巴一拆。 但是已经来不及,拆下唐钧下巴的时候,他嘴里瞬间流出了黑色的血,然后没了气息。 一股奇怪的臭味道从他嘴里飘出来。 应当皱眉,脸色有些难看:“唐钧咬破了后牙的毒囊。” ~~~~ 荣昭南看一下:“氰化物,剧毒。” “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轻易就赴死。”应刚叹了口气。 唐钧算是沪上唐家年轻一辈里还算比较出色的了。 而且唐钧潜伏多年,又或者是被策反了,但一直很惜命和谨慎。 荣昭南脸色冰冷:“是我大意了。” 大部分的时候,他在战场上抓来逼问情报的,都不是这种专业潜伏多年的特务。 很少有人会在牙齿里装毒囊。 应刚皱眉:“这种特务其实很多都是后来被策反的,很少会这么干脆的咬破毒囊的,还是想活的。” 第406章 “这唐钧也算特例了,他居然死得那么干脆,是因为怕挨不过审讯,供出上线?” 荣昭南淡淡地道:“战场上我抓到的人,基本没有人能在我手里挨过两轮审讯,哪怕是对方的指挥官。” 应刚想起荣昭南刚才的手段,深以为然。 他叹气,示意救护人员来收拾首尾:“确实,很多人最终都会招认,但很少有潜伏者对上线那么忠诚。” 荣昭南脸色冰冷,忽然说:“他应该不是保护上线才自杀的。” 很难说,唐钧到底是上线忠诚,还是对那个指示他对宁媛动手的人忠诚。 应刚一愣:“荣队是说......” 荣昭南收了枪:“他是冲我来的,这次绑架宁媛也是冲我,他的上线说不定都不知道他会干这件事。” 应刚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唐钧搞那么大阵仗,暴露了自己,命都没了。 不是为了套取情报,而是为了向荣昭南寻私仇? 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夺妻杀子之仇? 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补充:“但根据资料里和刚才交谈时,唐钧展露的性格,他有可能利用对付我这件事,来向某些人换取情报,你们侦查方向不要错了。” 应刚脸色一整,朝他敬礼:“是,多谢这次荣队对我们伸出援手。” 荣昭南淡淡地道:“我是你们所的临时工,也算工作职责范围,做得不到位的话,还请领导包涵。” 应刚只能干巴巴的客气:“不敢,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荣队提......” 对,嗯,临时工,最强临时工,谁敢当他领导啊。 果然...... 荣昭南转身就向门外大步流星地走:“让弟兄们帮我找我表妹宁媛......” 他清冷的眼底再没忍住难掩焦躁与担心。 但下一刻,门外出现了陈辰的人影,他正带着一个娇小的姑娘站在仓库门外。 荣昭南脚步一顿。 “荣昭南,我在这里!”宁媛清脆的声音响起。 荣昭南浑身一僵,看见她的一瞬间,他眼底凉薄寒光,似冰雪初融,甚至似燃起明亮的火光。 他疾步如风地奔过去,瞬间就到了宁媛面前。 荣昭南定定地盯着面前的姑娘,忍了又忍,神经松了又紧。 才忍耐下在所有人的面前,伸手将自己“妹妹”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 宁媛抬起小圆脸,一下就撞进他情绪翻腾的眼睛里。 但最终,他只站在她面前,低声喑哑地问:“你——受伤了么?” 这里人太多了,他们只能当“兄妹”。 宁媛乌黑的大眼睛里轻闪,她轻轻摇头—— “没事,就是一些擦伤,你让我提前藏在鞋底的特殊刀片很有用,唐钧没能对我做什么,我打了他,跑了。” 两人正说话,应刚也赶了过来。 他惊讶地看着宁媛,不敢置信地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宁媛同学,太好了,你还活着,我们进来都担心死了!” 这要是出来当诱饵的群众出事,他别说破谍报案件有功,最少都得记个大过! 苍天啊,大地啊,还好她活着! 宁媛翻个白眼,忍不住吐槽:“是啊,你们再晚点,我也不知道我还活不活了!” 应刚非常歉疚地松开她的肩膀:“主要是荣队发现仓库里有炸弹,咱们得第一时间想办法排爆,不然大家都危险。” 宁媛看向荣昭南,见他沉默着,眼神复杂又闪烁地看着自己。 第407章 难怪他来晚了,大局为重,他要保护所有人,拆掉炸弹,其实也是保护她。 宁媛释怀地笑了笑:“你们是对的,而且配合警方抓坏蛋,是每个公民应该做的事。” 更何况是唐钧那种狗特务!! 她一直防备着宁竹留和宁锦云,她每次和他们见面,荣昭南就会守在招待所外头。 他们一直没有能把她弄出复大,也没有尝试过动手。 今天就要回宁南了。 他们夫妻如果想动手,就肯定只能在最后离开之前下手。 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中了宁竹留和宁锦云的晕招,被他们下药? 如果不是因为答应了应刚帮忙,她也不会假装被药晕了抓走! 吃下去的几口饭菜,她都吐衣袖里了。 “你不知道,我们领导其实盯了唐钧七八年了,但是他一直没有露出马脚,也找不到他的窝点,前段时间,我们领导甚至都在想,也许我们盯错了人。”应刚叹气。 他从进派出所就开始被上级分派了跟这个案子!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荣队长问他们领导要一些资料,其中有个人就是唐钧。 也不会发现唐钧的破绽,更不会发现唐钧的仓库窝点。 “现在唐钧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窝点在这里,一定会有很多他上下线的线索。”应刚环顾四周。 他们的人已经在仓库发现了电报机、密码书、枪支弹药、各种药品...... 这里绝对是区域性的藏匿点。 谁也没有想到,唐钧那么狡猾,没有栽在情报战线上。 反而是栽在了插手别人的私人恩怨里。 确切地说,是栽在了宁媛这个勇敢又聪明的姑娘的手里。 “不是你支持我们工作,来当这个诱饵人质,我们根本找不到唐钧的窝点,就真放跑了这个狗东西!” 应刚激动开心坏了,伸手就想抱住宁媛转两圈,给她发个见义勇为五好市民奖! 荣昭南忽然抬手按住应刚的肩膀,把他和宁媛拉开,冷冷地问:“行了,差不多得了。” 应刚呆了一下,随后尴尬地咳了两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咳咳,一时看到人质安全,激动的。” 哎呀,他一激动,差点当着人家哥哥的面,抱人家妹妹了!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警服外套脱下来,搭在宁媛肩膀上,环住她的肩膀。 是他想岔了,一个普通的警察都能因为激动抱一把逃脱的人质诱饵。 他抱自己劫后余生的“表妹”不是理所当然吗? 宁媛感觉自己肩膀上一紧,他修长的手指用力得像要把她扣进他身体里一样。 “陈辰会留下来跟你们一起善后,我先带宁媛回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荣昭南对应刚道。 应刚也看见宁媛的衣服湿透了,点头如捣蒜:“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他看向宁媛,正色道:“宁媛同学,你这次帮我们这么大的忙,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有谁找你麻烦,只管来找我!” 这也是他们唯一能报答她的了。 宁媛一愣,随后点头,大眼弯弯:“好!” 她知道应刚说话的分量和含义—— 有应刚他们照看着,以后她在复大开店也好,做什么也好,都不怕被人找麻烦了。 应刚迟疑了一下,又说:“还有一个消息——对方下手太狠,你养母被捞上来的时候,口鼻出血,内伤严重加上窒息已经没气了。" 他顿了顿:“至于你的养父,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宁媛听到这个消息,明媚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与黯沉。 第408章 “我的养父在宁南的江边长大,他时常都会去江里游泳,水性很好,就算被捆了手,大概也能逃掉吧。” 应刚说:“如果你的养父还活着,他也涉嫌绑架罪,我们还是会按照法律通缉他。”应刚道。 宁媛眸光清冷地点头:“我没有养父了,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她看向不远处的江面,11月的黄浦江上吹来的风已经潮湿又冰凉。 小时候,宁竹留会给她一些从邕江里抓的小鱼儿、小贝壳养着玩。 家里很穷,这些就是她最好的玩具。 可惜,六亲缘薄,或许是天注定。 那个养大她的家,始终还是让她失望了。 记忆里那个老实巴交,总被妻子呵斥的慈爱憨厚的父亲,终究不过是她的一场名为亲情的梦。 荣昭南忽然拢了她的外套:“江边冷,回去吧。” 宁媛点点头,不再回头,跟着他一起上了军用吉普车。 荣昭南亲自开着车一路将宁媛送回了学校。 但是却没将她送到学生宿舍,而是直接把车开到自己住的宿舍楼下。 回到宿舍。 荣昭南洗了手,打了热水,又拿了一块大毛巾放在边上。 他放在桌子上,挽起袖子,淡然自若地道:“热水已经打好,去洗个澡,出来裹毛巾,别穿衣服,我帮你看看伤。” 说着,他去提了药箱出来。 宁媛看着他平静的样子,轻咳一声:“好。” 他是有分寸的,这种时候,让她不穿衣服,也是为了检查她身体上有没有不曾察觉的伤。 宁媛拿了毛巾去了洗澡间, 荣昭南放下药箱,拿起她放在凳子上的衣服,她大概没有注意,她的衬衣除了湿透了,扣子都没有扣对。 他捏着衣服,闭上眼,慢慢并拢长指,皙白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 “我洗好了。”宁媛裹着毛巾从洗澡间出来的时候。 就看见荣昭南修长的身体背对自己,正在从医药箱里拿东西。 她有些不自在地正要走过去,却发现边上好垃圾桶里扔着她的衣服。 宁媛一愣,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他很介意她被别的男人碰过。 宁媛垂下长睫,把湿透的头发拨到身后,走到他背后,淡淡地道—— “唐钧扯着我头发,拿水泼了我,也扯开了我的衣服,但是他没能侵犯我......” 下一刻,他转过身来,将手里柔软的毛巾盖在她潮湿的长发上。 然后,他忽然低头下来,借着这个姿势,轻柔地吻住了她的唇,将她要说的话封了回去。 宁媛愣住了,毛巾盖住了她上半张脸和眼睛,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他的吻并不急切,也不像曾经那样激烈,反而很平静,全不像曾经的他。 像单纯只是为了不让她把话说完。 然后,他平静地将手放在她纤细白皙的背上—— “宁媛,你在县里那天晚上,说过我想跟你做,你不介意,那现在我可以么?” 宁媛瞳孔一缩,愣住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之前说的要求我都答应。” 第409章 宁媛愣住了,心里不知道怎么升腾起一种怪异感。 没错,她是说过这句。 但她才刚刚脱险,他提这种要求什么是意思? 而且他提起来的态度和语气...... 给人感觉好像......他介意到,即使自己说唐钧根本没侵犯到自己。 他也不相信,所以想要她用自己的贞洁证明她还是干净的。 而不是像那一件被抛在垃圾桶里的衬衫一样“脏”了? 她忽然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把扯下自己头上毛巾,不让它挡住自己的眼。 如果是她在荣昭南眼里被别的男人碰了,就是一件脏掉的衬衫...... 她要他亲口说出来。 可是毛巾才扯下来,她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盈满了压抑、隐忍、茫然以及......满是自我厌恶的眼睛。 就是没有欲望。 他想要她是什么样子,她见过的。 宁媛皱眉:“荣昭南......” 他瞬间别开脸,语气却还是平静的:“不可以吗,可是我想要。” 宁媛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忽然看着他裤子:“荣昭南,你是想要吗,你想要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 她平安脱险,他协助警方抓到唐钧这个潜伏的特务,宁家夫妇不能再来找她麻烦。 虽然过程很惊险,一切都很顺利,他到底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她就觉得他怪怪的,一直不怎么说话。 荣昭南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淡淡地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坐下来吧,我先给你上药。” 宁媛眯起大眼:“你要不回答,我只能猜测你是因为嫌我脏,不相信唐钧没有碰我,所以想要用上床来证明我还是......” “住口!”荣昭南忽然转回来,一把将她按进怀里,不让她看自己,也不让她说话。 宁媛鼻尖都被撞得发麻,只感觉他浑身都是紧绷而僵硬的。 她不为所动,垂着眸子,问:“你在生你自己的气,对吗?” 她相信他是一个七八十年代在男女关系上负责保守的男人。 但绝不该是一个浅薄粗鄙的男人。 荣昭南修长的身形僵住了,像是被踩着了尾巴,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他起身松开手就背过身去。 宁媛叹了口气,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不让他背身:“荣昭南,我没事。” 荣昭南闭了下眼,忽然整个身体半弓起来,把整张脸埋进怀里娇小的人儿颈窝里,不说话。 他抱着她力气大得就像......要把她整个人都按进他的怀里,融为一体。 她轻轻地拍着他肌肉紧绷得像石头的结实脊背,像哄孩子一样:“荣昭南......我在这里,在你怀里。” 他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她被那么用力的拥抱,骨头都有点疼,可却有一种奇怪的被在意的安全感。 宁媛说:“那天晚上,你和应刚来我宿舍找我,是我自己愿意配合这次行动的,你们没人逼我。” 应刚希望她能作为诱饵,引蛇出洞,毕竟唐钧隐藏得太好,从未露出过马脚。 许久...... 荣昭南没从她身上抬头,声音幽沉:“昨天晚上,应刚给我看过唐钧的资料——他除了是个特务,于家母子在看守所突然分别意外死亡,大概率是他指使灭口。” “他曾有两任女友,全都是你这种类型的小姑娘,一个被玩弄得留下残疾,一个被玩弄到自杀。” 他顿了顿,声音喑哑而潮湿:“但,我还是带着应刚去了你宿舍下面,带他见你,让你配合抓捕唐钧的计划。” 唐钧是个人渣。 可有一点说对了,她喜欢他,他将她当做完成任务的诱饵,送到了人渣面前,让她冒险。 而且他并不仅仅是把她当诱饵送到最危险的人渣面前,甚至...... 第410章 宁媛轻叹:“这确实是一次冒险,也是最好的机会,就算我不去,唐钧利用不成宁锦云他们,也会找其他机会来害我的,我想永绝后患。” 这是她真实的想法,她不想如履薄冰,猜测对准自己的刀什么时候砍下来。 他闭着眼,把脸在她颈窝埋得更深,沙哑地自嘲—— “今天下午,我就在外面,明知道他正在对你动手,却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看见阿忠突然把宁锦云他们推出仓库,唐钧却不见人影的时候。 他就清楚地猜测到唐钧在对她干什么,她在遭遇什么...... 他却在仓库里外带着人去拆炸弹。 那种炸弹很特殊是最先进的一众,威力极大,番外一炸连爆,地皮都能掀出来。 所以他没有任何动作,冷静地任由她被欺负,只为在拆弹结束前,不打草惊蛇。 这辈子他从来自诩对敌冷静谨慎,计划都是最优方案。 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冷静得——恶心到极点。 某种程度上,自己比唐钧更人渣,只是披着正义的皮! 宁媛沉默了一会,慢慢地道:“是,今天他进房间来的时候,我确实很害怕......” 荣昭南闭着眼,浑身紧绷,心脏因为这一句"害怕",像被狠狠捅了一刀。 却没资格感觉痛。 宁媛轻声道:“荣昭南,我最恐惧的时候,确实也生气过——” “明明我们之前都计划好了,找到他们的窝点后,你就带人冲进来救我,可为什么,我最危险的时候,你不见人影。” 她声音其实没有一点责怪,他却呼吸愈发粗重,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 因为一句"对不起"都太单薄。 他知道自己不该也不配抱着她。 可身体像有自己的思想,双臂紧紧地抱着她纤细娇小的身躯。 像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宁媛顿了顿,伸手轻轻地抚摸过他的脊背:“但是谁能想到唐钧还会在仓库埋炸弹,唐钧敢在仓库里只放着阿忠,他就有恃无恐,不惧死亡。" "可我们有顾忌你要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衣服,你要对得起你带去仓库的那些弟兄。” “那些炸弹要是炸了,怎么办,大家一起升天去见马克思?” 她每说一句,荣昭南身上就僵硬一分,像一张弓绷紧到要断掉。 因为...... 他的决定对得起所有人,可他的选择对不起她。 如果她不是军训这个月学过两招,如果不是她脑子还算灵活。 如果不是她又不是有那么几分运气,拖到他们把炸弹都拆了。 最后那半个小时内,她早就被唐钧那个人渣侵犯了。 比起被侵犯这种事,最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 她是因为信任自己会来救她,所以才会拼命反击唐钧,激怒了他,提了枪追杀她。 荣昭南一想到只要稍有差池,怀里温软娇小的姑娘就会背后中弹倒下,不再醒来的样子...... 他一向清明冷静的脑子里就没法正常思考,一片眩晕,全身僵硬发冷,像得了无法医治的病,冷汗一层层地渗出来。 上一次,这样,还是他十三岁那年,失去母亲的时候。 “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直到宁媛清脆又无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要不是知道唐钧轻视我,而且色令智昏。” “要不是跟你学过保命的招数,练习的时候被你按在地上搓磨过那么多次。” “要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在外头,我也不会贸然动手。” 宁媛强迫他从自己颈窝里抬起脸,认真而平静地道—— “荣昭南你有很多"如果",我也有很多"要不是",我从来不是只靠你保护的菟丝子。” 第411章 荣昭南眼底怔然,喑哑呢喃,心情复杂:“宁媛......” 宁媛却弯了弯大眼睛,打断他的话:“高考结束那个夜晚,你说要我毕业后生儿育女,在家当贤妻良母支持你的工作,等你回家。” “我说我要出去闯社会,生不生、什么时候生我说了算,同意这些条件我才会跟你一条心,不然有了孩子,我也不会要。” 荣昭南清冷狭长的眼深深地看着她,他当然记得。 那天晚上,他转身就下床走了。 恨她明明就动了心,却还能上床前都提条件,张嘴就是条件不合适也可以一晌贪欢,但不要他的孩子。 他认定她是自私自利到极点的女人,不肯像时下的女人一样,为家庭当个贤妻良母。 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有什么必要继续? 说来也可笑,两个月后,回头的那个还是不甘心的他—— 不甘心为什么她可以那样洒脱放手,是她先招惹的她,亲的他! 宁媛捧着他的脸,拉长了声音,慢慢地笑:“呐,呐......我这个人,就像你说的,自利又自我,连跟喜欢的人上床都要讲条件,也许天生就是奸商的料子。” 荣昭南心情复杂,明明一模一样的话,在那个晚上,他只感觉愤怒和心凉。 但这一刻,他心脏却不争气地跳地紊乱,只因为面前的姑娘眼睛里像有淡然又灿烂的光。 让他看见自己的不堪,却也让他冻结的神智与阴冷的心脏都回暖。 宁媛平静坦率地回视他—— “所以,我这辈子做的决定,都是那一刻,是我衡量利弊得失后的选择。” “不管是那个晚上对你提的那些条件,还是今天配合你们的行动计划,都是我的决定,出了意外又怎么样?” 她顿了顿,温淡而坚定—— “我喜欢你,但每个成年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错了我也承担,你不必愧疚,更不必补偿。” 荣昭南清冷的眼眸,与她对视良久。 她淡然得仿佛昨天差点要了她命的行动不是什么大事。 过去了,就过去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他无关。 明明受伤害的是怀里的姑娘,可应激了的是自己。 还要她来安抚...... 他曾多厌恨她的"自私自利",就有多明正是她的"自私自利"成就一个可以跟他并肩而战的姑娘。 明明是活泼又莽撞的年轻姑娘,却心态成熟得让他觉得在她面前自己偶尔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明明他比她年长好几岁,在某些方面她才是那个引领他的姐姐。 荣昭南忽然深深闭了上眼,倾身低头,就着她捧着自己脸的手,将柔软的薄唇印于她细嫩的掌心。 细碎的刘海落在他精致到锐利的眉梢之间,长睫也于冰冷俊美细白面容上落下温驯的阴影。 高大男人的姿态像凶猛骄傲的兽王,臣服——也只臣服于自己的训兽师。 “宁媛......”他闭着眼,喑哑地道。 “我之前说的那句,依然有效——你的条件我都答应。” 宁媛一愣,有些无奈:“你在歉疚什么?不要勉强你自己做不开心、不甘心的事。” “不要因此打乱你人生的规划,我不怪你,也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离开你。” 她刚才说了那么多抚慰他的应激反应和自责,感情都白说了? 时代差异几十年的三观和人生理念,是短短几个月就能磨合接纳的吗? 第412章 他还是愧疚到想要用人生的妥协来补偿她! 荣昭南睁开眼,清冷的眸子此刻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却沙哑而温柔。 “没有勉强、没有妥协,是因为你让我看见——” “你的能力做出的决定和策略,是正确而且有可行性的,不是随性冒进,你不但有能力为自己善后,还能为同伴掌旗。” 这一次,换他捧着她的小脸抬起来,低声问:“我说过,孤狼不成军,我们可以结伴吗,以后,生活上我听你的,宁媛同志。” 宁媛愣住了,眼底神色如潮水波动。 明明是听起来和情话毫无关系,像评价战友...... 不,是冷酷像评价商业合作方的话语。 却让她心脏整个像被人一把抓住了一样。 于她而言,是这重生的人间里最温柔动听的情话。 太岁低头,虎嗅蔷薇! 他不再将她视为只需要听话、保护的可爱又可怜的所有物,而是将她当成独立的“人”,是可以信任,一字并肩的战友与伙伴。 宁媛认真地看着他许久,忽然灿烂地笑了。 你问我一生何求,无非前路有知己,恰好,还可以一生同行做伴侣。 她一伸手,一垫脚尖儿,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荣昭南同志,合作达成!!” 荣昭南被怀里娇小的姑娘一抱,眼底的碎冰也都能被她融化。 他闭上眼,唇角慢慢地浮出一点笑,有力的长臂紧紧地抱着她。 她是他的寒夜春阳,大概也是他要一生都不舍得放开的卷毛兔小姑娘。 或者,还是他的“小姐姐”。 ...... 拥抱有时不够多。 要亲吻与拥抱同行,要成为对方身体里的一部分,或许才圆满。 贴得那么近,宁媛明显地感觉到他因为自己那一抱,就这么有了反应。 南方十一月清冷的空气变得暧昧。 她微微松开胳膊,抬起大眼睛,悄悄看他,他也恰好在看她。 他清冷漂亮的眼睛里清冷而专注,倒映着她的模样:“我还是想要你。” 他还是想要和她身体亲密到负距离。 宁媛没说话,就是这么安静地看他,没有拒绝。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也许是气氛够好,亲吻也不过是顺其自然。 有了前几回曾经的经验,他的吻不再那么生涩。 他撬开她的唇,温柔地一点点探进她柔软的口腔里,呼吸慢慢地变得急促。 唇齿相依的时候,他忽然一把托起她放在自己腰上,沙哑地道:“我还没洗澡,陪我?” 宁媛一愣,红了小圆脸,环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嗯......你......你挺会的嘛,哪学的。” 啊,第一次要在洗澡间那么刺激吗? 可是洗澡间......没有淋浴啊,要怎么做? 荣昭南托着她的小屁股,像抱孩子似的地向洗澡间走去,贴着她小朵耳吩咐:“帮我脱衣服。” 第413章 荣昭南一看就知道宁媛上次被灌酒了断片,完全记不得浴室发生过什么。 他眼神幽深,轻笑了下。 宁媛趴在他肩膀上没动,人家求欢,都是帮姑娘脱衣服,哪有姑娘去扒男人的衣服? 然后,屁屁上就被捏了两下。 宁媛涨红了脸,习惯性地支起身体瞪他:“你捏我那干嘛,不要脸!” 话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说了智障的话 他们一会还要做更不要脸的事儿。 荣昭南似笑非笑地轻蹭了下她的小脸:“帮我解扣子。” 宁媛轻咳一声,嗯,再客气,就不礼貌了。 她不去看他的眼睛,垂下眼睛,稍微支撑起身体,伸手去帮他解开衬衫的扣子, 居然还有点紧张,解了好久,手心出汗,手滑得都没解开第一颗。 宁媛听见头顶男人轻笑:“怎么,我以为你能床上引经据典,不会紧张的。” 宁媛被取笑了。 她小脸通红,这输人不输阵啊! 稳住了!她好歹有前世记忆的半个老司机,他可是啥也不会的弟弟!! 宁媛故作淡定:“这是情趣,情趣,知道吗?” 说着,她终于解开了一颗,然后努力奋战第二颗扣子。 荣昭南闷笑,没说话,带着她进了浴室,刚才解开第二颗扣子。 荣公子就脆地把她放下来,揉小孩子似的揉了下她脑袋:“等着。” 宁媛被揉得有些尴尬,还没来得及在荣公子面前展现自己“老司机”的镇定。 不一会,她就看见他出去,然后没一会,提了一张不知哪里的小课桌进来往洗澡间一放。 又提了两桶热水进来。 然后他就把她提小动物一样提到了课桌上了,分开她的腿,低头看着她微笑:“这样你好动手一点,也比较有情趣。” 他这么把她一摆,刚好是身体对接“完美”。 宁媛瞬间感觉他警裤拉链怼着自己腿根。 她瞬间小圆脸开始发燥,抿了抿小嘴,故作镇定地伸手去继续解他的衣服:“你也懂很多嘛。” 她想笑,又觉得破坏氛围。 这次很顺利。 一颗、两颗、三颗...... 剩下的扣子都解开,露出他起伏的胸线肌理与壁垒分明的腹肌。 宁媛盯着他漂亮的像雕刻出来的身体肌理起伏。 唔,果然全身都白的人,小点点甚至都是粉色的...... 宁媛就一个念头,然后忽然开始脑子不受控制地散发思维,如果胸口是粉色的,那警裤里面...... 打住!打住! 要开荤吃小鲜肉也不能那么过火,有前世记忆的老司机要淡定,要矜持,要姿态有腔调! 下一刻,他忽然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淡淡地道:“想摸就摸吧。” 宁媛:“......” 去他妈的腔调!荣弟弟好会! 她整个手都软了,原来男生这种肌理分明的手感真是......烙铁包丝绒! 宁媛忍不住动了下手,有些蠢蠢欲动地想往上移。 第414章 “别客气,在村里我知道你想很久了。”荣昭南垂着清冷的眸子,声音却戏谑地道。 宁媛僵住,涨红小脸,结结巴巴:“你知道个屁......你什么意思,我才没有!” 学习累了,她是会偶尔不动声色地偷看他刷牛或者干活时,还有洗澡出来没穿上衣的样子。 那时候,她也就当消遣了,毕竟他确实好看啊,包括身体,看看不犯法吧? “你那时候就想碰我了,我说错了?”荣昭南轻笑,把她想要拿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她和他初见的时候,就没掩饰过对他外表的欣赏。 毕竟大他虽然长得扎眼,但不穿军装的时候,大部分人并不认为他“俊”。 而是“好看”,这“好看”甚至带着“娘们唧唧”的骂人味道。 陈辰那种才是“俊小伙”。 只有她,夸他好看的时候,完全是欣赏的眼神,直白又坦率,还会偷偷看他没穿上衣的样子。 她以为她的目光掩饰得很好。 可她忘了他是最优秀的侦察兵出身,这点目光都察觉不了,他就不用混了。 宁媛整个涨红了脸,原来她偷看,他一直都知道! “帮我解开,想看什么都可以。”荣昭南垂下眼,把她另外一只手也拉进自己的衣服里,放在自己的皮带扣上。 她偷看自己的时候,他并不讨厌,甚至有点骄傲开始,他大概就对这只卷毛兔子上心了。 宁媛告诉自己,镇定,要镇定,怎么可以输在荣弟弟手里! 荣公子虽然是童子鸡,但看他这身段和聪明好学的脑子,他迟早是个“能干”的人物。 可如果真睡一块了,他才是需要她负责的最传统那个人。 他传统到——哪怕几个月前他气得不行,也只是在她腿上留下他的子孙,都没真的动她。 也就是这年代才会有荣公子这样“又纯又欲”的极品了,坚定睡了就要负责一辈子。 想想,荣公子挺招人疼的...... 那一刻,她仿佛有了心理优势。 于是学着《甄嬛传》里华妃勾着四大爷腰带的姿势。 她伸出指尖勾住他皮带,往自己身上拉了拉:“怎么,现在紧张得连皮带扣都不会解了?” 她这一动,荣昭南眼神有些异样,精致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嗯。”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的浴袍松了,娇软雪色晃得扎眼。 宁媛看着他居然这么老实承认了,一瞬间,她忽然感觉自己拿捏住了。 她轻咳一声:“那我帮你。” 拿捏个屁,他们像两个未成年在蠢笨又激动地探索彼此的身体,还要装老司机。 明明之前,他对她都又摸又抱过了,虽然不得章法。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压对方一头,却菜鸡互啄的感觉。 也许是...... 因为他们这是互相驯服,敞开心扉地把自己交给对方,真正的第一次。 “叮当......” 浴室里只有他们的呼吸,以及皮带扣清脆的铁质敲击的声音,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发热。 宁媛手有些发软,到底还是解开了他的皮带,又帮他解开裤子扣和拉链。 但是往下拉的时候,她有些迟疑。 荣昭南喑哑地问:“怎么了?” 他清冷悦耳的声音压抑了欲望,变得微妙而惑人。 第415章 宁媛到底没拿捏住姿态,轻咳一声,红着脸嘀咕:“要不,接下来的,你自己来吧,我......没看过。” 他诚实,她当然也没必要再硬撑。 荣昭南一顿,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轻笑起来:“行,但是,你看过的。” 宁媛一愣,皱眉重申:“不,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偷看过你洗澡!” 她就看过他没穿上衣的样子,还是他自己干活时候不穿,或者洗澡完了,嫌热走来走去! 面前衣衫不整的娇小姑娘绯红着小脸在那努力申辩的模样,完全是挑战他的忍耐底线。 荣昭南眼睛一眯,索性低头吻住了她的小嘴:“不记得也没关系,一会让你看个够,以后就不会紧张了。” 宁媛迷迷糊糊地想,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可她很快没得想了。 他的吻比上一次更热烈,更熟练,却还是带着忍耐的意味。 宁媛却整个人都要化在这种与以往他粗暴炽热不同的温柔热烈里。 连尾椎骨都在清冷又炽热的空气里战栗,皮肤起了细细的小疙瘩。 不由自主地要靠着他,才能没软得滑下桌子。 但荣昭南很克制,忽然抬起头,捧着她发软迷离的迷容,沙哑地道:“等我。” 说着,他松开了她,拿着毛巾转身开始往热水桶里兑冷水。 宁媛好一会才稍微清醒点,不由自主地看着他的动作。 没了皮带,松开了裤扣的警裤松松垮垮地落到了小腹的位置。 他漂亮清晰的人鱼线,甚至结实的腰臀线都随意地露在外头。 宁媛看得有点怔然。 原来男人不白斩鸡,没大肚腩,锻炼出来充满爆发力的身体线条,起伏蜿蜒,性感得一塌糊涂。 是她上辈子都没有见识过的异性“风景”。 就是......他身上隐约可见的伤疤和弹孔愈合痕迹,让她忍不住瞳孔一缩,心里一疼。 荣昭南似乎察觉了她在看自己,他也不遮不掩,干脆地退下裤子。 他背着身,拿洗脸盆兑好了凉水,搁在一边开始沐浴:"怎么了?" 宁媛看着他的结实劲瘦腰肢上隐约可见的刀疤,宽阔背后的弹孔。 "你受这些伤的时候,一定是很危险的情况。”宁媛轻声问。 其实之前住一块的时候,她就看到过了。 但那时候,要么不好意思直接盯着他伤疤问,要么太暧昧,问了容易擦枪走火。 忽然之间,她就对他今天的应激反应有些理解了。 荣昭南忽然转身过来,拿了水盆当头把水浇下来,随意地道—— "在战场上不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命么,但像你说的,过去的已经过去。" 说完,他抬起眼,朝她淡淡一笑。 明明他人生得高冷,笑容也清冷,却愣是让她看出了“勾引”的味道。 宁媛瞬间“唰”地一下涨红了脸。 她知道自己还要脸的话,就别看,可又觉得这时候别开脸,也太装了。 可这么坦诚一相见...... 宁媛脸色从红到白,再到瞬间不太妙的前世记忆回到脑子里也不过是一瞬间。 上辈子的记忆里,她就不太喜欢这种事,没有什么舒坦可言。 除非生孩子,否则干嘛要受这种罪。 这还是李延比他也就是个普通人的程度的情况下。 可容昭南他......他......简直......体现了人和人的差距之大完全不能比! 第416章 她这个小身板,能遭得住吗?! 宁媛开始脑仁发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和漂亮凶猛小狼狗亲亲抱抱、粘粘糊糊的确实是很好的体验。 但真正上床......那是另外一回事! 这特么又不是,哪能新手上路,就天赋异禀把车开得很顺的?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上辈子看的某卫健委公众号里,关于房事新手上路翻车的推文。 除了文章里满是医生们的吐槽,不少新手上路翻车翻到医院去的。 底下成千上万的网友留言自己第一次翻车的奇葩经历,让她一个老阿姨都笑得不行。 现在轮到她要上新手车了。 荣公子他别说驾驶执照都没有,他还是个“驾校实习生”! 人世间的道理都是互通的—— 交规要求教练车上要有教练跟车带人,还要贴个“实习”真是有道理的! 尤其是他这种新手,你说他天生是个正常“五座小轿车”,自己也就忍忍完了,谁让自己喜欢他呢。 但,荣公子上来就是自带悍马、装甲车,如此“重型武器”,还血气方刚,怕是上车就超速啊! 这不是妥妥的马路杀手是啥? 自己上辈子就不喜欢这档子事儿,自己哪能带得动他这个新手啊?! 荣公子出浴图,可谓美色当前,水声哗啦啦的。 可惜宁媛现在满脑子都是—— 万一翻车进了医院,几十年后,她说不定会成为医生写进公号里的奇葩病例: 想当年,我有个病人,她翻车了,啧啧,那车祸出得哟,撕裂得老惨了! 宁媛变幻莫测的诡异表情终于引起了荣昭南的注意。 她的表情可不像是之前意乱情迷的样子。 他洗完了,抖了抖头上的水,直接扯了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她身边,低头看她:“怎么了?” 明明还是漂亮得像雕塑的修长身体,但这么走了两步过来。 看在宁媛眼里——一辆“重型装甲车”要碾她脸上来了。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战术后仰,结果差点直接掉下课桌。 荣昭南一把抱住她,却发现怀里的姑娘打了个哆嗦,有点僵硬。 “冷到了么?”他眉心微拧,随意地将浴巾在腰上一遮,拦腰就把她抱出浴室。 书里说了,初次之前,可以一起沐浴,互相熟悉一下彼此,保持卫生,也拉近亲昵氛围。 这叫做“前戏”。 今天也不算太冷,但卷毛兔子好像还是凉到了。 宁媛被荣昭南抱出来,放在腿上,拿薄毯子包着她,顺手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 “要喝热水么?”荣昭南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温淡沙哑地问。 宁媛下意识地紧绷身体:“那什么,荣昭南......我们要不......慢慢来。”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他动作一顿。 下一刻,他顺势捧起她的脸,危险地眯起眼:“为什么,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嗯,宁指挥官?”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她又怎么了? 枪弹上膛,各兵种协同作战,后勤都已经就位,她这个“指挥官”告诉他,这仗,她不打了? 宁媛窒了窒,在他锐利又炽烈危险的目光下,选择一闭眼,说实话—— “我怕你不行,让我这个指挥官血溅三尺......” 第417章 一瞬间,空气里落针可闻。 荣昭南表情僵住,眼底冒出荒诞的情绪来。 他还是第一次从军后,被质疑——能力不行,指挥官怀疑这仗他会打得一塌糊涂! 这不是荒谬是什么!男人不能说不行! 宁媛一瞬间就能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压迫感——那是他压抑的不爽。 她垂下眼,伸手干巴巴地拍拍他的胸口:“我不是说你不行,我是说你那方面是新手,所以可能不行......” “但这种不行,也许是可以通过学习改善的......就像你开吉普车,一开始上路,要小心,要学习交通规则!” 她刚才洗澡才一窥他全貌,才知小伙子长得漂漂亮亮、清清秀秀的,却是身怀大器,重装甲车出马。 她这三级小公路,遭不住他这新手开着重装战车莽撞上路啊,稍有不慎,这路都得裂开! 她绞尽脑汁的解释,让荣昭南俊美的面容一阵青、一阵黑,一阵红。 跟那火山上的调色盘似的——颜料开锅! 荣昭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嗯,这是他没有打过的仗,攻过的阵地。 指战员对他这个作战前锋能力不理解,他要理解。 “主要是我觉得我这小身板子,你贸然开战,万一你不行,那我可能也不行了......” 可面前“指战员”的一句句的“不行”,让荣昭南终于忍无可忍。 何况她动来动去试图临阵脱逃,身上的大毛巾早就掉了大半,整个人乌发如云,白雪红梅一团在那晃来晃去。 他理解个——屁! 他扯了扯唇角,危险地问:“上次在县城里,你都同意让我上阵的,怎么,现在又要找借口?” 宁媛挪着小屁股试图往后退,嘴里呢喃:“那不是你非要把我办了么,而且那时候我又没看见你过全貌!” 要她知道他人不可貌相到这种程度,必须不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果然——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地把她抓回来,一翻身按住她—— “我十四岁,第一次开军用吉普,第三天我就能自己开车上路,还带人从京城去了北河。” “重装卡车和59坦克我会开、直升机、战斗机我都有综合超过580个小时的训练时间!”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危险又满是胜负欲的火焰—— “而且宁指挥官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学过,还请指挥官信任我,总要一战摸底才对。”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低头堵住了她的小嘴,免得她再吐出什么“侮辱”他人格的话。 “不是......等......唔......”宁媛想喊——救命,哥,你十三岁上路,那是违规啊。 你仗着那时候法规不完善,而且出事有人给你兜底,未成年开车! 可我现在这小马路不是很想给你的重装卡车兜底啊! 我给你兜底,谁给我兜底? ...... 可是...... 他好像还真挺会的,比如这亲亲吧。 他其实也没亲过他几次,可是现在就很熟练的样子,从一开始青涩得像只大狗狗只会咬她嘴巴和舌尖儿。 现在都......唔......一个亲吻,似乎都能着火。 宁媛被他抱在怀里,整个人都被他扣着后脑,彼此唇齿相接纠缠,她原本清明的眼神都跟着渐渐迷离起来。 他身上清新干净的肥皂味道弥散在鼻间。 充满力量感的拥抱,肌肤熨贴在一起,从她迷离的眼神看去,他坚硬结实又宽阔的臂膀宛如山峦起伏。 他将她压在身下,几乎能将她压成一团柔软的水。 “我们试试,宁指挥官,要信任自己的同志。” 他抬起头,吻过她的鼻尖、轻咬她的嘴唇,再到纤细的脖子,一路向下。 宁媛整个人都麻了,低头看着身上的人。 他狭长的眸里专注到焰火燃烧,清冷的眼角都染了压抑的殷红,高挺的鼻尖轻蹭着她的皮肉与灵魂。 明明姿态邪气到极点,连心脏都被他咬住,却又俊得要人命了。 好像,她不说话,不同意,他真的不会动她。 非常地“尊重”她这个“指挥官”的一切决定。 宁媛为自己好歹有两辈子的记忆,不该再为色所迷,至少色迷眼,不迷人。 可是......食色性也! 算了,这样的极品靓仔,就由他去吧。 荣公子,摆明是别人家的娃,天才美少年再到战场的太岁爷,既然上得战场,开得飞机。 说不定他无师自通,她这小破县城三级路,说不定他驾着重装装甲车第一次上路也能开得顺当。 不会有太多痛苦呢? 色不迷人,人自迷,何况荣美人这般尽心尽力地伺候,虽然明显动作不那么熟练,又生疏。 可他这一般亲揉,都叫她脑子揉成了浆糊。 她小手搁在他手感很好的胸肌上摸了两把,迷迷瞪瞪的:“那你......开枪要......轻点,慢点,我怕疼......” 得了准许。 渴盼她太久,想要得太多,荣昭南唇角笑容难以自控。 他清冷的眼底彻底被焰火笼罩,炽热的吻落在她肩膀被唐钧撕扯抓出来的红痕上:“我会的。” 小小的教官宿舍里,燥气与欲念缭绕,斜阳从窗外落下。 让高大与娇小的身影在墙壁上,交织成缠绵又唯美的倒影。 纠缠那么久,终究是他要攻城掠地,炮火连天。 第418章 “我艹你大爷......痛痛痛痛!!荣昭南!不是那里!!!” “唔......” “啊啊啊——不对!!不对!!痛——死了!!” “阿宁......你小声点......” “我小你大爷,你自己肚子捅一刀,你还能不叫......啊啊......啊啊!!不对,错了,也不是那里!!!” ...... 两个小时后 宁媛板着小圆脸,面无表情地披着一件警用外套,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她叉着腿,手里拿着一本书敲着桌子:“说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边修挑的人影,坐在床边,沉默地低着头,手里抱着个医药箱。 男人一惯淡定清冷的面容上此刻难得浮现出心虚和隐忍:“我......真的有看教材,不然能留着这些?” 说着,他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在战前有专门进行战术学习,又从席子下摸出七八个塑料薄片包装的避孕套。 “你知道我计生用品都准备了,刚才也没用错......”他轻咳一声。 他上次被她刺激之后,回来认真看了说明书,也自己尝试过几次怎么用了,绝对戴的是对的,型号也没试到最合适的,XL号。 话音没落,“啪!”一本书砸在了他高挺的鼻尖上。 ............ 一本《女人心海底针,追靓妹必备宝典!》正正砸中荣公子漂亮高挺的鼻尖,又掉在了他腿上。 宁媛冷笑:“你就看这个当教材?” 真是要气死她了! 刚才在床上妖精打架,折腾了两个小时,没有顺利通关,她差点裂开就算了,还给她发现了这种港府来的奇葩书。 随便翻翻,扉页寄语就是张爱玲在《色戒》里经典名言——征服女人要通过她的下体 里面还记了不少心得感想。 好的不学,学坏的,怪不得这些天,她老觉得他在钓她。 荣大佬倒是挺会学的,呵呵...... 宁媛又生气,可一想到他一脸认真地坐在老台灯下对着这书做笔记。 她又忍不住想要笑,真是一笑又觉得某处那伤要裂开了! 宁媛的小圆脸又扭曲了...... 可就这,他都要把她创飞了,结果还是没成事儿! 谁说女人没有色心,只是没遇到那个让你有色心的男人罢了。 她完全且深刻体会了——色字头上一把刀的真谛! 她怎么就信了他一个新手第一次开装甲车上县城小路不会翻车?! 荣昭南揉着发疼的鼻尖,脸色也不太好,他今天一激动,忘记枕头下还藏着“禁书”。 他被踹下床,自己现在还憋得疼! 可这次“战败”失利,是他自负轻敌,忽视了“战场环境”。 他垂下眼,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公共卫生知识手册》放在桌子上:“我全部都看了。” 宁媛看着他垂下眼的样子。 他俊秀阴沉的脸蛋上除了明晃晃的烦闷、恼火、羞耻。 瑞凤眼的眼里还隐着点委屈和挫败...... 也对,荣公子骄傲了二十几年,顶顶厉害的,除了被自家老爹坑下放。 估计基本没遭遇过这种自尊心上的重大挫折。 荣昭南把书翻开到生育健康的部分,就一页上,他专门用红笔涂出来—— 第一、男性和女性夫妻生活之前要清洗,保持健康与卫生习惯。 第二、夫妻生活之中不宜太激烈,造成双方伤害。 第三、夫妻生活之后,也要清洗,避免造成女方感染。 然后,嗯,没有然后了。 宁媛:“......” 行吧,说得也都对,但是三句话这也太简单了。 然后荣昭南再翻开那本《追靓妹必备宝典》,里面反而详细点,起码说了要调情和前戏。 但具体也就说了个——吃饭、洗澡当前戏。 起码比国内的教材好一些。 宁媛揉着眉心,行吧,是她冤枉爱好学习的荣公子了! 第419章 忘了这年代保守,没有专门教导夫妻生活的教材。 别说79年了,就算是2024年,多的是人谈性教育变色。 宁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荣昭南见状,立刻站了起来,拿毛巾给她盖在头发上,蹙眉:“你头发还没干,小心着凉。” 宁媛一看他没穿衣服的雕塑一般修长高大身躯,这具真是又白、又悍、又靓。 生猛过头,她脑袋更晕了。 她别开泛红的小圆脸,没好气地扯过毛巾自己擦头发,把眼睛也盖住:“还不是你,我头发没擦干,你就非要胡作非为,快把衣服穿起来!” 太生猛了......她还是看不习惯! 荣昭南深吸一口气,维持着没什么表情的状态:“我去冲洗一下,你先擦头发,出来我给你上药。” 他身体这么个剑拔弩张的状态,是不合适。 宁媛胡乱地点头:“嗯嗯......” 荣昭南随意地拿了一条睡裤就转身进了洗澡间, 宁媛这才松了口气,但又瞅着手里的书发愁。 第一次失败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很多没有经验的第一次体验都不会太愉快。 但是吧...... 以后怎么办呢? 荣公子说了生活上都听她的,但他可不像是能跟她睡素觉的纯爱战士。 谁见过老虎和狼吃素的? 何况他们之间有合法吃肉证,不是,是合法一起睡觉证...... 宁媛发愁地去翻医药箱。 又不能让他出去找别的女人磨合,更不能找男的磨合...... 但每次自己亲自上阵这样“磨合”一次,伤一回,她可受不了! 这时候,她的目光落在那些一溜七八个花花绿绿的印刷着外国文字的套套上,忽然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能搞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书,还有这些外国的“好货”,是不是也能搞点别的来? ...... 洗澡间,荣昭南直接拿冷水冲了几回,但效果不佳。 只能自己动手一边解决自己剑拔弩张的问题,一边烦躁地把手臂撑在墙壁上,脸色阴沉。 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那么丢人,不熟悉路况,怎么都没找到地方。 把卷毛兔弄得又哭又骂,痛地咬他,自己一紧张和激动还直接交代了。 那种尴尬和丢人,能让他脸燥得能滴血。 虽然没一会又马上发车上路,但一看看她缩在自己身下痛得掉泪的样子,他就不敢下狠手,怕她出事。 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小时。 最后,直接被她忍无可忍地踹下床,还骂了他一句----啥也不是! 之前信誓旦旦说自己多天生厉害,后面就被打脸打得啪啪响。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咬牙切齿,动作快了起来。 连这专属于他的阵地,他都不能顺利拿下,他以后出去也别混了! ...... 荣昭南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在他的坚持下,宁媛只能由着他给自己上药。 他看着她肩膀上、胳膊上、还有腰上都有淤青,一时间几乎分不清楚到底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还是之前宁媛被绑架塞进轿车后车厢里,或者跟唐钧搏斗弄出来。 荣昭南眉心一下子拧了起来,忽然心脏紧了一下。 他明知道她今天死里逃生受了惊吓,还有受伤,怎么能今天一激动就非得要她。 这和禽兽有什么区别,甚至还给她留下新的伤痕。 宁媛正等着她给自己背后上药油,却见他半天没动作,纳闷地想转头:“怎么......” “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荣昭南幽沉清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宁媛一愣,看着他用药油给她服敷腰上的淤青,清冷的眼里带着复杂与歉疚。 她大概就明白了,索性趴在被子上,让他给自己按揉伤处。 宁媛懒洋洋地道:“算了,是我色迷心窍,才被你迷惑,厮混的,纣王自己败家,还要怪妲己吗?” 荣妲己:“......” 这种话不是什么好话,可为什么,他觉得心情很好,还有点骄傲...... 第420章 荣昭南心情很微妙。 要是刚才被她引导着找到地方的时候,管她身体是不是疼得厉害,心狠点硬要了她,她也没空说风凉话了吧。 但也就这么一想,才进去一点她就火烧火燎地疼得脸发白,浑身僵硬, 他到底下不去狠手。 荣昭南眉心拧了拧,决定换个严肃话题,让非常不满意自己表现的宁指挥官转移下注意力。 他一边为她按揉肿疼的地方问:“今天在仓库里,唐钧说了什么,有得到什么人在背后指使的线索么?” 宁媛果然被正事儿吸引了注意力。 她马上精神一振:“他非常狡猾,我也曾试探着从他嘴里套话,但只能知道大概是京城的人要整你。” 她想了想,又补充:“我被关在那个铁皮隔出来的房间,铁皮隔音功能差。” “所以我能听出地听到办公室里面的动静。” “唐钧抓到我后,对阿忠说他要回房间打电话,打了至少十分钟。” 宁媛非常纳闷:“可奇怪的是,我却完全听不到他打电话的内容。” 铁皮屋隔音很差,她原本想要去听唐钧说什么,哪怕能听到几个字眼也都是线索啊! 可即使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都没有办法听到唐钧到底在他房间里说了什么! 荣昭南若有所思:“那只说明一件事——唐钧的房间有完善的隔音措施,作为潜伏多年的人,他的房间肯定不可能让手下人能随便窥视和听见。” 唐钧如果是这种大傻子,他就不可能让警方盯了他八年,都找不到窝点 一直不露破绽。 宁媛坐起来,让他给自己揉肩膀,想着上辈子在刑侦剧里看到的情节。 “那查他的座机记录,有没有可能查到他给谁打电话,或者谁打过他的电话?” 荣昭南顿了顿:“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侦办案件的手段,应刚他们都懂,不用担心。” 宁媛看着他,忽然的眉毛皱了皱:“你是觉得应刚他们不太可能那么轻易查到这次事件的主使者?” 他似乎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荣昭南用掌心捂热药膏,轻描淡写地说:“电话用加密线路已经是最基本的谍报保密措施,何况还有很多方式能避免被追踪。” 宁媛叹气,任由他替她敷药:“是我想简单了,专业的事,交由专业的人去查吧。” 是啊,还是那句话,唐钧和那主使者要能是个蠢货,早就暴露了。 她顿了顿,忽然大眼一亮,瞅着荣昭南—— “不过能指使得动唐钧的人,在京城一定有势力。” “关键是,主使者还能知道我是你妻子,不多吧?” 这么一用排除法,至少能缩小嫌疑人范围! 荣昭南一边给她揉腰背,一边淡淡地道:“现在应刚还带了很多人在仓库搜查证据,晚饭后,我会和应刚他们一起讨论,明天你还得做个笔录。” 那个仓库绝对是一个区域性大型谍报窝点。 这三天之内,警方和安全单位都要掘地三尺,在里面寻找唐钧上线和下线的线索。 还要整理证据链和做各种笔录与排查线索。 这些繁琐的善后工作,不是他擅长的,他才单独带着宁媛回来。 第421章 宁媛点点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嗯!” 宁媛今天确实很累,精神和身体也算是被压榨到了极点。 荣昭南手掌宽大,按摩的力道又恰到好处。 她身上的不舒服也都消散了很多,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荣昭南替她拉了拉被子,看见床单上有几滴梅花似的血印,他眉心拧了下。 他基本也就进去了一点点,就已经伤到她见血了吗?是她太娇嫩细小还是自己太过粗暴...... 他从没有过其他女人,也没人教过他,无从比较。 荣昭南眼神幽沉地看着她睡着,似乎很有些不安的样子。 沉睡里,姑娘秀气的眉头紧拧地在床上翻了好几下,甚至半蜷缩起来。 她嘴上再无所谓,但终究是个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样极端的生死危机。 荣昭南闭了闭眼,到底是他连累了她。 他坐在床边,伸手过去按住薄被,为她拉好被子。 不多久,陈辰就敲响了门,送来了一个大包袱。 “队长,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荣昭南接过来,忽然开口:“京城那边,除了向家,何苏、荣向东还有秦红星最近有什么动向,找人帮我盯牢了,查查他们都见了什么人。” 陈辰一愣,俊酷的面容瞬间严肃起来:“队长,你是怀疑这次的事不是向家就是......” 陈辰顿了顿,还是用了还算客气的尊称:“老领导身边的人,有证据吗?” 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指控,这是怀疑何苏跟潜伏敌特有染,一个不好,连队长都会被牵连。 毕竟这种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荣昭南眼底闪过莫测森冷的光:“直觉而已,我要有证据,就已经把某些人的脑袋和证据一起送给老头子。” 陈辰沉默了一会:“好,我会让人查。” 队长对危险很敏感,那种直觉在战场上救过弟兄们很多次。 “我或者你小嫂子要出事,哪一方收益最大,谁就有嫌疑。”荣昭南打开包袱,检查里面的东西。 陈辰看着自家队长,叹气:“是!” 趁着荣昭南打开包袱的时候,他仗着自己一米九几的个子,伸出脑袋去瞅荣昭南的宿舍里面。 果然就看见了床上被子里一头漂亮乌黑的长发打着大卷儿落下来。 “眼睛不想要了?”荣昭南跟脑门长眼睛一样,没抬头就知道他在干嘛。 陈辰朝着自己队长嘿嘿一笑,揶揄:“没啥,就看看咱们表妹好不好。” 荣昭南抬起清冷的眼看着他:“你很闲。” 陈辰一看见自家队长的眼神,麻溜地摇头:“不是,我一会还有事儿呢,那谁......对了,应刚叫我去帮忙。” 说完就要跑,但下一刻,就被人从背后揪住了衣领。 自己队长清冷的声音响起:“唐老怕阿黑和阿白出来吓着学生,在家里关久了,没活动,胖了很多。” 陈辰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422章 陈辰瞬间拉了脸:“队长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才刚从山里训练回来到沪上没几天......” “砰!”门已经关上。 陈辰:“......” 他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队长,果然不爱他了。 他爱表妹去了! ...... 荣昭南把一套年轻姑娘的新秋装放在宁媛枕头边。 看着她安静、红扑扑的安睡小圆脸,他心情变得温柔而平静。 荣昭南伸手摸了摸她额头,随手从一边随手拿了一本大部头的原文书。 然后,开了台灯坐在床边的书桌前看了起来。 宁媛这一觉直接睡了三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向桌子前的人影,他安静学习看书的样子一下子就跃入眼帘。 宁媛愣愣的,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醒了,宁媛同志,睡得还好吗?”荣昭南放下手里的书,温淡地看向她。 昏黄的旧台灯在他俊美英气的面容上烙下温存的阴影。 宁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软软的,有一种前生后世都没有感觉过的安心感。 他坐在那里,就让她觉得安心,哪怕经历了早上的惊险,却也能安睡。 “嗯。”宁媛看到了床边的一整套衣服和棉布内衣裤。 蓝色薄呢的长裤和花边衬衫,还有一件浅蓝菱格纹羊毛开衫,胸口一颗颗的纽扣也是塑料珍珠的。 款式精致好看,一看就是高端外贸货。 衣服边上还有一盒白色印刷着红色花体英文字母的精致大铁罐饼干。 宁媛一看那上头熟悉的DanisaButterCookies一行字,就愣了愣:“丹麦皇冠曲奇?” “这个点了,先吃几块饼干垫垫肚子。” 荣昭南对于她认得现在这种少见的进口饼干,眼神深了深,但没追问。 话音刚落,宁媛的肚子就响起来了——“咕噜” 她小圆脸瞬间有点窘,伸手打开了饼干盒:“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一起吃吧。” 一大盒子饼干,打开就黄油奶香扑面而来,五种形状各异的曲奇摆在里面。 她选了一块放进嘴里,熟悉的香甜酥脆的味道蔓延在舌尖。 好吃得她忍不住眯了眯大眼睛:“你去哪里弄到这种进口饼干?” 1979年能吃到沪上万年青饼干,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这种丹麦皇冠曲奇就算进口回来,也绝不会流落到市面普通百货大楼里。 新鲜鸡蛋和浓郁的黄油,精心烘焙成金黄色,有着浓浓黄油香味和松脆的口感,比万年青好吃! 荣昭南随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淡淡地道:“天猫商城。” “扑哧......咳咳咳......咳咳咳咳......” 宁媛被碎碎的饼干呛到,直接喷了出来,忍不住疯狂咳嗽。 荣昭南皱着眉头,拿了搪瓷缸装了水给她喝,帮她顺气:“怎么吃个饼干都能呛着。” 宁媛呛得大眼睛都有点红:“咳咳......天......猫,现在有天猫商城......咳咳咳......” 她怕不是幻听了,又或者有哪位大佬也重生回来,抢在马爸爸之前把天猫淘宝开起来了吧? 荣昭南若有所思:“怎么,你也知道这在杭城和沪上新开的商城,只出售各种出口精品和进口外贸货。” 宁媛:“......” 得,一听就知道,一般人怕是没法进去买的百货商城,招待外宾,只卖高档货。 马爸爸也是杭城人,他这个时候大概十几岁吧,难不成也在这个天猫商城里当过暑期工售货员? 改开后,搞出来天猫纪念曾经的经历...... 宁媛继续塞了两块饼干,眼神飘忽地转移话题:“这些东西不便宜吧,荣昭南同志。” 也不知道荣公子又用了什么关系,才在这个......什么......什么天猫商城买得到这些高档货的。 荣昭南微微一笑:“那怎么办呢,宁媛同志,我还有点私房钱也藏不住了,都在媳妇儿身上了。” 宁媛抬起大眼睛瞧他,忍不住抿嘴一笑:“谁让你藏私房钱!” 荣大佬嘴巴不坏的时候,让人心里都能甜起来。 她低头伸手拿了内衣裤进被子穿起来。 明明他们已经做过很亲密的事,虽然最后还差一点儿才真正结合...... 但还会在他目光下——不好意思。 说来上辈子她结婚过,孩子也不是没生过。 第423章 但和李延在一起,因为他个性的缘故,他们不会有亲吻拥抱之类的亲密动作。 而且她一直觉得亲吻交换口水都是很恶心的事。 尤其是李延经常应酬,抽烟喝酒,那味道当然不会好。 生下唯一的女儿之后,李延没多久就有了红颜知己,他们分房几十年。 和荣公子在一起的这种感觉真的很......特别又新奇,她第一次体会心跳过速是什么感觉。 才知道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亲亲抱抱的事,也会让人快乐。 荣昭南看着她穿上衣服,也放下书,起身:“我们去唐老家吃饭吧,这个点学校的食堂没饭了。” 宁媛一惊,忍不住赶紧下床一边穿鞋,一边吐槽荣昭南:“都是你,下午瞎折腾,我睡过头了,唐爷爷和阿婆该急死了!” 本来她在学校,每天吃了午饭或者晚饭都要去看二老的,现在这个点了,还没出现! 唐老他们一定会很担心自己! 荣昭南躬身去拿酒的手微僵,这卷毛兔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瞎折腾......可不是瞎折腾么。 她穿戴好,就看见荣昭南手里提着两瓶酒。 宁媛一看那包装,不禁纳闷:“你哪来的飞天茅台,拿酒干嘛?” 飞天茅台很多年都是白瓷瓶包装,出名的酱香国宴专用酒,几十年后要几千块一瓶。 就算是现在,也得一百多一瓶,沪上好工作的人,也得花一个月工资呢! 荣昭南同志怎么最近开始那么奢侈,一年前,他可是一身补丁,饭都吃不饱! 荣昭南淡淡地看着她:“刚才让人从天猫商城一起买的出口货。” 宁媛:“......” 一听到天猫商城,她就非常出戏,总有一种非常玄幻的感觉。 真的不是谁重生了或者直接就是马爸爸重生了? 荣昭南淡定地继续道:“你不是不能喝酒么,一会灌醉你,晚上你像上次那样醉趴了,我怎么样,你都不疼,对我也没感觉。” 宁媛僵了僵:“你......能说点人话么?” 又开始狗,不做人了,偏偏她还听出来一点幽怨感——他做啥,她都没感觉。 荣昭南轻哂:“怎么,不满意?我特意选了最好的飞天茅台,就为了树上说那叫什么来着......” 他轻轻笑了下,眉梢眼角多了又渣又帅的邪气:“嗯—— 仪式感。” 宁媛瞪了他一眼,有些心慌:“你就扯淡吧!唐爷爷和阿婆才不会让你灌醉我!” 但好像......这也是个法子,可是她今天已经受伤了。 荣昭南一眼就看出来,卷毛兔子眼神闪烁,居然认真在想这个问题。 “行了,我没那么人渣,你把我当什么东西了!”荣昭南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抱起来。 他要尽快在这几天解决夫妻同房的问题,但不代表会用禽兽不如的方式解决! 她酒精过敏,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快放我下来。”宁媛突然失去平衡,吓了一跳。 两人正闹着,忽然房间里座机响了起来——“铃铃铃......” 荣昭南在她小脖子上亲了一下:”我接个电话。“ 宁媛被他亲得痒痒的,心里也软软的:“嗯。” 荣昭南的宿舍里前两天突然装了座机,这东西现在基本都是公用的,私人家里是没有的。 而且,他的座机还和一般的转拨盘电话不同,是需要他输入密码,才能接打的电话。 摆明是加密线路。 宁媛疑心他这是要一直都待在学校。 当然,她不认为荣昭南是个不管不顾的恋爱脑,为了自己才蹲在学校。 果然荣昭南接起电话后,不过片刻,原本懒散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是,我明天就去机场。” 放下电话,他看向宁媛。 宁媛笑了笑:“走吧,去爷爷家找饭吃。” 不该问的不问,是作为荣临时工家属必备的素质。 但荣昭南却看着她说:“我明天会去机场接港府宁家的人。“ 宁媛呆住了:“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在查宁家的消息,还以为要好几年才有机会去港府。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能直接听到港府宁家人来沪上,这样的消息。 荣昭南走过来,淡淡地道:“他们,就是我这次沪上行的——任务对象。” 第424章 宁媛看着他问:“你把这个任务泄露给我合适吗?” 荣昭南曾经答应过帮她查宁家的事,但他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回馈,没想到一回馈就回馈了个大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荣昭南这次来沪上的目标竟然是——港府宁家人。 目前,荣昭南参与的那些事,她能知道的,都是一些大案要案。 难道港府宁家......牵涉到什么不好的案件里了?! 宁媛的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猜测,一阵冷一阵热。 外婆只说过她是在祠堂捡回来的。 可今天在宁竹留和宁锦云的对话里,外婆却对宁锦云说过她是主家的孩子。 她还没来及把这个消息告诉荣昭南。 现在荣昭南却对她说,宁家是他这次来沪上的任务对象! 宁媛无意识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他:“那我呢......你是不是......” 荣昭南看着她犹豫又防备的眼神,风轻云淡地说:“你猜测得没错,你也是我任务对象。” 宁媛心里瞬间像被浸入冬日冰冷的水里,心凉如水,她轻声道:“啊......这样啊......那你牺牲还挺大的,还得献身啊。” 荣昭南见她小圆脸瞬间褪去血色,大眼睛里的明亮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声音却很平静。 他一愣,马上一把抱着她:“我开玩笑,话意思是你是宁家人这个巧合,也算任务对象之一。” 宁媛垂下浓密眼睫:“哦......” 荣昭南看着她垂下眼睛的样子,剑眉拧起来,有些急了:“想什么呢,我就算为国捐躯,也不可能这种“捐躯”法!” 他之前想勾搭......不对!是想让卷毛兔当真媳妇儿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基本有成算,虽然她很奇怪,但不会是真特务。 只是多年侦查兵的职业习惯,让他忍不住对奇怪的姑娘试探又试探。 宁媛抬起大眼定定看着他好一会:“......” 荣昭南叹了口气,把她的脑瓜按回自己胸口—— “别这样看我,我会接这个任务,是因为前老领导的提议,也是因为刚好牵扯到了你。” 上次和她吵架之后,他去山里以编外教官身份,帮着陈叔训练自己以前的大队。 陈叔专门把他叫过去,给了他的那一份任务文件。 内容就是这次的任务——接待港府宁家主家到沪上的人。 当然不只是单纯接待而已,涉及一些机密特殊的事件,上头是不方便出面的。 陈叔认为他这个已经退役好几年,三不属于的临时工,是最好的人选。 “具体任务内容,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宁家人是被邀请过来的。”荣昭南轻轻拍着怀里的姑娘,认真地说。 宁媛心里瞬间松了一大口气—— 也就是说,宁家不是犯事儿了,而是可能和内地有什么特殊合作,才会被邀请。 她大眼一眯,忽然踢了他小腿骨一下:“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刚才的玩笑。” 荣昭南“嘶”了一声,把她抱得更紧了:“你就那么信不过我,真当我是克格勃的乌鸦么?!” 乌鸦是苏联克格勃男性色情间谍的俗称。 宁媛看着他,大眼闪了闪:“我要说我接近你,就是为了查宁家的消息,你会喜欢这个玩笑吗?” 荣昭南一愣,好一会,才抱着她,贴着她额头:“不喜欢......” 他确实不该拿这种事儿逗她,看着她小脸苍白的样子,慌的还是自己。 “但我没开玩笑,一开始决定跟你合作,确实是为了查宁家的消息和自己的身世。”宁媛却忽然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能感觉荣昭南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 宁媛扯扯唇角,这算是——来呀,互相伤害呀吗? 不,这是坦白局。 “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哪天会恢复工作,但是大概知道你是京城子弟。” 第425章 “也许有一天能帮到我,所以一年前唐珍珍带着红袖章抓奸的时候,我没跑......” “而是不惜自毁名声,被人孤立也要承认跟我这个下方分子在谈对象,甚至不惜成为离婚妇女,也要跟我这种人领证。” 荣昭南的声音在她头上不辨喜怒地响起。 他初见时觉得她目的不纯,别有所图的判断是对的。 宁媛叹气儿:“嗯只是没想到一次简单的合作,最后会掺杂了那么多个人情感。” 这确实是她最后没有预料到的。 她顿了顿:“你要很介意当初我别有所图,那......” “那什么,你又要说那也无所谓,我要不高兴,就跟你分开?” 荣昭南不冷不热地打断她,抱住她细腰的手臂却狠狠一勒。 宁媛被勒得一下子抬起头来,仰头看着他清冷幽暗隐着怒火的眼眸,忙说:“我不是这意思......” 下一刻,男人忽然凶狠地压下来,她嘴就被堵上了,然后被他粗鲁地撬开了小嘴。 他的吻像要吃了她,炽热粗鲁、带着怒火,却也有无奈。 宁媛小腰被他搂得死紧,嘴又被堵着,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掠夺,差点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她脸涨红得要窒息一样,他才半含半咬着她的小巧的下唇,冷冷地警告—— “少拿这张嘴说惹火我的话,你知道下午我是心疼你,才没让你第二天见不了人,别让我现在不心疼了。” 或许下午,他就不该心疼她! 宁媛瞳孔缩了缩,喘着大气儿,闷声道:“知......知道了......” 男人的怒气与欲望同行,她不敢招惹现在一身危险气息的荣公子。 看着她难得乖巧地趴在他肩膀上,荣昭南眼神幽暗,拍了下她的屁股,喑哑地道—— “我的女人,在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可以利用我,这句话永远有效。” 宁媛心脏一软,像被什么狠狠地撩着了酥软处。 她忍不住攀紧他的肩膀,轻声道:“荣昭南,谢谢你。” 嗯,好的......这关算是过了! 老阿姨上辈子看,就非常讨厌霸总里的不长嘴女主。 两个人成长环境不一样,本来磨合就不容易,不赶紧找机会把两人之间的隐患解决一个算一个。 还喜欢假装哑巴,没事制造什么让自己倒大霉的误会。 随后,宁媛把自己可能是宁家主家孩子的事儿,也告诉了荣昭南。 南方姑娘说话大多数天生软和,荣昭南听着她无所保留地跟自己说事儿,心情好了不少。 他松开了环住她的结实臂膀:“我知道了,走,再晚点儿,阿婆他们得睡了!” 宁媛心情也跟着松快了不少,挽着他胳膊:“好。” 可才走了两步,她就僵住了——胯里有些扯着疼! 宁媛一低头,也看见了床单上几点血色:“......” 难怪他说下午心疼了她,没硬上,毕竟真成功就这样了...... “怎么了?”荣昭南见她不走。 宁媛扯扯唇角,往前走:“没什么!” 走一走,才发现屁股也疼,有个生瓜蛋子一开始粗暴地闯错门! 可能怎么办,是她自己禁不住诱惑,怪不得人! 荣妲己勾得她色迷心窍,她明知道自己酒精不耐受,刚才还被他一句话调动了思绪打算喝酒! 没走两步,她忽然感觉腰上一紧,就被他一把拦腰抱起来,淡定地道—— “行了,别逞强,下楼梯扯着胯比走路更不舒服。” 第426章 宁媛红着脸,捶了下他的胸口:“放我下来,万一让人看见怎么办!” 这一层楼虽然没有人住了,可楼梯是公用的! 荣昭南挑眉,理直气壮:“哥哥抱一下受伤的表妹下楼,怎么了?” 他抱自己媳妇儿,怎么了? 宁媛只能摸摸鼻子随他去了,顺带问:“你把你的任务告诉我了,这合适吗?” 荣昭南一边抱着她下楼,一边淡淡地道—— “这次任务,我有充分的自主权,我清楚哪些能跟你说,以后可能还需要你帮助,你是宁家人不是么?” 宁媛一愣,捏住他的脸,哼了一声:“难怪你要告诉我,原来你也在利用我。” 荣昭南挑起眼角:“彼此、彼此,咱们这应该叫战友同志之前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下楼之后,荣昭南还是放了她下来,免得太招人眼。 走过操场的时候,宁媛忽然见不少女学生们都在围观什么。 她有些纳闷,抬头看过去。 就见一道穿着工人白背心、绿军裤的高大身影,正举着一只大狗在操场上呼哧、呼哧的奔跑。 操场的灯不太亮,但也不影响昏暗灯光下男人刚毅的脸孔和一身腱子肉,在操场上挥汗如雨。 也顺便吸引了一群女大学生和羡慕的男大学生在假装锻炼,一边偷偷看。 毕竟这年头,大家吃饱饭都不容易。 能长到一米九的大高个,还那么健壮有男子气概,真是完全戳在男男女女们的审美点上。 大家都很满意看到整个画面。 除了被他扛着的大狗......嗯,大黑狼被颠得七荤八素,舌头都伸出来了。 背后还跟着一只大白狼,一脸恼火地追着大高个屁股嚎叫—— 嗷嗷嗷,放下我的男狼! 宁媛一脸无语,这恐龙扛狼的画面很眼熟:“......” “很好看?一身石头一样的肌肉,抗打,可惜不够灵活,爆发力也不如自小修过道家内法的我。” 一道不辨喜怒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宁媛看了一眼他,轻嗤:“你家陈辰知道你在背后贬低他抬高自己吗?" 他在吃什么飞醋?明知道她喜欢的是他这种小白脸。 荣昭南不咸不淡地道:“实话实说而已。” 宁媛懒得理小心眼又傲娇的男人:“陈辰怎么又把阿黑扛起来到处跑了,阿婆都说它们夫妻俩不合适出门的!” 分到两室一厅虽然让学校很多老师羡慕,可对于山野里的阿黑和阿白来说,活动场地太受限制。 荣昭南淡定地道:“他想妈妈的时候,就会抽风,他一贯没有眼力劲,看不懂人眼色。” 宁媛:“......是吗......好吧,反正他在不会让阿黑和阿白伤人就行。” 她都忘了陈辰是个妈宝了。 去了唐老家,荣昭南一进门就牵住了她的小手,把提来的飞天茅台往老木桌子上一放:“这是给唐老的。” 夏阿婆一看,挑挑眉:“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你小子一副拿喜酒来的样儿?” 平时,这两个小东西可没有当他们二老的面这么亲密过! 宁媛没敢告诉唐老和夏阿婆今天发生的危险。 她只是垂下脸,轻咳一声:“我们两个决定做真夫妻了。” 既然彻底决定在一起,这事儿怎么都要告诉阿婆和爷爷一声。 她知道他们一直为她和荣昭南之间担忧。 第427章 宁媛的话瞬间让正在拿着茅台闻的唐老眼睛一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忍不住笑了起来:“真的吗?” 荣昭南伸手环住宁媛的肩膀,含笑:“真的,今天下午谈很久,做的决定,所以忘了吃饭,爷爷和阿婆这还有吃的吗?” 两个小孩之间亲密的气氛,和之前半尴不尬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唐老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啊,好啊,当然有,你们赶紧坐,我去煮小馄饨,地道的沪上小馄饨,今天下午包的!!” 看着两孩子圆满了,他心情就好,赶紧招呼宁媛和荣昭南坐下。 他自己麻溜地去窗台的花盆摘了几根自己种的小葱就去厨房了。 夏阿婆,瞅瞅荣昭南,又瞅瞅宁媛。 她忽然凑到宁媛边上,斜眼睨着荣昭南,用大声的“窃窃私语”—— “怎么,就决定这么原谅那臭小子不告而别了,不再吊着他一段时间了?” 荣昭南:“......” 宁媛干笑,阿婆是见过她为了荣昭南掉泪的。 她伸手摸了摸一边她专门找人买的厚棉胎裹着的冰棍箱子—— 那是用来装每天买来的冰块的,但慢慢天冷了,就不用乐。 “他也没真对不起我,就是理念不合,他现在愿意在生活上听我的,今天我们把话说开了。” 夏阿婆插着腰撇撇嘴:“行吧,丫头你想好就行,男人就不能惯着,得立规矩!” 说话间,两碗香飘飘的馄饨上桌了,皮薄如纸的一个个拇指大的小馄饨。 馅料是阿婆在学校湖边摘的野荠菜切碎和剁的碎肉加了各种调料。 汤头是唐老专门用碎肉熬的汤,猪油煎出的香味浓郁,再直接加了胡椒就是鲜辛的味道。 上头还卧了个煎得黄澄澄、香喷喷的鸡蛋! 这味道,让宁媛忍不住直咽口水,几块曲奇饼干也填不了真饿。 她不客气地坐下来,拿了勺子舀了小馄饨往嘴里送。 荣昭南看着她吃得香,给她多舀了几个小馄饨。 宁媛大眼闪了闪,朝他一笑。 唐老笑着看两个孩子亲亲热热的样子,心里不知多高兴了:“馄饨管够呐,小南不用让。” 真正和好就好。 夏阿婆却一直皱巴着老脸,看看宁媛,又看看荣昭南。 一直到两个人吃完馄饨,又把阿黑、阿白牵回来,又离开了教师宿舍。 老太太都板着脸瞪荣昭南,瞪得荣昭南如坐针毡。 但直觉告诉他,最好别多嘴问老太太干嘛不高兴,不然可能会有不详的事情发生。 ...... 第二天,宁媛去做了笔录。 荣昭南也一起陪着去,随后直接开车去了机场派出所。 机场派出所门口,早就有好些人在等他。 “队长!”穿着便衣的老徐朝着他露出个笑来,捏灭了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领着人上前。 荣昭南停好车,上下打量了他:“这身中山装倒是挺合适你的。” 老徐拉了下领子,嘿嘿一笑:“哪有队长这身皮夹克好看,我还以为会很久见不到你!想不到上头让我来了沪上,跟你干!” 荣昭南看了眼机场:“宁家的人来了?” 老徐点头:”飞机马上落地,出关还要一点时间,这次来的是宁家年轻一辈的领头人,宁家大少——宁秉宇。“ 第428章 荣昭南想起自己看到的资料,点点头:“行,咱们也该进去了。” 一行人都穿着便衣,走特殊通道直接进了进了贵宾室等候。 贵宾室里已经有三道人影在坐着喝茶,桌子上放着的是描山绘水的白瓷茶杯。 见荣昭南进来,两个年纪大点,另外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孩子拿着笔记本,看着像翻译或者书记。 那年轻人一见荣昭南愣了一下。 但荣昭南目光也只是在他身上一扫,仿佛没见一般,最后落在那个站起来的四十七八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穿着国内少见的宽肩西装,戴着玻璃金属框眼镜,方长脸,看着温文尔雅,眼底却有坚毅深邃的光。 “这是荣队长吧,久仰大名。”中年男人微笑着朝他伸手。 荣昭南一笑,也伸出手:“您一定是欧司长,少时不懂事,看来在京城闯祸的名声都传到您这里了。” “哪里、哪里,荣家长子天纵英才,一向是我们拿来教育自家小孩子的榜样。”中年男人笑了起来。 这年轻人看起来也不是传闻里那样桀骜不驯让人头疼啊。 荣昭南淡淡地一笑:“是么?” 说着,他清冷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一边的年轻书记员。 年轻俊朗书记员别过脸,眼底闪过恼火。 欧司长赞赏的看着面前的高挑沉稳青年:“我可以叫你昭南吗?这次接待香港宁家的事,咱们还得通力合作?” 荣昭南点头:“当然可以,我是晚辈,又只是临时工,还请您多指教。” 欧司长招呼着荣昭南坐下,意味深长地道:“也别叫什么司长不司长的了,咱们这次来是为了‘私事’,不是公务,昭南叫我欧叔就好。” 荣昭南心里明白,是的,这次接待活动必须是也只能是——“私事”! 他颔首:“欧叔。” 欧司长坐下来和荣昭南,打开标着“绝密”的文件,两人开始商议事情。 一直跟在边上的年轻俊秀的书记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自己一句都插不上话。 他低下头,心情不佳都写在了脸上。 欧司长拿茶杯喝水的时候,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皱皱眉,继续和荣昭南说话。 半个小时后,有礼仪人员忽然,匆匆过来,打开了贵宾室的门,说:“报告,客人们到了。” 不一会,一道大约178高的身影在几个随行人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男人三十四五岁左右,穿着风衣、里面一件阔肩西装、皮鞋精致、戴着茶色墨镜。 优雅沉稳、完全是典型港风绅士派头。 欧司长含笑起身,走了几步:“欢迎宁秉宇先生从港府来到沪上参观访问。” 宁秉宇取下墨镜,露出一张剑眉星目的俊朗面容,主动伸手,含笑用一口清朗的粤语说:“辛苦各位,多谢晒!” 这个时候,港片还没有风靡国内,沪上基本没人听得懂粤语,更别提会说了。 但一直跟在欧司长身边的年轻书记员却忽然开口,用标准的粤语向宁秉宇说:“秉宇哥,很久不见了。” 宁秉宇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喺唔喺......阿朗......欧明朗?你咁大个仔了?!” 第429章 ——你是阿朗吗?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充当书记员的欧明朗笑着道:“喺啊,我长大咗了,宇哥!” ——是啊,我长大了,宇哥! 一段熟稔的寒暄,彰显欧明朗和现任宁家大少爷曾经有好交情。 荣昭南在边上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如果没记错,欧司长曾在香港的办事处呆了几年,欧明朗也跟了过去。 难怪这次迎接宁家主家代表的特殊场合,欧明朗这毛头小子能参与。 欧司长听得懂粤语,但不会说,只用普通话含笑道:“看来宁大少,还记得我家明朗,犬子小时候给你们添麻烦了。” 港府那边不兴说同志,欧司长用了那边人对宁秉宇最常用的称呼。 有了欧明朗出现这么一打岔,宁秉宇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客套,含笑道:“多年不见,Uncle欧你还是这么龙马精神!” 一行人有说有笑,荣昭南并不插嘴,安静站着像个门神。 但除非他刻意隐藏,人群里他从来都是不会被忽略的那个。 很快叙旧结束,宁秉宇看向荣昭南,微微一笑,主动伸手:“这位应该是荣生了。” 他如果没有猜错,这位穿着皮夹克和工装裤,长得能用一个—— “靓”字形容却身上气势如隐藏利箭的年轻人,应该是这次交易的主要执行人。 荣昭南微微颔首,与面前的港派优雅绅士握手:“你好,欢迎回到内地,期待咱们这次投资合作愉快。” 荣生,港人喜欢将先生简称为生,加上姓名,便是对一个绅士的称呼——荣生。 “那是肯定的,我们港府人做生意,都讲究一个生意兴隆,大家发财。”宁秉宇神色从容。 也同样一句话也将他这次参观访问定性在“投资生意”上,不牵扯其他。 荣昭南眸光幽沉地看着宁秉宇:“是的,大家发财,生意兴隆,宁大少不必客气,可以叫我阿南。” 既然是做生意,那就依照港府的规矩来,用能拉近彼此关系的称呼。 面前这位,无疑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且上道的人物。 难怪能成为宁家年轻一代的领头人,被派来内地接洽保密级别那么高的“生意”。 当然,能出现在如此特殊场合的,哪个不是聪明人,相视一笑,齐齐向外走去,分别上车向沪市内开去。 一辆辆的保镖车也悄无声息地各自暗中开道。 宁秉宇的车上前排是他的秘书,后排坐了他和荣昭南。 宁秉宇上了车,戴上了金丝眼镜,拿出了一个索尼相机,微笑—— “几十年前,我祖父也曾在沪上任教过,如今祖父年迈卧床,不能再回内地,我能否拍些照片回去?算不算违反纪律?” 荣昭南点头:“不算,这里不是军事区,沪上也常有外宾,宁大少自便。” 宁秉宇含笑一路拍了许多照片,感慨:“内地如今真是生机无限,想来再过些年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着,他一边牌拍照一边不经意地问—— “我们宁家原本在宁南和羊城都有祖屋,阿南听得懂粤语,是因为你曾在宁南附近工作过?” 第430章 宁秉宇问话让人总觉得如沐春风,温文尔雅,连下放改造都说成工作。 荣昭南言简意赅地回:“是。” 他目光扫过宁秉宇深邃俊朗的浓眉大眼与高鼻。 宁媛并不太喜欢她自己的长相—— 占据三分之一脸的乌黑大眼睛、小圆脸、小嘴还有不太高的鼻子,是典型偏幼态的长相。 导致她都二十一岁了,看起来还像十五六岁左右的未成年少女。 除了鼻子不像,她柳眉大眼与偏深邃的眉骨起伏与宁秉宇几乎如出一辙。 只是宁秉宇眉目更凌厉,但一样漂亮。 荣昭南以为宁秉宇还会继续问什么,但是对方只是笑了笑,继续拍照。 ...... 另外一辆车上,欧司长推了推眼镜,皱眉看着自家小儿子:“你今天怎么回事,对着荣队那种态度,你在县里的时候认识他吗?” 自家小崽子和荣昭南唯一可能的交集就在西南那个小县城里。 欧明朗懒洋洋地道:“没什么态度,就是看他很嚣张的样子,不顺眼。” 欧司长莫名其妙:“人家哪里嚣张了,我看你脸色倒是嚣张,而且人家有人家嚣张的本事!” 欧明朗扯扯嘴角,不说话。 欧司长头疼:“这次的任务你一个屁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能参与,纯粹是上头认为你小时候在港府宁家住过,关系不错,不代表你真有本事,人家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战功耀眼......” 欧明朗讽刺地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哪都不如荣昭南那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的行了吧!” 宁媛和荣昭南闹掰了,他还以为那家伙抛弃好友去京城了,想不到又来了沪上。 欧明朗心烦。 入学几个月,他除了自己在交大正常课程以外,还忙得飞起来——去飞行学校封闭学跳伞和开飞机。 一直没空去看看宁媛,就给她写过几封信,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欧明朗看着窗外碧蓝的天出神。 这次参与老爸的“活动”,他应该有机会去复大找宁媛玩了! ...... 这一次,他们一行人下榻沪上专门接待外宾的锦江饭店。 欧明朗和荣昭南也被安排了房间。 宁秉宇住的是套房,他把自己的外套递给秘书,随后看向欧明朗笑了笑:“阿朗有空吗,到我这里坐坐?” 欧明朗正准备进房间,闻言抬了抬下巴:“好啊,宇哥。” 说着他径自穿过走廊,像没看见荣昭南一样跟着宁秉宇和他的秘书进了房间。 欧司长尴尬地道:“这小子......” 荣昭南不咸不淡地道:“没关系,小孩子叛逆一点正常。” 欧明朗正关门,听到他的话,顿时气得白皙的俊脸铁青,什么叫小孩子! 他这年纪,都能让宁媛怀孕生小孩子气死荣昭南了! 但荣昭南已经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欧明朗气呼呼地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 宁秉宇看着欧明朗,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你和那位荣Sir关系不好?” 香港把警察叫做阿Sir,宁秉宇觉得荣昭南身上很有阿Sir的气质。 他猜测,对方或许是公安便衣。 第431章 欧明朗虽然不喜欢荣昭南,但是也不会拖后腿,只说:“没什么,我爸老拿我和他比较。”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宁秉宇忍不住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阿朗仔是最好的。” 欧明朗更心塞了,拍掉他的手:“......阿宇,我已经快二十岁了,不是当年那个七岁的阿朗仔了!” 哥,你别这副哄小孩子的样子,我并没有被安慰到! 宁秉宇坐了下来,优雅地卷起袖子,拉松领带:“是啊。阿朗仔长大了,能帮阿宇哥一个忙吗?” 欧明朗纳闷地问:“什么忙?” 宁家在香港是四大豪门之一,业务遍布香港和海外,能让宁秉宇请他帮忙的只有内地的事。 宁秉宇说:“你还记得吧,我母亲生了我们兄弟五个,其实我应该还有一个小妹的。” 欧明朗愣住了:“什么?!” 宁秉宇叹了口气:“我们是分批走的,母亲因为怀孕的胎像不稳,一直卧床静养到最后才走。” “不得不走那天,她却忽然发作,在祠堂里生下了最小的妹妹。” 宁秉宇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窗外:“当时府里发生了意外,我父亲的奶娘带着小妹先躲出府外。” “但是要赶离开的船,父亲最终只能强行带母亲先走,本来想先在香港安顿好,再回来找小妹。” 他苦笑了一下:“谁知道这一去,关口就关了,这么多年,我们就没能回内地。” 欧明朗忽然明白了:“所以阿宇哥,你这次回来不光是为了和内地‘投资合作’,还是为了找你的小妹。” 宁秉宇点点头:“外祖父已经卧床多年,希望一家团圆,还有母亲,她每天吃饭都会给小妹摆一副碗筷,家里永远按照小妹的年岁,备着小妹的衣服。” 他轻声道:“家里少了一个孩子,生死也要有个下落。” 欧明朗很有些唏嘘,问:“阿宇哥,你为什么不找我爸呢,他比我更能帮你!” 宁秉宇沉默了一下:“这次我回来是为了公事,找欧叔的话,就会成为公事,家里的意思大要张旗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欧明朗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会尽量想办法。” 这次宁家带过来的“投资合作”很特殊,所有人都要越低调越好。 宁家的顾虑是对的。 宁秉宇脸上带了淡淡的笑:“我到时候让薇薇安把这些年我们能查到的线索都给你。” ...... 荣昭南这接到了宁秉宇,一行人就忙了三天,全窝在警戒森严的锦江饭店里,哪里也没去。 眼见着就进入了十二月。 第四天,他在锦江饭店接到了陈辰的电话。 “京城那边来消息了,向家倒是挺多小动作的,也确实往宁南那边伸手过,但没有直接证据。” “何苏、向东那边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只有秦红星,她接过几个宁南市的电话,其中......”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听完了陈辰的电话—— “也就是说,他们都有嫌疑,但都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明是谁和唐钧勾结?” 陈辰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嗯......” 荣昭南眯了眯瑞凤眼,在电视柜边上取了一盒中南海,抽了一根出来点燃。 陈辰没有挂电话,安静地等着下一个指令。 荣昭南这次,难得地不是单纯燃着烟,而是抽了两口,烟雾模糊迷离了他森冷戾气的眼睛—— “那就告诉阿恒,帮我给他们每方送一个冬至‘惊喜’,反正他们都不冤!” 陈辰倒抽一口凉气,啊,队长这是直接加特林机关枪,无差别扫射吗? 第432章 荣昭南波澜不惊地道:“既然当初他们谁都没能搞死我,就该知道有这一天,有什么疑问,让阿恒给我电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咚咚咚”。 荣昭南挂了电话,去打开门。 “阿南,还在忙吗?”宁秉南站在门口,温淡一笑,眼睛下有点乌青的影子。 宁秉南看着没有三天前那么商业大亨的精英感了。 他的衬衫领口打开了两颗扣子,头发也没有梳在脑后,有些散乱地垂下却多了一种慵懒从容的感觉。 荣昭南看了一眼宁秉南手里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接个电话而已,宁少手里的活干完了?” 宁秉南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苦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这一本资料—— “每天睡眠不足五小时,货物目录刚整理完,已经确定全部的货船运出发时间,你再看看货到港的时间和接应的时间有没有问题。” 荣昭南接过厚厚的一本资料,跟着宁秉南往走廊另外一间套房里走。 他随意地翻了一下,里面果然各类“货品”分门别类—— 装什么吨位的船,从哪个国际港出发,什么时候到港,全部清晰明了。 他看了下其中一项,忽然蹙眉:“这品类你们要以零件的形式运回来?” 宁秉南叹了口气,也有点无奈:“这类特殊飞机和很多你们想要的很多设备,对方是不可能出口的,只能拆了......” 荣昭南抬手,示意他打住:“荣少,是我不该在走廊提问商业机密,我们一会进了会议室再商讨。” 宁秉南微微一笑:“好,阿南顾虑周全,涉及商业机密还是谨慎一点。” 这条走廊上全是他们的人,每天都有金属探测器来检查有没有人安了窃听器。 所有人不许离开酒店,还这样谨慎。 荣昭南领着宁秉南进了一间大套房,里面一股浓烈的烟味和茶水味。 一大堆“商务”人士个个跟吸毒八天没睡觉一样,顶着黑眼圈在一堆堆资料和零件图纸里埋头苦干。 还有一堆人在声嘶力竭地打电话要数据,甚至吵架,好好的高端饭店,跟菜市场一样。 看见荣昭南和宁秉南进来,他们前两天还会起来敬礼或者起身礼貌叫人。 现在不管男女全都只当他们是空气,全都一副样子——莫挨老子,精气已经被吸干,有事烧纸。 荣昭南和宁秉宇都有些好笑,但也习惯了。 荣昭南微笑着扬了扬手里厚厚的品类目录:“各位同志,来活了,宁先生已经把品类整理完毕,变动比较大,辛苦了。” 一瞬间,大套间里面瞬间安静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扫向他们。 下一刻,荣昭南和宁秉宇都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压迫感。 宁媛要在场,想必要感慨,啊,这啥压迫感,这是哪个时代都有打工人的怨气! ...... 京城荣宅 “什么!你说向东怎么了?他要被强制退役?为什么!” 何苏不敢置信地抓着电话拔高了声音,温婉的面孔瞬间变得扭曲!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不行......他马上就要去军校了,你们不能这样,我家老荣......” “哐当!”她话还没落,电话就被一只大手瞬间按断了。 第433章 荣文武严肃冷厉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你想要用我的名义做什么,何苏?” 何苏见状,一颗心瞬间被紧紧地抓起来。 自家男人什么样,她一清二楚。 荣文武从来不肯动用关系帮自己人谋一点私利。 否则当初就不会连最看重的长子说舍弃,就舍弃了。 明知道那时候如果荣昭南退役下放,很有可能就被人报复整死。 可荣文武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不是自己儿子,她不心疼,还能利用老头子的性格来逼荣昭南下放。 但向东是她亲生的!她绝对不能看着自己儿子前途被毁,她的向东才是荣家的未来! 何苏咬着唇,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却没有落下来—— “老荣,我那么小就嫁给你,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用你的名义对外招摇过?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越是泪光盈盈,越显得她心酸无助。 看着温婉妻子难过的模样,荣文武表情也软了些。 这些年,满大院的人,谁不说何苏美丽,又性格温柔低调,是一等一的贤内助和好母亲。 前些年,大院里谁家有点困难,求过来,何苏二话不说都会帮忙。 “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性格温柔软和,容易被人挑唆,去犯纪律错误!”荣文武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何苏见他态度变化,眼泪瞬间落下来了,悲伤地靠着他肩膀温软地哽咽—— “老荣,向东是我难产生下的孩子,他现在才二十岁,他靠着自己拼命拿到了军校的推荐,没沾过咱们家一点光,难道你要看他一辈子毁了吗?!” 荣文武却没有因为妻子的温柔而动容,反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将何苏推开,眼底带着严厉的怒火—— “如果不是他干了缺德混账事,作风败坏,会被强制退役?你这个当妈的怎么教的,让我的老脸在部下面前都丢尽了!” 何苏被骂得浑身发僵,深吸一口气辩解:“那个军区医院的小护士怀孕流产而已,这种男女关系的小事,需要拿向东的前途......” 荣文武听着何苏的狡辩,气得打断她的话—— “什么叫做小事,他一个普通士兵服役期间看病违反规定,致人怀孕,还抛弃那姑娘致人流产!” “这叫做无视组织纪律,道德败坏,他有什么资格留在队伍里?!” 何苏瞬间表情难堪起来:“老荣,他是你儿子......” 荣文武被气到了:“你也知道他是我儿子,他现在二十了,当年犯事儿,还能说他十来岁年纪小,昭南为了他退役下放,不也二十出头吗!” 何苏眼见自己的求情,却换来丈夫的一顿好骂,心里越发难受又难堪—— 她像说不下去了,泪光盈盈捂住胸口坐下来:“你果然还是在怨我和向东!” 她惨白的脸色愈发显得凄凉伤心,呢喃着说—— “但当年向家那孩子出事的时候,昭南本来就也在现场,谁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向东还是个崇拜哥哥的十来岁孩子啊,他能有那本事也没那胆量把向家那孩子推下楼!” 她提起当年的事,说一句,荣文武脸色就难看一分。 第434章 何苏含泪拉着荣文武的手,说:“当年向家那孩子废了,向家闹得厉害,也是老荣你提出来让昭南退役下放赎罪的。” “我还阻挡过你,你忘了吗?昭南恨我,你也恨我就算了,别牵连向东!” 以往她身上心口不舒服,老荣就会软和下来。 但这一次,荣文武冷着脸:“我没有恨你,当初决定让他退役下放,是我的决定。” 他顿了顿,严肃地道:“但昭南能因为犯错退役下放,向东犯错,为什么不能退役,别慈母多败儿!” 何苏僵住了:“难道是我不愿意教孩子吗,我跟着你被下放西北学习,就留着向东十几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服役!” 她哽咽着泪如雨下:“他喜欢一个女孩当精神寄托有什么错,不就是分手流产吗?“ “那个女的就要举报他玩弄女性、道德败坏,毁了他一辈子的前程,这种恶毒的女人,不活该流产?谁敢娶进门?” 何苏温婉美丽的面容哭得梨花带雨,让人于心不忍。 可惜这次,荣文武眉心紧拧,脸色更难看—— “向东十几岁在军中就是孤苦伶仃,那昭南在情势最不好的时候,却退役下放改造是什么!” 何苏僵了僵:“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荣文武脸色肃穆冷厉:“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荣文武丢不起这个脸!“ “他从部队滚回来,给老子下炼钢工厂基层锻炼去,我没发话谁也不许让他回京城!” 说完,他转身摔门离开。 何苏这下真是不必装都脸色惨白地靠在沙发上了,又气又恨,手都气得发抖。 大门一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却比何苏看起来大不少的秘书模样的女人端着药进来。 她一见何苏的摇摇欲坠的样,马上奔过去,放下托盘和药物,抚拍着何苏的背后—— “苏苏,你平静下来,深呼吸,你有哮喘心悸,不能太激动,小心犯病!你可不能倒下!” 说着,她把何苏搀扶进了不远处的书房。 赶紧从书桌抽屉里拿了一瓶进口药给何苏嘴里喷了一下。 何苏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了些,呼吸也稍微顺畅了:“徐姨......我不会倒下的......有这么个父亲,向东和朝北只能指望着我呢!” 她疲倦地在凳子上坐下来,支着额头,红着眼圈咬牙道—— “当年那个女人刚生下荣昭南就和荣文武离婚,带着孩子到国外去了,是我陪了他这么多年,甚至下放学习吃苦受罪的!” 何苏深吸一口气,眼泪到底没忍住落下—— “他性子急躁,是我在背后周旋,做好人,他却一点都不念着我和两个孩子一点情分!!” 她恨恨地道:“就是一点男女关系的破事,他不肯帮向东周旋就算了,居然要向东去当工人,这是什么父亲?!” 身为何苏的私人秘书,也是她的亲姨妈,徐姨眉心拧了拧—— “苏苏,你不觉得这件事太突然了吗,那个小护士流产都没有说出来,现在都分开半年了,却突然抖出这件事?” 何苏一愣,冷静地想了想。 是的,这件事突然爆出来,怎么都透着点古怪。 简直像是冲着要毁了向东的前途来的,要知道向东好不容易才考上军校! 也是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她刚才在对付荣文武的质问时,情绪上头和荣文武硬碰硬了。 才把局面彻底搞砸成现在这样! 否则以她的手腕,就算向东实在没办法留在部队,荣文武也会愧疚,帮向东找个好单位或者送向东去读好大学。 哪里至于让向东去工厂当工人! 何苏眉心拧了起来:“难道是有人针对我,还是针对向东,又或者整个荣家......” “铃铃铃......”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第435章 何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向书房的电话。 却发现不是书房的电话响,而是刚才她和荣文武吵架的起居室里电话响。 荣文武嫌何苏的书房太女气,到处都是花里胡哨的装饰、悲春伤秋的各种文学,没有半点意义,从来不会进来。 工作人员里,只有徐姨被允许进来打扫她的专属书房。 所以,何苏干脆让徐姨私下找了关系,安装了仅属自己的加密私人线路电话。 她用书房这个电话联系任何人,都不会被追踪到,很方便。 但起居室的电话则是大院统一安装的。 何苏起身,让徐姨扶着自己到起居室的电话边,拿起了话筒。 电话那头传来秦红星哭泣的喊声:“何苏姐,我清大的学历要被从档案里取消了,你快救救我!” 何苏一愣:“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红星是典型的工农兵大学的学生,不是考上清大的,是靠着推荐上去的。 很多人可能高中都没读过,就成了清北之类重点大学的学生。 但现在恢复高考了,也没听说要取消工农兵大学生的学历呀! 何况秦红星都毕业一年了,大学里怎么就突然查什么作弊,要取消学历? 何苏很疲倦地揉着太阳穴,怎么她、向东和秦红星都在走霉运。 秦红星抽噎着道:“我......我大学考试和毕业论文作弊了......我上课又听不懂。”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不是考上来的学生,有几个能听懂课程啊,大家不都这样吗,老师也不管,现在什么意思?!” 何苏冷笑,那是老师不管吗?是老师压根不敢管吧! “你不要急,跟你妈说了吗,秦家也是有脸面的人家,找找关系!” 何苏闻言软语的问,眼底都是不耐烦。 自己的事儿还棘手,她原本压根不想搭理这个十三点,如果不是必须维持善解人意的大姐姐面具。 秦红星哭着摇头:“我爸去世后,她也叫不动人了,我妈听教育单位的人说,以后可能会不承认工农兵学历......” 她现在急了,也不怕暴露自己的短板了——父亲去世后,秦家早就大不如前,还树敌颇多。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和荣昭南订婚,她也没有工作单位这个推荐名额上清大。 她的学历被从档案里划去,她最骄傲的资本之一就没了! 大院、工作单位,人人都嘲笑她,甚至鄙夷她! 想到这点,她就很崩溃! “你必须帮我!那些人是欺负人!”秦红星大喊。 何苏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到,柳叶眉拧了起来。 她绵里藏针地冷笑:“我,我能帮你什么,我自己都焦头烂额......” 话音刚落,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马上问:“那些人是什么人?” 秦红星在电话那头哭得稀里哗啦—— “不知道,我在办公室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说什么,今天是要送我一份冬至礼物。” “然后单位办公室主任就过来告诉我学校那边接到我论文和考试作弊的举报,要取消我学历,还要从我档案里划掉我的学历!” 何苏一听,整颗心忽然就掉进了冰水里,她“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女人温柔美丽的脸一瞬间扭曲,咬牙切齿地道:“荣、昭、南......你可真狠!” 徐姨一愣:“你怀疑是荣昭南的手段??” 第436章 何苏苍白着脸冷笑,颤抖地捏紧了拳头——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唐钧失联后,我和秦红星就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些坏事!” 釜底抽薪,直戳她们的软肋。 徐姨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苏苏,难道荣昭南已经知道是你让唐钧对那个村姑动手的事了?” 她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急了:“十年前你就知道唐钧不是好东西,是敌特,你当初不举报他,还跟他联系,难道你......” “徐姨,我有好好的荣夫人不当,蠢到去当特务么?这么多年,我没出卖过任何消息给他!” 何苏冷冷地打断了自己小姨的话。 她做什么特务,她又不是没脑子,放着大好前途不要! 徐姨心急如焚:“你不给这种人好处,他凭什么帮你,就凭你当初和他同在一个文工团?” 何苏优拿了帕子擦脸上的泪痕,面无表情地道—— “就凭我当初他年幼从唐家走失,没有我劝团长收留他,没有我照顾,他未必长得大。” 何苏轻描淡写地道:“这一次,他只是还我在文工团暗中照顾他的人情罢了。” 她只是恰好在十年前发现唐钧的私人电台,拿住了他的把柄,又一直没举报他而已。 这不代表她会蠢到放弃自己的身份地位,被唐钧利用当特务。 荣文武能坐在这个位子上不是傻子,她要有出卖他的异动,就被他抓了。 所以,只有唐钧被她利用的份儿。 徐姨不放心:“唐钧失联了,也没去他工作单位上班,说明他暴露了,行动失败,他万一出卖你......” “没有万一,他是为了我宁可死,也不会出卖我。”何苏淡定地道,顺势给自己上了口红。 徐姨一愣,很是狐疑:“苏苏,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何苏看向镜子里自己美丽温婉的面容,冷冷地道—— “我看上的男人,都要到手,我看不上,却看上我的男人,都会为我死心塌地。” 唐钧,不过是其中一个。 从他十四岁偷看她洗澡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自己的裙下臣。 虽然,那时候她看上的男人是正值壮年,相貌堂堂,曾在战场上挥斥方遒,前途无量的荣文武。 那时候她在台上慰问表演,一眼就看中荣文武,打听到他离婚了几年,前妻出国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就知道自己的好机会来了。 哪怕知道荣文武心里从未放下过离婚的大家闺秀前妻,她也用尽手段捕获那个男人! 比起荣文武,唐钧只是区区沪上唐家一个旁支的小毛头而已。 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怎么配得上她这文工团的舞唱双绝的台柱子? 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照顾大的少年偷看自己恶心,大大方方地洗,让他看。 她喜欢在台上风光无限,喜欢台下无数男人们看着自己的迷恋与爱慕。 对男人们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会为她所用的! 唐钧,更是亲情和欲望的交织,会让他煎熬,会让他舍得为她去死! 何苏看着镜子自己美丽温婉的脸,露出冰冷的笑容。 徐姨看着自己的外甥女,心情复杂:“你既然那么确定唐钧没有出卖你,那为什么荣昭南会对你和秦红星出手?” 何苏拿脂粉扑了下自己有些苍白的脸:“我是加密路线,无法追踪,唐钧干这种掉脑袋的活,肯定也是用加密路线。” 她慢慢地分析:“我没有与唐钧见面,留下任何证据,纰漏肯定不出在我这里!” 徐姨皱眉:“你是怀疑秦红星那边走漏了消息,可她根本不知道你要杀荣昭南那个乡下媳妇儿,逼荣昭南现身。” 何苏嘲讽地勾起唇角,眼底都是厌恶:“除了她还有谁?!” 唐钧和她一起待过的那个文工团早就解散很多年,更何况唐钧当时在文工团甚至都不叫唐钧。 他是唐家走失的孩子,回到唐家才改了大名,跟自己又很久不联系了,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认识! 何苏咬着牙,眼底都是复杂汹涌怨恨—— “只有秦红星最开始的时候,跟宁南那边的人有过几次联系,她那个十三点,大蠢货,怕是被荣昭南查到了。” 徐姨担心:“万一到时候他找了秦红星逼供,秦红星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何苏并不在意:“你也说了她压根不知道的任何计划,荣昭南能问出什么来?” 何苏冷冷地道:“他最多就是查到秦红星找过我,给过我宁媛的资料,他要有任何我跟唐钧联系的证据就不只是对向东下手......” 何苏眼底闪过森冷的光:“就算当着荣文武的面,我那位心狠的继子都会毫不犹豫地对着我脑袋开枪!” 第437章 他没有证据,单纯就只是怀疑而已,都会狠狠捅了她和秦红星的软肋一刀! 果然是属虎狼的男人! 徐姨叹气,拿了梳子给何苏梳头。 “苏苏,既然荣昭南没死在乡下,至少暂时先不要招惹他,他在暗,你在明,万一再动手,就容易抓到把柄!” 何苏强忍着心头的难受与恨意,咬牙笑了—— “放心,对付男人,我一向很有耐心的,我会先把老荣哄好,不会随便再出手,徐姨!” 就像毒蛇对付自己的猎物,很少咬第二口。 不中则退,再积蓄毒液和力量,潜伏下去。 徐姨略放心了些:“你是聪明人。” 何苏看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抚着脸,忽然问了一个诡异的问题—— “你说是我那漂亮的继子长得好看,还是我长得更好看?” 徐姨沉默了一下:“你一直都是最好看最聪明的,才能成为荣家的女主人!” 何苏轻笑着对镜子自言自语:“是的,所以她永远跟我比不了,谁能想到当年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辈子都回不了国,还死得那么早。” 她叹了一口气:“从此,丈夫也是我的,儿子也到了我手里,这就是他们母子命不好,让我命好!” 她会用尽力气,让自己一直命好下去! 这次没弄死那个村姑,是唐钧太无用,又命不好地影响到了自己。 “好了,我要去给老荣熬汤了。” 何苏再站起来的时候,又是那个波澜不惊,温柔纤细又美丽大方的好妻子。 她叹气:“他啊,最近喜欢广式龙骨莲藕汤,要汤头鲜美的,我昨天刚买了点瑶柱,学了粤式汤的做法。” 徐姨担忧地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却能读得懂里面强行压下的愤恨。 ...... 大院里,荣文武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怔然地看着树上的叶子。 “领导,您还好吗?”董秘书给荣文武递了药。 荣文武脸色像是苍老了许多,接过药:“儿女都是债啊,有昭南的消息吗?” 董秘书看着自己领导,推了推黑框眼镜:”您说了不让我们追查他的下落,所以如果荣队不给我们消息,我们也找不到他。“ 荣文武哂笑:“那小子有的是护着他,为他抱屈的人,我想找,还未必能找他。“ 看着自家老领导仿佛苍老疲惫了不少的样子,董秘书忍不住低声道—— “您为什么不跟荣队解释清楚,您当年的用意,让他一直误会您!” 荣文武没说话,好一会才哂笑:“他不会听我说的,解释就是掩饰,这句话还是我教他的。” 董秘书沉默了下去。 荣文武想了想:“你把我补发那些的工资算算,拿一半给陈辰寄过去。” 董秘书愣了下:“荣队最近没有再问我们要钱了。” 荣文武摆摆手:“就放陈辰那吧,以防万一。” 董秘书没有再说什么:“是。” 荣文武看向头上的梧桐树。 这种法国梧桐树,在沪上到处都是,他遇见那个人的时候。 她家的轿车就停在霞飞路的梧桐树下,她从车上走下来......看了他一眼。 ...... 此刻何苏那“命不好”的儿子——荣昭南终于完成了大部分繁忙的“商务工作”。 他能从锦江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整整十天后。 他开着车回到复大,已经快九点了。 荣昭南把车找了个地儿停好,往宿舍走。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窈窕娇小的人影提着个老式保温桶站在宿舍外头的路边等他。 荣昭南幽暗的眼里闪过亮光,正要过去。 却看见有几个回宿舍的男学生看见那娇小的人影,交头接耳了一下,就走了过去,围住了宁媛。 荣昭南清冷的眼眸眯了眯,快步走过去。 第438章 才走近,他就见有男学生腼腆地问:“师妹,你是哪个系的,能认识一下吗?” 被几个男学生围住宁媛愣了一下:“......”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哎?她两辈子也没见过主动向自己搭讪的男性! 改开后,大学里的男孩子们原来是奔放热情,但又很客气礼貌的,他们并不叫人讨厌。 但是她有喜欢的人了,刚想拒绝:“我......” “你们想对我小妹做什么?”荣昭南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几个男大学生一愣,转头一看荣昭南,莫名其妙地在对方阴森眼神下就有点慌。 “没......没什么。”几个人慌张又腼腆地赶紧转头跑了。 宁媛差点忍不住笑出来,朝着他弯着大眼睛:“哎呀呀,这是谁呀,这不是我那一出差就十天的表哥吗?晚上好啊!” 荣昭南没好气地冷道:“我忙得很,看来你这十天也很忙,你跟我上楼!” 说完,他迈着大长腿就拖着她朝着自己宿舍走。 宁媛看着他清冷又气呼呼的背影,实在想笑。 进了宿舍,荣昭南刚要兴师问罪,就感觉背后一道娇娇小小的人影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他腰。 “你想我了没,我想你了哦。” 荣昭南只觉得背脊一僵,酥麻感觉差点让他没站住,就想把身后作怪的姑娘拽过来狠狠亲一顿。 他这么想了,也是这么做的,一转身就抱住宁媛的腰背,低头就亲。 宁媛没挡着他,他的吻也不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热烈,呼吸交织在一起,舔舐过她软嫩口腔里每一处。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他在品尝她,品尝她的味道,品尝她的......身体。 啊,好色气又变态! 宁媛被亲得面红耳赤的,拍了他一下:“你......你亲就亲,亲得那么......那么不要脸干什么。” 色气十足,这人真是,骨子里哪里像脸上的高冷! 荣昭南看她躲开,也没有再继续,只是微微喘着气,眯了眯眼:“咱们不要脸的事儿,也不是没做过?” 宁媛无语:“等等,打住,你让人给我打电话叫我等你,难道是为了做不要脸的事?” 就不能先“久别重逢、小意温存”一下吗? 十天不见,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呢! 荣昭南刚想说话,就看见面前的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疑惑—— “话说,你这十天除了忙生意接待客人,还有时间去学习夫妻之道,我看你忙得头发都没有剪?” 荣昭南僵了一下,别开眼睛,轻咳一声:“已经在找人要‘教程’了。” 宁媛看他那心虚的样,又瞧着他白皙眼下的乌青,也没戳穿他。 荣公子现在对男女情事,处于又菜又爱玩,但是偏偏前些天没空玩,连找资料都没空的状态。 宁媛索性换了个话题:“对了,应刚说,他们已经完成对唐钧藏身仓库的探查,抓了一批潜伏的上下线,让你有空的话去一趟他们局里。” 荣昭南点点头,抱着她在床边坐下:“知道了。” 宁媛坐在他大腿上,打开保温桶,倒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鸡蛋水来:“这是阿婆让我拿给你补补的。” 看着荣昭南接过来,宁媛给他递了勺子,认真地说—— “我只是那些人用来对付你的祭品,他们的目标还是你,这次没有成功,你我都要小心。” 她在复大还好,人员流动单纯,他在外头面对人员复杂得多,那就危险了。 宁媛话音才落,荣昭南的手就顿了顿,清冷的狭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第439章 他放下手里的红糖鸡蛋水,看向她:“宁媛,很抱歉!跟我在一起,会给你带来危险!” 他顿了顿:“以后也许还会有针对你的阴谋或者袭击,我会尽一切所能保护你!” 宁媛愣了一下:“我知道。” 荣昭南清冷的瑞凤专注地盯着她:“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说好了,谁也不许反悔。” 宁媛一愣,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最后这一句话,孩子一般。 又倔不安。 宁媛说想什么:“荣昭南......” 荣昭南打断她的话:“我知道自己自私,但狼一生都只会选择一个伴侣,这辈子,我就选你了!” 宁媛看着他那看似清冷淡定,却隐着火光炽热的眼。 年轻的荣昭南,他还不是电视上那个沉稳冷漠、威势深重的大人物。 可他眼底固执到偏执的压迫感,已经让人不敢也无力拒绝。 宁媛叹了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荣昭南,你知道做买卖的人,最要紧就是信守承诺,我既然答应和你当真夫妻,就不会随便因为一点危险和困难就反悔。” 这小哥哥身上是有点疯批的,但隐藏得很好的。 也对,不疯魔不成大器,能走上那样的高位,他的人性底色怎么会是软弱与好说话呢。 宁媛弯着大眼睛笑了笑:“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毕竟咱们是革命伴侣,得一起建设四个现代化!” 跟他在一起是很危险,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换个角度自我安慰一下——他上辈子的老婆不也没死吗? “而且,我的店后天就要开业了,我自己想去闯社会做买卖也会遇到危险,就当虱子多了不愁。” 宁媛耸耸肩。 这年头,不少枪支和弹药还在民间,更没有什么管制刀具的说法。 危险程度是几十年后的年轻人从未感受过的。 1979年出台第一部《刑法》到1983年触发全国大严打,那段时间城乡治安真的很不好。 早已不是前些年夜不闭户的时候。 可就像灿烂的朝阳跃出翻涌的大海,这是个最好也是最坏的时代,机遇与危险并存。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心情复杂,又像心底有沸腾的热水,她就是点火的人。 他眼神慢慢地变得深沉,忽然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仰头吻着她的唇。 宁媛只觉得自己的背脊被他修长的五指扣住,这个吻没有任何掠夺的意味, 他就是温柔得让她脊背都软了。 好一会,两人才分开。 宁媛嘴儿小,都被他亲得红肿,亮晶晶的。 两人呼吸都是乱的,也能察觉肌肤熨贴的炽热与荷尔蒙的悸动。 宁媛小圆脸也是红的,喘得厉害。 荣昭南声音喑哑,清冷俊美的面容和精致的眼角都是欲望的殷红。 可他垂下长睫,轻吸一口气把她放下地:“今晚你早点回去,我没准备好,就不留你了,不打无准备的仗。” 宁媛愣了下,想笑,又怕惹恼耳朵红红的某人。 第440章 宁媛到底没忍不住笑出来,荣昭南脸色一下子僵住,皙白的脸开始发红,咬牙捏紧她的小腰:“你笑什么,我......又不是不会,是怕你难受!” 宁媛脑海里只有三个字——他急了!他急了! 看着他又恼又窘的样子,她越想憋笑,越忍不住:“啊......哈哈......对......谢谢。” 荣昭南恼羞成怒,一掀她衣服下摆,就去亲她的胸和小肚子:“不信,我们今晚就试试!” 宁媛站在他面前,被亲得拱起身体,也忍不住红着脸拍他的肩膀—— “真的不行,我明天八点有课,还要去准备开业,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去医院!” 她已经不是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也不是上辈子依靠男人活着的隐忍妇女。 生怕男友或者丈夫不舒服,自己不舒服也要勉强承受。 荣昭南僵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忍下来躁动,别开脸:“嗯......” 他明明决定放她走,被她激了一下,就又忍不住了,真是疯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重欲的人,也最讨厌失控和上瘾。 可她却总能让他自己没什么底线,特别是两个人差点彻底圆房之后。 荣昭南低头把脸埋在她软软的小肚子上,跟只狼蹭肉似地蹭了蹭。 男人喑哑地道:“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然后去洗冷水澡。” 明明在锦江宾馆白天忙得无暇多思,可睡觉的时候,晚上都会做梦梦到她,想要得小腹和骨头都会发疼。 他厌恶自己这种发情兽类一样的状态,理智都不可控。 他闷闷地从鼻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要怎么样,这症状会好点?是不是我们当了真夫妻就好了。” 宁媛看着怀里俊美的男人跟只大狗狗一样蹭她。 他头发长了点,乌黑像有流光一样的柔软发丝蹭着她的身体。 柔软又酥麻,直接撩到她心底的痒处。 明明杀伐果决的男人,却像十几岁的少年一样,连眼角都因为渴求自己变得微微发红,真是...... 哪个女人受得这样啊了? 看着他眼底的隐忍与压抑,都是为了自己,宁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既然......你都能弄到港府的书,国外的计划生育用品,那外头的录像带什么的,你有机会看得到吗?” 荣昭南一愣,马上问:“什么片子,我有退役的战友在海关,也许可以找找?” 她终究是心疼自己的,这个认知让荣昭南心情很好。 宁媛迟疑了一下,有些尴尬:“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电影名字,大概是港府绍氏电影公司出的。” “专门拍男女关系的片子......嗯,就是未成年不能看那种片子。” 她记得,这个时候,港府应该已经有了风月片,以绍氏的风月片名气最大。 用这种片子给荣公子做启蒙,其实和几十年后,青少年从岛国A片上学习两性关系一样蠢。 可现在实在是......没办法,国内压根没有这类书,自己对国外又不了解! 看着荣昭南同志认真地听着,还从桌子里拿了个笔记本出来。 宁媛脸色都窘得发红,干巴巴地道:“哦......对了......还有一种夫妻房事用品东西叫做润滑油的。” 荣昭南咬开笔盖,认真地记录了下来,说:“行,给我几天,我给羊城的老战友打电话。” 第441章 宁媛呆滞:“啊,你......你找老战友要这种东西不会很奇怪吗?” 她光自己说都能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了。 上次问杭州的老战友要女人内衣裤,现在是打算问羊城的老友要风月情色片...... 人家会不会认为自家队长去了农村几年,终于发疯,成了心理扭曲的变态? 荣昭南放下笔记本,很是淡定:“我当然有我的说法。” 宁媛想起了,哦,对了——他是各种临时工,找点啥工作需要的借口。 看着宁媛漂亮的眉眼,荣昭南忽然一边放下笔记本,一边说—— “我见过了宁家这年轻一代的掌门人——宁秉宇,他眉眼和你很像,后来我让人找了宁家主家两房子女的照片。” 宁媛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看着他:“怎么样?” 荣昭南略沉吟:“主家两房三代人,他们不分男女都是乌眉大眼,眉眼极其俊秀,只是男的眉粗,女的眉细的区别。” 荣昭南说着,看向她的眉眼,“如果单纯从眉眼来说,你的眉眼就是典型宁家主家人,我猜测,你确实和他们有血缘关系。” 宁媛愣住了,她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可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不太知道要说什么。 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自己戴着的那一枚翡翠辣椒。 看着她呆呆茫然的样子,荣昭南眼底闪过复杂与怜惜。 他干脆地伸手抱住她:“先不着急,宁家大少会在这里停留一个月,我先探探口风。” 宁媛好一会,才轻轻点头:“如果可以,能帮我查查荣家内部的情况吗?” 宁媛顿了顿,嘀咕:“随便认亲,我怕我还没享受到亲情,就先踩坑里了。” 荣昭南有些惊讶,随后眼底倒是不掩饰对她的赞赏:“你这贪财好色的家伙,没被泼天的富贵冲晕头,也是难得。” 宁媛白了他一眼,戳戳他肩膀:“这泼天的富贵,不是人人都有命可享受的。” 上辈子看过的和TVB的豪门剧,甚至各种港澳豪门八卦都告诉她—— 这种豪门,少不了各种内部钩心斗角,争权夺利,出人命都正常,某些豪门甚至原配一房死绝! 再说了,万一跟那种狗血虐文言情一样—— 宁家还有个被她养外婆掉包,在豪门千娇万宠、金尊玉贵长的假小姐,全家都看不上她个大陆土包子亲女儿呢? 宁媛嘀咕:“万一假小姐还是我亲兄弟爹妈的宝贝,又有什么鬼白血病、肾衰竭,要把我抓去抽血、割腰子、抽骨髓给假小姐怎么办?” 荣昭南愣住,皱眉:“你......去哪里看来奇葩狗血的传闻?器官移植是随便抓个人就能用,不用配型的?” 宁媛有点怨气地冷笑:“我在地摊上看的,哼,还要花不少钱呢。” 上辈子干完家务,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言情! 一不小心在就被这种狗血虐文吸引,甚至去微信里充钱,就为看个追妻火葬场。 结果火葬场个屁,不但自己越看越上火,乳腺堵了,还为充钱看这事儿和李延吵过架! 更抑郁了! 荣昭南揉了下太阳穴:“你没有富贵迷眼是对的,但也大可不必思维发散到脑子失踪的地步。” 宁媛叉腰:“......别以为你拐弯骂我没脑子,我不知道!” 她冷哼:“我就开个玩笑,这是现实世界,我肯定要先探探宁家什么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认亲,你帮帮我呗?!” 荣昭南戏谑地勾起唇角,捏捏她小屁股:“我现在也是生意人,宁老板想要知道宁家的情况很简单,不给点什么当报酬,比如亲一下?” 第442章 宁媛大眼眨了眨,这才想起来——对哦,荣昭南既然是负责接待宁大少的人。 按照他的个性,怎么可能没查过宁家的情况。 她一倾身,大大方方地在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上“吧唧”亲了一下。 想了想,她干脆又“吧唧”“吧唧”“吧唧”给他俊脸上左右开弓外带脑门各亲一下:“呐,报酬加倍。” 荣美人这副几十年后能当娱乐圈顶流的一张小白脸,她亲了也是她赚不是? 亲完,她就看着荣昭南被亲得有点懵,愣了好一会,然后居然耳朵红了。 宁媛:“......” 靓仔,你抱我去浴室看你脱光光洗澡,你扒拉我裤子的时候,也没瞧你脸红,肆无忌惮又骚气得很。 亲你两下,你在脸红个毛线? 莫非阁下是闷骚那一挂的,自己主动撩人压人都可以,别人主动撩你就受不了? 荣公子果然别开了脸,一副——哎呀,她居然真亲过来了的样子! 他维持镇定高冷的样子,轻咳一声:“宁家两房,老爷子瘫痪前是荣家掌权人,生了有两个孩子,也就是现在荣家两房。” “长子宁正坤六十岁,现在是荣家的实际掌权人,生了一子二女,次子宁正廷是港大校长,生了五个儿子。” 他顿了顿:“但是宁正坤的小儿子宁秉风,却没有被他选为荣家下一任接班人,反而选了老二宁正廷的长子宁秉宇栽培,当下一代接班人。” 这也是为什么宁秉宇会来沪上的原因。 宁媛听得秀眉紧拧:“这......一听就感觉宁家内部很复杂,怕有争产风波。” 不培养自己儿子,反而培养弟弟的儿子当接班人,谁会这么大公无私? 荣昭南点头,神色淡淡地说:“宁家从解放前就在海外有生意,到现在遍布海内外。” “北美的码头、中东的油田,港府的地产......这么庞大的利益面前,别说兄弟了,父子相残也是正常。” 宁媛心情是既高兴又担心。 刚才一直和他胡扯八道什么情节,其实是因为她心里挺没底的,情绪有些混乱。 盼了两辈子了,她死都死过一次了,现在可能马上就找到亲生父母,却又忍不住想—— 为什么他们遗弃自己,是因为不想要女孩吗?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不得已?他们真的会喜欢她这个没有在身边长大的女儿吗? 宁媛心情复杂,欢喜与忧伤都看在荣昭南眼里。 他轻轻拍拍她的背:“那些所谓的港府豪门之中情势复杂,我会帮你再打听清楚,宁家之中有什么矛盾或者麻烦没有。” 宁秉宇人都已经在沪上了,不着急。 就算宁秉宇回港府了,以后自己也会经常和宁家打交道,主动权在自己和宁媛手里。 优势在我方,不打无准备的战役! 宁媛心情缓和了不少,点点头:“嗯!” 荣昭南吃完了红糖鸡蛋糖水,随后就送宁媛回了她的宿舍。 宁媛站在自己宿舍楼下,看向荣昭南,大眼弯弯:“我和爷爷阿婆的店后天开张,你来吗?” 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温柔:“不忙的话,我会去。” 他不但会来,还打算给她一个惊喜,不过现在暂时保密。 ...... 宁媛第二天又找时间去了一趟方阿叔的裁缝铺子。 她之前其实跟方阿叔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方阿叔家门口就是一个公用电话亭。 宁媛在学校公用电话打出去,都是他的人接的。 这次方阿叔终于派了两个伙计驮着一包包的东西,踩着三轮车把宁媛送回了学校。 那只伽楠香古董手镯子就留在了方阿叔手里。 也算大家皆大欢喜。 到了新店开业前一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443章 宁媛站在门口的一面贴在墙壁的镜子前,左右转了下自己的小圆脸。 然后,她开始尝试用楚红玉送的口红涂嘴巴—— “阳阳,你说我要是妆化浓点的话,会不会能像红玉姐一样成熟漂亮?” 明天她的门店开业的日子,她试图想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点。 严阳阳正在背英文,看了她一眼,摇头:“不,你这样只会丑得别具一格。” 宁媛:“......严大姐,你老爱说这种大实话,好吗?” 说着,她转身打算问楚红玉的意见。 谁知道楚红玉刚好拿着衣服准备到镜子前换上,宁媛一转身,两人撞一块。 眼前的细腰丰胸的压得让宁媛一惊,差点鼻血都要出来,她是女的都受不了这诱惑啊! 楚红玉一边换上衬衣,一边瞧着直勾勾看自己胸的娇小姑娘,懒洋洋地笑:“侬看什么呀?” 宁媛老老实实地羡慕:“楚玉姐,你身材真好,波涛汹涌。” 不像她,打牌一对A,再挤挤,勉强算一对B的小桃子。 楚红玉看着她自己涂了个大红唇,一挑弯月细眉:“咱们每一个小姑娘,都各有各的腔调,晓得伐?” 她顺手拿了手帕替宁媛擦掉嘴上过多的口红膏体—— “你长得娇小可爱,不合适涂得那么浓,再过些年你就知道,男人们都喜欢单纯又嫩的长相。” 宁媛扯扯唇角:“我管男人喜欢什么,但我喜欢像你和阳大姐一样,美得看起来很不好欺负。” 男人们喜欢的娇小、幼态、单纯三个词翻译过来就是一句话—— 兄弟们,这女的看起来又好骗、没社会经验,好拿捏,好欺负、好控制,谁弄到手赚了! 比如于强母子,怎么会选择她下手? 他们也见过楚红玉和严阳阳这样不同风格的大美女经常和她一起出入唐老家。 按理说于强母子一直比较喜欢沪上本地姑娘,认定女大学生被强暴了不敢声张。 他们在根本不知道楚红玉背景强大的情况下,楚红玉这个沪上的姑娘,才是他们最应该选择的目标。 于强母子却本能地就先排除了楚红玉这个本地人,直接对自己下手了。 无非就是楚红玉长了尖下巴一张妩媚艳丽,却不好惹的美人脸。 鬣狗们都知道看人下菜! 楚红玉一愣,左右开弓地揉着宁媛的小圆脸—— “宁宁倒是清醒,不过单纯、可爱、幼嫩这几词在特定时候也很有用,比如你——扮猪吃老虎的时候。” 宁媛的小脸被她揉成一个包子脸:“哦!也对!” 到底是楚红玉,提醒了她一件事——单纯无害天真可以成为自己的掩护色! 当初在县里她不就是靠这个骗过了柳阿叔吗? 扮猪吃老虎,做买卖的时候只要自己不是猪,而是猎人就好了! 楚红玉松了手,拿了化妆品帮宁媛描画:“不同的美,有不同的效果,要善用所长。” 不一会,宁媛就看着镜子里自己小圆脸皙白细腻,眉目精致,大眼红唇,长卷发散下来,竟有点邱淑贞的港风美人的范儿。 她忍不住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感慨:“红玉姐的手艺真好,明天开业我就化这样的妆这样去!” 她两辈子除了会涂点口红,完全不会化妆。 楚红玉伸手给宁媛看自己手里印刷着英文的精致铁盘—— “这个明天借你,它叫粉饼,是外贸货,比扬州国营二厂的盒装鸭蛋粉好用,这粉压实在小铁盘里不会散出来。” 说话间,丁兰抱着干衣服进门。 她眼睛一亮,伸手就从楚红玉手里拿过了那个盒子:“红玉姐姐这是什么好东西,可以给我试试吗?” 她自来熟地打开盒子,拿了里面的粉扑对着镜子擦了起来,惊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粉,又轻又薄,红玉姐你有钱,送过宁媛发卡和裙子,能把这个用过的擦脸粉送我吗?” 说着,丁兰眼巴巴又看向宁媛:“宁媛,你说对不对?“ 第444章 宁媛还没张嘴,楚红玉就冷了脸:“不行。” 丁兰愣住了,小声地说:“我们都是室友,你能送宁媛为什么不能送我?” 楚红玉冷笑:“因为这是我的东西,我想送谁,我自己决定!” 丁兰瞬间脸上就浮现出委屈来,她看了看宁媛漂亮精致的面容,又怯怯地道—— “那红玉姐姐,能帮我也画个这样的妆吗?” 楚红玉还是干脆地道:“不行,顺便,我妈可没生了个叫丁兰的妹妹,你还是叫我楚红玉吧!” 说着,她伸手就把粉饼拿回来,放回桌子上。 丁兰像吓了一跳,咬着嘴唇委屈地道:“红玉姐姐......” 宁媛看着丁兰的样子,冷冷滴懂啊:“丁兰,东西是红玉姐的,她可以送人,但你不能开口要,这是基本做人的道理!” 丁兰咬着唇,小声说:“你在红玉姐这里得了那么多好处,又何必来讽刺我呢?” 宁媛觉得自己的语言是无语:“......” 楚红玉冷笑一声:“什么叫宁宁在我这里得了好处,我去她家吃东西,从来不花钱,朋友之间是相互的,你有什么?” 丁兰委屈地看着她:“可我也是你朋友啊,就因为她能给你好处,我穷,你就看不起我吗?” 楚红玉挑眉,这种段位,也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装相,她冷笑:“不,我只看不起厚脸皮的人。” 她嫌弃地挥挥手:“顺便,我和你是同学,舍友,但可不是朋友!” 说完,也不管丁兰脸色难看,楚红玉看着宁媛懒洋洋滴问:“宁宁,我要去水房打洗澡热水,要帮你打么?” 宁媛摇摇头,她也懒得和丁兰这种我穷我有理的人待一起:“我跟你一起去呗。” 楚红玉却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她一下:“你真的可以吗?昨晚你表哥回来了,今天你走路不会扯着胯吗?” “表哥回来”“走路扯着胯”单听起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没有任何关系的事。 宁媛却瞬间涨红了脸:“我哥累得很,他睡觉去了......我好得很我可以跟你去打水!” 她做卧底又差点跟荣昭南圆房那天晚上,换了一身衣服才回宿舍。 她那天回来的时候走路又有点不舒服,让楚红玉看出来了。 这姐姐偶尔就会敲打一下自己——读书期间,不要和男人搞出人命! 宁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搞事,麻溜地提起了自己和楚红玉的水壶:“走走走,打水去!” 丁兰抽噎着,朝着宁媛道:“宁媛,那你能帮我也打一壶吗,我有点不舒服。” 楚红玉反手从宁媛手里抢过自己的水壶,妩媚地斜了一眼丁兰—— “不好意思,我们宁宁不随便给人当跑腿的呀,要不,你问问你上铺的傻大个?” 话音刚落,在另外一个上铺打坐的严阳阳马上探出脑袋瞪着楚红玉—— “你丫说啥,丫有种再说一次我傻大个!我明明是公认的大马猴——人间灵活的象征!!” 宁媛原本被丁兰这小白莲恶心了一下,现在实在忍不住想笑:“噗嗤!” 直接被三人忽略的丁兰,眼底闪过恼火。 她嘴一抿,眼底涌上了泪光,哽咽了起来:“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这个乡下来的姑娘,我知道我穷,不配跟你们玩和当朋友!” 说完,转身呜咽着又出门了。 严阳阳撇撇嘴:“哼,她住进来一个月,周围几个宿舍的人都说我们排挤她,啥玩意!” 丁兰没事就喜欢以身体不好为理由请求她们三个人给她打水、食堂带饭。 打水不给水钱都算了,帮丁兰打饭,她更从来不给钱不给票的。 一问就是委屈自卑状,掏出几分一毛的,说剩下的过几天再还。 结果过几天丁兰是绝对不会记得还钱的事儿。 她们要是态度强硬点问丁兰要,她就又会哭着跑出去,向其他宿舍同学哭诉自己多穷多可怜。 不但没给她们还钱,丁兰还有本事从义愤填膺的外系同学那又拿到吃饭的钱...... 空手套白狼的绝技,叫楚红玉三个也是看得叹为观止自。 第445章 她们三个学乖了,就不给这奇葩打饭。 丁兰就开始每天都用她们的东西,肥皂、洗头液、擦脸的雪花膏、厕纸、头绳......理由就是穷。 她来之前,大家最多锁个衣柜里的贵重物品。 现在宁媛直接给严阳阳和楚红玉买了几把锁,让大家都把抽屉和所有常用的东西锁起来了。 丁兰见她们加装锁头,就哽咽委屈跑出去,找同学哭诉她们三个把她当贼,眼泪不值钱地掉。 搞得所有人都觉得,好像她们三个针对她一样,隔壁宿舍都来劝。 如果是普通人和舍友闹翻成这样,要么自己换宿舍,要么想办法出去住。 可丁兰告状之后,却能每天若无其事地在宿舍里和她们搭讪,说笑。 就像她和她们是什么好朋友一样。 丁兰这超级厚脸皮的程度,也是真的叫她们三个叹为观止! 这种感觉就像——蟑螂不咬人,可丁兰这蟑螂一出现,就膈应人! 宁媛挑眉:“丁兰这说掉泪就掉泪的能耐,也是一桩白莲花的本事......你们小心点。” 现在的大学生大部分都是下过乡插过队的知青,而且,现在这年头谁敢看不起工农兵? 丁兰这个帽子扣得真是奇葩! 她不怕丁兰这种低级厚脸皮的货色,但得提醒下严阳阳和宁媛。 严阳阳和楚红玉没听懂什么是白莲花。 宁媛简单解释:“就是,你和她说话,只要她不高兴,错的一定是你。” 楚红玉冷笑着掸了掸手指:“呵呵,还真是,她最后别真惹毛我,否则我要她好看!” 三个人里,楚红玉家庭条件最好,丁兰特别喜欢盯着她薅羊毛。 宁媛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表:“别理她,这个点了,咱们得赶紧下去打水了!” 她早点打水洗澡睡觉,明天开业呢! 严阳阳懒洋洋地摆手:“我中午操场打拳,回来就洗过了。” 楚红玉和宁媛两人有说有笑地提着水壶下楼去了。 楚红玉一边走一边看着宁媛手上的表:“你这块古董手表是百达翡丽的18K金表,应该很贵的,以后打水别戴了。” 宁媛一愣,看了下自己的手表,原来PatekPhilippe是百达翡丽的英文。 几十年后,有句话叫——穷玩车,富玩表。 因为表这玩意不起眼,不像车那么大件,只有懂行的人才会知道品牌。 一个人开法拉利不一定有钱,但他她如果戴豪奢表,哪怕这人开五菱宏光,他大概率是低调有钱人。 宁媛上辈子最多听说过香奈儿、LV、迪奥之类经常出现的包包衣服奢侈品牌。 可就算她不知道的百达翡丽的表什么样,却也听过这个顶奢珠宝手表的大名。 “是你那个表哥送的定情信物吧,看起来他家底不错,除了送表送衣服,还送你什么?” 楚红玉揶揄地一笑。 宁媛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暖暖的:“嗯,他的工资都在我这里。” 楚红玉点点头:“还算有诚心,男人给你花钱不一定爱你,不给你花钱就一定不爱你,你记牢了!" 宁媛感慨,红玉小姐姐居然能有此感悟,啧啧不愧是银行行长家的女儿! 两人刚出了女生宿舍大门,宁媛就看见一道熟悉修挑如白杨的人影站在路灯下。 见她们出来,对方抬起眼,昏黄的路灯在他俊美的面容上落下清冷惑人的光影。 楚红玉看了眼宁媛,笑着挽着她走过去:“呀,荣表哥来接宁宁了啊。” 荣昭南看着她淡淡一笑:“辛苦你照顾我家小妹。” 楚红玉娇软的声音却冷不丁响起来:“是的呀,荣表哥千万看好宁宁,万一她被坏男人骗怀孕了,那人渣可就坏了她一辈子前途!” 坏男人&人渣——荣昭南:“......” 第446章 宁媛尴尬得脚趾扣地:“咳咳......红玉姐......” 楚红玉明里暗里地敲打她千万别那么早怀孕就算了,居然当面敲打荣昭南。 “放心,我会看好她。”但荣昭南并没有被生气,反而淡淡一笑。 宁媛以前身边没什么对她真心好的家人朋友,他对现在真心为宁媛着想的人,并不反感。 楚红玉听出了荣昭南话里的意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个哥哥的样子。” 宁媛轻咳一声,赶紧问荣昭南:“哥,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儿?” 荣昭南笑了笑,给她送了一个纸盒子:“明天爷爷和阿婆的店铺不是开业吗,我发工资了,给你买了一件裙子,打开看看喜欢吗?” 当着楚红玉的面,宁媛红着脸轻咳一声,接过来:“哥,以后不要乱花钱,我有衣服裙子了。” 他前两天才送了她一套外贸货的衣裤呢。 楚红玉抬手从宁媛手里拿过她的水壶,似笑非笑:“打开看看表哥的心意。” 宁媛只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俄罗斯风格的暗红底丝绒连衣长裙,腰上用黑色的缎带打了个蝴蝶结,领口、袖口是丝绒木耳花边。 款式不复杂,可是高雅精致,这一看就知道—— 又是沪上外贸商城或者宾馆外宾商场里才能买到的衣服,一看就很贵,少说一个月工资! 楚红玉揶揄地说:“很好看,风格和尺寸都很合适宁宁嘛,表哥真是上心了,不知道我这个表妹的好姐妹有没有份啊?” 荣昭南答应得爽快:“没问题。” 他正愁没途径收买宁媛身边的人,盯着她。 宁媛被揶揄得有点尴尬,对荣昭南嘀咕:“那什么我们打水去了,哥你先回......” 她现在叫他哥真是够顺畅的。 一道怯怯软软的声音忽然响起:“宁宁,你们在看什么好东西呢?” 宁媛立刻感觉有人热情地挽住了自己另外一边的手臂。 丁兰看向荣昭南,两人对视的瞬间,她愣住了。 荣昭南以前在乡下打扮看着过于斯文瘦弱,一身精壮的骨肉全藏在捡回来的宽大破衣下。 加上那张怎么晒都不黑的脸,和大眼镜,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村里没女人会多看他一眼。 现在到了沪上,不需要隐藏气势,加上沪上气氛开放。 他为了方便活动,经常一身皮衣加工装裤、还有国外特种部队进口的短靴,把裤脚往皮靴里一扎。 过分俊美的面孔瞬间多了英气和锋锐。 片刻后,丁兰眼睛扑闪地软软笑着,一副小妹妹的模样,忽然歪着脑袋,对荣昭南伸手—— “这就是宁宁的表哥吧,表哥你好,我是宁宁一个班一个宿舍的好朋友——丁兰。” 荣昭南见她说是宁媛的舍友,伸手跟她握了一下手,微笑:“你好。” 但他要收回手的时候,丁兰却没有收回手。 她一副崇敬的样子握住他的手,眼睛里闪着羡慕:“听说你是我们军训总教官,可惜我身体不好,没能参加军训。” 荣昭南看了一眼宁媛,这次他不客气地抽回自己的手:“嗯。” 第447章 见荣昭南言简意赅,完全没有像以前其他男同学见自己眼里有仰慕,就与她多说几句话的样子。 丁兰心里有些失落,但想起楚红玉和他说话调笑自如的样子。 她也学着笑起来,伸手去翻宁媛的那件裙子,惊讶地道:“这裙子真好看,哥哥眼光真好。” 宁媛一下子拍开她的手,冷冷地道:"不是你的东西,别乱摸。" 荣昭南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警告,忽然心情很好,微微弯起唇角。 丁兰手背被打痛,她差点又想哭诉。 但在荣昭南面前,她想起宁媛是荣昭南的"妹妹",马上忍住了。 她摇晃着宁媛的手臂,冲她撒娇:"呀,宁宁,我又不抢你的裙子。" 说完,丁兰看向荣昭南,大眼弯弯,:“哥哥,这件裙子,宁宁有份,红玉姐有份,我也有吗?” 这女人在学宁媛,荣昭南眯了眯眼,还没开口。 楚红玉已经一把拍开她的手,拉过宁媛,冷冷地道:“你没份儿,少厚脸皮叫人哥哥!” 对付这类狗皮膏药,她连心机都懒得跟她玩,直接抽耳光子最合适。 丁兰气得浑身发抖,小脸惨白,大滴大滴的泪珠就掉下来—— “红玉姐......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再针对我了,我没有跟你抢哥哥礼物的意思。” 她这么说着,看向荣昭南,无声落泪。 一般男学生看着这样,早就打抱不平了! 荣昭南却视若无睹地看向宁媛,眼神温淡地道:“我先回去,明早见。” 宁媛没好气地扭了他腰一下:“哼,祸水!” 这货虽然还比不上陈辰三天两头在操场锻炼,动不动能收女大学生们的诗歌 但也很招人了! 呐,现在不是招了个狗皮膏药,看上他手头宽裕起来和小白脸了? 楚红玉跟赶苍蝇一样朝他摆摆手:“这位表哥先回去吧,宁宁明天还要早起,以后看见狗皮膏药要离远点。” 荣昭南忍不住低笑:“好。” 说着,他转身大长腿一跨,上了二八大杠,潇洒利落地走了。 这一幕看在丁兰眼里,叫她差点气死—— 荣表哥这么听楚红玉的,摆明喜欢她,楚红玉也怕荣表哥看上自己,才处处针对自己! 她咬着唇,瞪了楚红玉一眼,转头哭着跑了! “这年头,神经病也真多。”楚红玉翻了个白眼,只当丁兰是恨自己搅和了她蹭宁媛裙子的计划。 宁媛感慨:“谁说不是呢?” 她居然隐约在丁兰身上看见了四塘村泼皮王三姨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 宁媛穿了荣昭南送的暗红丝绒长裙,她个子不高,穿长裙本来是压身高的。 第448章 姜稚停下脚步看着他,凝眉问:“你希望小羽出事?” 沈卿尘双拳紧紧握紧,可是这是他的女儿,他看着女儿那小模样,就舍不得放开。 “我会偷偷来。”沈卿尘说完就大步离开,他不会让他的女儿没有父亲。 他很明白没有父亲的感受。 姜稚眨眼,美眸迷茫:“什么叫偷偷来?” “妈妈,叔......走了。”小羽不舍得沈卿尘离开,小脸上满是不舍。 姜稚看着小羽不舍的眼神,目光微微眯起,她想理智处理问题,不想闹的太僵。 和沈卿尘做对,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小羽,那是你爸爸。” 在孩子的成长中,爸爸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可是沈卿尘这样的爸爸,配吗? 姜稚心情变得沉重,沈卿尘只怕是怀疑孩子是他的,才会想方设法的进来看小羽。 而很多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爸爸是超级英雄。 她小时候也做过这样的梦,希望自己的妈妈美如天仙,希望自己的爸爸是超级英雄,有一天他们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温暖她的人生。 她设想过无数遍,可她的亲生父母却一次都没出现过。 “唉!”姜稚深深叹息,抱着小羽去房间。 沈卿尘出了别墅,就一路狂奔着出去。 连白鹤羽都不管了。 “卿尘。”白鹤羽看着白鹤羽速度极快的奔跑,快速出声叫住他。 可是沈卿尘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快速消失在大门口。 顾雅看到沈卿尘那狂奔的速度,心里想着沈卿尘是不是和姐姐吵架了。 “这混蛋不会是欺负姐姐了吧?” 白鹤羽为自己的好兄弟辩解,“小雅,你别这样想,卿尘没有那么坏......” “你闭嘴,他坏不坏我们都亲眼看到了,我们看到的是他对我姐姐的伤害,你昏睡了三年什么都不知道,你没资格说这样的话。”顾雅实事求是。 白鹤羽气笑了,这小丫头,脾气真是太直了,她这种小性子容易吃亏。 “小雅,我并不是为他说话,只是我觉得应该给他一个改变的机会。” 小雅冷笑:“渣男和前夫不应该像死了一样,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前妻面前吗?” 白鹤羽:“......” 算了,江稚都已经结婚生子了,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免得这小丫头又炸毛似的。 “小雅,麻烦你送我出去一下。” 白鹤羽转身,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她很单纯,表情都写在脸上,想什么也一清二楚。 那生气的模样最为可爱。 “哼!”小雅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就推着他离开。 到了大门口,小雅就不管他了。 “哎!小雅。”白鹤羽快速叫住她。 小雅气得跺脚:“你还有什么事情?腿也给你治了,联系方式也给你了。” 春风中,小雅因为生气,小脸通红,显得眼睛透亮似清泉。 她微微撅着小嘴,可爱的模样让白鹤羽想捏捏她的小脸。 “没事,小雅,再见!”白鹤羽朝着他挥了挥手。 顾雅:“......” 她转身就离开。 走了几步,又不放心他,她又气鼓鼓的回来,看着白鹤羽问:“你家司机呢?” 白鹤羽很无奈的笑了笑:“我家司机没有来,沈卿尘带我过来的,只是他跑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第449章 宁秉宇笑了笑,从善如流:“宁宁,那你可以叫我阿宇哥。” 他轻轻推了鼻梁上的眼镜—— “阿南我的好友,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早知宁宁今天店铺开业,我定会送来开业贺礼。” 荣昭南的妹妹长得和他一点都不像,唯一相同的,也许只有她也能听懂粤语。 宁媛大大方方地笑道:“阿宇哥客气了!” 如果宁秉宇真是自己的大哥,也难怪能越过大房子女,成为宁家的下一代掌门人。 未来能执掌商业帝国的人,怎么可能真是个温柔人物。 可宁秉宇只要愿意,就能让人对他心生好感。 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基础技能她也会! 宁媛大眼弯弯地笑着:“你们人能到我们店里就已经是礼物了,叫我不甚荣幸!” 宁秉宇不过是因为看重荣昭南,才对她这个荣昭南的‘亲妹妹’刻意显得亲切罢了。 宁秉宇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大眼睛弯弯,明丽又灿烂,让人心生好感。 他温和赞赏地笑了笑:“宁宁很会说话。” 一副年轻单纯的大学生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老道得八面玲珑。 或许是错觉吧...... 他莫名其妙地嗅闻到了一种自己身上同样熟悉的——奸商气息? 荣昭南朝着宁媛微笑:“宁宁,带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店铺?” 宁媛也对站在身后的楚红玉和严宁宁笑眯眯:“走吧!看看我的铺子?” 她不担心严宁宁和楚红玉发现她和荣昭南对话里的奇怪之处。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荣昭南确实是宁媛的“哥”嘛,而且大家都喜欢叫她宁宁! 他们可没对宁秉宇撒谎~是他自己误会他们是亲兄妹的。 “好啊。”楚红玉上前挽着宁媛的胳膊。 宁秉宇看了一眼宁媛身边的姑娘,眼底闪过一点惊艳。 港府这年代正是各种绝色美人争艳的时候—— 妩媚妖娆如楚红,美艳英气如青霞、出尘脱俗似祖贤、恃靓行凶的之琳...... 他自己交女朋友不是世家女,就是这类绝色影视明星。 但楚红玉这一款下巴尖尖,狐狸大眼睛上挑,皮肤雪白,标致到妖艳,乌黑长发随意地束脑后。 穿着简单的毛衣灯芯绒长裤,就既美艳又清纯风格的,他也是头一回见。 宁秉宇淡淡的目光,楚红玉也注意到了。 他微微一笑,朝她点点头,眼神里除了欣赏,并无一点低俗。 楚红玉也大大方方地也朝着和内地男人不一样的英俊港派绅士略颔首微笑。 他们两个人,一个见惯身边美人如云,一个见惯男人追随自己目光。 这简单交集之后,并没有再多留意对方。 众人的目光都被面前的店铺吸引——一间咖啡店。 这间咖啡店没有墙壁上的窗,而是现在从来没有见过的两扇大落地玻璃。 站在外面就看见咖啡店里面的模样。 现在国内和香港的高档咖啡店和餐厅,流行的是那种暖色调——木柜、桌子、墙砖,连地板都铺红色地毯。 墙纸花纹华丽、吊灯华丽,全然欧式的华美,或者百叶窗南洋风格。 但宁媛这间咖啡店完全——冷色调,墙壁做了防水后就简单油漆刷白。 也和时下咖啡店多用暖色调沙发不一样,店里的凳子和桌子就是普通简约的橡木打造,刷了清漆。 然后扶手懒人凳上放了一个棉麻原色的厚棉垫子。 窗帘是浅绿色,桌布则是深绿色,窗台上或者桌子上放着一个陶罐,里面插着新鲜的一把把野花。 看起来简约扑簌又野性......却莫名的有一种油画的意境 整个咖啡馆唯一华丽的就是那一盏盏白玉兰造型的照明灯。 第450章 还有其中四面墙壁上的油画—— 大片大片的森林、湖泊与雪山,森林的叶子飘散着,雪山是白色的,所以墙壁会有大片留白。 站在咖啡店里,就像——站在栩栩如生,如梦似幻的森林之中,看得见冰雪湖泊上的雾气,闻见泥土分的芬芳。 墙壁边上和桌子上都有原木书架放着一些英文和中文的经典著作。 宁秉宇都看得愣了一会,脑子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念头—— 这样的地方不像咖啡店,倒像是哪个国外画展艺术空间。 但浓郁的咖啡香气飘散开来,让他忽然很有兴致坐在窗边,边喝咖啡,边欣赏这油画森林与雪山。 就像自己在瑞士滑雪时坐在山下喝咖啡。 “这油画是哪位两名家手笔?”宁秉宇赞赏地看向宁媛。 宁家人从清朝开始发迹,到了解放前已经是两广有名的世家。 世家当然从不吝啬对子女的艺术鉴赏力培养——琴棋书画乐酒棋。 不管是提升个人品味和兴趣,还是商业应酬,都有其必要性。 宁秉宇自己就在国外拍过不少名家的作品收藏。 宁媛轻咳:“想不到阿宇哥眼光这么厉害,这是上戏的两位油画系教授的作品,如果您有兴趣,我也可以介绍给您。” 画家是很少合作一幅作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骨。 可是风骨在1979年末,是吃不饱肚子的。 一帮子下放回来的艺术大拿们就算领了补发的工资,一家子老小也捉襟见肘。 更何况......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几个学生可以带。 他们自己也就靠着画一些宣传四化建设、除四害之类的招贴画过日子! 马克思在上,画画真他妈填不饱肚子啊!! 宁媛找唐爷爷去上戏的熟人那一打听,就捞到了两个教授。 她一人一百块钱又免费提供颜料和吃住。 未来一幅画随便拍百万起的油画大拿们麻溜地带着铺盖卷就来了,吃住睡都在店里。 她还忽悠两位大拿买一送一——额外一人送她一幅画,等几十年后升值。 宁秉宇:“......” 听着宁媛如何‘剥削’油画大拿,宁秉宇想,他刚才闻到的那味还真没错——奸商味! 宁秉宇有些好笑地看着小自己十几岁的姑娘:“那这咖啡店叫什么?” 咖啡店的名字被一块红布包住,看不见店名。 宁媛笑了笑:“我的咖啡店叫——纪元之心。” 宁秉宇愣了一下,这间咖啡店是与众不同,尤其是在这路上全是灰扑扑国营门市部的地方。 甚至在沪上和港府,他都可以说这咖啡店很特别,但也仅仅是特别而已。 可宁媛给咖啡店取的名字却像国外大型商厦,还很有艺术风格。 小小咖啡店,格调起得那么高,可见这姑娘野心不小。 虽然他不觉得卖咖啡能卖发达,但面子是要给荣昭南的。 宁秉宇笑了笑:“好名字,那是不是要请我们喝咖啡?” 宁媛笑颜如花:“当然,今天咖啡和茶点,我包。” 她主动推开玻璃门,宁秉宇一行人还没进咖啡店,就闻见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气。 宁秉宇闻了闻,轻声道:“espresso?” “还有cappuo,tte,skinnytte,Amerioaretto......客人喜欢哪种,都是现磨手冲。”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老派咖啡匠行头的咖啡师站在柜台后抬起头。 他一边带着三个勤工俭学的学生磨咖啡,一边朝宁秉宇笑了笑。 听到标准流利的英式英语,宁秉宇茶色镜片后闪过一丝异色,看了过去。 宁媛朝着老咖啡师笑眯眯:“唐爷爷,这是港府过来的客人。” 第451章 曾留学牛津的唐老会做衣服、还喜欢倒腾手磨咖啡。 这一批的咖啡豆和手模咖啡器具还是宁媛从方阿叔手里搞来的紧俏外贸货。 她把后世瑞幸、星巴克流行的咖啡款琢磨出来。 说服了一直觉得往咖啡里加香料和巧克力是邪教异端的唐老绅士。 这才有了今天的咖啡品类单——太单调的咖啡很难迎合大部分人的口味。 “欢迎!”做咖啡师装扮的唐老爷子拿围裙擦了擦手,笑着和宁秉宇握手。 两人直接拿英文交谈了起来。 说话间,楚主任带了十来个学校和系里的领导老师一起过来。 宁媛知道他们都是冲着唐爷爷的面子来的。 其中居然拿还有两个黄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是改开后西方派来交流的西方学者。 宁媛赶紧和严阳阳、楚红玉一起去迎接——“老师们好!” 除了副校长和楚主任,还有好些领导和老师,她们也不认得。 但是统一叫老师,肯定没错! 七十多平方的店铺里就热闹了起来——这年头的房子面积,说多少就是多少。 还没有所谓的公摊面积。 七十多平方的店铺宽敞明亮,让人坐在里面,看着雪山森林与湖泊......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咖啡香气暖融,桌子上还有一排排下午茶一样的七八样点心—— 小巧黄桃蒸糕,各式精致的糯米大福、杏仁奶酪塔、椰子马蹄千层糕、樱桃酸奶糕...... 没有烤箱,都是夏阿婆和来勤工俭学的三个学生提前在厨房做好的非烤箱点心。 嗯,还有很多买来的成品饼干中间夹上奶油和罐头或者新鲜水果。 甚至切好的驴打滚里面夹了奶油和水果丁,只要摆盘精致小巧又好看,就算很有格调的新款“法式点心”。 别说大福这种现在很少人吃过的点心,其他的很多点心都不算沪上常见的。 宁媛全加了自己的改良口感。 就是满世界跑来的商业大佬——宁秉宇和他的下属看见,也算是很合格的咖啡点心。 但是...... 楚红玉看了眼价格表,皱皱眉,低头问宁媛:“你这咖啡和点心卖得有点贵,一般学生和老师们可消费不起。” 最便宜的要五角一杯啊!点心最便宜的一份也要三角钱起—— 就那两块万年青饼干夹了奶油和罐头黄桃碎,看着精致好看,但拆开了成本最多几分钱! 八角一分钱可以点上一份排骨了! 谁会拿几毛钱去喝这些东西,吃这填不饱肚子的点心?! 宁媛笑眯眯悄悄指了指楚主任的方向:“要不,咱们听听老师们的意见?” 楚红玉和严阳阳下意识转头过去,就听见副校长和楚主任外带一群老师边吃边感慨—— “唐老这个咖啡店很有腔调啊!” “以后学校有外籍或则港澳参访学者和客人可以来这里坐坐嘛,不用跑大老远的咖啡馆去了。” “嗯,咖啡馆充满文化气息,确实很不错,一会我和唐老商量看能不能作为接待的地点之一......” 老师和领导们议论着,两个外国人更是眼睛都亮了—— 1979年末,就是沪上这样的地方也才几间咖啡店,咖啡口味还单调! 他们平时要喝咖啡,还得坐大半个小时公交车出去,自己骑车要一个小时呢!! 楚红玉若有所思地看向宁媛:“所以,你这咖啡店不是开给学生,而是走上层路线?” 宁媛笑眯眯地道:“自从改开后,复大每月各系都有不少访问学者和国内外参观访问的团体。” “但是学校内部的接待点都是比较正式的会议室,缺乏这样休闲的地方。” 几毛钱一杯的咖啡和几毛一块的小点心,对学生和大部分老师,包括复大周围的居民来说——是不值得买的东西!! 但是,对于来学校参访的国外学者和团体、还有留学生们而言。 第452章 哪怕一块钱一杯咖啡都不是事儿! 她今天开业邀请学校领导老师们来,目的之一除了是找人背书。 让人知道这间咖啡店是有人罩着的,周围的地痞流氓打主意的时候也要掂量一下。 其次,她要借着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咖啡店很合适成为学校接待财大气粗的外国人、华人华侨参访者的地点之一! 第三、随着改开的深入,沪上这曾经的十里洋场也会慢慢恢复时髦和洋气。 沪上还活着很多老克勒(老绅士)和有点品味的阿姨奶奶们。 改开后,他们也慢慢地脱下绿灰蓝黑四色工人装、前进帽。 再次穿上他们藏在阁楼里的西装和裙子出街溜达,怀念他们的青春时代。 她会把纪元之心做成这一带的老绅士和老淑女们,宁愿不吃八毛钱一份的排骨也要来喝一杯五毛钱咖啡的、最有腔调的咖啡馆! 成为这一区域的地标之一!! 楚红玉听得忍不住感慨:“你这丫头脑子里鬼主意还真多!” 1886年,沪上出现了第一家虹口咖啡馆,喝咖啡很快成为了十里洋场摩登生活的象征。 当年的霞飞路、南京路、愚园路,到处都是咖啡馆,但这几十年,整个沪上也不剩下几家咖啡馆了。 宁媛开咖啡馆真是完全符合沪上的调性啊! 严阳阳往嘴里塞了块樱桃酸奶糕:“虽然我不知道咖啡这种苦哈哈像中药的玩意有啥好喝的…” 她嘀嘀咕咕地去拿第二块:“但是宁宁的这些小点心做得好吃又精致,以后要去京城的话,我帮你找地方,也开个店呗!” 酸酸甜甜又绵软的奶糕和进口罐头樱桃的味道融在一起,可真好吃! 宁媛笑了笑:“好呀,等着我把从沪上店开到京城和其他地方去,你们两来店里都免费吃喝!” 再过几十年,沪上可是全世界咖啡店最密集的地方,一年卖出一亿杯咖啡,可不是一句广告语! “但除了沪上和京城,最多加个羊城,其他的地方,只怕你这咖啡买卖做不起来。” 楚红玉喝着刚端来的拿铁,不客气地给宁媛泼了一盆冷水。 1979年,咖啡这东西,在沪上最便宜的地方也有八分钱一杯的。 虽然味道不如唐老的手磨咖啡,但便宜啊! 而且很多人有钱宁愿喝麦乳精,也不会喝咖啡这苦哈哈的玩意! 宁媛的高端咖啡店,也最多只能开几个开放的大城市而已! 宁媛大眼弯弯:“我知道,不过我开纪元之心的目的可不光是为了卖咖啡点心。” 楚红玉兴味盎然地挑眉:“那你还打算做什么?” 宁媛指了指咖啡馆门口右边对外的独立小柜台上,夏阿婆带着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正熟练地打水果气泡水。 严阳阳还看见了咖啡店门口气泡水的价格——依旧是便宜的八分钱,和教师宿舍下面卖的一个价格。 但是口味却有了——菠萝、橘子、柠檬和原味四种口味。 干净的柜台上,摆着一只只干净沸水煮过的竹筒杯子。 纪元之心咖啡馆看起来这么扎眼,周围的人当然好奇得很,早就围在周围看热闹。 咖啡馆里头的咖啡点心价格贵,可门侧的柜台这个气泡水便宜啊! 于是也有好些居民在排队尝个新鲜。 严阳阳很纳闷地往嘴里塞了一个奶油大福:“不就是把气泡水搬到外头来卖了吗,兼顾了周围居民生意会好很多?” 宁媛大眼一弯:“生意是好次要的,我主要是希望能用气泡水‘钓鱼’!” 楚红玉一愣:“钓什么鱼?” 宁媛示意楚红玉她们看向宁秉宇他们。 楚红玉略转目光,就发现宁秉宇正兴味盎然地放下了手里的咖啡,领着人去看阿婆在卖的气泡水。 严阳阳一边吃千层糕,一边更纳闷了:“那不是香港来的几个资本家吗?你钓他们干嘛,打算抓起来游街还是送去枪毙?!” 能让宁宁出手钓的,一定不是好东西! 宁媛:“......” 啊!严大姐的胸口仿佛戴着一条隐形的红领巾,此刻更加鲜艳了! 第453章 楚红玉白了严阳阳一眼,低声骂:你干脆把正准备往资本家方向奋斗的宁宁一起抓去枪毙算了!” 宁媛纯洁地微笑:“不要误会,诸位舍友,我只是想先富带动后富,为建设美好和谐社会贡献自己微小的力量!!” 说完,她指了指正在看夏阿婆打气泡水的宁秉宇—— “所以,我要钓一下来自港府的资本家,让他跟我合作,为建设四个现代化,发光发亮!” 严阳阳一本正经点头,塞了一块奶油水果夹心饼进嘴里:“原来是这样!” 荣昭南站在她身后,听着宁媛在那满嘴跑火车。 他到底没忍住低笑了起来:“行,那我陪你一起去剥削一下资本家?” 宁媛没料到他站在自己背后偷听,冲他翻个小白眼—— “你下次有啥事打算前,能跟我通个气就很好了,可不指望你帮忙呢!” 她还没确定自己百分百是宁家人,他又今天突然把宁秉宇带过来,还没打招呼。 不是她机灵,怕要露馅! 看着宁媛转身出了咖啡店们,荣昭南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严阳阳打算跟过去看热闹,却被楚红玉拉了一把。 楚红玉往她手里塞了一块点心:“你干嘛去,吃你的东西!” ...... 走到咖啡店门口,荣昭南小声低笑,拉住宁媛的手:“我今天给你送个惊喜过来,你不谢我,还生气?” 宁媛脚步站了一下,瞪他一眼:“是惊喜还是惊吓?” 荣昭南挑眉:“你不是想要找人跟你一起投资这个气泡水吗?我把现成的肥鱼送到你面前,不感谢我?” 宁媛气笑了,忽然假装脚下一歪路,趁着荣昭南下意识扶着她的时候。 她伸出两只手指悄咪咪地捏住他腰上的肉一扭—— “你信不信,就算不是宁秉宇,就凭着纪元之心,我也迟早能捞着合作伙伴?” 纪元之心以后有唐老坐镇,以后会成为类似当年文化沙龙一样的地方。 接待的都是复大每个月一批批的参观访问学者、富有的华人华侨,为她未来拉投资搭建桥梁。 这也是她要在学校搞咖啡馆的原因! 荣昭南听着宁媛的话,轻“嘶”了一声,握住她扭自己的小爪子—— “嗯,我忘了,你是个小奸商,大费周章花那么大的代价搞这咖啡馆,能一箭三雕,绝不好事成双。” 她舍得把夏阿婆给的那只价值不菲的镯子一分钱不要。 拿去方阿叔那里换了搞咖啡馆的物资,甚至包括香精类的化工原料。 所图的肯定不只是一间咖啡馆赚的钱! “昭南、宁宁,我可以试试这个水果气泡水吗?”宁秉宇的声音忽然响起。 宁媛和荣昭南这才发现他站在不远处的夏阿婆摊位前,正淡淡地朝他们俩看了过来。 宁媛下意识地就要推开荣昭南——完了,她和荣昭南凑一块,好像有点太黏糊了! 但是下一刻,荣昭南却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朝着宁秉宇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454章 他淡定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谁说兄妹不可以粘糊?别做贼心虚!” 上回,她当诱饵抓捕唐钧脱险,他就是心里有鬼,才束手束脚。 反倒是外人自自然然地想揽肩膀就揽她的肩膀,想抱她就抱她! 宁媛就这么被他半夹半搂着肩膀到了宁秉宇面前,微笑着说:“当然可以,宁少不必客气,宁宁请客。” 说着,他看向夏阿婆:“阿婆,能先给我们几位客人各打一个口味的水果气泡水吗?” 夏阿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看见他带人插队,瞪了他一眼。 但还是和勤工俭学的学生一起麻溜地打了好几杯不同口味的气泡水放在柜台上。 宁秉宇的秘书操着生涩的普通话说了句“多谢阿嬷”,然后把几杯气泡水先递给宁秉宇。 等他选了一杯之后,其他几个人分了剩下的几杯。 宁秉宇选的是柠檬口味的,他看着荣昭南和宁媛,微微一笑:“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在那双和自己很相似的眼睛注视下,宁媛莫名其妙地生出几分心虚。 但是荣昭南却神色自若:“就这么一个妹妹,不疼她疼谁?” 宁秉宇似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复杂,轻叹:“是啊......” 宁媛看着宁秉宇的样子,仿佛随口不经意地问:“阿宇哥家里有几个妹妹啊?” 宁秉宇顿了顿,随意地道:“我没有亲妹妹,我们兄弟五个,但我有一个堂姐、一个堂妹。” 宁媛垂下眸子:“哦,是这样啊。” 他没有承认宁家大房和二房有孩子走失。 不过这也不奇怪,没有人会随便透露家里情况给第一次见面陌生的人。 宁秉宇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有些黯然。 但下一刻,宁媛抬起眼来,却是一派从容淡然的样子,换了话题—— “不知道宁大少觉得这个气泡水味道怎么样?” 宁秉宇已经喝过了,若有所思地道:“这东西其实就是汽水,不过你们卖得很便宜,八分钱一杯。” 而且里面添加了新鲜的水果和薄荷,口感比单纯的汽水要层次丰富得多。 宁媛笑了笑:“是的,这就是我家做的进阶版汽水,不知道宁少有没有兴趣投资我,在内地一起投资建立水果气泡水店?” 宁秉宇挑眉:“汽泡水店?我只听过汽水厂。” 宁媛笑了笑,邀请他进店里坐一坐:“一起聊聊?” 宁秉宇看着面前小姑娘落落大方的样子,点头跟了她进去。 找了一张周围没有人的桌子坐下,宁媛点了点他们面前的咖啡杯—— “咖啡目前接受的人不多,但是汽水便宜又香甜,我们内地人接受度很高,市场够大。” 宁秉宇淡淡地道:“我知道内地已经有了冰洋、冰峰、正广......等等一系列本土大品牌汽水。” 他顿了顿,微笑:“而且可乐去年底回到国内,在京城建了厂,宁宁,你打算拿什么跟他们竞争,你有什么渠道值得我去合作?” 他说话虽然温和,但内容却很尖锐,完全商人本色—— 说这么多就一句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合作? 第455章 宁媛笑了笑:“是的,不光你说的大品牌,各大炼钢厂为了让炼钢工人补充体力,也有自己的汽水厂。” 她顿了顿,认真地道:“可就是因为汽水厂多,他们的味道成品的味道也都大差不差,我们口味却不一样,层次更丰富。” 宁媛指着门外排队的人:“您可以看到了,很多人喜欢。" "只要汽水配方比合适,在内地大些的城市,都可以开像我们这样的连锁水果气泡水小店。” 她点了点竹筒杯:“而且这样的现打汽水,成本低廉,制作过程也吸引好奇的顾客。" "价格和各品牌的瓶装汽水一样就有市场!” 宁媛早就考虑过奶茶店了,但那东西成本高,鲜奶储存不佳,容易出卫生问题。 完全不合适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这个时代。 但连锁奶茶店的模式,完全可以应用在气泡水小铺。 水果气泡水水这玩意,只要现制、新鲜、好喝、低廉,销量就不会差。 宁秉宇挑起剑眉:“你说的没错,内地市场很大,那我为什么不自己现在投资一个汽水厂,要跟你合作?” 宁媛闻言,笑了起来:“因为你不蠢,长了脑子啊。” 一句话,瞬间让宁秉宇周围的人脸色都黑了下来。 荣昭南看了宁媛一眼。 坐在宁秉宇身边的秘书薇薇安冷了脸:“这位小姐,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要和宁少谈投资的事情吗?” “如果你不是荣先生的妹妹,你以为你有资格坐在宁少的对面?” 一直没说话的荣昭南却岔着大长腿,懒洋洋地抬起眼看着她—— “那你知道什么人才有资格跟宁宁坐在这一张桌子上么,你不是宁大少的秘书,你只有边上站着的份!” 薇薇安僵住了,脸色涨红。 宁秉宇轻轻推了下鼻梁的墨镜,抬手示意薇薇安不必多说,微微弯起唇角—— “是我平时没有教好薇薇安,让她口出妄言,来内地办事,也没有办事求人的样子。” 他明明是在批评薇薇安,但是宁媛听出来了。 他是在点她的名,说荣昭南这个“哥哥”没有教好她! 宁媛按住了荣昭南的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她只弯了弯眸子,仿佛很无辜:“宁大少生气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宁家离开大陆几十年。” 她从桌子上拿走一只咖啡杯,然后敲了敲桌子—— “就像离开的杯子,要想重新回到旧桌上——在内地投资赚钱,要懂在大陆的玩法,没那么容易的。” 宁媛顿了顿,在他和秘书薇薇安异样的眼神下。 她一脸无辜地就着咖啡喝了口:“我敬重宁大少,大少也不要把我当傻子来试探呀。” 这次宁家回国和荣昭南搞的这单“特殊生意”,和真正在内地投资做买卖不一样。 他们只是帮运货的运输商罢了。 内地现在刚开始开放没几年,政策法规都还在完善之中。 可乐公司有本事在京城建厂,那是两国之间合作的项目之一,有特殊象征意义的。 宁家可能没上升到这个层面,又不了解现在内陆的形势,哪里敢随便投资建厂? 宁秉宇这话是像试探她而已。 宁秉宇凉薄地一笑,轻轻敲敲桌面:“宁家就算想找合作方,也会找有内地有实力的饮料厂。”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下宁媛,并不掩饰他温文尔雅皮下的淡漠—— “你一个开小店铺的学生,有钱?有实力还是有成熟的销售渠道和模式,能懂什么玩法?” 宁媛笑眯眯地点头承认:“对啊,我就是个开小店的学生,可宁大少怎么就不想想——” 她拉长的声音:“那些国营的大饮料厂,他们会买你的账吗?” 第456章 宁秉宇准备放咖啡杯的手顿住了,看着宁媛。 宁媛耸耸肩,叹气:“国营厂家在内地什么地位?那可是在里面工作的工人都是香饽饽,厂长们更说一不二。” “您就算投资了,又能有多少话语权,能让那些大厂长听你的生产安排?” 宁秉宇确实看过内地国企的资料,他脸色冷了下来,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小姑娘说的这点是对的。 宁媛笑了笑:“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是个小角色,您可以拿我来内地市场试水探路。” “您看,生意失败,下次您就知道内地做生意有哪些坑了。” 她握住拳头,继续一本正经地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您下次再进军内地必定能大赚,这一波不亏。” 宁媛努力地给宁大少爷画大饼—— “如果您投资我这次生意做起来了,您有了成功经验,发展更多行业的生意也是水到渠成!” 她很认真地感慨:“您啊,非但不亏,还是双赢,赢麻了!” 秘书薇薇安都忍不住扯扯唇角:“宁宁小姐,这说得好像投资你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们老板都赚到了?!” 宁媛朝着薇薇安比出大拇指:“靓女,我说那么,不如你一句话总结到位!” 看着宁媛一副——啊,咱们真是知音啊的样子! 薇薇安噎住了:“......” 这小丫头还会打蛇随棍上! 宁秉宇眯起眼看了宁媛好一会,忽然有些嘲弄地哂笑—— “宁宁小姐,你确实有一张很巧的嘴,让我都心动,但......” “那就心动不如行动,我家囡囡一直都很厉害!” 一道苍老温和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宁秉宇看向身后,就见唐老正端着一壶咖啡过来,给他们加咖啡—— “从乡下插队时,我们一家子差点饿死,靠她卖山货养活,到现在她开上这一间咖啡店,也不过一年半。” 唐老的话让宁秉宇愣住了,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这咖啡店不是唐老你的......” 唐老笑着摇摇头:“按照你们港府的说法,我家囡囡才是真正的话事人,这间店铺大大小小全是她操心操办!” 话事人——真正的老板。 宁秉宇看着宁媛,眼底闪过若有所思和惊讶。 宁媛乌黑的大眼含笑:“我刚才跟我哥说过,这次跟您合作,是因为看您跟我哥关系不错。” 她耸耸肩:“宁大少你不投资我也没有关系,有这间专门负责接待华人华侨和国外学者领导的咖啡店,我以后迟早会找到投资商的。” 宁秉宇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她并不是在求他非投资不可。 宁秉宇看着她一会,忽然轻轻扯了扯唇角:“是我小看宁宁你了,我道歉。” 他顿了顿,轻轻抿了口咖啡:“关于投资的事,我会交由薇薇安来跟你对接细节。” “如果项目真的合适,我是很高兴与你......” 宁秉宇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用了一个他从宁媛这里听到的新鲜词汇—— “与你一起合作双赢!” 宁媛看着面前的商业大亨,他竟能轻易向自己一个小姑娘认错。 叫她心中暗惊这位宁大少的沉稳机变与圆滑。 薇薇安不敢置信地看向宁秉宇:“大少......” 这也太草率了! 不光她,周围宁家的高级商业投资幕僚们都皱眉。 第457章 宁媛笑眯眯地摆摆手:“哎呀,薇薇安小姐不必着急,宁大少也只说了他会考虑,可没答应给我这小角色投资。” 薇薇安和一干高级商业幕僚下意识看向宁秉宇,见他表情冷淡。 他们瞬间脸色都有点尴尬—— 啊,衰! 他们一紧张就忘记自家大少性格最不喜欢把话说死! 宁秉宇放下手里的杯子,轻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宁宁小姐,生意兴隆。” 薇薇安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桌子上。 宁秉宇淡淡地道:“我知道内地开业没有送开业礼金这样的规矩,但......” “谢谢大少,感恩大少,大少发财!财从四方来!!” 宁媛没等他说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红包揣兜里,抱拳做感恩。 桌上众人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已不见红包踪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抓财手吗?! 宁秉宇本来用来展现风度劝她收红包的那句“但是......”就接不下去了。 荣昭南撑着额,肩膀轻颤:“噗......” 宁秉宇深吸一口气,继续维持自己的绅士风范,微笑:“宁宁小姐很有个性,让人惊叹!” 宁媛大眼弯弯:“谢谢,大家都这么觉得呢!” 宁秉宇:本少爷并没有真的在夸你!! 算了,再跟这丫头呆下去,他怕是要戴不住自己的绅士面具了。 他起身看向一直在忍笑的荣昭南,挑眉:“阿南,我先走一步。” 宁媛也站起来,笑容灿烂:“那就我哥送一送各位,我就不送了,这边还有很多客人要来。” 这时候宁秉宇八成也不想看见她这个刁钻的女人。 荣昭南放下交叠的大长腿,起了身把他们送出了咖啡店门口。 “宁大少,我就不陪你们回去了,宁宁这边今天比较忙,还有朋友要来。” 宁秉宇看着他眉梢眼角都含笑的样子,轻轻推了下自己的茶色墨镜,忽然问—— “很少见阿南你笑,不知道你是看到女朋友笑得开心点,还是看见你妹妹笑得开心点?” 荣昭南心情不错,随意地道:“都开心。” 他现在知道香港那边把对象叫女朋友。 宁秉宇微微一笑,另外一个男幕僚马上上来,把一个手提袋递给荣昭南。 荣昭南接过来,微微挑眉:“这是?” 宁秉宇随意地点了根雪茄:“昨天用火车转运到沪上的,打开看看,不违反你们的纪律。” 荣昭南略一顿,伸手接了过来。 那男幕僚见状,就领着薇薇安和其他人先去路边等车,把空间留给宁秉宇和荣昭南。 荣昭南淡定地打开了手提袋,想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可袋子才打开,他一看清里面的东西,瞬间就迅速合上袋子,脸色僵硬地看向宁秉宇:“你......” 宁秉宇似笑非笑地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们的规矩,送你点礼不值钱的录像带,让阿南你了解一下港府电影业的发展。” 荣昭南俊美皙白的面孔一下子泛红,竟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难得看见他失态的样子,宁秉宇的心情大好——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这位年轻的荣Sir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一起合作的时候,那面有争执,常难缠地叫宁秉宇头疼。 第458章 他意味深长地道:“我们邵氏影业的片子发行量大,票房很高,有助于增进男女朋友之间的感情。” 荣昭南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仿佛手里不是提了香港风月片的录像带,而是提了个炸弹! “你什么时候看了我的笔记本......”荣昭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闷声问。 难怪宁秉宇突然问他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 宁秉宇仿佛和他成了“莫逆之交”,揽住他肩膀—— “你放在房间桌上的笔记里,写了需要邵氏风月片和......嗯,某些特殊用品,那天我收资料的时候也是无意看见。” 宁秉宇,似笑非笑地吐出烟雾:“还以为阿南没有女朋友,啧......这种东西,你需要的话,该问我这个港府人才对。” 那天自己和荣昭南在他房间为了某些产品拆不拆机吵了一架。 自己恼火之中把桌上资料和荣昭南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一起挥到地上去了。 荣昭南像个渣男一样不为所动,淡定地让他冷静一下,就干脆地出门去了大套间。 他冷静完了后,捡起来资料和笔记本。 无意间见摔开的笔记本首页上有字——需要邵氏风月片和某些......嗯,情趣用品。 荣秉宇这才意识到那是荣昭南......嗯,私人物品。 荣昭南脸色像开了调色盘,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秉宇心情好得不得了,一副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懂的样子,非常体贴地说—— “我已经让人把日本最新的播放机和彩电放在你饭店的房间,还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 在70年代末,日本家庭录像带的出现带来了全新的时代,淘汰了老式手摇或者电动胶片机。 现在港府大户人家,全都时髦地配备了成套的日本播放机、彩电,完全可以自己在家看录像带。 不用去和普通人去挤电影院。 荣昭南咬牙低声道:“宁大少......” “哦,播放机和彩电都不是给你的,录像带不贵,但这一套播放设备换算人民币也要六千块,是我捐献给内地的礼物之一,用完了记得上交。” 宁秉宇抽可口雪茄,微微一笑,随后拍拍他肩膀,转身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只留下荣昭南一个人站在路边,像个被施了定身法的木头桩子。 宁秉宇坐在车上,心情愉快—— 身为一个锱铢必较的奸商,这两兄妹一前一后叫他吃瘪。 不找回场子,他白当这个宁家未来家主了! 薇薇安看着自家老板脸上笑容真了不少,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她轻咳一声:“大少,我们在港府和国外并没有直接参与过饮料食品的生产,但我们是臣屈氏的大股东之一。” 宁秉宇的目光扫过窗外,正好看见宁媛从门外出来,跟几个穿白衣蓝裤制服的警察熟稔地打招呼。 那个宁宁倒是挺有能耐,交游广阔—— 他看得很清楚,那些警察先打招呼的是那个叫宁宁的姑娘,而不是荣昭南。 说明,那几个警察是冲着那个宁宁来的,和荣昭南无关。 薇薇安继续说:“如果大少有意参与内地饮料行业,我们几个刚才商量了一下,可以跟请欧司长出面帮忙联系饮料大厂的主管领导......” 宁秉宇淡淡地道:“你说够了?” 薇薇安跟着他好些年,瞬间感觉不对劲,马上转了话锋:“大少......我们这帮底下人,只是担心那个北姑嘴巴太厉害。” 北姑——是这些年港府人对内地女孩子取的外号,虽然不如捞女这词语难听。 但也带着轻蔑内地姑娘是土鳖的味道。 第459章 宁秉宇随意地拿剪切器切掉雪茄燃烧的部分—— “薇薇安,荣昭南的那个妹妹都知道我刚才不过在说场面话,没有答应投资她,你跟了我五年,却不如她一个小时看得明白?” 薇薇安脸色瞬间白了白。 他随意地收起雪茄:“我知道你们看不起内地现在穷,但是别忘了宁家也是内地过去的。” 港府四大豪门,祖上几代,没有一个是港府本地人。 薇薇安一僵,忙低声解释:“大少,你们不一样......” 宁秉宇哂笑:“没什么不一样,在商言商,当初阿爷没去美国和英国,选择留在香港。” “就是因为它背靠大陆的国际港的位置好赚钱,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人生而高贵。” 好的商人,眼光才是第一位的,最忌讳戴有色眼镜,一叶障目。 宁秉宇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回内地,是因为老爷子故土难离,更是因为内地终于开放,潜力无限。” “你们收起看不起人的嘴脸,如果引发内地朋友误会,误了正事,你们知道后果的。” 黄浦江的风吹过男人的发梢,让他优雅深邃的眉宇显得冰冷又莫测。 薇薇安心里一颤,她是宁秉宇身边的亲信,知道自己这位老板只是看着温文尔雅,从不口出恶言。 但不代表他好惹。 他宁大少收拾人,从不亲自动手罢了。 宁秉宇是那种和他做对的敌人突然有一天“失踪之后,生死不明”,他还会上门给人家妻儿送慰问金的“大好人”。 薇薇安马上低头认错:“是,大少,我们错了......我们只是担心董事长那边,您不好交代。” 宁家现任CEO是宁秉宇,但董事长却是宁秉宇的大伯父宁正坤。 宁董事长最是严厉不过,如果知道大少居然去投资什么内地穷学生开汽水铺,这么掉档次,只怕要找大少麻烦。 宁秉宇眯了眯眼:“薇薇安,我记得你是港大金融系的,我们的明德公益基金会,一直有资助港大金融系、经济系学生的创业投资金。” 港府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公益基金会,除了可以避税,还能出钱资助有潜力的港府名校生创业项目。 项目如果成了,作为大股东,家族业务得到拓展,还能收获一批为自己效力的人才。 如果失败了也无所谓,这点钱对大家族来说九牛一毛,还能赚个好名声。 薇薇安诧异:“您刚才不是说没打算投那个小北姑吗,她连个商业策划书都没有......” 宁秉宇慵懒地靠在真皮车座上:“我是不投,让明德基金会在复大设立和港大一样的创投金项目,在她身上试试水,也算助学援教了。” 这也是和内地合作更紧密的一种方式,不管是大伯还是爷爷,都不会有意见。 宁秉宇眯了眯眼,看着窗外:“荣昭南那个妹妹刁钻得很,但她有一点没说错。” 他顿了顿:“内地现在的商业全在国营单位手里,没有行政干预,不管是饮料厂还是别的什么厂长,都不会听我们这帮港府‘外来和尚’的。”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商业玩法。 在欧洲的时候,他就见识过某些地方当局的效率低下—— 办个证件要跑几趟,人家边喝下午茶边聊天,吃完蛋糕到点走人,管你是不是等了几个钟头。 在非洲和印度开矿设厂,他也见识了当地吃拿卡要的工作人员和想来就来,上班来吃完早餐就理直气壮旷工走人的员工。 他还没有亲自在内地下场投资建厂合作的时候,确实对内地的了解仅限于资料。 是应该先在内地市场洒点“鱼饵”下去看看能钓上来什么“鱼”。 薇薇安推了推眼镜,点头:“让明德基金和复大合作,比我们亲自投资更不失身份,格调更高,也促进我们和内地的关系。” 她能跟在宁秉宇身边,不是蠢货。 看得出宁秉宇被那个北姑的胆大妄为引起了兴趣。 作为一个落后地方出来的小北姑,那个女孩子虽然浮夸轻狂。 但言词间也确实也还算有点见识。 “我晚点会和明德的同事联系,把方案做好给您,让他们来投资那位宁宁小姐。”薇薇安点头道。 第460章 顺势把“北姑”的称呼也改成了“宁宁小姐。” 她只希望这个“宁宁小姐”是真的想做生意发财。 而不是和那些港府女明星们或者大少身边的女人一样,搞点特立独行的言论行动。 就为了勾引大少嫁入豪门或者捞一笔钱就走。 那“宁宁小姐”注定要失望,毕竟大少一向喜欢明艳美人,而不是她那种看起来像未成年少女的。 ...... 纪元之心咖啡厅 宁媛接待了派出所过来“视察治安”工作的应刚一行人。 一帮小警察都兴致勃勃地试试喝咖啡。 怪怪的苦味,让应刚马上呲牙咧嘴,放下咖啡,拿点心塞嘴里。 下一刻,他看向那几面落地玻璃窗,忽然愣了下。 应刚走过去了,皱眉伸手摸了摸:“宁宁,这样一大片的玻璃不会撞一下很容易就碎,碎片玻璃还容易伤人。” 小姑娘就图个好看可不行。 宁媛却轻咳一声:“不会那么容易碎的,这是耀华厂的特种玻璃。” 下一刻,应刚果然又看见了玻璃角落的标签,有些错愕:“这真是......耀华厂的特种玻璃,你怎么弄到的?” 沪上耀华厂和秦岛的耀华厂在六五年开始生产军用特种钢化玻璃。 特种钢化玻璃不容易碎,就算砸破了,也不会散下来伤人。 现在,可是需要批条才能弄到的货! 宁媛轻咳一声:“嗯,那什么,托了关系搞的......人家单位不要的货。” 她当初问方阿叔要香精进货渠道,但方阿叔考虑了几天不同意,说必须从他手里走货,因为他不放心批条外流。 宁媛知道方阿叔是想拿捏住香精渠道,过他手捞一笔,雁过拔毛。 她也没跟方阿叔怼,只提了想换镯子,就还要别的货。 比如咖啡豆、手磨咖啡器......钢化玻璃什么的。 谁知道方阿叔两手一摊,表示一般钢化玻璃没有。 倒是有一批因为规格出了问题,某单位不要了的防弹玻璃堆在耀华的仓库里几年了,他有关系能拿到。 就是价格比一般钢化玻璃都贵不少,爱要不要! 她一听都傻了,卧槽,咖啡店用防弹玻璃?!现在银行柜台都没奢侈地用防弹玻璃呢! 再加上方阿叔说堆了几年,大概也知道方阿叔又要趁机帮人出库存—— 他这个中间商好冲买家、卖家两头都捞一笔! 但自己一咬牙,还是勒紧裤腰带,拿下了,毕竟她也没得选。 而且,现在还没开始严打,治安确实不算好,防弹玻璃贵点就贵点,关键时刻说不定真有用! 方阿叔还真是神通广大,让人拿板车运来了玻璃,还找了耀华厂的技工私下来帮忙,帮她装起来了! 她这间咖啡店,开在几十年后到处枪击案的美利坚,也是很有档次地! 宁媛也是暗暗地小骄傲过。 应刚瞅瞅宁媛,又瞅瞅荣昭南,默认这是荣昭南给他表妹搞的“好东西”。 他拍拍荣昭南的肩膀:“你也太宠你表妹了,这都舍得花钱给她装。” 荣昭南:“?” 他看了眼宁媛,笑了笑,自然而然地背下这个锅。 荣昭南看着应刚领着几个同事去吃点心喝水果气泡水了。 他走到宁媛身边:“对宁家大少印象不好么?你刚才对他说话轻狂,不怕认亲路不顺利?” 第461章 宁媛给他嘴里塞了一块小点心:“宁秉宇那样的商业精英大佬,身边不知多少人求他投钱。” 她耸耸肩:“我只是一个学生,也不是做大生意的,想要他掏钱,只能想办法让他‘印象深刻’。” 轻狂但能言之有物,身份不够格坐在大佬面前拉投资。 可项目又还算不错,但又不算什么上档次的项目。 这种人一般会被商业大佬打个标签——潜力股。 荣昭南轻挑了下眉:“所以,你剑走偏锋。” 她顿了顿:“嗯,至于认亲顺不顺......” 宁媛沉默了一会,下意识地摸着领口里藏的翡翠辣椒:“我......还是会担心。” 也许是近亲情怯,渴盼着亲情,却又害怕会再次遇到宁竹留或者宁锦云那样的......亲人。 现在明明拿出翡翠辣椒就有机会知道那个自己期盼很久的结果—— 确认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不是宁家主家人,确认宁秉宇是不是自己哥哥。 可她却又莫名其名犹豫了。 前生,自己一辈子都在追寻父母的认可、伴侣的爱,努力做一个传统的好女人。 却从未得到过任何人的承认。 宁媛看着碟子里的甜点,捏一个点心放在嘴里,感受着奶油和水果的甜味蔓延在舌尖。 所以,她这辈子就很努力地抓住自己努力够得着到东西。 比如考大学、比如眼前这些美味、比如——钱。 这辈子,她改变了自己,也拥有了荣昭南、有夏阿婆、唐爷爷......已经很幸运。 但是从小不被爱的人,容易有一种患得患失的不配得感。 总会在看到爱情与亲情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质疑—— 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得到吗?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荣昭南忽然握住她细嫩的手指:“想那么多做什么,都说了有我在,查到宁家两房的内幕,我会告诉你。” 卷毛兔子最近小爪子保养起来了,干农活的茧子都没了。 宁媛看他这么大喇喇地抓住自己的手,顿时有点紧张。 她马上左右看看:“你别太离谱,大庭广众的,小心被当流氓抓了!”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低头轻笑:“小老板不让吃,那你给我冲杯咖啡?” “想喝什么?”宁媛抽回手,脸上发热,说什么荤话呢! 荣昭南:“拿铁——要九分奶、一分咖啡、三分糖。” 宁媛一时无语:“荣队长,你干脆喝奶得了,喝什么咖啡啊?” 九分奶这和纯奶有啥区别。 人家霸总都是喝冰美式或者纯意大利浓缩咖啡。 荣队长的口味怎么跟小学生一点都不高冷——喜欢喝牛奶。 但她还是给他打了一杯几乎都是奶的“咖啡”。 荣昭南照旧淡定地接过来:“我从小就不爱喝苦的,就喜欢软、甜、香、白的东西,人这一辈子还怕没苦吃么?” 宁媛大眼闪了闪,有点狐疑,是她想歪了吗? 他说的是牛奶吗?她怎么觉得好像是在说她啊...... 可惜荣公子现在人模狗样,神色淡淡,很霸总的样子,看不出来。 宁媛忽然拿了几颗大白兔奶糖塞他手心里:“呐,那就多吃点甜的。” 荣昭南看着她,握住了大白兔奶糖,轻轻一笑:“嗯。” 宁媛被他幽幽的目光看得有点脸热,这个人真是......还好生在这个年代了!! 这小哥哥要晚生个几十年,再坏一点,这副样子,怕是不知道要叫多少女孩子哭死! 第462章 严阳阳忽然端着一盘点心凑过来,纳闷地瞅着墙壁:“宁宁,为啥这墙壁上还有一扇大门啊?” 她刚才溜达了一圈,才留意到墙壁油画下还有一扇挺大的门—— 或者说门上也有油画,画刚好是画山林深处,浓郁的绿色让人不留意还真没发现。 宁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因为那边还有五十平方左右还没完全布置好。” 严阳阳有些纳闷:“都是咖啡馆,怎么不一起装修?” 宁媛却摇摇头:“不是咖啡馆哦,那边要卖衣服。” 严阳阳一愣:“卖衣服?” 荣昭南看着宁媛:“你不是还在等宁秉宇给你投资开水果气泡水小铺,怎么又卖上衣服了?” 宁媛笑了笑:“其实我一开始想去羊城读大学,就是因为那边服装业和电子产业会很发达。” 以上辈子的经验,这两个行业前景更广阔光明。 做气泡水,只是她一开始能找到入行门槛低,来钱最快的方式。 荣昭南眉心微拧:“你已经开了咖啡馆,又要搞水果气泡水小铺,就专心一点,你还是学生,学业为重。” 摊子铺得太大、太杂,会挤占她太多时间和精力。 宁媛却摇摇头:“纪元之心咖啡馆有唐老和夏阿婆在,又有勤工俭学的同学帮忙,没有太多需要我操心的地方。” 万事开头难,开咖啡馆主要是一开始筹备的时候,原料、装修都是麻烦事。 但开起来后,解决掉咖啡豆、奶油、可可粉之类的货源就没什么问题了。 夏阿婆祖上也是厉害的大商人,自己又留洋回来,处理咖啡馆的账目绰绰有余。 至于宁秉宇...... 宁媛淡淡地道:“宁大少就算投资我,钱也不会很多。” 她都能算到,顶天也就是在沪上和羊城等地方开上十来间这样的水果气泡水。 她顿了顿:“他只是想借着我来摸摸内地市场的规则,俗称投石问路。” 严阳阳却忍不住嘀咕:“可一个城市有十几间这样的水果气泡水店铺已经很厉害了啊!” 宁媛笑了笑:“是啊,但这样的水果气泡水是没有门槛的。” “如果不能迅速地开出一溜门店,统一标准化的生产流程,抢占市场,很快就会被人复制。” 水果气泡水主要的无非就是柠檬酸、食用香精这两种食品工业原料不好搞。 但不好搞,不是没有。 方阿叔都能搞到批条,其他人肯定也可以搞到。 不然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怎么会有那么多私人汽水小作坊? 简单说,水果气泡水这东西,可复制性强,合适趁着新鲜大捞一笔做资金积累! 有足够的资金,才能进入服装、电子、古董这些有一定技术和审美门槛的行业! “而且,宁秉宇什么时候会同意和我签约,拨款,谁知道呢?改了主意不投资我也正常!”宁媛耸耸肩。 她不喜欢把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 宁秉宇投资她,很好。 不投资她,按照计划该做的事也要做! 荣昭南看着宁媛,剑眉微拧:“但如果宁秉宇真的投资你了,你打算怎么兼顾你的服装或者说电子产品的买卖,还有学习?” 还有他呢? 他本来事就多,她要也忙得飞起来,两个人还有什么时间待在一起? 但这话,大庭广众,他不好问出口。 荣昭南有些烦闷,本来以为这种各忙各的事的状态,起码要等宁媛大学毕业了才会出现。 宁媛看向荣公子,正打算解释点什么。 一直没有做声,喝着意式咖啡的楚红玉忽然开口了—— 第463章 楚红玉:“宁宁说得有道理,如果那个香港资本家真的投资你了,我也想参一份股,宁宁。” 宁媛一愣,看向楚红玉:“红玉,你怎么......这不合适吧?” 楚红玉看着她,淡淡地道:“我是沪上人,我知道哪里开这类小门店合适。" "我也能租到店铺,包括账目,我以前也是银行的,能管账,不会多贪一个子。” 宁媛无奈地举手做投降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红玉愿意跟她合伙一起做小生意,她当然求之不得。 她只需要抓产品的品质和想着怎么做策划,楚红玉执行力一流,能帮她把想法落地实现。 但......楚红玉读大学,她工作的银行还每个月给她发工资! 这也是为什么楚红玉手头能那么宽裕的缘故! 但楚红玉带薪读书,意味着大学毕业肯定要回银行工作的。 这年月做个体户和有正式工作是冲突的—— 工作单位不允许职工当个体户! “我读书还有四年呢,咱们这里都是自己人,总不会有人向单位举报我吧?”楚红玉笑了笑,目光扫过他们几个。 严阳阳撇撇嘴:“谁稀罕举报你,我最讨厌革命叛徒,既然你个娇气包都参股了,我也要参股,我力气大,能踩三轮车送货!” 刚才她就说过,希望宁宁把店子开到京城去,就先在沪上开几间小铺练练手! 宁媛看着两个好友,心里暖暖地伸出手:“好!!” 严阳阳马上把手放在宁媛手背上,楚红玉哂笑一声:“幼稚!” 可她也把手放在了严阳阳的手背上,三个姑娘相视一笑:“成交——!!” 三个年轻的姑娘,许多年后再回首,这一天普通又寻常,却原来是彼此风云征途的开始。 而荣昭南看着三个年轻的小姑娘跟过家家似的在那叠手背,你笑我,我瞪你。 他轻叹了口气。 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小媳妇儿,兴致勃勃的,那就......纵着呗。 荣昭南同志看了下那个黑色手提袋,心情又好了点。 既然他们“兄妹”相处时间不多,那就必须加快进度,还得谢谢大舅哥。 希望日后,宁大少不会太郁闷今天给他送的豪礼。 很多年后,关于宁大舅哥,有个词叫做——大冤种。 ...... 此刻大冤种宁大少刚从锦江饭店的电梯里出来,就看到了欧明朗站在自己门口。 “阿宇哥,你去哪了?”高大阳光的年轻人笑着迎过来。 宁大少把风衣交给一边的秘书,悠悠一笑:“刚去参加阿南亲戚的咖啡店开业。” 欧明朗皱皱眉:“哦。” 他好像隐约听过荣昭南亲生母亲的家族也是沪上的大户人家。 “找我什么事?”宁秉宇带着他一起进了房间坐下。 欧明朗给他看了一封电报:“这是我找宁南熟人查的,说您父亲的那位奶妈以前的邻居说,她好像去世好些年了。” “虽然他们一家已经搬离了锦头巷,但老邻居见过奶妈的女儿,还穿着卫生院的工作服。” 宁秉宇立刻取下墨镜,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内容,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我奶妈的女儿在宁南市的某间医院工作?那就说如果我小妹活着,就应该在奶妈女儿的手里!” 欧明欧点点头:“没错,但是我还没查出她在哪家卫生院工作,我再找找人!” 卫生院算不上医院,但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是正式工,这年月正式工是不会随便调动的。 “阿宇哥,你要不要去一趟宁南?”欧明欧问。 宁秉宇眉心微拧,他放下电报,沉默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我这次来是‘做特殊生意的’,按你们内地的话叫——时间紧任务重,保密级别高。” 所以,他不能擅自离开去其他地方。 欧明朗想了想:“阿宇哥别急,既然有了线索,就方便了,我再让人查查,有具体消息再通知你。” 宁秉宇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过两天就是元旦,我也要先回香港,我等你的消息。” 欧明朗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都已经等了那么些年,也不怕再等一两个月。” 最多两个月,他相信就有消息了。 宁秉宇笑着摸摸他脑袋:“阿朗果然长大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欧明朗无语地拍掉他的手:“我喜欢你,行吧?” 好烦,一个两个都用问小孩的语气跟他说话。 宁秉宇成熟性感的俊脸上闪过笑意,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哦,那我换换口味,也不是不行。” 欧明朗一身恶寒地站起来:“少来,阿宇哥!!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复大找我同学玩了!” 活都干完了,他可以去找小宁了! 看着欧明朗落荒而逃,宁秉宇忍不住支着额,低声笑了起来:“呵呵......” 房间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铃铃铃!” 宁秉宇起身,一边拉松了领口,一边去接电话。 “阿宇,找到你小妹没有?”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沧桑的声音。 宁秉宇脸上的笑就慢慢淡了下去:“有线索了,大伯。” 电话里的男人顿了顿,沙哑的声音平静地下令:“用心一点,你知道的——大伯一直很看重你,你想要顺利继承宁家,尤其需要她。” 宁秉宇沉默了一会,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大伯。” ...... 黄昏,复大外的街道。 刚吃了晚饭,宁媛和荣昭南并肩往学校走,她想了想,忽然问。 “元旦之后,没几天就放寒假了,我想放寒假的时候去一趟羊城,你......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 第464章 荣昭南脚步顿了顿,看着身边的姑娘,笑了笑:“好。” 宁媛左右看看,见都是散步和下班骑车行色匆匆的人。 她弯起一点笑,悄悄伸手过去,拉住他的修长的手:“谢谢!” 荣昭南顿了顿,低头看了她一眼,正对上她朝他弯弯笑着的眼,明丽地倒映着天边最后一点晚霞。 那一抹亮色,像燃在他心头暖暖的火光,像能燃一辈子。 他看了一下不远处吃饱饭,正在溜达的戴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和大叔。 他轻轻别开脸,却忍不住握紧了她的小手,嘴上轻哂:“谢什么,你是我媳妇儿。” 宁媛低头,唇角忍不住弯起笑来:“我是要去进货哦,你要给我当搬货工嘛?” 第一次知道,原来书上写心里像喝了蜂蜜水,是真的存在的。 第一次知道,原来和喜欢的人手牵手,不会被嫌弃,反而会很开心。 第一次知道,被人在乎和宠着的感觉,是这样甜和容易上瘾...... 荣昭南暖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淡淡道:“没问题,只要宁老板付得起报酬。” 宁媛大眼一闪,慧黠地看向他俊美清冷的脸,忽然冲他勾勾手指:“没问题,我先给你个定金,好不好?” 原来,正常的恋爱是这样的...... 上辈子那一段所谓的婚姻,原来不过是一个合法生子程序,与她的喜怒哀乐都没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她的心都变得像个真正的二十一岁的姑娘,不再覆满时光与年月的尘埃。 她就是二十一岁的宁媛! 荣昭南一愣,明知道她要使坏,却还是被她那双漂亮得过火的大眼睛勾引得低头:“什么定金......” 话音刚落,就感觉脸上传来柔软濡湿的轻触感觉——“吧唧!” 香香软软的吻落在他脸上。 大街上,荣昭南瞬间僵住,感觉好像周围的人都在看过来。 只有面前的姑娘在发出小老鼠偷到油一样得意的窃笑。 然后,就听见身后一声大妈尖锐的暴喝—— “前面那两个小年轻干什么的,当街牵手亲热、耍流氓啊!败坏风气,跟我去居委会!!” 荣昭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宁媛边笑边往前拽了:“傻啊,还不跑!!” 荣昭南俊美的脸一僵,下一刻便反客为主,拽着宁媛的手往前狂奔,两个人一路向前跑了起来。 “还敢跑,抓住那两个小流氓!” 居委会大妈、大叔们骂骂咧咧地追了起来,小年轻也变成了“小流氓”! 1979年的冬日街头,当街拉手又亲脸蛋的姑娘和小伙儿,不是当众耍流氓是什么? “扑哧......哈哈......怎么样......满意你收到的定金吗......小流氓?”宁媛跑得上气不接,却忍不住大笑着问。 “宁媛——!”荣昭南边跑边咬牙切齿。 这辈子他都是追敌人的份儿,被自己人当流氓追得这么狼狈,当真是第一回!! 可冰冷的夜风吹过,行人惊诧的目光下,娇小姑娘圆脸跑得通红,笑得那么开心,裙角飞扬:“哈哈......” 明明被狗撵似的狂奔中,可她就好像遇到了什么值得无比开心的事。 荣昭南只觉得,那笑声好像都感染了自己,维持不住恼火,忍不住也跟着弯起唇角。 “你个女流氓......还好意思说!”他低声骂了一句,却拽她拽得更紧,半挟带着她跑。 第465章 两个人像使坏了的中学生一样,一路拖拖拽拽地往前跑。 在1979年的沪上街道一路牵手狂奔,像跑了许多年的时光...... “下次别让我们抓着你们两小瘪三!叫你们学校给你们处分!” 大叔大妈们远远地看着那对儿小年轻冲进了复大后门,一下子就没了影子,气得躬身喘着大气地跳脚。 虽然嘴上骂着,可到底没有追进去。 复大的学生啊......真是的,谁家孩子这么不懂事! 算了,学生不懂事,要真被记过进档案也是不好。 大叔、大妈们摇头嘀嘀咕咕地走了。 ...... 荣昭南拖着宁媛,一路跑进学校的小树林里。 宁媛到底受不了,气喘吁吁:“呼......别......别跑了,他们不追了。” 荣昭南这才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宁媛弯着小腰,靠着树撑着膝盖大喘气,偷眼看着荣昭南泛红的白皙脸颊还在瞪自己。 她就忍不住笑:“哈哈......你瞪我干嘛......定金你可收了......咳咳!” 哎哟喂,可跑得她腿软,亏她穿着小皮鞋和裙子呢! 荣昭南跑这一段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是喘了一会,可看着她那要往地上坐。 他就忍不住上去把她抓起来:“刚长跑冲刺完了,不许往地上坐,军训都白学了你!” 宁媛却顺势忽然攀上他的腰,抬起头看他:“我脚疼,荣昭南。” 真是不公平啊,他也跑,她也跑,都是百米冲刺地狂奔。 他居然就是脸红了一会儿,喘了两下,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荣昭南身体比脑子快,清冷的眉宇一蹙,下意识地蹲下去摸她的脚踝:“是扭到了?鞋子脱下来......” 可宁媛却没让他弯下身体,反而捧住了他的脸,忽然说:“荣昭南,谢谢你。” 荣昭南一怔,看向她,树林里光线太晦暗,她又背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她的声音有些喑哑,仿佛蕴藏了许多、许多的情绪。 他瑞凤眼里闪过不解,轻轻环紧了她的腰:“宁媛......” 下一刻,他就感觉她的手顺着他的脖子抚上他后脑勺,然后把他往她的方向压了一下。 然后薄唇上就是姑娘唇间柔软芬芳的味道。 她伸手环着他的脖子,有些笨拙地亲吻用力与拥抱他。 谢谢你,荣昭南。 不管未来会有多少变化,是否能风雨兼程到白头。 可至少,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我是真的很开心。 谢谢你,让我有机会拯救上辈子那个被困在晦暗时光里的二十一岁宁媛。 让那个她知道原来一段好的爱情是能成就彼此,让人变得快乐和美好的东西。 那是苍老的宁媛也曾经憧憬过,却一生不知道滋味,晦暗与更加寂寥的东西。 让那个她走出晦暗压抑的婚姻与人生。 我们大部分人,也许终其一生的奋斗,不过都在拯救过去平凡与无力对抗痛苦的自己。 第466章 荣昭南不过愣了一会,清冷幽暗的眼底闪过复杂和温柔,环在她的腰的双臂慢慢收紧。 他略一侧脸,吮住她柔软的舌尖,热烈地回应怀里的姑娘的吻。 她开心着不开心的事情...... 这句话也许很难理解,却是他莫名的感受。 如果亲吻与拥抱能让她开心,他并不吝啬用自己让她开心。 ............ 荣昭南把宁媛送回了宿舍,两人又在宿舍底下瞅了对方好一会,东扯西扯了好一会。 碍着“表哥、表妹”的身份,到底没好意思抱在一起黏糊。 宁媛上一层楼,就探头下去看一下他走了没有。 他在楼下就这么含笑看着她。 跟幼稚的小学生一样,一层层地直到三楼,宁媛再次探头出去趴在走廊上朝他挥挥手。 但她还没挥一会儿,就被楚红玉伸手一拎,提着后领子给拖回了宿舍。 荣昭南看她还不忘伸出小爪子朝他挥挥挥,忍不住低笑一声,才转身离开。 却不想一转身,就看见陈辰盯着他,跟见鬼一样:“队长,你怎么笑得痴呆一样?” 卧槽,他们高冷睿智的队长脸上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痴笑的可怕表情?! 荣昭南一僵:“......” 他瞬间表演了个笑容消失术,冷眼看着陈辰:“你来干什么?” 陈辰:“......” 他忽然有点头皮发麻,队长好像心情不太好,他说错话了吗? 可是他还要说一点不太好的消息...... “呃......队长,上头的意思,是让你这两天收拾一下,跟宁秉宇去一趟港府。” 荣昭南想到今天才答应了和宁媛去羊城的“二人旅行”,脸色瞬间更冷沉。 但也不过一瞬间,他淡淡地道:“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陈辰硬着头皮跟上去,低声道:“队长,那个京城那边,邱秘书给我打了几千块......”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哪怕对老领导来说都不算少了。 荣昭南脚步一顿,痞气地扯了下唇角:“怎么,心疼他小儿子,想让我放过荣向东啊,挺舍得的?” 陈辰挠挠头,乖觉地给荣昭南递给了根烟—— “咱也不好猜测老领导的想法,但荣向东退伍了,秦红星被清大把学历也取消了,向家那边的......有人贪污受贿,被撸了下来,怕是要枪毙。” 荣昭南略侧脸,就着他的手点了火:“阿恒倒是出手利落,这下他们应该忙着自救,这段时间能少自找麻烦。” 除了第一口点燃烟的需要,他并不抽,就只是看着烟雾燃烧烟,就像冷漠地看着他的敌人在燃烧。 “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 陈辰小心地点头:“好。” ...... 宁媛被楚红玉拎着往宿舍走,她斜眼睨着宁媛:“怎么,打算让一个宿舍的人都知道你和总教官有奸情啊?” 宁媛:“(⊙o⊙)…呃......” 楚红玉翻了个白眼:“得了,你们那副样子,摆明是刚谈没多久,生怕别人不知道呢,下次注意!” 宁媛干笑:“知道了。” 楚红玉眯了眯狐狸眼:“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你们谈对象还要假装表兄妹,但总教官喜欢你是真的,看好他,别叫人趁机挖了墙角。” 荣昭南那一身气质看着就不是寻常人,怕是从事特殊的工作,才必须做出没有直系家累的样子。 第467章 说话间,宁媛往前看,就看见了丁兰正端着两个水壶从宿舍出来。 一看见宁媛,丁兰马上热情地过来:“宁宁啊,我帮你打热水呗,你今天搞开业累了吧?” 楚红玉懒洋洋地笑:“这就不用了,宁宁有手有脚的。” 宁媛也马上婉拒,伸手要去拿热水壶:“谢谢,不必。” 但是丁兰麻溜的提着热水壶就跑了:“哎呀,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好朋友,客气什么?” 宁媛:“......” 楚红玉抱着手臂,懒洋洋地道:“不用管她,爱献殷勤就献殷勤。” 宁媛叹气:“我这不是怕她下毒或者干点别的吗?” 丁兰这种牛皮糖的热情是那么好享用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她可不想自己宿舍搞出一个马加爵灭舍友案,或者让复大投毒案提前发生几十年。 楚红玉一脸狐疑:“不至于吧?” 宁媛叹了口气:“我也是看地摊杂志上写了好些类似舍友不合杀人的案子,总之不要考验人性,谨慎总是没错的,丁兰的性格太......特别。” 楚红玉搓搓手臂起了鸡皮疙瘩:“你说得也对,咱们是得防着点。” 两人进了宿舍,严阳阳正在信纸上些什么,见她们进来,就抬头认真地道:“我联系了靳边疆学长,他法律系的,答应帮我们起草一个股权合作的合同。” 楚红玉和宁媛都没意见地点点头:“好。” 亲兄弟明算账,和朋友合作,有一点很重要—— 要权责分明,丑话说在前头,以文件合同固定下来。 否则以后因为利益争执,朋友都没得做。 楚红玉迟疑了一下:“我参股这个,能不能写我对象的名字?” 宁媛一顿,有点无语地看向她:“红玉姐......你平时怎么教我不要恋爱脑的,你出钱写你男人的名字?” 是的,楚红玉其实有对象了,而且算是青梅竹马的对象。 这也是为什么,她身边那么多追求者,她却不多看一眼的原因。 她十五岁的时候就遇到了刚刚大学毕业分到她父亲身边工作的年轻俊朗的秘书。 那个男孩子当初其实也才二十岁就清大经济系毕业,也算是个天才少年了。 如今楚红玉二十二了,当初的男孩子二十七岁,也是平步青云,年少有为,当上了银行正科股长。 加上清大的学历,没结婚就分到了房。 如果不是楚红玉执意要考大学,他们大概已经结婚了。 楚红玉叹了口气:“我没那么傻自己掏钱,钱还是他出,我只是帮着做事。” 宁媛说的这个“恋爱脑”新鲜词,她听过之后,觉得很精辟。 但是,她的情况不一样...... 她苦笑:“我爸对他提了很多刻薄的要求,明知道他家里农村根正苗红,居然要他买东芝的彩电和录像机......几千块一套当彩礼。” 她父亲就算是银行行长,工资都买不起六千块一套的东芝录像机加彩电,那些东西也才刚刚进入港府豪门。 宁媛沉默了一下,这听起来是有点刻薄了。 有点像后世某些地区,明明很穷,却要万紫千红一片绿,最少三十万、五十万起的彩礼。 她和严阳阳这才明白,为什么楚红玉忽然决定冒险也要参股做生意的原因。 宁媛沉吟了一会:“让我想想吧,要不你把你对象叫来,咱们大家一起吃个饭。” 严阳阳马上英气的眉一拧:“对,叫人来,我们给你这个沪上娇气包掌掌眼!” 这一次楚红玉没跟严阳阳吵嘴,只点点头:“好。” 说话间,忽然宿管阿姨走了过来,敲敲门:“317,叫宁媛的,楼下有人找!” 第468章 宁媛有点纳闷,看了下自己的表。 这都八点半了,谁来找她?难道是荣昭南有事儿? 她一想,就开开心心地往门外跑:“我下去一会,可能我表哥来了!” 楚红玉瞅了她一眼,娇软地叮嘱:“和表哥注意点影响。” 宁媛干咳一声:“行,我知道。” 然后,麻溜地出去了。 严阳阳叼着支圆珠笔,纳闷地问:“咋了,她表哥打宁宁啊,还注意影响?” 楚红玉翻个白眼:“大马猴,你没救了,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了。” 就这神经大条的家伙,亏得靳师兄能忍耐她。 严阳阳被对怼,麻溜反击:“谁说我嫁不出去,我在操场看上了一个很俊的兵哥哥,身手可好了。” 楚红玉一惊,瞅着严阳阳:“你不会看上的是那个天天在操场锻炼的大熊吧?” 学校里唯一能跟当兵的沾边的除了荣昭南,就是那个在操场每天炫耀肌肉,190以上的大个子。 而且每天都能收到害羞女生的情书! 严阳阳嘿嘿一笑:“对,他长得可俊了,比总教官俊多了,我也给他写了情书。” 楚红玉揉太阳穴:“......你们这班人什么眼光。” 和全国其他地方不一样,沪上姑娘相对喜欢斯文海派绅士是解放前就有的审美了。 否则靠着小白脸骗女人倾家荡产的拆白党不能在旧上海那么猖獗。 楚红玉忍不住问:“那个大熊每天都收到好多姑娘的情书,可没听说他喜欢谁!” 她要为同斯文小白脸风格的靳师兄掬一捧同情了泪。 严阳阳眼睛发亮,摩拳擦掌:“嘿,那也没关系,听说他大队在京城,有一溜这样的兵哥哥,我就不信以我的身手抓不到一个。” 楚红玉:“......你是女强盗吗?还打算抢的?” ...... 这头宁媛刚刚跑下一楼就看见一道高挑的人影站在那里。 不是荣昭南,是更年轻的男孩子。 他穿着就算是沪上也很难得一见的进口牛仔裤、球鞋和牛仔外套,丹凤眼、高鼻薄唇。 头发也是天生偏浅的深棕色。 长得完全像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嗯,韩国演员李钟硕。 不是她好几个月没见过的欧明朗是谁! 不过这个时候,这位交大“李钟硕”对面还站着一个宁媛熟悉的人影——丁兰。 她正一脸害羞地低头不知道在说什么。 宁媛一挑眉,略提高了声音:“欧明朗!” 欧明朗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转头,看见一道娇小的人影朝着他走过来。 黑色的丝绒长裙,红色的玛丽珍小皮鞋,乌黑的及腰长卷发、白皙的小圆脸和大大的眼睛和小嘴。 就像新世纪百货商场里那些进口漂亮的欧洲偶人娃娃。 他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惊艳的光。 “发什么呆呢,你小子终于舍得来找我了!”宁媛不客气地朝他胸口就是一个黑虎掏心锤! 锤得欧明朗捂住胸半蜷了身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你是宁媛?” 他实在是没办法把面前洋气如西洋人偶姑娘和印象里两条大辫子、灰色旧格子补丁上衣加上灰蓝旧工装裤的淳朴女孩联系一起来。 但是对方那一记黑虎掏心拳,捶打在他胸口上,让他觉得自己没认错。 第469章 欧明朗错愕:“你......你化妆了?!” 宁媛看着他那一副你怎么化妆前后两个人的样子,拳头又硬了。 她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意思,我以前很丑吗?” 她今天因为开业是让楚红玉帮忙化妆了,可也不浓啊,就是淡妆! 欧明朗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忍不住摇摇头,很诚实—— “你以前也好看,不过现在更好看,两种不同的风格,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了。” 宁媛瞬间心情好了不少,拍拍他的肩膀:“说实话的好孩子,有前途。” 看看,都是大院子弟,荣大佬那种武大院出来的北方大直男,嘴巴又臭又别扭。 文大院出来的欧明朗小哥,就会说话多了。 欧明朗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谁是好孩子!我都二十了!” 刚在飞行学校过完生日的欧明朗同学心情很不爽,最近总是走到哪里都被当小孩子。 “宁媛,他是你的朋友吗?”丁兰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来。 欧明朗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看向丁兰:“抱歉,同学,我不小心撞坏你的热水壶,不知道有没有烫到你,我给你赔钱吧。” 说着,他就掏出来了十块钱。 宁媛看向欧明朗和丁兰之前的地上,果然有一把热水壶,还是丁兰那把摔在地上。 水印的壶胆坏了,热水洒了一地。 哦豁,还真巧啊,丁兰有需要的时候,总是恰到好处地和人发生意外。 难怪这家伙说给自己打热水,却半天没有上楼呢。 这年头一把热水壶也就五块钱,欧明朗给十块钱,是怕麻烦。 就是不知道...... 宁媛淡淡地瞥了眼低着头,小脸泛着红晕,一手提着她的热水壶,一手揉着衣角的丁兰。 就是不知道这丁兰是图钱,还是图人了。 她也挺好奇的,丁兰在盯上荣昭南,开始对自己这个“表妹”大献殷情后。 会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对欧明朗暗送秋波。 丁兰低着头,小声地对着欧明朗道:“我不要紧的......这钱太多了。” 她仿佛被惊吓到的样子,脸泛出红晕来,惹人怜爱。 欧明朗却没有多大感觉,干脆利落地把钱往丁兰手里一塞:“拿着吧,别客气,是我不对。” 说完,他一转身,就拉着宁媛的胳膊往外走:“走走走,我还没来过复大呢,跟我逛逛去。” “哎,你拉拉扯扯的干嘛!”宁媛拍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丁兰看着欧明朗和宁媛说着话,完全当她不存在地走了。 她咬着唇,眼底闪过恼恨地一跺脚,但却难得地没厚脸皮地跟上去。 真烦啊,荣教官和这个交大的欧同学怎么都和宁媛有关系呢? 倒是不好叫她两头吊着了。 可要选一个下手,可两个男的看起来条件都很不错,叫她不知道怎么选择。 算了...... 她把十块钱小心又美滋滋地收在贴身的内衣袋里。 十块钱不少了,这下又有大半个月饭钱了。 慢慢地想吧,她可以再考察一下,看哪个好下手,哪个花钱更大方。 第470章 丁兰愉快地打着她的小算盘。 欧明朗这头和宁媛直接去了学校后门,她今天开业的纪元之心。 是的,这个点,纪元之心还没打烊呢。 拿两个洋人学者回去,又把复大所有的国外交换学者、外教一共七八个人全招呼到这里来了。 一帮人美滋滋地喝了个够,晚上都舍不得走,把咖啡单上的全点了一遍。 早上开业时的咖啡点心免费,但是到了下午是要钱的,可老外们不缺钱。 别说买咖啡和点心给钱了。 这帮老外给勤工俭学的学生和唐老小费。 上来就是一美元、一美元的给,每个人都能拿上几个美金。 唐老直接收到了比他一个月工资都多的相当于两百块人民币的二十美金! 在纪元之心的勤工俭学的几个学生们高兴疯了—— 今天打工一天就挣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这外汇太特么地好挣了! 欧明朗坐在咖啡桌前,还是有点很不真实的感觉。 “明朗同学,好久不见。”唐爷爷给他做了一杯少糖的摩卡咖啡。 夏阿婆下午卖完气泡水就先回去休息了,他作为主咖啡师,还在这里坐镇。 欧明朗也非常礼貌地用沪上话说:“谢谢爷爷,爷爷好。” “哎,这孩子是真乖。”唐爷爷也笑着用沪上话说,还拍拍他肩膀。 欧明朗直接僵了一下,算了,爷爷是可以叫他孩子的,也没错。 “你这是哪里发财了,搞出来这么一间咖啡店,抢银行了?”欧明朗喝着摩卡咖啡,忍不住问。 他最近跟宁秉宇混一块时间长了,说话里也带了港人口吻。 宁媛喝着白开水白了他一眼:“你能想我点好么?是唐爷爷开的。” 上辈子她重度抑郁症躯体化的症状就是晚上总是不吃药无法入眠。 这辈子虽然睡得很好,但坚决杜绝一切可能会导致她晚上睡不好的东西入口! 欧明朗对宁媛的话其实也不太相信,他是见过宁媛这个钱串子的样儿。 但他一向有边界感,既然好友不愿意说,他也不多问。 “你知道......”欧明朗迟疑着想问宁媛,知道不知道荣昭南也在沪上。 可最后,他想了想,算了,现在宁媛过得很好,又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知道什么?”宁媛看着欧明朗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地问。 欧明朗索性换了个话题,遮掩下自己的话头——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宁南那边,姓宁的多不多,这个姓好像出了宁南也不多,挺少见的。” 宁媛不以为意地道:“不多,宁姓在宁南就两支,一支邕江内的锦头巷宁家。” “一支邕江外白沙宁家,两家现在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三百年前一个族谱的,拜一个祖宗。” 欧明朗一愣,开始时没多想,就调笑道—— “你懂得还挺多,宁家是宁南望族,难不成你是锦头巷宁家的小姐,还是白沙宁家的小姐不成?” 宁媛马上在胸口比了个叉:“可拉倒吧,马克思在上,我可是成分很好的,我外婆是奶妈、父母都是宁家的佣人,我才姓宁的!少给我扣帽子!” 成分现在还是挺敏感的一件事。 她虽然不想评先进,也不想分配工作,但也不想无端招惹口舌是非! 至于撒谎了,马克思的棺材板盖不盖得住,她管不了那么多。 第471章 欧明朗却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没想到近在咫尺,就有和宁家有关系的人。 也是他灯下黑,竟没有认真细想,宁媛......也姓宁。 而且,她外婆竟然也那么“巧合”地是宁家的奶妈! 他不动声色地问:“你外婆是宁家的奶妈?” 宁媛打量他:“怎么了?” 她敏感地发现自己不过随口几句话,好友却似乎对宁家颇为感兴趣。 她忽然想起,上辈子他跟自己奇怪的那一场相亲。 可之前在县城里,她和欧明朗一起卖东西,又一起上学那么久,旁敲侧击。 她也没发现欧明朗看起来像是会去宁南跟一个有对象的绢纺厂女工相亲的样子。 欧明朗陷入了一种纠结的困境——他要不要跟宁媛说实话呢? 宁秉宇交代过他,这件事是宁家隐秘,不希望大张旗鼓,怕遇到那种为钱冒认亲人的事。 就算真的找到遗失的宁家小姑娘,也要打探清楚再说。 可宁媛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也不想骗她。 电光火石之间,宁媛狐疑的目光下,欧明朗笑了笑——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奇怪,为什么我在县城里从来没有看见过你的爸妈和外婆他们。” 他最终还是决定—— 他要自己先找人查清楚,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宁媛或者宁秉宇。 宁媛淡淡地道:“没什么,外婆早就去世了,我爸妈和我关系不好而已,我们断绝了关系。” 她觉得欧明朗没说实话,所以决定试探一下。 欧明朗:“断绝了关系,为什么?亲生的父母怎么舍得随和自己的孩子断绝关系?” 除非不是亲生的。 宁媛看着欧明朗思索的表情,想起他以前说过他在香港住过一段时间。 她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欧明朗回来沪上这小半年。 怕是接到了港府那边熟人的什么消息,托他来查访宁家奶妈。 加上上辈子那一场奇怪的相亲,欧明朗的外婆家也在宁南,还有现在正在沪上的宁秉宇......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件事—— “欧明朗。”宁媛放下了手里的水杯,淡淡地问—— “是否港府这一代的宁家大少或者港府宁家什么人在托你查访宁家当年有一个小女儿丢在大陆,没带走的事?” “咳咳咳......”欧明朗正在喝咖啡,一下子呛得疯狂咳嗽。 他狼狈地拿出手帕擦嘴,抬起眼看向宁媛,却对上一双明亮幽暗的大眼睛,闪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穿透力。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念头——面前的好友,看起来真的和阿宇哥很像。 ...... 元旦的当天 1980年终于来了,八十年代更接近宁媛记忆里那个改开的春天。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下午我去港府的飞机,但我争取你在羊城的时候,接你下火车。” 荣昭南清冷的眉宇此刻是难得的温柔。 他顿了顿,不情不愿地冷哼一声:“欧明朗和你一起坐火车去羊城的话,你要小心他一点。” 第472章 宁媛憋着笑。 他在县城里表明想要和她当真夫妻的那天开始。 她才明白荣公子之前对欧明朗这个大白鹅的敌意哪来的——狗子哪里有不护食的。 他那时候就把她当成盘中肉,就觉得隔壁大白鹅想把她叼走。 宁媛弯了眼,很有些好奇地戳戳他的腰:“说说看,你什么时候对我上心的呀?” 以前在村里和县里那一年,她最多就是垂涎和欣赏下荣昭南的美色和偶尔露出来的身体。 但那也就是看见好看的异性有的反应,和后世那些追星族差不多。 她也一直记得荣昭南这性格大部分时间是超越年龄的清冷又沉稳的,但偶尔会有异常的——变态或者别扭。 比如他拿开山刀宰杀山里野兽的时候,那实在不像正常人的战斗力。 比如偶尔和她吵嘴的时候,把她拎起来满天飞转大圈,砸她一脸柿子的行为,也不像正常人。 就是没见过他和她暧昧,勾搭她的时候—— 要知道,高中的时候,她也是收到过班里男生的情书的——邀请她一起高考完了,共同建设伟大的国家。 这人当初别说写情书,连个喜欢都没说过啊。 怎么突然大半夜莫名其妙地就想要睡她,和她当真夫妻了呢? 这一问瞬间让荣昭南憋住了,一张高冷俊美的面孔从脖子开始往耳朵爬上红色。 宁媛看得简直“友邦惊诧”——我去,这哥在害什么鬼羞~~ 她不就问了个正常问题而已! 荣昭南捏住她戳自己的手指,把她手捏在掌心,别开脸,轻咳一声:“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一开始就是监视个奇怪的小特务而已。 后来监视着、反复试探着一整年,就生出好奇来——她确实不是特务,也不像正常人,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动用了特殊机关和人脉,都查不到她异常的原因,那基本说明她奇奇怪怪,但对社会没有危害性。 既然没有物理学上的危害,他就基本上放心了。 可这一确定没有物理上的危害,他脑子里就多了别的想法...... 虽然马克思在上,他一直高举唯物主义大旗。 可他从一岁开始,就师从母亲给他在流落在国外的道门宗师,修的真炁和武学,当了道门弟子。 早年看多了道家典籍和‘封建迷信’的杂书,回了国才开始读马哲,成了唯物主义者。 但遇到这种无法以物理学解释的情况,荣昭南总是忍不住想起小时候读的朝代的《志怪》《XX斋》,里面总有主人公被山精狐妖吸引。 他也没救过兔子,宰过兔子倒是不少。 按理说也不会有什么兔子精来报恩,救他于下放的茅屋牛棚之中,还跟他领证。 按照他执行任务时吃了不少兔子的程度,真有兔子精,弄死他差不多。 半夜,趁着她睡死了,他还摸过她鼻尖和胸口,看看她有没有人的呼吸。 奇奇怪怪的念头,让他越来越对她上心,这上着上着,就下不来了。 具体怎么回事,他也没明白,就是动了把她私有化的念头—— 查不明白的不明生物,那就圈禁归自己看着,当真媳妇儿就行。 按着那些封建迷信的杂书里,不明生物一般就是套了个人类皮囊,留得男子真阳,揣上崽子了,就会真的成为女人留下来,不会消失。 他不愿意直面自己古怪封建的‘邪恶念头’,只告诉自己就是要负责。 管她是什么东西,反正是个雌的,又亲了自己! 这年头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正经男人就是得对女人负责! 第473章 可是这只卷毛兔子精,思想却和时代格格不入,凉薄得让人生气。 也因为这样,才会和这只卷毛兔闹得了半年各种不开心。 后来才知道,哦,那种把卷毛兔私有化的念头,是喜欢...... 最后,先不甘心放手和低头的还是自己,反手还是想要把她抓回来。 既然卷毛兔子对社会没危害性,再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说法和念头,他都只一听,记下来,但不会再追问—— 反正追问和追查也都没结果,在一起久了,她总会有说实话的一天。 好在是,她到底对他不是真那么凉薄,到底也是沉迷在他的美色里,动了心——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副精致脸孔,原来也不错。 特别不好的是,跟了他的女人,会遇到很多危险。 他也趁着和她亲热,摸索了个遍,稍微用力一点就哭得要死的奇怪兔子精到底只是思想精怪! 却一副肉体凡胎,会死会伤! 大概是因为红旗镇压下——建国后不许成精! 荣大佬这游离于理智之外的非常离谱又极端的“封建迷信”阴暗心思,当然是不能讲给宁媛听的。 他只抓住宁媛戳自己的手指,一脸高冷地低声道:“我说了很多次,别没事戳男人的腰,不像话。” 宁媛被他那副别扭的样子搞得心里痒痒的,踮着脚尖,仰头贴着他下巴,笑问:“哦,我只听过不摸男人头,女人腰,那我可以戳哪里?” 他们两个钻在复大的操场后的树林里,其实周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小情侣在窃窃私语—— 虽然这里也常有保卫科的红袖章巡逻,但是总好过没有树林遮蔽的街道上,让人一眼被看见。 宁媛知道他要走,所以格外坏心眼地恶作剧。 果然自己攀附的修长身躯顿时一僵,扣住自己细腰的手也一紧。 “宁媛!”他低声闷哼一声,将她娇软的身躯密密实实地压在自己身上。 宁媛一下子就感觉,嗯,他拔枪了。 她忍不住红了脸,抱着他的脖子,没动。 “我教材看得差不多了......等我琢磨透,在羊城等你。”他压抑着声音,温淡地道。 宁媛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他用温柔清冷的声音,说着类似——老子枪擦好了,在羊城等着毙了你的话。 好一会,她红着脸轻咳一声:“行了,你一天天的说大话,还不知道你那时候有空没有。” 荣昭南没说什么,静静地抱着她:“现在治安不好,你去羊城,要小心。” 宁媛轻声道:“你也要千万小心。” 她也不再招他,两人就这么抱着一起很久。 直到荣昭南听到林子外,有陈辰的咳嗽声。 荣昭南才和宁媛一前一后地出了小树林。 陈辰瞅了眼荣昭南的表情算不得好,冷冷地一眼扫过来,他麻溜地转身就跑:“我去开车过来接队长去机场。” 陈辰跟被鬼追一样跑了,宁媛有点想笑,又想去戳荣昭南的腰。 但到底忍住了,他小腰修窄和宽肩搭在一起,好看得很,但也敏感得很,算了。 荣昭南有点无奈地揉揉她头发:“你就欺负我吧。” 说话间,忽然听见欧明朗的声音:“小宁?” 宁媛一愣,看向不远处,欧明朗正和严阳阳、靳边疆三个人居然凑到一块,走过来。 她这才留意到,他们刚才心不在焉走出来的小路,直通宿舍楼的后门。 严阳阳和靳边疆表情还好,欧明朗表情却不太好,眉心紧紧拧着,冷眼看着荣昭南。 荣昭南清冷精致的眉宇里闪过凉薄的笑,忽然伸手抱了抱宁媛:“我先走了。” 第474章 宁媛有点无奈,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行了,表哥,走吧。” 陈辰的车其实停得一点都不远,就在不远处等着。 荣昭南转身,朝着欧明朗几个人淡淡地点头:“辛苦你们照顾宁媛。” 严阳阳点头如捣蒜:“总教官出差放心,我们肯定照顾好宁宁的!” 荣昭南对着欧明朗笑了笑,转身上了陈辰开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扬长而去。 欧明朗眉心拧了拧,看着宁媛:“小宁,你怎么......” 他看了眼一边的严阳阳和靳边疆没说话。 倒是靳边疆非常识趣地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问严阳阳:“我想起来你们的合同还有些地方要再和你单独确认一下。” 严阳阳是个直性子,点点头:“行,前面有个小凉亭,坐那先看看。” 说着和宁媛打了个招呼,就率先带着靳边疆过去了。 靳边疆看着严阳阳目送远处的军用吉普车消失,他笑了笑:“你很喜欢军人?” 虽然那位总教官说他早就退伍了,但严阳阳对他总多有赞美。 严阳阳嘿嘿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我刚给总教官身边的大哥送了一封情书,他好像没认出我。” 靳边疆拿着资料的手一顿,转眼看着她,慢慢地问:“你喜欢他?” 严阳阳想了想:“陈辰大哥身手很好,人也高大精神,没人不喜欢那样的汉子,可惜他情书收得太多,都不认得我。” 说到最后,严阳阳有些无奈。 靳边疆勾了下唇角:“那是挺可惜的,而且,看样子,他是总教官身边的人,不太可能常呆咱们学校。” 严阳阳大马金刀地坐下来,抱着胸,叹气:“是啊,看样子我的爱情不容易实现,要多找几个目标才行。” 她常年练习舞蹈,不缺吃喝,个子高,身条一看就是舞蹈生,哪怕做出这种粗鲁的动作,都自有一种洒脱舞蹈感。 靳边疆看着她,微微一笑:“你喜欢什么样的目标,非要军人不可吗?或许我能帮你?” 严阳阳认真地点头:“我想参军,家里不让,那我只能找个当兵的。” 靳边疆想了想自己参军的可能性,再想想自己八百度的近视和自己已经25的‘高龄’,基本等同于没希望。 他随后笑了笑:“一辈子的事儿,你可真草率,何必非要找个当兵的,你自己也可以去当兵,人生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可笑吗?” 严阳阳性格要强,但此刻却叹气:“我自己就是文工团出来的,我家里卡着呢,不让我去。” 靳边疆略沉吟了片刻:“那如果我能帮你呢?” 严阳阳马上眼睛一亮,伸手就抓住靳边疆的手:“师兄有办法,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靳边疆挑眉,清朗的眼睛弯了起来,眯着眼笑的时候有点像志怪画册里的狐狸书生:“真的,什么都答应,绝对不后悔?” 严阳阳马上伸出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靳边疆看着她这幼稚的行为,可眼睛里都是认真,伸出手指和她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严阳阳笑得很开心,师兄真是好人! 第475章 靳边疆也笑得很开心! 但下一刻,靳边疆忽然反手将她手指全都扣在手里,十指相扣地按在桌子上,微笑着问—— “师妹要反悔的话,我会自己来拿报酬哦,你知道我是学法的,最讲究公平。” 靳边疆眉目弯弯,笑容温存得让严阳阳觉得有点脊背发冷,也没注意被人抓住手的姿态多暧昧。 但下一刻她挺直背脊,一拍胸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靳边疆笑容恢复了平常温和的样子:“好的,我们先来看一下你和宁媛她们的这份合同需要增加的细节吧。” 严阳阳同志完全没想到未来法学界大佬其实是个坏人,于是干脆地应了个不平等协议。 ...... 那头一只狐狸在骗大马猴,这头欧明朗单独和宁媛呆一块,他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 “小宁,你不是和荣昭南分开了,怎么又和他搅合到一块了,他不是好人!” 宁媛轻咳一声:“其实他也没什么坏心思呢......” 这年代的大部分人都还算淳朴简单,荣队也就是想找她当媳妇儿而已。 “小宁,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同一个坑,他就算没坏心思,他家也是个火坑。”欧明朗真是心焦。 宁媛心里挺暖的,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拍拍他胳膊:“别担心,我没嫁进他家,是他入赘我家的,他名字还在我户口本上呢。” 她当然知道和荣昭南在一起很危险,之前差点小命完蛋,不过她自己身上的麻烦也不少。 还能咋地,将就着过呗,而且主席说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都会被打倒! 宁媛认真地看着欧明朗:“我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明朗,你是我朋友,咱们有一起创业的交情,我不求你喜欢他,但不要诋毁他,除非你有证据,证明他对不起我。” 没人规定自己的朋友必须喜欢自己的另一半。 欧明朗看着她,心情有点复杂,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复杂。 只知道好友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换了一种语气。 和以前在县里不一样了。 欧明朗无奈地揉了揉脸:“行吧,我尊重朋友的决定,去羊城的车票,我已经买好了,本来是来你宿舍找你的,刚好楼下撞上你舍友和师兄了。” 也算巧合,他在楼下托舍管阿姨叫人的时候,遇到宁媛舍友下楼来见她师兄。 然后走了一会,就看见她和荣昭南钻小树林出来。 几乎所有的大学都有小树林,交大也不例外。 一看他们钻出来那眼神拉丝的样子,是个人就知道小情侣在里面干嘛来着。 他心里有点闷闷的,但很快就把这种闷闷的感觉归纳为——嗯,怕好友被骗了。 “谢了,不过你真的要跟我去羊城吗?”宁媛有些纳闷。 上次和欧明朗谈妥了,让他不要把自己可能是宁家当年遗失小女儿的事告诉宁秉宇,同时提了一嘴要去羊城的事儿。 欧明朗麻溜地就说他跟她一起去,作为隐瞒她身份的条件。 第476章 欧明朗皱着眉:“我姐姐嫁到了羊城,本来就是过年要去一趟的。” 他看着宁媛,忽然有点不高兴:“你这什么对象,一个小姑娘带着钱去羊城进货,他又不跟着你,亏他也放心!” 现在的火车上,拐子佬、偷钱的简直再常见不过。 甚至车匪路霸抢劫了车厢杀人抢钱也不是没有。 宁媛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一个人,他叫了退伍的战友关照我的。” 荣昭南不是做事不谨慎的人,知道不能陪她去羊城了,交代了火车上当乘警和列车长的老战友关照她。 他参军早,执行过的任务多,到了退伍的时候,天南地被都有他战友。 很多还是他一手从绝境里拉拔出来的过命交情。 陈辰满心满眼都是他,“痴情”得要命。 就是不止一次在尸山血海里,看着自家队长翻手云雨,如神兵天降救起自己或者战友。 电影里女主角被救了一次就要以身相许,何况被从死亡线拽出来了不止一次的陈辰—— 那种死境里永远有靠得住的队友,是希望与救赎。 所以他托付老战友们的事儿,没有不尽心的,甚至尽心尽力过头的—— 比如买内裤和内衣......比如提供港台小教材。 感觉自己被荣昭南事业线又压了一头,欧明朗瞬间脸色也不太好。 他固执地说:“列车长和乘警不用干活啊,天天坐你边上,他考虑得一点都不周到!” 宁媛:“......” 欧明朗挑眉看着她:“而且,你不想知道宁家的事吗,咱们火车上可以慢慢聊。” 他顿了顿,嘀咕:“我也想知道你在宁南那些家里人的情况,不然到时候我也不好对阿宇哥交代。” 宁媛想了想,也确实有道理:“行吧,那到时候咱们细聊。”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会儿欧明朗:“但你最好穿得低调点,这副样子不是告诉人,你是肥羊吗!” 欧明朗看着宁媛,高兴地笑了笑:“行!你放心!” “啊,你不是欧明朗同学吗?”一道细细的女音忽然带着惊喜响起来。 宁媛一顿,转眼看向抱着书跑过来的丁兰,皱了下眉。 丁兰却像看不见她的冷脸一样,亲亲热热地伸手就挽上她的手臂—— “宁宁,你好朋友来了,怎么不跟我说,咱们都那么熟了,一块吃个午饭吧?” 宁媛麻溜地把自己手臂抽出来:“不太熟,你也只和我朋友见过一面,我们自己吃就行!” 宁媛这毫不留情的拒绝,让丁兰僵了僵。 可她迅速地恢复了正常,转眼看向欧明朗,可怜兮兮地道—— “欧同学,咱们一回生二回熟,你上次给的钱太多了,我不请你吃饭,心里过意不去。” 宁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不是给多了吗? 丁兰自己那只旧的热水壶打碎了,欧明朗赔偿十块钱够买两只新的。 丁兰这神人第二天却不知道去哪里忽悠了人送她只二手热水壶,心安理得地用着,十块钱就成了零花钱。 关键是丁兰上次打碎的那个旧的热水壶也是她去其他系宿舍哭来的,一分钱没花的。 宁媛是针对这极品空手套白狼的本事甘拜下风! 丁兰要是晚生几十年,想必能横扫缅北,成为缅北诈骗女王,座下无数人的——腰子!够她吃炒腰花的! 当然,这事儿她也毫无保留地对欧明朗说了。 可是很多同学其实也知道丁兰搜刮的厚脸皮德行。 但她生得无辜小白花脸,又很擅长——哭技,嘴皮子又软,脸皮又厚,也不怕人骂。 你骂她,她就哭,她就道歉,还要凑上来黏糊你,跟你当“好朋友”。 男女同学都容易对这么块狗皮膏药心软。 她们宿舍三个已经算是“铁石心肠”了。 丁兰这雁过拔毛的搜刮精居然会请欧明朗吃饭,摆明就是——图欧明朗人了! 宁媛忍不住把去看欧明朗,看他是不是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丁兰心软。 欧明朗看着丁兰可怜温软的样子,他顿时露出个好看的笑来:“不用那么客气,不过丁同学要请客,也可以呀。” 第477章 丁兰顿时大眼闪过亮光,仿佛听到了什么值得庆祝的大事:“真的吗?” 下一秒,她仿佛又害羞得忍不住低下小脸:“偶同学,那......那你想吃什么?” 不得不说,丁兰这副含羞美少女的样子,确实好看的。 宁媛叹气儿,完了,大白鹅也遭不住搜刮精的魅力。 然而,下一刻,欧明朗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肩膀,对着丁兰笑:“小宁是我对象,你问问她喜欢吃什么吧,一会就让你破费了。” 这话一出,宁媛和丁兰的脸色都变了下 欧明朗看着宁媛,朝她眨眨眼,宁媛这才忍了。 丁兰眼神在欧明朗和宁媛之间转了几圈,她花欧明朗的钱请欧明朗吃饭是拉近关系,看能不能捞他做裙下臣。 可请宁媛...... 丁兰看着宁媛冷冰冰像能看穿她所有目的的眼神。 她最终还是低头,小声地道:“你难得来复大找宁媛,我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 丁兰说完,看了眼欧明朗,留个欲言又止的哀怨表情,才走了。 她一转头就忍不住咬指甲,唉,得想想怎么办才行。 自己宿舍那三个都不好打交道,不像其他宿舍的,如果她贸然把欧明朗勾到手,得做换宿舍的打算。 可是总教官看起来也挺大方的样子,送宁媛的裙子一看就很贵。 再加上宁媛还奸诈地认了退休老教授夫妻当爷爷、阿婆,开了那么大一家咖啡馆。 如果有这么个有钱的小姑子,那自己也能捞不少。 丁兰很纠结—— 她到底要给宁媛当表嫂呢,还是当情敌呢? 啊,这可真让她为难的世纪难题呢! 丁兰一走,宁媛瞬间就把欧明朗的肩膀甩开:“你大爷的,谁是你对象,你又坑我!” “我这不是釜底抽薪吗,不然一来找你玩,就看见你那个舍友的嘴脸,很恶心。”欧明朗眼底闪过厌恶。 他十五岁开始就遇到无数向他暗送秋波的女孩,还能看不出这点把戏? 这丁兰在他眼底,也就是聪明点的林娟子而已。 宁媛翻了个白眼:“釜底抽薪也不是这么个抽法,叫人听了误会怎么办。” 传到荣昭南耳朵里,他得咬人! 欧明朗哂笑,一脸嫌弃:“你是怕荣昭南那个小心眼的误会吧,他可真是想多了,谁会喜欢你这矮冬瓜、小土豆!” 宁媛气结,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你再说一次,谁是矮冬瓜、小土豆!” 欧明朗嘿嘿一笑:“谁生气,谁对号入座就谁是矮冬瓜和小土豆!” 说完,他就跑,气得宁媛在背后撵了一路:“你个大白鹅,给老娘站住!” ......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期末考试就结束了,寒假来临! 此间,宁媛除了复习、考试,还和楚红玉、严阳阳一起签订了合作协议,合同是靳边疆起草的。 还过了法律系教授的审核,但教授表示这份合同基本没有漏洞,甚至有些细节非常周到公平,夸了靳边疆一通。 于是在边上听着教授花式夸奖靳边疆的严阳阳,放心地私下和靳边疆额外签了一份两个人之间的合同。 简单说就是靳边疆会在两年内想办法实现她当兵的愿望,然后严阳阳则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 这种合同叫宁媛看来直接就是——显失公平的无效合同。 奈何严阳阳同学虽然是大学生但没法律常识,兴高采烈地签了,给自己埋了个大雷。 还没告诉自己宿舍的姐妹们。 至于雷什么时候炸,谁知道呢? 寒假一开始,宁媛就和夏阿婆、唐老爷子协商好了咖啡店管理的事儿。 然后,她揣上两千块巨款和欧明朗一起搭上了去羊城的绿皮火车。 应刚亲自送宁媛和欧明朗进站,顺便帮他们还对接上了那趟列车的乘警。 乘警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豫省小伙子,叫王致和。 这个和知名臭豆腐乳品牌同名的高壮小伙,很热情地亲自把宁媛和欧明朗送上了车。 第478章 "这是几个人族?" 非倪低头,看向那大殿之中,被精神结界保护在内的几人,黛眉微蹙。 "不错。" "由此来看,这虚神界之中,并非只是我们神陆各族到来了。就连人族。也是混进来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地球那边的人族,还是遗落大陆那边的人族。" 印桓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不用猜了,地球和遗落大陆的人,都已经是来了。" "尘风那边,碰上过遗落大陆的黎剑他们,还有...据天人族在远征军中任职的池韩至尊那边放出来的消息,说是地球人族可能也来这虚神界了。" "此前。便是有人碰到过地球那边,据说是叫朱雀的一个神王,被她给逃掉了。" 非倪带来了新的消息。 "地球和遗落大陆的人族。都是混进来了?"阳蓟听到非倪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来,"有点意思了。" 但印桓在非倪说完之后,脸色却是极为不好看。 "所以说,那林北大概率也是来了这虚神界了?" 印桓看着非倪,咽了咽口水。 不仅是印桓,就连非倪,也是对林北极为忌惮。 尤其是在地洲暴乱之后,孔雀城被炸。孔雀族至尊、半帝皆是出事,据说都跟那林北有关系,这让他们对林北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既然地球人族和遗落大陆的人族,都是进来了这虚神界。而且,黎剑等人都是来了,恐怕那林北......应该也不会缺席的。" 非倪贝齿咬着唇瓣,缓缓说道。 她和林北的接触,比印桓等人更深。 在那妖帝之墓的时候,更是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 这让非倪相比印桓等人,更为了解林北一些。 不仅是林北,就连和林北一起的那条狗,都绝对是让人忌惮的存在。 "人族既然长存至今,薪火传承不灭,那就证明,人族定然是有着非凡之处。" "人族有绝世天才。倒也属正常。" "不过,我等又岂会弱于人族?" 阳蓟看着印桓和非倪的神色,开口说道。 心中也是忍不住。对印桓和非倪有些鄙视了起来。 此一刻起,阳蓟在心中,已然是认为,印桓和非倪已经是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了,将来也不可能成就大过于他。 没有无敌心态,如何无敌! 印桓和非倪,听到阳蓟的话,神色微微一变,他们很想说上一句。那是你没见过林北做的事情而已。 不过。 很快,非倪便也是冷哼一声。 "如今,这是在虚神界中。拼的是精神一道,那林北能在地洲搞出大祸来,凭借的定然不是他本身的实力,他的诸多手段,在虚神界中,未必还能起效。" "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半点他的消息传出来。" "我看,正好可以利用这一次机会,将那林北给吊出来,咱们在这虚神界中,将其斩灭,以证武道之心。" 非倪眼神逐渐是变得坚定起来。 如若不然,以后,若是再遇林北。他们心中或许会产生惧意。 那他们就注定不能再和林北进行争锋了。 "可以。" 闻言,印桓点头。 "为了以防万一,可以再联系一些人过来。就以这几个人族做文章,看看能否引出那林北来,咱们就在此,将他给打爆,让他只能是被虚神界给踢出去。" 随即,印桓又是说道。 "可以尝试联系一下尘风、白眸、血沧、灵语他们。或许,他们也会对这个计划感兴趣的。" 非倪也是点头。 对林北深深忌惮的,也不只是她和印桓。 尘风、血沧、灵语等当初去往过苍玄古地。和林北打过交道,之后又是在地洲,见证了林北搞出地洲之祸的众人。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还有着信心。敢说自己能够胜过林北。 这其实影响了他们的武道之心。 在此之前,他们很难承认自己弱于别人。 可林北的出现,却是让他们的自信无敌之心。受到了影响。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打败林北。 这虚神界中,便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不可能弄死林北。但无论如何,他们的性命,也都是得到了保障的。 设下局来,他们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 ...... 达成一致意见之后,非倪便是联系其他人去了。 而印桓的目光,则是再次落在了那被精神结界,暂时的庇护其中的几个人族身上。 "你们,来自地球,还是来自遗落大陆?" "是否认识林北?" 第479章 欧明朗愣了一下,脸色冷了下去:“我们花钱买的卧铺票,就是找个位置,为什么要让给你们?” 这次是年轻点的媳妇开口了,皮笑肉不笑:“我们只买到了中铺和上铺的两张票,带着孩子和老人不方便,跟你们换一下好了。” 欧明朗皱了下眉:“我们买下铺和中铺,就是方便下床出入,不打算换,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们坐一下可以,但我们来了,麻烦让一下。” 说着,他看了一下这一家子:“你们一家子五个人,才买两张票不够吧?” 话音刚落,那老太婆六七岁的大孙子就扭动起来:“我不嘛、不嘛,我不要去上面坐,我就要在下面坐。” 另外一个双胞胎男孩也跟着尖叫着在卧铺上跳来跳去:“不换、不换就不换!” 宁媛看着他穿着脏兮兮的鞋子在床上跳来跳去,踩出来一堆脚印,脸色阴沉下去:“你的孩子把我们的床踩脏了!” 她换了一身旧的军绿色薄棉袄加灰蓝色的工人裤和解放鞋,梳回了两条大辫子。 看起来越发显得年纪小得像未成年。 欧明朗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都是看着好欺负的。 老太婆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哎呀,咱家金宝就是活跃,蹦蹦跳跳多讨喜!” 年轻媳妇不以为意地道:“你那么大的人了,和小孩子计较什么,把卧铺换了不就行了。” 宁媛没笑,冷冷地道:“我说我介意呢,让你们家熊孩子下来!” “你介意能怎么着,你想怎么着!”坐在对面下铺磕瓜子的三十来岁男人听到自己孩子被骂熊孩子,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宁媛推开想挡在自己面前的欧明朗,抬头上下冷冷地打量着男人:“果然爹熊熊一窝,有生没爹教的!” “你他妈活腻了!”男人被骂的脸色难看,抬手就去抓宁媛的衣领,抬手就想抽她耳光。 却不想耳光没抽着,手才抓住宁媛的衣领,就被宁媛一把扣住了手腕,反关节技一压一拽一折—— “咣当!”三十多岁一米七五的男人就被娇小的宁媛直接按趴在火车的桌子上。 宁媛直接拽着他头发,粗鲁地往桌子上撞,笑容灿烂:“我也还是个孩子,还是有精神病的孩子,大叔,你可别跟我计较!” 这车厢附近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老太婆,她瞬间尖叫了一声:“啊——打人了,你个小骚货敢打我儿子!” 说着,她就要冲过去抓宁媛的脸。 一边的媳妇儿也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扯宁媛的衣服。 这氛围到这了,宁媛瞬间梦回四塘村插队拳打同队知青,脚踢王三姨的泼妇时期。 她一把粗鲁地反手又推开欧明朗,喊了一嗓子:“哥,你别拦我,我发病了,我要打人!” 男人掺和这事儿,就变质了! 欧明朗被她推了一个踉跄,脸色古怪又忍耐。 宁媛松开了那哀嚎的男人,反手一巴掌就甩在老太婆的脸上:“你看我活蹦乱跳,多讨喜啊!” 第480章 老太太被宁媛一巴掌甩得眼冒金星。 那男人好不容易缓过来,大嚎一声:“妈!” 然后就要返身来打宁媛。 但是地方狭窄,他奋力转身不灵活,宁媛正准备准备提膝狠顶他胯下。 叫他知道什么是男人不可承受的痛。 可欧明朗比她动手还快,一把勒住了男人脖子,往后拽。 欧明朗笑容冰冷:“哎呀,大哥,对不住,你受伤了,我看看你的伤!” 他虽然不理解宁媛怎么突然发疯不顾后果地动手打人。 但也不能看宁媛一个姑娘对阵一家人! 宁媛和欧明朗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她反手一把揪住差点抓到自己衣服的那个媳妇的头发。 宁媛抓着她脑袋就朝着卧铺的架子上一撞:“砰——!” 那个女人瞬间脑门上肿了老大一个包,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尖叫:“啊啊啊——” “我的儿!”老太太眼冒金星地,没搭理媳妇,要扑过去抱自己儿子。 宁媛反手又一个巴掌举起来朝她抽过去:“奶奶,你干嘛呢,你怎么不看我,你不是喜欢孩子活蹦乱跳吗?” 老太太瞬间捂住脸,尖叫着躲到角落去了,哀嚎:“打人了、疯子杀人了,叫警察!叫警察!” 两个七岁的双胞胎彻底惊呆了,只会尖叫哭泣。 边上终于有人看不过去,忍不住说:“你这个人怎么连孩子都想打......” 欧明朗机灵地冷笑:“我妹妹犯病了,谁惹她,她打谁。” 宁媛一转身,阴恻恻地盯着说话的男人,嘴里却说:“哥,我想吃水果,给我水果刀......” 欧明朗勒着男人,摇头:“法律上精神病杀人不用坐牢,我怎么敢给你刀子?” 下一刻,众人惊恐万状地看着宁媛从行李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她小圆脸上笑得可爱:“啊,哥哥不给我,我还是找到了,让我看看哪个苹果可以削皮了。” 说完还在那一家子脸上扫了一圈。 那一家子瞬间浑身一悚,被抽肿脸的老太太马上拉着自己的一个金孙就往走廊出溜。 另外那个女人也马上紧紧抱着另外一个男孩贴着卧铺床走,害怕得脸色铁青地捂住他的嘴往外走。 欧明朗得了宁媛的眼神,这才放开了那个被自己勒住的男人。 三十多岁的男人差点吓尿了,返身就尖叫着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一家子全跑去叫乘务员和乘警了。 宁媛也懒得理会,反手就把中铺的邋遢行李全部扯下来,丢在地上。 但除了那一家子,周围的人也会害怕又警惕地盯着宁媛——疯子杀人不用负责! 而且还是个未成年的疯子。 欧明朗倒是笑了笑,对周围的人说:“我妹不被刺激的时候,是正常的,刚才是被那个要打她的男人刺激了,才发病。”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才没那么紧张——不刺激就不发病,那还好。 欧明朗看向宁媛,眨眨眼:“妹妹,把水果刀给我,我给你削水果,有水果吃,我妹妹就正常了。”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又死盯着宁媛。 宁媛大眼弯弯地笑了笑,很乖地递给了欧明朗:“好的呀,哥,我要吃苹果。” 周围人这下终于放心下来,心里也忍耐不住骂刚才那个男人混账—— 你他妈刺激一个未成年的神经病干嘛? 第481章 还好,那个小姑娘看着现在不发病了,只盯着她哥手里的苹果,还挺乖的样子。 “呐,小妹,先擦擦手,再吃果果。”欧明朗丹凤眼含笑。 一副好哥哥的样子给宁媛递了一个手帕,然后才开始削苹果。 宁媛看着他眼底的揶揄。 她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低声道:“别得寸进尺,你比我小,看着比我老,我才让你假装哥的!” 没办法,是让她长成这副软啪啪的样子,以前劳作皮肤黑,还成熟点。 现在她自己把自己养得白嫩了很多,更显得像未成年人了。 欧明朗噎了一下,什么叫看着比她老!! 他压低声音不爽滴递给她半个苹果:“那荣昭南不长得更老!” 宁媛:“可是他长得好看,特别标致,身材也很好!” 欧明朗撇撇嘴:“什么审美,喜欢标致的小白脸,你要在旧上海,肯定被拆白党骗光家产!” 宁媛斜眼睨着他:“你不也是小白脸吗?只是长得没他标致!” 欧明朗觉得自己胸口瞬间中了一个“回旋镖”加“一箭”,没好气地道:“我那是比他有男子气概!” 宁媛大眼弯弯,笑着啃苹果:“他是战场上的太岁,你连战场的边都没摸过的小毛孩,说这话不亏心?” 欧明朗再次中了一箭,咬牙切齿地换话题:“你刚才就这么把人打跑了,他们一家子不会善罢甘休!” 宁媛慢吞吞地继续啃脆甜的苹果:“怕个屁,现在不在学校,不用怕记过、不怕被人记住脸,我自有办法。” 在哪个环境就要遵从哪个环境的游戏规则,少给自己找麻烦。 不然,她早就把丁兰那女人抽一顿了,不是觊觎她男人,就是觊觎她朋友! 约莫半个小时,乘警和乘务员艰难地从人群间挤过来。 “谁,是谁在这里拿刀打架?” 宁媛看着他们拼命把自己从过道上挤挤挨挨的人群里拔出来。 豆腐乳王同志帽子都歪了。 宁媛忍不住叹了口气,唉...... 科技还不发达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半个小时才能挤到案发地,真有受害者,黄花菜都凉了。 王致和带着人千辛万苦地挤过来,就看见明明那么拥挤,但宁媛和欧明朗周围却没啥人。 这两人正在把自己脏掉的卧铺上的枕套、被套全拆下来。 最上面的一个卧铺,一个姑娘整个人在上头老老实实地缩着。 王致和忍不住纳闷:“这是怎么了,表......” “刚才有人要打我。”宁媛趁着他那个自来熟的“表妹”两字吐出来前,打断了他的话。 这种时候,可不能和乘警攀关系,否则那一家子能给王致和惹麻烦。 欧明朗也看向王致和,礼貌地道:“是的,刚才那个男人要打我妹妹,把她的精神病激发作了,不信您可以问问周围人。” 王致和呆滞了好一会:“发病?” 队长没说他妹有精神病啊,而且那小伙子和表妹不是同学吗...... 但周围人陷入欧明朗的语境引导里,想想刚才确实是男人先动手,也都点头:“是的!” 欧明朗继续有条理又礼貌简单地两句话说了事情经过。 王致和在火车上工作什么人没见过,这会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他冷眼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家子:“你们别没事找事,管好自己的孩子!” 那老太太忿忿不平地朝周围人喷口水:“他们这帮杀千刀的都在放屁,就是嫉妒我家有双胞胎金孙!” 第482章 ...... “他们都在包庇这个女神经病,警察快点把这个神经病抓起来了,要不赶下车去!” 如果老太太是个聪明的,这时候煽动周围人把宁媛个“精神病”赶下车。 还能对宁媛造成点麻烦。 可她偏偏一句骂人的话得罪了周围的所有乘客! “放屁,谁包庇了,你们先占人家位置!” “那小孩穿脏鞋还在人家枕头床上跳来跳去!” “就是,占位了还想打那小姑娘!” 周围人冷嘲热讽。 但老太太战斗力很强,也不管自己脸上肿痛,扯着老嗓子尖叫——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就是包庇神经病,不要脸!” 王致和非常不耐烦地冷了脸:“闭嘴,谁再吵吵打打的,都跟我去车尾和那些小偷、拐子一块铐起来,蹲着!”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吵吵了,毕竟警察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王致和皱眉扫了眼两个鹌鹑一样的孩子:“你们不教自己孩子做人,就会有人替你们教孩子做人!”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被自己儿子给拉住了。 没人想和小偷、拐子铐起来蹲一起。 “你们要还想在这里就老老实实地坐着!!”乘务员没好气地抱起那些枕套、被套摔摔打打。 她一看那些换下来的被套枕套就头痛自己工作量增加! 还是宁媛这个“精神病”在一边帮忙,她脸色才稍微好一点。 那一家子哪里还敢在这里和宁媛坐着,生怕脑袋被当果子削皮,不甘不愿地要求换票和换座。 卧铺肯定是没人愿意换,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年头有人心大,占便宜的心态占了上风。 还真有人愿意用坐票换这个卧铺票,哪怕知道这里有个“未成年精神病”。 抱着忐忑的心态,换过来的两个人,都是男的。 看着宁媛这个“未成年精神病人”一副“老实”“淡定”的样子坐着。 偶尔和边上长得俊秀的年轻哥哥低声说话的样子,没有“发病”的模样,看着还挺乖。 他们虽然不敢和这对兄妹说话,但慢慢也稍微放心下来了一点。 车上铺的姑娘也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但也不敢下来。 接下来的路程,列车员们受臭豆腐乳同志所托,每次卖东西都会过来,看看宁媛和欧明朗。 见他们老老实实地坐着,便点点头,一路吆喝着走了—— “花生、瓜子、鸡蛋、肉包子、热水......有要的吗,前面的脚下收一下。” 接下来的路程也很顺利,周围包厢打牌吵嘴唠嗑。 但宁媛他们这个卧铺小车厢却没有人说话。 明明快春运了,那么多人站在过道熬着,也没有人提出来跟他们挤一挤。 毕竟,大部分人还是不太愿意和“精神病人”呆一块的。 到了晚上,欧明朗睡下铺,宁媛睡中铺。 呼噜声四起,欧明朗睡得并不踏实。 半夜时分,他忽然感觉到什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就感觉好像床脚对着的过道有什么人影一晃而过,可仔细一看,却没看见床脚边有人。 他正准备闭眼,却忽然一抬眼。 “艹......”他看见宁媛站在床头边拿着水果刀,笑容阴森地露出一口白牙地—— ......削苹果。 欧明朗差点吓得尖叫,赶紧周围看了看,发现车厢里的人都睡着。 他勉强把心压回去,忍不住低声吐槽:“你干嘛呢,大半夜的,吓死人!” 宁媛却笑了笑:“我饿了,想吃苹果。” 然后带着苹果和水果刀上了床。 第483章 欧明朗又莫名其妙又有点心悸,然后迷迷糊糊了大半夜,快天亮才睡了。 到了第二天,他是被周围卧铺包厢人的尖叫声和怒骂声、哭泣声惊醒的—— “钱!我的钱不见了!” “我的粮票也不见了,有小偷!” “那是我给我娃治病的钱啊,杀千刀的贼!” “......” 一节车厢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和哭嚎声。 欧明朗一下子坐起来,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包和衣服口袋。 完好无损。 再一抬头,一个包厢里的其他人全都惊醒,四处摸索,但没有丢失钱。 众人面面相觑,正在懵逼中。 只有他们这个包厢的几个人没有丢东西! 为什么呢? 欧明朗却看了一眼正在啃饼干,仿佛很乖巧的宁媛,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她那异常的举动。 他趁着周围喧闹,低头小声地问—— “你昨天闹这么大一出,除了挤兑那一家子,是不是也防着这一出?” 她昨晚是不是也发现了有贼! 宁媛慢慢地“嗯”了一声,给他塞了几块饼干,没有多说,继续扮演“乖巧精神病患者”。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越靠近过年,火车上的贼越活跃。 最好的方式,就是尽量不要让人远离自己——包括贼。 欧明朗有一点说得对——列车员和乘警,都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自己。 欧明朗也是聪明人,看着宁媛这样,略一思索,就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干了。 他瞬间出了一背后的冷汗。 昨晚,他的感觉没错,在过道晃动的,确实是贼影! 而宁媛身上有那么钱,她当然睡不安生。 怕是老早就听到异常动静了,于是下来拿着水果刀......削苹果。 那些贼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精神病人半夜拿着刀削苹果,还冲他们笑的阴森灿烂。 吓都吓死了,麻溜地走人了,于是一节车厢,只有他们包厢和穷得没有钱能被偷的人幸免。 “你......昨晚没有叫破,惊动其他人,是怕他们强抢?”欧明朗小声地继续问。 心里也说不上是佩服还是惊讶,他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她做事,真让他觉得老道和大胆得不像个才二十岁的姑娘。 宁媛轻声道:“穷则独善其身,我们只能顾着自己安全。” 其实这一招,也是她上辈子看到《知音》里一个采访。 跟里头一个护送公款智斗车匪路霸的主人公学的招数。 她昨晚也是冒险一试,成效很好。 但自己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见义勇为,只能自保。 八十年代,火车贼和抢匪的转化只在一瞬间,几百块就能抢劫杀人,然后趁着绿皮车车速慢,降速时跳车逃跑,屡见不鲜。 她身上可是带了两千块的巨款! 坏人也想抢一笔回家过大年,关键是这个年代的坏人真有各种违禁刀和枪! 列车哐当、哐当地向前行。 忽然到了一个小车站,列车停了下来,听着广播,是临时停车。 车窗下有叫卖烤红薯的孩子。 宁媛决定下车溜达一下,买两个红薯,吹下山间冷风,也稍微放松一下一晚上紧张的精神。 欧明朗在车上看着行李。 只是她才称了两个红薯,就听见身后疑惑的声音:“小妹,你怎么在这?!” 第484章 宁媛愣住了,才给了钱,捧着红薯一扭头,就看见一张剑眉星目的帅气面孔。 尤其是对方还穿着一身军装。 和荣昭南不一样,宁卫恒就是典型俊朗英武高大,像国旗护卫队的军装帅哥。 能上杂志封面当宣传片那种。 宁媛看着那张熟悉俊孔,呆愣了好一会,眼神有些恍惚。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手里的红薯一下子掉在地上。 宁媛却顾不上,一个箭步冲过去,扑进对方怀里,抱着他眼泪都掉下来:“大哥——!” 上辈子唯一真正疼爱她的人,还早早就在二十九岁就牺牲了的大哥。 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还是青春年少的样子,她怎么能不激动。 宁卫恒被她扑过来,差点撞了个踉跄,但还是稳住了,一把托住她的细腰。 他眼底闪过深沉的温柔,轻轻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大哥在呢......” 宁媛听着这熟悉的劝哄,一串串的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小时候,惹了宁锦云心情不好,被拧着耳朵的责骂; 或者做家务不利挨了白锦的暴打体罚。 就是宁竹留也只摸摸她脑袋,给一颗糖,叫她好好反省,不要惹妈妈和大姨生气。 也只有在大哥怀里,她才能哭一哭自己的委屈和难过,亦只有大哥会帮她上药。 可这么好的大哥,最后却因为自己,娶了唐珍珍,但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和睦。 在二十九岁那年抗洪抢险时,大哥牺牲了。 比起可能有真血缘关系、活得金尊玉贵的陌生商业大亨宁秉宇。 有一起长大,又庇护自己情谊的宁卫恒,在宁媛心里才是真正重要的大哥。 重生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和唐珍珍翻脸,除了为自己,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大哥。 后来和宁锦云闹翻的事,也不是在信里能一两句说清楚的。 到了沪上,她一直想着要和大哥见一面,可宁卫恒一直都不在驻地。 留信也只能靠单位的人转交,甚至宁竹留来了,也没 谁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大哥啊,活着,还活着的大哥!! 宁媛八爪鱼一样抱着宁卫恒,哭得稀里哗啦。 宁卫恒抱着怀里的姑娘,纳闷地拍着她的背:“这是怎么了?” 然后,他尴尬地看向后面一排来送自己的战友。 七八个战士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营长抱着个娇小的姑娘。 这姑娘还没成年吧......营长这小对象好嫩,不会犯错误吧? 宁媛压根没注意宁卫恒背后一溜人,就抱着他哭。 在一溜军装小哥的后面不远处的人影更黑着一张极标致俊美的脸,阴沉沉地看着这一幕。 跟在他身边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脸煎熬,想说话,又不敢说。 那标志性的男人最后沉着脸,转身上了火车。 身边的同伴赶紧跟了上去。 他一路暗自念叨——卧槽,队长这时隔大半个月,被偷家了啊?! “营长......那个......乘务员在催上车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有些结巴地响起来。 宁媛忽然从宁卫恒的肩膀上看过去,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排军装绿。 第485章 她顿时一僵,脸色尴尬地张红:“哥,你带着人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宁卫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给我时间,让我说了吗?” 他一看自己底下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他也没纠正手下人的想法,让他们猜去。 毕竟他知道手下帮糙家伙的德行,这帮小子知道他有个还没嫁人的漂亮小妹,定会起想法! 听着火车呜呜催促上车声响起。 宁卫恒拍拍宁媛的背后,温和地问:“好了,小妹,你是坐这趟车来的吗,咱们有话上车说?” 宁媛赶紧松开抱着宁卫恒腰的手,这才留意到他还背着军用背包。 她赶紧吸了吸鼻涕:“嗯,咱们上车说!” 看见还活着的亲人,喜悦盈满心头,一时间有点忘形。 宁卫恒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把她当成当初那个怯懦的小妹。 他一转身,神色肃冷起来。 温和的哥哥成了严肃的宁营长。 一排穿着军大衣的年轻靓仔原本伸着脑袋看着自家营长的八卦。 此时瞬间立正,身姿挺拔地听训。 宁媛巴巴地看着自家大哥,不晓得自己“着迷”的样子落在另外一双冰冷精致的瑞凤眼里。 宁卫恒打发走了非要来送行的手下一帮人,带着宁媛和自己另外一个同伴上车。 “大哥,你这次是去哪里出任务吗?” “小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插队吗?” 火车一开,两人就已经等不及在车门的空间同时问出声来。 宁媛没犹豫,还是自己先回答了:“我今年在信考上复大,所以来读书了。” 宁卫恒愣住:“你......考上复大?” 自家小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她学习在初中也只是中上游,还只是普通初中! “为什么爸妈没有告诉我,上次你来信说不用给你寄钱了是怎么回事?”宁卫恒眉心拧起。 他什么都不知道,上次收到宁媛的信还是半年前,她只写了对他的思念,并强调不用寄钱。 而养父母来信什么除了问他要钱,更什么也不说。 宁媛看了一眼宁卫恒身边的年轻军人。 这次跟着宁卫恒一起上车的,只有一个连长。 他原本以为自家营长的春天来了,结果听着营长和那小姑娘说话,却不像这么一回事。 分明是亲人~ 年轻的军人暗自叹气,看来自家营长春天没来。 见宁媛看他,他识趣地避开听营长家事:“营长,我去找我们的座位,荣队他们应该已经在位置上等我们了。” 宁卫恒点点头:“好。” 倒是宁媛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 嗯,容兑?容什么对?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宁卫恒已经剑眉拧起:“小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媛掏掏耳朵,大概是她听错了,荣昭南这时候就算不在港府,也该在羊城或者深城。 怎么会在去粤北的小镇。 第486章 宁媛到底没多想,简单地把这半年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宁卫恒说了。 主要说自己家里发生的事,至于荣昭南...... 宁媛想起荣昭南现在对外的身份是没有直系亲属的孤儿 ——无爹、无妈、无儿、无女、无亲兄妹。 她只说自己在乡下认了个干爷爷、干阿婆还有个干哥哥。 不过为了不叫人非议——对外称表哥。 宁卫恒还沉浸在知道宁媛不是养父母亲生女儿,双方断亲的震惊中。 陡然听到这一点时,眉心紧拧。 下意识就觉得宁媛是不是太缺爱和关怀,被这帮所谓的新亲人蛊惑,不认养父母了。 尤其是那什么干哥哥,怎么听都觉得不像好人,对小妹图谋不轨。 但下一刻,听到养父养母牵扯到间谍大案里,养母死去,养父跳了黄浦江下落不明。 宁卫恒彻底震住了,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悲哀还是愤怒。 他十一岁亲生父母因公殉职,被收养之后,宁竹留和宁锦云对他可以说用很好形容。 几乎和对独苗宁卫兵一样好。 那时候他已经很懂事了,知道养父养母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能带来好处。 可他依然是感激的——有人愿意对他好,当他的家人。 所以宁卫恒发现他有肉吃,穿着破烂的小妹妹却只能在边上含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 他心里就不自在,给小妹妹一块肉,结果被养母看见。 下一刻就见养母冲过来拧着小妹妹的耳朵,几乎扭着耳朵把她提起来骂。 小女孩耳朵都要揪下来的凄厉哭叫声,让他更受煎熬。 只能背着养父母偷偷给小妹妹吃东西,给她被扯裂的小耳朵上药,抱着她哄。 这样的事总是在家里重复发生,小妹也越来越依赖他。 宁卫恒从小就觉得是因为自己来了这个家,抢了小妹妹的爸爸妈妈,她才那么苦。 后来,他十七岁按照政策去入伍,想着家里少了一个人吃饭,又多给家里寄钱,补贴养父母。 小妹就能不那么苦了。 谁知道,小妹的处境并没有什么改善,没读成书,顶替二妹去插队了。 他以为这是养父母重男轻女,可又无法解释为什么父母对二妹比小妹好。 他只能顶着养母的念叨怨愤,减少了寄回家的钱,偷偷给乡下小妹寄钱、寄吃的。 可怎么都没想到,养父母居然不是小妹的亲生爹妈,还做下那么多足以被枪毙的罪行。 宁卫恒整个人简直三观重塑,脸色都有些苍白。 “大哥你放心,他们也不是你亲生父母,应该不会影响你的前途。” 宁媛知道宁卫恒一下子接受那么冲击性的东西,接受需要一些时间。 宁媛想了想:“但我建议,你还是改回原来的名字会更好,你的父母和你都不该牵扯间谍案嫌疑人。” 大哥的亲生父姓卫,他本名姓卫恒。 本来不该改名的,但宁竹留、宁锦云为了控制宁卫恒,要他一辈子记他们养他六年的恩情。 所以连哄带骗,让十一岁的宁卫恒改了名字,叫 宁卫恒沉默了一会,闭了闭眼,喑哑着嗓音:“好。” 父母在西北的基地奉献了一生与年华,他不能让父母光辉的名字被污染。 宁媛弯着大眼笑了笑,眼底却都是认真与坚定:“卫恒哥,你这辈子都会好好的!” 他不需要再顶着宁锦云赐给他的“宁”姓,这是在玷污他! 她的心里,甚至觉得就是因为宁这个姓,才害大哥早死。 “啊,对了,我要去我车厢那跟我同学打个招呼,你去我那里坐吗?”宁媛说。 她站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的车门口,已经看见欧明朗站在走廊上不放心地朝车门看。 她站在车门和人说话的样子,被大白鹅看见了。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行李,看见和她说话的穿军装,警惕的大白鹅就直接朝着她的方向过来了。 宁卫恒点头:“我是和几个战友一起去执行任务的,我陪你过去一趟,然后还是得回自己座位上的。” 宁媛知道他不能多说,也知道他一贯操心自己,要看看到底自己跟谁来的。 第487章 她点点头:“好。” 宁媛领着宁卫恒去了自己的卧铺车厢。 看着一个俊朗的军人跟着宁媛这个“未成年精神病”,周围人都对宁卫恒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还是子弟兵厉害,见着个想拿人当苹果削的精神病也不怕不惧! 宁卫恒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一堆赞赏的目光,心里纳闷。 转眼就看见自家小妹身边多了个高大白皙洋气的沪上男孩子。 大概是气质养得好的缘故,欧明朗是那种就算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衣服,在他身上都很显洋气好看的人。 宁卫恒一看欧明朗,眉心不自觉地拧了下。 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起去羊城进货...... 欧明朗已经知道宁卫恒,不,卫恒是宁媛的大哥了。 他笑了笑,朝着卫恒伸手:“宁媛的大哥就是我大哥!” 宁卫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客气地跟他握手,坐了下来。 只有包厢里的其他几个客人,有些纳闷,这未成年精神病人怎么到处都是哥哥? 这两哥哥看起来还不太熟的样子。 卫恒看着宁媛,旁敲侧击地问:“珍珍也在沪上,她最近在家休养,你们关系那么好,怎么不叫上她一起去羊城呢?” 小妹不和好朋友一起去羊城,却选择了一个男同学,他们是不是在谈对象? 卫恒看着欧明朗的眼底就带上了审视。 宁媛刚才简述里没有提到和唐珍珍决裂,但此时,听到卫恒提唐珍珍的语气,竟没加姓。 她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哥,你和唐珍珍有联系?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辈子,大哥和唐珍珍会在一起结婚。 是因为回城后,唐珍珍忽然从沪上来宁南,专门找她玩。 结果那时候大哥也从沪上回来探亲,唐珍珍就看上了大哥。 回了沪上,唐珍珍就开始倒追大哥,但大哥并不喜欢她。 到了年底元旦的那天晚上,宁锦云一家子都去白锦家里过节了。 家里只有回来探亲的大哥和她,还有...... 唐珍珍突然大包小包地出现在她家门口,给她一个“惊喜”。 于是,那天晚上就成了三个人一起过元旦。 结果,吃饭时,她被唐珍珍灌了一杯白酒,就醉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大哥和唐珍珍莫名其妙地睡在了一张床上。 大哥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娶了唐珍珍。 两个人也确实好好过了一段不错的时光,如同寻常新婚夫妻。 可后来,唐珍珍对自己的敌意几乎不再掩饰,对她冷嘲热讽,使绊子,两人彻底闹翻。 唐珍珍坚决要求大哥和她这个没血缘的小妹断绝往来。 大哥怎么会同意呢? 最后,他们夫妻感情也受影响了,唐珍珍不肯随军,夫妻聚少离多。 大哥长期在部队,参加抗洪抢险,牺牲的时候才二十九岁。 最后连个孩子都没留下,葬礼之后,唐珍珍第二个月就转身嫁给她的领导。 当时,唐珍珍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对外说是大哥的遗腹子,还捞了不少国家对烈士遗孤的补贴。 只有她知道,大哥都半年没回家了,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大哥的种! 宁媛眼神阴沉,她不明白。 这辈子,她都提前和唐珍珍决裂了。 为什么......唐珍珍还会和大哥搭上关系! 她给大哥寄的信里,是提到过自己有个好朋友叫——唐珍珍,是沪上人。 难道唐珍珍就这么厚着脸皮,一回沪上就去卫戍军队,找她大哥? 要知道,这时候,唐珍珍和大哥可从来没见过面! 第488章 卫恒看着宁媛态度不对,一愣之后,才说:“我出任务之前一段时间,她家里弟弟想参军,所以她拿了你的信来找我。” 然后就那么认识了。 宁媛一听都气笑了,笑自己曾经愚蠢。 重生后竟不记得唐珍珍看上大哥寄来的信上的漂亮邮票和信封,强行要过一封信去。 信上当然有大哥的地址。 宁媛看着卫恒,表情微妙:“你不会和唐珍珍谈对象了吧?” 卫恒一愣,眉头微拧,表情有些不自然:“嗯......任务完成后,我会去她家提亲。” 他已经是营长了,可以在驻地恋爱,也能结婚。 宁媛差点跳起来,心里发凉:“你找什么人不好,找她?!” 疯了吗? 这辈子怎么和上辈子一样,这两怨偶还是搅合在了一起! 在卫恒和欧明朗不解的眼神下,宁媛干脆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过去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尤其强调唐珍珍曾挑唆王建华在自己第一天去牛棚小屋路上强暴她。 卫恒表情异样,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原本宁媛塞给她的水果,关节泛白。 他冷声道:“你放心,这种人品的姑娘,我也要不起,回沪上,我就跟她说清楚,分手。” 宁媛看着他这么干脆,心里暖暖的。 大哥果然还是家里保护她的大哥。 不过...... 她看着卫恒的表情,并没有半点煎熬和难过的样子,只有厌恶。 宁媛想起上辈子唐珍珍的手段,有些迟疑地压低声音问—— “大哥,你和唐珍珍怎么会在一起,难道她已经把你身子玷污了......” 如果是大哥和唐珍珍真的睡了一个被窝,唐珍珍不会善罢甘休! 卫恒瞬间俊朗的脸扭曲了一下,赶紧四周看,生怕别人听见。 “你这丫头,别瞎扯,什么叫我......我......被......我没有!” 小妹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口无禁忌! 卫恒也压低声音强调自己的清白,脸色涨红:“我是清白的!” 这么说着,他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越发不自在。 宁媛这才放心下来,唐珍珍还没来得及玷污她哥的身子。 她叹了口气,小声道:“我也不问她怎么把你搞到手,你们没有实质关系就行。” 算算也有一年了,唐珍珍找个不要脸的,和她闹翻了,还敢厚着脸皮去找大哥帮忙。 又看上了大哥的美色。 不过这辈子,唐珍珍还没下狠手,把大哥睡了。 不然真的有点恶心。 宁媛忽然想起什么,问:“你帮唐珍珍的弟弟入伍了?” 卫恒浑身不自在:“没有,她弟弟条件不符合,差距太远,我不会假公济私。” 宁媛有些好奇:“怎么个条件不符合?” 唐珍珍有个弟弟,她知道,唐珍珍夸得天上仅有的靓仔。 卫恒皱眉:“她弟弟是个瘸子,身高也只有160,不合适。” 宁媛瞬间无语,160的瘸子能有啥靓仔的?还想塞进军队,疯了吧! 第489章 她皱皱眉摸着下巴:“我会帮你想办法摆脱她,唐珍珍不是个能好聚好散的。 一直没作声的欧明朗忽然却说话了—— “大哥,你说的这个唐珍珍是不是住在虹口区的经济局大院,然后家里挺多人在教育系统的?” 卫恒一愣,看向欧明朗,然后点头:“是的。” 宁媛也纳闷:“你认识?” 待忽然想起教育系统......唐家......唐?! 她瞬间跟个猫炸毛一样,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卧槽!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唐家吧? 欧明朗点头:“唐家也算沪上的书香世家,建国在静安区有祖屋,和我外婆家算一条街的邻居。” 解放后泯然众人矣。 也就是因为读书识字的直系旁支人多,捞了不少教育系统的工作。 后来大混乱时期,有那么一对原本是高中老师的唐家兄弟,趁机斗上斗下,搅风搅雨。 踩了不少人,做了不少坏事,爬得挺高。 但拨乱反正之后,他们一个进了监狱,一个被扔到小学当科任老师。 欧明朗说:“我只知道那个当小学老师的有一儿一女,女儿去西南插队,儿子是个矮小的瘸子,不知道是不是......” 宁媛干脆地说:“八成就是了,对了,明朗你知道唐家曾经走失一个叫唐钧的孩子吗?” 但不知道这个唐珍珍和唐钧有什么关系,如果他们真有什么牵连,她倒是挺开心的。 一窝送去枪毙! 欧明朗一愣,随后记起了什么:“听过,可能勉强算堂兄妹吧。” 宁媛扯扯唇角:“堂兄妹啊......堂兄妹好啊。” 她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一副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看着宁媛摸下巴,一副老油子的样。 卫恒心里难受,越发觉得单纯内向的小妹被刺激得性情大变。 “小妹......”卫恒温柔地摸摸她脑袋:“你跟我去那边坐坐,我也是去羊城的。” 欧明朗一看就知道卫恒大概有话要跟宁媛说,笑了笑:“你们去吧,我看行李。” 卫恒就带着宁媛起身。 两个人往卫恒的车厢去。 越靠近终点站,人越少,站得越松快点,到了两节车厢交界处。 卫恒看着自己车厢要到了,忍不住拉住了宁媛,眼神有些黯然。 “我以为唐珍珍和你是好朋友,她给你当嫂子,也会善待你,却没想到中间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以后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宁媛一愣:“哥,你难道不喜欢她......” 卫恒垂下眼,淡淡地道:“结伴过日子,合适就行,这年头不都这样,喜欢不喜欢......不重要。” 宁媛心里一暖,又有些难过,想起哥哥上辈子也是这样。 以为找了她的“好朋友”当嫂子,也能照顾她,结果二十多岁就去世。 她伸手抱住卫恒,认真地道:“哥,要去找你喜欢的姑娘,不要因为我放弃你自己喜欢的人。” 卫恒一愣,看着怀里明显变得漂亮张扬多的姑娘,眼底闪过复杂深沉。 喜欢的人......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小妹,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妹,我会保护你。” 第490章 此时,卫恒身后传来一声淡冷的声音:“宁营长,午饭,你要吃什么?” 卫恒一僵,尴尬地松开抱着宁媛的手:“什么都行。” 可宁媛却忘记自己还抱着人,从卫恒嘎吱窝下面猛地探出脑瓜,去看那把熟悉的声音。 这一看,就对上一双冰冷漂亮的眼睛,盯着她,仿佛抓奸的奸夫。 ...... 看着那张标致的俊美冷脸。 宁媛嘴巴张了张,荣公子怎么在这里? 可她却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下应该叫他什么。 宁媛朝荣昭南眨了眨眼—— 老公?表哥?荣昭南?总教官?我家那口子? 荣昭南看着她那样子,白了她一眼。 看在卫恒眼里就只剩下奇怪,为什么荣昭南对自己翻白眼? 生气了?是因为自己过来晚了? 他轻咳了一声,解释:“荣队,我刚才遇到我家小妹,了解了下家里的情况,劳你来找。” 荣昭南看着卫恒淡淡地道:“没什么,咱们回位置吧,我去抽根烟刚回来。” 说着,他站在边上,让卫恒拉着宁媛走过去。 只是他的目光盯在宁媛和卫恒拉在一起的手上。 宁媛经过他身边时,却没有闻见荣昭南的身上有烟味,只有好闻清爽的肥皂味。 在这浑浊的空气里简直是一抹涤荡呼吸的清风。 她悄悄竖起指尖一下子戳在他武装带和扣眼之间的空隙上。 隔着衬衫,当然是戳不到他腰间漂亮的皮肉。 但是已经是最贴他身体的地方了。 荣昭南面不改色,转身做避让状,睨着别的老地方,神色淡淡,不想搭理她。 但是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军装衣摆进来一只手,偷偷捏住了他的…后臀?! 荣昭南浑身一紧,冷冷地睨着宁媛,结果她朝他眨眨眼,好像很回味地捏自己臀尖。 这个死兔子! 荣昭南最终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先去打点热水。” 然后,他转身往车厢连接处走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卫恒似有察觉,但再转头就看见宁媛朝着他弯着眼睛笑。 卫恒心里一软,拉着她往位置走,低声道:“那是荣队,我的战友,你别看他长得好,但是脾气不好接近。” 宁媛一愣,轻咳一声:“知道了。” 眼看将要到位置,宁媛忽然捂住肚子往后退:“哥,我肚子不舒服,想去卫生间。” 卫恒只能点点头:“小心点。” 宁媛麻溜地点点头,捂住肚子往荣昭南的方向去了。 可是,到了火车车厢连接处打水的地方,却没有看见人。 宁媛知道他谨慎,看了厕所没人,只能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节车厢,才在另外一个火车连接处被人一把揪住了领子往车门拽。 这个车门链接处比较宽,高高堆了好些纸箱。 宁媛就被人揪到了这些纸箱后面,整个人都压在男人穿着军装的坚硬胸膛上。 她也没反抗,只抬起眼睛,看着他挑眉一笑,戳他胸口—— “哎哟,表哥,你不在羊城,也不在港府,怎么在这里呀,又来打临时工啊?” 明明可爱白嫩的小姑娘模样,但却看着像个旧社会老鸨的样子。 荣昭南眉目清冷,捏住了她的爪子,把她扶正:“我不来,怎么知道你有几个能够搂搂抱抱的好哥哥?” 第491章 他身上穿制服的时候,是不会跟她当众拉拉扯扯的。 宁媛叹气,换个手戳他胸口:“你明知道他是我大哥,还说这种话,瞎吃什么醋!” 说着,她忽然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他:“说个实话,你咋跟我大哥搭上线的,你撩他干什么?” 荣昭南看着她大眼睛清凌凌的样子:“我已经见了一个亲的大舅哥,也该见见这位你最记挂的大哥。” 最开始,怀疑宁媛是小特务的时候,他着人查了宁媛全家。 宁卫恒因为身在军中,是最被他怀疑的。 但宁卫恒没有问题,宁媛也没有问题。 “这次任务也需要把货运到沪上,从沪上调人本来也是计划内,我顺势点了他的名,一起跑一趟羊城。” 荣昭南淡淡地道:“因为各种原因,我们说好在这里见面。” 他提前从羊城来这里,也是为了能早点见到这个小没良心的。 甚至点了宁卫恒,除了对方确实合适执行这项任务,也因为宁媛心里一只牵挂着他。 “结果一来,就看见某人眼里只有她大哥,又抱又哭,完全看不见我就站在后面。” 荣昭南垂眸,危险地睨着面前的姑娘。 宁媛被他看得心虚,啊?他刚才就站在大哥身后吗? 她是真的没有看见啊。 她赶紧轻咳一声:“那什么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我这不是两年没见大哥了吗,一时太激动了。” 这荣大佬,也忒能吃醋了。 宁媛只能赶紧转移话题:“那现在要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叫你啊,咱们还是隐婚状态!” 荣昭南听完她是怎么向卫恒介绍自己的,略一沉吟:“还是叫我表哥,可以告诉卫恒我就是。” 宁媛沉默了一会:“咱们要隐婚到什么时候,你这到处打临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她问完了之后,却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自言自语一般,叹气—— “算了,我不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和工作。” 荣昭南轻轻地握紧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喑哑:“对不起。” 宁媛倒是笑了笑,低头反手握紧他修长的手:“我喜欢的男人很出色,所以才会有很多人需要他。” 嘴上说着拍马屁的话,肉眼可见高冷荣大佬眉目眼神都温柔下来。 宁媛垂下的大眼里,咕噜噜转,暗戳戳地松了口气。 哦豁,荣大佬这醋精掠过了吃老醋的环节。 ...... 说定一会要怎么在卫恒面前解释。 宁媛跟着荣昭南直接往他们的座位去了。 卫恒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过来,就站了起来,俊朗的眉心拧了起来:“你们这是......” 宁媛看了眼位置上的其他人,轻咳一声,简单地说了一遍当初在乡下的事。 只是隐去了她和荣昭南已经领证的事。 唐珍珍大概怕卫恒一气之下去乡下找自己,揭穿她的真面目。 也没有说自己在乡下其实已经嫁人的事儿。 这是卫恒不是傻子,想想刚才两人一前一后消失了挺久的事。 这两个人没有暧昧,才奇怪了。 他眉心拧得能夹死蚊子。 卫恒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荣昭南:“看来荣队这次点我一起工作,是早有谋算。” 荣昭南就着搪瓷杯喝了一口热水,淡淡地道:“宁营长说笑了,我也刚知道咱们那么有缘份,都有同一个妹妹。” 宁媛对宁卫恒是纯粹的亲情,那宁卫恒呢? 都是男人,他却有别的感觉。 第492章 卫恒看着荣昭南,眼里闪过不悦:“荣队说笑了,小妹少不经事,家里情况复杂,不代表没人给她撑腰,什么人都能当哥哥。” 荣昭南淡淡地道:“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哥哥,这点我不如宁营长。” 他就没想当哥哥,谁想给自己媳妇儿当哥哥。 宁媛夹在两个“哥”之间坐着,缩成个鹌鹑,老老实实。 荣昭南接话利落,一副唾面自干的样子,卫恒噎住。 他皱了剑眉,总觉得荣昭南在讽刺自己,还想要说什么。 这边陈晨赶紧说:“宁营长,咱们下午就到羊城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卫恒看向陈晨,神色缓和了不少:“陈队客气了,先去招待所放行李吧。” 气氛稍微缓解了点,宁媛暗自出了口气,朝着陈晨暗中比了个大拇指。 难得啊,这憨憨,还有这眼力劲! 眼看快到午餐时间,宁媛屁颠屁颠地主动表示要请荣昭南、卫恒几个一起去餐车吃饭。 试图让自己大哥看妹夫顺眼一点。 卫恒哪里舍得自己妹子破费,温和地拍拍她的手:“餐车很贵,我们有自己带干粮,小妹别浪费钱。” 宁媛很感动,但下一秒就发现卫恒的手没拍到她手上,被荣昭南同志利落地握住了。 荣昭南泰然自若地握住大舅哥的大手,目光却看向宁媛:“这趟车上的麻婆豆腐和宫保鸡丁不错。” 他的钱都在媳妇儿身上了,出差还是薅公家羊毛,就二十块钱。 当然是吃媳妇儿的。 说着,荣昭南淡定地说:“大哥可能不知道,宁媛在复大开了咖啡馆,也在卖气泡水,生意兴隆得很,不要客气。” 宁媛虎躯一震,竟在荣公子身上看见了——茶言茶语四个字。 卫恒还被荣昭南握住了手,又听他一副和宁媛亲昵熟稔的口吻。 他脸色冷了下去,一把抽回自己被男人亲密抓住的手。 卫恒忍着擦一擦手的冲动,想说话:“小妹......” 宁媛干笑着打断他的话:“走吧、走吧,大哥给我一个面子,咱们吃饭去,有什么咱们到时候详谈。” 荣昭南同志是有什么大病吗? 他自己说了要维持工作上的单身人设,现在是在演什么绿茶男配?! 但三个人的眉眼官司,除了陈晨懂得,剩下年轻的小连长一脸懵逼。 没看明白,为啥原本关系不错的营长和荣队突然有点不对付。 卫恒不舍得宁媛为难,他沉默了一会:“好,去餐车吃饭。” 一会儿,他得问问清楚这两人间的关系,是不是真的自己多想了。 宁媛走了两节车厢,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 “我都忘了我还有个朋友在卧铺车厢了,你们先过去,我去找他。” 刚才她光顾着尴尬和圆谎了,都忘了大白鹅了! 荣昭南和卫恒都看向她:“我陪你去?” 两人异口同声。 荣昭南和卫恒互看一眼,眼神里似有冰冷火花,又齐齐盯着宁媛。 宁媛僵住,这是什么修罗场?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个脚踏两条船的渣女,然后她还更喜欢绿茶男那条船。 宁媛麻溜地道:“我自己去就行,你们先去餐车等我!” 第493章 说完,她不敢回头,转身就往自己卧铺的车厢钻过去。 宁媛一走,荣昭南忽然恢复了原本淡冷平常的样子,朝着卫恒点点头:“大哥,咱们先去餐车?” 卫恒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皱了下眉。 大哥?小妹一走,这人怎么忽然换了一种态度,阴晴不定的! 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陈晨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暗自嘀咕,队长之前还扮好人在和大舅哥拉关系。 结果看到小嫂子和大舅哥相处的模式,他就突然换了个阴阳脸,这是干嘛呢? ...... 宁媛钻过两节车厢,这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夹板气不好受! 她暗自叹了口气,转身向卧铺车厢走去。 经过一家子身边时,她想着心事,没注意到对方满是敌意的眼神。 “妈的,这种精神病人,真是该死!”一个男人低声骂着。 一个老太太捂住自己肿胀的脸,咬牙切齿:“就是......这种脑子不好的精神病就该被铁链锁着,还敢放出来!” 这时,坐在他们身边的一对看起来中年夫妇模样的人互看一眼。 中年女人忽然问:“您说刚才那小姑娘是精神病,看着不像啊?” 男人想说什么,搂着孩子的老太太却赶紧抢话—— “还不像?那小贱人眼大无神,就是个不讲理、六亲不认的傻子!” 中年女人似乎好奇地打探细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边脑门肿了个包的年轻媳妇儿,抱着怀里蔫巴巴的孩子,咬牙切齿—— “对,连我们家那么乖的孩子都打,她哥也不挡着,不是脑子不好的疯子是什么?” 说完,年轻媳妇儿添油加醋地说了宁媛和他们起冲突的事儿。 说完,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就是他们害得我们花大钱买的卧铺票都不能用!” 中年女人闻言,若有所思:“还是会动手的武疯子啊,可惜了,长得挺漂亮讨喜的,不像会打孩子的人啊。” 这话一出,顿时惹来一家子的白眼。 坐在老太太怀里的七岁男孩,甚至在小桌板下伸出脚丫子朝她生气地一踢:“就是疯子,就是疯子!” 中年女人猝不及防在肚子上挨了孩子一脚。 七岁的孩子本来也不小了,两个孩子被养得壮实,这一脚丫下去。 中年女人顿时脸色都白了白:“啊!” 中年男人瞬间恼火地看向那个孩子:“你干什么!” 他狰狞的表情,破坏了原本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脸。 那孩子吓了一大跳,白着脸缩进老太太的怀里。 老太太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看着对方不过一对普通消瘦的中年夫妻模样。 她顿时横眉竖目,抱紧怀里的金孙:“怎么了,怎么了,装什么装,小孩子一脚丫能有多重!” 年轻男人今天吃了瘪,此刻见有人还冲自己宝贝儿子发火。 他也怒从心起,拍桌而起:“他们都还是孩子,你想怎么样啊,你们都是大人了,让一下会死吗?!” 说着,老太太怀里的金孙就开始呜咽着落泪。 年轻媳妇儿擦着孩子的泪,阴阳怪气:“这年头的人,对小孩子一点爱心都没有,爱心都喂狗了。” 第494章 眼看周围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女人忍着小腹的痛,拉着中年男人胳膊—— “算了、算了,不要跟孩子计较。” 男人最终也只能强行忍耐下恼火,坐了下来。 坐在老太太怀里的小男孩抹了把眼泪,看着对面的夫妻忍气吞声。 小孩子是最知道看人下菜的,就知道有人撑腰就难免得寸进尺—— 他得意地冲着凶自己的中年男人做个鬼脸:“咧咧咧!” 然后冲着中年男人的膝盖踹了一下。 中年男人气急,边上的老婆却按住了他的手,温和耐心地摇头:“算了,算了。” 但发现自己‘恶作剧‘没有惩罚的小男孩,却更得意了,并不打算“算了”。 他一下一下,偷偷在盖板下踩男人的膝盖和小腿。 很快,男人的裤子上都是脏兮兮的脚印,但对方一家子像什么都没发觉一般。 男人的表情变得阴沉又狰狞,却什么都没说。 中年女人甚至有些懦弱又讨好地打开一包瓜子地给那一家子:“要不要吃点瓜子?” 对面瘦弱中年夫妻的忍气吞声,让一家子得到了一种莫大的满足。 仿佛出了一口从某个“未成年精神病”身上受的气。 ...... 这头,宁媛到了卧铺车厢,刚要开口:“不好意思,我刚才和大哥......” “行,先别说,我去个厕所,你等我一下。”欧明朗憋红着脸,麻溜地起身。 他低头,窘迫地捂住肚子从她身边挤过去,就往车厢连接处的厕所匆匆走。 宁媛见状,顿时更尴尬了:“好,你快去快回。” 欧明朗一个人在这里看行李。 他哪里也不敢去,想上厕所都不敢。 宁媛只能坐下来。 这时候已经还有半天就到站了,卧铺里的人走了一半。 她的车厢里,也只剩下还在卧铺上铺的女人。 宁媛干脆百无聊赖地收拾起了东西。 欧明朗不知道是不是憋久了,还是有人在排队上厕所。 十分钟了也没见人。 这时候,火车慢悠悠地又要靠近了一个车站,降速停了车。 车门刚开,又一些人下了车。 片刻后,她忽然看见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忽然匆匆过来。 那男人一看她,就赶紧道:“哎呀,闺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哥呢,我让他看好你的!” 宁媛莫名其妙:“你谁啊?” 那男人几步上来,一把夹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拽,还念念叨叨—— “你哥这靠不住的王八蛋,你有精神病,怎么还让你一个人呆着,快跟爸走!” 宁媛见他个子瘦小,刚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 却不想,对方一伸手,就夹住了自己的胳膊关节,就这么轻轻一拖,力气和巧劲用得足。 她就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对方挟持着往外拽着走了好几步。 宁媛顿时心里一惊,这看起来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居然还有这练家子的一手! 她另外的手一把扯住了卧铺栏杆,冷着脸,厉声道:“放手!我不认识你,你们这是要拐卖妇女吗?” 同时,宁媛一脚朝着他的背踹过去。 男人感觉身后风声,脑后像长眼睛一样,消瘦的身型敏捷地一扭,竟一下子避开了。 第495章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宁媛,仿佛很窝火:“你个死丫头,又犯病了,爹都不认了!” 说话间,忽然一个中年女人匆匆过来,看见这样子。 她顿时捂住心口:“小妹啊,这又开始撒泼了,我和你爸专门进站来接你,就知道你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靠不住!” 说话间,两个人都上来拖宁媛,一人扯着一边胳膊把她往车门拽,男人念叨着—— “快跟爹妈下车,大夫都给你找好了,等会车门要关了!” 中年女人则一直对周围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姑娘今天是不是车上犯病,拿刀吓人了,这孩子就是这样的,老毛病了!” 周围人原本还有些怀疑。 可看着忠厚老实还礼貌的中年夫妻竟能一来就猜到宁媛犯病,拿刀吓人的事儿。 如此熟悉宁媛的“病发”情况,他们便有些相信了。 甚至还有人嘀咕—— “真是的,怎么那放一个疯子单独在车上呢。” “快带走!” 宁媛眉心一拧,发现不光那个男人有点身手,这个中年女人手上也有点本事! 一年半前,她遇到拐子喊一嗓子自己是他卷钱跑路的媳妇儿,几个人要一起把她抓走。 现在火车上,莫名其妙遇到一对拐子夫妻,说她是他们精神病的女儿就要把她挟持下车。 为什么?她的脸上写着很好欺负,很好拐卖的样子?! 她都已经装成武疯子了! 宁媛非常心塞,真是坐趟火车都不得安宁! 她目光警惕地扫过车下。 果然就见着车下不远处还或蹲或站着几个抽烟,目光阴诡的男人。 其中两个瘦小如猴的......手里玩着蝴蝶刀匕首。 宁媛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偷偷摸摸,把卧铺的车厢一车不少人的钱都摸掉的扒手! 只是那天晚上,他们被她拿着刀子削苹果吓个半死。 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这帮人渣里除了扒手,还有拐子,打算趁她疯——掳人下车去卖? 这中年夫妻八成不是从车下上来的,他们根本就是一直在车上物色猎物的拐子! 而且对方明显知道自己会点擒拿,上来就把她两个手抓住了。 但是...... 宁媛一眯眼,忽然转头狠狠朝着女人的脸撞了过去——“哐当!” 祭出头槌大法! 果然,中年女人一个不防备,脆弱的鼻子被宁媛撞得正着——鼻血一泄三千里! “啊!”女人痛叫一声,松开了挟持宁媛的胳膊。 中年男人一惊,宁媛反手就扯了卧铺客人放在桌子上的热水杯,朝着男人头上凶狠地砸去。 这也是从对付唐钧时学来的法子! “砰!!” 滚烫的水泼出来,中年男人瞬间惨叫起来:“啊啊啊——好烫!” 宁媛趁机朝着他下身一记暴力膝撞——“砰!” 在车厢里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痛叫声里,她转身就向车厢前面跑,行李都不要了! 反正钱全都被她分批缝在身上的内袋里! “抓......抓住她......抓住我家那个疯丫头!” 女人缓过神来,捂住流血的鼻子,气得跳脚,指着宁媛跑去的方向大喊。 不能让那疯丫头跑了,抓到了往嘴里灌点药就老实了! 原本下车接应的几个男人都呆住了,随后一下子蹿上火车来,朝着宁媛的逃跑的方向就追。 第496章 中年夫妇怎么都没想到,看起来一张好欺负脸的姑娘,怎么能战斗力那么彪悍! 他们也没少卖过疯女人,多的是落到他们手里,不疯也疯了的。 宁媛在背后跑出去两节车厢,听见背后人紧追不舍。 她跑过一张正在打牌的火车桌子边,突然返身人家桌子上抓了把水果刀:“抱歉,借用!” 说完,在目瞪口呆的众人目光中,继续往前拼命跑。 她知道甚至不必冲到餐车,只要能惊动乘警或者乘务员,就能脱身! 还好不少人都已经下车,乘客们看见有人冲来,大部分人下意识地让开。 也有些人听到后面喊着帮抓疯子,竟不管不顾地伸出脚来拦。 宁媛避开了两个,却忽然被当脸拍上了一份不知哪来的《工人日报》。 她视线受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是那么一滞,她一条大辫子就被人一把粗暴地拉住:“抓住这个疯女人了!” 头皮传来撕裂一样的扯痛,宁媛愤怒地挣扎:“放手,他们是人贩子,叫乘警!” 那扯住她辫子的中年知识分子模样的男人愣了一下,看向不远处追来的人。 “哎呀,同志,谢谢你,帮我抓牢我家妮子,她犯了疯病,从卧铺跑出来,小心她伤人!” 不远处的女人捂住出血的鼻子忙呼喊着。 那戴着眼镜的中年知识分子,正义感爆棚地扯住宁媛的脑袋往地上按:“放心......” 心“字”还没出口,他就感觉手背上一凉,皮开肉绽,血光喷涌而出! 宁媛竟是毫不顾忌他只是个路人,狠狠地划了他一刀。 “啊!”中年知识分子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松开了抓住宁媛辫子的手。 宁媛愤怒地将他往后一推,继续朝着前面冲。 “武疯子伤人了!” “快躲开!” 这下没有人敢拦一个拿刀的疯女人,大部分人都在躲开。 那中年知识分子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背,气急败坏地冲着宁媛背后喊:“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你们这群懦夫,懦夫,打掉她手里的刀,要等疯子伤你们吗!” 他这么一喊,前面车厢的人倒是面面相觑。 车厢门口附近的一家子也顿时呼呼喝喝起来:“对啊,大家都来抓疯子,她就一个女的,怕什么啊!” 老太太尤其气愤:“那女疯子伤了好多人了,我们也被她打伤,大家齐心协力啊!” 这年头的人还是有些正义感的,听闻伤了不少人,顿时有不少人站了起来。 又是个小姑娘,不是什么壮汉! 但似乎用不着人出手。 那娇小的疯姑娘忽然被人一把捏住了手,手里的匕首就松了。 那老太太扭着头一看,顿时高兴起来:“啊,还是当兵的厉害,抓住那疯子了!” 而且,那疯姑娘似乎被两个当兵的镇住了,竟老老实实地被他们押在中间! 可她这么一喊,原本那些冲过来的几个混混模样的“家人”却脚下一顿。 第497章 当兵的? 倒是那个中年男人眼里狠光一闪,推开那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 他朝着两个军绿色的高大身影看去的时候,又是一副老实巴交无奈的苦脸—— “哎呀,多谢两位同志了,帮我们抓住家里这不省心的小妮!” 说着,他又指了指身边几个:“我家那小子看妹子都看不住,我带了村里的子侄们来接,你们把人给我就成。” 为首那个当兵的长得端正阳光,可眼神却冷肃:“是吗?那她叫什么?” 中年男人干脆利落地道:“宁宁,我们都叫她宁宁。” 他边上站着一个长得眉眼标致异常,却眼神却锋利莫测的军人轻哂—— “是挺厉害,这年头拐子不好当啊,还得有点搜集情报的能力。” 中年男人一愣,仿佛不解:“两位同志在说什么呢?” 但身形已经向后不动声色地退去。 原本被两道高大身影挡住的宁媛,冷笑:“怎么,怕什么啊,刚才不是追得那么紧?” 中年男人一转头就要跑,却不想一转头,呆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厢后端竟也堵了两道军绿色的人影。 连宁媛都呆了一下,啊,陈辰什么时候带人堵了那边的车厢,他们怎么过去的? 车厢里其他人都看出来不太对劲了,有当兵的同志刚才说了这帮追人的是——“拐子” 只有那老太太激动地指着宁媛骂得唾沫横飞:“拐子什么啊,就算是个拐子,她就是个疯子,就是活该被拐!” 没人搭理他们。 中年干瘦老实的男人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被堵了路。 他脸上干瘦老实就变成了狠辣狰狞,这次是遇上硬茬子了! 他忽然抬手一甩,手里的蝴蝶弹簧匕首就朝着宁媛凶狠地甩去。 干瘦中年男人也不管扎不扎得中人,虚晃一枪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他转身一声呼哨:“走!!” 火车此刻已经起步了好一会,但只是没进入全速前进的状态。 那几个跟着他们一起的流里流气的家伙,突然一下子就朝着车子两边的车窗蹿去! 他们个子都不算高,拉开车窗,踩着其他乘客往外蹿的动作无比利落。 竟一副不怕摔死的老辣模样! 周围的乘客瞬间发出尖叫声! 但下一刻,那帮家伙一个个地被人抓住领子全扯了回来,狠狠摔在地上。 那中年干瘦男人,眼底凶光一闪,反手又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抓周围乘客当人质。 谁想下一刻——“咔嚓!”一声,他的手腕就瞬间被人一折,硬生生踩断。 “砰——!”背后又传来一记重击,几根肋骨断裂声同时响起。 “啊——!”干瘦中年男人口头吐鲜血,惨叫之后,瞬间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那生得标致,面色却异常冷漠的年轻军人,淡淡地环顾四周:“还有人要动手的吗?” 狠辣的出手,一招制敌。 第498章 如有实质的杀气,瞬间震慑住了还想反抗的几个火车上的亡命之徒。 卫恒手里原本拎着个挣扎不休的家伙,也瞬间僵住了。 卫恒看着荣昭南,眼底闪过异样又复杂的光。 荣昭南没看他,只看了眼周围的乘客:“各位,谁有绳子的,什么绳子都可以。” 如梦初醒的乘客们赶紧掏出各种捆行李、捆鸡鸭、捆货的绳子。 那个手背上被划了一刀的中年知识分子模样的男人尤其积极。 “对不住啊,姑娘!”他尴尬地朝着宁媛道歉。 宁媛摇摇头,看着他的手:“没事,您的手,我给您医药费吧?” 中年知识分子摇摇头,苦笑:“不不不,一点小伤而已,差点帮着坏人害了你!” 在周围醒目乘客的帮忙下,这一帮家伙迅速被全部捆了起来。 陈辰把他们全都在车厢连接处的门口空地押好后,让那小连长去找乘警王致和了。 “小妹,你没事吧?”卫恒担心地走到宁媛身边,眉心拧了拧。 宁媛摇摇头,擦了擦一头的汗:“大哥,我没事,但是我同学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去上个厕所就不见人了。” 不会他也被拐了吧?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黑砖窑、黑煤窑要拐男人去打黑工才对啊。 说话间,却听得欧明朗气喘吁吁的恼火声音响起:“我在这里!”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欧明朗手里提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女人过来。 正是那个自认她“妈”,被她一头槌打爆了鼻血的女拐子。 欧明朗一脸窘迫恼火地低声骂:“我被这群王八蛋锁在火车的厕所了......” 他被想上厕所的人放出来,就听说出事了。 等他匆匆追过来,刚好看见这个女人居然狡猾地早早止步,没跟着追过去被堵住。 看见荣昭南他们抓住人,她就想跑,刚好被他抓住! 宁媛纳闷:“你不是被关厕所吗,怎么知道她是拐子?” 欧明朗冷笑地把那蔫儿吧唧的中年女人往地上一扔—— “边上有人问她,精神病的闺女抓住了吗?我就知道她是和那帮人一伙的!” 宁媛比个大拇指:“弟弟,聪明、讲究!” 欧明朗没好气地扫过卫恒和荣昭南:“有用的时候叫我哥,不用的时候叫我弟是吧!” 陈辰过来,马上把人捆了,一起提拎到车厢连接处去了。 王致和带着同事过来,干脆地把这帮扒手加拐子全都到最尾的车厢看押了起来。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 却忽然听见一声老太太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我的金孙,我的两个金孙怎么不见了!” ...... 两个小时后 餐车上清空了人 “长期混迹在广州、沪上、京城的列车线上,有不少盗抢团伙,能偷就偷,不能偷就抢,同时兼职拐卖儿童和妇女!” “各位这一次抓的是其中一伙很厉害的。” 王致和脸色不太好,拿着笔录坐了下来。 “那一家子光顾着看热闹、起哄,两个孩子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卫恒皱眉:“陈辰他们从火车顶上爬过去堵他们的后路,大部分人应该抓住了!” 如果孩子还在车上应该很快能找到。 荣昭南却淡淡地道:“未必,那两个孩子只怕已经不在车上。 王致和点点头:“荣队说得没错,根据口供,那一家子换了位置后,刚好和拐子夫妻坐了一路车,今天还欺负了这对拐子夫妇。” 第499章 这年头又拐又偷又抢的团伙里怎么可能有善人? 那夫妻俩忍气吞声,不过是一开始就盯上了他们那一对双胞胎儿子。 那拐子夫妻之所以能知道宁媛的名字,也是这一家子听到了欧明朗叫宁媛。 宁媛不过是他们顺带盯上的猎物,想下车前再干一票。 说白了,就是个添头。 本来顺利的话,在刚才停车的那一站就把宁媛给拽下去了。 正常来说两个手上有点招儿的成年人对付一个娇小的“未成年”小疯子,绰绰有余。 谁知道宁媛是个硬茬子。 那一家子的双胞胎儿子在他们伸出脑袋看热闹,瞎几把参合的时候,就被人弄走了。 “他们选择作案的时机很精准,刚闹起来的时候,列车刚开,速度很慢,那两孩子从车窗就弄出去了。” 王致和没好气地道。 另外一个乘警苦笑:“那老太太在那又哭又闹又上吊的,我们只能看看提审这群人后,能不能有线索把孩子找回来了。” 王致和皱眉:“这帮人不过是团伙中的一条下线而已,抓到了‘货’只怕很快就转移了,要找回来不容易。” 孩子不见了不知道,还要去闹别人,一家子真是不长脑子! 欧明朗没好气地冷笑:“有些人就是活该,不教孩子做人,社会就会教孩子做人!” 荣昭南看着宁媛,微微挑眉:“你这家伙真是什么运气,捎带着都能被人盯上,麻烦精?” 这卷毛兔子,简直像个天生的惹事儿精,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 宁媛却难得地没回怼他,反而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她下意识地摸索藏在衣领里的那一枚翡翠辣椒。 是她的错觉吗? 在自己重生回来,没有把这一枚可能是她身世证物的翡翠辣椒交给唐珍珍后。 确实很容易遇上麻烦。 上辈子,她活得低调压抑平凡,按部就班地当十几年工人,再当了十几年的小出纳。 从来没遇到那么多几乎要命的麻烦。 顶天就是后来李延因为工作失误,丢了公职,差点被判刑,她觉得天塌下来了。 但重生后,她拥有了翡翠辣椒,拥有了荣昭南,拥有了新的人生,新的冒险,也...... 拥有了各种接踵而至的麻烦。 就像现在,别人碰上一伙拐子就算了。 她一年半遇上两回,这回还是个别人拐卖孩子时捎带的添头。 是因为她要闯荡社会,要下海所以遇见各种各样的人...... 所以,伴随机遇而来各种危险和麻烦几率大幅度提升? 还是冥冥之中,命运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要借助各种意外,清除掉她这个重生的“异常”? 就像她不该重生,不该靠近荣昭南,或者不该认亲...... 不是她封建迷信,而是她能重生,本就是最大的“迷信”。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荣昭南清冷的声音响起,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宁媛的心思却莫名地愈发混乱起来。 她看着荣昭南的手,眼前忽然闪过几十年后专访里,荣昭南出访时,温和地牵着夫人一起下飞机的镜头。 彼年彼月彼日,她坐在电视机前,他在电视里,是遥不可及的一个名字。 她看他,也不过如寻常人看没有真实感的大人物,只觉得这看起来冷峻严肃的大领导竟对妻子不错。 宁媛忽然心里一突,忍不住捏紧了杯子。 “我去打杯水。”她忽然拿着杯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去羊城路上遇到这一出事,让她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不太舒服的感觉。 第500章 荣昭南看着她去打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热水壶。 他没什么表情地提起热水壶:“我也去打水。” 卫恒见状,也站了起来,拿了杯子:“我也......” “宁营长,您就先别去打水了,刚才看你一招锁喉的招式好厉害,教教我呗哦?” 陈辰突然一把抱住了卫恒的窄腰,突然‘发挥失常’一般地机灵。 卫恒被他抱得浑身汗毛一炸:“行......行,你先放开我。 这是什么毛病,荣昭南和他的人怎么都喜欢动不动对自己人又摸又抱的?! 陈辰也发现自己把大队里恶心自家队长的招数习惯性地用在了卫恒身上。 他尴尬地松开手,挠挠头:“嘿嘿,不好意思,我就是一时激动。” 欧明朗看着荣昭南的背影,低哼一声,抱着胸口,别开了脸,心情不好。 这次自己被人锁厕所里,竟没在最危险的时候帮上好友的忙。 最后出手的还是荣昭南和卫恒大哥。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百无一用是书生! ...... 车厢连接处的水箱前。 “你在担心什么?”荣昭南清冷的声音忽然在宁媛身后响起。 宁媛一愣,没想到他跟过来。 她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就是像你说的一样,好像总被麻烦追着跑,也不知道什么运气。” 荣昭南微微挑眉:“既然不想呆在家里,出来闯荡,我以为你早就该有这种思想准备,怎么突然消沉起来。” 他以为她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宁媛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可能我们西南沿海的人做买卖比较迷信,觉得出门做生意,路上遇到事,生意不顺吧。” 她也没法说自己重生来,感觉有自己运气有点怪异吧。 好像每走一步,都会遇到不少阻碍,大起大落的。 话音刚落,她就一下子被抱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有什么不顺,我都在,我说了,我会养你。”荣昭南清冷的声音在她头顶是那个响起。 宁媛一愣,靠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坚定沉稳的心跳。 原本的那些心慌仿佛都在那心跳声里消散。 她靠着他温暖宽厚的胸口,反手环住他的修腰,眼神也清亮起来:“嗯!” 是啊,怕什么? 就算命运不许,这条路她也走到现在了,换个思路—— 所有干不掉我的,都终将成就我! 荣昭南感觉怀里的姑娘仿佛又恢复了活力与倔强的劲头。 他眼底闪过一点淡淡的笑意,看向她的手:“而且,你要足够迷信,也该信——开门见红才对。” 宁媛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却见手背上和胳膊肘都还有飞溅的红色血液。 那是之前她拿水果刀划破中年知识分子的手背,溅出来的血。 可不是开门见红吗? 宁媛忙松开他,去洗手池,边洗手边嘀咕:“哎呀,也对,开门见红,大吉大利。” 第501章 荣昭南斜靠在火车窗边,环着胸似笑非笑地看她—— “就你这凶悍的劲头,上手就伤人,也就只有我敢要你了。” 宁媛边擦手,边大眼弯弯地看他,咧嘴笑出两颗尖利的小犬齿—— “是啊,你要敢牵别的女人的手,我也给你手上来一刀!” 话刚说完,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顿住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和袖子干掉的血印。 “又怎么了?”荣昭南看着她,挑眉。 宁媛想了想,示意荣昭南低头下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荣昭南看了看她的袖子,挑眉:“行吧。” 两人回了车厢,正好看见又有个乘警带着四五个哭丧着脸的乘客到一边询问情况。 王致和见他们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什么,下车之后,队长和表妹,你们可能得跟我去一趟所里做个登记,得耽误你们事儿了。” 他们也算当事人之一了。 宁媛摇摇头,看着那群乘客里一对哭得膝盖发软的夫妻:“没什么,怎么,还有受害者?” 王致和腐乳同志烦躁地挠着一头刺挠的短发—— “元旦过年连着,这帮孙子都想在火车上干一票大的,刚才又有好些乘客过来报警。” “钱不见的、孩子不见的、老婆不见的......这帮浑蛋上车就盯着目标留记号,要一一甄别情况。” 工作量贼大! 谁让从沪上到羊城、京城的火车线路相对有钱的人多。 特别是改开后去羊城倒货的客商不少,“肥羊”也多,自然遭殃的也多。 宁媛翻了翻他手里厚厚的笔录,叹了口气:“确实事儿多,遭殃的人也多。” 她转身低声跟卫恒说话:“哥,我刚才不小心伤了人......” 说了好一会,卫恒眉心拧了拧,才点点头:“行,小妹你去吧。” 然后,宁媛就向乘务员买了一斤瓜子、一斤花生,五个鸡蛋。 还问卫恒要了他随身携带包扎的绷带、棉花、万花油。 她提着东西去了刚才的车厢。 那消瘦的知识分子正和自己老婆说话,摸了摸老婆怀里的孩子,见宁媛提着东西过来。 他有些惊讶地推了推自己眼镜:“小姑娘,你怎么......” 宁媛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很抱歉地说—— “对不起啊,大哥,不知您做什么的,怎么称呼?刚才实在过意不去,这些东西是一点意思。” 那知识分子忙苦笑着推回来:“我姓张,是个中学老师,刚才是我有错在先,怎么还能收你的东西?” 宁媛看向一边哄着孩子睡觉的温婉中年女人:“张家嫂子,张老师不收我东西,是不肯原谅我吗?” 温婉中年女人一愣:“妹子这是哪的话。” 话到了这份上,夫妻俩就收下了宁媛的赔罪礼物。 宁媛坐下来,看着张老师手上随意用手帕包扎的伤口。 她忙拿出了绷带、脱脂棉花和万花油:“张老师手上受伤了,还没好好处理呢。” 张老师这次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没有拒绝:“那就麻烦妹子了。” 第502章 看着宁媛帮着自己像模像样地帮自己消毒包扎,张老师有些好奇:“妹子是护士吗?” 宁媛笑了笑:“不是,我还是学生,在读书呢,这次跟我同学一起去羊城。” “同学吗?那几个当兵的同志是你同学?”张老师有些纳闷。 宁媛摇摇头:“不是的,他们是我认识的几个大哥,这次刚好在一列火车上遇到了。” 张老师的妻子拍着怀里睡熟的孩子,感慨地说:“还好你运气不错,遇到熟人了,不然刚才真的很危险。” 宁媛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其实不是遇到我几位大哥,动静那么大,也会遇到乘警的。” 王致和的同事其实当时已经拿着枪冲到隔壁车厢了。 只是大哥他们动作更快,而且身手更好。 那一身军装比警察更有震慑力,还没动枪就解决了这事儿。 三人有说有笑地说了一会话儿,也都熟稔了起来。 眼见着火车又开始慢慢降速,列车员通知着要到站了。 卫恒带着小连长提着行李过来:“小宁,准备收拾要下车了。” 宁媛忙站了起来:“张老师、嫂子我先去收拾收拾。” “哎,妹子去吧,我们也该下车了。”张老师和他媳妇儿都忙站起来了。 宁媛走了两步,看向张老师:“嗷,对了,张老师,你们也要收拾行李了。” 张老师一愣,下一刻,卫恒的大手一下子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捏,利落地扣住了他。 而另外一个小连长抬手就突然从张老师妻子怀里抢过来了他们的孩子递给宁媛。 然后,他迅速地又按住了试图抢回孩子的张老师妻子的肩膀,冷声道:“老实点!” “妹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咱们不是和解了吗!”张老师不敢置信地看向宁媛。 宁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卫恒身后安全的位置。 她神色淡淡地说:“是啊,我们和解了,但是你们能不能和受害人们和解,要到公安局去了。” 张老师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列车已经渐停,但没停稳自然不会开车门。 可他却看见了车窗外两道冰冷修挺的军绿色人影正站在站台上,冷冷地盯着他。 他想起这两人都是他之前在车上见过的,特别是为首那张清冷俊美的脸! “不用看了,跳火车没可能,你的同伙都之前就跑不了,你也一样!”卫恒肃冷地道。 荣昭南带着陈辰刚才直接从车窗提前了几分钟跃下车,就为了提前堵他们的退路。 张老师镜片后的眼里闪过森凉阴狠的光,他蓦地扭头看向站在两人身后的宁媛。 他忽然斯文地笑了,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小宁同学,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是因为我之前拦了你?” 张老师顿了顿,微微歪头:“也不对,哪怕我对你动手,你一开始也并没有怀疑我也是罪犯之一!” 他像自言自语:“你后来返回找我说话的时候,都还不能肯定我有问题,那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宁媛伸手探了探怀里宝宝的呼吸,见他呼吸顺畅,但脸色苍白。 她冷冷地看向张老师:“我刚才就觉得很奇怪,刚才抓人闹腾得那么厉害,甚至我过来和你说话那么大声。” “这孩子也有一岁几个月的样子了,却完全没醒来,是因为你给孩子下药了对吗?” 这年头的拐子拐卖孩子下的药物,一向往重里下,也不管孩子受不受得住! 张老师看着她怀里的孩子,随后冷冷地看了眼身边的女人:“原来是这样。” 那温婉的中年女人吓得一个哆嗦低头下去。 张老师叹气:“这孩子本该和那俩双胞胎在上一站就送下车给人带走的,可惜这个女人是个废物,动作慢了点” 他摇摇头:“倒是叫你抓住了破绽。” 第504章 张老师最终什么都没承认。 他也没有任何反抗,非常顺从地被戴上了手铐。 只是戴上手铐时,他看向宁媛,忽然一呲牙,露出个和斯文容貌不一样的狰狞笑容。 “我记住你了,小姑娘。” 话音未落,忽然一记拳头狠狠地撞上他的肚子。 张老师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扭曲了,但腹部的剧痛,却让他叫不出声。 男人冰冷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你还是记住我,比较好,毕竟......” 张老师额头上流下冷汗,恶狠狠地瞪着向对方。 荣昭南低头看着她,淡淡地道:“在监狱之外的地方看见你,我会送你直接去见马克思。” 张老师僵了僵:“......” 他下意识地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只是在阐述事实,而不是威胁。 “滚下去,还敢威胁见义勇为的群众。”王致和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带着同事把人押下了车。 宁媛看着荣昭南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不一会,乘务员带着那对陈姓夫妻过来,在乘警的陪同下,辨认了宁媛怀里的孩子。 从外衣到身上的特征,都核对完了之后。 从宁媛怀里接过孩子的夫妻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卫恒、荣昭南几个磕头—— “恩人,多谢!” 卫恒赶紧把这对夫妇扶起来,指了指宁媛:“她才是发现你们孩子和救下你们孩子的人。” 那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对着宁媛,又要再次跪下去,再次用一口夹着粤语的普通话哭着磕头—— “多谢恩人晒!不系你!我们的豪仔就不见了!” 宁媛赶紧拦着,这对羊城夫妻又开始要掏钱。 宁媛当然不肯收,可陈姓夫妇两一副她不收钱,他们就哭着不松手的样子。 宁媛只能无奈说:“咱们还得去派出所做笔录,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见宁媛终于松口同意他们请吃饭,夫妻俩才破涕为笑。 ...... 到了铁路派出所,又是一番折腾。 这个案子大,受害人多,好在也都是公安的事。 宁媛几个大部分笔录都在火车上做完了,补充一些也没什么事儿了。 荣昭南给她拿了一件衣服,把她身上带血标记的衣服换下:“我给你们定了个在军区边上的招待所。” 宁媛看着他,弯着大眼:“好啊,那我就能经常见到大哥和你了吧!” 荣昭南看着她,也轻轻弯了下唇角:“那可不一定。” 两人之间明明没有说任何越矩的话,可彼此间弥漫的气氛,看得卫恒拧了拧眉头。 他不客气地插入两人之间,看向宁媛:“小妹,你下一步打算去哪里,身边得跟着人才安全。” 欧明朗提着自己的包在一边,低着骄傲的脑瓜,心情有点复杂—— 原来,他不算人了,算挂件? 宁媛轻咳一声:“下一步要去高第街进货,大哥,有空能跟着当然好。” 这一说,卫恒却没法回答了,他眉心拧了拧,看向荣昭南。 第505章 接下来的行程,他和荣昭南都会很忙...... 荣昭南正要开口。 一道夹着粤语的普通话又响起来:“咩啊?恩人,你哋要去高第街啊?”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那对三十岁多的陈姓夫妻抱着孩子,从派出所出来,站在他们身后。 宁媛考虑身边的人,除了大哥都不会说粤语。 她还是用普通话说:“是的,我是来羊城进货的。” 陈家乐忙用夹生普通话说:“恩人,我哋屋企......就是我们家——我们家就系......是高第街的!!” 说着,他看向自己老婆:“阿欣,你说系不系......是不是!!” 他老婆梁欣也忙点头。 她普通话相对好点:“我们祖辈都住喺高第街,街坊上下都认识,我们一定会保护恩人的!” 宁媛愣了一下,难怪呢。 看着他们夫妇虽然瘦小,但一身打扮还挺洋气的,竟是羊城最潮进货地的原住民街坊! 陈家乐用夹生普通话认真地道:“恩人,我不敢讲其它,但系只要你在高第街入货,我就一定帮你,不叫你在价钱上被坑!” 梁欣也抱着孩子点头:“没错,恩人想要什么货,只要系我同我老公能帮手找,定帮你搞掂!” 宁媛心情忽然有点难以形容,就像原本阴郁的天空,忽然间不知哪来的南风一吹。 “张老师”这帮恶徒给她带来的不顺和被威胁的阴影,仿佛一下子被吹散了。 天空好像又晴朗了起来。 她想起一句老话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又怎么知道自己每次做的好事,不是新的机缘? 就算不是新的机缘,也是给自己积阴德了,心里敞亮的人,活得久! 宁媛灿烂地笑着点头:“好,那到时候有劳两位了!” 因为要先去军招待所放行李,而且那边早就安排好接风饭菜。 宁媛还是婉拒了陈家乐夫妇非要请他们去吃大餐的邀请。 她接了一张有他们联系方式和地址的纸条,约好明天见,就跟着来接荣昭南几个的车走了。 那家招待所就在军区后门附近,挺干净的。 卫恒和荣昭南几个把宁媛和欧明朗送到招待所就走了。 宁媛冲他们挥挥手,和欧明朗一起上三楼放行李。 宁媛去厕所洗了个澡和头,换了一身衣服,擦着头发出门就看见床上多了个人影。 宁媛吓了一跳:“你......你不是走了啊?” “卫恒被上头领导叫去了,我就回来了。”荣昭南淡定地坐在床边削果子,示意她来坐下。 宁媛去了他身边坐下,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弯着眼睛:“你还挺聪明。” 荣昭南往她嘴里塞了一片雪梨:“你真打算和欧明朗明天两个人高第街?” 宁媛边吃甜甜的雪梨,边点头:“不要担心,不光我和欧明朗,我早就给村里打了电报!” 村里的田大丰收,上了市报,泗塘村被誉为小岗村第二,村支书非但没有被批判。 还和一帮支持他偷偷搞分田到户的村里农户都去了市里戴了大红花。 “老支书把满花姐和华子哥都派到了羊城来一起做事儿!”宁媛笑眯眯,把开心都挂脸上。 第506章 满花姐是记分员,脑子也灵活,下乡前还干过出纳。 但他们一家是老支书家二房,没有大房在田里一把好手,也没分到大哥的好活儿。 后来接了她卖山货的活儿,日子越过越红火。 有了这一桩事儿,老支书一家人都挺服她的,这电报一拍过去。 老支书一家都支持满花和华子来羊城见见世面,看能不能再上一层楼 我们四个人汇合,又有陈大哥和阿欣姐关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羊城的街坊邻居和别处不一样,这边街坊邻居不少人都同姓。 其实更像是一个村宗族,团结一致。 当初英国人打羊城三元里,愣打不下,就是街坊们的本事。 荣昭南捏了一片梨子塞她嘴里:“小心驶得万年船,明天我让陈辰陪你走一趟。” 宁媛一愣,心里甜甜的,仰头亲了下他的唇角:“谢谢。” 但才要退开,却被人单手扣住了后脑勺。 荣昭南另外一只手顺势把水果刀插入放在碟子的半只梨,他细长的眼角微微一挑—— “就这样?宁老板,这价可不够我的人的卖身钱!” 宁媛眼角余光瞥着那只被刀子深深扎入梨核的梨,莫名其妙地颤了下。 她红了脸,轻哼:“荣队卖自己人,倒是干脆,荣队想要......什么?” 荣昭南轻笑,忽然低头轻吮住她的唇角,一点点勾开她的唇:“至少,也该这样。” 呼吸都变得渐渐紊乱又潮湿。 宁媛被堵住嘴儿,眼神有些迷。 只觉得他亲人的本事真是......一日千里。 她整个人都被他扣在怀里,仰着脑袋,亲得眼睛发晕,手就不自觉地扣住了他的领口。 一不小心就抓开了他的军装领口,露出漂亮的喉结来。 她伸手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就被男人忽然抓住她作怪的手。 荣昭南声音微喑地微笑:“啧......宁老板,别这么急,你在羊城好几天不是?但我一会还得去见你大哥。” 宁媛有点窘迫地红了脸,忙推开他:“我急什么,你刚才还跟我大哥在一块,谁知道你还要去见他!” 是他自己说在羊城等她的,刚才也是他主动先亲她的。 倒像是她急色了。 荣昭南看着她欲盖弥彰的样子,轻哂:“我说的不是宁营长,而是宁家大少。” 宁媛一愣:“宁秉宇也来羊城了?” 荣昭南点头,反手又从碟子里指尖触上她柔软的唇瓣。 他眼神深了深:“一路上跟欧明朗聊得怎么样,有听到什么宁家的消息?” 宁媛想了想:“欧明朗离开宁家的日子也有十几年了,但他说,前些天,他和宁秉宇一起工作,还是听了点消息。” 荣昭南指尖慢条斯理地地抹掉她唇角的雪梨汁液:“宁秉宇对他确实不错,也比较亲近。” 宁媛被他弄得有点心猿意马,眯了眯圆润的大眼,主动拿过剩下的半个雪梨切片。 “欧明朗说宁家二房的夫人给那个失踪的女儿起了一个玩具屋,日日吃饭都会给女儿摆碗筷。” 第507章 荣昭南点点头:“那至少说明,宁家至少有一个人是真的盼着女儿回来。” 宁媛眉心却拧了下:“不过,欧明朗说他无意间听到宁秉宇跟人电话里提到,他大伯宁正坤比他还急着找二房失踪的女儿。” 宁正坤现在是宁家掌权人,他急着找自己弟弟家失踪的孤女干嘛? 真打算让她捐血、捐骨髓? 荣昭南似笑非笑:“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奇葩的联想力。” 轮到宁媛把梨子片喂到他唇边:“是你说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荣昭南接受了兔子姑娘的投喂,顺势把她抱上自己膝盖——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家也就老爷子截瘫,其他人没什么需要血、需要器官的病。” 宁媛嘀咕着继续把梨子切片:“那就应该没什么要我捐器官、捐血的事儿......吧。” 荣昭南继续说:“我找人查了宁家在港府的经济状况,还是不错的,没听说出了什么问题要靠女儿联姻。” 宁媛听着,秀气的眉头拧了拧:“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荣昭南看着她:“你真想知道宁正坤为什么急着找你,不妨直接和他们认亲试试,毕竟宁家还是有人真心等着你的。” 宁媛一顿,有些迟疑:“但是......” “你一直迟疑和拖延认亲,是因为担心宁家水深,还是你根本不想认亲?”荣昭南忽然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宁媛微微一僵,好一会,才苦笑了下:“荣昭南,你其实可以不必那么聪明。” “为什么?”荣昭南看着怀里姑娘。 宁媛轻轻点头,神色有些沉闷:“自从知道一直疼爱我、为我打算的外婆......可能都在骗我,我有时候常想......” 她顿了顿,才叹了口气:“如果逃避认亲,那我就能一直有个念想——世上另一处,父母至亲都爱我、盼我。” 她也是第一次理解了——“逃避可耻,但有用”这句话的意思。 荣昭南接过她的话:“认了亲,如果对方是正常父母还好。" 如果像宁锦云和宁竹留那样唯有心存利用,反而没了最后一点可以幻想的余地。 宁媛苦笑,靠在他肩膀上:“我嘴上说着,接受自己六亲缘薄,可心里却还是盼着自己有正常父母......是不是也挺可笑的?” 荣昭南轻轻地拍了拍她纤细的背脊,像安抚某种小动物:“你想认就认,不想认,也没人能强迫你。” 宁媛靠在他怀里好一会,却忽然说:“你和宁大少见面的话......能找个时间安排我和他见一面吗?” 荣昭南一顿,修长的眼睛看向她:“怎么改主意了?” 宁媛握紧掌心的翡翠辣椒,轻扯了下唇角—— “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好的、坏的,你会陪我一起面对,是不是,荣队?” 他揭破了她这点逃避的小心思,却反而让她有了直面认亲这件事的勇气。 荣昭南看着她,微微挑眉,指尖揉过她的唇:“好,我会给宁老板安排和宁秉宇见面的时间,利息照旧?” 宁媛轻咳一声,仰头主动亲吻他的唇:“荣队,办事不要总是那么功利。" 荣昭南垂下的瑞凤眼,享受她软软的亲吻,心底闪过些微的遗憾。 其实......卷毛兔子要不要这些未曾见过的亲人也无所谓。 他便是她法定唯一直系亲属。 不好么? 第508章 一个扎着马尾辫,带着一个堪比啤酒瓶底厚的眼镜的女孩,跟自己好朋友说道:“听说了没有,今天要来一位新老师。” 女孩好友点点头:“早就听说了,据说来头很大!”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个帅哥?”马尾辫女孩一脸花痴道。 周围的那些学生听到这两人的交谈也是纷纷议论起来。 唯有一个同样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说道:“完蛋了,这位新老师来了一定会点名,我宿舍的人都没来怎么办?” “哈哈,马小明,新老师才好骗啊,到时候他点名不抬头,你就自己一个人回答,他也不知道!” 另一个留着三七分头,自认为相当帅气的男生说道。 只是他说完之后,马小明却一脸见鬼的表情。 小分头有些不爽:“喂,我在跟你说话啊,你竟然无视我?” 哗啦! 马小明陡然间站起来,连凳子都倒了,可是他却依然直直的站着,双眼死死的盯着教室门口。 众人都发现了他的异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向门口看去。 等到众人都看向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他们很是熟悉的人。 那个人的照片和名字,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医学系的课堂上。 当然,还有很多医学系学生的梦中。 无论男女。 所有人都缓缓站了起来,吃惊的看着门口。 而门口那个人却没有在意,只是一脸微笑的冲着众人点点头,然后轻柔的关上教室门。 随后他走到了讲台上,放下手中的教案,淡然的看着下面的那些学生:“大家好,我叫秦渊,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我,但是从今天开始,我要成为你们的老师了。” 众多学生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沉浸在见到了偶像的震惊之中。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马小明,他结结巴巴的问道:“秦,秦,秦……老师?” “没错,马小明同学,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的舍友回来?” 秦渊客气的问道。 马小明呆滞了,下意识的哦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自己的舍友。 很快,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马小明干啥?卧槽……快快,左边,左边爆头啊!傻13!” 教室里很是安静,所以那边的声音这边听的清清楚楚。 马小明还没反应过来,依然呆滞的说道:“那那……” “那什么啊?对了,现在不是在上课吗?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那个傻13老师挂了?” 电话那边毫不在意的骂着。 听到这话,马小明突然愤怒了:“你才挂了,你他妈给我回来!你们全都回来!” 一向老实憨厚出名的马小明,第一次骂人了,而是用这种歇斯底里的语气。 那边的人明显愣了,“马小明,你怎么了?” “回来!你们给我回来!”马小明只是声嘶力竭的喊这句话。 那边的舍友听到马小明的语气不对,当即喝道:“妈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等着,老子这就回去灭了他!” 说完这句话,那边就是一阵推桌子的声音,随后又传来之前那个声音喝骂声:“玩个屁啊!马小明那孙子被人欺负了,跟我去给他报仇!” 那边很快又传来了一个雄壮的声音:“喂,是马小明吗?把手机给那个混蛋,我来跟他说话!” “你们快回来!”马小明刚才那几声,已经让他声嘶力竭,此时说话嘶哑无比,显得有气无力的。 好像是被人打的快死了一样。 很快,那边传来了一阵混乱的赶路声,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秦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而那些学生更是傻傻的看着讲台上。 他们已经不在震惊,而是想着秦渊成为了自己的老师,那自己距离飞黄腾达岂不是就一步距离了? 想到这,之前那个马尾辫拿起了电话,然后颤抖着拨了出去:“小……小雨,快来啊。” “来什么来啊?我正睡美容觉呢!”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不爽。 可是马尾辫却激动的说道:“是秦渊,秦渊来了啊!他是我们的老师了,他真的来了!” 那边顿时传来一阵嗤笑声:“你睡觉睡傻了吧?秦渊那种人怎么可能回到燕京大学当老师?你要说他去米国当总统了我还相信一些。” “是真的,不信我给你拍照片。”马尾辫颤抖着拍下了一张秦渊站在讲台上的照片,然后发送给自己的好友。 小雨却嘲讽道:“哈哈!你这张照片虽然照的我的偶像很帅,但是也太假了一些吧?你把照片原件给我,我要做电脑桌面。” “是真的啊,大家都在这,你来啊!快来啊!”马尾辫激动不已。 电话那边的小雨觉得有些不对了,“你别骗我,要不然咱俩绝交!” “你快来,五分钟不到,我跟你绝交!”马尾辫尖叫道。 他们怎么能不来,她们怎么能迟到? 这可是秦渊的课啊! 马尾辫激动的攥着电话,完全不管电话那边的尖叫声。 马尾辫拍照惊醒了所有人,所有的学生都拿起手机拍照,秦渊原本有些皱眉,不过想到这是第一节课,大家先相互认识一下也不是不行。 所以也就任他们拍照了。 很快,秦渊在医学系上课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学院论坛,所有人一开始都是不相信,却在得到铁证之后,都跑了出来。 哪怕是正在上课的学生,也都冲出了教室,冲到了医学系教室的门口,从门外往里面看。 轰! 因为人太多,教室的门被压破了,学生们直接趴在了地上。 秦渊看着那些被压在地上的学生:“快起来,这样容易导致血液流通不畅,会让内脏出问题。” 那些学生全都爬起来,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秦渊,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 很快,那个叫小雨的女孩冲到了教室,身后还跟着许多的旷课的女同学。 当她们尖叫着她们是来上课的学生,强行挤进教室之后,见到讲台上的秦渊不由得惊呆了,随后眼泪哗哗留下来。 秦渊有些诧异:“你们哭什么?” “呜呜……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来晚的!”小雨哭着说道。 秦渊微微一笑:“没关系,今天第一课,只是用来相互认识的而已,找个作为坐下吧。” 可是那几个女孩却有些尴尬,站在那不敢动作。 秦渊诧异,然后见到了她们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由得苦笑:“好吧,下次不要忘了带书,不然我会很麻烦的。” 这温柔的话语让几个女孩感动不已,哭的更加厉害了。 不过就在这几个女孩回到座位上之后,外面却冲进来几个人。 “马小明?马小明!你在哪!”一个壮的像熊一样,而且身高一米八的高大男人冲进来就开始大喊。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很是帅气,另一个却很瘦。 秦渊看着这三个人,突然有些怀念起自己的大学生活了。 好像曾经自己宿舍的那几个家伙,就是这副模样吧? 秦渊脸上满是怀念,可是那壮男却见到了平安无事的马小明,顿时有些恼火:“卧槽,他这不是没事吗?” 那长相帅气的男人有些疑惑:“奇怪,那这家伙疯了一样叫咱们回来干啥?” “是啊!马小明,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瘦子也一脸疑惑。 马小明愤怒的狂吼:“你们是瞎子吗!” 壮男疑惑,随后却顺着马小明手指的方向看向讲台上,然后愣在那。 另外两个人也傻眼了:“这……这……这是秦渊吗?” 秦渊点点头:“没错,我叫秦渊。” 三人差点瘫在地上,壮男一脸紧张的说道:“那个,秦渊……哦不,秦门主,我不知道您在这里办事,我不会耽误您时间的,我这就带着我的朋友出去!” 说完,壮男冲着马小明挥挥手,紧张道:“快走啊,别愣着了!” 马小明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 壮男焦急无比,冲着秦渊赔笑,然后想要去抓马小明。 秦渊却微微摇头:“如果,你们三位不介意的话,可以回到座位上上课吗?我是你们新来的老师。” 彭! 壮男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而且是脸着地。 秦渊眉头微皱,随后上前抓住了趴在地上的壮男手臂,给他把脉。 片刻后,秦渊淡然道:“身体没问题。” 说完之后,秦渊又翻开因为痛苦而闭着眼睛的壮男的眼睛,盯着好一会这才说道:“精神也没问题。 你这个壮男就该连练练胆子了,这么轻易就被吓倒了。” 秦渊起身,然后回到了讲台上,看着下面和外面那些围观的学生,淡然的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秦渊两个大字。 秦渊写完后转身看着学生们:“这是我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是你们的老师了。” 众多学生都再次激动不已。 秦渊看着那些在拿着手机拍照的学生们,当即劝解道:“各位,能麻烦停一下吗?我要点名了。” 那些学生急忙收起手机,谁也不敢在拍照。 而那些门外的学生,秦渊也微笑的问道:“你们应该也在上课吧?能回去上课吗?” 那些学生们虽然有些不甘心,却没有人敢不听秦渊的话。 第509章 宁媛按着地址硬生生挤到一处骑楼下,左右张望想看看怎么找人。 在她面前摆摊,用摩丝梳着二八分头穿牛仔衣的个体户小青年,笑眯眯地操着夹粤的普通话问:“靓女,想买点咩呀?” 陈辰一看有小青年靠近小嫂子,马上摇手,学着这边摊主说话:“同志,我们不买咩咩咩,我们找人。” 羊城人真奇怪,不称人同志,叫什么亮女,还老爱学羊叫! 宁媛眼睛一晃,却瞧见小青年摊位上一台夏普777收录机。 这款收录机两个磁带卡位,全波段设计,还有带网罩的四个大磁钢低音喇叭,红白相间的华丽英文标签。 底下还有七八台三洋收录机和收音机。 全都是当今世界最流行的电子产品! 岛国人的民族根性无耻低劣,但是不得不说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他们的经济和半导体技术腾飞,是真的牛。 岛国人有钱到差点把纽约都买下来! 宁媛摸索着这些东西,心里很有些感慨。 沪上外贸商场都少见的好货,高第街却随意地摆在路边摊!都是港府过来的“水货”! 港澳正处于让世界侧目的经济最辉煌时期。 作为改开入口的羊城和特区深城,依托港澳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是让十里洋场的沪上都黯然失色,最时髦存在。 “哟,靓女一看就系识货的,这些可都系最新的岛国收录机,现在内地都还是用收音机呢!” 小青年看着宁媛摩挲自己的货,普通话虽然口音重,但说得还算清晰。 和国营店的服务员爱买不爱的态度不同,他非常热情。 改开前他这靓仔就在捞世界了,比谁都懂不要以貌量人。 尤其是冲在改开最前线的高第街! 宁媛摸着俗称大三七的夏普收录机,心思活络起来,问:“这个多少钱?” 这时候国内结婚四大件里还只有收音机,都是海燕牌、迎春牌、工农兵牌...... 岛国的大砖头收录机刚进入国内,很多厂家还没有仿制技术,而且波段也不如这些岛国靓货全。 沪上那边如今人均工资也是全国最高的地方之一。 那里人一贯舍得花钱做面子,对新鲜事物接受度高。 “这个啊,贵哦,夏普大三七全新进口要三千五百块、三洋的便宜点算你两千七!”油头靓仔笑眯眯地说。 “啊,你怎么不去抢!”满花吓得下巴和袋子都掉了! 这辈子她都没听过千元为计价单位的东西! 宁媛皱眉:“靓仔,你想三年不发市,发市吃三年?这不是诚心做生意的价钱,而且你这收录机也不是全新的,明明是二手翻新!” 油头靓仔瞪大眼,指着收录机说:“咩啊,靓女,你不好冤枉我的,你看这个品相,看这外壳一点划痕都没有,你说这系二手货?!” 欧明朗在边上听得冷笑一声:“怎么不是二手货,你这个磁头摆明是用过的,有印啊!” 他家里就有这么台收录机! 油头靓仔还想说什么,忽然后脑勺飞来一只拖鞋—— “啪唧!”正中他后脑! “阿乐,你个衰仔,你大姐的恩人,都敢骗!”梁欣的大嗓门忽然在档口后面想响起。 油头靓仔捂住后脑还没缓过劲,就被大姐伸手过来扭耳朵。 他痛得大叫:“大姐,你做咩啊,快松手啊,我不要面子啊?!” 第510章 梁欣扭着他耳朵,红着脸对目瞪口呆宁媛一行人道歉:“不好意思,这衰仔......是我小弟梁乐,你们叫他阿乐或者乐仔就好!” 昨天才说有他们夫妻保驾护航,恩人不会在高第街被宰和欺负。 哪里想到,上来就是自家小弟在宰恩人! 宁媛收起下巴,忍不住笑着摇头:“没关系,做生意,当然是漫天喊价就地还钱,咱们还真是有缘份。” 梁欣姐弟也在高第街卖货其实是她意料中的,守着自家骑楼下的黄金档口不干活,多可惜! 梁欣恼火地瞪着梁乐:“你再敢宰我恩人,我打断你的腿!” 梁乐这下也尴尬了,扫了一眼宁媛几个:“不好意思啊,我也唔知......不知道各位是救了我姐一家的恩人。” 有了梁欣发话,梁乐老老实实地说了,他档口上都是港府来的二手水货。 二手品相不错的夏普大三七可以用最低的给拿货价670,二手的三洋450块,邓丽君磁带两块五一盘。 梁乐给出的几乎都是进货价了。 梁欣知道宁媛想要多几台货,直接大手一挥,让她带走一台夏普大三七和四台三洋,同时还有一百盒邓丽君的磁带。 而且只需要付三成货款八百来块,剩下等她再来羊城再给。 宁媛也没客气,本来人情就是有来有往,才成朋友。 梁乐哭丧着脸,一副心塞到死的样子,在梁欣的目光下,帮宁媛细细地打包好了东西。 满花和华子简直震惊得不能自已。 上千块的账,说赊就赊,也不怕宁媛跑路,剩下不给了! “羊城的个体户是真的太有钱了啊!”满花忍不住拉住宁媛,低声呢喃。 宁媛也笑了笑:“那可不是,真正的第一批万元户就是从羊城高第街诞生的。” 这时候,搞不好都已经有了,只是还没上报而已。 满花乍舌不已。 宁媛算一算,自己带了两千块,手里居然还剩下一千一百多,再加上满花带了五百块,还有一千六。 欧明朗大方地自己也掏了五百入股——他也把自己家底掏出来了! 在梁欣的指点下,她又去进了些呢大衣和时髦的蝙蝠毛线衫,还有港府最近流行的女士夹克外套。 这些是不能赊账的,宁媛花钱花得那叫一个痛快啊! 满花看得心惊肉跳的,但是又不敢拦着。 一行人买买买买,尽兴之后,又被陈家乐和梁欣拖去吃了一顿烧腊,才踩着三轮车,把他们蹬回招待所。 ...... 另外一头,解放路北,曾为王府宝地的羊城迎宾馆里也挺热闹的。 荣昭南和一批技术专家团队蹲在此地都一个多月了,就等着接港府来货和验货。 但公事已经差不多了,就剩下私事。 宁秉宇听着荣昭南说完的话,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但他的秘书维维安却知道自家老大的脸色其实也实在称不上好看。 毕竟,连她自己都很难控制表情—— 什么? 第511章 那个刁钻古怪又很自大的大陆北姑,竟然很可能是宁家二房遗留在大陆最小的女儿!是自家老板的亲小妹?! 而且,对方其实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还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认亲?! 宁家是什么身份?什么样的富贵?! 真是匪夷所思!不能理解!! 她要是宁家小女儿,是不是都早就冲出来叫爹地妈咪了! 宁秉宇即使纵横商场十几年,还是忍不住略略沉了脸:“这是真的么,不会搞错了吧,可有什么证据?” 荣昭南淡淡地道:“一枚翡翠辣椒,听闻是大家手笔雕刻,原本是一只手镯上的物件,宁大少可知道这个东西?” 宁秉宇一惊,看着荣昭南,忍不住表情有些复杂—— “是,知道的,祖传的手镯这里断了三节,分别请大师雕刻成了三个翡翠辣椒,曾为我祖父精心收藏,后来母亲和小妹分别的时候,放在了小妹的身上。” 能说出这个物件,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分。 宁媛如果真的有这个翡翠辣椒,大概率还真可能是自己的妹妹。 只是,想到宁媛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挑衅,宁秉宇就有些头疼。 被自己的亲生妹妹嫌弃,不想相认都不算什么。 可这个小妹,并不像一开始自己认为的那样,因为寄人篱下可能会胆小温柔,反而有点......泼辣棘手。 宁秉宇沉吟了一会,忽然问:"宁媛同学在大陆可有男友或者结婚?" 荣昭南微微一笑:"我以为宁大少会详细地问宁媛过往的生活,再确认她是真还是假的宁家小女儿,没想到你最好奇的是她结婚没有的问题。" 宁秉宇轻按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真假当然要辩,但,宁家原本只是打算找回一个女儿。" 他顿了顿,轻叹:"尤其是家母,她一直当小妹还是个孩子,大概还没想过会找回一个女婿或者外孙。" "就是这么简单?"荣昭南挑眉。 宁秉宇淡定反问:"不然呢?" 荣昭南看着他一会,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才淡淡地道:"她没有结婚,晚点,还请宁大少选定时间,可以与宁媛聊一聊。” 宁秉宇轻叹了一声:"就后天吧,如果她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饭?" 荣昭南点点头:"好。" 随后,他起身离开了宁秉宇的房间。 宁秉宇看着他的背影,眉心拧了拧,正要吩咐薇薇安什么。 房间的电话却忽然响起来。 薇薇安赶紧去接起电话,不一会,便回头对宁秉宇说:"大少,是六小姐,她的座驾已经到了羊城。" 宁秉宇一愣,原本拧起的眉却松开来,提起外衣:"安妮到了哪里?这次过来可有人跟着?" 薇薇恭敬地道:"六小姐的座驾已经到了羊城迎宾馆的门外。" 宁秉宇有点无奈:"六妹一向识大体,这次倒是任性了一回,非要从深城过来,那边口岸都还潦草。" 虽然这么责怪着,他却已经起身向外走去。 薇薇安赶紧跟着过去,安妮小姐出身港府老牌查姓大族,虽是二夫人认的契女。 被两个家族捧在掌心长大的天之骄女,很大可能会成为宁家未来的女主人呢。 和那个小北姑不一样,怠慢不得。 第512章 羊城迎宾馆门口,一辆红旗轿车停下,从里面款步出来一道凹凸有致的曼妙人影。 女人及肩的秀发烫成弧度优雅的大波浪,浓眉深目,方颌配着精致的尖下巴。 典型的港风美人,夺目耀眼。 极像后来有香江第一美人之称的关芝琳,但眉宇之间,却没有关美人对金钱的渴盼。 都是富贵养出的从容知性,优雅淡定。 配着一身身的香奈儿高级定制粗花呢套装,完全是内地人都没见过的高档与矜贵。 这样的风情与此时内地一派朴素格格不入,让周围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即使是迎宾馆这样羊城专门接待外宾的地方,也没人见过这般浓稠娇美的富贵花。 跟着她一起下车的男助理,下车看了眼地上黏着的口水浓痰。 他眉心拧了拧,打算扶着美人往边上走开一步:“六小姐,小心地下痰水。” 男助理高大俊朗,眉骨立体,中英混血,绿眼乌发,却说得一口流利的粤语与不错的普通话。 查美玲随意一笑,示意他周围看:“安德森,没有必要,哪里都一样的。” 安德森左右一看,眉心拧起来:“内地人真是毫无质素,竟遍地吐痰。” 而且隐约见街边有尿水痕迹。 查美玲倒是淡然,往前径自走去:“仓廪足才能知礼节,港府九龙城寨不也一样混乱肮脏。” 她轻拂被风吹乱的及肩精致大卷发:“内地人口众多,困苦多年,我们要这样境地,也一样质素,谁比谁高贵呢?” 安德森一愣,笑了笑:“六小姐说得对,是我肤浅了。” 查美玲走到门口,正见着一道高挑的军绿色人影站在一辆军用吉普边和人低头说话。 她甚少在内地看见高个子的男人,毕竟内地人大部分都因贫困营养不良,这次忍不住便多看一眼。 就是这惊鸿一瞥,男人漂亮锋利的眉眼忽然扫过来,如刀气逼人。 她心中一惊,好厉害的气势。 但也没来得及多看,对方似乎确认她没什么威胁性,径自上车离开。 查美玲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拧起精致的眉毛。 她想了想,自己并不可能与内地这种军方模样的人物有交集。 便只当自己看错了。 再转眼,就看见自己熟悉的优雅人影从迎宾馆里走出来。 看见那张俊朗斯文的面容,查美玲美丽的面容上浮出笑容来:“大哥。” “不是才从英国回了港府,怎么这个时候上内地?”宁秉宇把臂弯递给她。 查美玲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往里走,遇到门岗,却被拦着进不去。 “抱歉,这位女士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去。”站岗的保卫员客气地拦住了对方。 宁秉宇这才想起什么来,眉心拧了拧:“安妮,这里门禁森严,要先申请了通行证才能进入。” 薇薇安机灵地道:“六小姐,我马上去申请。” 宁秉宇索性带着她往外走:“我先送你去其他宾馆安置。” 查美玲不以为意地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大哥忙碌,早已定好宾馆,这次我来内地,是替我阿嬷回来看看,也是......” 她美艳的面容拼上闪过无奈和两分嗔意:“也是我记挂大哥,大哥明知道我这几年都在英国,回港府一个月,你也不见我。” 宁秉宇镜片后的眸子里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与宠溺:“我听说你忙着温书准备论文,法学博士不好读,回港府不过两天,就没打扰你。” 薇薇安也笑着打趣:“大少和六小姐订婚宴时,说不定就是六小姐拿下博士学位的时候。” 六小姐出身不凡,香江第一名媛。 父亲和爷爷都得港督封了太平绅士,住她自己琴棋书画茶样样拿得出手。 第513章 虽然是查家唯一的大小姐,却也在宁家长大,做了宁家二房契女(干女儿)后,人人称一声六小姐。 两家早就心照不宣是亲家,订婚的仪式早就抬上议程,筹备了两年。 与大少青梅竹马,大少爷一直没结婚,就是在等今年六小姐博士毕业。 查美玲站在宁秉宇身边,美丽的面容浮泛红,却并不扭捏作态:“我也希望能给大哥分忧。” 她早就已经被家族内定给了宁秉宇。 现任宁家家主宁正坤带着宁家走向港府第一世家的辉煌,被称为商界“超人”。 宁家大哥,二十出头就成功参与英国最大电信公司收购,也有被商界赞美为下一任超人的毒辣眼光。 是宁家下任继承人,人人都说配她最合适不过。 她亦很是喜欢宁家大哥的俊朗、温柔修养。 宁秉宇淡淡弯起唇角:“我亦好奇,安妮大状师想进皇家法庭,还是想进查氏或者宁氏当法律顾问?” 港府的律师,厉害的都沿用前清“状师”旧称,粤语简称作“大状”。 薇薇安乖觉捧场:“六小姐当然是要妇唱夫随,为宁氏保驾护航才行。” 查美玲有些无奈一笑:“薇薇安过誉,谁不知道宁氏律师团囊括四海顶尖律师,哪里需要我保驾护航。” 她顿了顿,看向宁秉宇:“但......为大哥做事,我当然愿意。” 两人相视一笑,似都有成年男女的默契与情谊。 “契妈(干妈)好记挂小妹的下落,不知道这次可有找到小妹?”查美玲温声拉家常。 宁秉宇淡淡地道:“有了点眉目,正在追查。” 查美玲轻叹:“那就好,如果能找到小妹,契妈一定很高兴,我这个未来大嫂要准备礼物才行。” 宁秉宇也笑了笑:“是。” 见他不欲多说,查美玲也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含笑在他唇角亲了亲,上了车离开。 看着查美玲离开,薇薇安低声问自家老板:“大少,雅芝小姐那边闹得厉害,甚至想要闹到美玲小姐这里。” 宁秉宇淡淡地道:“嗯,否则美玲不会跟到内地来,是我的失误了。” 他顿了顿,吩咐说:“跟无线台和邵氏的人打电话,就说我会赞助他们几部戏,女主角定雅芝,当作分手礼物。” 薇薇安会意地点头:“是。” 宁秉宇拿出雪茄盒,优雅地抽出一根雪茄:“她要是聪明,以后自然一路长红,如果不那么聪明......” 宁秉宇什么都没说,只是摩挲雪茄的笑容温和斯文到让人悚然。 六小姐要回港准备订婚,大少身边自然不能再有女朋友了。 当红女明星是万千人心中梦中情人。 富二代不少,但俊朗无双又身份贵重的大少也算‘艳冠’港府一众豪门,是一众女明星的梦中情人。 可惜大少这样的人物,纵然不吝啬与美人有一段情缘,待女友极好。 女明星也入不了宁家这样底蕴深厚的豪族当豪门主母。 大少的温柔和出手阔绰宠爱,就成了温柔刀,刀刀要美人们的性命。 薇薇安心中叹息,给大少当女人,远不如当妹妹的好! 大少收回温柔的时候,翻脸不认人的冷酷让人心寒。 “后天晚上和宁媛见面的地方,你好好选。”宁秉宇一边回宾馆,一边吩咐。 想起那个可能是自己妹妹的刁钻厉害的小姑娘。 他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 第514章 “大少身边的那个当红女明星,当真不识趣,还想舞到您的面前示威。” 车上,查美玲的助理安德森皱了下眉头。 查美玲从他手里接过一只古董珐琅女士烟盒,点了根烟:“宁大哥会处理好首尾。” 安德森看向自家大小姐,皱眉低声说:“大少这些年,身边的女人没断过......” 查美玲点了烟,打断他的话:“大哥等着与我结婚,是家族要求,豪门公子哪个不风流,如大哥这样每次恋爱都只与一个人发展关系,从不乱来已经是难得。” 她顿了顿,嗤笑:“难道我还要一个三十五岁,生得那般好模样的成熟绅士为我守身如玉?” 这不是地狱笑话么? 她自己在英国读书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安德森蹙眉:"安妮小姐......" 可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安妮小姐是他心里最完美的女人。 却要这样隐忍...... “大哥是疼我,也确实对我有几分真情谊,但我们这样家族的儿女,结婚和恋爱不是一回事。”查美玲淡淡地道。 她忽有些嘲讽地轻笑一声:“就算是亲人之间......也不会太纯粹,就像大哥找小妹,不也有他的私心么?” 安德森看着后视镜自家大小姐美艳的眉眼,沉声道—— "当初您托沪上唐家的人帮忙寻翡翠辣椒和那位宁家小姐,去年年底说有了消息,哪知还是慢了一步。" 查美玲淡淡吐出烟雾:"前些年内地不开放,宁家的手都伸不进来,我们的手更伸不进内地。" 安德森叹了口气:"去年底唐家传来消息,据说是他们家一个女儿在乡下下放时见过有女知青戴。" 可惜唐家女儿回了沪上才知当初那是六小姐要找的东西和人。 查美玲闭上眼,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该给的钱和物都给唐家的那位阿叔,托人办事,办不成亦要留得情分。" 安德森点头:"是!" 他顿了顿:“如果宁大少比大小姐你更先找到宁家那位失踪的小姐,那一枚翡翠辣椒应该会落在大少手里,只怕很难再拿到了。” 查美玲红唇吐出烟雾,模糊了她美艳的脸,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既然已经失了先机,就算了。” 安德森见状,蹙眉:“查先生那里只怕会生气。" 查美玲淡淡道:”我那位爹地一向偏宠小妈和她生的东西,对我和我妈咪生气还少?" 说完,她也不再多说。 见查美玲在想事,安德森也没有打扰她。 ...... 宁媛把满花、华子都弄到她住的招待所里住下后。 第二天她带着满花和华子又去了一趟高第街。 这次没怎么买东西,只添购了帽子和手袋等东西,又把卖货的档口大致归类一遍。 晚上回来,几个人开始蹲在地上理货,全部打包准备回程的事儿。 欧明朗也过来帮忙。 满花看着那几个昂贵的大砖头收录机,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些东西真能卖出去吗,那么贵,看着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 这要是卖不出去,她卖多少山货才能填补上这窟窿啊! 宁媛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什么地方卖什么货,咱们乡下和小县城没人买得起,可沪上不一样,到时候你就懂了!” 满花点点头,她不懂别的,可她懂宁媛这姑娘不会无的放矢! 宁媛一边拿碎布小心地把夏普大三七和四台三洋几台收录机都包裹好,一边念叨。 “等着咱们把货送回沪上,你和华子哥就暂时不要回宁南了,留在沪上给我帮忙,我帮你们租房子,一起干!” 华子哥一件件把衣服都按照款式、码数叠好,憨厚地对宁媛点头—— “嗯,我们夫妻就跟着小宁你干,为了孩子和爹妈,咋辛苦都成!” 欧明朗看着几个人眼里都是生活美好希望的光,忍不住也跟着弯起唇角。 几个人一起重新整理好东西,这才分头去自己房间睡觉。 宁媛刚洗了头和澡,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宁媛。” 宁媛眼睛一亮,马上打开门,果然看见荣昭南一身便衣站在她门口。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这里还有些点心,要不要吃?”她开心滴让开身子,让他进去。 今天梁欣又给她打包了不少好点心。 但是荣昭南进了门,淡淡一笑:“不了,一会还得带着陈辰和这边军区的人试试新到的设备。” 宁媛一愣:“你还要忙,也不必专门大晚上的走着一趟的。” 荣昭南说:“我明天可能未必有时间,但得告诉你一声,宁秉宇那边想约你明天晚上吃晚饭。” 宁媛想了想:“行。” 说完,她又忍不住问:“你昨天怎么跟宁秉宇说的?” 荣昭南知她想知道昨天见面的具体情况,就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宁媛听完,想了好一会,眉心拧了拧:“宁秉宇怎么那么关心我有没有嫁人,到底想干嘛?” 总不能真是宁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大窟窿,指望她联姻吧? 她要嫁人了呢?她要是死了呢?她要找不回了呢? 再说了,上辈子她也没认回去,没听说宁家垮了。 照样当这个港府首富世家也当了几十年,当到她死还辉煌依旧。 荣昭南伸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他们港府人想干什么,随他们去,没人能强迫你一个内地人做你不想做的事。” 宁媛懒洋洋地歪在他怀里:“嗯。” 说完,她又低声嘀咕:“哎呀,我都已经嫁人了,他就是指望我联姻也只会落空。” 虽然还是隐婚状态,可她户口页里可是有荣昭南这个老公的名字。 荣昭南低头问她:“会因为宁秉宇的态度难过吗?” 宁媛在他怀里窝了一会,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指望宁秉宇对我有什么真感情,毕竟二十几年没见过面,又没在一起长大的兄妹,能有什么感情?” 感情是要处出来的,兄弟姐妹比父母之间,又隔了一层。 宁秉宇跟照顾他长大的奶妈感情可能都比她这个小妹多多了。 看宁媛神色自若,荣昭南这才放心下去:“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具体吃饭的时间和地点,等宁秉宇安排好,我让人来接你。” 第516章 华子拉住自己媳妇儿的手,低声安慰她—— “对,那些匪徒今天才跑了,哪里就敢找上门报复?” 满花也努力点头:“对,贼肯定得躲两天,那时候咱们都去沪上了!” 欧明朗和宁媛互看一眼,他们却没有那么快放心。 毕竟,他们是亲眼见识过那些车匪路霸的肆意妄为和嚣张狠辣的。 还有他们三间房门口奇怪的、不详的标记...... 车费张老师的目标本来应该是她和欧明朗两个直接参与了抓捕他们的人。 可连昨天才搬过来的满花、华子哥的门口都有了标记。 只说明张老师那伙人报复心极重,和他们有关系的人都不放过。 “欧明朗,今天晚上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最好,明天一早我们就换地方!”宁媛轻声道。 欧明朗神色凝重地点头:“嗯。” 他看向宁媛,忽然问:“你......你有给卫恒哥和荣昭南打电话吗?” 这里离军区很近,如果荣昭南和卫恒哥知道这事儿,很可能会带人过来。 虽然这话问得让年轻的大男孩情绪很低落,愈发觉得自己很没用。 可他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宁媛沉默了一会:“我刚才给他们单位里的人留了消息,可他们今晚也有特殊任务,要测试港府过来的一批新设备。” 荣昭南和大哥情况特殊,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允许离开的。 出于保密需求,说不定,第二天他们才会接到自己留下的消息。 欧明朗看着宁媛,忽然挺起胸膛,无比认真地道:“小宁,不要怕,我一定会保护你,有难同当!!” 如果卫恒哥和荣昭南都指望不上,他作为小宁的好朋友,作为一个男人,一定会保护她! 宁媛看着他,心里一暖:“嗯,别太紧张,一切都是我自己乱猜,说不定今晚什么事儿都没有!” 满花忽然拉着宁媛的手,左右紧张地张望:“不管怎地,今晚咱们四个人还是不要分开,到我那房间去吧!” 宁媛给她和华子定的房间比较宽敞。 宁媛和欧明朗想了想,也对,四个人在一起,总得互相有个照应。 今晚没事儿,是最好的! 说干就干,宁媛和欧明朗几个人把货都搬到了满花的房间。 四个人手里都有点防身的工具。 宁媛直接从行李里摸出了一把半手臂长的锐利裁布剪刀,又摸出来一把菜刀。 还有一瓶自制辣椒水。 看得欧明朗和满花、华子几个目瞪口呆。 宁媛提着把菜刀,干笑:“没办法,我这个人运气好的时候很好,不好的时候,真的很衰,到底有点防身的。” 从县城里开始出来卖货到去了沪上,她认识三教九流的“阿叔”都两个了,总得有点防身的。 欧明朗接过来那把菜刀,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前两天怎么还在火车上被那些人追得鸡飞狗跳的?” 宁媛叹气:“那不是因为太突然了,我被他们拖着就走!” 失误了,失误了,菜刀、大裁布剪不方便随身携带,只能装行李箱里。 遇到突发事件,被人一下子揪住,根本来不及掏,以后还是要有个贴身匕首什么的! 华子看着欧明朗拿菜刀的样子,忍不住说:“欧同学,那个......菜刀你还是给我拿吧,你不会用,别伤了自己。” 他那副斯文样子,也不像拿到杀鸡杀猪下厨房过的。 欧明朗脸色涨红,却捏紧了菜刀:“我......我还没那么没用!” 宁媛都敢见义勇为抓车匪路霸,他一把菜刀都用不好,还敢说保护自己朋友?! 宁媛看着大白鹅脆弱的自尊心受损,就朝着华子使眼色,也算安慰骄傲的大白鹅—— “华子哥你用大剪刀吧,比起菜刀,欧明朗可能更不会用裁布剪。” 第517章 华子赶紧接过来,干笑:“嗯。” 欧明朗:“......” 谢谢,这个比较并没有让他被安慰到。 两个男人分到了“重武器”,宁媛和满花一人拿了一把普通剪刀和水果刀。 宁媛顺势把螺丝刀给藏进袖子里。 又准备了一些凳子、脸盆、开水瓶等物理性杀伤武器。 四个人黑灯瞎火地猫在房间里,这一番折腾之后,时间已经逼近一点钟。 精神紧张的四个人倒是一点都不困,就这么分别窝在窗边和门边等着。 谁也不说话,听着门外走廊的动静。 宁媛负责瞅着窗外。 羊城的冬日温度都没有零度以下,就是阴湿得很,渗进骨子里的冷。 不像几十年后,流光溢彩,各种LED灯把城市照得光芒万丈。 此时的窗外黑黢黢的,浓稠似一锅黑墨,原本天空上的寒星都慢慢被冬日乌云遮住了。 只有不远处一盏老旧的路灯,十米外啥也照不见。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动静。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眼见着时间都走向凌晨四点,四个人都困得不行。 毕竟这两天进货、理货他们都挺累的,何况都这个点了...... 宁媛顺手掏出一块手边冷水盆里帕子又擦了把脸。 看着蹲在窗边的满花困得脑袋一点点地,发出细小的鼾声。 她赶紧拉了拉满花,很小声地道:“满花姐,醒醒。” 满花一个激灵,倦怠地揉揉眼睛:“嗯......我没睡。” 宁媛把冷水帕子递给她,也没揭穿她刚才打呼噜的事儿:“擦把脸吧,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天亮就好了。” 满花点点头,擦了脸,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是啊,快天亮了,那些贼大概不会今晚来了。” 话音才落,忽然就被宁媛捂住了嘴:“嘘。” 宁媛大大的眼睛看向门口。 走廊昏黄的灯光透在门缝底下,那里——透出一双人脚的影子。 不知道是一直站在那里,站在了多久,还是刚刚出现的。 满花浑身一僵。 欧明朗最先反应过来,却没有去拉也在打瞌睡的华子,免得他惊慌中闹出动静! 他也死死盯着那门缝下的脚影子,就像看见鬼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很久,那双瘆人的脚影子慢慢地向边上去了。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似乎没有再看见那双脚的影子。 欧明朗和宁媛、满花都稍微放缓了一点呼吸。 门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不知道的人大约只以为是晚归的招待所客人。 可哪个客人会站在别人的门口,那么瘆人。 也许对方发现不对,每间房门口都有标记,决定今天放弃动手报复了呢? 只要对方不闯进来一切都好说...... 这个念头掠过三个人的心间。 但下一刻...... "哗啦......"一股汽油的味道弥漫开来,油顺着门缝渗了进来。 第518章 欧明朗脸色一沉,抬手就去抓门要打开。 可宁媛却冲过去一把按住他,低声道:“不能开门!他们都在门外等着!” 只要他们几个先开门,那些人不知道手里有刀还是有枪,对着直接捅过来或者开枪就完了! 欧明朗一边反手捂住惊醒的华子哥的嘴,免得他叫出声,一边咬牙极小声说—— “这是汽油......燃点低,水浇不灭,灭火器在走廊上,起火了咱们怎么出去!” 现在很多机器和车还是柴油的,那些混蛋竟然用了昂贵的汽油! 为了杀他们还真是舍得! 宁媛当机立断:“把床上的被子褥子全部打湿!” 他们之前打算拿开水壶当武器,把房间里的热水瓶都弄来了,还去前台拿了五个热水壶上来。 欧明朗立刻明白了宁媛的打算,反手就去扯被子。 满花虽然不知道宁媛打算干什么,但她本能地相信宁媛。 她也立刻拉上刚清醒的华子去拿热水壶,打开瓶塞就往被子上倒水! 几个人拼命把滚烫的热水倒了几床厚厚的被褥。 一时间蒸汽滚腾,有谁被烫着一星半点,也都没感觉! 倒完了谁,宁媛马上又揪住了被单开始拆:“把所有的被单和被套弄出来,扭转打结成绳索!在床脚捆实了!” 还好天气冷,一会温度就下来了不少! 虽然还有些烫手,但几个人呲牙咧嘴,齐心协力把被单被套全扯出来,扭转打结成绳索。 满花虽然没见过世面,但也大概知道了什么:“咱们要从窗口走吗?!” 二楼,五米左右的高度,跳下去容易受伤,有个绳索下去会好很多! “对,人如果堵住走廊,咱们从窗口跑会安全点!”欧明朗眼睛一亮。 他们的床单绳索是湿透的,火烧进来也不会马上烧断! 宁媛看了一眼窗外,神色却有些:“不一定,那帮人可能会在楼下等着!” 话音刚落,“呼”地一声,门口一溜火焰瞬间烧了起来! 还好门下缝隙不大,火焰蔓延只到了门口。 满花到底没忍住恐惧,叫了一声:“啊!!” 不过还好,除了她叫了,附近还有尖叫声! 几个人面面相觑! 宁媛和欧明朗互看一眼,瞬间脸色都变了变—— 这是无差别杀人! “那帮畜生,竟然为了要杀我们,烧死整个招待所的客人吗?!” 宁媛咬牙切齿,把一床湿透的棉胎赶紧亚在顺着汽油蔓延进来的火焰上。 失去了空气,蔓延进地面的火焰暂时熄灭,可门上的火焰却还在燃烧。 欧明朗抱着湿透的棉胎,看向窗外,脸色异常难看—— “不,这不光是为了报复你我,更像是为了向警方,甚至向参与抓他们的军......人示威!” 如果只是要报复他们,那帮牲口不会准备足够烧掉一整个招待所的多汽油!! 第519章 宁媛简直不知道说要恶心还是佩服这帮家伙的丧心病狂了! 这帮敢嚣张杀人向军警示威的悍匪。 让她想连续枪杀警察和哨兵的九十年代第一悍匪——白宝山。 八十年代的这帮车匪路霸,凶狠毒辣不比白宝山差! ...... 一个一脸横肉,提着空汽油桶的高大彪悍匪徒低声对着一个消瘦的人影说—— “张老师,这招待所离军区门岗有点近,咱们的动作得快点,要是惊动了那些站岗的......” 他们所有人都称呼老大做“老师”,因为老大就是他们所有人的老师。 靠在蓝鸟小汽车边上,中年斯文男人翻着一本《高中语文》,轻轻推了下眼镜—— “不着急,就是要那帮大头兵看看乱插手社会上的事,会惹来什么后果!” 那一脸横肉悍匪一愣,忍不住想说什么:“张哥......” “怎么,兄弟们为了救我们,死了两个,伤了三个,这笔帐不用算了?”张老师淡淡地问。 那横肉悍匪和周围几个匪徒都没说话。 “死我一个兄弟,我就要二十条人命来祭他们,死两个,就要四十个。” “这招待所里住的人还不够四十个,这笔帐我记着,你们谁跟着我,我都不会让你们白牺牲!” 张老师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神色自若。 那高大的悍匪和周围一群匪徒心中发颤,却又忍不住感动于自己大哥的“义气”!! 张老师目光扫过十几个手里拿着各种刀、还有拿猎枪的匪徒—— “楼上那些小年轻,听说是大学生,以为见义勇为是什么好品德。” 他冷冷地道:“咱们今天就教教大学生,出社会,能活着就谢天谢地,跟着警察瞎参合只会被点天灯!” “对,点了丫的天灯!” “嘿,老子盯着他们的行踪,那小丫头长得贼水灵,本来想让咱们十几号兄弟爽爽,再让她上天的,可惜了!” “丢,他们几鬼狡猾,把你的记号刻了每一扇门,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哈哈!” 听着招待所着火后,不断传来惊恐的惨叫声。 匪徒们操着夹着不同方言的普通话一边兴奋地骂骂咧咧,一年不停地往招待所浇油。 张老师轻轻推了下眼镜,眼底闪过阴冷的光:“行了,如果招待所里有人想出来,怎么办呢?” 一脸横肉的悍匪嘿嘿一笑,晃着手里的开猎枪—— “嘿,火烧不死,就砍死,跑远了就猎枪伺候,就当新年礼物,保管让警察来收尸的时候,丧气一整年!” 张老师微微一笑,合上《高中语文》,淡淡地道—— “很好,大家动作快点,我先回去备课了,寒假之后,我在老家还要代课。” 说完了,他就坐上了蓝鸟轿车后座,司机发动汽车,带着他慢悠悠地往外行驶。 看着后视镜里火光渐大,张老师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轻叹。 啧,真是可惜,他都还没带出来一个大学生呢。 不过烧死两个大学生,还是复大的,这也是他的科任成绩嘛。 第520章 欧明朗靠着窗边,就着楼下火光看见那个“张老师”这么扬长而去。 楼下匪徒们传来嚣张的笑声,竟然去砍从招待所里跑出来的客人和服务员。 硬生生把人逼回火里! 一时间血光四溅、惨叫声四起。 他气得差点捏不稳菜刀:“一群畜生!畜生!” 欧明朗以前出行要么飞机,要么有人陪同,从未曾遇到过危险,又或者危险早就被人挡下。 他从没有想过世上人心之恶,竟能到这种地步! 华子也忍不住脸红脖子粗地捏紧了大剪刀:“这帮牲口跟鬼子一样很狠毒!” “怎么办,怎么办呐,难道就那么看着他们杀人,咱们要怎么办!”满花忍不住哭出来。 她到底不过是个小市民,甚至农村妇女,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 宁媛深吸一口气,一环顾周围,突然出声:“向那些混蛋砸东西,有什么东西,咱们就砸什么东西!” “啊?”满花和华子都是一愣,这有用吗? 准头都不一定有啊! 倒是欧明朗眼前一亮,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转身就去操起倒空的热水壶打开窗,对准远处在砍人的歹徒就砸! “我操你大爷的!一群挨枪子儿的孙子!!” 先是一声愤怒的京骂,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不断热水壶就朝匪徒们砸! “册那!棕桑!侬伐要老卵!起西伐!!” 沪上话和京骂轮着上阵,欧明朗要多脏骂多脏。 宁媛一边震惊,一边麻溜地给欧明朗空水壶! 斯文的大白鹅原来不是不会说脏话啊,这是杀疯了! 那些匪徒嚣张惯了,正看着人被自己当鸡鸭一样宰杀,哪里想着兜头几个大水壶! 还真有好几个家伙被砸头破血流,慌忙躲到一边去了。 他们尖叫着怒吼:“混蛋,下我们非砍死你们!” 那一脸横肉的悍匪,操起猎枪对着窗口就“呯呯呯!”地开枪! 宁媛和欧明朗早有准备,迅速地一扭身躲在窗边。 窗口玻璃被枪打得破碎,发出刺耳的声音,墙壁上飞灰四溅! 满花吓得尖叫不已,但一点没忘记也去拖着热水瓶给欧明朗! 猎枪也是要换弹的,等着枪声一停,欧明朗又开始飞砸热水瓶。 热水瓶砸光了,他就砸凳子、甚至砸水桶、垃圾桶、桌子......一切能砸的东西。 宁媛蹲在窗口边大喊:“砸、砸死这帮牲口,大家伙可能还有活路!” 满花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也跟着大声嚎叫—— “大家伙,砸啊,什么都能砸,把这帮畜生砸死、逼走,咱们才能活下去!” 身为泗塘村公分计分员,她常用大嗓门镇压因为公分吵闹村民们。 满花这嗓子一嚎,这一番广播一样的动静,让被火烧得惊慌失措,躲在招待所二楼客人们,也纷纷地往外砸东西。 二楼二十来几个房间,不少都住了人。 这下可好,楼下的悍匪们纷纷都被逼得连退开好些距离。 而且家具、热水壶、被子什么的乱七八糟东西一砸,还压灭了一些火! 拿着几把猎枪的匪徒对着二楼打了这个窗户,打不了那个窗户。 匪徒们一让开,住在一楼的小部分客人和招待所的员工就拼命冒着火往外冲。 有些豁出去的,身上着火的就抱着匪徒扭打起来。 刹那间,一片混乱!匪徒们也乱了阵脚! 宁媛见状,马上示意华子帮着拿着两床湿透的厚褥子迅速往下一扔,压灭一些窗下位置火焰。 随后,她利落一把扯过那条床单和被套做的绳索,确认已经捆实了床脚,利索地抛下窗外。 她看向欧明朗,咬牙伸手:“把菜刀给我,我学过防身术,先下去开路!” 欧明朗脸色一白,却抓紧了菜刀:“宁媛......” 他突然另外一手一把操起那条绳索,手腕一转,也不知怎么就在他手腕上套了个活套。 “你没有跳伞过,我学过,也学过绳降,我第一个来!” 宁媛甚至没抓住他,就看见他瞬间以一个很专业的姿势跳上窗台,往外敏捷一跃! “欧明朗,小心!” 她吓得扑到窗边,却看见他竟一下子准确落在那两床压在火焰的被子上。 然后他顺势一滚,安全站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有匪徒拿着砍刀朝着欧明朗,凶狠地砍了过来!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 第521章 欧明朗到底只是个年轻的大学生,见火光之中,凶悍匪徒持刀朝他砍杀过来。 那一瞬间,他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谁知竟绊着不知谁扔下来的凳子。 “啊——!”他一晃,狼狈地向后“啪”地一下摔去。 年轻的男孩子直接跌坐在地上,摸了一手不知谁的血。 可这也刚好避开砍过来的第一刀! 但是杀红了眼的歹徒,第二刀眼看着就跟着扫过来。 谁知道...... “砰!”一声,半空突然又砸了东西,不,砸了个人下来! 九十斤的重量,直接一屁股给砸坐那歹徒头上,把他砸得惨叫一声,砍刀瞬间脱了手。 “啊!”但是那歹徒也整个人向欧明朗摔压了过去。 好在欧明朗反应快,赶紧挪着屁股移了半步! 歹徒还在挣扎地叫骂:“老子......艹......啊!!” 下一瞬间,一只螺丝刀就从侧面狠狠贯穿了他的脖子!! “噗嗤!”一下子,血瞬间飚出来! 那二十多岁的歹徒捂住脖子,瞪大了眼,喉咙里一张,喷出来全是血! 宁媛脑子嗡嗡地,满脑子都是——她杀人了! 可就是这样,她浑身颤抖地捏紧了手里的螺丝刀,又狠狠地朝着那歹徒的后脖子捅了一刀! 她急着救欧明朗,半空松开了床单绳子,砸歹徒身上时,她屁股生疼,剪刀也脱手了,只能用螺丝刀! 这次螺丝刀的钝头没有能再捅个贯穿伤,可却大概率捅穿了某个脊椎神经。 那歹徒就像中学生物实验里做生物神经实验的青蛙一样,抽搐着蠕动几下,血渗了一地,四肢再动弹不了。 宁媛喘着大气,浑身发颤,腿肚子都要抽筋! 欧明朗喘着气儿,劫后余生瞪着砸晕过去的歹徒。 虽然对方的脸没精准压在自己胯间,免了他断子绝孙痛! 可对方脑门压着自己裤裆了,那古怪的压迫感让他浑身颤了颤! 下一刻,他就看见宁媛苍惨白着脸,试图去摸那把匪徒丢下的砍刀—— “别看了,老弟,你没断子绝孙......这不是害怕的时候!起......起来......” 欧明朗心尖儿发颤,她都那么害怕了,还在担心自己。 他想要抱住她安慰她别怕。 可心里一凛,他这是在瞎想什么呢! 欧明朗马上抓着菜刀爬起来,咬牙低声道:“谢谢,以后,你就是我姐,亲姐!” 说完,他赶紧扭身去对上其他扑过来的其他匪徒! 这年头民航飞行员大部分都还是军方飞行员退役,他在飞行学校训练的那一个月,也和军训差不多。 体力和反应都好了不少。 宁媛看欧明朗和一个匪徒扭打在一起,立刻把满是鲜血的螺丝刀又往腰后一别。 她颤抖着捡起了砍刀,朝楼上凶狠地喊:“跳!满花姐、华子哥,抓绳子跳,咱们杀出去!!” 杀人就杀人!她不杀贼,贼就杀她了! 她好不容易回了魂,她好不容易才一步步实现自己梦想,才不要就这么被命运抹杀! 她要钱!她要她看上的男人!她要活着,要活得风风光光的! 她就是那么俗,俗到死了,怎么了?! 华子被她一凶,他以前在山上采药过,虽然恐惧,可还是捞着绳子就麻利地下来了。 满花满脑子想着自己的娃,她可不能死这,她的娃就没娘了,华子还年轻一定会再娶! 第522章 她得为了孩子杀出去! 满花心一横,也闭着眼,抓着绳子跟着跳下来,叫华子接住。 宁媛这嗓子一嚎,楼上藏着的其他民众也生出了勇气,纷纷学着她拿被子往地上扔,想办法扒着窗口跳下来! 大门已烧起来,甚至烧到房间里! 走廊都是火焰和汽油,不跳窗,就得被活活烧死!拼了! 人,就怕豁出去! 一下子楼上又跳下来二十几个人,匪徒们这下手忙脚乱起来! 宁媛操了一把砍刀,指了个方向,红着眼睛厉声大喊:“军区门岗离我们只有一公里,火起了那么久,夜里安静,他们怎么都有察觉!朝军区门岗冲过去!” 她喊这一声,除了欧明朗和满花、华子几个紧紧地跟着她往前冲。 其他跳下来的旅客也拼命地随手抓起凳子、水壶、棉被什么的跟匪徒边打,边往军区大门的方向冲。 “去你妈的,小贱货,别想跑!”那一脸横肉的大个子气急败坏, 竟被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大学生,煽动了其他人跟她一起反抗! 他冲过去堵在前路,拿出猎枪冲宁媛开枪:“砰!” 宁媛一惊,眼底却凶光更盛,用荣昭南教她闪避近战枪支的法子,直接就地一滚。 避开枪口时,她也一下子就滚到了离那大个子的距离极近的地方。 那满脸横肉的大个子压低枪口,试图瞄准宁媛,却因为距离太近,猎枪太长效果不佳。 欧明朗手里那把愤怒的菜刀已经朝他飞过来了:“宁媛小心!” 等着那满脸横肉的悍匪避开欧明朗砸过来的菜刀,他一低头就看见宁媛距离自己只有两步的距离。 近得他能看见她眼睛里被肾上腺素激发出的凶狠和疯意。 也近到她手里的砍刀狠辣迅速地一刀砍在他的腰子上! “啊!艹你娘的!”那大汉痛得大叫一声,反手一把捏住了宁媛的喉咙,打算硬生生捏断她喉骨。 “唔......啊!”宁媛被他举起来,两脚离地,脸色涨红,眼睛都充血。 可她手里的砍刀一抽就朝他头上疯狂地砍! 砍死他!砍死他!! 自己绝不要莫名其妙地活,再莫名其妙地死!! 她一定要砍死他!! ...... 招待所马路的对面不远处是一处小山坡。 绿化带的林子后面藏着一辆蓝鸟汽车。 车里坐了三个人,前座一个司机、一个保镖。 说要回去备课的“张老师”此刻却在后座。 他兴味盎然地拿着个望远镜,透过窗户看着不远处火焰四起、人影晃动的招待所。 开车的司机是张老师的心腹之一,他老道地按下车窗,好让张老师欣赏他的“杰作”。 他最知道自家老大其实很喜欢看这种底下人的杀戮场面。 可老大又很怕杀戮、爆炸、纵火的混乱之中,有意外弄伤他的身体。 所以都是躲得远远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而却一旦有意外,警察出现,张老师也能迅速脱身。 唯一一次失误就是火车上,那个女大学生竟然通过一点蛛丝马迹就识出老大的身份。 老大不要面子的吗?这肯定得大开杀戒! 不过...... 随着招待所那边闹腾声突然大起来,张老师原本一脸愉快轻松不见了。 他捏着望远镜的手背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地骂:“妈的,一群蠢货,连手无寸铁的土鳖们都干不掉!” 第523章 不但干不掉,居然让招待所里的那群土鳖冲出来了! 前座充当保镖和打手的匪徒,低声问:“老大,现在要怎么办?” 看这局面大概不能完全如自家老大想的顺利——迅速烧死一个招待所的人了! 张老师闭上眼,脸色阴沉。 他原本想着最多半个小时内也就能解决了,招待所在的地方和军区门口的岗哨在一条街上。 但岗哨并不对着招待所方向而是背着招待所,等到站岗的发现招待所起火,从上报再到带人来救火、报警最快也得半个小时。 这个时间差,足够他们的人撤离。 可是没想到,那帮没用的废物,竟然让招待所里的土鳖们冲了出来。 这打群架的动静和一群人被困火场喊救命的动静可不一样,只怕很快就会惊动岗哨。 张老师放下眼镜,冷冷地道:“老三现在去通知大家伙准备十分钟后撤。” 十分钟应该能尽量扩大战果——多砍死几个住招待所的就砍几个,给警察添堵! 老三立刻从前座下车:“是!” 说完,他也提着刀匆匆钻出小树林。 张老师没好气地扔下书,揉了揉眉心,复盘这次行动的失误处:“开车,这帮蠢货真是靠不住,下次得用炸药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招待所离军区门岗有些近了,他也不会选择用汽油。 炸弹不管是炸火车还是炸建筑都方便快捷。 司机立刻点头:“是。” 但是车才启动,张老师和司机就忽然听见——“噗通”一声。 老三下车钻进去的小树林里发出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 司机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张老师:“老三是不是出事了,我下去看看......” 刚才在招待所下,一副为兄弟们出头才火烧招待所,杀光客人的张老师,此刻却冷酷地道:“开车,走!” 司机有些心寒,他跟在老大身边最久,知道老大最擅长脑子和嘴上煽动人的功夫。 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老大本质是个心狠手辣和薄情寡义的人! 但他不敢反抗,马上发动了汽车向小树林外驶去。 张老师冷哼一声,摩挲着自己手里乌黑发亮的五四式手枪,面色阴沉难看。 这些蠢货,什么时候,都应该首先保重他这个老大的安全,他们才会有钱途!! 可车才开了一会,忽然——“咚!”一声细小闷响。 声音在夜色里都不算大,像是车轮碾爆了什么蜗牛之类的东西。 但司机晃了一下,却整个人弹动了一下,停了车。 “你干什么!别停车!”张老师恼火地骂,去拍了一把司机的脑袋! 却不想,司机一晃,整个人朝边上歪了下去。 就着一点昏黄的路灯光,张老师这才清晰地看见司机脑门上一个贯穿的血洞。 还有挡风玻璃也裂开了一个——不大的弹孔! 张老师忍不住大惊失色,一下子捏紧了手里的五四式手枪,麻溜地上膛,左右张皇地张望。 “谁!是谁!” 不一会,就听见树林里有人嘀咕—— “这套A国佬的夜战设备还真是好用,伸手不见五指,都能看得人清清楚楚,跟照妖镜一样!” “什么照妖镜,队长说了,这叫红外夜成像仪,没文化真可怕!” ...... “谁!到底是谁!滚出来!” 张老师又气又怒又怕,摇下车厢,拿着枪对准树林的方向“砰砰砰!”连开三四枪! 但下一刻—— 第524章 “刷!”一道刀锋雪影闪过。 张老师一呆,下一刻就发现自己拿枪的手齐手腕被一刀砍断了! 白色的筋一弹,下一刻血管收缩,血压的存在一下子让他的手腕喷出无数鲜血来! 剧痛张老师瞬间惨叫了起来:“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男人冰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们在监狱外的地方见面了?” 张老师惊恐地抬头,就发现自己车顶上竟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道迷彩绿的高挑人影。 鬼魅一样的男人,脸上有着迷彩,一身装备和打扮竟像是大洋彼岸的外军! 这是群什么人?A国佬打过来了?! “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张老师看着他手里那把冲锋枪,恐惧地大叫。 周围的几个穿着迷彩军服的人眼底闪过轻蔑,这种色厉内荏的软骨头! 一身迷彩的男人冷冷地道:“我说过了,在监狱以外的地方看见你,就会送你去见马克思。” 话音刚落,张老师眼底戾气一闪,左手举枪就对着车顶盲射! “砰砰!”几身枪响之后。 却是张老师躺在了车里,浑身都是血窟窿,痛苦地抽搐着。 但是车顶上的人已经一跃而下,向燃烧的招待所掠了过去:“老马、小周驻守现场,等候警方,其他人跟我走!” 老马干脆地道:“是!队长!” 随后,他凑到了车边,看了一眼还在呻吟的张老师。 “救......救......我......”张老师痛苦地咳嗽着,可是身上好几个血洞。 肺部更开了两个小窟窿,血和破碎的肺部组织不断地从他喉咙里面涌出来。 老马厌恶地冷笑:“匪徒袭击军警,当场格杀勿论是正常的,你慢慢死啊!” 队长没用大口径的冲锋枪,却用了小口径的手枪,就是不想这没人性的畜生死得太容易。 ...... 宁媛一脸一身的血,眼里也都是血,正被那个一脸横肉的大个子匪徒捏住了手腕。 欧明朗和满花华子几个也正各自和匪徒撕打成一团,拼命想要来救她,却冲不过来! 那匪徒一手掐她脖子,一手掐她的手腕,试图夺她的刀。 他头上脸上已经被她砍得皮肉翻卷,脖子上动脉都被宁媛砍破了,正在疯狂飙血! “艹......敢砍老子......你这小贱人......” 一脸横肉的悍匪快眼睛暴突,死死地掐着宁媛,却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大失血丧命,靠着最后一口气撑着。 疼痛和大量失血早已让他的力气大不如前。 但即使如此,宁媛却也被掐得喉骨剧痛,嘎嘎作响,两眼翻白。 她一手掰他的手,另外一手却死命地抓住砍刀不肯放手。 这时候,谁先松手,谁先死! 要死他先死!反正她不死!就不死! 双方都靠这么一口心气死命撑着,宁媛隐约还占了点上风! 僵持不下时——“砰!”一声枪响! 那悍匪眉心瞬间出现个窟窿,松开手倒了下去。 宁媛瞬间瘫软了下去。 火光耀耀之中,数道迷彩色的人影跃出在视野之中,迅速地制服和格杀正在追砍民众的歹徒。 其中一道人影矫健地一脚猛地踢开压在她身上的高大尸体,一伸手就把她捞在怀里:“对不起,来迟了!” 宁媛恍惚地看着他。 好一会,她忽然笑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荣......昭......南,我活着......厉害......吧......” 第525章 “咕噜......”她喉咙间发出痛苦的气声,却笑得开心到狰狞。 话才说完,她两眼一闭,那死挺着的气泄了,眼前黑暗来袭。 老天发现她多了一条命,大概是想要收回去。 才叫她只要想往前生不曾到达的高处,每走近一步,都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可哪怕遇到那些破烂事儿,她都还活着!活着!!! 宁媛直接放任自己晕在他怀里。 荣昭双臂小心地抱紧了怀里一头一脸血,晕过去还死死捏着砍刀,虎口都裂开的姑娘。 他颤抖着手臂,闭了闭眼,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狠狠压回心里:“嗯......你很厉害。” 如果不是他要求她每天都必须给他留消息报平安。 如果不是他半夜结束装备测试任务回来,习惯每天去查她给自己的口信。 衣服都没换,连人带设备地直接翻了墙用最近的距离从军区赶过来...... 她会怎么样?会怎么样?! “队长,收拾得差不多了。”陈辰的声音在荣昭南身后沉沉地响起。 他们的加入,直接迅速地、碾压式地将所有歹徒制服和清除。 余下几个活口送警方审查,如此丧心病狂,想来也是速审和枪毙的命。 听着响起的消防车的警笛声音,荣昭南冷静地下达指令—— “跟最近的医院联系上,先把所有受伤民众都送医院去,留人配合警方做笔录和救火。” 他低头看着怀里昏迷过去的姑娘。 不...... 荣昭南心情窒闷又酸涩,但同样震撼于她的拼命。 他就算没有出现,他的小妻子也会拼命和努力地活下来。 荣昭南深深地看着怀里的人,抱着她往外走。 宁家的小姑娘,像石头缝里的小草一样,会为自己挣出条命来,也会兔子蹬鹰,绝地反击。 他该为她骄傲的,这是他荣昭南的妻子。 ...... 宁媛做梦了,又觉得自己没有做梦。 她只是从床上迷迷糊糊起来,边穿衣服边看了眼墙壁上的钟——六点十五分。 宁南的冬天和沪上一样,湿湿冷冷地冻到骨子里。 她胡乱地刷牙洗脸,开火,去给丈夫和养母、女儿准备早点。 她牢记了一辈子——丈夫只吃咸的,不吃甜点。 但养母宁锦云上了年纪,讲究养生,却喜欢吃甜,早点最少三样以上清淡微甜的早餐。 还得要有补钙的牛奶和鸡蛋。 吃不舒心,老太太就会指着她鼻子骂她不孝的贱骨头,当初就不该养大她。。 丈夫倒是从不多嘴,囫囵吃完了,上了司机的车扬长而去,当他的李处长去了。 他口味重,喜吃辣,其实很嫌弃她做的菜清淡,但每天中午和晚上李处长几乎都有推杯换盏的应酬。 早餐吃一般点倒是无所谓。 她送了孩子上学,然后下班回来,撸袖子开始买菜、做饭,然后洗碗、擦灶台、拖地、洗衣服、晒衣服、整理家里...... 李延躺在沙发上看报纸和电视,偶尔冷漠地指点一下她家务做得不怎么样。 让他帮忙洗衣服,他能红的、黑的、白的混一起,洗坏一堆。 拖地做家务,她习惯“你能帮我倒一下垃圾”之类的请求语,好像家只是她一个人的。 第526章 丈夫稍微伸手,便是天大的帮忙,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每天,她都像陀螺一样高速地自转着,最高兴的时候,是女儿成绩单上数字不错的时候。 偶尔得了丈夫朋友领导同事一声“好女人”的夸赞,就能高兴很久。 日子这样流水一样过去,几十年。 其实......说不上特别坏。 不就是自己养老送终孝顺一辈子的养母不喜欢自己吗? 不就是丈夫嫌弃自己,又有个十几二十年的红颜知己吗? 不就是流产多了身体特别差,经常生病吃药钱不够吗? 不就是没什么钱吗? 这人间的事情最怕比惨。 养母嘲讽她,比起那些被卖到山里的那些女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又没本事赚钱,你那点工资养不起女儿,靠着老公的工资活着,不忍想怎样? 人,要知足才能常乐!别当贱骨头! 嗯,她要当好女人,她是个没本事的人,不能当不安分的贱骨头。 夜里,她会看着书里那些温暖孤寂的文字,悄悄写上一点心得。 诗歌里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她没有见过什么叫诗与远方,周围的人都说那些都是不安分的贱骨头女人才去多想的地方。 平静地,没有危险地为养母、丈夫、女儿活着,不好吗?干嘛当贱骨头? 连曾经支持她读书的大姨都冷酷地念叨—— 嫁了人,孩子都生了,考什么学校、不顾家的女人都是贱骨头! 也别老想着调单位给大公无私的丈夫添麻烦。 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平凡好女人一生,多好啊? 就好像这世上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她一点点强硬地塞进那个叫“贤妻良母”模具里。 进过那个模具出来的每个女人也许长得不一样,可本质都是一样的。 可她每次从“贤妻良母”的壳子里,抬头看向天空,都觉得有一种压抑而窒息的感觉。 或许,自己就像养母宁锦云骂的一样。 血液里就是个不安分的......不安分的贱骨头。 她是没学历没有本事赚钱......可她不是不想读书赚钱。 是她不能,没有人给她这个机会啊,也没有人告诉过她读书是女孩能改变命运的路...... 这念头一闪,忽然——“砰!” 那平静到压抑的前世生活瞬间被一把猎枪的弹子击了个粉碎! 火焰四起,她喉咙瞬间就被一个满脸血的狰狞匪徒凶狠地掐住了! “你个贱骨头,女人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想来闯社会?呐,看到没,这就是代价!” 贱骨头......贱骨头...... 喉咙要被生生掐断的痛苦,让她死命挣扎。 眼珠子里满是血丝,面容都扭曲狰狞。 她就当贱骨头怎么了! 这辈子她不但要当贱骨头,她还要砍死他!砍死他!! “呼啊——!”宁媛忽然猛地像个弹簧一样坐起来。 她浑身发颤,眼神迷离发直地到处四处摸索:“刀!我的刀呢!” 第527章 一只手轻按在她肩膀上。 宁媛浑身一紧,下意识就抓过桌边的一把热水壶朝着对方砸过去! 保温水银胆热水壶——居家旅行杀人行凶必备好物,你值得拥有! 但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擒住了,热水壶也落在了对方手里! 她这才愣愣地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不是匪徒,而是一个吓得半死的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 那中年医生差点被醒来的病人开瓢,瑟瑟发抖—— “得,醒来就没事儿了,她身上都是皮外伤,还有就是脱力和受了大惊吓!” 太可怕了,他就上门复个诊,差点被病人砸死,这姑娘也太凶狠了! “她咽喉......”边上有清冷的声音问。 “被捏伤了,得好好养着,喉骨差点捏碎,吊水三天,今天最后一天,刚才已经打完。 “剩下就是服药了,记得一周内少说话。”中年大夫倒是细心叮嘱。 宁媛循声看向一边站着的高挑人影。 他穿着一身不该出现在八零年代内地的沙漠迷彩服,显得高挑又冷硬。 宁媛精神都有些恍惚,艰难地开口:“荣......昭......南?” 她的喉咙像被锯子锯开了一样,每说一个字都痛得很,嗓音也哑得厉害。 “是我。”荣昭南松开捏着她手腕。 他送走了大夫离开又折返她身边,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放了润喉药的。” 宁媛喝了水,火烧一样的喉咙舒服了点。 她环顾四周,想开口:“这......” “这里不是医院,你脱力和应激晕了两天,这是我住的军区内部招待所。”他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额头试体温。 宁媛忍不住又想问什么,喉咙传来被砂纸摩擦的痛:“......” 荣昭南说:“欧明朗、满花和华子都和你一样出院了,现在都住在这里。” 似乎她眼神一动,他就能知道她想问什么。 宁媛松了一口气,他们没事就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包裹着纱布,身上也换了干净的全新睡衣。 荣昭南的声音淡然到理所当然:“我帮你擦洗和换的衣服,还有洗漱和处理便溺,你很干净。” 宁媛瞬间脸色涨红,难怪她周身清爽,嘴里甚至一股子薄荷凉香味道。 那是他最喜欢薄荷叶的味道,牙膏或者平时他都有习惯捏了点薄荷叶子放在嘴里。 她尝过,他嘴里常常都是那清洌爽气。 荣昭南看着在火场里凶狠的卷毛兔变成自己面前羞涩的耷拉耳兔,心里痒痒的。 宁媛忽然抬起泛红的小脸,先是看了下窗外,冬天黑得早,窗口时针指向了六点半。 她眼神有瞬间的恍惚,好像又回到那个火光暴烈、砍杀声四起的夜晚。 她忽然浑身都抖了一下。 荣昭高眉心一拧,没有错过她脸色的变化,再次去探她额头温度:“怎么了?” 宁媛似乎被他的声音惊了下,转头定定盯着他俊美清冷的脸,然后朝他伸手:“你......” 她声音太哑,又发不出声来,手上、额头上还贴着纱布,一副惨兮兮又可怜的样子。 他这次没有猜出她想要做什么,试探着弯腰伸手去抱她起来:“想上厕所么?” 可下一刻,那“惨兮兮又可怜”的姑娘用左手拉住了他的迷彩服的领口,仰头一口咬住他的薄唇:“想吃......” 荣昭南顿了一下,她的手指拉着他的衣领,就这么幼兽一样半亲半咬着他。 他神经一绷,几乎下意识要搂住她的腰肢要回吻。 第528章 终究还是忍耐住了。 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她背后,像哄小孩儿,声音被她堵了一半—— “饿了么?不着急,一会我给你打饭,你嗓子疼,要吃清淡的稀粥。” 他一向不是话多的人,此刻温言细语,格外温和,任由她胡乱亲着他薄唇放肆。 可宁媛没松手,但松了嘴,抬起大大的眼,定定地盯着他:“你......洗澡......” 她闻见他身上很干净清新的肥皂味。 荣昭南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点头:“下午折腾设备出了汗,来之前洗了澡。” 她看着他身上硬朗的沙漠迷彩,又指了指外头:“还要......” “嗯,八点半要试验比较其他装备,这套迷彩是E国的沙地新装,也有配套设备。”荣昭南低声道。 他们现在弄到这些国外的东西格外不容易,想要知道自己与世界的差距,必须要抓紧时间记录下装备的体验感。 宁媛好像松了口气,努力用气声说:“最少......一个半小时。” 荣昭南以为她说空出来一个半小时可以吃饭,他点头:“嗯,我有一个半小时能陪你吃饭。” 可宁媛左手没松开他的领子,却用那只掌心包扎着纱布的右手,向下摸在他腰间的武装带上。 他身上的英制沙漠迷彩灰白暗黄交织成掩护色,领口扣得很紧,把喉结都护住。 冷色调的迷彩服是让人联想起钢铁、血与沙漠烈阳下的硝烟。 他腰间粗粗的编制武装带黄铜铁扣上印着英文字母,粗犷冷酷,却把他修腰勒得紧窄。 显出一种勾人的禁欲范儿,还有那张高冷俊美又锋利的脸,此刻却温情地看她。 像锋利的刀刃入了刀鞘,想让人把他拔出来! “不吃饭......吃......你。”她张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荣昭南顿住了,看着跪在床上,趴在自己怀里的姑娘。 这才发现,她眼里的光,不太正常。 有点像和匪徒搏斗那天晚上,明亮到一股子凶狠气。 荣昭南眉心拧了拧,按住她放肆的手:“你身上还有伤,我没那么禽兽。” 宁媛眼睛亮得吓人,像跳着那天晚上的火焰:“伤......在脖子,在手......不影响......” 她不放弃地去解他的武装带,无声地开口用气音告诉他,她想要什么。 荣昭南眼底闪过暗流,卷毛兔是真的不太正常,怕是创伤应激了—— 这是越战后A国发现士兵一种精神受刺激的后遗症。 他眉心拧得更紧,却不敢太用力地去拉她受伤的右手,只能喑哑地低声道:“宁媛......唔!” 宁媛那只完好的左手突然那探入他迷彩服下摆,毫不留情地隔着裤子。 一把准确握住了那把专属于他的军刀,往外抽。 就像那天她握住那把砍死了高大匪徒的长砍刀一样,用力拿捏住专属于他,沉甸甸的危险的军刀。 荣昭南浑身猛地一僵,阻止的话变成了闷哼,向她的方向斜了身体。 她头上脖子上包着纱布,笑起来时乌黑明亮的大眼弯弯,看起来纯真得像个未成年少女—— “好刀,就是不知道这刀快不快,能砍死我么?” 撩得荣昭南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的焰火凶光,但片刻后,又生生压回清冷幽暗的眼底。 他一把清冷的声音都压抑得温和,轻轻拍她尾椎:“别闹,放手,你病了。” 宁媛却凑在他敏感的耳边,用气声在他耳边亲昵又老气横秋地笑—— “荣队,教材都看完那么久,床上打仗还是不行?” 他是细致的人,但他的细致都用在对付敌人上,从不是真礼貌斯文的人物。 太岁这张淡漠漂亮面皮下是一头野兽,一把淬炼见过血的刀。 现在,她要他这把太岁刀,捅穿附着在她灵魂身体深处的焦躁和不安。 荣昭南顿住了,低头看她,慢慢地笑了:“你会后悔的。” 第529章 他笑容温柔又无可奈何,像在纵容不懂事挑衅自己的孩子:“为什么非要挑衅?我已经很努力让自己礼貌一点了。” 与他唇角温柔的笑不同,他眯起的狭长眼眸却陡然变暗。 宁媛感觉到了手里军刀一样的器具瞬间变得宽且硬沉,就这么肆无忌惮一下子凶狠压撞她的掌心。 隔着一层粗迷彩布料,她柔软的掌心竟然被撞得发麻。 宁媛下意识低头去看,这也太不像肉体凡胎了,差点松了手。 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手腕,不许她松手。 荣昭南睨着她的目光变得野性邪气:“不是会拿刀砍人吗?” 宁媛大眼睛还是亮得厉害:“再......礼貌就......” 她话音没落,他的手已经肆无忌惮地探进她衣领里。 宁媛这套宽松的睡衣里什么都没穿。 她浑身一紧。 他就这么轻佻地在她衣服里游移,声音却还是清冷平静:“嗯,再礼貌就不礼貌了?” 他摸枪摸出来的带薄茧的粗粝长指带着冬天的寒意,碾压拉扯过她温热娇嫩的心口皮肉。 宁媛浑身不由自主地战栗了起来,抬起乌黑的大眼,不作声:“......” 可是,另外一只手就不服输地打算去继续扯他的武装带。 他揉她,她也要揉他。 结果忘记右手掌心户口都有缝针的割裂伤,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荣昭南忍不住哂笑,反手抓住她的右手:“宁老板还真是色令智晕!” 宁媛咬着牙,气急地瞪他,就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刻薄的家伙,这时候还嘲笑她 荣昭南慢条斯理地抽出手一颗颗把她宽大睡衣的扣子勾开:“是可以做点不那么礼貌的事了。” 很有耐心地把那她一身丰肌细骨的娇躯都从衣服里剥出来。 雪白纤细的身体一寸寸呈现在冰冷的空气,宁媛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色更嫣红。 荣公子一条长腿前屈,冷酷地一下子顶开她的大腿到最大的程度。 宁媛瞬间涨红了脸,这姿势也太...... 荣昭南眼神放肆地打量着这即将属于他的战场:“冷吗?” 之前几次差点擦枪走火,这回帮她擦身体时,她哪里,他都看过了。 可她正病着,偶尔会做噩梦,整个人一直出冷汗和挣扎。 一直轮流呢喃着不同人的名字,从宁锦云、宁竹留、唐珍珍......甚至李延。 但就是没有他的名字。 他告诉自己,她的噩梦里没有他,也就是说他不是给她带去噩梦的人,是好事。 但是——荣昭南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是他给她印象不够深?都覆盖不过李延的记忆。 荣昭南垂下眼,修长的指尖勾开自己下巴上的迷彩帽带,把帽子端正地搁在一边—— “宁媛,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很认真听唐老说的,要温和地对待女同志。” 他体恤她病着,想问问她到底梦到了什么,叫她一醒了就不顾身体的不适,来惹自己。 “一个半小时,不知道够不够,宁媛同志,你得够润,咱们才能少浪费时间。” 宁媛一呆,小脸通红,却还是定定地、直勾勾地看他。 姓荣的,是看多了那些教材变坏了,还是骨子就是天生衣冠禽兽,被诱了出来? 宁媛还在发呆。 荣昭南随意扯了两下腰间武装带和随身携带的一些军刀,和帽子一起放好。 “啪嗒!”他利落地扯开了衣服拉链,迷彩服里面只穿着一件紧身短袖黑色紧身半袖背心。 把他宽肩窄腰的身体包裹得愈发显得精壮,一举一动,牵扯的肌肉线条贲张漂亮。 宁媛不争气的心跳厉害,想别开脸,又觉得自己矫情个屁。 就是好看,就是性感,就喜欢看! 似乎察觉她的目光,荣昭南随手一翻,一扯,把外套和上衣都扔在床边。 露出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的精壮胸膛、壁垒分明的腹肌。 他的迷彩军裤,被她刚才一番“抓刀”的动作扯得有些松垮,露出腰侧到胯间的人鱼线。 荣公子天生就白,生就眉眼漂亮到锋利得高冷脸,叫人不敢直视,一贯衣衫肃整。 可现在这狭长眼角带着点阴戾,裤子都耷拉着的样子,危险浪荡得要人的命。 宁媛敏锐地感觉他有点生气,像在气她不够爱惜自己,又像在气别的。 属于太岁的凶狠,似乎在他最近掩饰得很温和的皮下冒头。 这朝他打开大腿到最大角度的姿势实在太羞耻,宁媛试图收回腿,想问什么:“你......” 荣昭南却忽然拿了放了舒缓咽喉凉药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然后,他俯身下去,扣住她的后脑,舌尖粗鲁地抵开她的她唇。 温热又清凉的味道,带着他的气息一路被灌入她唇间。 他重重地吻她。 宁媛只愣了一下,就抬手一下子抱紧了他的脖颈,柔软又热情地回应。 是他教会她,情人间的亲吻不恶心。 他会顾及她的感受。 何况他闻起来和尝起来都是干净的新雪与树木清洌的味道。 可他却扣住她的后脑,把她往后压进厚实的被子里,免得她一紧张,又伤着她那受伤的小喉咙。 “既然是伤员,就别乱动。”荣昭南在她锁骨上轻咬了一口 然后一路顺着她纤细的脖颈、锁骨、纤细的腰肢,一路向下地亲吻过她柔软的身体。 空气变得炽热起来。 她鼻尖儿渗出细细的汗,按住他的肩膀贲张的肌肉:“门......关好了吗?“ “嗯,关好了。“ 第530章 他松开了她,慢条斯理地拿了杯子再喝了一口水,却并不咽下去。 再俯身下去亲吻的地方,让宁媛一下子就整个人都弓起来,慌张又极羞耻地推他。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头发,眼角有了细碎的泪光,细细喘:“别亲那里......脏!” 怎么可以这样...... 这种事......这种事......她就算活了两辈子都没想过。 荣昭南轻笑,没说话,身体力行让她知道她一点都不脏。 他刚才喝的水里有治喉咙的凉药。 薄荷还是冰片......不知道,但现在她分不出那药是凉还是辣又或者...... 销魂蚀骨的热...... 她像一尾被从水里捞出来,扔在砧板上被的活鱼,抽搐弹动。 试图挣扎摆脱这种把神经都烧掉的可怕感觉。 可惜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的挣扎而放过她,反而捏住了她的腰和肋骨—— 他身手那么好,当然知道怎么叫她动弹不得,而且不伤她分毫。 宁媛很快只觉得自己脑海里什么都不剩下了,空洞一片。 身体五感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任他肆无忌惮地将他唇间的味道,一次次地镌刻进她身体最深处。 不知多久,也许一瞬间,也许很久...... 他抬起身体,低头看着她,恣意地轻舔了下唇角,声音喑哑:“下次做梦,要记得经常梦见今天。” 他总是叫她宁媛,他们之间甚至不如身边的人叫着不同的昵称。 可她的名字在他舌尖与牙齿里被碾压揉碎,暧昧温存又凶狠。 比什么昵称都......亲密。 她眼神还是空洞的,颤抖着伸出包着纱布的手,不知是想要抓住什么,指尖蜷缩痉挛。 他顺势扣住她的小臂,推到枕头上,不让她因为过度的刺激伤了她的伤处。 荣昭南温柔地用高挺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宁媛,做梦了要叫我的——名字。” 声音那么温柔,可他毫不留情地俯身占有她,动作坚定缓慢又残忍,却没有任何停顿。 “荣......昭......南......!”她瞬间无声地仰起头。 她几乎都能听见裂帛的声音。 即使他已经为她做了那样离谱又放荡的准备。 可还是疼到她眼前发黑,直接想晕过去拉倒。 就像一把烧红的大直径军刀直接刺进身体深处,痛得失神。 荣昭南大约在足够多的港版教材里,明白了,诸如长痛不如短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之类的道理 拿她来短痛和套狼。 和她的痛不同,荣昭南的声音里都是挡不住的快慰,绝不肯他们第一次,让她就临阵脱逃晕过。 “不许晕!宁媛!”他眯了眯眼,在他掌心这白皙娇弱的阵地上一处处探索。 虽然生涩,但寻找阵地的弱点是完美狙击手得本能,不过半个小时,他就摸索了个大概。 他一路放肆玩弄那些本只属于女孩儿私人,绝从不予人观赏的地方。 像个得了乐趣的恶劣少年,明明生涩,所以敢毫无顾忌羞耻地一一在她身上试验自己的手段。 逼得她清醒地看看他都学了什么资本主义的糟粕。 直到听她呼吸慢慢从痛苦变得紊乱颤抖,抱住他的脖颈,想要求饶,却声音都发不出来。 荣恭喜、荣太岁开始肆无忌惮,在这人间最艳丽的阵地上胡作非为。 据枪持刀,攻城略地,横冲直撞,炮火碾碎雪色。 荣昭南恶劣地想,那个十几岁曾经为祸京城的浑蛋荣小爷或许还是活在荣队的皮下。 为祸人间,为祸于她。 他实在喜欢她失控,眼里、身上都是他的样子,从里到外都是他的味道。 第531章 ...... 一个半小时够用吗? 嗯,加上前戏于他而言,大概是不够的。 他从她身上下来的时候,哪怕逼着自己释放过了。 却依旧几乎仍是下一秒就可以再来一次的状态。 但他已经穿上衣裤,一边戴上手表,一边声音慵懒沙哑地问—— “刚好一个半小时,宁媛,我准时吗?” 宁媛浑身瘫痪着,几乎抬不起眼皮,却还要从说不出话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变......态......” 怎么不是变态呢? 他把她身上所有器官都折腾得够够的。 但喉咙的纱布、额头的纱布、手掌心的纱布、甚至她肩膀上的纱布、所有的外伤部分...... 别说移位了,连一点渗血都没有。 这种精准刁钻如高级手术的操作...... 他还精准守时...... 是一种什么样的变态精神才能做到的? 荣昭南已经穿戴完毕,从门外提着热粥过来。 他衣服一穿上,又是禁欲高冷的样子,却低头温柔喑哑地在她耳边道—— “床单已经换了,也给你清理干净上药了,一会好好睡一觉。” “半夜我要能回就能回,不能的话,明早我再带粥过来。” 温存体贴,哪里有方才那个骨子里都流着坏毒的放肆邪恶将她一寸寸拆解的太岁样,。 他细致地给她掖好被角,微笑着叮嘱:“痰盂就在你床边,不用去外头上厕所。” 宁媛闭着眼,听他体贴温存。 荣公子知道他这样床上变态,床下体贴情人的狗样子,显得更变态吗? 荣昭南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沙哑地说:“这回做梦,你会叫我的名字了。” 宁媛身体一颤。 荣公子舒爽从容地走了。 宁媛面无表情地肿着核桃眼,瞅着天花板。 真是不公平,这个浑蛋折腾完了她,还能精神百倍,去折腾那些设备。 她就跟个瘫子一样,动个手指都嫌累。 吃肉是可以的,可她没想过把自己吃撑到吐! 他说她会后悔的,嗯,果然...... 头一次就遇上一身正气,其实是采阴补阳的邪恶道门弟子! 果然不能给压抑太久的小处男......不,老处男乱上教材。 宁媛想骂人,骂自己、骂荣道士、可惜骂不出声,更郁闷了! 终究抵挡不住困倦来袭,睡了过去。 不过,她这个晚上又做梦了,但没有再梦见上辈子那些人和事。 也再没有梦见那个暴烈的火场,被满脸横肉的大汉声声掐断脖子的可怕梦境。 她梦见了自己像一艘小船儿,被海浪肆无忌惮撞击脆弱的小船,那浪潮让她叫他的名字。 海潮凶猛,可海风缱绻,她低低地叫了,一次又一次...... 荣......昭......南...... 梦里她叫了,每唤一下,心里的积灰,也一下下被海风吹散了在时光的尘埃里。 第532章 夫妻生活之间一次能坚持多久正常? 宁媛知道医学上的标准答案是——我国男性性生活时间平均在5-15分钟之间(不带前戏)。 但稍微有点统计学知识,就知道这是个非常笼统统计学答案。 其中统计的样本年龄段,涵盖了十几岁到八十几岁男人,取的平均值。 就像几十年后四大一线城市人均工资过万,问问你自己,你被有钱人们平均了多少? 这年龄段的差异,这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差距其实比狗都大。 楚红玉就曾经一边涂着她外贸大红指甲油,一边毫不避讳地教导她—— “小宁啊,这夫妻生活不是时间久只会蛮干就好,但除开前面热身运动,男人正事儿低于十五分钟......嗯,换人吧,真的!” 那长得跟范冰冰一样美艳的姐姐,一边翘着脚尖,一边懒洋洋地说—— “毕竟这时间太短的男人,但凡前面让你松快的前戏不肯做,那这一辈子,你就是个让他发泄的器物,而不是个活着的人。” 当时,宁媛就疑心自己幻听了——姐姐,你是八十年代的人吗? 你怕不是也魂穿了,或者重生了吧?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还是你也偷偷看了无数外贸“教材”? 不过,楚红玉有交往多年的未婚夫......会懂,可能不奇怪吧...... 宁媛不好八卦,只能琢磨自己想要什么? 反正,上辈子她对这个事实体验是——合法要孩子的恶心程序之一,体验感很差,速战速决最好! 现在,通过荣昭南同志的教导,宁媛知道了,货比货得扔。 原来夫妻生活也不是恶心的,就是他突然从新手变成开大招! 他直接把她给刀了!! 她消化不良,睡得昏天黑地的,又得晚了一天才下地! “你身上轻微撕裂的地方已经消肿了,但还是不要走太久。”荣昭南同志再次化身四塘村的赤脚外科大夫,交代医嘱。 他按着她无力的腿,粗粝修长的指尖仔细地给她里外都上足了药膏。 宁媛一边细细地抽气,一边红着大眼睛瞪他一眼,忍耐着他给她上药。 这种上药方式,两个人都不太好受,冬天空气里都开始慢慢升温。 宁媛试图降温,用沙哑的嗓音努力骂他:“还不......都是......你!” 荣昭南用另外一只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只写了繁体文的瓶子扔给她,淡淡地说—— “我原本是弄到了港版特效药的,但昨天不放在身边,但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昨天非要我给她治病,那我只能直接徒手上了。” 他似笑非笑地压了下她身体的伤口:“你也知道‘一刀’下去,难免有伤口,但伤口不大,愈合会很快的。” 宁媛倒抽一口气,眼睛里都是羞恼的水光,声音哑得出不来:“你......这......浑蛋......” 他说得跟打哑谜一样,再道貌岸然,话里还是又坏又毒又邪! 她努力分散只注意力,去看那两个瓶子上写的繁体药名—— 一个——极潤水凝液,讓妳體會发大水的快乐! 另外一个——超滑溜印度神油,升天即在這壹刻! 宁媛噎住了,开始咳嗽:“咳咳咳......咳咳咳......你......” 她真是呛咳到要升天差不多! 第533章 荣昭南抽回手,拿帕子慢慢擦掉自己指尖上滴下来的粘稠药液:“下次,可以轮流试试,哪种效果好。” 他还是很有科研精神的。 荣公子看她小可怜似的呛到趴在被子上,很好心地给她倒了一杯润喉的凉药。 宁媛接过来一喝,瞬间想起昨天他用这杯凉药水怎么折腾她的。 她浑身一抖,马上把水杯推开,头顶都要冒烟:“我咳咳......要......温水......” 他到底看了什么东西啊!看了多少,谁给他的? 那些片子里的东西只能信一半啊,很多都是荒唐虚假甚至有害的!! 荣昭南轻笑了一下,倒是从善如流,给她换了一杯温水:“给。” 宁媛接过来,刚喝完,就看见他拿了刚才的那杯加了凉药的水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宁媛瞬间缩起了腿,无比警惕地质问:“你......你想干啥?” 她身下伤口现在都还是麻痹的,存在感那面强,起码有一半这凉药水的功劳! “怎么,怕我又拿凉药水灌你?”他喝完,放下水杯,轻舔了下唇角,笑容凉薄,明知故问。 宁媛涨红了脸,不说话:“......” “昨天是你非要,只能直接有什么就用什么,让你放松,试验还是很成功的。”荣昭南洗了手,打开给她带来的皮蛋瘦肉粥。 宁媛想把粥糊他一脸,越说越不像话,感情他拿她做试验呢! 皮蛋瘦肉粥的香气瞬间飘散开,米粥浓稠、米浆里裹着细碎瘦肉和剔透皮蛋的香气。 宁媛听见肚子咕溜咕噜地叫唤了一下。 宁媛坐起来,盯着粥,忍不住咽口水:“谁......送......” 这可不像食堂货。 荣昭南说:“梁欣和陈家乐夫妻来过了,他们昨天也被王致和叫去再补充了笔录,知道你们受伤,今天早上带了很多东西来探病。” 宁媛眉心皱了下,努力摇手:“不收......不关......他们......” “嗯,我说了不关他们的事儿,把他们的那些贵重东西都退了,只留下了吃的。”荣昭南随意地接话,拿勺子舀了一勺,吹冷送到她嘴边。 他自然而然地接话,还是完全知道她要表达什么的模样。 宁媛心里暖暖的,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张嘴含了粥。 可一想起梁欣和陈家乐,不免想起自己的货,还有欧明朗他们!! “欧......满......怎样......”她没忍住,立刻比画。 昨天她一醒来,整个人状态浑浑噩噩的,陷入自己患得患失的情绪里,失控和他那样了。 竟忘了问欧明朗、满花、华子,还有货物的情况! 荣昭南顿了顿,还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说:“欧明朗、满花和华子都有受伤,华子伤得厉害点,背上被砍了一刀,得住院一周。” “满花和欧明朗倒是还好,也是昨天出院,大哥打了报告,安排他们住进来内部招待所了。” 不是家属,是不能住内部招待所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荣昭南没安排他们都住进来的原因,总不能让宁媛一个人住进来,留其他人在外头。 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和卫恒多少都牵扯进来,上头同意安排他们进来住。 宁媛松了一口气,又问:“货......呢?” 那几乎是她所有的流动资金! 第534章 荣昭南沉默了一下,用大夫看患者家属的怜悯眼神,说了两句让宁媛很想打他的话—— “家属,节哀顺变。” “消防队来的时候衣服烧了大半,消防队灭火要喷水,收音机进水了。” 宁媛眼神发直,捂住自己的心口,倒在了床上。 电子元件进水,基本就毁了!! 她悲愤交加狠狠地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拼命捶床,用极其嘶哑的嗓音嚎了一嗓子非常顺溜的话—— “老娘艹那姓张的八辈儿祖宗,我要砍死他!砍死他!!!” 这趟他妈的白来了!她的钱啊!她的货!! 宁媛再忍不住地在心里爆了粗口! 杀人算什么,她现在想当连环杀人犯,把那帮家伙全刀了! 荣大夫补了一句刀:“姓张的匪首已经在停尸间了,死透了,不用砍。” 宁媛恶狠狠地抬起大眼瞪他,嗓子却再说不出顺溜话来。 这人就是劣根性,不用忍了,又开始喜欢捉弄她,看她笑话了。 她索性抓了他放在一边的笔记本,随便翻了一页,用左手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大字—— “你幸灾乐祸个屁啊,别忘了那里面一半是你的钱!!” 荣大夫看着那行暴躁的字,沉默了。 哦,光顾着看卷毛兔笑话,他忘了这茬,一半是他的钱!! “还好,我亲自送他上路的。”荣大夫感慨地拍拍胸口,很会安慰他自己。 虽然他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四十五块六毛八分钱。 “但是没关系,我还可以去他老头子那再骗点钱。”荣大夫又想起出了个好点子。 他没记错的话,陈辰那还有几千块,几乎是他老子一大半的养老钱! 反正他老子就是分文没有,还能去吃食堂,去大院隔壁家蹭饭,也不会饿死。 宁媛虽然知道自家男人是个很狗的老六,但没想到他狗的程度。 宁媛斜眼鄙视他,这人真是孝出了强大! 上辈子看过那么多,没见过哪本书里有大佬跟他似的,穷成这样,动不动就理直气壮当去啃老族! 但想想,他个不孝子,搜刮来的钱都给她买衣服和投资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歪歪扭扭地写—— “算了,咱们还好有个咖啡店,那边还是有点利润和流水的。” 那是她没见过面的公爹,荣昭南这个当儿子的再混账,人家爹妈怕以为都是她撺掇的。 宁媛揉了揉眉心,在笔记本上歪歪扭扭地写:“我哥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荣昭南淡定地道:“哦,来了一次,但是大哥是人才,他得坐镇设备部,那边没他不行,没空过来。” 宁媛有些疑心地看着他,大哥一直都很关照自己,怎么会只看过自己一次呢? 而且...... 荣昭南这话怎么像给她大哥上眼药呢—— 你看看,你受伤了,你那大哥忙工作,忙得都不来看你,都不在乎你!只有我才那么在乎你! 但荣公子表情太坦然,也没有一点恶毒绿茶的样子,只不过在陈述一件事儿。 她想,大概是她误会他了。 “大哥忙,没办法......”宁媛在本子里写。 荣昭南垂眸瞧着,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但抬起眼时,又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嗯。” 宁媛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琢磨着自己的正事儿。 咖啡店前期投入虽然也多,还没回本,可是开在那里就有进账,慢慢攒吧。 还有她的气泡水生意...... 说到这个气泡水,宁媛突然想起了一个被她遗忘的家伙,赶紧在纸上继续写狗爬字—— “话说宁秉南什么情况?我记得他不是想要见我吗?” 她受伤了,又晕了三天,没法去见宁大公子。 荣昭南说:“我跟他取消了会面的需求,他也在等你的消息。” 宁媛眼睛亮晶晶,指着门外:“......约......宁大少!” 荣昭南看了下她脖子上的纱布:“你伤成这样,要见他的话,不合适。” 宁媛翻个大白眼,不客气地唰唰写继续写狗爬字——“你昨天下手那么狠,也没觉得不合适啊。” 第535章 荣昭南挑眉:“是你先动的手,自找的。” 宁媛气结,扔了笔,伸手去捶他:“可......你......下手......狠......” 她是先动手,可没让他刀她刀得那么狠! 这浑蛋,一睡完了,嘴上就开始不肯饶人了! 荣昭南接住她捶过来的小拳头,顺势把她拽进自己怀里,直接堵住她的小嘴,亲了个够。 三天内他不打算碰她,就先解解馋吧。 宁媛被他亲成了软体动物,眼神濡湿迷离地窝在他肩膀上喘息。 荣昭南跟撸兔子一样,指尖穿过她披散的大卷发,揉着怀里的姑娘:“你不会是打着跟宁秉宇要钱的主意吧?” 宁媛“嗯”了一声,被他揉得舒服地眯起眼,只懒洋洋地吐出两个字:“合......作。” 不要白不要,当初宁秉宇这家伙答应了要投资她,跟她合作。 可他却不肯直接投,非跑去找学校搞什么奖学金,那流程就长了。 她如果真是荣家走失的小女儿,干嘛不找她“亲哥”捞一笔。 “你前头还说没想好认亲不认亲,现在就打算从人身上捞钱,不怕拿人手短了?” 荣昭南靠着床,狭眸里光芒明灭不定,伸手拍了下她翘在自己腿上的屁屁。 卷毛兔子大概不知道在床上弓腰翘臀的姿势在“教材”里是什么意思吧? 宁媛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屁屁,瞧着他一本正经却眼底浪荡的样儿,忍不住燥红了脸。 她轻咳一声,坐回去,左手抓了笔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不怕,软饭硬吃,跟你学的!” 宁秉宇那副样子,肯定别有用心。 既然不是纯亲人,她就要无商不奸去做无本生意了! 荣昭南清冷的瑞凤眼底浮出细碎的笑意,又把她按下去,把手探进她衣服里:“你我算不算一路货色?” 一个打自己老子钱包的主意,一个打自己亲哥哥钱包的主意。 听起来实在不像好东西。 “别......”宁媛捂住自己衣领,伸手推他的胸口。 他不是说了这三天不动她的吗? 荣昭南却温淡的地说:“我不入你,就玩玩。” 宁媛脸色红了起来,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要玩玩她,她是什么玩具吗? 这浑蛋怎么能用那张高冷的脸,说那么混账轻佻的荤话。 偏偏他说得这样淡然。 荣昭南俯身下去,轻声在她耳边说:“‘港版教材’里写的,床上跟自己女人怎么说都行,这叫情趣,所以......” 他炽热潮润薄唇咬她娇小的耳垂:“我就想跟你说点心里话。” 宁媛面红耳赤到极点,那你心里话还是够骚的! 可小耳朵最敏感,被他抓了弱点,就不由自主地瘫软在他的臂弯里。 她好不容易锻炼出来的伶牙俐齿也没用了,何况嗓子都说话不顺:“你......你这个......” 荣公子把她按在床上,哄诱:“媳妇儿,就玩一会儿,晚间我还有训练。” 媳妇儿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确实有意思,难怪以前大队有人娶了媳妇儿,天天想媳妇儿。 宁媛脸红耳赤:“......” 马克思在上,她错了,指点他打开了一扇邪恶的大门!! 瞧瞧,好好一个曾经抱着她只会蹭肚皮的纯情乡下荣小狗都变成什么样了?! 被缠得没办法,她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没办法,谁让他长了那样一张脸,说出来的混账话都只觉得——性感刺激。 长得帅,总是容易得到优待的。 ...... 荣昭南这一折腾和胡闹,等宁媛醒来又是晚上的饭点了。 她一摸床边,人早就走了,窗外天色都黑了。 他倒是说到做到,真没动她最后一步,纯——赏玩,坏透了! 她拖着身体迷迷糊糊地下床,刚想去卫生间,就听见门口“咚咚咚“的敲门声。 “恩公,你在不在?”门外响粤语。 宁媛一愣,梁欣、陈家乐夫妻怎么又来了? 第536章 粤语里叫有恩自己的人,除了恩人,也会叫恩公。 宁媛一下子就清醒了,赶紧拿了荣昭南留下的军大衣披上,去开门。 果然,梁欣和陈家乐用布袋子提着饭盒站在门外。 见宁媛开门,他们也知道她嗓子受伤了。 梁欣立刻道:“恩公,我煲了五指毛桃海底椰龙骨汤,养喉咙的,还有鱼片粥!” 都是很好消化又营养的! 宁媛见他们没大包小包地来,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让他们进来。 梁欣和陈家乐都很高兴,自从知道那车匪为了报复半夜烧杀恩公住的宾馆。 他们都吓傻了,现在终于见到她平安无事了。 梁欣把食盒一放,就忙着把粥和汤都盛出来。 宁媛接过汤,闻着暖暖的龙骨汤里五指毛桃的香气:“谢谢......你们。” 嗓子养了一下午,她又稍微能出点声。 梁欣看着她略显憔悴的小圆脸和头上、脖子上、手上的伤。 她忍不住红了眼就拉着陈家乐往地上跪——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家豪仔,恩公你们也不会差点命都没了,是我们连累你们!!” 宁媛忙放下汤,去拉他们:“跟你......们......无关......是我......自己......” 梁欣坚定地看着她:“恩公的货没了,我们会给你补齐带走,一分不要,你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宁媛呆了下,皱眉用粤语哑声拒绝:“阿欣姐......在商言商......不好这样......” 梁欣果然就不起来,两人僵持在那里。 最终还是陈家乐急眼了:“恩公,你就应承我们啦,我都好惊我们豪仔会折福!毕竟,为了救他,你们才差点出事!” 宁媛一愣,陈家乐夫妻担心孩子牵连这么大的事儿,折损了福气,也不出奇。 粤语和闽南语地区的人多少都信奉旧时的那些破财消灾的说法。 “但......”她迟疑了片刻,还没说出口。 梁欣已经自顾自说:“就这么讲定!明天我就把货给你拿来,以后你们再来,我肯定收钱的!!” 说完她就站起来:“恩公慢慢吃,得闲饮茶,家里没做饭,我们先走啦!” 扔下一句话,梁欣直接拖还没反应过来的陈家乐走人:“阿乐,嗱嗱声走啦(快点走啦)!” 宁媛都没挡住,陈家乐就被梁欣拖着衣领一溜烟走了,铝制饭盒都没要。 宁媛轻叹,心里暖暖的,她端起粥,轻轻吹了吹,慢慢地吃了起来。 梁欣夫妻应该知道她人伤货损,现在缺钱得很。 再拒绝,也就辜负他们的心意和矫情了。 他们夫妻这样的人品,活该发财。 陈家乐夫妻才走,满花和欧明朗就来了。 满花脑门上缠着纱布,抱着宁媛又大哭一场。 她带来的几百钱可是所有辛辛苦苦卖山货那么久的攒下的钱。 全打水漂了!华子还受伤了,怎么回去跟家里人交代?! 宁媛让她发泄了一顿,告诉她梁欣夫妻要帮忙解决这批损坏货物的事儿。 满花目瞪口呆,连欧明朗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儿。 改开到现在都没满两年,这夫妻俩到底赚了多少钱,能这么大包大揽他们的损失? 宁媛只笑了笑,在笔记本上写—— “改革开放是才两年不到,但高第街卖港府水货,可不止两年。” 多的不方便说,她猜聪明的梁欣夫妻早就和她一样,改开前就偷偷摸摸卖起了东西。 羊城更开放自由些,梁欣夫妻应该存了不少钱。 满花有些不安,但却还是忍不住喜笑颜开地庆幸:“总算老天有眼,做好人好事还算有回报。” 欧明朗想说如果宁媛没去救那个孩子,其实也不会遇到现在这差点丧命的事。 但他不想扫大家的兴,这事儿有人帮兜底解决是最好。 “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劲儿和胆子,那样冲上去,差点被人掐死,下次别那么生猛了。” 欧明朗皱眉,想起她砍人的样子。 他俊朗的脸上也贴着纱布,手臂还有点烧伤,所幸不严重。 宁媛低头有些恍惚地看着自己包扎缝针的手,自嘲地轻哂:“是......啊......” 上辈子那个文静敏感、自卑又清高、说话都不敢大声的自己像一个藏在蛹里的虫子。 蛹里的世界,看起来很安全却很窒息,她这样的虫子生在蛹里,死在蛹里。 这辈子,这两年,从泗塘村、县里、沪上到羊城,摸爬滚打。 遇到的那些事和人,像榔头粗暴地把安全的蛹壳寸寸敲碎。 破茧之后,她看见这个世界危险却充满希望。 就多了现在这个——“好勇斗狠”,不服输的她。 “三天后,我和宁秉宇会见面。”宁媛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 荣昭南最后还是同意了帮自己约宁秉宇,时间定在三天后的周日。 她觉得这安排也行,毕竟嗓子如果不能说话。 光靠写字,也太没气势了,不方便她对阵香江商业大佬时临场发挥。 欧明朗一愣,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你决定好,要摊牌了?” 她这是在提醒他,要想好对宁秉宇的说辞。 宁媛点点头,毕竟当初宁秉宇委托了欧明朗找人,结果人就在欧明朗身边。 这很容易让人误会欧明朗是故意的。 欧明朗略沉吟了一会:“行,我会想好怎么和阿宇哥解释。” ...... 羊城迎宾馆 站在窗口前穿着黑色丝绸睡袍,疏风朗月一样俊秀的男人,正看着窗外的花园,沉默地抽着雪茄。 一双修长软腻的手臂环上他紧窄的腰肢。 女人涂着蔻丹的娇艳手指向睡袍里探进去,抚上男人在健身房里锻炼出的漂亮腹肌。 第537章 女人很满意摸到的这具胴体,指尖慢慢地打着圈儿,正要滑入他睡裤。 但宁秉宇却淡淡地道:“六妹,我没心情。” 查美玲的手一顿,慢慢地从他睡袍里抽出来。 她也穿了一件丝绸睡袍子,黄底白花,包裹在她丰满性感的身体上。 查美玲轻抚了下自己及肩的大卷发,丝毫没有求欢被拒的羞耻和不自在。 她索性也拿了烟盒,优雅地靠在窗边。 她一边从里面抽出细长的女士烟点上,一边问:“大哥怎么了,很挂心那位宁小姐的伤势?” 薇薇安是个好秘书,干活速度很快,她第二天就拿到了迎宾馆的通行证。 自己得到的一间房,与宁秉宇在同一层,往来极方便 宁秉宇点头,眼神有些阴郁:“嗯。” 但荣昭南那边把人弄进了军区招待所去,他们根本进不去探病,已经几天没消息了。 查美玲妩媚的眼轻眯,吐出烟圈:“大哥别急,如果小妹出事,那位荣先生应该会告诉你。” 她给他倒了一杯咖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知道你担心没办法向契妈(干妈)和大伯父交代,但身体要紧。” 查美玲的温声软语和条理分明的宽慰,让宁秉宇心情平复了不少,接过了未婚妻的咖啡。 房间里的电话忽然“铃铃铃”地响起。 "我先接电话。"宁秉宇温柔地轻拍了下她肩膀,转身去接电话。 查美玲看着他接了电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微笑:“好的,听阿南的安排,我都可以,辛苦你照顾......她。” 宁秉宇挂了电话,眉心松快了不少,含笑看向查美玲:“那个女孩子没事,三天后我们照常见面。” 查美玲靠在窗边,也诚心笑着恭喜:“恭喜大哥,我说了吉人自有天相,若真是小妹,必安全无虞。” 她轻轻吐出烟圈,窗外冬日月光下,风情万种。 宁秉宇眼神深了深,走到她身边,绅士的低头亲吻了下未婚妻的额头:“是六妹带来的好运气。” 他的吻轻柔如维多利亚港的清风,又如港上明月,淡然温和。 但却让人兴起某些莫名兴趣,想看这完美绅士不绅士的时候什么样。 查美玲保养精致的鲜红指尖轻轻勾在他的睡袍交叠的空隙之间,轻轻滑上他胸口贲起的薄肌—— “六哥现在有兴致了吗?我想念六哥的体温了,今晚月色很像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宁秉宇一顿,自然记得。 她的第一次,是十八岁的生日那天的晚上。 查家大小姐高中毕业,成年晚宴那天,他有事,到达浅水湾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家族之间的默契,让宴会之后查家的人都离开别墅,大部分佣人们都早早睡去。 管家一路领着他进门,上楼,去临幸他刚刚成年的未婚妻。 她被洗干净,穿着睡袍,不过那时候她穿着白色的睡袍,像初绽的温室玫瑰,尚未像现在这样风情。 十八岁的女孩子坐在窗台边,抱着手臂,楚楚可怜。 看见他进来,边脱衣服边向她走过去,她浑身僵硬又有些害怕地叫他:“大哥......” 那晚的回忆,让宁秉宇幽暗的眼底,露出一点真实的笑意:“怎么,今晚也不想在床上?” 查美玲轻轻地靠在他怀里:“我喜欢在月光下,大哥知道的。” 十八岁那天晚上第一次,她没有在床上,而是在窗台上,仿佛在偷情。 她要给他最深刻的印象。 也要宁秉宇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愿意和她重温旧梦。 冬日虽然阴冷,但宾馆里早已装了岛国的三菱空调,温暖如春。 宁秉宇摘下了眼镜,抬起眼睛时,愈发显得眉目俊朗浓稠,深情温柔。 他微笑着把查美玲打横抱起,放在窗台上:“六妹的要求不过都是小事。” 睡袍一件件落地,月色下男欢女爱,顺理成章。 ...... 查美玲从宁秉宇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 安德森靠在走廊墙壁上,闭目养神,听见声音,他立刻站直了身体:“安妮小姐。” 他是查美玲的贴身秘书兼保镖。 查美玲有些慵懒困倦地优雅打了个哈欠:“行了,你去睡吧。” 第538章 安德森房间就在她隔壁。 安德森扫了查美玲全身一眼,皱了下眉:“安妮小姐,你没必要委曲求全,宁大少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和那女明星断干净。” 为何要送上去,与宁大少主动上床,叫人轻贱。 “不然怎样,我要质问他吗?”查美玲拿了大发卡,懒洋洋对着镜子把头发盘起来。 安德森说:安妮小姐身为未婚妻,当然有质问他不忠的理由。” 查美玲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胸口有浅浅的吻痕—— “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来了羊城,他就知道订婚宴在即,该给我个交代。” 宁秉宇在床上也是斯文温情的人。 查美玲懒洋洋地用帕子擦掉唇角的口红,一口好听的粤语娓娓而言—— “这是两个家族的事,给了台阶,就下来,大家面上都好看,我是来找未婚夫开心,不是来找茬的。” 上床这种事,对她和大哥而言,都不只是为了舒服,而是为了家族。 她确实喜欢大哥的样貌身材和性情,但更多是要加强他们之间的亲密联系。 可惜大哥那身健身房里练出来的性感坚硬好身板,却太温存。 说实话,她......嗯,喜欢激烈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前忽然闪过一双军帽下隐着冰冷杀气的漂亮瑞凤眼。 查美玲轻哂,她可真是有病,此时竟想起一个陌生人。 安德森看着查美玲,他深知港府豪门之间的游戏规则,却还是觉得自家大小姐委屈。 他锐利的剑眉拧得更紧:“安妮小姐......” 但下一刻,他就看见黄底白花的丝绸睡袍翩然落地,逶迤在她雪白的脚踝边。 安德森声音噎住了, 查美玲赤着纤秾合度的雪白性感身体,随意地拿了一件墨绿色睡袍往边上的浴室去了。 她边走边随意地说:“何况,我也没什么资格质问他,你说,对吗?” 安德森没说话,涨红了深邃俊朗的脸低头下去, 查美玲仿佛没看见他窘迫的样子,淡淡交代:“记得帮我拿那件脏的睡袍去干洗,我很喜欢那款的。” 说完,她就进了浴室,关上门。 水声响起,安德森闭了闭绿色的眼,轻吸一口气,去收拾查美玲那条睡袍。 安妮小姐在国外交过一任男友,但一年就和平分手。 而自己除了是安妮小姐的保镖和贴身秘书,也与安妮小姐在英国有过两次床笫之欢。 但那两次都是因为宁大少的绯闻闹得太大,让安妮小姐被查家二太太和妹妹、兄弟讽刺之后。 最近是一年多前—— 安妮小姐老到了有女明星怀了宁大少孩子的八卦报纸。 虽然最后证实只是女明星弄出来的假新闻,沸沸扬扬,想借机上位。 但安妮小姐那晚上,喝了酒,还是将他拉进了房间。 分不清楚安妮小姐是报复还是单纯有需求。 但安德森很清楚,香江第一美人、宁家唯一契女(干女儿)的查家小姐是他这样普通人不可触及的星辰。 能偶尔染指星辰,已经是他的幸运,这份工作酬金丰厚,如果不想死,别多妄想。 何况安妮小姐除了喝酒那两次,也只将他当成贴身秘书和保镖,从不避讳与他谈起大少。 羊城迎宾馆负责接待外宾,自然效仿国外,有二十四小时服务,包括干洗。 等查美玲出来,安德森已经把衣服送走,又为她准备好热茶。 查美玲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交代:“这几天你找薇薇安或者宾馆的人查查羊城有什么地方可以买好点的礼物。” 安德森主动上前,拿吹风机为查美玲吹头发:“怎么,荣大少要见那个遗失在内地的小妹?” 查美玲淡淡地点头:“是,我做大嫂的不能没一点表示。” 安德森眉心拧了拧:“您要亲自过去?只怕宁大少不一定会同意。” “那一枚翡翠辣椒要出现了,怎么都要看一眼,说不定我运气好,以后有机会拿到呢?” 查美玲闭上眼,慵懒地一笑。 “至于我去哪里,需要他同意吗?” 第539章 三天后,宁媛已经能顺利说话,但嗓子还是沙哑的,不能说太久。 可她已经很满意了。 “没必要的废话,可以少跟他说。”荣昭南递给她一个杯子和护喉的消炎药。 宁媛对着镜子扎好头发,接过杯子:“知道了,不过就是要这样看起来沙哑又可怜的样子,才好骗钱啊。” 荣大夫忍不住轻嗤:“......” 这小女人果然是和他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 两人随后出了门,上了公交车,一路往北京路去了。 到了约定吃饭的地方,宁媛抬头看了看那牌匾——太平馆。 这是羊城出名的老字号,门面不大,但从解放前就一直是旧军政界人士常来的第一西餐厅。 公私合营之后,还有伟人来过两次,座位一度从两百个增设到五百个。 宁媛和荣昭南来到预先说好的包厢。 他们特意提前十五分钟来了,所以里面还没人。 宁媛打量了一下周围幽雅复古的环境,心中暗暗对比自己的咖啡店装潢。 “饮哋乜茶(喝什么茶)?”服务员问。 宁媛想了想,没用粤语,直接说了普通话:“菊花罗汉果。” 荣昭南虽然听得懂,但不会说粤语。 如果开始就说粤语,一会肯定也是都用粤语讲话,难免会让荣昭南像被孤立。 服务员一愣,也只能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好。” 此时普通话教育虽然早已推行,但除了学生上课,本地人还是习惯用粤语交流。 不一会,服务员把菊花罗汉果茶端上来,倒出来两杯褐色清甜的茶汤。 荣昭南坐在边上,看着宁媛的眼里有细碎的温柔,他当然知道宁媛是为了照顾自己。 他淡淡一笑:“一会人来了,会紧张吗?” 宁媛摇摇头捧着茶喝了一口,笑吟吟:“有点,怕万一我不是宁家真小姐的话,是不是就坑不到宁秉宇钱了。” 虽然梁欣夫妇坚持要给她兜底,但她想从某些目的不纯的人口袋里敲一笔。 叫他们知道她不是好拿捏的。 荣昭南狭眸微闪,她这使坏的样子,真是让他手痒痒的,有把她抓过来,蹂躏小圆脸的冲动。 说话间,门一打开,穿着黑色纯羊毛呢子大衣、白色开司米羊毛衫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俊朗成熟的港府绅士,今日穿得相对休闲,但依旧风度翩翩。 宁媛和他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复杂的情绪。 ——这个斯文败类真的是我哥? ——这个奸诈狡猾真的是我妹? 两人到底都是成年人,尤其是宁秉宇,不过一瞬间就露出温和的笑来:“宁媛同学,很久不见了。” 他态度和蔼,加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确实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深情温柔的人物。 宁媛也站起来,却很有些感慨的样子:“是啊,差点今天就见不到宁大少了。” 第540章 面前姑娘都这么说了,宁秉宇也留意到她穿了一件红色的羊毛大衣,看那料子上还有些不大的灼烧黑洞。 加上她脖子上还缠着绷带,小圆脸侧也贴着一块纱布。 看着荏弱娇柔,又可怜。 宁秉宇眼神闪了闪,态度也越发柔和歉疚—— “我听说消息之后,心急如焚,可阿南说你在内部医院和招待所住着,实在没法见你,托人带了礼品,可......” 他坐了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荣昭南:“阿南太有原则,竟不肯收,叫我担心,现在看见你,才略放心。” 宁媛莞尔:“当然不合适收啊,毕竟万一我不是宁大少找的人呢,岂不是得退回去?” 这么喜欢扮演深情大哥啊,那挺好的。 宁秉宇仿佛没听懂她意有所指。 他只是淡淡一笑:“就算不是,你我都姓宁,怎么也是五百年前一家人,亦算缘分,送礼探望亲朋,哪里有收回的道理。” 两人你来我往,各怀鬼胎说完场面话加试探话。 宁秉宇非常沉得住气,温和地说:“太平馆在港府也有分馆,小宁同学受伤,应当不能吃发物,不若我来点餐?” 宁媛刚要说话,门外便传来女子含笑的声音:“难得见大哥这般积极,我都没到呢。” 宁秉宇眉心微拧,目光冰冷地看向门口的薇薇安和另外一个男助理。 这是他私事,查美玲虽然是未婚妻,却也不应擅自出现在这里。 两人脸色都一僵,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六小姐会出现在这里,必是他们中有人不小心说漏口风。 但宁秉宇终究没有发作,看向面带好奇的宁媛,微笑:“这是你大嫂,我们这次回港府即会订婚。” 宁媛心中极好奇,门外女子一口粤语婉转微沙,很是撩人。 什么样的人,能收服宁家大少。 老板发话了,薇薇安和男助理自然得让开路。 门外进来一道穿着Dior高定红色呢子大衣的妩媚人影,神似关之琳的美丽面孔一露在包厢门口,便夺人眼球。 她含笑着走到宁秉宇身边坐下,嗔怪:“大哥怎么不等我就那么着急出门了。” 但荣昭南只看了她两眼,便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身边的宁媛身上。 因为...... 这个中午,难得是个好日头,阳光灿烂。 阳光南洋风格的木质百叶窗落进包厢里,落下斑驳的光影。 而宁媛在看见来人的第一眼,就觉得如坠冰窟,脸色惨白,眼前都有些眩晕。 只是忍不住轻声呢喃——“查......夫人......查美玲夫人......” 是她,即使那么多年过去,自己都记得那张曾经被国外媒体数次评选为“最美夫人”的脸。 毕竟,她漫长的一生里在电视里和杂志访谈里,看过这位夫人很多次。 只是那时候的查美玲已经年纪不小,更加成熟,风韵更慈柔大气又亲民, 即使隔了电视和杂志,都博得很多普通人的喜爱。 查美玲——荣昭南上辈子唯一的妻子,也是他上辈子深爱的女人!! 第541章 “哐当......” 她手里的杯子撞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 宁媛脑子里嗡嗡嗡的。 背后冷汗流了下来,心里一阵阵,那种感觉,就像...... 一个不熟练的贼,第一次偷人家的宝贝时,撞上了主人回家。 她苍白的脸色的样子,让在场的三个人精都察觉了不对劲。 查美玲打量着对面坐着的女孩,她看起来很小。 一张小圆脸和小圆鼻子、小嘴儿有她契妈闻惠芳的样子。 但那双明亮圆润,睫毛长长的大眼睛和略显深邃的眉眼框架...... 简直和宁家男人们一个模子出来的。 男人们的眼睛偏狭长点,天生桃花眼,一个个风流倜傥。 这瘦小的女孩大约是长期营养不良,眼睛就显得圆而大,但轮廓何其相似。 她目光扫过宁媛那长长的、都不用烫都能去拍洗发水广告的乌黑大卷发...... 查美玲看向宁秉宇,他的短发,向后梳着,额侧有卷曲的形状,斯文又摩登。 人人以为是发型师专门烫熨打理的,她却知道那是天生的。 所以,面前娇小女孩大概率就是家里那个不见了的小妹了。 只是天生显幼态,才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的样子。 但是...... 查美玲含笑看向宁媛:“怎么,这位宁小姐认得我?我是查美玲,但~” 她坐了下来微微挑眉,打趣:“我和大哥还没完婚,也称不上夫人,你可以叫我查小姐。” 宁媛一个激灵,在三人目光下才缓过神来。 明白自己刚才实在震惊到失态,面对这三位人精,她怎么解释仿佛都不到位。 她索性垂下眼,好一会,才声音艰涩地说了一句:“有人......跟我提过你,所以记得你的名字......” 到底这两年,她临场发挥的口才在做买卖时磨炼出来了。 前面开头找好了模棱两可的借口,脑海里就会迅速地组织出了语言。 宁媛顿了顿,轻声道:“只......我是震惊于大嫂这样美貌,不懂港府的规矩,一时间叫错了称呼。”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人听着疑窦重重。 可是那又怎么样? 在场都是聪明人,没有人会非在这种时候要一个答案。 毕竟,自己坚持这么说,他们又能怎样? 查美玲和宁秉宇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狐疑。 但,果然没有人追问。 查美玲代表宁秉宇表态,含笑道:“宁小姐过誉了。” 荣昭南看着宁媛,眼底锐芒微闪,却早已经习惯她突如其来的‘与众不同’。 他在桌子下暗中握住了她冰冷发僵的小手,十指相扣,温声道—— “太平楼不便宜,不过宁大少一向大方,出名的菜式有烧乳鸽、葡国鸡、焗蟹盖、牛尾汤、牛扒、鸡扒......你想吃什么?” 宁媛感受着坚定地握住自己的修长大手。 他的掌心温度炽热,一点点地顺着她的经脉血液输送向心脏。 连灵魂都慢慢回温。 她轻声道:“我要烧......乳鸽和牛尾汤。” 宁秉宇看了荣昭南一眼,对他和宁媛之间这般熟稔,不免眼底闪过异样。 但他脸上不显,微微一笑,吩咐薇薇安:“刚才阿南说的菜式都点一份。” 薇薇安立刻点头:“是,大少。” 查美玲原先所有注意力都在宁媛身上,现在留意到了荣昭南,不免一怔。 虽然面前的男人穿了寻常的衣服,可她在看见那双冷酷锐利的漂亮眉眼时。 就突然想起来这个叫荣昭南的人,就是自己那天在羊城迎宾馆看见的军方人士。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惊鸿一瞥,对方的脸都没看清楚, 却记住了那样一双眼睛,第一眼就认得这样一个人。 查美玲微微蹙眉,不解于自己为何会如此留意这内地男子。 虽然对方生得着实的大杀四方的“靓”,周身气势绝非凡品。 但好看的男人她见多了。 连安德森都是媲美好莱坞一线男星的俊朗。 第542章 她忍不住捂了捂心口,一种怪异的熟悉的感觉弥漫在心脏里。 就像,她曾与此人有过极深的渊源,她应该认识他......可明明今日最多算第二次见面。 宁秉宇看着未婚妻表情也突然变得怪异,脸色竟和宁媛一样发白。 他微微挑眉:“六妹?” 查美玲和他都是两个家族下一辈的领军人物,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 她竟会突然失态,是为什么?和宁媛有关?还是...... 他微笑着看向荣昭南,眼底有锐芒微闪:“怎么,六妹认识阿南?” 查美玲一惊,随后收敛了神色,从容道—— “认识说不上,那天第一次去迎宾馆找大哥时,刚好见到一位先生上了军车,与荣先生有几分相似。” 宁媛一听,忍不住掌心一颤,突然看向查美玲,他们之前见过? 但下一刻,她的手就被荣昭南的大手捏紧。 他淡淡地道:“嗯,那日见这位小姐在迎宾馆门口四处张望,我担心是敌特分子潜伏刺探,居心不良,就多看了两眼。” 宁媛&宁秉宇&查美玲:“......” 这靓仔要不要那么耿直,真不留情面,没挨打过吧? 查美玲摇晃着手里的茶杯,神色淡淡:“荣先生真会说笑话,当间谍的人要么图财,要么图权,大部分图权的人,终究也是为了财,我还不至于缺钱成这样。” 荣昭南凉凉地道:“哦。” 一副气死人的样子。 查美玲眼神冷了冷,看着荣昭南就觉得心里有些不明白何处来的焦躁。 她索性懒得再看荣昭南,而是看着宁媛亲切优雅地笑了笑—— “听说你火场受伤,不知可好了些,我带了些东西过来,对女孩子最好的。” 说话间,安德森送来一个精致的果篮,里面装着各式水果和干鲍、瑶柱、花胶、鱼翅。 宁媛看了一眼,知道这不是内地寻常送礼的规格,一看就是港府风格。 她点点头,没拒绝:“谢谢查小姐。” 查美玲含笑道:“也是我上内地匆忙,不然该多带些护肤品的套装,能滋养肌肤,我们女人最要紧是照顾好自己。” 她态度亲和,说些女人间的闲散话,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拉近彼此的关系。 这是查美玲游走于社交场合的本事。 宁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站起来:“嗯,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宁媛转身离开了包厢。 电视和杂志里看见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竟还跟她可能有“亲戚”关系。 她现在心里千头万绪,无数困惑,不得解。 哪里有心思谈这些。 查美玲见状,虽心知有异,但面前的女孩子不愿意说,谁也不知怎么回事。 她见惯大场面,也不动声色地笑着靠向椅背:“这位宁小姐很有趣。” 太平馆作为羊城目前最大的西餐厅,不像其他国营的餐馆。 它设置有专门的卫生间,而且还有镜子和洗手台。 宁媛站在洗手台前,直接低头用冷水浇了两把脸。 冰冷的水滑落眼睫,眼睛有点泛红刺痛。 她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 为什么荣昭南前世的妻子,现在会是大哥的未婚妻。 豪门世家的联姻,如果没有特别大的问题,是不会解除联姻的。 一如上辈子看到的八卦—— 港澳谁人不知赌王长女和港府许家二少,明明各有所爱,偏最后两个人却举办世纪婚礼。 查美玲居然是港府人,自己明明记得报道说查美玲的背景是广府梅市人。 因为,这年头的大院子弟几乎不太可能娶海外背景的人。 查美玲又到底怎么嫁的荣昭南呢? 这位便宜大哥和查家大小姐之间,那般亲密,港府人不似内地,八成早有肌肤之亲。 荣昭南上辈子知道查美玲是宁家大少的未婚妻吗? 还有......欧明朗和她那一场奇怪的相亲,他当时应该也怀疑她是宁家失踪的女儿。 后来却也再没来找她,又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先找上了宁家,欧明朗已经没办法给她答案了。 宁媛揉着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疼,千头万绪,理不出个头来。 她竟隐约觉得上辈子默默无闻、无人问津的自己,仿佛牵扯了所有事件的起源! 第543章 一想起上辈子,照片和电视里,荣昭南和查美玲伉俪情深,白首偕老的样子...... 她心口就会浮现起绵绵密密的疼。 宁媛忍不住捏紧了衣服里,那一枚重新挂在心口的翡翠辣椒。 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那双圆润的大眼睛里,早已没了昔日的平和与懦弱。 反而满是与她娇软的脸孔截然不同的——冰硬与桀骜不驯。 宁媛忽然轻轻地扯了下唇角。 重回一次,走上另外一条路,如今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她心性早被磨砺和前生判若两人,生就一副苍老少年身。 这辈子考大学、下了海、跟人打过架、被人绑过,被人砍过,也砍过人...... 手里染过血,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捏住洗漱台的手背关节发白,唇角的笑却越发冰冷桀骜。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人间光景又几何,当要——看今朝! 除非贼老天烦她这个异数上次没被砍死。 让荣昭南再爱上查家大小姐,叫她人不死,心死! 否则,她——绝对不会把已经属于自己的男人让出去! ...... 宁媛整理好自己,神色平静地再回到包房的时候。 服务员上完了菜,正退出来把门虚掩。 她正打算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宁秉宇仿佛在拉家常地询问—— “阿南,什么时候回沪上,不着急的话,可愿来港府参加我和美玲的订婚宴?” 荣昭南淡然拒绝:“不了,快过年了,我在沪上还有事,会跟宁媛和欧明朗他们一起回沪上。” 宁媛听着他要跟自己一起回去,心情好了些。 她推门进来:“宁大少和查小姐过年正式订婚,那什么时候完婚?” 荣昭南看着她回到自己身边坐下。 她细嫩的面容上虽然还有些潮润苍白,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宁秉宇轻推了下眼镜,笑道:“年头订婚之后,今年六妹博士毕业,婚期大约是今年年底。” 宁媛真诚地看向查美玲:“恭喜,希望有机会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这点,她是——无比诚心地祝福。 宁秉宇看着她微微一笑:“想来是有机会的,如果宁媛同学愿意,还可以见见我母亲。” 宁媛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 她淡淡地道:“希望。” 说着,宁媛在几人的注视下,从领子里取出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翡翠辣椒放在了桌子上。 查美玲端着茶杯的手,陡然一紧。 而宁秉宇眯了眯眼,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第三枚消失了那么多年的翡翠辣椒。 但良好的绅士风度让他礼貌地向宁媛询问:“方便拿来看一下吗?” 宁媛点头:“当然可以。” 拿来就是给他们看的。 第544章 宁秉宇打了个手势,薇薇安马上送上一双黑色丝绒手套和一枚目镜。 宁秉宇戴好手套和放大目镜。 拿起翡翠辣椒端详——熟悉的冰种玉质,辣椒叶子的绿色部分则完全是龙石种的品质。 叶子处有一个非常精致的微雕——篆体“钟”字,正是当初的钟令大师作品! 宁秉宇轻叹了一声,取下目镜,看向查美玲,淡淡地道:“既然六妹也来了,不妨也品鉴一下?” 查美玲垂下眼眸,掩去看见第三枚翡翠辣椒时眼里的灼热。 她从善如流地也从自己领口里取出了——一枚同种的翡翠辣椒。 薇薇安立刻机灵地奉上手套。 宁媛看着那枚躺在查美玲手里的翡翠辣椒,微微挑眉:“这是......” “这是第二枚翡翠辣椒,宁家会传给长媳。”宁秉宇说。 查美玲略一端详,将自己得到的那枚翡翠辣椒的头部和宁媛那一枚翡翠辣椒的尾部放在桌上,慢慢拼合在一起。 宁媛惊讶地发现,两枚雕件竟然首尾契合,形成个镯子的大半镯身。 懂得翡翠的人都知道,这样的雕工何等精巧难得。 查美玲看着那宁媛的一枚翡翠辣椒,感叹地看向宁秉宇:“恭喜大哥,小妹找到了。” 宁秉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眼底还是闪过复杂的光。 他抬起眼,看向宁媛,看着那小姑娘与自己相似的眉眼。 虽然从未在一起生活,谈兄妹感情有多深厚岂不是虚伪。 较真起来,尚不及六妹这“契妹”三分。 可终究是那个母亲时常都念着,也是自己少年时家里吃饭,都会摆上空碗筷等待归家......的小妹。 宁媛同样看着他,便知他心情与自己差不多。 纵然是血脉至亲,又怎么能抵不过身边长大的长情陪伴。 情义能有几多? “小妹,欢迎回家。”荣秉宇看着宁媛,伸出手,声音带着几分复杂却真实的欢喜与感慨。 宁媛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很轻很慢地说:“大哥。” 可再淡薄的情义,终究是......她两世都想要的一个答案。 她是有亲血缘的家人的。 “契妈和契爹一定很高兴。”查美玲含笑看着他们,很感慨。 但她看向那一枚翡翠辣椒,随意地问—— “这枚翡翠辣椒,要不要先拿回去,给契妈看看?当初是她亲手放在小妹身上,就当给契妈他们报喜。” 查美玲话音刚落,宁媛忽然站起来,伸手干脆利落地去抓自己的翡翠辣椒:“没必要。” 宁媛的手被宁秉宇忽然按住,他微微蹙眉—— “小妹,这是家族信物,既然与你一起回归家族,不妨让我先带回去,让长辈们过目。” 宁媛眯了眯眼,一派天真地笑了:“你们这些年到底是找人,还是找这东西?”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无用的宁媛。 这两年淬炼出敏锐的直觉,像唤醒宁家血脉里流着的商人精明,让她一眼看见关键。 荣昭南端着罗汉果菊花茶喝了一口,八风不动地清冷道—— “担心什么,这是羊城,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只要我不许,人和东西都走不脱。” 第545章 宁秉宇脸色一沉,他这辈子几乎都是威胁别人的份儿,很少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威胁他的。 但这是内地,不是他的地盘。 面前这个人确实有资格威胁他! 他没有去看荣昭南,然而松开了宁媛的手,淡淡地问—— “小妹到底是不放心什么,我们家里人之间的事,没必要让外人掺和?” 宁媛把翡翠辣椒拿回来,轻哂:“宁大少,如果不是因为荣昭南在这里,我也不会轻易把翡翠辣椒拿出来让你看。” 宁秉宇微微蹙眉:“......” 宁媛抬起大眼看着他:“至于外人......你我之间而言才算是有血缘的陌生人吧?” 见气氛要僵,查美玲立刻起身,亲自给大家倒茶—— “喝茶、喝茶,这是认亲,又不是黑社会谈判,大哥,你好好跟小妹说,她会明白的。” 宁秉宇心里有气,神色淡冷:“她明白什么,我不过是打算把信物先带回港府,让妈咪他们看一看,证明我不负所托,她倒是像担心我拿了东西不认人。” 他从没想过拿走翡翠辣椒,就假装宁媛不存在,毕竟找到失去的女儿是妈咪的心愿。 宁媛挑眉一笑:“宁大少说笑了,你认不认我,我还真无所谓。" 她顿了顿:"毕竟,就凭个翡翠辣椒,就能证明我是你妹了,你不觉得太草率?” 宁秉宇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还真没打算认回宁家,他瞬间都愣住了。 宁媛这样干脆地把话放在台面上讲,一下子把气氛弄得更僵。 他开始以为不过是荣昭南不过说说而已,做个客气的样子,哪还有人会拒绝去当千金小姐的? “行,那你说,要怎么才算能证明你我的关系?”宁秉宇环着胸,气笑了。 成了他求着她认亲?! 连查美玲都觉得宁媛在拿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宁秉宇。 但就算是实打实的宁家人里,能压宁秉宇一头的也就“商界超人”宁正坤,再纨绔的也不敢轻易招惹大哥。 能把一向笑面虎的宁秉宇气成这样,还拿她没办法,这小姑娘可真是有本事的。 宁媛淡定地道:“好说,在羊城军区医院先验个血,如果咱们血型不一致,那就麻烦让我看看两位长辈的血型。” 再过个二十年,才有DNA检验技术,现在也只能先验血。 宁秉宇已经不想说话了,点点头:“行,用不着,我们全家都是O型血。” 指定军区医院,是因为防着他找人做手脚吧? 头次见到豪门认亲,被认亲的怕豪门搞错了,这个小妹的刁钻程度让他有了深刻的认识。 呵呵...... 宁媛大眼弯弯,看着桌子上满桌菜,笑容灿烂:“那就这样了,可以吃饭了吗?” 宁秉宇已经气饱了,山珍海味他什么没吃过。 这时候他没什么胃口,只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别客气。” 宁媛愉快地夹起了一块葡国焗鸡的腿先放在自己碗里。 然后,她又夹了另外一只鸡腿就放在了荣昭南的碗里,甜甜地道:“哥,吃!” 宁秉宇看着,竟更觉得胃胀气,面无表情地灌了口菊花罗汉果茶下下心火。 虽然没觉得感情多深,可当他的面整这一出伺候别的哥哥那么殷勤,对他冷鼻子冷脸的,分明是故意的。 查美玲看着自家未婚夫气都气饱了,少见的黑脸。 她忍着笑,亲自温柔地给他倒茶:“小妹说得也有道理,大哥先吃饭吧。” 第546章 一顿饭,宁媛压根没怎么搭理宁秉宇,除了自己吃饭,外带给荣昭南一个劲的布菜,嘘寒问暖。 荣昭南同志难得享受这“封建帝王”一般的待遇,心情很好。 他心情好,宁秉宇自然心情就更不好了。 手里的牛排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宁秉宇就放下了刀叉。 他冷眼看着宁媛给荣昭南切牛排殷勤的样子:“我们家里的姑娘,从来用不着伺候人。” 她伺候荣昭南的样子,实在扎眼。 荣昭南手里的叉子还叉着一块宁媛切好的牛肉,眼神冷了冷,才要说话。 宁媛却笑得天真灿烂,非常努力地给宁大少添堵:“这怎么叫伺候人呢,表哥挺我,护我,我当然要投桃报李对他好呀。” 宁秉宇面无表情地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冷冷地看着荣昭南,很想说—— 没半毛钱血缘关系,这是你哪门子的表哥? 一顿饭就这么在“不太和谐”的气氛下吃完了。 宁媛看着还剩了不少,招手问服务员,有没有打包的铝饭盒,她可以缴押金,到时候洗干净饭盒还回来。 薇薇安见状,实在有点忍不住,低声道:“这些东西都动过了,脏了的,还要打包吗?” 这也太丢脸了吧,从没有见过哪家小姐打包残羹剩饭的。 可宁媛到底是已经得了大少认可的宁家小姐,虽然现在他们之间气氛不愉快。 但是她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轻视。 宁媛没搭理她,在宁秉宇和查美玲的注视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三个饭盒,数了八块钱押金给服务员。 然后要了筷子,把剩下菜一样样分类装进三个铝饭盒里。 薇薇安尴尬,替自己好心提醒无人搭理尴尬,也替自家大少尴尬—— 怎么有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亲妹妹,丢死人了。 宁媛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冷淡地把饭盒装好,看向她—— “薇薇安小姐生于港府小康中产之家,虽然不如宁大少和查小姐出身大富大贵,但一定没饿过肚子。” 她轻哂:“如果你也经历过勒紧裤腰带,一个月吃不上一块肉也要支援国家建设的日子。" "就能明白把一桌子菜打包回去,才叫上得了台面的——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薇薇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敢说话,只尴尬地闭嘴。 她再瞧不上宁媛,也不敢露在脸上。 倒是宁秉宇看着宁媛转身去拿布袋装剩菜的冰冷纤细的背影,忽然心底像什么被戳了一下。 一顿认亲宴,也算是——嗯,不欢而散。 宁秉宇看着宁媛和荣昭南要走,忽然淡淡地看着宁媛说:“我能和你单独说点话吗?” 荣昭南随手把宁媛拉到自己身后,挑眉:“宁大少有什么事?” 防贼一样的动作,让宁秉宇脸色也冷了下去:“宁媛九成是我小妹,我会对她怎么样?” 两人关系之前其实也算很不错,但现在...... 他冷笑地勾起唇角:“你也说了,羊城是你的地盘,我还想活着走出这个包厢。” 宁媛从边上凉凉地探头道:“表哥不是外人,我没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 这话叫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一点意外与笑意。 宁秉宇又被宁媛不客气地戳了一刀,他忍着气:“行,其他人都先出去。” 第547章 查美玲想留下,却知道不合适。 她戴好自己的翡翠辣椒,温柔地一笑:“那我在外面等你们兄妹。” 说完,便转身优雅地离开,一派大嫂风范。 查美玲出了包厢门,转身看着大门沉吟片刻,忽然问安德森:“你身上有多少钱。” 内地没有信用卡和支票,只能用现金 安德森一愣,利索地把钱包掏出来,从里面拿出了八百多块人民币。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 现在人民币最大面值就是十块钱大团结,八百多块已经很厚一叠。 看得不远处的几个服务员眼睛发直,这些港府人是真有钱! 查美玲拿出自己钱包,她身上只有一百多块,但也是寻常人家两月工资。 看着查美玲的动作,薇薇安敏锐地问:“六小姐,您拿钱出来是打算要给那个北......那个宁媛小姐的吗?” 查美玲悠悠点头:“小妹日子苦,你也见到了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坏的。” 宁秉宇单独见宁媛,只怕也是打算给钱的。 薇薇安忍不住蹙眉,吐槽:“她言行举止都这样寒酸俗气,实在不像宁家人的样子......” 查美玲冷淡地打断她:“薇薇安,希望你谨言慎行,不该说的别说,向安德森学学怎么当一个合格的高级秘书,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薇薇安僵住了,她低下头:“是,六小姐。” 她也是浮躁了。 在她心里宁家的少爷们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六小姐更是香江第一名媛。 这个什么宁家最小女儿,连她自己这秘书都不如,真是运气好! 包厢内,宁媛看着薇薇安离开背影出了会神,才转身看回宁秉宇。 “宁大少找我什么事?” 宁秉宇看着她,狐疑地眯了眯眼,这丫头为什么老盯着六妹看。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他觉得她认识六妹...... 宁秉宇看着她一会,才悠悠地开口:“阿爷说过,节约是美德,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么说着,他从怀里拿出钱包,把里面大面额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她笑了笑:“怎么,可怜我,想给我钱啊?” 宁秉宇眉心拧了拧,知道她性子桀骜刁钻,怕是要生气。 他说:“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 “谢谢,挺好的,我喜欢被人拿钱砸,既然觉得我可怜,那就多砸点。” 宁媛却干脆地拿起了一叠钱,放进口袋。 宁秉宇噎住了。 宁媛刚才一副不稀得认你这门亲、不食嗟来之食的模样,现在却张口要钱? 宁媛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大眼弯弯—— “怎么了?我和你如果不是亲人,宁大少就不打算看我可怜,赏我些钱了?” 宁秉宇此刻的语言是无语,好的、坏的都被你说完了! 他修养在这里,也对大概率是自己妹妹的姑娘说不出更难听的话。 他眉心拧了拧,目光扫过她脸上贴着的纱布,还有喉咙裹着的纱布。 最终,他还是淡淡道:“妈咪看见你这样,她会很心疼,晚点,我会再让薇薇安送一些钱过去给你,好好治病和买衣服。” 既然她没嘴上说得清高,那最好。 爱钱的人,比不爱钱的人,好打发,事也少。 宁媛听着他的话,就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548章 可惜,她是爱钱,但事儿多。 不过现在哄哄散财童子开心,也是可以的。 宁媛难得乖巧不顶嘴:“好,多谢。” 等到一行人出门,查美玲含笑轻轻握住宁媛的手,冲着宁秉宇道:“我也跟小妹说几句女人间的话。” 说完,她看向荣昭南,眼神有些凉凉的:“怎么,这位军官先生也要继续跟着吗?” 荣昭南看着她,没说话。 查美玲便拉着宁媛往边上走了几步,低声说了起来。 看着查美玲的背影,荣昭南清冷的眉眼里闪过幽暗的光。 算起来,今天他是第二次看见这个女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仿佛与这个女人很熟悉。 荣昭南若有所思,他十三岁以后回国,难道是在国外见过? 他记忆力极好,几乎可以称为过目不忘,确实没有关于查美玲的记忆。 除非对方年幼时的模样和现在区别很大。 这种莫须有的熟稔感,很快便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小妹能认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做表哥,看来阿南和她关系很好。”宁秉宇忽然问。 就算刚才撕破脸,他也一样可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亲切地唤兄弟一般唤荣昭南。 荣昭南侧身,看着宁秉宇微微弯起唇角—— “宁大少不也认没有血缘关系的查小姐当干妹妹吗?” 宁秉宇微微眯起了眼:“美玲与我是未婚夫妻,有一起从小长大的情谊,自然不同,你们之间总不会也是这样吧?” 这话已经是毫不掩饰的询问了。 荣昭南眼神晦暗不明:“我和宁媛是患难之交,兄妹情谊不比你和查小姐差。”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宁秉宇眉心拧了拧:“我记得阿南是有心上人?小妹可认识她?” 荣昭南轻哂:“认识,她们很熟,说来......” 他顿了下,微笑着说:“我还要谢谢宁大少送我的港府影片,真是叫我大开眼界,懂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这话他说得真心实意,却又毫不掩饰眼底的恶劣。 宁秉宇狐疑地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头两个男人在试探打机锋。 那头两个女人也不遑多让。 宁媛看着手里被塞了一叠厚厚的钱,明知故问:“这是......” “契妈一定会很心疼你的,多买点东西养养身体,衣服裙子......内地风格不适合港府,等到了港府,大嫂帮你重新置办。” 查美玲温柔大方地道。 宁媛轻声道:“还是查小姐大气,没有瞧不起我们内地人,不像有些港府人,自己祖籍就是内地的,还看不起祖宗。” 她这么开了个头,查美玲就笑着顺势接话:“是呀,我祖籍是广府梅州人,也是内地人。” 宁媛一顿,垂下长长的睫羽。 嗯,这就对上了,上辈子,查美玲是以广府梅州人的身份嫁的荣昭南。 查美玲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你也别怪大哥要你把信物交给他先带回家里。” 她叹了口气:“第一枚翡翠辣椒在阿爷手上,阿爷已经年纪很大,就盼着你归家团圆。” 宁媛没有把翡翠辣椒交出去,对自己而言是好事。 东西在大哥手里,她想要拿到手,反而不容易。 宁媛弯着眸子,笑得一派无心模样,却忽然问——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这翡翠辣椒藏着什么秘密宝藏呢,才那么让人惦记。” 第549章 查美玲看着她,轻抚了下自己的卷发,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你觉得宁家很穷吗?” 宁媛叹了口气:“谁还会嫌自己钱多的?” 查美玲不可置否地道:“话是这样,但宁家人尚且不至于要了信物,不要人,毕竟......” 她顿了顿,看着宁媛一笑:“不过多养一个女儿,嫁出去的时候,顶天给一栋楼的物业做嫁妆也就完了,你把宁家的财力看得太轻。” 宁媛一顿,她能感觉到一种无言的蔑视。 虽然藏在查美玲修养很好的皮下,但那本质和薇薇安直接看不起她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查美玲笑了笑,她伸手轻轻揽住宁媛的肩膀——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对了,翡翠辣椒你自己拿着,比旁人拿着好,那是你自己的东西,别轻易交出去,你是聪明人。 宁媛眼底闪过异色,查美玲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有一件事自己说对了,说对什么了? 查美玲让自己别轻易交出翡翠辣椒,怂恿自己跟跟宁秉宇对着干? 查美玲却没有继续说,只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能来参加我和大哥的订婚,我们会很遗憾的,不过相信不久......” “相信不久能去喝你们的喜酒。” 宁媛笑了笑,也没追问。 问了人家也不说,查美玲说话很有分寸。 她心里有些感慨,上辈子慈和大气又温柔的查美玲夫人,原来年轻时骨子里和她那位大哥是一类人呢。 不知道宁大少知道他的六妹背地里怂恿自己不要把翡翠辣椒给他吗? 倒是般配,也不知道啊上辈子怎么就掰了。 这辈子,他们俩千万要琐死,荣华富贵、千秋万代。 两边都说完了话,又各自出门,离开了太平馆。 查美玲和宁秉宇坐同一辆车回迎宾馆。 宁秉宇忽然开口:“六妹刚才和她说什么呢?” 他问得并不太客气。 查美玲却笑着应:“没什么,就是和大哥一样,给了她点钱,看小妹这样寒酸,我心里难受。” 宁秉宇淡淡地道:“六妹一向乖巧,善于揣测人心,倒是对我了如指掌。” 查美玲听声儿,就知道宁秉宇这是在敲打自己—— 今天,她僭越了,竟敢查了他的行踪,一路跟过来参与宁家内部机密事。 查美玲心情复杂,轻叹:“大哥,我是你未婚妻,做什么都是为了让你开心。” 这样卑微的话,换一个女公关或者女明星来说,宁秉宇或许都顺势下了台,给几分美人面子。 但是查美玲说出来,更像是依仗着什么在威胁,让宁秉宇想起自己那叱咤亚洲的商界超人大伯父宁正坤。 他忽然伸手,轻轻抚摸上查美玲的后颈,突然用力一下子将她按进怀里—— “有些开心,是要当事人自己开心才算开心的,六妹应该懂什么叫别自以为是。” 查美玲没想过宁秉宇这样的斯文绅士会忽然这样凶狠。 她趴在他怀里,像被按住了脖子的猫,连抬头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查美玲忍着羞辱,抬手勉力按住他的腿,轻声道:“就知道了,大哥,下次我会注意,不擅做主张。” 她知道自己踩了他底线,惹怒了他。 宁秉宇今日心情实在糟糕,两个妹妹都在忤逆他,翡翠辣椒也没到手。 还差点被人拿枪顶着鼻子威胁—— 荣昭南身上是随时配枪的,他见过,衣服遮挡的腰后或者小腿外侧,其余地方有没有他不知道。 第550章 他松开了手,拿了一根雪茄,慢慢地点,声音淡淡:“六妹别怪大哥凶你,但你是要嫁进来当大嫂的,别想太多不该想的,太太平平做你的宁家少夫人。” 查美玲浑身一紧,几乎以为他知道什么。 可他要知道什么,又哪里会娶她。 查美玲不动声色地接过他手里的喷枪式打火机,妩媚地替他点烟:“我懂,我给大哥赔罪好不好?” 说着,另外一只涂着艳红蔻丹的纤手却毫无顾忌地按在他修长的腿间,要去拉开他的西装裤链。 宁秉宇眉心轻拧:“你是查家大小姐,我的未婚妻,没必要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 说着,他拿开了她的手。 查美玲脸色微变,却轻叹着依在他的肩膀上:“大哥心疼我。” 他要愿意像刚才那样凶狠强硬,她倒是欢喜的,床上低三下四倒其实不是真的低三下四。 可他什么都没做,却才让她觉得自己真的低三下四得很。 她知道她只是他娶回家的两家联姻的“信物”。 连他自己都只是个“信物”,两个“信物”之间谈真情说真爱,未免奢侈。 回到迎宾馆,宁秉宇还是一如既往地恢复了温柔绅士模样,仿佛车上一瞬间的狠戾不过是个幻觉。 查美玲回到自己房间才疲惫地靠着墙壁。 安德森去给她端来热水,温柔地询问—— “安妮小姐今天看到那枚翡翠辣椒了,如果实在拿不到真品,哄那内地女子拿来复制一个类似的如何?” 查美玲拿了热水喝了口,歪在沙发上:“钟令大师的作品严丝合缝,巧夺天工,要复制一模一样的,只怕很难。” 她顿了顿,轻哂:“不过宁家小妹不是个简单人物,我已经透了点消息给她,她够聪明,就会坚持原则,那枚辣椒谁也不给。” 她声音尾调拖长,氤氲着莫测的笑意。 “因为翡翠辣椒在她手里,您才有机会拿到,我会联系唐家的人。”安德森说。 查美玲惫懒地睨着安德森:“都是秘书,薇薇安差你太远了。” 安德森笑了笑,并不居功:“那是因为大少身边真正的第一秘书东尼在美国,叶特助又在港府坐镇,才暂时让薇薇安跟着大少。” 查美玲若有所思:“薇薇安那拜高踩低的蠢货,也许还能利用一把,你笼络好她,让她跟紧大哥。” 安德森点头:“是。” ...... 宁媛回到了招待所,整个人彻底放飞自我,放下饭盒,整个人扑到床上。 她抱着枕头懒洋洋地说嘀咕:“真是累死了,跟那帮港府商业精英打交道。” 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免得着了套。 荣昭南上前轻拍了下她撅起来的屁股,眼神深了深:“一个女孩子对着男人又塌腰撅着大腚,像什么样子。” “得了,别说教了,荣大爹,咱俩什么关系。”宁媛打了个大哈欠,眼角泛出泪光。 大中午的,吃饱,血液都到胃去了,犯困。 荣昭南忽然伸手向下,隔着衣服捏了软软的某处一下。 宁媛瞬间缩到一边去,也不困了,瞪着他,结结巴巴:“你......你捏哪里呢!!” 荣昭南挑眉:“那天上床前,你捏我哪里,我就捏你哪里,怎么了?这不一下子就精神了?” 宁媛红着脸,小声骂:“色狼!” 她是捏了他裆,可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干一样的事儿...... 荣昭南淡淡地问:“查美玲对你说什么了?” 宁媛抬起眼,定定看他:“怎么,你很在意?” 荣昭南对女人几乎是全不放在眼里,能叫他张嘴就问,也是难得。 第551章 宁媛自从上次砍过人后,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特别慑人。 像把开了锋的匕首一样。 尤其是她这么不声不响,专注地看着他的时候。 荣昭南手里的人命更多,自然不怕,只不嗔不怒地说:“我是很在意她......” 宁媛眼神冷了冷,可荣昭南补充了下一句:“因为你很在意她。” 她眼神瞬间就飘移了起来,声音还有点哑:“谁说我在意她!” 荣昭南伸手把她拽到自己怀里:“你撒谎的时候,没照过镜子看自己脸上写什么吗?” 他是有点在意查美玲,但其中八成是因为宁媛今天的特殊表现。 宁媛在他怀里跟只虫子一样“蛄蛹、蛄蛹”地扭动着想溜走:“写了什么?” 荣昭南固定住她的小腰,又不轻不重地在她屁股上警告性地拍了一下:“写着心虚!” 宁媛僵了下,低声道:“大概是因为我嫉妒她长得比我好,她胸大腰细的,男人不都......” “啪!”这一巴掌隔着裤子都在她屁屁上挺响亮的。 宁媛瞬间恼火转头捂住腚瞪他:“你打我屁股打上瘾了,真把自己当我爹了啊?” 荣昭南没什么表情把她压在自己腿上,威胁性地把手搁在她屁屁上方—— “我看你确实欠抽,我这做表哥的是该教训一下,你这张嘴什么不能瞎说。” 宁媛知道这人骨子里又涩又蔫儿坏,但他这么一说,她心里却有点热乎乎的。 她有些别扭地别开脸:“行,我不说了,查美玲暗示我那个翡翠辣椒可能牵扯了一大笔钱,或者通俗点说,叫宝藏。” 荣昭南剑眉一挑:“宁家可是有中东油田的,他们家会缺什么宝藏?” 宁媛叹气,有些费力地就着趴他腿上的姿势,把那枚翡翠辣椒从领子里扯出来—— “所以吧,我也觉得有点扯,但这个翡翠辣椒,宁家人是很想要的。” 而且,上辈子她没了翡翠辣椒,就欧明朗来找过她聊了一次,他们再也没有来找过她。 她前生也没胆量空口白牙地去找宁家认亲,怕是人家门口都没摸着,就给保镖当神经病打出来了。 “查美玲暗示我,这个东西挺多人想要,让我防着人一点,甚至防着宁秉宇。” 宁媛翻身,躺在荣昭南的腿上,若有所思。 荣昭南狭长漂亮的眼睛里闪过锐光—— “查美玲或者说查家,未必像想象中一样和宁家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 “搞不好,查美玲或者查家也想要翡翠辣椒。” 否则身为宁家契女没事怎么会来挑唆宁媛别听自己婆家人的话? 宁媛大眼微弯:“怎么,查小姐怎么就不能是人美心善,提醒我小心宁家拿了翡翠辣椒,卸磨扔驴?” 她想到薇薇安很努力都掩饰不住嫌弃,无谓地轻哂:“毕竟我这样的女儿,只会给港府第一豪门丢脸,还会摊薄他们一家子的财产。” 查美玲说宁家不至于为了钱,连女儿都不要,又不是养不起,宁家格局没那么小。 可现在回想,既然欧明朗出现过,上辈子宁家也许未必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她那时候已经没有了辣椒,一无是处,又马上要结婚了。 他们觉得找不找回她无所谓吧。 荣昭南索性拿了药来替宁媛头脸上的换药消毒:“你信查美玲说的话?” 脸上传来细微的痛,宁媛摩挲着手里的翡翠辣椒:“我谁的话都不信,DNA翡翠辣椒到底有什么用处呢,除了跟钱有关,我也想不出来。” 她顿了顿,干脆地把辣椒收好,做了决定—— “管他呢,反正我绝对不会把它随便交出去,除非让我知道这玩意到底有啥用,再决定! 荣昭南给她换好了药:“你记着查美玲和宁秉宇那种人物,会闲得慌,当好心人的可能性,比我是你爹的可能性都低。” 第552章 “那可不一定,荣大爹,你觉得自己还不够像爹啊?”宁媛冲他感慨地道。 荣昭南放下纱布,忽然捏住她的细腰一扭,将她再次背对自己压在身下:“怎么,又皮痒了?” 宁媛能感觉到床上一沉,两个人下半身压在一起,他还刻意压了胯,紧紧贴着她。 隔着裤子,她都有点燥:“你......你干嘛呢......” 荣昭南捏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清冷低道:“给你量量身材,我不喜欢胸大腰细的,就喜欢腰细臀翘的,像这样压着都舒服。” 宁媛脸色爆红,反手用别扭的姿势想推他:“你少跟我说这种下流的心里话。” “嗯,那就做好了。”荣昭南低头下去,把她衣服直接一把全拉到胸口上,低头去亲她纤细的背,手也滑进她裤子里。 空气里的凉意,让宁媛整个人都抽了一下,异常地敏感:“你......别......冷!” 荣昭南细碎的吻温柔地落在她脖颈边,声音喑哑到邪气:“今天下午没事,不用计算时间。” 宁媛没拒绝,也没得拒绝,荣昭南身体力行地让她不容抗拒地热起来。 他衣服都没脱干净,就这么胡天胡地了一下午。 天色渐暗。 宁媛愣是撑着他完事了两回,她困得眼皮睁不开,还硬爬起来。 数了一遍今天捞回来足足两千多块,小心放进贴身的衣服内袋。 她才心满意足地一头栽倒,秒睡。 荣昭南:“......”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愣是去拿热水瓶兑了热水,给她简单清理下腿间的粘稠才搂着她睡去。 ...... 第二天,宁秉宇让薇薇安又送了两千块来。 两人在街道的一家凉茶店糖水铺见面,宁媛不客气地收了。 这种天上掉钱的事儿,有今天没明天! 薇薇安态度很好,眼神却难掩嫌弃她庸俗。 宁媛看了她一眼:“我建议你,这种眼神最好不要让宁大少看见,不然你在他身边混不久。” 薇薇安今天被两次警告和质疑专业度,她脸色难看, 不敢怼查美玲,面对宁媛,她到底没忍住:“宁小姐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 宁媛挑眉,对着她背影说:“我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被开除。” 薇薇安气到了,踉跄了下,加快了脚步走人。 宁媛回到招待所,麻溜地带了欧明朗和满花又去了高第街。 梁欣、梁乐两姐弟很是震惊宁媛突然手里又有一笔不小的钱。 宁媛坚持要付款,梁欣拗不过,按照上次的价钱,照样不要全款,这回给她弄了两台豪华的夏普777收录机和六台三洋。 宁媛又去搜刮了一批呢子大衣和蝙蝠衫、夹克、牛仔的春装。 她这次大捞一笔,手里宽裕,还弄了六七款包包、丝巾、墨镜、耳环等时髦配饰。 里看着又满满当当的几个大麻袋,一想到这些东西都能换更多钱,让她当上第一个万元户,宁媛心情好极了。 连被荣昭南弄得酸麻的两条腿都感觉有劲了! 赚钱使我快乐! 欧明朗搬得浑身大汗,看着同样一身大汗的宁媛,忍不住问—— “你要想做生意,可以去找阿宇哥帮忙的,何必舍近求远,他是港府商界大佬,手指里漏点出来,都够你吃喝了。” 港府哪家豪门的小姐要去批发市场自己打货的。 第553章 宁媛一扭腰,把背上的一麻袋衣服搁三轮车上,擦了擦一头的汗—— “你也说了,人家手指缝里漏一点,我吃喝不愁,那要人家不想漏了,那我喝西北风去?” 宁家那边算横财,自古世上横财不好发,容易不死也脱层皮。 她能捞一点算一点,就当他们一家子欠她的抚养费了。 欧明朗反手干脆地把她准备搬上车的收录机抢先搬起来往三轮车上放—— “这怎么可能,你也就是个小姑娘,血脉亲人之间,能干什么让宁家和阿宇哥不搭理你!” 宁媛扯扯唇角,眼神狡黠诡异:“那可不一定,我要戳了他们肺管子呢?” 她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如果翡翠辣椒涉及权和钱。 她要不交出这玩意,不认她都是轻的,说不定还有别的招呢。 欧明朗被她那亮晶晶又阴森的眼神吓一跳,皱眉—— “你别自己吓自己,宁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养一百个你都绰绰有余,哪至于!” 他没说的是,宁家的历代家主都很有眼光。 如今宁大少冒着得罪外国人的风险,都要在内地展开合作。 就这份独到眼光和本事,就能知道宁家从清朝中期的耕读世家,到现在一路发展成亚太有名的商业巨擎世家是有道理的。 宁媛耸耸肩,蹭蹭一脸灰,又去拎装衣服的袋子:“谁知道呢,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还是靠自己。” 她自己开拓出来的人脉和市场都是自己的,宁家掐不断。 她要靠宁家,前面有舒服,等被宁家卡喉咙要挟的时候,那就要多难受要多难受。 欧明朗见状,忍不住皱眉,抢先又把那袋子衣服拿走:“你自己受伤了,你不知道,悠着点。” 宁媛叉着腰失笑:“你和满花姐不也是伤员么,咱们都是轻伤不下火线,我当初农村抢秋收,女人顶男人用,哪那么娇贵。” 她拿脖子上的毛巾擦汗:“行了,咱们收拾收拾,赶紧把货放回招待所,阿欣姐说要请我们去北园酒家喝早茶!” 满花顿时眼睛一亮:“是郭沫若先生都去过的北园酒家吗?老贵了!” 宁媛有些意外:“满花姐也知道啊。” 也对,满花姐是读过高中的,不然也不能被老支书家看上当媳妇,又当了村里工分记分员。 满花姐点头:“听招待所的前台服务员说过,到时候弄个那叫什么两件来着......去医院看看华子。” “一盅两件,北园酒家也不贵,六毛钱!”宁媛点头。 三个人说说笑笑着坐上三轮车,车夫拉着他们离开了热热闹闹的高第街往招待所去。 高第街南洋风的旧骑楼下。 一个穿牛仔夹克的油头靓仔哭丧着脸,正一边把自己空了不少的摊位收起来,一边忍不住用粤语大力吐槽—— “大家姐,你点解咁帮个靓妹啊,我哋做得咁辛苦,就係嘚个吉~!” (大姐,你干嘛那么帮那妹子,我们做得那么辛苦,就啥也没捞着!) 第554章 梁欣正拿着鸡毛掸子在摊位附近扫灰,朝他脑门上挥舞警告—— “衰仔,等阵叹早茶,你讲啲衰嘢我就打爆你个头!” (衰仔,等会喝早茶,你讲这些,我就打爆你个头) 梁欣看向宁媛他们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认真地道:“做人要讲义气的,而且阿宁迟早都会发达!”” 临近过年了,八十年代初,岭南的冬阳温暖,木棉树上开始抽出新叶子,有了春天将临的味道。 宁媛舒服地轻吸一口气,风里都是清新气息,仿佛能吹散每个人的心头灰! 春江水暖鸭先知,最接近改革开放阵地,羊城人们脸上都有一种蓬勃的精神,大步地向前走着。 街坊们坐在骑楼下叫卖着早点,忙忙碌碌却又生气盎然。 人们身上衣服已经不再是统一的绿、灰、黑、蓝,出现了漂亮新颖的款式。 宁媛看着这朝气的人间春色,忍不住弯着大眼笑着看向太阳。 人间春色正好,百舸争流! 管他东西南北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自披荆斩棘,争向上,不负青春人间走一遭! ...... 日子一晃,就到了要回程的日子。 宁秉宇、查美玲一行人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要回港府了。 荣昭南来迎宾馆送行。 宁秉宇看了一眼他的车子,却没见到宁媛的人影,他问:“宁媛没来?” 荣昭南淡淡地道:“她明天也要回沪上,她大哥在帮她收拾东西。” 宁秉宇下意识就想说,他什么时候帮她收拾东西了。 后来忽然意识到,此大哥非彼大哥,八成宁媛在内地那个家的大哥。 大家都心知肚明,宁媛那意思就是——不好意思,咱们俩还不是能互相送行的那种关系。 但宁秉宇修养极好,微微一笑:“等会你这个表哥是不是也得帮她收拾东西?” 荣昭南凉凉地道:“嗯,我这个哥也会去帮她收拾东西,她不缺哥。” 媳妇儿不喜欢这亲大舅子,他就不喜欢,不是看在以后还要合作打交道,还有大舅子给了他“教材”的份上,他都懒得来。 宁秉宇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脸色冷了冷。 查美玲含笑挽住宁秉宇的胳膊:“大哥心里记挂小妹,咱们年后直接申请北上,去看小妹不就好了。” 荣昭南挑眉,不辨喜怒地问:“你们年后还要去沪上?” 宁秉宇面无表情:“现在口岸未全通,宁媛要赴港手续只怕比我们来内地还繁琐,家母记挂小妹,肯定要北上探望。” 荣昭南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嗯,一路顺风。” 一行人分别上了车,查美玲看着荣昭南颀长如白杨的身影,若有所思。 第555章 “什么,宁秉宇年后还要再来沪上?”宁媛正装衣服,一下子站起来,差点踢着床摔一跤。 卫恒在边上正拿着绳子帮她打包,赶紧一抬手就扶住她:“小心!” 宁媛尴尬扶住他的手:“我也就是一时间激动。” 卫恒有些无奈地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这么大的人了,还做事毛毛躁躁!” 荣昭南忽然走过来,顺手把宁媛拉到自己身边:“怎么,你还能挡着宁秉宇他们北上么,不过年后可能宁家二夫人也会跟着过来。” 宁媛一愣,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宁家二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能生了五个儿子,长子又是那样有城府的人物,想必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摊上这一家子,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荣昭南不动声色地挡在卫恒和宁媛之间接过她的包—— “我帮你收,你伤还没好,就老老实实地坐着,别瞎折腾!” 宁媛嘀咕:“说折腾吧,醒过来的第一天,你也没少折腾我。” 虽然是她先忍不住把荣公子扑倒了。 但那时候伤还更重呢,还好只有一个半小时。 而且头半小时里,荣公子都在伺候她热身,让她好适应他的“大器晚成”...... 宁媛盯着荣昭南弯着的修窄腰肢,轻咳一声,小脸微黄,不,微红地不敢再乱想。 她干脆看向卫恒:“哥,要过年了,你要回宁南吗,还是跟我们回沪上一起过年吧,咱们好几年没一起过年了!” 下放当知青这几年,她就没怎么回家过年。 卫恒看着她大眼巴巴的样子,下意识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脑袋,但中间隔着个正弯腰收拾东西的荣昭南。 ........................ 卫恒只能收了手,轻咳一声:“那二妹和三弟只有他们了......养父母都不在了。” 他已经知道了宁家养父母跟着间谍一起绑架宁媛的事。 宁媛冷淡地扯了扯唇角:“那两个,你给他们寄五十块,还巴不得你别回去呢!” 卫恒沉默了下去,神色有些沉寂,养父母对他挺好的,二妹和三弟对他还算尊敬。 但他也清楚,他们对他没有小妹这份“同病相怜”一起长大的亲近,也确实被养父母教得刻薄寡恩。 宁媛知道卫恒是很重情义的性格,特别是宁家收养他,对他确实不错。 她犹豫了一下:“大哥如果很想二姐......” 卫恒却抬起眼,下定了决心:“我跟你在沪上过年,这些年委屈你了,二妹还有三弟,但你只有我这个亲人了!” 宁媛高兴极了,习惯性地向小时候一样伸手就要扑卫恒怀里:“太好了!” 但是,荣昭南刚好直起了腰,宁媛就成了直接扑他怀里了。 他起来的突然,宁媛鼻尖儿撞他胸口上,还有点疼,忍不住“哎哟”一声。 荣昭南顺势扶住她的细腰,挑眉:“都说了叫你别毛毛躁躁的。” 宁媛贴着他揉小鼻尖,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你才毛毛躁躁呢!” 看着两人之间斗嘴,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亲昵。 卫恒眼神黯了黯,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荣昭南,眉心拧了拧。 小妹出事,他一直想每天都来守着她的,可不知道上级为什么要求他来写设备分析报告。 这活儿以前都是荣昭南的。 第556章 可军令如山,他只能驻守在设备部,天天写报告,接待上头来看设备的各单位领导。 他们兄妹相见,直到小妹出事这些天,他几乎都没有能和小妹好好单独说话。 他也没留心,小妹和荣昭南什么时候关系好成这样? 还是一直关系就这么亲密? 宁媛也没多注意卫恒的表情不对,满花和出院两天的华子都来帮忙整理行李和货物了。 宁卫恒就把问题憋在心里。 晚上,宁媛想吃隔壁一家荣记烧腊,荣昭南就去给她专门打菜去了。 卫恒想了想,去找了宁媛,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 “小妹,你和荣队在乡下关系再好,但你们之间男女有别,不要走得太近了,万一被人议论你作风不好,怎么办?” 宁媛低头,有些心虚:“我认了他当亲人,走得近点也没什么。” 果然,大哥就是大哥,一眼看出来他们不对劲,还是来问了。 卫恒一愣,在来时的火车上,宁媛只说他们关系很好,以前在乡下相依为命地活了下来。 “认亲,你认他......” 宁媛轻咳一声:“我认他当表哥了......” 卫恒再次愣住:“什么?” 这年头没血缘关系的,还能认表哥的? 宁媛不动声色地打马虎眼:“这不是像大哥你说的一样,怕有不长眼瞎议论么,叫表哥总比干哥,要省事儿。” 卫恒蹙眉:“但是......” “但是,大哥和宁媛也没有血缘关系,她不也叫卫营长一声哥?”一道淡定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荣昭南拿布兜子兜了好几个铝饭盒就站在走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卫恒有一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尴尬感。 但转念一想,既然听到了,不如把话说开,他还是很坚定自己的立场—— “那不一样,我和小妹是从小一起长大都姓宁,荣队,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我们做大人的还是注意影响的好。” 荣昭南清冷狭长地眯了眯,看向宁媛:“是吗,小妹也这么想?” 宁媛被他看得一悚,忙向自家情哥哥表明态度:“这说哪的话呢,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管别人说什么!” 虽然她和他影子都歪得不能再歪了。 然后,她赶紧一手搀一个哥哥,往房间里拖—— “身正不怕影子歪!哥!我的亲哥们呐,都是我的亲亲的哥,吃饭去,我都饿坏了。” 把两人往房间里按住了,她又赶紧往边上房间喊了一嗓子:“满花姐,华子哥,来吃饭了,有烧腊!” 华子最喜欢吃烧腊,立刻兴冲冲地在隔壁嚎了一嗓子:“妹子,我拉屎呢,给我留一个烧鸭腿!” 满花不客气地骂:“你们男人怎么一天到晚说吃饭就拉屎,磨叽!” 宁媛扭头看着房间里的两个大哥,讨好地笑:“瞧,我这哥多着呢,我还能因为人议论就不叫哥了?” 然而,两个靓仔听了她的那句——“我哥多着呢”,都脸色冷了冷,同时皱眉。 一个冷哼一声,一个不说话。 宁媛干笑,意识到错误—— 一慌张,渣男语录脱口而出,把俩哥哥都得罪了。 第557章 还好,满花和华子哥后来的加入,这事儿也就抹过去了。 两个哥都没说什么,帮他们全部把东西打包好。 卫恒看着宁媛那么多东西,都已经大年二十六了,决定直接找领导帮忙买一张回沪上的票,直接就跟着他们走。 宁媛当然高兴,因为欧明欧要年后才回沪上了,他本来就打着看姐姐的名义来的。 他姐姐一家子非留他在羊城过年。 这下,她卫恒刚好顶了欧明朗的缺,还能帮扛货,最合适不过!嘿嘿!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大包小包地去赶火车,荣昭南和卫恒都换了制服。 这是荣昭南的提议,毕竟宁媛有个“事儿妈”的体质,动不动就遇到倒霉破事儿的概率高。 有这么一身从一开始上车就镇着,免得不长眼的找上门。 上回“李老师”的事件,叫他担心了好些天,有点吓到了。 宁媛心里甜滋滋的,她把东西在火车行李架上放好后,坐下来后,悄悄去拉他的手指。 她很小声地道:“谢谢,咳,表哥。” 荣公子就是心细,这份心细还是为了她。 “别谢我,你别惹事儿,安安分分到家,咱一块去给马克思上平安香,感谢他保佑是真的。” 荣昭南望淡定地道,暗中却反手捏住她不安分的爪子。 宁媛被挤兑了,也没不高兴。 她笑眯眯地托着腮问:“你说马克思在遥远的西方天堂,能吃着东方的香火吗?” 两人嘴上不着调地扯淡,桌子下的手却悄悄握在一块儿去了。 宁媛瞧着他望着窗外的侧脸,漂亮锋利,光影错落间像一幅画。 她忽然托着腮,有些感慨:“真好看!” “那是,荣大兄弟长得跟画里的人似的,比姑娘都好看,搬那么重的东西气都不喘!” 华子也放好了他负责扛的那一麻袋衣服,一头大汗地坐在他们对面。 宁媛知道荣昭南不喜欢别人拿他和姑娘比好看,忙悄悄看他。 满花听着,也忙拍了下华子的肩:“你有这么夸小伙子的么!” 华子干笑两声:“嘿......我就是觉得荣大兄弟太厉害......我不会说话!” 荣昭南点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嗯。” 宁媛去也好像看见荣昭南耳朵有点红,看向窗外,知道他这是有点不好意思。 荣公子有点不经夸啊~ “我哥就是好看!”她戏谑地悄悄戳戳他手心,两个人手指缠绕得更紧了点。 荣昭南看着窗外,唇角绷不住地微微扬起。 满花看着宁媛和荣昭南,只忍不住笑了笑。 华子和自己都记得,因为某些原因,对外绝对不能暴露宁媛和荣昭南的夫妻关系。 只当兄妹,也难为这对小夫妻了。 卫恒提了一壶打好的热水,好不容易地挤过来放在桌子上—— “快春节了,实在买不到卧铺票,咱们挤挤吧,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宁媛看着卫恒坐在自己身边,赶紧把手从荣昭南手里抽回来:“没事。” 荣昭南看了她一眼,只看着窗外不说话。 她知道荣狗子又有点不高兴了,像阿黑看着自己肉被抢了似的。 这人醋劲真是很大。 宁媛一边和卫恒说话,一边往荣昭南掌心里偷偷塞了一颗......糖。 荣昭南冷着脸,他这样有原则的人怎么坑这种哄孩子的小恩小惠。 可手心像有自己的意思,直接就握住了她给的糖。 荣公子僵了僵,随后冷哼一声,没什么表情地拿起来看一眼,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第558章 他剥离来,放进嘴里。 大白兔的奶糖在宁媛的掌心捂了一会,外层有点发软,一入口就甜丝丝的。 春运火车里,吵吵闹闹,人声鼎沸夹杂着孩子哭叫和人们说笑的声音。 荣昭南他看着窗外,带着她掌心温度的浓香软甜的奶味就在舌尖里蔓延开来。 车窗玻璃倒映着他身后的姑娘。 她一边和她大哥说话,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是不是偷看他有没有生气。 玻璃倒映里,荣昭南再看自己一贯清冷的眼睛,现在全都是那个姑娘的样子。 他想起小时候,翻看母亲的日志,上面写着——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嘴里不说,也会眼睛里溢出来。 原来,他那么喜欢她——喜欢那个姑娘。 荣昭南吃着糖,看着窗外的天空。 妈,我成家了,有了自己很喜欢的媳妇儿。 她是个勇敢的好姑娘,你也会很喜欢她的。 ...... 这一路或许是因为荣昭南他们那身军绿,还真没有不长眼的贼头鼠脑的敢捞过界。 一路顺顺利利地到了沪上。 车站外也有帮忙拉货的三轮车,宁媛叫了两辆,谈好了价格,一起把他们一起拉回了复大。 天色已经全黑了,宁媛一行人扛着货回了教职工宿舍。 门一开,阿黑就瞬间扑上来,跟只大狗狗一样拼命晃动尾巴,兴奋极了。 阿白在边上也兴奋地绕圈圈,没有扑过来。 夏阿婆忙伸手来接东西:“这么晚,可累着了吧!” 宁媛笑着,揉了揉阿黑的大狼头:“还好,就是肚子饿了!” 唐老爷子笑眯眯地端着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糖醋鱼出来摆桌—— “知道你们要回来,我和你阿婆下午就去买了好多菜,可不叫你这丫头饿着。” 宁媛回沪上之前给唐老爷子打了电话,二老算着点做好了饭菜! 宁媛一低头,忽然看见阿白的肚子有点鼓:“哎呀,阿白吃胖了!” 夏阿婆笑眯眯地道:“阿白是怀孕了,不是胖了。” 宁媛顿时惊喜起来,看向阿白:“我们一走大半个月,它这是揣了小狼崽了!” 之前天天看这俩黏糊糊的,却没有看见他们有崽,想不到去一趟羊城,回来阿白有了! 怕是去羊城之前阿白就有了,只是之前没显怀! 阿黑得意地摇头晃脑,它努力的结果,它厉害吧! 荣昭南把自己扛着的音响放好,揉了揉它大脑瓜子:“你厉害个屁,都那么久了,才踹崽子!” 阿黑的大鼻子在他和宁媛身上左右嗅嗅,嫌弃地一晃脑袋—— 比你厉害,那么久了,伴侣才让你骑背背! 荣昭南似乎感觉到它鄙视的眼神,目光危险地敲了下它脑门。 满花和华子也都分别进来,放下货跟夏阿婆和唐老爷子热情打招呼。 熟人相见,气氛亲切又热烈。 就算是卫恒没见过二老,也得了热情的招呼茶水。 家里一下子塞进来五号人和一大堆货,原本就只有六十多个平方的老旧职工宿舍顿时都挤得快没地落脚。 吃完了饭,唐老爷子拿了提前开好的介绍信,要带卫恒和满花、华子出去招待所住。 卫恒见看了眼荣昭南,仿佛不经意地问:“荣队住哪里?” 老爷子家只有一间房,那是留给小妹的。 第559章 正在给阿白喂吃的宁媛轻咳一声:“表哥在学校有宿舍。” 卫恒见荣昭南跟着一起出门,这才放心跟着满花、华子去住招待所了。 宁媛和夏阿婆送了卫恒、满花、华子几个人出来。 荣昭南走在最后,忽然转头淡淡地对宁媛说:“早点休息,阿婆他们腰不好,咱们明天去一起买菜,你再去我宿舍拿点年货?” 他的眼神深邃,定定地看着宁媛。 宁媛一愣,只觉得他眼睛里像有雾气,轻轻地笼着她,心里潮潮软软的。 她心领神会,软声“嗯”了一下:“去五角市场呗......阿婆说那边菜新鲜,还能讲价。” 她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恋爱正上头的时候,两个人黏黏糊糊地不想分开了。 想要亲亲抱抱对方。 现在大哥在这里,他们只能找机会悄悄窝一会儿。 荣昭南见她应了,这才笑了笑,在卫恒转头看他之前,转身跟着他们走了。 回了房间,夏阿婆才一挑眉,拍拍宁媛的肩膀:“臭丫头,真和南小子好了?” 宁媛有些不好意思,小圆脸一热,“嗯”了一声。 夏阿婆看着她喉咙上还没完全散去的淤痕,有些心疼,难得好声好气:“你这孩子,三灾八难的,南小子之前没有过女人,不会和姑娘相处,但他是聪明的好孩子。” “你啊,只管好好调教他,那孩子人品好,值得信任,你们俩好好互相扶持,没什么人生的坎儿过不去!” 宁媛知道夏阿婆平时总训荣昭南,其实打心眼里疼他、帮他,把他当亲孙子。 老太太也很疼自己,自己和荣昭南吵架,二老难受也不说,就怕他们为难。 她抱了抱面前和蔼可亲、念念叨叨的老人家,心里又温暖又柔软:“知道了,阿婆,你和爷爷别操心,我和阿南给你们养老送终。” 谁说她没有家人呢,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 第二天一早。 宁媛起了床,荣昭南早早就起身,专门带了南翔小笼包和豆腐脑、油条过来。 阿婆瞧着热乎乎的小笼包,赶紧揪了阳台的葱,下了一大碗鲜香的紫菜虾皮小馄饨给他。 臭小子就喜欢她做的馄饨。 加上一小碟隔壁家给的炒酸豆角,一家四口在堂屋里吃上舒心又丰富的早点。 “这小日子,当初在村里的时候都想不来。”唐爷爷感慨地推推眼镜,吃了个小笼包。 宁媛不客气地从荣昭南碗里抢小馄饨吃:“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年后等我把货补上去,咖啡店的生意会更好!” 夏阿婆没好气地抱怨:“那些外国人,跟没喝过咖啡似的,呼朋唤友的,没有课就蹲我们店里喝咖啡扯淡,我都累死了!” 唐爷爷骄傲地道:“那是因为我们纪元之心,可是文化沙龙,老有腔调的,好多老教授也愿意来!” 宁媛一听,眼睛一亮! 第560章 才大半月,这纪元之心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离她打造文化地标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她大眼弯弯地宽慰夏阿婆:“等这边生意上轨道了,多请几个同学勤工俭学,这气泡水的生意,您就别管了,帮唐爷爷一起打理纪元之心就好了。” 阿婆年纪大了,太操劳不行。 气泡水的生意,她走之前就跟楚红玉、严阳阳说好了,交给她们去执行,她会参与策划。 这笔生意,靳边疆学长作为法律系高才生也“义务”帮忙,算是社会实践活动。 吃完了早点,宁媛和荣昭南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路过管着公用电话的刘阿婶家。 刘阿婶正捧着一碗白面条吃着,忽然瞧见她,忙喊了一嗓子:“宁媛,侬过来下,有人留了言给你!” 宁媛一愣,看着刘家阿婶塞给自己的留言条上一行字—— 小宁同志,你要的一套翠色呢子裙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裁缝老方。 宁媛一顿,眼睛一亮。 这是方阿叔的留言啊! 荣昭南看着那张纸条,再看向她挑眉:“你要去方阿叔那里一趟?” 宁媛已经告诉过他,方阿叔的身份了。 宁媛点点头,见左右无人,低声说:“我想去,方阿叔这意思大概是我托他查翡翠辣椒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方阿叔这个人,城府比柳阿叔还要深,很少主动给她留言的。 荣昭南若有所思:“你之前托他查翡翠辣椒是想知道自己身世,现在你已经知道你是宁家女儿,现在还想去?” 宁媛轻哂:“不一样,方阿叔查是从源头查,他第一眼就知道翡翠辣椒是怎么来的,谁雕刻的,怎么到的宁家手里。” 她大眼微眯“这些都是宁家人目前不会告诉我的,但我想知道的是翡翠辣椒里藏着的秘密。” 荣昭南握了握她的手,淡淡地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柳阿叔不是省油的灯,这个方阿叔既是柳阿叔的上线之一,他总要会一会。 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他也得敲打一下。 宁媛想了想,点头:“也好,你也认认人,方阿叔是那一片的地头蛇,你还没见过。” 她以后少不了要和方阿叔打交道,让他认识一下也好。 两个人便各自去推了自行车,骑上往方阿叔的裁缝店去了。 约莫骑了二三十分钟,宁媛带着荣昭南把自行车停在一处里弄的旧式小楼门口。 小楼里住了好几户人家,一楼是一间个人裁缝店,快过年了,门口都贴上了春联。 门口的风铃还是在风里摇摇晃晃,门一推,就“叮当”作响。 一个四十多不到五十岁、脖子上挂着皮尺的消瘦中年男裁缝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 听到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他头也不回地道:“我们今朝歇业了,大扫除,初十才开张的呀。” 第561章 宁媛清脆的声音响起:“方阿叔,我的翠色呢子裙做好了吗?” 方阿叔一扭头,有些惊讶于宁媛这个点来了,再一看她身后高大的人影。 他目眼底闪过一点异光:“是小宁啊?好些天不见,这位是......” 宁媛刚想说话,荣昭南双手插在皮夹克的兜里,淡淡地道:“我是小宁雇的伙计。” 方阿叔眼底精光微闪,上下打量了下荣昭南:“小宁去了一趟羊城这是发达了,请了卖相这么好的伙计,怕是还会点拳脚功夫吧,不知道什么价钱啊?” 老柳说这丫头背景不一般,果然,身边带着的保镖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宁媛却对他弯着眼,笑了笑:“方阿叔,我家伙计很贵的,一般人请不动。” 方阿叔意味深长:“看来是只听你的话啊,照旧,跟阿叔去里屋喝杯手磨咖啡?” 说完,方阿叔转身向里间走去,宁媛看了眼荣昭南,示意他径自跟了进去。 荣昭南跟着方阿叔和宁媛一起穿过一个看起来像客厅的房间,最里面还有一个里间。 他看见这里头老旧的柜台里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旧货,看着像个杂货铺子或者说杂物间。 泛黄的玻璃柜子上,放着一樽琉璃罐子,里头放了漂亮的进口糖果。 方阿叔转身,从柜台里拿了一本书给宁媛看。 宁媛低头一看——一本老版的繁体字《盛宣家书》 方阿叔也没和她故布疑阵,直接问:“你手里的那枚辣椒是宁家的东西,那你知道早已去世的宁家老夫人姓什么吗?” 宁媛摇摇头:“不知道。” 方阿叔悠悠地道:“宁家老夫人姓盛,是清末晚清皇家“钱袋子、”晚清首富、李鸿章的心腹——盛宣大人的私生女。” 宁媛一愣,盛宣是在近代经济史上呼风唤雨的传奇人物。 可以说晚清和民国初年工业化全是他一手促成,有权有钱还是个经商大天才。 只可惜,他后代几乎都是——败家子,盛宣死后,短短十来年就败光了惊天的财富。 盛家四公子一晚上赌钱就输掉了原本属于他的——沪上黄河路 “盛宣一生八个子女,但据说宁家老夫人是他最宠爱的私生女,《盛宣家书》隐晦地提过这个最小的老来女最像他,有大才,可惜不是男儿身。”方阿叔道。 宁媛心里有了猜测:“你不会想说盛家的钱其实没败光......” 方阿叔笑着推了下眼镜—— “聪明,当时盛宣怀死后,他家谱上的子女短时间里就几乎死的死、疯的疯。” “没落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就有流言传出——盛家真正的家产消失了。” 宁媛一脸八卦的样子托着下巴:“难道是盛家的财富都被那位私生女盛小姐,转移到了宁家,他们才发达起来呢。” 她还没想到自己的爷爷还挺牛逼,娶了晚清传奇首富盛家最小的姑娘。 那老头儿该不会吃了奶奶家的绝户,壮大了自己家吧? 可这事儿和翡翠辣椒有什么关系? 第562章 方阿叔没直接回答翡翠辣椒的事儿。 他消瘦的面容上露出无语的表情:“小丫头开什么玩笑呢,宁家虽然远不如能买下半个中原的盛家,可也是岭南豪门世家,道光帝时就下南洋做买卖发达的,不然能娶盛家的姑娘?” 宁媛嘀嘀咕咕:“那不是因为盛家突然没了,宁家却成了港府第一豪门么?亚洲富豪前三,此消彼长的,谁知道宁家干了啥好事。” 荣昭南看了宁媛一眼,发现这丫头自从发现宁家找她不纯粹之后。 大概是逆反了,特讨厌宁家—— 拿宁家钱不办事,背后还得踩两脚说坏话那种讨厌。 方阿叔都看出来了,忍不住失笑:“怎么,当初你家长辈在宁家当佣人的时候,被虐待过?” 他记得这小丫头是宁家佣人的孩子吧? 宁媛轻扯了下唇角,打了个马虎眼:“反正这帮有钱人好的没几个。” 方阿叔也许是因为和她打交道多了,说话也松快了些,板着脸:“当初我祖上也阔过,我也不是好人呗。” 宁媛一本正经:“咱们可不一样,都是经历过思想改造,一颗红心向太阳,早就成为建设四个现代化和改开的先锋人物了!” 方阿叔看着她那样子,没憋住,忍不住失笑—— “得了,你这嘴皮子利索,咱说回盛家的事儿,身为盛家私生女的宁家老夫人嫁宁家时,确实有大笔嫁妆,宁家也确实借势更上一层楼,生意在国内外都做得很大。” 宁媛马上斜眼,一副“你看,你看,我说中了吧的”样子。 方阿叔忍住敲她脑门一下的冲动,但还是继续说—— “据说宁家老爷子痴情,娶了盛家女儿后,也没妾室,也没偏房,最后愣是只生了两个孩子,也就是宁正坤和宁正廷,现在的宁家两房。” 宁媛听得皱眉头,总觉得还有个——但是。 果然方阿叔说了:“但是,宁家老夫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就过世了,那时候她的次子宁正廷刚成年不久,还在读书。” 方阿叔感慨:“次子宁正廷在葬礼上跟宁老爷子闹了一场,骂商人冷酷无情,发誓弃商从教!” 宁媛一听,哟,对,自己是宁家二房的,宁正廷是自己的便宜老的老爹,他年轻时还有这血性? 也对,听说她便宜爹去了港府后,一路读了好几个博士,当了港府大学校长。 她和八卦地托下巴,眼睛亮晶晶地:“为啥闹,为啥闹?” 方阿叔也八卦暧昧地笑了笑:“据说宁老爷子的红颜知己出现在了宁老夫人的葬礼上,宁家老二当时还小,年轻气盛闹了起来。” 宁媛嘲讽地勾了嘴角:“我就说罢,男人有几个痴情种的,装什么狗样子!” 一句话把面前两个男人都得罪了。 方阿叔瞪她。 荣昭南直接面无表情地出声:“宁老板说话要实事求是,一棍子打死的作风要不得。” 宁媛干笑:“哎呀,我也就随口一说,您二位可都是痴情人,矮子里头拔矬子!” 第563章 得了两记白眼——这是夸人的话? 宁媛赶紧岔开话题:“后来呢?后来呢,这跟翡翠辣椒到底啥关系啊!” 方阿叔发现自己讲着讲着说桃色八卦去了,轻咳一声:“小年轻,别没耐性,就是这宁老夫人的死才牵出来这翡翠辣椒的事儿。” 宁媛立刻打起精神来,学着天津卫相声捧哏:“怎么说?” 方阿叔慢吞吞拿出一份老旧的解放前《南华日报》,点了下上面的方块字。 大标题——《挚友亡故,钟令大师泪洒葬礼》 小标题——“大师远走瑞士,钟式雕刻沉寂无传人” 宁媛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钟令大师是宁家老夫人的挚友?” 方阿叔点头:“没错,你手里的翡翠辣椒雕件,原本是个价值连城的镯子,那镯子据说是宁家老爷子娶宁家老夫人时的定情之物,宁老夫人很重视,后来不知怎么就摔成了三段。” 荣昭南难得地接了一句话:“然后,钟令大师就帮着把那只镯子雕刻成三只翡翠辣椒。” 方阿叔又取了两份解放前的《申报》放在桌子上—— “没错,宁老夫人嫁人前和她去世后,都曾流言四起,曾说盛家最大一笔家财在海外,钟令大师就是替挚友保管这笔财富,才孤身去了瑞士,死在了瑞士。” 两份《申报》间隔有二三十年,其中一份是盛宣去世那一年,一份是宁家老夫人也就是盛家小姐去世的那一年。 上面全是关于盛家的八卦,沸沸扬扬,标题耸人听闻,不输后世港府《壹周刊》那些明星八卦。 宁媛看得皱眉:“这是不是也说得太夸张,我记得盛家那堆少爷小姐当初每个人都分了几百万银元的遗产,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财富存在瑞士银行?” 方阿叔推了推眼镜,也笑了笑:“当初的报纸花边新闻肯定夸大其实,但盛家财富说富可敌国不过分,大清朝的钱可都在盛宣手里。” 大清朝割地赔款,眼见要扑街,李鸿章这个清朝的裱糊匠这才兴起洋务运动搞钱强国,试图挽救一下大清。 盛宣就是专门帮他或者帮大清搞钱事宜的大佬。 方阿叔感慨:“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钉,盛家十年内落败的速度也太离谱了,只怕不少人都对盛家子女暗中做了局。” 他顿了顿:“于是,就有传言说盛宣临死前,就猜测到自家孩子都不成器,一定守不住家族,就让自己最小的女儿带了盛家最大的资财藏到了国外银行。” 宁媛叹气:“就跟一群又胖又傻的小猪仔在森林里,周围豺狼虎豹那么多,盛宣这拿鞭子的猪倌一死,他的那些猪仔们还能有好下场? 搞不好宁家当初也在这“宰猪”的狂欢盛宴里分一杯羹。 荣昭南淡淡地道:“盛宣跟着李鸿章两人一起拯救大清朝失败过的,没想到他自己家里也重演大清朝的悲剧,也不知他这个家主怎么当的。” 当年的旧华夏富饶丰盛,沦落到被外国豺狼虎豹一起冲上来撕咬肢解的地步。 方阿叔啧啧了两声:“是啊,所以,子孙教养不好,败尽家门,这宁家就不一样了,代代都有厉害的子孙,可见家教本事厉害。” 宁媛嘀咕:“对头,厉害到吃盛家姑娘的绝户去了。” 她这爷爷也不是省油的灯,装得深情款款二五八万的,还把小三带到原配葬礼上去了。 宁家一家子男人个个都是心机婊! 第564章 虽然没有叫声,但是那小狗却不断的在地上跳跃奔跑,和活物最大的区别似乎就是外形。 众人顿时惊叹不已。 秦渊却没有将全部的注意力看向机关狗,而是看着屏幕角落,因为那里出现了一个图标,赫然是洛家的商标图案。 “唉,这两个家族合伙,恐怕就算是那些门派,都要退让一些。”秦渊叹息道。 不过让他更加担忧的是,这小狗能做小了,难道不能做大了? 想象一下,未来战场上,特种兵在追杀敌人的时候,突然从背后拿出一只巨大的机关动物,那岂不是相当于战斗力增加了一倍? 好在,墨家弟子解释道:“这东西因为机关技术原因,并不能做大了,而且无法产生攻击,所以大家可以放心购买!” 秦渊心中松口气,却不肯完全相信墨家,因为那些家伙跟着洛家,难道还能学好? 对于秦渊的想法,很多家族都有,尤其是军方。 军方已经购买了许多的机关兽,打算进行实验。 如果确认这些东西没问题,而且可以投入战争使用的话,那恐怕华夏未来的战场,会变得很诡异。 一群机关兽背着军人冲锋,这可是要比机动车方便的多啊! 秦渊摇摇头,不在去看那些东西。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只会在洛家的商场销售,毕竟这些涉及到机密,要是让外人触及到,那就不好了。 秦渊不在意,不代表那些普通人也不在意。 一个魔方能变成鸟,而且还能跟在身后飞翔,这带出去多么拉风! 秦渊还没走到不夜城,就接到了卫宣的电话:“喂,有事?” “我打算购买机关兽,你能让洛家打折吗?” 秦渊有些好奇:“你买机关兽干什么?除了军队,其他的门派势力都不可能拥有这些可以攻击的机关兽的。” “我知道,但是你不觉得那些东西很神奇吗?研究一下或许可以改造。”卫宣有些兴奋。 秦渊却鄙视道:“墨家传承上千年,才积累出这些经验,咱们距离百年门派,都还差九十多年,你还想破解人家的机关术?” 卫宣也有些无奈:“我这不是想要试试吗?” “不用试了,我去问问墨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兽,拿来给咱们用一下就好。”秦渊毫不客气的说道。 卫宣却有些惊讶:“你拐走了墨家主的弟弟和妹妹,还抢了人家的老婆,你就不怕人家骂你吗?” 秦渊无奈:“那是墨家允许的好不好?而且我已经给墨香找了一个势力强大的老公,还想让我怎么样?” “话说,当初墨家借口追杀你出世,现在却借助了洛家和军方的力量,你应该就没事了吧?” “我一直就没事,不过是墨家找的借口而已。 再说了,墨家一开始就想要靠着机关术出世的,我就是个引子。” 秦渊想起以前被利用的时光,心中就一阵暗恨。 卫宣一怔:“他们早就知道墨香一定会被送到洛家?” “他们靠着洛家了?”秦渊反问。 卫宣下意识的说道:“他们不是……额,卧槽,墨家是什么时候和军方走在一起的?” “就在他们证明了自己的机关术后,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证明了自己的机关术,或许是被华夏围剿,或许是直接找到了军方的时候。” 秦渊从早就想通了,华夏一向看九大家族不顺眼,早就想弄掉他们了。 但是墨家这个明显是最凄惨的家族,竟然还敢以追杀自己为理由,从那片荒山野岭冲出来,这很明显是早就计划好了,要用这些机关术和军方挂钩。 是和军方挂钩,不是和华夏挂钩。 军政永远是两个势力的,这是1号那些人喜欢见到的,也是历朝历代一来,每一位最高位置的人需要明白的。 所以每一位领导者,都在下意识的分开这两个阵营,让他们不能合作,否则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墨家曾经也是秦皇时代知名的学派之一,甚至于因为兼爱非攻的想法,他们和儒派和许多的学派都交好。 这些学派不乏极其擅长官场的儒家,还有极其擅长战场的兵家的某些人,以及法学家也有较好的朋友。 他们如何能不明白,只要机关术能引起军方的注意和兴趣,一定能让自己的门派从现状之中逃脱,然后得到自保的能力! 而这个过程中,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就是墨香和洛家。 墨家从未将秦渊放在眼中,他们看中的是秦渊背后的叶延罗,或者还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叶霸天。 不过谁曾想到,曾经孤身一人的秦渊,如今已经建立起这么大的势力,燕京四大家族,两个在他的手中,一个已经被踢出去,还有一个则是在苟延残喘。 换句话说,现在燕京的商业圈,是秦渊说了算的。 他想让谁进来,谁就可以进来,不想让谁进来,谁就不能进来。 如洛家统御一个洲,他做不到。 但是统御一个燕京,可以说只要秦渊不愿意,墨家的机关就不能进来,哪怕是有军方的帮助! 秦渊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在意墨家有多少好东西。 老子不玩腻了,你们就别想卖! 秦渊悠然的走在街上,然后一道亮光闪过他的眼角。 狙击手? 秦渊先是一惊,随后却突然放松下来。 刚才那一下明显可以杀了他,可是没有动手,这说明对方没有杀意,而且他也没有感觉到危险。 “这种感觉真不好!”秦渊有些不爽的将车停下,然后等待着有人上来。 果然,很快就有人上车了。 是一个黑瘦的男人。 “这车可真不错,秦皇门做事就是奢华啊!”黑瘦的男人感叹道。 “猴子,去哪?”秦渊淡然的问道。 听到这称呼,黑瘦男人的耳朵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大笑:“我就说吧,谁见到你都会觉得你像个猴子!” 黑瘦男人有些恼火:“妈的,5号你要是在敢废话,我就弄死你!” 5号还在笑,不过显然是有些顾忌,所以没敢声音很大。 而猴子却看着秦渊说道:“你也老实点,战狼的人已经将你包围了!” “你们战狼不在南边守着,回来干什么?”秦渊有些好奇,却完全没有害怕。 猴子却有些不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办法干掉你?” “不是觉得你没办法,而是觉得你没那个胆子,傻13,你要不要来试试?”秦渊骂人都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猴子有些怒了,眼神阴沉的看着秦渊。 可是就在他打算说话的时候,耳中却传来老大的声音。 “老大,不动手教训一下这个混蛋,他很不老实啊!”猴子愤恨的说道。 可是随后他却只能无奈的说道:“是,我知道了。” 猴子很快将目光转移到秦渊身上:“看什么看,开车!” 秦渊淡然的看着猴子:“我不会开车。” “你不会?那你他妈是怎么把车开到这里来的!”猴子喝道。 秦渊却淡然的看着猴子:“我在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跟我说话。” 猴子笑了,笑的很是开心:“老子就尼玛不会好好说话,你能……” 彭! 秦渊的车窗玻璃爆碎,打断了猴子的话。 不过下一刻猴子就知道自己的同伴为什么会突然开枪了,因为一把紫色的匕首正在顶着自己的胸口。 秦渊气息有些喘,显然是速度太快了,他有些吃力。 但是猴子却没有认为自己应该反击,因为他知道那紫色匕首的锋利,也知道秦渊真的敢杀了自己。 所以他有些惊惧,随后却对着通讯器说道:“老大,我要是弄死他,这就不怪……卧槽,有本事你弄死我!” 猴子说话说到一半,发现秦渊竟然将紫皇顶着自己的胸口,顿时怒道。 秦渊毫不犹豫,直接用力将紫皇刺下去。 噗嗤! 紫皇深深的扎进了猴子的胸口,只差一点点就碰到他的心脏。 猴子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然后看着自己的胸口:“老大……” “秦渊!你疯了吗!”十二愤怒的尖叫。 秦渊却面无表情:“你们知道我是秦渊,竟然还用这种方式来找我,燕京是我的地方!” “我第一次听说燕京是某个人的地方。”战狼病秧子的话传来,声音很是阴沉。 秦渊微微一笑:“给我道歉,不然我真的会弄死他!” 听到秦渊的话,病秧子不在出声,二号却结果话筒:“十二,杀了秦渊。” “报告……我做不到!”十二叹息道。 二号声音猛然提高:“这是命令!” “可是,秦皇门的人已经包围了我们,只要我们敢动手,我们三个人都会被击毙的!”十二无奈道。 二号愣了一下,没想到秦渊的速度这么快。 秦渊却微微一笑:“在有两分钟,就算是我也救不回这个家伙了。” 瘦子想要说话,秦渊却轻轻摆动另一只手的食指:“最好,你不要说话,并且控制脉搏和呼吸,要不然你会死的。” 听到秦渊的话,病秧子也不拖泥带水:“抱歉,我不该小看你,秦渊!” 秦渊听到这话,当即将紫皇抽出来,然后微微笑道:“说实话,胸口被紫皇刺穿,而且还流了这么多血,我也救不回来了。” 第565章 跟方阿叔合作比翻脸赚钱。 宁媛忍不住吐槽:“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听了一个多小时宁家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八卦,整合下来,最重要的消息是—— 这宁家老太太留下的翡翠辣椒,果然和大笔金银财富有关。 “但是哪怕这个关于盛家在瑞士银行真有300亿美金,宁家自己现在都是亚太地区的富豪榜前三,绝对比盛家都有钱,怎么急吼吼的......” 宁媛想起在羊城时,宁秉宇问她能不能带回翡翠辣椒的急切,忍不住皱眉。 荣昭南淡淡地道:“这就不好说了,一是像你说的没有人嫌钱多,二是他们也许想要的不光是钱,还有别的目的。” 冷风一吹,宁媛忍不住吸了吸发红的小鼻子—— “今天知道了很多宁家的背景和事儿,够了,一家子听着就从当爷爷辈的就心狠手辣的,不想了,他们不是年后要来吗?” 再想也没结果,等那帮人自己露出马脚吧,看看他们想干嘛! 谈感情伤钱,价格合适,她倒也不是不能把这翡翠辣椒卖给他们,捞一笔大的! 就当亲情买断费了! 宁媛冷笑一声。 但他们再想利用她捞别的什么,休想! 荣昭南看着身边娇小的姑娘。 她一直拖拖拉拉不想认亲,就是想心里对血脉亲人留个念想,希望有家里人单纯惦记着她。 但到底是在羊城被伤了心。 她对宁家现在印象坏到极点。 荣昭南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走吧,唐爷爷和阿婆要等急了,咱们还得去买菜呢。” 宁媛瞬间一惊,把坏心情都扔到脑后,赶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天呐,十点四十了,走走走,买菜去!” 两人都赶紧骑上自行车,一路往菜市场去了。 荣昭南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匆匆骑车走了。 ...... 还好菜市场还没收摊。 宁媛带着荣昭南在菜市场里挑挑拣拣,买了新鲜的西红柿、鸡蛋、割了一斤猪肉、韭黄。 她瞧着菜市门口有个姆妈在卖新鲜的河虾和鲈鱼。 荣昭南见宁媛看,就用沪上话问了价格,免得姆妈乱喊价。 “河虾六毛一斤、鲈鱼五毛五一斤,都不要票!”那姆妈问。 宁媛干脆地买了一斤小河虾和一条一斤的鲈鱼。 荣昭南继续主动掏钱,他反正也没什么地方用钱。 那姆妈见宁媛不讲价,也笑眯眯地拿草绳给鱼拴上:“小夫妻真是般配,我们沪上男人就是疼老婆,要发达的。” 宁媛忍不住看了荣昭南一眼,他清清冷冷的眼睛也正瞧着她。 她在方阿叔那不好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忍不住笑得甜甜的:“那是。” 在陌生的地方,她可以大大方方承认他是她男人。 两人一起甜甜蜜蜜地回了家。 第566章 宁媛和荣昭南回到教室宿舍时都快十一点了。 满花正端着饭锅从厨房出来,看见他们俩这时候才提着菜回来,忍不住一挑眉揶揄—— “我还以为你们俩种菜去了,咋地,现在菜长出来了?” 宁媛刚想解释,夏阿婆却从房里出来招呼:“满花,帮我杀个鱼,一会等华子和卫恒那两孩子搬完了煤,刚好鱼出锅!” 满花赶紧点头,过来从荣昭南手里把鱼拿走:“没问题!” 等满花进了厨房,夏阿婆目光扫了一眼宁媛和荣昭南,轻哼一声—— “等你们俩买菜,大家都得饿肚子,小年轻,要节制一点,才能长久!” 说着,老太太也背着手,溜达进了厨房。 站在宁媛身后的荣昭南见状,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肉没吃着,还被人以为吃肉去了,我可真冤枉。” 欠什么?这人真是...... 宁媛小脸有点发热,他温热潮润的呼吸扫过她耳边。 她忍不住轻颤了下,抬手推了他一下:“别闹。” 宁媛赶紧提着菜跟着进了厨房。 荣昭南看着她慌里慌张的纤细背影,弯起唇角。 过了半个小时,华子和卫恒两个一头大汗,脖子上耷拉着毛巾,进了门。 教职工宿舍里每户人家都有个独立的杂物房。 他们俩拿着煤票去帮着二老去搬了八百斤的煤回来,堆在杂物房里。 宁媛赶紧打热水:“大哥、华子哥,洗脸!” 中午夏阿婆、唐老爷子和满花一起做了一桌的菜。 吃完了饭,老太太和唐老就开始商量这个年要怎么过,还有什么东西没采买。 宁媛没啥意见,由着他们琢磨,荣昭南跟着他们打下手,当搬运工。 她得带着满花和华子去看房子。 那房子就在纪元之心那排店铺后边,是一栋解放前就有的老房子了。 去羊城之前,宁媛直接就跟房东谈好了二十块一个月的价格租了二楼一层下来。 被子、褥子都早早买好了。 除了让满花和华子哥有个落脚地,多的房间还能用来当纪元之心的仓库。 卫恒过年这段时间也可以和满花、卫恒一起住在这小楼里。 听着宁媛安排,荣昭南瑞凤眼瞅着她:“不是说好,你今天跟我去宿舍拿学校分给我的年货吗?” 她今天下午的计划里,可没有他。 学校给荣昭南这个“赖着不走”的总教官,也很大方地分了年货。 宁媛还没回答,唐老就笑了笑:“学校的年货我们今年有两份,小南,你的就留宿舍吧,下午跟我们一块去年货市场一趟。” 荣昭南淡淡地道:“我昨晚看到年货里有一只公鸡,总不能一直养宿舍里。” 满花洗了碗,擦手出来,纳闷地问:“啊,小荣,你怎么今早不顺便把鸡拿回来?”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我忘了。” 宁媛居然在荣公子那张俊美清冷脸上看到了对自己的不满和小委屈—— 他一副“你说话不算话,怎么这样!”的表情。 她有点想笑,突然觉得荣公子这样子有点娇啊。 第567章 可又不敢,她就轻咳了一声:“要不,明天吧,咱们再剪点窗花,把宿舍也布置得喜庆点。” 本来是约了今早买菜后,去他宿舍独处一会的。 可因为看到方阿叔的留言,他们去了一趟裁缝铺子,把时间耽误了。 夏阿婆犀利地瞅了眼荣昭南,盯着他裤裆:“你小子急什么,都说了那’公鸡”又不会死,放宿舍里那修身养性,才活得好,活得长!” 被夏阿婆意有所指地盯着,荣昭南僵了僵,不自在地转过身去:“知道了。” 满花几个莫名其妙,发了个公鸡吃,不拿来杀,还要活得长干嘛? 宁媛忍笑忍得辛苦,赶紧招呼卫恒他们一起帮忙去把货扛学校后门去。 满花和华子第一次住楼房,虽然只是个二层楼的旧房子,但干净舒服,还有一个天台可以用来晒床单和被子。 他们都有些小激动。 这楼房,可得有城市户口才能住上呢。 几个人把货都搬到小楼里,安置好后,宁媛又领着满花、华子去了纪元之心。 她打开了咖啡馆和咖啡馆隔壁那五十平方的铺子。 里头也是和纪元之心一样,油漆彩绘森林绿地风格。 五十来平方的铺子里面摆放着她去羊城前,就买回的木头人体模型。 宁媛打算抓紧时间把铺子布置了起来。 卫恒看着这么大一间店,心里不是不震撼的,再看向忙忙碌碌小蜜蜂一样的宁媛。 他心情复杂,当年那个只会躲在自己身后,抱着他胳膊哭的小妹妹真的立起来了。 那个小姑娘长大了,是个厉害的大姑娘了,好像......也不需要他保护了。 宁媛正在费力地解装衣服的麻袋包。 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她敏锐地抬头,就看见卫恒在看自己愣神。 她朝着他露出个爽利的笑来:“哥,过来,帮我开个包!” 卫恒下意识地就朝着她走过去,俊朗的面容上带着笑:“放着,大哥来!” 不管怎么样,他知道自己总是为小妹高兴的,她需要,他就在! 这一折腾布置,就足足搞到第二天下午才全部布置完毕。 宁媛看着自己布置的店面,非常满意。 卫恒环顾了一圈,都忍不住惊讶和纳闷:“你脑子里到底哪来那么多鬼主意?” 宁媛笑眯眯地道:“嘿,接触的人多了,就懂了呗,不然怎么做买卖嘛!” 她就等着到年初十开学加开业,再让大家伙开个眼界。 宁媛的目光扫向边上迁走了挺久的国营粮站门店,如果生意好,她还能把边上的门店也盘下来! 卫恒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感慨:“这几年,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哥都不敢认你了。” 宁媛忽然拉着他的胳膊,认真地看着他:“哥,我再怎么变,都是你小妹,这点永远都不会变,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她就他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了。 她一定会保护大哥逃过命里的死劫,再不会让大哥没两年就牺牲! 卫恒垂眸看着她,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好,大哥答应你,咱们永远都不变!” 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看了下表:“现在你店面布置得差不多了,离吃晚饭时间还早,你要不要跟哥回一趟驻地宿舍,我们那应该也发了年货。” 昨天荣昭南提了一嘴,他才想起来,他们单位也会给他这个级别的军官发点年货。 宁媛有些犹豫,她本来是今天活儿干完了去找荣昭南的。 第568章 荣公子昨天就挺郁闷的。 可她想了想,还是点头:“好嘞,我跟哥去一趟,我还没去过哥的单位呢。” 卫恒笑了笑:“走!咱们早去早回,赶回来吃饭。” 兄妹俩和满花、华子交代一声就出门去了。 一个小时后,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卫恒的单位驻地。 卫恒电话报备办了手续,登记完毕,就把宁媛带到了家属大院。 快过年了,家属大院里人少了一些,到处挂着红灯笼,一片过节的喜庆。 迎面来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带孩子大嫂看到卫恒领着个漂亮小姑娘。 她先是呆了一下,又忍不住诧异地看着宁媛:“小卫,这是......” 卫恒笑着跟她打招呼:“高嫂子,这是我小妹,从老家考到沪上来了!” 宁媛朝着高嫂子露出个甜笑:“高嫂子好。” 高嫂子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道:“哎,你好!不愧是小卫的妹妹,长得真俊!” 说完,她看向为恒:“我说呢,珍珍妹子隔三岔五地来,你哪里就能换对象了。” 听到唐珍珍的名字,宁媛和卫恒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皱眉。 卫恒看向高嫂子,忍不住问:“您说唐珍珍经常来?” 高嫂子笑容满面地夸:“对,你不在,珍珍也进不来,但经常来给我们送东西,那可是个好心细的好姑娘。” 卫恒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高嫂子拍拍他:“你上次说出完了任务,找我替你去珍珍家提亲,我家老孙可高兴了,年货都多给你留了十斤猪肉,还有油和米,你记得给珍珍拿去。” 卫恒的领导是孙团长,高嫂子就是孙团的媳妇儿。 她只能扯了扯唇角,含糊地道:“嗯。” 宁媛全程若有所思脸,这唐珍珍还真是收买人心的一把好手。 高嫂子瞧着他情绪不太对,有些怀疑小两口吵架了。 但也没好多问,她就笑笑:“好了,我带着孩子去买点菜,不说了。” 看着高嫂子离开的背影,宁媛扭头看着卫恒,笑了笑—— “大哥,唐珍珍很会做人吧,家属院的人都喜欢她。” 卫恒沉默地点头。 宁媛拍拍他的胳膊:“行了,别想了,等过完节再处理这事儿,咱们先去你宿舍和后勤处拿年货吧。” 反正大哥发的东西,她绝对不会便宜唐珍珍! 卫恒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心事重重地跟着宁媛一起回宿舍,提单位发的年货。 宁媛第一次来到自家大哥的宿舍。 除了墙壁因为时间太久,有点发黄,整个空间都很简单整洁,内务完美。 连鞋子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墙角。 宁媛想起荣昭南的宿舍,也是这个样子,只是有很多书。 她忍不住笑道:“你们当过兵的宿舍,怎么都是一副样子。” 卫恒正收拾两件换洗的衣服,闻言,看了眼宁媛:“你经常去荣队的宿舍?” 宁媛轻咳一声:“也不是,偶尔。” 卫恒剑眉轻蹙:“你是女孩子,不要经常去单身男人宿舍,对你名声不好。” 宁媛只能点头:“知道了。” 卫恒看着宁媛敷衍的样子,还想继续说教,忽然有执勤的士兵匆匆过来:“报告,卫营,门口有人找。” 卫恒一愣:“谁?” 第569章 年轻的士兵朝他揶揄地笑笑:“未来的嫂子。” 宁媛听见,叹了口气,那女人可真竟已经搞得上下皆知了。 卫恒眉心再次拧了起来,看向年轻的士兵:“让她走。” 那传令的士兵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宁媛想了想,却阻止了卫恒:“大哥,我们收拾好了东西,去见她吧,反正我们也是要走的。” 大哥这直男性格,怕是斗不过唐珍珍,否则上辈子就不会被欺骗得那么惨。 卫恒想了想,俊脸一肃:“好,她到底是个姑娘,有些话是应该和她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传令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按照自家营长说的,回了唐珍珍的话。 唐珍珍已经烫了一头卷发,穿着一件半旧起球的藏蓝色的哔叽呢大衣。 她手里提着一袋橘子,正在门口翘首以盼。 可她没有想到宁卫恒回来了,卫兵竟然也不让她进门,只让她在门口等着。 说一会儿宁卫恒就出来。 唐珍珍忍下满肚子不高兴,自己隔三岔五地就来他单位送吃送喝,打点家属大院里的关系。 宁卫恒没回来,她进不去大门就算了,他回来了,她还是只能站在门口等着! 真是岂有此理! 一会儿非让他拿七十块钱给她买件新大衣,她在第一百货商场看上了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可好看了! 还要他再拿三十块钱,给她买两只口红。 不知道,他聘礼能拿多少,最新款的录音机还要工业券...... 还有电视机......还得有更稀罕的外贸券才能弄到,怎么都得让卫恒想办法弄到! 唐珍珍就站在单位门口,靠着满脑子里想着她和卫恒结婚要买什么,又等了快一个小时。 在她等得快要压不住脾气的时候,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高挑帅气人影向大门走过来。 “卫恒哥!”她顿时眼睛一亮,马上几步迎上去。 可没想到出来的宁卫恒身边还跟着个穿着红色呢子的娇小身影。 而且,她看见那个漂亮的少女跟穿着便装的宁卫恒有说有笑,两人手里提着不少年货。 男俊女俏,看起来简直像一对再般配不过的小情侣。 唐珍珍瞬间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恨不得冲上去抓花那个姑娘的脸。 等到他们走出来后。 唐珍珍瞬间忍不住拔高了嗓音:“宁卫恒,你对得起我吗,你居然背着我搞破鞋?!” 这一嗓子瞬间把门口站岗执勤的两个卫兵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卫恒脸色沉了下去。 宁媛眯了眯大眼,看白痴一样看着唐珍珍:“唐珍珍,你是不是有病?” 唐珍珍还想骂,可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是......宁......宁媛?!” 宁媛凉凉地道:"是啊,怎么,不得人了?" 这女人居然没有认出她? 唐珍珍看着面前的姑娘卷发在头顶束成马尾,穿着一件样式洋气的大摆收腰羊毛呢大衣,一看就是进口货。 一条现在很罕见的牛仔裤和一双小牛皮鞋,款式都是港台杂志上才有的。 洋气得几乎让唐珍珍不敢认,可认出来后。 她心里忍不住腾起嫉妒的火焰,凭什么! 宁卫恒居然给宁媛这个乡下人买那么好的衣服! 第570章 宁媛嘲讽的目光让唐珍珍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一下捏紧了拳头,随后勉强露出个笑来:“媛媛,你怎么也到沪上来了,是来看卫恒哥的吗?” 说着,唐珍珍上来就要勾住宁媛的手臂。 宁媛直接抽出自己的手臂,一把不客气地推开她:“唐珍珍,你少来这一套!” 这女人可真是脸皮厚! 唐珍珍被推了个踉跄,委屈地看向宁卫恒:“卫恒哥......” 宁媛挡在她和卫恒面前,叉腰冷笑:“咱们在乡下都撕破脸了,你也好意思来这里纠缠我哥!” 唐珍珍看向宁媛,红了眼圈:“宁媛,我知道我们在乡下有很多误会,可是我是真的喜欢卫恒哥的。” 宁媛不客气地道:“你喜欢我哥什么,我哥改还不行吗?” 唐珍珍瞬间噎住。 一边大门口的两个哨兵,瞬间憋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不想偷听领导的八卦,可是他们站在这里,不听不行。 唐珍珍眼里闪过羞恼,她咬着唇角看向卫恒:“卫恒哥,你说了要向我家提亲的,你说话不算数了吗?” 卫恒微微蹙眉:“唐珍珍,我们之间不合适,你欺负宁媛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和唐珍珍也算谈过恋爱,还是想给她留点面子。 唐珍珍气得跺脚,颤抖地指着宁媛:“而且明明是她欺负我,打我、骂我啊!” 看到边上两个目不斜视的哨兵,宁媛挑眉:“唐珍珍,你怎么不说手,我为什么骂你,为什么打你?不是你三番两次阴我、害我、骗我东西、骗我钱,我会跟你撕破脸?” 她绝对不会让大哥因为唐珍珍被单位的人议论成负心汉! 唐珍珍僵住:“我......我没有......” 宁媛不给唐珍珍说话的机会,继续啪啦啪啦地说:“你敢说你没有在插队的时候联合一个房间的黄学红、秦晓霞嘲笑我、欺负我、孤立我?!” 唐珍珍涨红了脸,眼里泪光闪动:“没有......我真的没有......都是你误会!” 边上两个哨兵听着,都忍不住觉得宁媛还真是咄咄逼人。 但是...... 宁媛冷笑—— “你没有?大家都看见你我之间都吵得翻脸,你不是还骗我哥说是我好朋友?” “你我关系那么差,你还不好意思找我哥帮你弟解决工作,你还敢说你没厚脸皮?” “不是今天我来揭穿你,你还打算从我大哥身上捞多少好处!” 唐珍珍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你......你......” 她发现一年多不见宁媛,这姑娘的嘴皮子竟比在乡下的时候利索得多。 边上两个哨兵心里忍不住嘀咕,也对,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姑娘关系是死对头啊。 小唐这个女同志怎么好意思来找人家哥哥办事,还说是好朋友的? 难怪今天卫营长这个表情,八成是发现被骗了。 唐珍珍说不出什么来,直接眼泪就“哗啦”地下来了。 她泪眼汪汪地看向卫恒:“宁卫恒,我们俩之间的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啊,就因为她不喜欢我,你就要跟我分手吗?” 她真的很想骂宁媛就是个被男人抛弃的下贱破鞋! 所以才看不得她和宁卫恒好。 可当初她怕宁卫恒会写信或者打电报去和宁媛提起自己,破坏自己嫁给他的计划。 所以,她一直在宁卫恒面前说宁媛在乡下日子过得挺好的,也没恋爱,就等着回城进厂。 宁卫恒只有知道妹妹在乡下过得好,才不会没事儿写信。 她知道宁卫恒有多疼宁媛这个妹妹,如果,当着他的面骂了宁媛。 他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更别说新款凤凰自行车、电视机...... 卫恒眉心拧了拧:“唐珍珍,我当初和你......” 唐珍珍一跺脚,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我那么爱你......我都和你......你不能这样辜负我,我不接受,不接受!” 说完,她捂住脸一跺脚,直接就提着水果转身跑。 宁媛突然出现,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不能让局面僵在这里,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宁媛见状,秀眉倒竖,冲上去就拖着唐珍珍的胳膊:“你站住!” 唐珍珍被宁媛拽了个趔趄,愤恨地瞪着她问:“你......你还要干什么!” 宁媛盯着她,冷冷地质问:“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和我哥做什么了,说清楚!” “做什么了......就......就做......”唐珍珍慌了,眼珠子乱转。 她原本想含含糊糊喊一嗓子就跑,让门口的哨兵都能听见。 误会她和宁卫恒已经发生了夫妻关系的。 宁媛却一挑眉:“你想说你和我哥已经同房,你们已经发生了关系,你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对吗?” 连着三下一声比一声高的问话,瞬间把门口俩哨兵、卫恒和唐珍珍都镇住了。 卫恒脸上瞬间一阵爆红,脸红脖子粗:“小妹!” 这丫头疯了吗,怎么能在单位门口这么喊。 还好快过年了,没有训练,不然让别人听见,他不用做人就算了,小妹怎么办?! 俩哨兵直接木了——今天为啥是他们俩站岗执勤啊!! 他们一点都不想听这些,正常来说是不许在军事禁地门口喧哗的,可是...... 宁媛直接看了他们俩一眼:“不好意思,两位同志,我们知道规定,马上就走!” 说完,她看着已经脸色发白的唐珍珍:“唐珍珍,我哥是根正苗红的好同志,容不得你这么污蔑!” “你敢说你和我哥之间有夫妻之实,那你敢现在马上去医院做检查吗?!” 她绝对不会允许唐珍珍污蔑大哥,坏了大哥前途! 唐珍珍涨红了脸,一边哭一边用力挣扎:“宁媛,你这是侮辱人,我才不跟你去!!” 第571章 唐珍珍站在那里,求救一样看着卫恒,甚至梨花带雨地看向两个哨兵。 卫恒脸上烧得慌,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小妹......” 他想上前阻止,宁媛却扭头冷冷扫了卫恒一眼:“哥,你要还认我这个亲妹,就给我站那!” 卫恒顿时老老实实地站着,脸色红白青相间。 自家小妹自从在羊城受伤之后,说话做事都隐隐带了一股子果决的杀气和凌厉。 那个招待所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妹原本柔软的心性都有点变了。 连唐珍珍都被宁媛身上的气势震了下,脸色惨白地不敢说话,只呢喃:“不要,我不去检查,你侮辱我!侮辱我!!” 这是个宁媛给她设的死局啊! 她如果答应宁媛去医院做检查,检查出来她是处女。 那就是她刚才在污蔑宁卫恒,他和她分手就毫无心理负担。 如果她检查出来不是处女,就算她赖上宁卫恒,宁卫恒肯定恨死她了。 她就算嫁给他,也什么都捞不到。 宁媛一看唐珍珍的样子,就知道她也明白了自己给她挖了个坑。 她冷冷地道:“是你先自己侮辱我哥的,侮辱他的操守和人格,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自己用了自证陷阱的方式,给唐珍珍挖了坑,就是要断她退路。 宁媛可没兴趣同情上辈子这个给自家大哥戴绿帽,害死他的女人—— “你到底要不去跟我去检查,不去就在这里给我大哥澄清,你在侮辱他的人格!” 唐珍珍浑身发僵,恨恨地看着宁媛:“宁媛......宁媛......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 宁媛挑眉:“你废话真多,那么闲,就跟我去医院吧!我们在单位门口喧哗那么久本来就不对!走!” 她不但冷酷无情,她还正在无理取闹呢! 说完,宁媛不客气地拖着唐珍珍就往外拖! 她虽然长得娇小,可她又是种田又是扛货又是被荣昭南特训过。 身上一把子力气,可比唐珍珍这插秧都要找男知青帮忙的大。 不然当初也不能被卡着脖子,掐得没气了,还硬生生几刀砍死那壮汉。 唐珍珍几乎要被她硬拽走,吓得死命挣扎:“没有......我们没有发生任何事,够了吗!!” 宁媛却没有松手,照旧硬拖着她走:“我还是觉得你们不是清白的,走,去医院检查去,今天必须查查清楚是谁不清白了!” 唐珍珍终于忍不住崩溃似地哭出来:“不是的,我们是清白的,我和宁卫恒是清白的!” 宁媛再次拔高了嗓音,嘲讽地问:“真的?你们真的清白?假的?” 唐珍珍彻底被她弄得要疯了,喊:“清白的,我和你哥什么都没发生的,真的!真的!!” 门口气氛僵硬又尴尬到极点的时候。 高嫂子也领着孩子买菜回来了,见三人扯在一块,忍不住纳闷又表情不太好—— “这是怎么了?怎么在大门口说这些事儿啊?” 她刚下也听见了宁媛说什么去不去医院,检查唐珍珍清白的事儿。 唐珍珍看见高嫂子,几乎像看见救星一样,大哭:“高嫂子......” 第572章 宁媛麻溜地冲着高嫂子笑眯眯:“高嫂子,您在这刚好,唐珍珍和我哥正分手呢,她说她和我哥之间没发生过男女关系,您不用上门提亲了。” 这年头谁能把男女关系,这么挂在嘴边? 高嫂子再次震住了,脸色也变得古怪又有点难看:“这......” 看着宁媛这姑娘小小的,怎么跟块滚刀肉一样? 她“这”了半天,还是只能看向唐珍珍:“这是真的吗?” 唐珍珍下意识就想哭着说:“高嫂子,这不是真的,她欺负......” 宁媛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哦,原来你和我哥不是真的清白啊,行,现在高嫂子也在,咱们就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吧,走走走!” 说完,她又要动手拽唐珍珍。 唐珍珍被她大力一拖,再次惊悚地彻底崩溃:“不是,不是,我们是清白的!我和宁卫恒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要带上高嫂子,她真是要疯了啊!! 宁媛挑眉笑了笑,这才松了手:“行,你说清楚,大家伙都听清楚了就行!” 唐珍珍狼狈不堪地一下子摔在地上。 高嫂子吓了一跳,忙伸手试图去拉她一把。 可唐珍珍又恨又气又压抑,一把拍开她的手,自己爬了起来,哭着踉跄地跑了。 宁媛太狠了,她怎么能那么狠! 看着这场面,高嫂子也只能收回手,有些怨怪地看向卫恒:“宁营长,你怎么回事,珍珍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终究是个姑娘,你也太刻薄......” 她就看见宁卫恒一直站在那里,由着他妹妹欺负唐珍珍。 她不好说不熟悉的宁媛,可还是忍不住说一说宁卫恒。 “高嫂子,和我哥没关系,唐珍珍当初在乡下和我是死对头,骗我、欺负我、抢我东西差点害死我,她为了报复我,才找上我哥,利用我哥的!” 宁媛干脆利落,张嘴就给唐珍珍头上泼了一大瓢脏水。 高嫂子一呆,我滴个老天爷,这是什么地摊文学式的爱恨情仇传说?! “啊......那也......那也......”她嘴巴长得大大的,张合了好几下,最终还是说不出别的。 她忍不住看向门口站岗的两个哨兵,也在他们脸上看见同样惊慌和震惊。 她再看向卫恒。 卫恒俊脸上也是一片呆滞。 高嫂子只能干笑几声,拖着一脸懵懂的两个娃:“那什么,我们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拖着菜和娃飞奔进了单位大门。 她要去向家属大院的张大爷、刘姆妈、陈三姐、王小妹......赶紧说说这让她震惊得能吃三碗饭的传说! 暂时事毕! 宁媛朝着两个被迫听了各种震惊八卦的哨兵点头:“抱歉,影响你们执勤!” 哨兵当然不能回应,她径自拉着还在呆滞状的卫恒走了。 其实吵闹了这么一轮,门口时间也不过一刻钟而已,还不至于太过分了啦! 卫恒被她拖着走过一个街口,才忍不住一把反手拉住她:“小妹,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咱们说好了只是跟她提分手而已,怎么就拉着她......去做......” 他憋红了脸,还是说不出口。 第573章 唐珍珍至少目前还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儿,刚才在门口被逼成那样。 他都觉得自己像个没良心的负心人。 宁媛看着卫恒,挑眉:“大哥,你别说你没看出来她刚才说话想污蔑你玷污了她。” 卫恒一愣,想着唐珍珍的话,迟疑了:“也许......” 宁媛淡定地打断他的话—— “没有也许,大哥,如果她逼着你说你要不娶她,她就告你强奸,让你丢了工作,你会娶她?" "还是放弃你想要奋斗一生的军队,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强奸犯,玷污你父母的荣耀?” 大哥太良心,斗不过没良心的人,那她就做那个没良心的,帮他对付那些没良心的垃圾! 卫恒迟疑了,宁媛的提问太尖锐。 他沉默了好久没出声。 最终,卫恒还是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是大哥不好,让你一个小姑娘卷入这些事情里。” 让她当着人,在大街上,什么脸面都不要,什么都能说出口,甚至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这样的宁媛,让他心疼—— 说好要为她遮风挡雨,可他终究是没有保护好他曾经那样柔软内向又单纯的小妹妹。 宁媛却拉住了他的手,认认真真地抬起头看着他—— “大哥,你说我变了,是的,我变了,只要能保护我在乎的人,我不在乎变成什么样子。” 从小都是大哥照顾她,护着她,最后也是为了她才英年早逝。 唐珍珍是因为她,才会认识大哥,如果不是这样,大哥后来不会死得那么惨。 她顿了顿:“我只要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好好的。” 假如手握利刃,才能保护她想要她保护的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握住利刃,刺向所有挡在面前的敌人! 卫恒动容地看着面前花信年华的少女,她眼睛里却有不符合年纪的苍老与锐利。 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朝着她柔软的小脸伸出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她的发顶,轻声道—— “小妹,是大哥没保护好你,大哥也只希望你好好的,我们是一辈子的......亲人。” 宁媛垂下眼,再仰起脸时,还是二十一岁年轻灿烂的笑:“走吧,大哥,我们再不回去,阿婆他们该等急了。” ...... 唐珍珍一路跑、一路跑,终于跑到了一处无人的弄堂转角,才踉跄着扶着墙壁弯腰大口喘息。 刚才那一刻钟,几乎是她生命里最窒息和屈辱的一刻。 她忍不住泪如雨下,一把将手里的水果狠狠砸向墙壁:“去死!” “啪!”一袋橙子撞在墙壁上,又咕噜噜地落在地上。 她忍不住用力地去踩踏着那些橙子:“去死,去死!宁媛你去死!去死啊!!!” 终于将橙子踩踏得汁液四溅,残渣满地。 唐珍珍才喘着大气,用袖子死命地擦了一下脸,眼底满是恨意——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第574章 随后,她上了公交车,两眼无神地回了家。 她才情绪低落地进自家门。 陈菊看着女儿回来,眼睛一亮,匆匆地把手里的菜一放。 她就赶紧过来:“囡囡,怎么样,你跟宁营长说了没有,咱们家要彩电、两辆新自行车、还有手表......囝囝说了,他都看好了那梅花手表......” “住嘴吧,囝囝!囝囝!你就知道儿子,果不是为了唐胜,我用得着去找个外地人嫁吗?有几个沪上姑娘想要外嫁的?!” 唐珍珍骂完,终于忍不住又捂住脸大哭起来。 陈菊见状一惊,也急了:“囡囡,囡囡,你怎么了这是?!” 陈菊又是宽慰又是给唐珍珍端甜水,好一会,唐珍珍才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说了。 陈菊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也难看起来:“你是说宁卫恒为了他妹妹要和你分手,那怎么能行?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情况不好,就指望你这桩婚事改运了!” 唐珍珍气了,忍不住又要骂:“咱们家!咱们家!我真是被咱们家连累死了!” “除了你要我帮唐胜找工作,我好好的一个经济局的秘书工作,就因为六叔家出了个间谍,害得我也被调查!” 她都要气死了,那个六叔不过是她爸的堂哥,生了个叫唐钧的儿子。 那家伙小时候走失,后来回来了,也就是家宴上见过一次而已。 说不爱了,他们这亲戚关系都已经出三服了,她要再生个孩子,都要出五服了。 结果还被个莫名其妙,几乎不认识的亲戚连累被调查! 还好这事儿没在大运动的时候闹出来,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死。 “就你一个人被调查?我不也停了教学工作好些天,查清楚不就没事了?" 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唐珍珍一扭头,就看见她爸唐国史搬着自行车进了门,正冷冷地看着她。 唐国史是那种典型的长脸,看着也还算斯文,可眼睛里带着冷意,让唐珍珍颤了下。 虽然沪上人家,还是很疼女儿的,但唐珍珍还是有点怵她爸爸。 毕竟,她是亲眼见过她爸当初怎么斗人怎么爬上去的。 又怎么在拨乱反正后,她大伯都坐牢的情况下,还能保全自己当了个小学老师的。 “爸......”唐珍珍小声又委屈地喊了一声。 唐国史停好单车,嘲讽:"当初你这经济局的工作也是你爸我去托了关系帮你办的,怎么,你那时候就不觉得自己委屈,被家里拖累了?” 唐珍珍没话说了,只能咬着唇:"我错了。" 唐国史这才端着茶杯坐回了沙发上:“你刚才说,你见到了宁卫恒的妹妹,也就是那个翡翠辣椒的主人,是吗?” 唐珍珍咬牙切齿,眼底都是恨意:“没错。” 唐国史没什么表情地道:“如果不是你当初没用,这翡翠辣椒就已经在你手里了,你也用不着对一个外地男人卑躬屈膝,想要嫁给他了。” 唐珍珍脸色更难看了:"爸,我怎么知道她像变了个人,明明答应给我的!" 而且她怎么知道这个翡翠辣椒,还有这么大用处。 她也是回了沪上无意间从她爸这里才知道有人找翡翠辣椒的! 不过是个巧合,也能怪她? 唐国史抬手打断她的话,冷冷地道:"不用说这些废话,港府那边的人给我打了电报,他们年后会来一趟沪上。" 第575章 唐珍珍顿时眼睛一亮,马上小心地问:“爸,你说的是港府那户有钱人?就是托你找那枚翡翠辣椒的那户人家?” 唐国史打量着唐珍珍,淡淡地道:“没错,那边的贵人会过来,你到时候好好接待,有你的好处。” 这个女儿还算有些聪明,而且和拥有翡翠辣椒的女孩一起插队过。 到时候那边的贵人来了,肯定是要亲自见见珍珍,问问当初情况的。 他本来也打算跟她说说情况。 唐珍珍眼珠子一转,那些香港资本家可都很有钱! 她殷勤地从自家妈妈那里拿来了一盘切好的苹果,端给自家父亲:“爸爸,你怎么认识贵人的呀” 唐国史矜傲地扯了扯唇角:“查家现在是港府豪门,当初他们在沪上也有产业,咱们唐家老宅和查家别墅都在静安区,就住隔壁,咱们是邻居。” 唐珍珍一听,就忍不住也骄傲地轻哼:“原来咱们都是上只角的人。” 上只角——在沪上大约等同于上等人住的地方。 比如静安区这种解放前就是租界,都是外国人和有钱人住的地儿。 唐珍珍一直都知道他们唐家解放前也是阔过的,在静安区也是有大宅子的。 唐国史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去年初,查家的人托了人来找我帮打听一个翡翠雕件的下落,答应找到了就给我们五千块。” 唐珍珍听得眼睛都亮起来了,三千块?! 她一个月也才四十块钱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钱! 三千块那么多钱...... 别说自行车、缝纫机、就是电视机,说不定还有那个更罕见的洗衣机什么的都能买到! 她也就不用扒着宁卫恒了啊! 唐国史说:“我也是知道你在宁南附近下乡插队,才接了这个活儿!” 他顿了顿,嫌弃地扫了一眼自家女儿:“哪里想到你是个没脑子的,人家现在已经知道了翡翠辣椒的下落,用不着咱们了!” 大好机缘都能这么从手里溜走!否则三千块都到手了! 唐珍珍又被训斥了,顿时眼神晦暗又不服气地问:“那......那查家人,就一分钱不给了吗?” 陈菊一边上菜,一边没好气地说:“中间人,小气的咧,意思意思地给了两百块。” 两百块也算不错,但比起三千块就实在不够看了。 毕竟一辆新凤凰自行车都要一百五十块,最好的梅花表也要一百二十块! 电视机和冰箱都要七八百块! 唐珍珍愈发懊悔郁闷,咬着唇角:“那......那我再想想办法,如果能从宁媛那弄到翡翠辣椒,查家是不是还会再给我们钱呢?” 唐国史搁下茶盏,不客气地道:“你要和那个姑娘关系好还可以,但那你已经和那个姑娘闹翻了,现在人家哥哥都要跟你分手,你去哪里弄翡翠辣椒!” 唐珍珍一听到卫恒,又忍不住红了眼,气恼地擦眼泪:“......” 其实虽然宁卫恒是外地人,但他长得俊,前途也好,是能拿得出手的。 陈菊拿毛巾擦着手走过来,揽住唐珍珍的肩膀:“囡囡,别着急啊。” 她点点唐珍珍手上崭新的上海全钢手表,出主意—— “我觉得,宁营长还是有戏的,你问他要钱买手表,他不是给了吗,男人舍得给女人花钱,说明他心里有你!” 唐珍珍拉了脸,一扭身:“妈,他今天和宁媛都那么羞辱我了,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 陈菊戳了下唐珍珍的脑门:“傻不傻,宁营长家里都是死爹绝娘的,你嫁过去就能当家,没婆婆没嫂子!” “他前途又好,军官一个月工资也不低,人长得好,又是个有良心的,这种男人不是最好拿捏的!” 陈菊冷笑:“那个叫宁媛的就是小姑子而已,妹妹能有你这睡一个被窝的老婆亲近?” 唐珍珍没说话,想起宁媛那一身好看又不便宜的洋气衣服,又羡慕又嫉恨。 那一身衣服一看就是宁卫恒买的,本来该穿在她身上的! 见女儿不说话,脸上却有点动容,陈菊又好声好气地劝—— “你嫁过去了,拿捏住他的工资和存款,再吹吹枕头风,挑拨他们兄妹关系,日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唐珍珍忍不住有点心动,她嫁过去,就能牢牢把宁卫恒的钱和人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宁媛也得在她面前低头,任由她搓圆搓扁! 但唐珍珍又忍不住想起今天她冷酷逼迫自己的模样。 她眉心紧拧:“可宁卫恒很疼宁媛,我们今天闹得那么难看,宁卫恒怕是......” 唐国史冷笑一声,“哐当”一声搁下茶杯打断她的话—— “你也知道因为你六叔家出了个间谍,那个唐钧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害得家族那么多人都接受了调查!”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虽然上级部门调查清楚了,只有唐钧是间谍。” “但这种事肯定牵连其他人,好几个长辈还是因为避讳,调离了好岗位。” 唐国史脸色骤然阴沉下去:“以后顾不上咱们家,更顾不上你们这些小辈了!” 唐珍珍方圆脸上顿时也变了脸色,她这个经济局的秘书工作,还是唐家长辈帮忙牵线的。 “那唐什么钧是间谍,关我们其他人什么事啊!” 这也太冤了! 第576章 唐国史见唐珍珍气恼模样,冷冷地继续说:“咱们家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还想有好发展,包括你自己,都需要宁卫恒!” 宁卫恒的父母一生奉献给大西北,牺牲在岗位上,他自己又是前途无量的军官。 这样根正苗红背景的女婿,是一个很好的加持和光环! 儿子需要一个好姐夫帮忙照顾前途。 他在小学想要担任好岗位,甚至在仕途上东山再起,也需要一个好女婿! 唐珍珍咬着唇角,眼神变幻莫测。 最终,她还是咬牙:“好,我再在宁卫恒身上想想办法!他之前挺喜欢我的,也确实对我不错!” 见女儿想明白了。 唐国史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那个叫宁媛的欺负你,你才更要嫁给她哥哥,踩在她头上,拿捏他们兄妹俩出气,我的女儿这点志气和手段都没有?” 唐珍珍看着自己父亲的阴沉的眼。 想起他当年是怎么带着人把他以前高高在上的领导和老师活活踩在脚下,斗死的。 又是怎么在拨乱反正后,把大伯推出去挡枪的。 她眼底闪过同样的寒芒:“爸爸,我知道的,我说了不会放过她!” 唐国史满地再次拍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女儿,至于宁卫恒,以后他没用了,想换掉他也不是没办法。” 他顿了顿,笑容森凉:"有时候,烈士遗孀的身份,可比军嫂身份还好处多呢。" 唐珍珍愣了一下,有些害怕,但没说话反驳。 她原本也是对宁卫恒有几分真心的,大年二十九,这一早还去他的营地。 可他实在太不话了,这个男人竟为了宁媛忤逆她、今天还要和她分手! 唐国史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接近了宁卫恒,你才有机会再接近宁媛,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拿到那个翡翠辣椒呢?” 唐珍珍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对,那可代表了一大笔钱,还代表了港府豪门资本家的人脉! 看着女儿想明白了,唐国史笑了笑:“到底是我的女儿,比你弟弟像我。” 唐珍珍顿时愈发地骄傲:“那当然!” ......… 这头宁媛和卫恒也提着东西回到了教职工宿舍。 夏阿婆看着又是猪肉又是鸡蛋、还有红糖、大米和油。 她高兴极了:“咱这年啊,过得可比去年还丰盛了,明儿咱们杀鸡卤肉!!” 唐老爷子和满花把年货都归拢,华子和卫恒把活物都抓到职工楼对面的杂物房里去了。 宁媛趁着卫恒不在,东张西望,奇怪,醋公子哪里去了? “南小子刚做完大扫除,就被陈辰那大个子叫走了。”夏阿婆瞧着她的样子,揶揄地朝她挤挤眼。 宁媛揉了揉凑过来讨摸摸的阿白的脑袋,有些担心:“啊......那,那他明天晚上能回来吗?” 明天可是年三十呢! 夏阿婆摇摇头:“他自己也说不好。” 宁媛顿时情绪有点低迷:“哦。” 从去广州后,就经常和他几乎天天见面。 都忘了,他这“临时工”经常有各种“临时活儿”,一走几个月都正常。 连这次在沪上出任务,说白了也是个巧合,不然他们说不定一年都见不上几面。 唉,早知道,不该那么急性子忙着去布置店面的。 看着面前姑娘情绪不高的样子,夏阿婆拍她脑门一下,不客气地小声道—— “有点出息,少了男人就不能活,非得天天黏着啊,都已经睡了他了,他还能跑哪去?” 宁媛慌张:“咳咳咳咳......” 她涨红了脸,四下张望,扯住夏阿婆的衣摆:“阿......阿婆......小......小声点,你怎么......怎么就......” 这老太太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夏阿婆得意:“哼,这不是过来人吗,当初你唐爷爷年轻时长得那叫一个俊,比南小子都要靓!在国外的学生里都可受欢迎,我先下手为强,在教室里就把他给......” “咳咳咳咳!!老太婆,做米花糖了!!”唐老爷子突然冲出来,拔高了声音。 夏阿婆一瞅自己老头儿面红耳赤的样瞪着自己,就“嘿嘿”笑:“好咯,好咯,我就来了,做米花糖去!” 老爷子都不敢看宁媛,拽了夏阿婆往厨房走,羞恼地嘟哝—— “你这老婆子,怎么一把......一把年纪了,嘴上反而没有把门的,什么话都给小孩子说!” 夏阿婆继续笑眯眯地戳了戳他腰:“啊哟,你个老东西,这都要入土了,反而没年轻时开放了。” 两个老人家耳朵有点背,觉得自己说话已经压了声音。 可宁媛耳朵何等尖,全都听见了,瞧这两个老人家甜甜蜜蜜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她一直羡慕的,不是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那种无可选择之下的选择。 而是......从前看遍人间风月,我依然坚定地选择只爱你一人的情深不悔。 毕竟爱一个人很容易,难的是爱一个人一辈子。 不知道她和荣昭南会不会也能长长久久这样...... 想到心上人,宁媛心里软软的。 满花和华子说笑着贴上对联,卫恒也撸袖子去帮两个老人家去炸米花糖。 空气里弥漫着香喷喷的米花糖香。 宁媛抽抽鼻尖儿,想——他明天会回来吧? ......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 今年家里人多,进项也多。 哪怕是最小气的夏阿婆也让满花、华子一起帮忙杀鸡。 早早院子里就有小孩子们在玩摔炮,还有二踢脚。 空气清冷,时不时响起零星的炮竹声,让空气里弥漫着一点过年特有的炮仗味。 家家户户从中午开始就飘散出香喷喷的饭菜味道,炸物的香气浓郁。 第577章 卫恒陪着唐老爷子坐在屋门口的楼道里摘菜、洗菜。 院子里的老师和家属们带着孩子们进出忙碌的时都热情地打招呼,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不时互相送点过年的小菜。 “这是我家炸的小黄鱼,今晚院子里有学校教工处办游园活动啊,礼品可多了,记得来!” “真的哎,那肯定得来!” 清冷的风吹进来,宁媛一边帮揉面粉,一边瞧着这几十年后不复存在的浓郁年味和人情味。 露出怀念的笑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就到了傍晚。 眼见到了吃团年饭的时候,宁媛还是没瞧见荣昭南的人影。 她忍不住时不时地从窗口望向进教师宿舍区的小路。 夏阿婆拿着一簸箕拔下来洗干净的鸭毛去阳台晾,就看见宁媛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摇摇头,还是说:“你要不要去南小子宿舍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年货需要拿过来的?” 卫恒端着菜进来,随口问:“荣队昨天早上不是就把公鸡拿过来了吗?” 夏阿婆笑了笑:“也难说,那小崽子粗心,我瞧见有还有鸭子发的,说不定他也分到了。” 宁媛马上麻溜地穿鞋往外走:“对,我看看去。” 顺便,看看荣昭南回宿舍了没有。 卫恒看着宁媛的背影,还想说什么,又被夏阿婆塞了两把菜:“来来,小卫啊,继续摘菜去!” 但宁媛没半个小时就闷闷地回来了。 卫恒看着她的样子,淡淡地问:“小妹,荣队还没回来?” 宁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 卫恒看着她目光黯了黯,温和地宽慰她:“先吃年夜饭吧,他或许有别的任务,他没事不会不回来的。” 宁媛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工作忙,没事儿,咱们不等了,先吃吧。” 她一会给荣昭南先留点饭菜,不管狗子吃不吃,吃食总是要给他留的。 今年满满一桌子的菜,腌笃鲜、糖醋小排、响油鳝丝、白切鸡、红烧肉、糟锑头、蛋饺、鸡毛菜......还有一盆热乎乎的排骨汤。 宁媛瞧着这一桌子年夜饭,真是一点都不比后世差。 每个人手边都有水果气泡水,还有啤酒。 大家伙围着桌子坐着,外头冷风瑟瑟,里头热热闹闹,说笑着,吃着饭。 唐老欣慰又欢喜地举起酒杯:“愿咱们呐,来年更好!” 大家伙都一起举杯,高兴地喊:“来年更好!” 一顿热闹的年夜饭,吃得大家心满意足。 满花和华子更是,压根没见过这样丰盛的年夜饭,吃得开心的不得了。 宁媛边吃,边想起去年过年。 那时候手头紧,但还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凑了一桌热乎乎的年夜饭。 夏阿婆和她把老鸭腿分别塞给了荣昭南,他一脸无语的样子。 还有他没收到礼物,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宁媛悄悄摸了下口袋,今年她也给他准备了礼物呢。 但...... 一直到大家伙八点吃完年夜饭,到八点半复大新年教职工游园热热闹闹开始。 都没瞧见荣昭南回来。 第578章 李承风深深的看了曲小夜一眼,道:“小夜,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打开身后的电影和投影。 投影上很快出现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张像鱼又像龙的动作,有着鱼的身体和龙一样的触角,身体布满金色的鳞片,四支爪子又锋又利。 李承风盯着曲小夜,“你可能以为这是网上合成图,可我告诉你,这就是照片,前些天我们国家和米国在南海发现的,雷达跟踪了三天,终于捕获了,现在就在我们的实验室里。” “这东西野性非常大,人和物一接近,就马上发出强电波,做不了任何试验,而且它这几天特别狂躁,表现出极大的攻击性,不吃也不喝,再这样下去,实验体可能会死亡,价值会大大减弱。” 虽然看到这种超出想象力的生物很震惊,但曲小夜表面还是淡淡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承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姚院的那些秘密档案吗,尤其是和你爷爷相关的那些,他记录的那个东西,就是我们抓到的这个,我们叫它海龙。” “80年代的时候,我们国家也捕获过一次,但那时候条件没现在好,出海不久海龙就死了,之后研究的是它的尸体和冷冻血液。” “曲小夜,你的体质很特殊,有没有想过和海龙有关?” 曲小夜紧紧的盯着图片,不说话。 李承风道:“海龙最大的特点愈合,解毒,以及,有再生能力。” 曲小夜猜到了一点什么,沉默了一会,然后道:“这种能力不足以奇,动物界很多动物都有这种能力。” 李承风道:“不一样,动物的基因和人的不一样,也就是它们的这种能力不可能和人相结合,但是海龙的可以。” 他看着曲小夜,低声道:“你的特殊体质,也许和海龙有关。” 他停了一下,继续道:“我们怀疑曲明礼给你吃了什么和海龙有关的东西,或者注射过相关的东西,所以,帮导致了你的特殊体质。” 曲小皱紧了眉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人和动物的基因怎么可能融合在一起。” 李承风道:“海龙身上的东西,我们以前做过试验,把它的血注射到人身上,其实有人活了短暂的几个月,那人有比你强的治愈和排毒能力,甚至有迹象表明,他能器官重生,可惜时间太短,没能成功。” 曲小夜面无表情的道:“那又如何,还不是死了。难道你们想把人和海龙结合起来,研究一个怪物出来?” 李承风摇头道:“这个倒不会,海龙的这些能力,如果能为人所用,这对我们的医学有一个里程碑式的飞跃,以后人|体器官移植,或者类似血液问题,癌症方向,都能得到完美的控制。” 曲小夜没说话。 她想起了江喜多和小宝。 如果能从海龙身上得到一点什么信息,能够治愈他们,好像也不错。 看到曲小夜的表情,李承风知道她动摇了,于是道:“让钱博士先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吧。” 钱博士清了清嗓子,调出一块这里的地图,介绍了起来。 “这个地方是国家中心研究基地,只有非常有能力,得到国家认可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这里,这里的世界和外面不同,所以,你以后在这里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不足以奇。” “这里一共分为四个区,四个区域各有不同的分工,也有各自的负责人,但必要的时候也要一起参与课题,总之,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强化这个国家。” 第579章 宁媛个子娇小,被揪得退了两步,领子一勒,瞬间感觉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她没好气地直接退了两步,一脚丫踩在他靴子尖儿上,伸手就挠他:“松手,亏我该给你留了年夜饭呢,哼!” 啥狗屁甜蜜的气氛都没了! 这狗东西,一回来就欺负人! 荣昭南反手捏住她的爪子,笑着低声说:“看你凶巴巴的样儿!挠不着!” 烟火与人声鼎沸间,他清冷的眼里带着宠溺又戏谑的笑意。 “你幼稚不幼稚!无聊不无聊。”宁媛恼火地去扭他的腰。 路过的一个婶子忍不住笑道:“宁宁啊,对哥哥这么凶可以,要对老公那么凶,嫁不出去的呀。” 宁媛僵了一下。 荣昭南对宁媛挑眉一笑:“没事,嫁不出就嫁不出,我这能回收。” 宁媛气得牙痒痒的,这家伙自从和她圆房后,之前忍着不敢招惹她时的稳重老实样就没了。 “阿黑咱们回家,家里还有一份饭没人吃呢,给你了!”宁媛轻哼一声,牵着阿黑就往回走。 荣昭南跟了上去,凉凉地在她身后,揪揪她的辫子:“那可不行,你说给我留的饭就是我的,为了赶回来今晚吃饭,我连陈辰都扔路边了。” “谁说的,那是我留的狗饭。”宁媛懒得搭理他。 辫子被他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几根发丝被轻轻拉扯带来头皮一点敏感的酥麻。 她却没阻止,背对他的嫣红唇角轻轻弯起来。 阿婆说,男人要真喜欢你...... 再稳重霸气的男人,在你面前,也会偶尔露出小孩样来,是他们撒娇的方式。 以前,她嗤之以鼻,大男人还撒什么娇!智障吗?! 可现在瞧着荣公子这样子,好像......也没以前那么讨厌,居然还品出了点“娇”的感觉。 宁媛想扶墙,完了,这是什么肉麻的形容词。 真是情人眼里狗屎都是西施,她堕落了! 快到门口,荣昭南却忽然说:“我在门口等你。” 宁媛一愣,扭头看他:“你不进去吃饭了?” 荣昭南微微一笑:“我想回宿舍吃,那边窗户对着大路,能看见一会十点放的焰火。” 宁媛一顿,对上他的目光,莫名其妙有点心慌。 她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哦,也行。” 宁媛转身进了房,钻进厨房拿了饭盒去装饭菜。 她拿布袋子装好饭盒出来,正好撞上卫恒切好了一盘苹果:“小妹,去哪里,吃水果了。” 宁媛忙把布袋往背后一藏,力持镇定:“啊,我一会吃,再去玩儿一会。” 卫恒看着她,微微蹙眉:“小妹,考上大学不容易做生意还说是参与社会实践,别为了其他事分心,学业为重。” 宁媛越发觉得自己像早恋的叛逆学生被家长抓着一样,她心不在焉地点头:“我知道的。” 说完,也不等卫恒说话,她转身就出门了:“我先出去了,看完焰火再回家。” 卫恒看着她娇小的背影一下子出了楼道就不见了,他垂下眼眸,什么都没说。 唐老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暗自摇摇头。 和小南比,小卫这孩子太老实正直,怕是一辈子都耻于承认自己对小妹妹动了心,只会给小宁当哥哥了。 也好,小宁那样精乖的小姑娘,也就小南那更能作妖的才镇得住。 宁媛出了门,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荣昭南抱着手臂靠在外头的墙壁边上等她,见她提着东西出来,便笑了笑:“走吧。” 两人一路往宿舍去,放了寒假,学生宿舍这边已经没有人住了,就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宁媛一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周围没人,荣昭南索性拉住她的小手:“怎么了?” 宁媛低着头,踢了下地上的小石头:“我觉得我哥可能知道我和你有事儿了。” 说来,他们这隐婚也挺好笑的,沪上认识的同学老师们是不知道。 可她身边的人都是村里来的,基本都知道,连欧明朗和唐珍珍都知道。 还好爷爷、阿婆他们都不会说,唐珍珍也不知道她的学校在哪里。 但是红玉姐和卫恒哥都应该察觉到她和荣昭南在谈对象。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才说:“荣秉宇他们年后第二次交货,这次沪上的生意已经基本完成,我带你回京城。” 宁媛一愣:“你是说不用隐婚了?” 荣昭南点头:“嗯。” 当初要隐婚,一是上级要求他在沪上这边的身份,最好不要有家累;二是他不想让老头子通过宁媛来找他的行踪。 当然,还有小部分......他在气头上,故意气这只卷毛兔的原因。 但现在这次任务完成,他也结识了很多人脉,不怕老头子拿捏自己。 至于京城那些敌人,经过这一年多观察,他大概已经知道都有些什么牛鬼神蛇会跳出来,并不担心。 宁媛高兴也有些担心:“行,我跟你去京城,可你爸爸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荣昭南轻哂,顺手揽住她的细腰:“你又不是嫁给他,用得着担心他喜欢不喜欢你,我自己的媳妇儿,我喜欢就够了!” 宁媛弯起唇角,心里甜甜的,意味深长地问:“哼,不知道是谁好大的官威一、二、三地说今年年底要和我离婚呢?” 第580章 被人坚定喜欢与选择的感觉,是真的很好。 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笑意,一本正经地说:“谁,谁这么不长眼?” 宁媛翻个小白眼:“狗。” ......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荣昭南宿舍门口。 看着他拿钥匙给自己开门,她一边进门一边轻咳一声:“我来不光是看焰火,也是阿婆今天还说看看你宿舍有什么没拿呢......” 才不是来和他约会的。 话音没落,忽然就感觉自己被荣昭南轻轻推了一下,然后他就跟着进来反锁了门。 宁媛惊了一下,还没站稳,就被他一把捞在怀里,高挑灼热的身躯将她压在墙壁上。 男人低头一下子吻住她絮絮叨叨的小嘴:“嗯......你还有我没拿,阿婆让你来拿了。” 宁媛被他堵住小嘴,张嘴想说话,他就已经不客气挑开她的唇间,在她柔软的小嘴里寻欢作乐,为非作歹了。 宁媛在门口就被亲得浑浑噩噩的,浑身发软,被他顶在墙壁上,闷声闷气儿:“呜......你......还没吃饭呢。” 荣昭南轻笑,略松了点她的小嘴,只温柔轻吮她小巧的唇瓣:“这不是吃着点心么?广式的!” 这次他一点不“凶”,还把她放下来,指尖撩开她的长发,轻轻地一寸寸地抚摸过她柔软纤细的脖颈。 宁去却媛被他撩拨得心浮气躁,颤颤地心底发热,隔着毛衣,她就能摸着他结实的臂膀,就......想咬他。 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第一次亲热留下的毛病,一和他亲热,她就想咬他。 荣公子本来就皮肉结实,一紧绷线条充满爆发力的漂亮,又白,看起来就很好......很好咬的样子。 她大约也是被他影响得有点发癫,宁媛靠在他怀里涨红了脸,细细地喘气儿,想去解他皮带。 谁知道...... 荣昭南却轻笑着按住了她的手,松开了她,提着饭盒袋子我那个房间里走—— “那么着急做什么,宁老板是真不算让我吃饭啊,饿肚子,一会我这保镖战斗下降,让宁老板不满意怎么办?” 宁媛瞧着他一副感慨无奈的样子——女人,你怎么那么急色的样子。 “你!”她没好气地红了小脸,追过去伸脚丫子踢他屁股。 啥玩意,他还演上了,这坏人怎么跟个狐狸精似的,撩了人,又这副样子。 荣昭南小腿一压,就挡住了她这一踹,一旋身在桌子边上坐下来,笑了笑:“留点力气,宁老板。” 看着荣昭南打开饭盒,她到底没舍得闹他。 这个点还没吃饭,他是真的一路赶回来的。 三个还冒着热气的饭盒,各自装着不同的菜,香喷喷。 荣昭南瞧着那一道糟钵头,他怔神了片刻:“是唐爷爷做的吧?” 宁媛点点头:“嗯,听爷爷说你喜欢吃。” 荣昭南夹了一片放猪肚放在嘴里:“我妈每年过年,在国外都会做一道。” 宁媛一愣,想起荣昭南说过,现在京城那个是后妈,不是亲妈。 他的亲妈在国外去世了,所以他才被安排送回了国,到他父亲手里。 宁媛坐下来,看着那一道糟钵头,笑了笑:“没想到阿姨,也会喜欢这些下水。” 第581章 糟钵头是本帮菜,做法就是将猪舌头、猪肺、猪肚、猪大肠、毛豆......等等切成小块,入水氽熟后,放入钵头内。 再放入高汤、料酒和各人自己做的香糟卤,最后用泥土封住钵口,在炉子上用大火烧沸,最后小火慢炖上半小时。 吃前再撒上青蒜叶,淋上一勺糟卤,糟香扑鼻,做得好的话,味道极好。 只是,因为用的都是下水,早年被叫做穷人菜。 “她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打小桌子上从没有这样的菜,当初在沪上认识我父亲后,我父亲很擅长这道菜,常做给她吃。”荣昭南淡淡地道。 宁媛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是女子长情,也不知是真的喜欢这道菜,还是因为忘不了做这道菜的人。 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那个人、那件事。 可一转身,又会在闻见那气息,尝到那味道时,忽然泪流满面,想起曾经的亲人、情人、友人与旧日时光。 宁媛轻叹一声:“味道,有时候比人长情。” 荣昭南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吃饭,他吃饭速度极快,但吃相却很好,是打小养出来的习惯。 宁媛也不打扰他,只是坐在他身边陪他吃饭,看着窗外的天空,隐约有小孩子放的烟花。 空气里有饭菜温热的香气,间或夹杂他身上淡淡的肥皂潮润香气,还有毛衣上干净的气息。 他是洗了澡赶回来的,不知道之前在做什么。 宁媛知道他虽然在战场上火里来血里去,却有点儿洁癖,在乡下放牛都得一边洗牛,一边洗自己。 她唇角弯起一点笑意,想想,竟快两年了啊。 宁媛托着下巴,点开收音机,收音机里响起了悠扬的弦乐声响起。 苏联老歌《红莓花儿开》悠扬女音飘荡出来。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宁媛跟着哼着有点歌儿,坐在凳子上,轻轻曲着指尖,敲着桌面:“他对这桩事情一点儿不知道,少女为他思恋为他日夜想......” 荣昭南吃着饭,看着边上的姑娘。 她低着头,为了方便干活,再次梳起两个乌溜溜的大辫子,愈发显得娇俏又青春,哪里像嫁了人的。 但流利地哼唱着苏联红色老歌的姑娘,虽然歌声有点走调,但看起来也完全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是的,他偶尔会觉得她很多想法和作风与时代有一种奇怪的疏离感。 除了现在唱歌时候的她,完全是与他一样的人。 过了不久,宁媛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 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他喝茶漱口去了,桌上的饭盒已经空了。 宁媛索性帮他拿了饭盒,又拿了个干丝瓜囊去走廊另外一头给他洗碗。 她洗碗回到宿舍,却见广播被按掉了,荣昭南不知道去哪里拿来了一台手风琴,坐在凳子边上,正在调试。 宁媛一愣,挑眉:“你还会拉手风琴?” 爱妃,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荣昭南淡淡地一笑:“你不是喜欢唱苏联歌吗,苏联老歌要用手风琴拉才对味道。” 说着,他随手拉了几个音,然后手一松,流畅拉起了手风琴。 第582章 一段《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流淌了出来,安静温柔的音乐,让宁媛都忍不住惊艳:“你真厉害!” 是的,苏联老歌,就得手风琴拉才有意境。 她忍不住靠着窗边坐下来,听得入迷。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用崇拜的眼神看自己,悠悠地看着她:“我给你拉琴,怎么又不唱了呢?” 宁媛摇摇头,很有自知之明地感慨:“我唱歌不好听,走调,发声方式也不对。” 还是不要破坏这样好的琴声了。 荣昭南微微一笑,忽然薄唇轻启:“Неслышнывсадудажешорохи, Всёздесьзамерлодоутра,Еслибзналивы......” 流利的俄语,连弹舌音都标准与优美,清朗微沙的歌声飘荡开来。 宁媛呆了片刻,眼底惊艳更甚。 昏黄的灯光下,那轻狂不羁的男人敛了一身气势。 清冷的眸子盛着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静谧温柔,静静地在那拉着手风琴,对她轻声唱着苏联的老歌儿。 ...... 宁媛记得中文歌词——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她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寂静又温柔的夜晚。 星光如晦,这旧日的时光里,有一个人温柔地为她轻声弹唱,用俄语,说着他爱她。 就像旧时光里,闲暇时的战士对着自己的心上人,唱着歌儿。 宁媛心脏都满满的,她下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 只因为有了这样的一个惊艳的时光与岁月的人在...... 所幸,这个战士是她的,三生有幸,他此生,最先遇见与爱的人是她。 ...... “叮叮。”台钟响了起来,十点钟到了,而手风琴的声音也伴随着最后一句歌声停了下来。 宁媛还没回过神,有些失落:“怎么不唱了。” 荣昭南笑了笑,指了指她身后的窗:“不是要看焰火?” “砰!”一声响。 宁媛下意识地扭头过去,就看见窗外黑丝绒一样的天空上爆开了第一朵烟花。 随后,天空上就不断地炸开了朵朵焰火,沪上的焰火当然比乡下更璀璨得多。 漫天流霞,彩珠坠地一样的烟花在天空里散开,连房间里都倒映出漂亮的光影。 因为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高楼遮挡,烟花无遮无拦地漫天开。 宁媛眼底也闪过惊艳,反手拉了灯,转身趴在窗边,看向天空。 屋子里暗了,外头就更显亮堂。 “真好啊!”宁媛忍不住欣喜地感慨。 这个年过得值了,有荣公子给她弹唱,有后世看不见的那么大面积的魅力焰火。 “喜欢吗?”荣昭南站在她身后,俯身下去,拢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问。 宁媛扭头,下意识地冲他灿烂一笑:“好喜欢!” 这么说着,他的薄唇就轻轻吻住她的耳垂:“喜欢就好,数数放了多少下烟花?” 宁媛一怔,却感觉身后一凉,她的裤腿被利落轻巧地扯了下来。 她微微一僵,然后便听见身后皮带扣子解开时,冰冷的金属撞击声。 随后便有他炽烈细碎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脖子上,而他腰间解开的带着硝味的金属皮头就刮了过来。 宁媛浑身一颤,冰冷的金属触感贴在软热上,让她瞬间整个人软了下去,全靠他拢着才没坐递上去。 宁媛趴在窗上,下意识地按住了窗户,低声软道,:“荣昭南......别......” 他轻笑一声,大手轻轻抚了下去:“这么喜欢叫我的名字?” “砰!”窗外再次炸开了焰火。 “这次是金色的,算第二下?”他温柔地吻住她后颈,与吻不同的强势身体压下了去。 宁媛瞬间睁大了眼,被狠狠拥抱与侵占一瞬间,胀痛与满足就像心脏全被他堵得满满的。 “砰!” “这次是红色的烟火。” “砰!砰!” “紫色的......” “砰......” 宁媛哪里还能数,就听见他沙哑的喘息声,几乎灼得她浑身发颤,她早在他怀里这焰火里粉身碎骨。 一身揉碎艳色更胜天空的璀璨焰火。 ............ 一转眼,就已经到了初七,四处开工。 卫恒才到单位门口,就看见了唐珍珍熟悉的人影。 他原本就心事重,见了她,眉心一拧,转身就走。 可却被唐珍珍看见了,赶紧冲了过去:“卫恒!你等一下!” 好不容易抓到他,她可不能让他跑了! 第583章 赵旭和苏柔通过电话后,直接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刚准备躺下休息,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赵旭猜出,应该是阳城警方的人,便立马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赵九先生吗?”电话里的人问道。 “我是赵九,你是......” “哦,我是阳城警方专案组的负责人冯珲。是苏柔警官让我联系你的,说峰阳集团的卞峰有笔大交易。” “不错!”赵旭回道:“他们三天后,会在阳城北站交易一批麻醉药和炸药。” “交易对象是谁?” “五爷!” 说到此处,赵旭对冯珲反问道:“对了,这个五爷是谁?” “他是阜城的最大帮派头目。” “原来如此!”赵旭终于明白,五爷为什么急着要这批货了。 冯珲对赵旭追问道:“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 “赵先生,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见面详细聊聊。” “可以!在什么地方?” “晚七点钟,左岸咖啡厅!我会戴一顶礼帽,帽子上有一根羽毛的人,就是我。” “好的,冯警官,我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赵旭和冯珲通过电话后,美美睡了一觉。 卞峰的事情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这让赵旭彻底放松下来。 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对付章浩瀚、朱富和刘福德,经常不分昼夜,身心实在有些疲惫。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的光景。 赵旭坐起抻了个懒腰,到楼下的小吃点,简单吃了口简餐。 回到房间后,给妻子李晴晴拨打了视频电话。 “晴晴,家里一切还好吗?” “一切正常。你在阳城怎么样?” “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快了,用不上一个星期,就可以回去了!” 李晴晴一听,面露喜悦的神色。问道:“事情都解决了?” “只差一点点了!你猜除了赵康和金蝉子之外,还有谁来阳城了?” “东厂的杨兴吧!”李晴晴回道。 “咦?晴晴,你是怎么猜到的?” 李晴晴笑道:“很好猜啊!在你问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一定会让我震惊的人。东厂在省城与阳城离得又不远,如果赵康想与人联手,第一个联系对象便会是东厂,而东厂自然会将杨兴派来。” “厉害!”赵旭在视频里,对妻子李晴晴一竖大拇指。 李晴晴说:“别夸我了。你能在他们这些人的布局下,还能顺利完成想做得事情,其困难程度根本难以想象。所以,我只盼着你平安回来。” “放心吧!我解决完阳城商会的事情,就回去。” 夫妻二人足足聊了近一个小时,方才意犹未尽挂断了电话。 赵旭捏着手机,翻到了徐灵竹的电话号码。 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将电话拨了过去。 徐灵竹没过正月十五就已经离开了临城五族村,离开之后,一直音信杳无,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方?过得如何? 电话晌了几声后,传来了徐灵竹清脆悦耳的声音。 “赵先生!” “灵竹,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北域。” “北域?” 赵旭闻言一惊,不解地问道:“你跑北域去做什么?” 徐灵竹说:“那万年冰心不是在北极的寒冷地带吗?” 赵旭笑了笑,对徐灵竹说:“你搞错了!万年冰心绝对不会在北极。” “为什么?”徐灵竹不解地问道。 赵旭解释说:“南极比北极更冷啊!北极是被大陆包围的海,中间是北冰洋,只有夏季和冬季。最低气温在-40度以下,但南极是四周环海的大陆,那里的百分之九十五的陆地被积雪覆盖,气温可达-0到-0度。以我的推测,万年冰心应该在更寒冷的地方才对。” “哦,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这也是我的推测而已。但我认为万年冰心在南极的希望更大。” 赵旭继续对徐灵竹说:“还有,你不要一个人跑去南极或北极,那种地方太危险了。你还是到别的地方云游,看看其它珍稀药材有没有线索。至于寻找万年冰心,待有机会我们一起去。” 徐灵竹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就离开北域了。” “你......你最近还好吗?”徐灵竹问了句。 “还好!就是一堆的琐事等着我处理,恨不得分身变成几个人。忙得我团团转。” 徐灵竹笑了笑,说:“你可是临城商会的会长,又是临城五族村的掌舵人,当然有得忙了。” “那你快离开北域吧!” “好,我马上离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赵旭率先说了句:“再见!” “再见!......” 彼此挂断电话后,都抱着手机怔怔发呆。 一旁的虚生对徐灵竹问道:“小姐,是赵先生的电话吧?” “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他还会有谁给你打电话?再说,就算有别人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会笑出来啊!你看你刚才,一副陶醉的样子。就像是恋爱了一样!” “你小子讨打啊!” 徐灵竹握起粉拳,在虚生的头上轻轻锤了下。 板起俏脸说:“走,我们不去北极了!去别的地方。” 虚生和虚织两个小家一听,可高兴坏了。 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差点儿把他们给冻成冰棍了。 赵旭给徐灵竹打过电话后,见距离与冯珲的见面,还有段时间。便盘膝在床上,打座起来。五⑧○ 一连打座了两个大周天,让赵旭变得精神奕奕! 睁开眼睛一瞧,见时间已经是晚六点钟了。 赵旭便开车,先一步去了左岸咖啡厅。 晚六点五十分左右,一个戴着礼貌,头上插着一根羽翎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进来扫视了一圈,最后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 赵旭瞧见之后,将侍者叫了过来。 让侍者帮着把咖啡端到新来的那个男客人那桌。 咖啡杯放下后,服务生旋即就离开了。 冯珲一脸疑惑的神色,不知道服务员这是什么操作。 只见赵旭缓步走了过来,径直坐在了冯珲的对面。 “赵九!” 冯珲一听赵旭报出“赵九”的名字,急忙报出了“冯珲”的名字。 第584章 第二天一早就是学生们开学,也是宁媛店铺要开业的日子。 他原本是答应去看她开业的,但...... 唐珍珍那一句......是她在和他谈对象,不是宁媛,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低落烦闷的情绪里。 卫恒沉默了许久,手里的书一页都看不进去,看着时钟的指针走向晚上九点。 他放下书,去了值班室,给给复大教室宿舍区去了个电话。 “哦,你找唐教授家的小宁啊,一会我帮你叫人。”负责公用电话的姆妈在电话里说。 但卫恒却阻止了她,轻声道:“不用,我一会还有事儿,您就帮留个言就好......” ...... 宁媛刚洗完头,脑袋上顶着个毛巾出了洗澡间,就见荣昭南从门口过来,给她递了一张纸条。 “卫恒给你留个言。” 宁媛一边擦头发,一边从他手里接过纸条,有些纳闷:“大哥怎么了?” 结果一看,她就郁闷了:“大哥说他有事,明天不来了,还有唐珍珍又去纠缠他了。” 就知道,大半夜接到的消息,多半不是好事! 荣昭南已经看过了那张纸条,他顺手把炉子移到木头沙发边上:“部队有训练计划调整,也正常,来蒸蒸头发,别着凉了。” 卫恒少出现在宁媛身边,他是乐见其成的。 宁媛坐到沙发边上,卷卷的长发落下来,耷拉在脖子上湿乎乎的冷得她一个哆嗦。 她忍不住缩了下小脖子:“啧,还是剪短发才方便,长发太麻烦了,大冬天烘头发好麻烦!” 冷飕飕的! “懒,头发这么漂亮,剪了干什么?”荣昭南不客气地轻敲了下她后脑勺。 卷毛兔子剪了毛,还是卷毛兔么? 宁媛拿手肘捣了他胸口一下:“嗯,你不懒,你给我烘头发呀!” 荣昭南把大毛巾铺在自己腿上,示意她躺在自己膝盖上,挑眉:“躺下来。” 宁媛一愣,看了看大门,有些犹豫:“阿婆......” “阿婆和老爷子带着阿黑和阿白去操场遛弯,没那么快回来,你洗澡的时候,他们才出去。”荣昭南说。 宁媛这才放心地躺在他膝盖上,忽然抬起大眼睛瞧他:“从来没有男人给我擦过头发。” 上辈子,她记得自己也是嫁人之后,为了方便做家务,剪了短发。 李延是打死都不可能帮她擦头发、烘头发的。 荣昭南慢条斯理地拿帕子给她揉着潮湿的发尾:“卫恒也没给你擦过?” 宁媛想了想,有些奇怪:“好像很小的时候有过吧,记不清了,可大哥也不算男人吧?”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取悦了荣昭南。 他清冷的眼底闪过笑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淡淡地道:“以后,我要在的话,就帮你烘头发。” 宁媛心里暖暖的,伸出手,指尖缠住他的长指,软声问:“真的?” 荣昭南微微弯起唇角,略低头:“嗯,我喜欢你在我身上,散着头发的样子......” 比如,一丝不挂的兔子姑娘。 卷曲的长发流淌过酥软胸前与纤细的后背,跪在他身上眼神迷离的样子,漂亮得厉害。 宁媛一呆,小脸瞬间涨红,羞恼地伸手要去挠他:“你......真是......正经不过一秒!” 温馨不过一秒,他就会把气氛变色! 第585章 荣昭南抓住她的爪子,恣意地挑眉:“是宁老板给我的教材,要我好好学的,我以为除夕那天宁老板很满意的。” 宁媛绯红了脸。 年三十晚上,她半夜才回唐老宿舍。 后来只能勉强找了个他带她和陈辰一起开车,去外滩看烟花的理由应付大哥。 那借口拙劣又可笑,大哥没有说什么,可她心里愧疚叫大哥担心了半夜。 荣昭南看着她的样子,略略低头,微微一笑:“如果不满意,今晚指点一二,我一向上进好学,宁老板是知道的。” 那天晚上,他是故意勾着她折腾了半宿,或许卑劣小气了点,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恒还是好好地当他的大哥,比较好,情人只得一个。 荣昭南的高冷俊秀的眉目隐藏在阴影里。 锐利眉梢、精致的眼角此刻都染着与他原本禁欲冷淡截然不同的邪性恣意。 破了戒的道长和太岁,骨子里的撩人野性,如天光乍泄。 真是邪门得......能要人命! 宁媛心跳如鼓,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别开眼,声音都有些哑:“别......明天开业,会很忙。” 他那儿跟凶器一样,被他在身体里作怪,第二天走路都还热涨得像他还在身体里一样,又怪又羞耻。 要真受不住诱惑,明天倒霉的是她。 荣昭南瞧着卷毛兔不上钩,轻“啧”了一声:“宁老板这么小气,身为明天去帮忙的伙计,要点报酬不过分吧?” 宁媛一愣,便瞧着他低头下来,不客气地吻住了她的柔软的唇。 “放心,我有分寸的,就亲,不干别的。”荣昭南声音喑哑地,指尖扣进她纤细的十指里。 宁媛轻轻软软的呼吸,小小软软的身子,让他总是想要把她整个都揣怀里,藏着带走。 想的时候,就抱出来亲亲的小媳妇儿。 “不是......你不是说就亲吗?” “嗯......我说的是亲这里。” “算......算了......别......” “那就换这亲......就亲一下......我知道。阿宁你也喜欢的。” 男人清冷的嗓音染着蛊惑人心的欲色温柔。 宁媛闷闷地轻哼,却无力抗拒他,他竟叫她阿宁—— “住......住手......你个说话不算的......唔......臭兵痞子......” ...... 等夏阿婆和她爷爷回来的时候,宁媛的头发已经烘干了。 她脸颊嫣红地抱着膝盖乖乖窝在沙发上,有点蔫儿。 房间里都是烤红薯的香气 荣昭南就坐在边上正襟危坐着,分明也是洗了澡的,发梢还带着水汽。 关键是他正拿勺子给姑娘喂熟了的地瓜,跟大爹喂宝宝似的。 夏阿婆看着就好笑,这傻小子真是......不知哪学的奇奇怪怪的哄姑娘的招数。 唐老爷子笑眯眯地把阿黑和阿白放进去,对着夏阿婆眨眨眼:“十点多了,小南啊,该回家了,咱们明天都得早起么。” 给两个小孩子有时间相处,也该差不多了。 小年轻黏糊可以理解,但小丫头明天还且得忙呢! 都是熟悉内情的自己人,荣昭南蹲下,摸摸宁媛的小圆脸。 宁媛缩了一下,红着老脸瞪他,个不要脸的兵痞子,装什么一本正经,学坏第一! 他俊朗清冷的面容上一片温柔:“你先睡,明早我来接你,嗯?“ 宁媛不想让二老看出来什么,小小地送了他个白眼,含糊地说:“嗯。” 荣大爹愉快地笑笑,精精神神地转身走了。 ...... 第二天一早,寒假回来开学,八十年代的大学生们都是天之骄子。 个个说笑着、精神百倍,提着行李往学校走。 精气神儿,和几十年后,从家里丧着脸回校的学生完全不一样。 复大前后门都热热闹闹的,送人的,自己来的,教师学生,人流如织。 而宁媛开在后门的咖啡店,一大早门口就蹲了二十几个金发碧眼、各式各样的外国佬...... 嗯,一帮欧美人和苏联人这对八十年代铁幕后的死对头,在喝咖啡这件事上达成了完美的大一统。 在这间别致的咖啡店里握手言和,进入“蜜月期”。 大家伙都馋,都在蹲着唐老爷子这个大咖啡师闪亮回归,满足他们的味蕾。 这中国人一过年,咖啡店就歇业。 上海滩那几家仅有的咖啡店,味道做得都很大众便宜,满足不了他们被纪元之心 唐老爷子自己都吓一跳,一来就看见一帮子眼冒绿光的外国佬。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八国联军又打过来了。”MISS夏一边用流利的英文打招呼,一边嘀嘀咕咕。 这帮家伙一个个跟饿眼猫似地蹲着。 第586章 宁媛看得出,这帮外国佬里起码三分之二不是自己学校的老师或者交换生。 看样子是之前来这里喝咖啡的复大外国老师呼朋唤友地,一传十地把朋友亲戚都召唤过来了。 这可是好事儿! 宁媛心情大好,有外国佬,不,外国友人助阵,她的店铺只会更热闹! 门口早就聚集了附近不少居民,听说是羊城回来的港府时髦衣服款式和新货。 一向走在国内潮流前线的沪上人们,都想来看看是什么新鲜东西。 满花早就换了一身洋气的呢子大衣和裤子,神气地站在店里,她可是店员呢。 同样换了一件宽大牛仔衣的华子就有些紧张地站在门口,等着打开玻璃门。 宁媛瞧着时间点,一拍手,拔高了声音:“开张了,纪元之心时装店!” 她声音一落,满花立刻按下了夏普收录机的按键。 瞬间,重低音大喇叭就飘出了悠扬柔和女声——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这样的音乐和现在大陆七八十年代流行的铿锵有力、歌颂奋斗与情怀的歌声全不一样。 柔软、细腻又甜蜜,仿佛春风迎面吹来,吹散冷风,让人心都酥软了。 却又这样朗朗上口,所有人都忍不住哗然。 “太好听了......这是什么歌?” “不知道啊,歌词也好简单。” 而华子早就拉开了玻璃大门,一大群人就争先恐后地往店里瞧歌稀奇。 甚至在边上喝咖啡的外国人里,都有好些人忍不住通过咖啡店的门进了服装店。 墙壁上依旧是彩绘图,但却是繁花似锦的春夏草原。 顶上是几盏苏联进口的四页木质旋转风扇兰花灯。 墙壁上左边挂着好几款男女式样不同的呢子大衣,右边则是挂着七八款男女士款短外套。 还有牛仔裤、裙子、衬衫...... 放在玻璃橱窗边的四个模特,两男两女的打扮。 男士木头模特架上都是西装呢大衣、牛仔夹克。 女士模特架上则是女士呢大衣、长呢子大摆伞裙、优木头模特脖子上雅地挂着最新款丝巾。 另外一个牛仔裙、蝙蝠衫、丝巾、假的大珍珠丝带项链、夸张的金属耳环,噢,还有墨镜。 简直是不能再洋气和时髦的了,远超沪上的时髦。 高货架上则放着夏普777大收录机,邓丽君的《甜蜜蜜》就从里面不断地飘出来,吸引了周围所人的注意。 连隔壁门市部的营业员也不看店了,和同伴商量着,跑来店铺门口看新奇。 “邓丽君的歌啊,看来羊城靠近港府,这开放的程度真是牛!” 应刚忍不住有些惊讶地说。 他也带着派出所的几个管片儿民警们过来维护秩序,凑个热闹。 自从上次宁媛给他们当卧底,抓住了唐钧这条大鱼之后。 派出所的人都记住了她这个“见义勇为”好市民,应刚和她更是朋友,也乐得来帮衬。 荣昭南和他们站在一起,抱着胳膊挑眉:“你也知道邓丽君?” “哪有不知道的,去年开始,她好些磁带被人从对面和港府传过来,不过这首歌我倒是没听过,新的吧,怪好听的?” 第587章 应刚跟着拍子哼着歌。 荣昭南则是全部注意力都在店铺里,他家小奸商正在讲价呢! “这红色呢子大衣多少钱,啥?两百块二十块!也太贵了,第一百货才九十块?!”有人询价。 宁媛笑吟吟:“同志,这可是港府最新版的羊毛大衣,你看看款式,这可是全沪上独家,国外明星穿的,我一个码只拿了三件呢!” 那大姐一听,还习惯性讲价:“但是......” 边上一个烫着羊毛卷头涂口红的年轻姑娘,已经眼睛一亮:“我要了,有中码吗?!” 宁媛笑得更甜了:“当然有啊,漂亮姐姐,这款很合适你甜美的气质,等等,我给你打包!” 她认出来了,这是隔壁五金门市部的售货员,副校长的亲侄女儿,家里条件好,不差钱! 那大姐一看,顿时急了:“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宁媛不疾不徐,上下打量:“姐姐,虽然我这款还有您的码数,但......” “我怎么了!”那四十岁左右的大姐板着脸。 她忽然挽着大姐的手,笑着指了指墙壁上挂的另外一款藏蓝色的大衣—— “那款可压不住您这高雅大方的气质,我瞧这款更显得您像电影里《庐山恋》里归国女主角周筠,价格也是两百二十块!而且每个码之后一款哦!” 《庐山恋》今年爆火,女主角洋气高雅。 那大姐顿时压都压不住嘴角,拍了她一下:“哎呀,只有一款啊,那侬就帮我包起来!” 价都不讲了! 五分钟,四百四十块到手!那两款大衣成本价也才一百七十块! 满花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看得叹为观止! 她也做了好些日子山货生意,瞬间领会到了一些宁媛话术的特质。 满花有样学样地招呼起客人们,还真让她也迅速成交了好几单。 一开始还有人只是看着款式时髦,来感兴趣问价。 但一旦有人掏钱之后,加上满花和宁媛说话间都是一副—— 独此一家,卖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进货的口吻。 瞬间把气氛都炒了起来,一时间生意兴隆到——女同志们都完全忘记了讲价这回事。 而男同志们本来不善讲价,此刻不遑多让地挤进来,对着墙壁上的试衣镜试起了衣服。 合适,也一咬牙拿下! 宁媛还会热情地让他们给家里老婆、姑娘带点羊城、港府的时兴小玩意、包啊、丝巾、耳环什么的。 连个别外国人都忍不住过来买了一副墨镜。 应当看得都有点手痒,忍不住笑:“啧,真是的,搞得我都蠢蠢欲动,想进去买点什么了。” 荣昭南淡淡含笑看着宁媛打了鸡血,收钱开心,精神百倍努力赚钱的样子。 真是个财迷...... 可他就喜欢她这副能折腾、生机勃勃的样子。 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小财迷说,那叫——看起来很“治愈”。 ...... 纪元之心,生意火爆起来的时候。 楚红玉也挽着一个高个子,长得斯文俊秀,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走到了门口。 他兴味盎然地看着店门人潮汹涌:"就是这里吗?" 楚红玉冷艳的面容上难得露出温柔含情的笑:"是呀,这就是我室友的店子。" 第588章 苏学明看着门口热热闹闹的样子,低头温柔地问楚红玉—— “这里人太多了,也看不见里面的样子,咱们不去挤那热闹,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倒是隔壁咖啡馆可以坐坐?” 未婚夫一向对她体贴入微,楚红玉笑了笑:“好。” 她松开了挽住苏学明的胳膊,带着他往咖啡店去。 现如今的风气,还是男女上街不牵手。 刚才她也是瞧着人多,注意力都在宁媛的门店上,才悄悄挽了他胳膊一下。 咖啡店里人也都快坐满了。 苏学明进来就闻见一屋子的咖啡香气。 唐老和勤工俭学的学生们早早就来了,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们。 虽然隔壁吵闹了点,但难得的热闹,客人们也觉得新奇,毕竟这样洋气的店铺在沪上都是头一家。 “爷爷早呀,一杯拿铁、一杯摩卡,再加一碟凤梨酥、一碟杏仁塔。” 楚红玉软声细气地用沪上话和唐老说着。 开业这两个月,咖啡店的奶油供应上来了,点心也多了。 唐老看了眼苏学明,又看向楚红玉笑着点点头:“好的呀,等等啊。” 苏学明带着楚红玉坐下来,环顾周围。 他有些惊讶地发现除了各种外国人。 还有不少阿姨和老克勒(老绅士)。 改开之后,风气松了不少,他们换下工人装,穿上了二十年多年前藏在箱底的西装或者中山装、呢子外套等压箱底旧衣服。 纪元之心的格调,让这些老绅士和老淑女们仿佛回到了自己曾经年轻的时代。 他们头发梳得整齐又得体,就算穿着旧皮鞋也擦得锃亮,坐在这里喝一杯不便宜的八角钱咖啡。 也算是沪上才能看得见的独特风景了。 宁媛完全拿捏住了沪上的调性。 短短两个月,就实现了她最初要把纪元之心打造成文化地标的目的。 而且,生意兴隆。 “我的室友很厉害吧,这两家店都是她一手操持的。” 楚红玉笑着说,眼底闪过与有荣焉的骄傲。 苏学明含笑点点头:“妇女能顶半边天,是很厉害......” 周围都是外国人和洋气的阿叔、阿姨,气氛放松,没有什么居委会红袖章。 两人在咖啡店里也越坐越近,便靠着说悄悄话也过去了一两个钟头。 到了中午,满花和华子先顶着,宁媛匆匆忙忙地来隔壁咖啡馆吃饭。 荣昭南有事,已经打了招呼先走了。 宁媛一眼就看见楚红玉身边的人,她一愣,笑了笑:“这就是苏同志吧?” 一看苏学明那张小白脸,她就知道为什么当初楚红玉说荣昭南比陈辰好看了。 荣昭南是那种锋利的精致,高冷禁欲的外表下却隐着兵者与武器的暴戾与野性、不羁。 苏学明却格外文质彬彬,很有点唐老爷子年轻时那种海派公子的风格。 第589章 穿白衬衫的话,应该是很多姑娘的梦中情人,现在还多了一种机关干部的稳重风格。 楚红玉和她一样,是典型的颜狗,就喜欢好看的男人。 “红玉姐经常跟我们提起你,幸会、幸会,今天的账记我的。”宁媛落落大方地朝他伸手。 楚红玉和她格外投缘,又总是像大姐姐一样照顾她,她对楚红玉的未婚夫当然也大方。 苏学明看着面前娇俏的大眼睛、樱桃嘴的姑娘,看起来年纪小小的,也不知有没有十七岁。 她上身穿了一件鹅黄的呢子上衣,下身一件长灯芯绒格子裙。 她戴鹅黄的头箍,梳着两条大辫子,胸前背着个挎包,里面是今早的货款。 苏学明淡淡地点头:“你好。” 他伸出手,与她随便握了握,就马上抽了回来。 宁媛那么敏感的人,一下子就能感觉苏学明态度冷淡。 她倒是也不在意,决定去做个体户的时候,就知道现在没几个人能看得起她。 何况苏学明这种国内少见的高学历年轻干部,大概更看不上她一身铜臭。 宁媛笑了笑:“我先去后厨吃饭,一会还要把满花姐换下来吃饭。” 说完,她就去了后厨,识趣地把空间留给楚红玉和苏学明。 何况人家不喜欢她,她也没必要应酬对方。 楚红玉瞧着宁媛走了,就忍不住皱眉看向苏学明:“学明哥,你这是怎么了?” 苏学明握住她的手,看向隔壁那热闹的店铺里,温和地道—— “那姑娘身上市侩气太重,这种个体户,终究是不体面的,你还是不要和她走得太近,我怕会对你影响不好。” 楚红玉知道时下对个体户的观感是很不好的。 因为目前很多都是一些没有正式工作、家里特别穷或者二流子才去做这些事。 有工厂或者单位的体面人谁去做这个呢。 楚红玉抬起漂亮的狐狸眼,淡定地看着苏学明—— “小宁之前没有爸爸妈妈,她得想办法养爷爷和奶奶和她自己,靠自己双手挣钱养自己,我不觉得哪里不体面。” 苏学明拧了下眉:“你的朋友你喜欢就好,我只是担心会影响你学业,咱们说好了毕业结婚的......” 楚红玉软了声音,轻戳了下他脑门:“侬就是不放心我,我都多大了,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小囡囡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让苏学明知道她在和宁媛一起做买卖的原因。 苏学明是清大毕业,曾经是父亲的秘书,现在在银行当了正科股长,自然比较顾忌。 楚红玉换了个话题:“学明哥,我们试试咖啡馆的牛排怎么样?唐老最新上的菜品,每天只提供十份呢。” 苏学明宠溺地握住她的手:“好,好,我们沪上囡囡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红玉在他面前还是像当初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样,露出甜蜜的笑来。 宁媛拿着饭盒坐在咖啡馆收银台后看着,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有些不适应一向精明聪慧,有眼界的楚红玉露出这种表情来。 说话间,忽然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响动,进来一个穿着灰蓝工人装和格子裤、布鞋的清秀女孩。 她似乎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有些怯怯地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进。 咖啡店里勤工俭学的男同学上前问:“同志,你找谁?” 第590章 那清秀的女孩手里还提着一提饭盒,怯生生地看向咖啡店里面:“我是来给我堂哥和嫂子送饭的。” 苏学明瞧见了,就招招手:“小丽,这里。” 楚红玉先看见那姑娘,有些纳闷:“小丽怎么也来了?” 苏小丽是苏学明的农村堂妹,现在在她家里当小保姆,帮着做做饭。 女孩马上过来,低头把手里的饭盒递过来。 苏学明接过饭盒,打开,给楚红玉递过来:“我第一次来你学校,让小丽做了点家里的点心,按着饭点送过来。” 楚红玉有点无奈,轻拍了下苏学明的手,软声道:“你就爱折腾人。” 苏学明朝着苏小丽淡淡地道:“东西送到了,你先回吧。” 苏小丽怯生生地点头:“好。” 然后看了看楚红玉,又看了看咖啡馆,低着头走了。 宁媛在边上看着楚红玉甜蜜的样子,那些高冷讥诮都没了,不免叹了口气。 毕竟......她在荣昭南面前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几口扒拉完了饭,擦了擦嘴,继续奔赴自己的生意场。 另外这头,楚红玉又等来了严阳阳和靳边疆。 宁媛偶尔过来喝水,倒是看得出苏学明和他们两个聊得很来。 四个人坐在那里谈天说地,从国外局势,最新的科研成果谈到格瓦拉,叔本华、尼采...... 偶尔还会吸引隔壁的一些很有见识的老绅士来插上两句嘴。 随便一问,老绅士也是解放前曾出过洋的。 真是有点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感觉。 宁媛暗自笑自己,难怪跟人家格格不入。 可她却心情很不错。 毕竟,让纪元之心成为文化地标,光靠唐老爷子和夏阿婆两个人可不够。 时间一转,就到了晚上。 八点半,纪元之心精品店就关门了。 本来宁媛计划开到晚上九点半的,但是......呃......货断码断得厉害。 生意太好也是个毛病! “沪上人怎么能那么有钱,还舍得花钱呢,一件大衣两百二十块,说掏钱就掏钱啊!” 满花一边对账清货,一边忍不住咋舌 她早就把身上的呢大衣给脱下来了,她本来穿着也是为了让顾客看版。 除了收录机,呢子大衣是他们店铺里最贵的货了。 看着手里一天就回来了三千多块的货款,宁媛也有点风中凌乱。 这批货她以为最少能卖两个月的,结果今天都回本了一半......这钱来得太快了。 改开初期这敛财速度,估计后世也只有玩金融和卖白粉能媲美了。 华子作为男人也百思不得其解,比画了个八—— “听说世上最好的酒叫茅台,是领导人喝的,今年一瓶才八块钱啊......” 他这辈子喝过最贵的酒才一块五,一件衣服就能买多少茅台啊,他都没喝过! 第591章 宁媛想了想,摇头:“每个时代,大家看重的东西和体面是不一样的,价值决定价格。” 但大部分东西的价值会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 这个年代,一个好的收录机几百块,飞天茅台才八块钱。 谁能想到几十年后,深城华强北的收录机十几块,飞天茅台炒上几千块呢? 一件顶好的国产呢大衣在国营商店从九十块到一百伍拾块不等。 但一件进口的大衣更贵是正常的。 当初秦红星去村子里找荣昭南穿的那件苏联红军风的呢大衣就很昂贵。 宁媛笑着把一件牛仔衫给橱窗前的模特人偶穿上。 “和咱们那不一样,沪上人均工资目前也是全国最高的,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正式职工。” “房子是国家发的、去看病也能公费医疗,或者单位报销,花不了几块钱。” “孩子上学也有子弟学校,那存下来的钱干什么呢,当然舍得买了。” 沪上、羊城这些地方主要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人多。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坚定要考中大或者复大了。 宁南市也是省城,可那边开这种店铺,人们接受程度就会低很多。 听着宁媛分析得头头是道,满花觉得自己真是开眼界、长见识了。 村里和县城那些做小买卖和人情世故的门道,跟大城市完全不一样啊! “但是按照咱们卖货的速度,最多半个来月,就得去羊城进货了。”满花的表情有些戚戚然。 赚前半辈子都没见过的几千块钱当然开心。 可是上回去羊城进货,小命都差点丢了,满花都发怵。 倒是华子看着货款,一咬牙:“小宁都不怕,咱们出来不就是为了要给孩子们和爹妈赚个好日子吗,怕什么!” 华子一握拳头,又怂又凶,咬牙切齿:“不就是砍人吗,一回生二回熟!” 满花:“......这可不兴一回生二回熟啊。” 宁媛:“......” 看看,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她咋感觉自己不是在找伙计帮忙,是在组黑恶社团? ...... 宁媛和满花、华子几个重新把店里布置完毕,已经九点半了了。 拉下铁闸门,宁媛一出门,就看见门口穿着短皮衣和短军靴的颀长人影。 他正懒散地靠在门口,手里还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漂亮的蝴蝶刀在他长指间随意的转着,刀光冰冷,隐着戾气。 男人生的好看,额角垂着碎发,还能看出有一道疤痕,愈发让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 “宁老板,回了?”荣昭南抬起头,朝她挑眉。 晚上了,周围的人虽然少,目光看过来也都避忌。 宁媛:“......” 得,她要在成为“黑恶势力大姐大”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宁媛跟着荣昭南一起往学校里走,有些纳闷地悄悄问:“今天怎么这么高调?” 荣昭南淡淡地道:“你周围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大概是你们店生意太好。” 宁媛沉默了一会,这是做生意的时候就想过,肯定会发生的事儿。 个体户赚的钱,一天就能回货款几千块,她能算出来。 人家算不出个精准的,也能知道她包里货款不少。 严打要83年才开始,沪上现在也算不得太平。 荣昭南刚才那副姿势,是为了替她撑场子。 宁媛心里暖暖的。 进了校门,人更少了,她悄悄牵住了他的手:“对了,宁家那边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荣昭南反手握住她柔软的纤手:“已经收到宁大少身边人秘书递过来的申请,快的话十五之后,慢的话,也是下个月初会过来。” 宁媛陷入了沉默。 第592章 她要做完全的准备才好。 她想了想:“你还有没有认识的退役老战友,最好和你一样出生入死过的,信得过的?” 荣大佬不可能一直跟着她。 当初在县城里,老徐他们也是她托荣昭南找的兼职工。 但现在买卖做大了,她需要专职的。 更何况还有宁家的人来掺合。 荣昭南垂眸看着她,纵容地揉了揉她脑袋:“我已经在托人帮你找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找他,而不是找卫恒,让他心情很好。 宁媛一愣,他真的很细心,她大眼弯弯,笑得又甜:“谢谢表哥。“ 大哥在卫戍部队工作,荣昭南却在类似特战单位工作,他手里的人才是最利的刀刃。 荣昭南忽然牵住她的手,挺住脚步,含笑挑眉:“宁老板是不是太小气了,就嘴上说谢谢?” 宁媛一顿,这才发现,他把自己不知不觉地牵到后门小树林里来了。 她也学他挑眉:“那您是要介绍费?多少钱,咱们这么熟了,打个折呗?” 荣昭南上前一步,低头单手把她细腰往怀里一带,指尖轻轻抚摸她的背,微笑—— “宁老板主动点,打八折,半小时让你回宿舍,我要主动,那就没折扣了,那就得去我宿舍了。” 宁媛衡量了一下,软声讨价还价:“二十分钟,明天我还要上学呢,荣老板,做生意要长久的。” 荣昭南狭长的眼底闪过暗色,站直了笔挺的身躯,轻笑:“小奸商,那要看你怎么主动了。” 宁媛有些脸红地伸手,环住了他,先亲了亲他下巴,踮着脚尖儿跟爬树一样。 他偏不低头,给宁媛气到了,拼命揪住他领子往下,尝试去亲他的薄唇。 荣狗就是欺负她矮!混账小子! 荣昭南都能看觉宁媛要发脾气了,气鼓鼓的样儿,才忍不住笑着,低头下来:“小冬瓜,你怎么能矮得那么好玩?” 宁媛气得一口咬咬他嘴上:“滚!” “那可滚不了,得收账!”荣昭南捏着她下巴,不让她咬着自己。 然后反手就不客气堵住了她的小嘴巴。 ...... 两人凑在一起卿卿我我,粘糊了半天,出树林的时候都十点了。 荣昭南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夹克,发现盖不住自己支棱起来的部分。 宁媛绯红着脸,幸灾乐祸:“嘿,荣老板要不要我帮你?” 荣昭南眼神深了深:“怎么帮?” 她这么好心和主动? 宁媛干脆一笑:“滴点风油精,它就老实了,信不信?” 荣昭南:“......最毒妇人心。” 两人说笑,忽然边上也出来一对儿人影。 也是一男一女,宁媛眼角一瞥,竟发现男的很眼熟。 那张俊朗稳重的脸,今天才见过—— 苏学明? 女的...... 宁媛愣了一愣,是那个小保姆,也是苏学明的堂妹,叫什么......苏......苏小丽? 两个人没有注意他们,在那不知道拉扯什么。 苏小丽扯着苏学明的衣袖,好像在哭,他们嘴里说的不知哪里的方言。 宁媛也听不懂。 但是......苏小丽忽然扭头就走,然后她看见了苏学明一把握住了苏小丽的手,然后抱住了她 宁媛惊住了。 然后,苏学明一下子抬头,就和她看了个正对眼。 第593章 宁媛眉心拧了拧,没说话,只盯着苏学明和苏小丽。 那个苏小丽不是送完点心后,就走了吗? 倒是苏学明只是愣了一下之后,放开了苏小丽,淡定无比地说—— “大伯母和大伯父去世,你也别太难过,我工作忙,实在没办法和你回老家,但也可以放你一周假。” 他顿了顿:“如果你超过这个时间不回来,我只能找其他人顶替你的工作了。” 苏小丽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一僵:“哥,你......” 苏学明打断她的话,平静地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但你别怪我这个堂哥不近人情,楚伯母身体不好,不能离人太久。” 苏小丽有些呆呆地看着他:“你......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 然后,她看见宁媛,忽然捂着脸,低头哭着转身冲出去。 差点撞到宁媛。 宁媛敏捷地一闪身,避开炮弹一样冲过身边的苏小丽。 等苏小丽跑掉了,苏学明才看向宁媛:“抱歉,家里的事情,叫二位看笑话了。” 宁媛看着他坦荡的样子,竟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以小人心度君子腹,还是苏学明太能装。 她也是社会摸爬滚打过的老油条,不动声色地调侃—— “没什么,谁家没难念的经,就是不知道苏同志和堂妹关系那么好。” 苏学明目光扫过荣昭南手里提着的小巧蝴蝶甩刀,然后淡淡地说—— “我大伯和大伯母很早就离开了老家,小丽是我妈一手带大的,我们说是堂兄妹,其实和亲兄妹没区别。” 宁媛笑了笑:“这样啊,那么晚了,苏同志不送妹妹回去,不太好吧,最近治安不好。” 苏学明有些无奈:“你说得对,舍妹被我惯坏了,我陪红玉来学校报到,这丫头遇到事儿了,不管不顾地跑来,我得先去找人。” 说完,他朝着宁媛点点头,也很有分寸地朝站在宁媛身后的荣昭南点点头:“再见。” 看着苏学明背影消失在路上。 宁媛忽然问:“荣昭南,你怎么看这个人?他说的是真话吗?” 论看人,荣大佬的眼睛比她厉害。 荣昭南悠悠地道:“就我自己审讯人的经验来看,他大部分说的是真话。” 宁媛若有所思:“大部分啊......” 那就是说很可能还有不是真话的部分了。 这苏学明城府还挺深。 “红玉姐自己也是个聪明人,她到底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吗?”宁媛皱眉。 荣昭南把刀刃就有巴掌长的蝴蝶刀收拢,不咸不淡地说—— “一个聪明人,如果想骗自己,那只有她自己想清醒才会清醒。” 宁媛叹了口气,也没多说:“嗯。” 荣昭南看着她,提醒了一句:“你要是在你那个室友面前说他坏话,又没有证据,很有可能最后你们朋友都做不成。” 他不太懂女人,可他懂人心。 宁媛突然想起上辈子,自己有个关系很好的初中老同学,几乎是闺蜜了。 第594章 两个人几十年交情了,无话不说。 自己无意间发现对方老公在外头洗脚大保健嫖娼,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对方。 她陪着那个老同学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个老同学感染了好几种高危HPV。 最轻的都是尖锐湿疣。 那个老同学在医院都崩溃了,又气又恨又哭地发誓要带孩子离婚,让老公净身出户。 她还抱着老同学一起哭,安慰对方还好是感染HPV病毒,不是HIV的艾滋病。 结果没两天,人家和老公闹完了,又和好了,睡一被窝去了。 那嫖娼男还来她家闹着要打她,说她败坏自己名声,是挑事儿精。 她那个几十年交情的老同学就站在楼道里瞅着她不出声。 李延愤怒地和那个嫖娼男打了一架,把那男的打伤了,但李延那时候认识不少人。 嫖娼男没捞着半点好处,还被拘留了,不敢再来找她麻烦。 但她那个老同学还在同学群里骂她得不到丈夫的心,所以才看不得别人夫妻关系好。 好友之间撕破了脸,互相之间说过的秘密都是伤害对方的利剑。 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的,宁媛整个人都麻了。 李延干脆出国出差,一走就是半年。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和那个几十年的老同学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过了几年,听说那个老同学感染HPV一直没有转阴,得了宫颈癌,四十多就死了。 宁媛听到了也没觉得意外。 HPV这东西本来身体免疫力好,是可以慢慢调养加手术治愈的。 但那个嫖娼男老公一直都是HPV携带者,八成外头一边嫖一边偶尔睡老婆,还不带套。 女人重复感染HPV的下场,就是宫颈癌了。 在医院家属区长大,宁媛知道得宫颈癌99%是因为性生活感染HPV导致的。 美国国家疾控中心的指南都专门强调过会得宫颈癌的高危型HPV都是性生活传染! 简单说得宫颈癌,基本是性伴侣传染的。 大部分医生说可能有其他感染途径,什么厕所马桶、什么游泳池、什么宾馆毛巾。 那一类都是低危型HPV,比如手指、脖子长点小疣,不致命。 医学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事儿,何况几十年后医疗环境不像1980年的现在平和。 那时候的医生怕女患者老公、男友因为利益受损,来医闹,甚至提刀砍人,不敢说死。 比如,她老同学的老公不就上门来打她了吗? 她最后甚至没有参加对方的葬礼,只是在半年后,听说那个嫖娼男再娶的消息。 她拿出和老同学初中时的合照,看着,空坐着流泪了一个下午。 她没有幸灾乐祸于老同学的自欺欺人,导致得癌死去,徒留两个十几岁的孩子。 只有无尽的悲凉...... 她和老同学,不过是万千妇女的不同缩影罢了。 第595章 可惜的是,那些回不去的岁月和......一份曾经相伴,以为浓厚却单薄得支离破碎的友情。 为什么男人之间嫖娼和出轨都会互相打掩护,哪怕彼此间只是泛泛之交。 对方妻子女友电话过来,都会帮忙打掩护,女人之间做不到这种“互助”就算了。 不少人还会因为男人,被背刺为自己出头的好友。 友情真的没有爱情值钱吗? 宁媛陷入回忆里,发呆了半天。 荣昭南什么都没说,安静地抱着手臂陪在她身边。 许久,宁媛有些不走心地笑了笑:“我知道,就像有人没证据就说你在外头有女人,我怕是也要生气的。” 荣昭南垂眸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淡淡地道:“狼一辈子只有一个伴侣,我是你的。” 宁媛抬起大眼睛看他,愣愣地,想起上辈子他确实做到了一生守着一个人。 至少外头看见的是这样,白头偕老,恩爱如初。 荣昭南这样的人物,从不轻易许诺,说了,他便怎么样都要做到。 这辈子,他说的是他是她的......是她的...... 宁媛心里百味杂陈,忽然伸手抱住他,小脸贴在胸口—— “对,荣昭南,你是我的!” 荣昭南抱紧怀里的姑娘,轻轻抚摸过她的脊背。 他清冷狭长的眼深了深,刚才,她脸色那种沧桑黯然的神色又是为了谁呢? ...... 和荣昭南分开后,宁媛回了宿舍。 “呀,这不是宁老板吗,终于回来了?”楚红玉正在擦雪花膏,含笑看向宁媛。 宁媛看着她,心情有点复杂,只是笑了笑:“对呀,你们都洗完了吧?” 严阳阳扯扯嘴角:“那不是,娇气鬼的男人来了,虽然上不来宿舍,但洗澡热水都给她亲自打了好几壶,还叫保姆来送东西。” 楚红玉脸上难得露出一点不好意思,轻哼一声:“羡慕嫉妒啊,那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呗。” 严阳阳嘀咕:“我可不喜欢那么黏糊的男人,你说啥就是啥,没脾气到没底线似的。” 楚红玉翻了个白眼,翘着手指擦指甲油:“那你不喜欢顺着自己、冲着自己的男人,就喜欢那种逆着你,让你一肚子气的男人?” 宁媛忽然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是个人都有脾气,完全压抑自己性格,事事顺从的人,我只在生意场上见过的,都是别有所图。” 楚红玉一愣,又些异样地上下看着宁媛:“哦哟,我们宁宁这是怎么忽然说话那么有哲理了?” 宁媛看得出楚红玉没有放在心里,只是在调侃自己。 她只笑了笑,一边拿了杯子刷牙,一边问楚红玉:“红玉姐一向很精明,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勾践才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楚红玉想了想,还没说话。 一边正窝在床上看书,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丁兰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那是哦,谁没事儿压抑喜欢讨好别人,那肯定是要图好处的。” 楚红玉和宁媛、严阳阳都齐齐看向她:“......” 这女人又要作什么妖? 第596章 她们仨在宿舍就不搭理丁兰,随着丁兰出去怎么哭诉被她们孤立,去讨同情。 丁兰依旧完全不觉自己行为有什么不妥,只要一回宿舍就照样对她们"热情亲切"。 她尤其爱对宁媛嘘寒问暖。 反正嘘寒问暖不要钱。 宁媛实在受不了丁兰这种核弹都打不穿的脸皮,一放寒假马上就去了羊城,多少也有这个缘故 而且,丁兰这奇葩寒假过年都不回家,就蹲在宿舍—— 她找了个家教的工作,就住学校。 她们几个只能把所有的柜子都锁起来,还把最值钱的都带回家了。 宁媛直接把荣昭南给她的百达翡丽、自己的钱全放在了唐老爷子和夏阿婆的宿舍。 回来之后,她们发现放在外头的肥皂、卫生纸、洗头水都没了。 丁兰用她们的东西一向理直气壮,她们三个都懒得和这个奇葩计较这点纸巾、肥皂了。 宁媛冷淡又干脆地道—— “你不用附和我,我是不会把我表哥或者我同学介绍给你的,死心吧。” 这两个,她哪个都不可能出卖。 丁兰有些委屈地看着她:“我说这个又不是为了让你介绍人,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对,比如我讨好你们,就是觉得你们身上有利可图啊。” 宁媛&楚红玉&严阳阳:“......” 这是何等地理直气壮。 “再说了,红玉姐那个男的,我回来之前,看见他和你家小保姆钻了学校后门的小树林。” 丁兰冲着楚红玉似笑非笑地道。 宁媛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斟酌着没有说出口的东西,有人就这么直接爆出来。 她下意识看向楚红玉。 楚红玉没有拧了拧,冷冷地看着丁兰:“你想说什么?” 复大后面的小树林,一向都是情侣林,一般人都不会进去。 楚红玉下午和苏学明就去过。 丁兰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想说什么啊,我这是想,如果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你能给我五块钱吗?” 楚红玉气笑了,手里的雪花膏就砸了过去:“丁兰,你是不是有病,敲诈到我头上来了,我家小保姆是我未婚夫的亲堂妹!” 丁兰被瓶子砸得叫了一声:“啊......” 宁媛马上伸手拦住想过去抽人的楚红玉:“好了,红玉姐,别理她,她也就是想拿消息换好处。”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既然苏学明和他堂妹是亲人,钻小树林就钻小树林呗。” 宁媛这句安慰初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稍微有点脑子就会觉得怪怪的—— 什么叫反正是亲人,钻小树林就钻小树林。 室内静了静。 楚红玉脸色并不好,她忍着恼火,冷冷地指着丁兰一眼:“你少给我乱说话。” 说完,她就爬上上铺,一言不发地拉着被子睡觉。 丁兰喜滋滋地拿着楚红玉砸过来的雪花膏,打开擦了起来:“真香。” 宁媛真是一言难尽,她有点分不出丁兰到底是不是恶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棘手的事儿叫丁兰揭破出来比自己揭破的好。 第597章 宁媛抬起眼看向上铺背对着大家,明显在生气的楚红玉。 她其实也不确定苏学明就和那个小保姆有什么,也许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是丁兰看不得楚红玉好。 只是,她希望楚红玉能留点心眼,好好地去查查到底有没有事儿。 但就像荣昭南说的,楚红玉是精明的姑娘,这种人要骗自己,那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宁媛暗自摇头。 宁媛也确实没有时间去管太多,她自己都忙得飞起来。 每天都要去上课,写作业,中午和晚上会去纪元之心打一转,盘货算账。 纪元之心的存在惊动了地方媒体。 1980年开始,改开力度加大,渐渐开始重视,甚至鼓励私营经济。 纪元之心算一个很不错的例子,不但上了电视台,还上了报纸。 新闻媒体的报道,更是引得门口大排长龙。 磁带、收录机,也在几乎在一周内就一抢而空。 卖到最后,宁媛后来干脆不卖了,只留衣服挂版,然后——开启预售。 对,她开始模仿后世淘宝上的预售模式,留下定金、选好码数,登记造册。 预售期——两个月。 即使离谱到这个程度的预售期,预售款按照50%如此高额。 短短的大半个月,散客的订货,各种款式就达到六七百件。 更别说那些找上门的合作,有个体户小老板自己也在别的地方开了店,想找宁媛拿货。 这样的小老板,宁媛也接待了一批。 从收录机到各种衣服,饰品、包包,订货总数上了五千多件。 满花看了都发愁——到时候可怎么运回沪上啊? 宁媛可不愁,找上了方阿叔,给了一笔不菲的“介绍费”,弄到了两个火车的车皮的介绍信!! 宁媛这段时间半夜都笑醒了两次——改革开放的头啖汤,真是太好喝! 就是确实辛苦! 她都没时间陪荣昭南了,当然,荣公子自己也忙得不行—— 年后,宁家也一批批地从港府转运“货物”进内地,他得接货,然后验货。 两个人大半个月就见了两面,每次不超过半个小时。 宁媛这天下午没课,她早早吃了午饭就去纪元之心,打算简单溜达一遍,就去荣公子宿舍等他回来。 他们好不容易约了今天,两人有空,晚上要一起看电影! 宁媛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正拿着发箍和发夹左右比画,琢磨着要不要把头发放下来。 她记得,他说过,很喜欢她这一头漂亮的卷发散下来。 “这里谁是老板啊?”一道傲慢的男音忽然响起。 宁媛一愣,转过身去。 就看见一道穿着藏蓝色中山装,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矮胖男人领着两个跟班,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我是,几位是?”宁媛看着面前男人的派头,猜测他是不是哪个单位来检查的领导。 那中年矮胖男人上下打量了下宁媛,傲慢地说:“我是来跟你谈合作入股的,你这个店,我看上了。” 第598章 宁媛一愣,这段时间,确实也接待了好些想入股的个体户。 但是像面前这位大老爷视察一样上门的,那还真是头一个。 她笑了笑:“抱歉,我们小本经营,可以批发、零售,但不打算入股联营噢。” 而且,她答应当批发,还有合同要求—— 她所在地方圆十公里内,不许开一样的店,否则她断供,并且不退订货预付款。 那矮胖的男人皱眉。 他身后的一个流里流气、二十来岁小流氓一样的家伙,马上不客气地说:“你知道咱哥是谁吗,想好了再说话!” 宁媛大眼弯弯,依旧客气地说:“不知道这位大爷怎么称呼?” 那四十多的矮胖子轻哼:“我姓金,打听、打听去,这块儿都是我的地盘。” 满花和华子面面相觑,这是要收保护费? 宁媛则一脸纳闷地上下打量他:“哎哟,这一片不是复大的地盘吗,您是复大的校长吗,我记得校长都六十多了,不长您这样啊!” 那矮胖子被讽刺了,脸色一沉:“你个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的,叫你家能说话的大人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冷瞪着满花和华子。 宁媛就懒洋洋地伸手朝他眼前挥了挥:“不用看他们,我都说了我才是这做主的,我成年了。” 长得脸嫩的麻烦,她都已经习惯了。 随后,看见胖子瞪她,她又一挑眉:“这话该我问你们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那跟在矮胖子后面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抬起眼看着她:“小姑娘,做人要懂得分享,独木不成舟,你一个人可撑不住这么大的富贵。” 宁媛笑了:“是啊,可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呢?” 这是在威胁她,一个人可没本事独享富贵,要她把好处分出去吧? 金胖子冷嗤一声:“你以为复大有空护着你,还是姓楚的主任有本事护得住你?” 宁媛一听:“你还知道教务处的楚主任,看来对学校了解挺深的呢?” 大概以为她能在这里开店,靠的光是楚主任? 金胖子傲慢地笑了:“我可不光对你们学校了解很深,还知道你靠着家里有人当教授,才弄到这两间店铺。” 宁媛点点头:“不错、不错,看来这是把我调查得清清楚楚。” 金胖子拿公文包敲了敲桌子:“小丫头,你搞搞清楚,来入股,我不是给你面子,是给你家里人面子,懂?” 宁媛真是气笑了,明明是看上她背后的进货渠道,还给她面子了! 她双手抱着胸,冷道:“谢谢,不用你给我面子,我家爷爷也不需要你给面子!你们要从我这批发拿货,我欢迎,其余的没得谈!” 满花直接不客气地道:“就是,什么面子不面子,你们有本事自己去羊城拿货啊,谁挡着你们了,笑死人了!” 金胖子很久没遇到这种不给自己面子的人,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你......你们......真是放肆!” 宁媛挑眉:“哟,这是哪来的大老爷,我没看错吧,咱们不是早就打倒封建主义、帝国主义了,怎么还有大清朝的僵尸复活了!” 金胖子被讥讽得恼羞成怒,就要冲上去打宁媛:“妈的,小婊子......”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华子突然操了个钩卷帘门的长铁钩子在手里,凶巴巴地冲过来挡在宁媛和满花面前。 自从在羊城拼过一回命之后,他虽然憨,但眼底也有了挡不住的凶气。 第599章 胖子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撞在他手里的长钩子上。 还好那个中年男人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他领子往后扯,这才没叫那金胖子破相。 金胖子恼恨地瞪着他们:“你们......” 他不禁一呆,满花和宁媛居然从柜台底下各自抽了两把——两把西瓜砍刀出来。 自从荣昭南提醒她,有些宵小之徒盯上她们的店,她就在店里准备了武器。 反正1980的年头,有枪都不出奇。 宁媛冷笑着摸着西瓜刀:“满花姐,冬天没西瓜砍,但是有冬瓜啊,你说咱们这一刀一个,怎么样?” 满花也狞笑:“是啊,咱们好久没煲冬瓜汤了。” 金胖子三人:“......” 中年男人眯了眯耷拉下来的眼皮:“小姑娘还挺凶。” 他看向金胖子,淡淡地道:“金哥,看来她们是不打算给你这个面子了,咱们走吧?” 金胖子脸色阴沉了下去,他站直了身子,目光阴狠地扫过宁媛三人:“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 宁媛挑眉:“狗东西骂谁?” 金胖子:“狗东西骂你!” 满花忍不住笑出来,讽刺地盯着他:“原来你也知道你是狗东西!” “你!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金胖子气坏了,脸上肥肉颤抖,可嘴上吵又吵不过。 要打,对方手里还有武器,他们空手。 宁媛差点忍不住接一句——你爸是李刚? “我们管你阿爸是谁,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靠爹,你咋不叫你爹给你换尿布!”华子没好气地骂。 “你们他妈......”金胖子脸色一阵青白,暴跳如雷。 但下一刻,却被那中年男人直接拉住了肩膀:“金哥,走吧,来日方长。” 金胖子深吸一口气,脸色阴狠地看着她们:“走着瞧,我看看你们的店在这里能开多久,有你们求老子的时候!” 说完,他一脚狠狠踹在玻璃门上,就往外走。 几个人本以为这一踹,玻璃门会被踹碎,谁知道玻璃门只是被他踹开了,稳稳当当...... 嗯,也不是太稳当,玻璃门直接反弹回来——“咚”一声,直接拍在了金胖子脸上。 “哎哟!妈呀!”金胖子瞬间惨叫出声,一个踉跄,只觉得脸都要被砸成了饼! 宁媛几个见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防弹玻璃门是那么好踹的吗? “你们是找死!”那小流氓样子的年轻人气得指着宁媛几个大骂,却畏惧她们手里的刀,不敢冲过去。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扶着一鼻子血直叫唤的金胖子出了门,转头淡淡看了眼宁媛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会后悔的。” 宁媛眯了眯大眼:“我们等着。” 荣昭南之前连着几天接她下班,确实震慑了一帮想找事儿敲诈的小流氓。 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大流氓”直接打着入股的名义上门了。 第600章 三个男人狼狈离开。 “呸呸呸,滚!滚!”满花跑出门外,冲着他们的背影吐唾沫。 完了,她愉快地扭着头回了店里:“小宁,咱们把垃圾赶跑了。” 宁媛脸上却没有胜利的笑容,反而脸色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满花纳闷地问。 宁媛认真地看着他们说:“今天的事儿,应该没完,满花姐、华子哥,你们这段时间上下班要小心。” 满花一愣,忽然想起在羊城遇到的事,顿时心里也沉了沉:“我们一定谨慎!” 上下班都带刀!她就不信了,这帮狗东西能比那晚上的悍匪还凶! 宁媛环顾四周,店里其实没有太多货了,现在主要接待的是上门订货的散客和批发个体户。 货倒是不用担心。 “你们今天早点回家,不要太晚了,我先去一趟校办找找楚主任。”宁媛交代。 她要去看看那金胖子是什么角色,还有金胖子身边,小流氓是个蚂蚱,不重要。 但是那个中年男人身上......她敏锐地嗅到了类似上回悍匪“张老师”的味道。 满花听到了宁媛说出来的担忧,脸色紧张得发白,一下子抓住了华子:“那人像上次那个姓张的悍匪......吗?” 刚才她还骂了对方! 宁媛拍拍满花的肩膀,宽慰她:“没事儿,那姓张的是流窜作案,知道警察抓他们不容易,所以手段凶残。” 她顿了顿:“但是刚才那个看着憨厚的中年人,他既然跟着姓金的,就说明他们有固定的势力范围,不敢明着嚣张。” 满花这才略松了口气。 华子想了想:“要不......小宁,你把这事儿跟荣大兄弟说说,他应该能想想办法。” 虽然听过自己当村支书的阿爸说过荣昭南拳脚厉害,当初在乡下一脚就废了姓王的知青。 但直到在羊城那血腥的晚上,他们亲眼看着荣昭南带着一帮当兵的,瞬间碾压那帮悍匪的。 他们开枪取贼人性命,弹无虚发,甚至手都不带顿的。 他才知道曾经任人欺负的下放村医,是多么厉害恐怖的角色。 宁媛笑了笑:“好,我会跟他说的。” 她肯定会把事儿告诉荣昭南,但...... 这事儿,其实找荣昭南效果其实还不一定好。 一来,他不可能一直为了她的私人事儿奔波,他身上有家国大事,是有任务的。 二来,他能用的无非也就是派出所的人,但应刚他们本身就欠了她的大人情,她自己去找他们也是一样的。 她不想让满花和华子过于担忧,只是宽慰和叮嘱了他们一些要注意的事儿。 宁媛收拾好自己,转身匆匆先去了校办。 楚主任一听,眉头就拧了起来:“姓金......如果是我认得那个,他爸好像是教育分管一把手......快退休了。” 还刚好管的就是分管高校。 宁媛一愣,嘲讽地扯了下唇角:“难怪他口气那么大,说学校和您这边都帮不了我。” 第601章 楚主任脸色有些无奈:“他如果只是想要跟你入股合作,学校也不能说什么。” 哪怕对方威胁了一些话,但也仅限威胁,并没有实质行动。 别说学校了,就算报警,警察也说不了什么。 楚主任叹了口气:“而且,学校把这个铺子租给你们,已经很支持自己的教职工了。” 他不是不想帮,而是租店铺给教职工的事儿,上头没有文件说允许,也没说不允许。 属于灰色地带,本身学校就有承担一定风险。 宁媛明白了,她笑了笑:“我懂,学校有学校的难处,只要学校不会把店铺收回就行。” 楚主任想了想,下了决心似的:“只要上面没有明确的文件不许学校转租店铺给私人,学校就不会收回店铺,毕竟咱们签了合同的。” 宁媛放心了,笑眯眯地说:“好,那我就放心了。” 楚主任这个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学校单位级别可不低,要能给学校发这种文件的,得是部级单位。 可现在国家在大力督促改开,教育单位不可能逆着政策来。 何况学校作为百年名校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无法直接插手她经营的事儿,但也不可能屈服某些人的淫威,硬要把店子收回。 宁媛眼珠子一转,搓搓小手:“主任,现在沪上各单位都在树立改革先锋典型。" "你看,如果我把旁边几个空的门市部盘下来,你说是不是可以给咱们学校树立个改革落地典型?” 纪元之心的精品服装店生意出乎意料的好,但这就显得门面小了点。 她要搞扩张了,学校要的店租对她现在来说真是很便宜,当然多租两间是两间!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楚主任直接无语:“......” 这精乖的丫头真是打蛇随棍上啊。 学校的主要任务是教学,而不是当改开先锋。 他揉了揉眉心:“你去经济系还真是去对了。” 真是个小奸商。 宁媛一拍胸口:“那必须,伟人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她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我这是学以致用,也是将学校的教学成果与改革开放实践相结合,以后这就是我努力钻研的实践课题和论文了!也是属于学校伟大的科研成果!” 办公室的诸位老师:“......” 他们能说什么,这小丫头说的不对吗—— 这可是校长最近工作会议里的发言!这小丫头背得挺牢! 楚主任脑袋疼:“行了,行了,赶紧写你的作业去,你的要求我会上报,同意不同意,不是我决定的。” 宁媛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猜测,八成这事儿能成。 她跑来楚主任这里除了打听金胖子的来路,也是顺便给金胖子的爹上眼药。 百年名校自有他的风骨,当年小鬼子那么凶残都不能叫学校屈服,带着学生跑西南去了。 还能服了你个来挑衅的内部蛀虫? 就算不好直接插手学生的“经营”课题项目,但给学生一些支持,比如—— 给学生的“课题项目”多提供点经营场地,还是可以的,不是咩? 她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直接去了荣昭南的宿舍。 ...... 荣昭南一身汗,一头灰地回到了宿舍。 第602章 也不知这小哥哥钻哪里去了,还一身机油味道! 听到宁媛说的事儿之后,他一边提了几个大热水壶进来,一边冷笑:“真有意思,这是什么沪上牛人?” 宁媛给他拿了毛巾和脸盆:“你最近忙,这事儿,我心里有数,我要搞不定,再找你。” 荣公子有洁癖,必定要洗澡才肯和她出门的。 荣昭南一边解扣子,清冷的眼底闪过异色:“你想怎么做?” 他现在已经可一年多前不一样,不会再觉得宁媛一切都得依靠自己。 这两年,她越来越有她的想法和手段。 宁媛笑眯眯地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荣昭南沉吟不语片刻,随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行,那你小心点,我给你找的人,过几天就能到沪上了。” 宁媛伸手抱住他的腰,小圆脸习惯性地蹭了下他胸膛:“我男人就是给力。” 结果忘记他已经衣襟大开,这一下就蹭在他光裸结实的胸膛上,还蹭了一脸汗...... 宁媛马上一脸嫌弃地跳开:“臭,好多汗!” 荣昭南危险地眯起眼:“嫌我啊,宁老板?那就帮我洗好了!” 说着,他一手拎着几个热水壶,一手把她拎进了洗澡间。 “啊——我这只有一套衣服,你别......” “放心,不弄脏。” “唔唔......电影......” “来得及。” 洗澡间里传来女孩儿低低的尖叫与闷哼声,不一会就只剩下水声和男子好听的喘息声。 ...... 等到宁媛和荣昭南从宿舍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天黑了。 宁媛羞恼地红着脸捶了他腰一下:“都怪你!电影院八点《庐山恋》开场,这都只能看午夜场了!” 沪上的电影院是改开后最早开放午夜场的电影院。 《庐山恋》快下映了,他们才赶上最后两场的。 结果这家伙真是......折腾那么久,别说吃饭了,搞不好电影都看不上! 荣昭南反手握住她的小拳头,神清气爽地说:“我开了车来的,午夜场就午夜场,你明天不是不上课么,一会买点吃的进电影院。” 宁媛白他一眼,跟他一起下楼上车。 宁媛刚坐下,就看见车上有一叠宁氏航运的标签。 她愣了下,仿佛不经意地问:“二月二龙抬头也都过了,宁家的人不来吗?” 荣昭南一听,就知道她虽然对宁家没有好感了。 但是对那个每天都给她准备碗筷的宁家二夫人,还是有些期待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说:“宁家那边好像有些事耽搁了,可能要再过一个月才来。” “嗯。”宁媛点点头,也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 “他们不来也好,反正我最近忙得很,没空搭理他们。”她别开脸看向窗外。 荣昭南笑了笑,没说什么。 到了电影院,还有十分钟开场,宁媛却忽然看见一道有点眼熟的人影。 她记忆力不错,一下子就认出来站在电影院门口排队的是那个叫苏小丽的楚家小保姆。 宁媛若有所思,那个小保姆居然一个人大半夜来看情侣电影,还真是有意思。 她戳了戳荣昭南的腰,又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第603章 荣昭南听完,点点头,先进了电影院。 宁媛则不着急,等着电影开场,才进电影院内场。 她一进黑漆漆的内场就发现,即使午夜场,电影院几乎还是满座。 毕竟《庐山恋》算是大运动后第一部言情电影,而且男女主角还是外籍女华侨和京圈子弟的恋爱。 打破了多年来样板戏在电影院的垄断和电影屏幕上不谈男女之情的禁忌,《庐山恋》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宁媛扫了一眼电影院,她没有走向自己前排的座位,而是走向中间的一个位置。 荣昭南正坐在那个位置边上,趁着荧幕光亮的时候,朝她举起了手。 宁媛坐到他身边,目光落在前排,那坐着一个有些瘦的女人,正是苏小丽。 她担心苏小丽会认出自己,让荣昭南提前进电影院,花了一块钱找人调换了两个位置,坐在苏小丽身后。 毕竟上次见面,荣昭南站在阴影里又一直没说话,更不容易被发现。 宁媛一边看电影,一边留意苏小丽身边的空位,发现电影过半了,那个空位却一直没有人来。 苏小丽自己看着电影,看到动人处,时不时抽泣一下,特别多愁善感。 宁媛都忍不住想,难不成这苏小丽真是自己突发奇想,自己来看电影了?和苏学明无关? 荣昭南见她心不在焉,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苏小丽那一排只有两个空位,一个在边上,一个就是她在正中间的那个位置,电影院不会放着好位置不买票。” 他声音幽凉,压低之后带着清冷的磁性,呼吸却是灼热地掠过她柔软的耳垂。 宁媛耳朵最敏感地,酥麻一颤,她不客气地捏住他胳膊上的肌肉一捏:“你老实点,别乱来。” 别趁着电影院里黑乎乎想撩骚。 荣昭南反手把她半搂在自己怀里,闷笑:“是我不老实,还是你道心不稳,心猿意马。” 宁媛靠在他胸口和肩膀之间,鼻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小脸酥麻地嘀咕:“我是唯物主义者,又不修道,!” 反正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随随便便就被他一个动作撩到。 两个人一边看电影,一边说话,反正电影放映的声音足够大,能盖过耳边亲密地私语。 直到电影结束,苏小丽身边位置都是空的。 宁媛都遗憾大概是苏小丽被放鸽子的时候,忽然看见电影院外面一道清矍的、戴着口罩的身影来接苏小丽。 那个人戴着口罩都看得出身材和气质很好。 宁媛一惊,马上拉着荣昭南跟了上去。 荣昭南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揉了揉眉心:“是你说咱们都没有好好看电影约会过,为什么现在约会变成抓奸了?” 宁媛一边盯着那两个人,一边不在意地摆摆手:“哎呀,抓奸也可以是咱们约会的内容嘛,多刺激,一般对象约会也没人抓奸嘛。” 荣昭南没好气地冷笑:“你真是可以再敷衍一点!我在你心里就没楚红玉重要是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荣昭南还是跟着宁媛一起,一路暗中跟着苏小丽和那个男人。 谁让自己媳妇儿是这么个性子,谁对她好,她就一定对人家好。 两人一路跟着,宁媛发现那个男人很谨慎,一路都没摘口罩。 宁媛又只见过苏学明两次,不太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苏学明。 荣昭南倒是看了一会就确定对方是谁了。 毕竟练就一身战场上准确识别目标的能力,何况对方伪装和战场上敌人差远了。 不过...... 看着宁媛认真琢磨的样子,他清冷的眼闪过一点似笑非笑的光,没说出来。 第604章 一路跟着苏小丽两个人到了一处筒子楼,见他们进了三楼。 宁媛失望地仰头看着亮起的房间灯,叹了口气:“没办法了,看不见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为了楚红玉,她还是得百分之百确认对方有没有一腿,才能决定下一步要做什么。 荣昭南抱着胸,长腿屈起靠着边上的墙,忽然懒洋洋地说:“我可以帮你确定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宁媛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荣昭南似笑非笑地看她:“当然,不过宁老板下次......” “打住,我不会和你尝试奇怪的东西!”宁媛直接大眼睛一瞪他,转身就走。 荣昭南身形一动,一下子就挡在了她面前,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了点什么:“......你看不过分吧?” 宁媛一下子按住衣领,小圆脸绯红,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下午不是才......你和我待在一起,脑子里就没有别的了嘛?” 真的好奇怪啊,这家伙为什么和她几十年后在电视上看见那个威势深重、冷漠果决的领导者差那么远? 荣昭南痞气地环着胸,理直气壮:“我自己的小媳妇儿,自己想亲想抱怎么了,当初我们大队来探亲的小媳妇儿,头一周都在营地门都不出。” 当初的他还是个单纯的,不知道为什么营长他们一看见自己小媳妇儿,眼睛冒绿光,结束训练就进了家属宿舍不出来是为什么。 后来想想,本来当兵的就阳煞气重,母猪都变貂蝉,何况是自己家俏生生的小媳妇儿。 宁媛还没回答,荣昭南就捏了捏她的小圆脸,痞气地笑了笑:“说好了!” 然后,他忽然一猫腰,足尖一点,跟只豹子一样,居然攀着水管就这么三两下就蹿到了三楼的窗户!! 宁媛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但赶紧捂住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这么攀在人家窗户门口。 敏捷轻巧得不像个人! 老天爷!这家伙真是...... 她马上警惕地左右看看,发现大半夜没有人注意到,却不敢松懈。 她又害怕他摔下来,又后悔不该带着他来这一趟,别叫人把他们俩当贼抓了! 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宁媛实在提心吊胆,忍无可忍,朝他拼命挥手臂,示意他下来。 荣昭南才几个纵跃,敏捷地攀着窗沿又像只豹子一样落在了地上。 宁媛这才松了口气,一把拽着他:“快走,回电影院,开车回学校去!” 刚才为了跟踪苏小丽他们,荣昭南没开车。 荣昭南这次很老实地让宁媛拉着他走了。 只是刚走出这个弄堂,荣昭南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他们两个在上面过夫妻生活,苏学明时间挺久,但技巧不行。” 宁媛一个脚底打滑:“咳咳咳......” 她还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差点摔个大马趴。 荣昭南眼明手快一拎她后衣领:“你那么惊讶干什么?” 宁媛没好气地涨红了脸,不阴不阳地瞪他:“你——恶心不恶心!” 荣昭南嫌弃又冷淡地说:“我恶心还不是为了你,见他们脱衣服,我就没看,只在窗外听着。” 宁媛:“......” 您老这听墙角听了四十多分钟啊,不知道以为你变态呐! 但...... 宁媛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苏学明竟然真的和那个小保姆搞在了一起,真是浑蛋!” 荣昭南淡定地又来了一句:“苏小丽不是单纯的小保姆,她和苏学明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他老婆。” 第605章 “而且他上大学的钱和票都是苏小丽给的,只是没领证而已。” 乡下人不讲究领证。 他冷不丁扔出来这一个爆炸性消息,炸得宁媛呆住—— “什......什么......老婆?你怎么听得懂他们的方言,那红玉姐算什么?” 小三吗? 荣昭南淡淡地道:“工作需要,我学过几个大种类的方言,所以能大致听懂他们说的话,听他们的意思,楚红玉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宁媛一愣,荣昭南上次说他判断苏学明没有撒谎的原因,看来除了他审讯看人的本事。 还因为是他其实大致能听懂苏学明他说的方言。 宁媛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背着手原地愤怒地转了几圈—— “我就知道那个苏小丽根本不是苏学明的堂妹,这渣男竟然敢把乡下老婆弄到红玉姐家里当保姆,这个陈世美......” “苏小丽确实是苏学明的堂妹。”荣昭南突然又扔出来了一句话。 宁媛只觉得“哐当”一声,被一桶巨大的狗血被泼在了头上,目瞪口呆:“什......什么玩意?” 她是幻听了嘛? 真......真堂妹? 就算是古代近亲结婚也是表兄妹啊,堂兄妹怎么能结婚!这不是乱了伦理纲常吗! “他们是疯了吗,这不符合优生优育学,会生出畸形儿!苏小丽没文化,苏学明也不懂?” 宁媛下意识地就先联想到自己被灌输过的生育常识! 荣昭南凉凉地说:“听他们的谈话内容,苏学明应该是懂的,苏小丽的父母最近去世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看见苏小丽有孩子。” 他顿了顿:“刚才,我听见苏学明用优生优育这套话在哄苏小丽,说——因为担心生出畸形儿,所以不让苏小丽要孩子。” 他在上面待了那么久当然是因为那对儿堂兄妹一边办事儿一边还在说话。 否则他可没兴趣听一个人渣和女人上床的恶心事儿。 宁媛一时间只觉得三观被刷新,还真是有作呕的冲动:“恶心......” 荣昭南继续冷冷地说“他说等楚红玉有了孩子,他翅膀也硬了,楚爸爸也快退了,他就会和楚红玉离婚......” 宁媛满脸一言难尽地迅速接话:“到时候那楚红玉家的一切和孩子都是他的,他就能吃绝户,再娶苏小丽进门!” 难怪楚红玉那样精明的沪上姑娘,能被苏学明唬住。 因为苏学明说的几乎全都是真话——苏小丽真的是他亲亲堂妹,而且确实最近父母去世。 他没说的是他自己和堂妹有一腿! 荣昭南淡淡地道:“照着苏学明的清大学历和手腕,还有心性,他确实有很大可能性实现他的目标吗,楚红玉斗不过他。” 宁媛脸色变幻莫测:“......” 这正常人是斗不过变态,谁能想到他居然连自己堂妹都搞! 而且楚红玉认识那个渣男的时候才十五岁啊! 她冷笑一声:“他确实有可能实现他吃绝户的目标,但他才不会娶苏小丽。:” 荣昭南剑眉一拧,若有所思:“他如果不是为了苏小丽,为什么会把苏小丽放在身边,这对他来说很危险。” 宁媛看了眼荣昭南,有点感慨,荣大佬这时候,惟独在男女关系上果然是很单纯且直线的思维—— 第606章 自己媳妇儿,当然只会娶自己爱的。 他认为苏学明既然要坑楚红玉全家,那就肯定是为了苏小丽。 宁媛轻哂:“如果他真的爱苏小丽,就不会让苏小丽来红玉姐家里当保姆了,谁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天天看着自己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 这不是扎心那么简单,这是往心上人嘴里喂屎了! 她想起那天纪元之心精品时装店开业的时候,苏小丽父母刚去世,她居然还按照苏学明吩咐做了点心来送给楚红玉。 难怪苏小丽进门会是那个表情。 宁媛眯了眯眼:“苏学明无非是怕苏小丽来闹,揭穿他在乡下有女人的真面目,所以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下监视!” 苏小丽怕是在乡下都不被承认是苏学明的妻子,只是苏小丽痴心一片相信自己堂哥的哄骗。 荣昭南俊美的脸冷了冷,似想起了什么:“他在床上对待女人很粗暴,而且一直用下流话在骂苏小丽,嫌苏小丽傲气。” 他在港版“教材”里某个篇章看见过男女上床时,这种男人骂脏话的情况叫—— “dirtytalk”,港版教材里说这是助兴的。 但现在看起来,苏学明不是。 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寒光:“对待自己的媳妇儿冷酷,对自己的女人她也算计到底,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娶?!” 宁媛看着面前的男人, 荣大佬年轻时在队伍里呆久了,这样男女观念单纯他让她心情复杂——又酸又甜。 他只会娶他喜欢的姑娘,那上辈子...... 宁媛马上打住自己瞎飞的思维,想那么多干嘛,轻咳一声:“结婚有很多原因,当初你和我领证,你也没喜欢我啊。” 荣昭南剑眉一拧,他一下子忘了,当初他们的婚姻开始于——合作。 宁媛也没和他继续讨论,换了话题:“他在床上骂的怕不是苏小丽,而是通过在床上粗暴对待苏小丽,骂人来发泄对红玉姐的不满。” 苏学明在楚红玉那里不能发泄的愤怒不满,就顺势发泄在苏小丽身上了。 沪上家庭条件好的独生女本来就娇气得很。 何况楚红玉长得艳压群芳,从小就狂蜂浪蝶不断,有些小脾气。 想要摘下带刺的玫瑰不容易,也就是这种山旮旯里飞出来的凤凰男,为了上位才肯日日做小伏底。 她就说,一个没脾气、无条件迁就容忍对方,把自己打造成对方完美伴侣的人,绝对不正常。 甚至危险...... “顶尖的大学除了很容易培养顶尖人才,也容易培养出苏学明那种很会装的极端精致利己主义者——因为吃过苦,所以就要踩着所有人向上爬。” 宁媛嘲讽地冷笑。 苏小丽是苏学明读大学的跳板,楚红玉是他进入仕途的跳板。 苏学明谁也不爱,只爱他自己。 两人说话间走到电影院附近停车的地方。 荣昭南打开车门:“这种人就是渣,但你怎么说服楚红玉相信你?” 堂妹是真的,从小一起长大也是真的,楚红玉说不定早就查过了。 说他们堂兄妹有一腿,也要有足够的证据。 第607章 宁媛想了想,有点头疼。 这要是一般没有血缘关系的,只要点出来对方关系暧昧,多说几句话,凭着女人的疑心就很容易察觉他们不对劲。 可是这两野鸳鸯是有血缘关系的,还一起如亲兄妹一般长大。 楚红玉被丁兰告诉他们钻小树林,也是当天不高兴,过两天就完全没往心里去,反而更讨厌丁兰了。 八成是苏学明随便两句都哄好了。 关系好的堂兄妹呆在一个房间,抱在一起都可以说是安慰妹妹失去痛苦。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时犹豫着不直接揭破的原因之一。 除非楚红玉亲眼看见他们亲热,否则怎么说服她相信对自己无尽宠爱,自己又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是个人渣? 连荣昭南亲自看见之后,才确定他们有奸情。 “苏学明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和苏小丽约见面都跟间谍接头一样,要抓他的把柄怕是不容易。” 宁媛歪在车的靠背上,后来索性干脆把脚丫子盘在副座上,隔壁靓仔在开车,她忍下抠脚的冲动,保持形象。 上辈子小脑不发达,平衡神经不好,坐不得一切车,包括过山车。 这辈子倒是几番惊吓恐惧之中,她坐车没了那种眩晕恶心感。 荣昭南眯了眯眼:“苏学明脑子很灵,有一张会哄人的嘴,抓奸在床,他说不定都能讲成苏小丽给他下药。” 宁媛嘲陷入苦恼:“是啊,他脑子能不能灵吗?搞的女人都选自己堂妹这种‘安全’人物,还敢把人塞到未婚妻家里当保姆。” 还能左右逢源,哄得楚红玉这种精明的白富美对他没有半点怀疑。 让苏小丽来伺候情敌,看他和楚红玉卿卿我我,也不会吱声,这可不是一般人的心理素质能做到的。 荣昭南想了想,他对处理这种男女事情的解决方式很简单粗暴—— “筒子楼一定是他们的据点,只要稍加留意,再跟踪到他们碰面,我把楚红玉提上三楼,让她亲眼看见,亲耳听见。” 宁媛:“......不行!” 还据点呢,又不是打汉奸的锄奸队。 让荣昭南提着楚红玉爬三楼,别说多危险离谱了。 万一爬到一半,出点什么事儿,他是抱着红玉姐,还是不抱的好? 宁媛叹了口气:“红玉姐这事儿比较棘手,好在她离大学毕业还有三年,只要她没有嫁给他,都有挽回的余地。” 荣昭南随意淡定点头:“你舍友还算聪明,起码没被他糟蹋了,你稍微提醒她注意一下婚前和他保持距离。” 在他看来,没结婚,就不能碰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哪怕是假结婚,真领证。 当初如果不是宁媛先亲了他两次,破了这层规矩禁忌。 他也不会对她这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小特务’动了心思,想把假夫妻变真夫妻。 宁媛却沉默了下来,楚红玉只怕......已经让那个人渣得手了。 楚红玉曾经说过关于夫妻生活里,男性时长和会不会给女方做前戏的问题。 虽然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句,那种口吻不像是没有性生活经验的能说出来的。 楚红玉还提醒过她不要大学期间怀孕,楚红玉想来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看着宁媛沉默,荣昭南这样敏锐的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不禁蹙眉:“苏学明不是没和她领证吗?” 宁媛叹气:“红玉姐认识他七八年了,本来进大学前都已经要领证摆酒了,据说请帖都发了。“ 她顿了顿:“但是红玉姐的母亲坚决不同意,以死相逼,要求楚红玉读完大学再领证摆酒。” 荣昭南皱了下眉,眼底闪过冷光:“也是,苏学明这种人,聪明、心狠又够谨慎,没让楚红玉怀孕,大概都是怕做太过了,岳父家会翻脸。” 和姑娘婚前发生关系,还能说是反正已经是未婚夫妻,两情相悦一时情难自禁。 第608章 让姑娘怀孕,耽误学业和工作,岳父家怕是对他观感会极差,而且会察觉他的野心。 宁媛揉了揉眉心。 楚红玉对她一直都很好,很照顾,而且也是她选定的聪明又忠诚的合作伙伴。 一想到苏学明糟蹋了楚红玉......她就觉得愈发糟心。 不是因为女孩子和男人上过床就不值钱,处子身一定要留到婚后这些封建可笑又愚蠢至极的观念。 而纯粹就是为楚红玉不值,那样好的小姐姐,她不该遇到那种垃圾一样的男人! 但事已至此,她得想个万全之策,一击必中,把苏学明的那张人皮扒下来才行。 车子进了复大,眼见要停下。 宁媛忽然微微侧身,微微扶住他的下巴,让他侧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这事儿,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先忙你的,这些对你都是闲事。” 明明是两个人大半月,住在同一个地方,却见面都很难的情人约会日。 结果被她硬生生变成了抓奸八卦戏,她其实是觉得对不住她的荣小狼狗的。 他今天言谈间表现出的男女关系上简单朴实、又单纯专一的想法,和他高冷兵痞皮相有一种奇怪的矛盾又契合感觉。 让她烦闷于好友遇人不淑之余,心里却很安慰。 荣昭南突然被她亲了一下,尤其是她的语气有一种奇怪的长辈感。 他愣了下,莫名其妙地居然耳根子有点热,竟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他干脆垂下眼“唔”了一声,结果不小心按到方向盘的喇叭,结果把他自己吓得僵了一瞬。 宁媛看着荣昭南这副样子,忍不住失笑。 这大佬是怎么做到又野又闷骚又纯的—— 荣公子在某方面是单纯的甜甘蔗,又直又甜。 见宁媛含笑看自己,那种仿佛长辈看孩子的诡异表情,让荣昭南忍不住冷睨她一眼:“笑什么,下车。” 宁媛叹气:“生气了?那我回宿舍去了。” 说着,她就要下车。 但荣昭南下意识地就拉住她的手:“等一下,我们说好的。” 宁媛一挑眉,做纳闷状:“说好什么了?” 荣昭南阴着俊美的脸:“说好了,我去帮你确定他们是不是有男女关系,你就答应我的。” “我答应什么?”宁媛继续做纳闷的样子问。 荣昭南恼火,压低了声音:“你今晚答应陪我的!” 怎么,这就反悔了? 宁媛笑了笑,轻飘飘地说:“哎呀,有吗,我明天还有课。” “你有个屁课,明天星期日,好些天都没在一起,你就不......不想我!”荣昭南咬牙切齿,气得细白眼角都有点泛红。 这么肉麻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脱口而出了,以前都是陈辰、老徐那帮孙子来恶心他的。 所以一说完,他自己都打个寒颤。 然后就看见宁媛一脸无奈又宠溺地突然伸手过来跟摸狗头似的摸他的头:“哦哟,我们阿南生气了,那我就陪咯。” 荣昭南呆了一下,本来以为不一定能说服的人突然随口就答应了,还叫了个那么肉麻的昵称。 这是把他当阿黑哄呢,这语气!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危险地看着她:“你耍我?!” 第609章 宁媛下了车,大眼弯弯:“哪敢啊,荣队。” 说完,她转身就跑。 荣昭南一下子甩上车门,三两下就冲过去,把她一下子扛起来往楼上走:“你完了!荣老板!” 大半夜的,宁媛一下子被扛起来,又不敢叫,闷笑着一边捶他一边被扛屋子里去了。 ...... 过了大半月,宁媛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太好的解决方法。 倒是楚红玉有了不错的收获,和严阳阳一起给她看了个策划案和账本。 宁媛一瞧,居然是气泡水摊档,她们真的搞起来。 “交大、复大、财经学院、戏剧学院、华东化工、科技大学、纺织大学、师大、外国语学院......我们在十几所高校都设了加盟!” 楚红玉点着策划书上的地图说着。 加盟这个词还是宁媛告诉她们的。 前提是免费提供统一的摊位小推车、统一的招牌、再要求每个摊位都用统一的水果、统一的口味...... 楚红玉柔声细气儿:“价格都几分钱,但是架不住师生多,我还告诉同学们可以学你以前那样去电影院摆摊!” 严阳阳很兴奋:“”我们现在按月收取十五块加盟费。会每个月和靳边疆师兄去各大学摊点巡视。” 宁媛看着她们的策划书,想了想:“加盟就是挣加盟费的,正常来说加盟费应该按年收。“ “但都是穷学生做小买卖,所以才按月收,这笔钱也不会太多,而且这个生意门槛不高,迟早会被很多人复制。” 目前气泡水用的香精原料是没门路的人弄不到的化工紧俏货。 她幸运在于方阿叔这边有渠道可以提供,所以两三年内暂时还不担心气泡水会被复制取代。 但除非规模化变成汽水量产,否则被有心人看见能赚钱,也可以复制,毕竟也不止方阿叔能搞到批条。 楚红玉和严阳阳拿去练练手可以,长久投入就没必要了。 楚红玉妩媚的狐狸眼一眯,戳了下她脑门—— “你个丫头现在动辄手上出入几百几千块,对这个小生意倒是无所谓,可是我打算到时候在沪上开个几十家,那每个月也有几百块,也不是一笔小数字了。” 就算和严阳阳平分,她都能分个三百多块呢。 现代沪上工资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工资一百块就很高的高级技工了。 楚红玉妩媚的笑容里带着一点温柔:“不过呢,我也就是顺便给自己攒点嫁妆。” 宁媛一愣:“你的嫁妆还需要自己攒?” 楚红玉的家庭怎么看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啊? 一边的严阳阳忽然哼了一句:“哼,她是给她的学明哥攒娶她的那个‘嫁妆’。” 宁媛忍不住看向楚红玉:“红玉姐,你没搞错吧,你以前说过给男人花钱,倒霉一辈子的!” 楚红玉弯了下唇角:“我也不算给男人花钱,因为学明自从和我谈对象后,每个月就留十块钱花,剩下的全都给我攒起来了。” 第610章 管丈夫的工资,是每个沪上囡囡从被教导的。 宁媛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别忘了,你还给他堂妹发保姆费。” 姓苏的狗贼还真是够精的,做个好丈夫的样子,钱都上交,实际上钱不够花,还不是得楚红玉补贴? 平时那么精明的姑娘,怎么就看不透呢? 楚红玉一愣,失笑:“难道我家要免费用人家当保姆吗?我妈又不是地主婆,再说了,就是地主婆雇长工也要给工资啊,” 严阳阳收好账本和策划图,挠挠头坐下来:“可他工资这么多年,也不够娶你,还得你自己给他添钱娶你,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关键是楚红玉赚钱,还得瞒着他,怕他生气。 宁媛倒是突然来了一句:“这个卖气泡水的钱还是瞒着苏学明好点,过两年再说,免得他嫌你读书都读得一身铜臭。” 关键是,这个钱是楚红玉的,让苏学明知道了,说不定那种人会一边嫌弃钱臭,一边打钱的主意。 楚红玉垂下眼,淡淡说:“学明哥一直都在努力,出身山村不是他的错,我只是比他会投胎。” 她笑了笑,有些欣慰地道:“何况,工作这些年,他工资和职位都涨起来了,是银行重点培养对象,爸爸说他精算能力很强,老银行人都服他。” 宁媛心想,嗯,这精算能力不强,也不能把你这个精明的沪上囡囡拿下啊! 美丽聪明的大小姐,在最单纯年幼的年纪遇到了心机最深的拆白党,真是......要了命了! 宁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端着一个饭盒进来的丁兰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爸爸真傻,有这么多钱和资源不去培养你,让你发达,去培养一个外头的男人。” 被人无缘无故骂爹傻,楚红玉顿时恼火地站起瞪着丁兰:“丁兰,你有种再说一遍!” 丁兰一脸无辜地坐下来:“我说错了吗?扶持一个跟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女婿飞黄腾达,你爹就是想挟恩图报?他是不是不知道世上忘恩负义比报恩容易多了?” “你......闭嘴,不准你说阿拉爸爸!”楚红玉气得要顾不上教养了,要撸袖子打人。 严阳阳赶紧拦住楚红玉,嘟哝:“你和她个滚刀肉计较什么?” 宁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丁兰。 丁兰却耸耸肩,打开一罐咸菜:“要是我,我拿着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要逼我爹扶我上位!” “别人有都不如自己有!你们这些独生女的爹妈都是脑子有病!” 楚红玉甚至在丁兰这种人眼里看到了对她和她家里人的鄙视,被气得浑身发抖。 但她被严阳阳的大高个挡住,没法过去打人,气得拿到桌子上有什么就砸丁兰什么。 丁兰虽然闪避及时,却也被砸了好几下,脑门都被砸了个包、饭盒也被砸掉地上,白饭、咸菜掉了一地。 看着那些滚落在地上的护肤霜、口红、订书机...... 丁兰有些心疼地看着一地的饭,但还是高兴得一边捂住脑袋的包,一边喜滋滋地捡—— “哎呀,这是红玉姐陪我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姐姐。” 这招果然好用! 第611章 楚红玉简直要被她气疯了,严阳阳赶紧把她拽出去。 宁媛拿了个扫把走到正在盘点自己捞了多少好东西的丁兰身边。 她冷淡地问:“你上次刺激红玉姐,得了个雪花膏不够,现在是打算不断故技重施捞东西吗?” 丁兰查看一支指甲油,笑得无辜:“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而且是她不要这些东西的,虽然它们都是二手的,但拿去卖又是一笔小钱呢!” 宁媛忽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丁兰,你想不想赚更多生活费?帮我做一件事?” 丁兰一愣,马上软声软气儿地说:“说什么赚钱啊,咱们是舍友,当然要互相帮助呀!” 宁媛也学着她一样托着下巴,露出个无辜的笑来—— “你不是见过红玉姐的未婚夫和小保姆钻树林吗?你要能切实抓到他们有一腿的证据,实打实那种。让红玉姐看见,听见,我给你一百块钱怎么样?” 丁兰眼睛转了转,忽然说:“谈钱多俗气,欧明朗同学或者你表哥......我们当一家人不好嘛?” 有了那两个男人之一,还怕捞不到一百块? 宁媛一下子站了起来,凉凉地道:“这事儿当我没说过。” 看着宁媛要走,丁兰马上一下子站起来:“小宁同学,你脾气也太大了,都吓到人家了!” 她学着楚红玉娇声软气儿地说:“行吧,但我要两百块,你知道的,我需要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宁媛家里又是卖气泡水又是开咖啡店、服装店的,生意那么好,一定有钱! 宁媛给她个“你在想屁吃”的眼神,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 丁兰急了,马上蹿到门口挡住她的去路:“行,一百块就一百块!” 一般穷学生一个月生活费可就十块钱! 宁媛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放她手里:“这是定金,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是把这事儿泄露出去,或者没完成任务的话,九十块就没有了。” 丁兰马上点头,盯着十块钱眼睛发亮:“放心,我打工很有职业操守的,一定不择手段完成任务!” 宁媛听着她那句‘不择手段’就有点眼皮跳:“你别干杀人放火犯法的事儿!” 丁兰笑眯眯地点头:“当然!” 但她拉住宁媛的衣袖,一副不打算放行的样子。 宁媛挑眉:“怎么?” 丁兰指了指地上,很委屈地撒娇:“我的饭和咸菜都没有了,小宁你帮我打一份饭上来行吗?” 宁媛翻个大白眼:“行,饭钱从酬金里扣!” 这货最厉害就是厚脸皮加打蛇随棍上! 丁兰马上松手,愤愤不平地把十块钱小心地收到内袋:“哼,这么小气的雇主,没见过。” 宁媛不想理她,出门去了。 楚红玉是她的闺蜜,也是未来看好的合作伙伴,这事儿她出面不方便,但是丁兰很合适做“坏人”。 这个女人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本事——她总能找到机会占人便宜,也非常懂“见机行事”! 至于担心不担心最后丁兰出卖她,宁媛其实也看得开。 如果楚红玉真的因此像上辈子那个初中同学一样恨她揭穿虚伪的幸福。 她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没有对不起楚红玉的一番照顾。 ...... 宁媛这头做好了安排和打算,但她自己的店铺也有不少......嗯......糟心事。 “砰!!” 一块石头砸在玻璃上,然后掉在了地上。 玻璃完好无损,但是地上好些砖头块。 而且还吓着了咖啡馆的客人,包括在宁媛店子里挑东西的客人。 六七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看着没砸破宁媛的店,竟也不惊讶,只嘻嘻笑着:“这玻璃可真厉害!” “你们说砸多少下会破呢?” 咖啡馆里的客人倒是还好,都是一群见过世面的老外,见怪不怪,他们国家这事儿可不少。 但是服装店里的客人们都吓了一跳,除了几个批发的客人,其余的散客都吓了一跳,匆匆地走了。 华子和满花拿了武器想要冲出去,宁媛却按住了他们的胳膊,冷眼看着门外的小流氓们:“别急。” 华子气得要命:“这几个狗东西,之前半夜来撬门,发现咱们用的是天地防盗锁,撬不开,就开始大白天来砸石头扰客!” “我们冲出去,他们就跑,我们回来了,他们又来继续砸!”满花也要气死了。 这帮臭二流子还会游击战术! 华子气呼呼:“这帮家伙就是金胖子的人,还好现在不是刚开业的时候,不然得砸着人!” 宁媛大眼眯了眯:“他们的目的可不是砸人,至少目前不是。” 砸了人就会直接惊动派出所。 但目前这情况,她就算报警了,警察来了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小流氓甚至没砸破玻璃,只是把客人吓跑了。 这是黑恶势力最常见的欺行霸市、收保护费的行为。 “要不要我出手,帮你把他们几个抓着往死里一顿。”一道略有些粗却还挺爽朗的声音忽然响起。 宁媛看向来人,轻哂:“没有用的,阿恒,他们不怕你打人,你要动手了,说不定还得讹上咱们。” 一个穿着牛仔裤和夹克的高挑人影走了进来,剥削的短发,细长锐利的眉眼,挺鼻薄唇。 一眼恍惚,竟和荣昭南轮廓有两分相似,但对方是单眼皮,五官更柔和点。 第612章 阿恒锐眉一挑:“那你就打算这么干看着?” 自己可是专门从京城来给小嫂子保驾护航当保镖的,哪能这么窝囊! 宁媛小圆脸上笑容里有点冷:“当然不是,这不是得先摸清楚这帮王八蛋搞破坏的时间嘛。” 给她每次搞事的时候玩儿游击战术,以为她拿这帮瘪犊子没办法是吧? 看见宁媛一副要给这帮小流氓上“大菜”的算计模样。 她一张娇俏可爱的大眼睛小圆脸都显出一点暴力感来。 阿恒忍不住手痒,伸手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长得又娇又软,却会一副要使坏的样子,队长的口味挺特别。” 宁媛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对方手上,插着腰:“谁捏我脸,我打谁!别以为你是荣昭南的亲戚,我就不动手!” 打小她就最讨厌别人捏她脸了,越捏脸越大! 是的,面前英气无比的帅小伙儿是个姑娘,个高174,还是荣昭南真正的表妹——周恒。 和自家大哥卫恒一个名儿。 可她是荣昭南手下第一支女子侦察兵的队长,去年才退伍。 简单说......周恒就是舍友严阳阳最向往的军旅人生实践者。 周恒比自己年纪大上三岁多,自己本来得叫对方一声恒姐。 不过周恒一不喜欢跟荣昭南攀亲戚,从来不叫他哥,只叫队长;二不喜欢被叫“姐”。 自己索性就跟着陈辰、老徐还有荣昭南都叫她——阿恒。 阿恒看着她冷着小圆脸,忍下了手痒,低笑出声来:“好好,不捏。” 凶巴巴的兔子姑娘,可爱得让人心痒,难怪队长那只狼会下手。 门外的小流氓见店主一伙既没追出来,又不搭理他们,顿时不满地又拿了石头砸玻璃—— “哐当!”“哐当!!” “你们还敢当我们的面打情骂俏,看来是我们砸得还不够狠啊。” 闹腾得太厉害,隔壁咖啡馆里的外国客人都忍不住皱眉嫌吵闹,向外张望。 阿恒眼底闪过冷光,反手操起拉门的长铁钩子,闪身就要出去。 宁媛却猛地一把拉住对方胳膊,摇摇头。 阿恒看着她拉自己的手,她的手劲出乎意料,力气还挺大。 下一刻,或许是看他们没什么动静,小流氓们得意了,来砸他们店门四五回了,对方也拿他们没办法。 为首一个小流氓手里捡了块砖头一抛一抛地,朝着宁媛嘴里不干不净地喊—— “哎,小妞,你说你一个漂亮女大学生,放聪明点,跟哥睡一觉,哥以后带着你,这片横着走不好嘛?” 说着,又朝着店铺门砸了过来。 阿恒细长的眼里闪过冷酷的光,不管宁媛要拉住自己的手,拉开门就要出去。 但是下一刻,有人比她拉开门的速度还要快一点—— “哎呀——Oh!MyGod!!” 隔壁的咖啡馆里突然出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被砸到了胸口。 他一下子抱着胸口坐在地上,操着洋中夹杂的怪口音叫了起来。 第613章 那些流氓来了砸店砸了四五次,里面的客人早就学乖了,要么吓得不来了。 要么实在馋那口咖啡,也躲在里面不出来—— 反正防弹玻璃,小流氓拿砖头砸不破。 如果真有客人要走,小流氓们也不会动手砸玻璃,让人走了再砸店玻璃。 小流氓们觉得这是他们和客人的——“默契”,谁想到突然有个愣头青就这么冲出来。 他们一下子惊住了,真砸了人,还是个外国人?! 连阿恒都愣了一下,正纳闷哪来的憨憨,见着人家砸砖头还冲出去。 结果下一刻,一直拉着自己不让懂得宁媛却突然跟只兔子蹿窝一样冲出去,大声一喊—— “不好啦,有人袭击外宾,有间谍要破坏我们的国际友谊,国际关系!” 不说这年头,就算是几十年后,“间谍”两个字都是极其敏感的。 而且还是——袭击外宾! 一下子,周围的人瞬间都是一悚,迅速地看向一群拿着砖头的小流氓,然后全都散开。 那群小流氓还在懵逼呢——哎!间谍?间谍在哪里?! 结果下一刻就看见一群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大汉突然冲了出来。 下一秒,他们全部都被狠狠扭住胳膊,脸被人膝盖用力压在地上摩擦,手腕全——“咔嚓”一声铐上了手铐! “啊——!!”小流氓们惨叫出声。 尤其是刚才对宁媛嘴里不干净那个,更是背上挨了一记应刚的膝压重击! 痛得他鼻涕眼泪一起流。 三下五除二,所有小流氓都被放倒在地! 把手里带头的小流氓扔给同事,应刚站了起来,朝着周围人晃了晃手里的证件:“公安抓捕嫌疑人!” 周围人都吓住了,但看热闹属于国人的天性,居然没一个人远离,大家伙都躲在路边好奇地瞧热闹。 一群小流氓被押着,凄凄惨惨地哀嚎:“不是......不是......我们不是间谍......” “老实点!”但押着他们的警察们不客气地一人捶了他们脑瓜一记,全都押走! 应刚收了证件,朝着宁媛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她:“怎么样,没有受伤吧?小宁同学?” 宁媛和唐老扶起了那个三十多岁外国人,她朝着应刚笑了笑:“谢谢,有你们在,我们这些群众就安心了。” 应刚看向那三十多岁的外国人,关心地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要去做检查吗?” 那外国人看了站在一边的唐老一眼,马上捂住胸口就身体摇晃:“我叫乔治......是的......我受伤了,上帝啊,我需要检查,我被袭击了!” 唐老和宁媛对视了意味深长的一眼,唐老也立刻皱眉说:“乔治,可怜的孩子,放心,爷爷会照顾你!” 应刚马上叫了一辆车过来,把唐老和乔治送去了医院。 看着车子开走,宁媛忽然弯了大眼睛,意味深长地向着应刚说:“辛苦啦,应刚同志,盯了这些天,可不能让坏分子破坏国际关系,轻易放过幕后主使者。” 打小流氓算什么,打了一批还有一批,当然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把坏根子一起斩了。 应刚答应得爽朗又干脆:“那当然,涉外无小事!” 他嘿嘿一笑:“这帮人渣敢来破坏国际关系,肯定要好好审审,背后有没有主使者,有没有间谍。” 第614章 当初她以身涉险协助他们破获大案,他们终于可以回报了。 何况这帮小赤佬打了外国人是真的,骚扰也是真的!这帮混账家伙在他们派出所地头上搞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偏偏又犯的不是很厉害的事儿,小偷小摸、欺行霸市、调戏小媳妇儿,抓到最多关几天打一顿。 下次这帮家伙出去还继续犯事儿,让片警都头疼。 正好这次有足够的名头,狠狠收拾这帮混账,让他们蹲几年! 如果背后查出别的什么,又意外抓到大鱼,他们更开心。 小宁可真是帮他们除暴安良的幸运星。 宁媛大眼弯弯:“啊,那我就不打扰应刚同志工作了,你回去忙吧。” 应刚摆摆手,心情很好地走了。 宁媛看向一边发呆的阿恒和一脸懵逼的满花、华子三:“你们看店,阿恒跟我去医院找唐爷爷。” 她一会还得和乔治老师、唐老爷子商量看看乔治老师的这个“伤”有多严重,要不要领事馆出面,把事儿搞大点。 事儿得上升到涉及外层面,才能多牵扯出一些人进她布的这个局里。 她非常期待让某些仗势欺人的人渣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恒看着宁媛,实在没忍住,朝她呲牙咧嘴地比了个大拇指——“高,实在高!” 如果不是宁媛确实比她小,她都忍不住叫这姑娘一声“姐”了。 外交原则就是——涉外无小事。 这帮小流氓得从重处罚,如果再扯上间谍罪,背后肯定得抓出那个姓金的胖子,连他爹都得喝一壶够呛的! 宁媛这姑娘非常善于利用规则,够狠的! ...... 阿恒和老徐、陈辰几个晚上凑一桌吃饭喝酒,阿恒把今天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那姓金的我看想顺利退休,真是有点难,有这么个坑爹的儿子。”阿恒摇头。 陈辰一边喝酒一边冷笑:“能养出那种儿子的爹,也不是什么好人,活该被小嫂子一起收拾了。” 阿恒忍不住抿了一口小酒:“啧啧,要么不动手,动手就往死里整,这小小年纪一个大学生,这作风像谁啊?” 老徐和陈辰抱着个酒瓶子下意识地看向一边大长腿慵懒搭在凳子上,把玩自己新宠——精巧蝴蝶甩刀的修长人影。 像谁哦?这不夫妻相嘛...... 阿恒顺着目光看过去,哦,也对,夫妻相! 荣昭南感受到三个人的目光,抬起头危险地笑了笑:“对自己人如春风般温柔,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有什么问题吗?” 陈辰、老徐马上齐齐摇头:“没有!没有!” 只有阿恒“啧啧”嘀咕:“好好一个小可爱,被带得心狠手辣。” 荣昭南对着阿恒冷冷地道:“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好意思说你嫂子?” 阿恒一口喝完手里的小酒,锐利的眉梢一挑,笑道—— “那怎么能一样,咱们都是武器,说杀人如麻也不算过分,小嫂子那么个花儿一样的小姑娘被哥你带成那样,我看着惋惜啊。” 荣昭南冷淡地道:“谁是你哥,你只有来给我添堵的时候就叫我哥,滚蛋!” 外婆家在内地只有阿恒这个姑娘了。 姨夫姨妈去世的突然,她几乎是流浪吃百家饭长大,养成个比男孩还要好强斗狠的性格。 毕竟一个孤儿只有那样才能活下来。 第615章 他回国后花了三四年才找到她,把她带进了军队。 当年刚好需要组建第一支女子侦查队,她敢打敢拼当上了队长,彪悍凶狠地跟他在各种战场上摸爬滚打。 他们也算相依为命,就是相处不像兄妹,更像兄弟。 阿恒凑过去,也学着自家大哥翘起腿,又从老徐手里顺了包烟,自己叼了一根,又递给自家老哥:“来一根?” 荣昭南没接,懒洋洋地继续把玩自己新得的这把甩刀:“不抽,你嫂子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 阿恒被烟雾呛到,看向一边的陈辰和老徐:“啧,咱们大队这副样子,你们也不嫌肉麻?” 她生得气质凌厉,抽烟也不显得流气,反而有一种雌雄莫辨的帅气。 陈辰和老徐一人抱着酒瓶子,又齐齐摇头——队长这状态已经很完美了! “你是没有见过队长去年和小嫂子闹分手时,那才叫可怕,天天跟吃枪子和吃屎一样,那感觉就像他吃屎完了,还要让我吃屎——唔!” 陈辰喝着酒,想起来就一把心酸泪。 “啪!”两个大巴掌捂住了陈辰的嘴。 老徐和阿恒两个人朝着阴着脸的荣昭南干笑:“队长别理他,他吃屎了,嘴臭,我们带他出去醒醒酒,洗洗嘴!” 说完,两个人就一边赶紧夹着陈辰一溜烟出了饭馆子,免得这家伙连累他们一起被队长“喂屎”! 荣昭南看着空落落的桌子,气笑了:“一群狗东西,趁机叫老子付账。” 缴了钱和票,荣昭南出了饭馆,看着三月天空的漫天小星星,春天的夜晚凉风一吹,他整个人都清醒了点。 这个点儿了,不知道小媳妇儿使坏完了,回宿舍没有。 姑娘读书多了、见的人和世面多了,手腕越来越厉害了,也越来越......让他心里痒痒的。 厉害的卷毛兔子是他怀里柔软的小媳妇儿,挺有......嗯,成就感的。 荣昭南同志决定了——他要去找他的小媳妇儿贴贴。 以后她管挖坑,他管埋,他们是革命好伴侣! ...... 有人腻歪甜蜜,就有人被恶心到了。 “啪!”一个进口玻璃茶盏就这么被砸碎在金胖子头上。 一向人前威风八面的金胖子鼻青脸肿地窝在书房的角落,抱着腿,额头甚至淌了血下来。 “你这个蠢货!蠢货,我当初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的一个蠢货!” 一个头发有些稀疏,消瘦的六十多岁老干部模样的男人颤抖地指着金胖子骂。 梳着刘胡兰式齐耳短发的老太太冲进来,一把抱住自己儿子。 老太太对着自家老头子怒目而视:“老金,你把儿子打成这样,你是不是疯了!” 老金愤怒地指着他们:“慈母多败儿,你把这蠢货娇惯得得罪人,惹出多大的祸你知道吗,连老子都被警察带去询问,说不定还得被停职一段时间!” 老太太没好气地抱着自己儿子:“你没几年就退休了,上不上班有什么关系,小金还是个孩子!” “这年头有一百八十斤、四十岁的孩子吗!”老金心梗。 老金怒目而视—— “老子要不是在单位有点地位,你以为你们母子俩能过得那么舒服?!蠢货,警察明天就来带你儿子去调查了! 老太太大惊失色,气势弱了点,赶紧看向自己的宝贝疙瘩:“金元宝,告诉妈妈,你干什么了?” 金胖子捂着流血的脑袋支支吾吾,避重就轻:“我手底下的人打了个外国人。” 老太太顿时没好气地转头瞪老金:“打个把洋人怎了了,当初八国联军还打我们呢,咱们打洋人这是报仇!” 第616章 老金气得指着金胖子:“他打的是漂亮国技术专家,去年刚护送一批几百万美金的免费援建的设备送到沪上!现在是复大的客座老师!” 老太太撇撇嘴:“那更该打,那是帝国主义的豺狼!金元宝打得好!” 老金捂住心脏,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自家老婆子骂:“那你怎么不把白求恩、拉贝都拉去枪毙?他们一个祖上是英国人,一个是德国的,刚好八国联军打过来最狠那一拨!!” 这是一回事吗?! 老太太噎住了! 老金指着金胖子骂:“人家那是来援建的高级工程师,你把人打了,现在被警察怀疑你恶意指使人袭击外国专家,破坏国际关系,要查背后有没有间谍参与! 金胖子呆住了,猛地站起来:“我没有!我就是派人去砸那女生的店,赶客人走,让她做不成生意,再不行,就让他们找个人把那女的睡了,好让她同意把店给一半我!” 而且现在还没进行到把那女学生睡了的一步呢! 老金一愣,更气了:“你......你个不成器的......” 老太太恼火地一巴掌拍掉老金的手—— “你什么你,你个老东西还看不出来,那小婊子八成是那个外国人的姘头,所以才敢那么嚣张,欺负到元宝头上来!” 她心疼地按着儿子脑门上的伤—— “要我说,金元宝这是打汉奸,赶前几年那个小婊子就要被公审枪毙了!我要去举报!让她游街!” 她可是听说了,自家宝贝疙瘩难得想做点正经工作,好好地去谈话。 结果那个小婊子居然把人打出来了! 老金深呼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到底没忍住骂了脏话:“行,你去,你举报去,看看谁他娘的理你!” 现在是什么形势,这两年和大洋对面开展各种合作的时候,上头还指望能从人家那里再弄点好技术来建设自家工厂。 老婆子为了照顾儿子,退休早,还活在前几年她当革委会主任呼风唤雨的时候! 金家老太太一僵,冷哼:“我也不蠢,你好歹也是个单位一把手,但这事儿你得想办法解决了!咱们可就元宝一个儿子,还没孙子!” 这下轮到老金心塞了,他咬牙想了想:“我就是分管的一把手而已,只能试试找人看看,先保下元宝,但是得有人出去顶罪,就他身边跟着的那帮瘪三吧!” 金胖子一愣,瞬间倔强地说:“不行,老邢他们都是我兄弟,做人不能不讲义气!” 老金有一种躺棺材板的冲动,颤抖地指着他:“好老邢!我看你舍不得那一帮很‘刑’的瘪三,就自己去蹲班房!” 金家老太太赶紧抚摸自家儿子的胖肚子:“元宝,你听妈妈的,兄弟什么的,你以后多照顾点他们家里人就好了,你要进去了,你爸爸也要丢工作的。” 金胖子一愣,又坐回了凳子上,委屈极了:“好......好吧。” 兄弟当没有老子重要。 老金深吸一口气:“行了,我去找人帮说说情,这些天你看好他,还有不要在人前叫小名金元宝了,影响不好,叫大名——金为民!” 说完就转身朝门外走。 金家老太太看一句话说服了金胖子,心情很好—— “行,我家宝宝就是乖,妈妈给你看好了第三任老婆,这次是苏北乡下的姑娘,好生养,你乖乖在家,这次一定能给妈妈生个大胖孙孙。” 第617章 老金站在门口,恨铁不成钢地扭头骂了一句:“你看像什么话,这年头谁会随便离婚,他要是有工作,这辈子都别想有前途!” 说完,他摔门而出。 金家老太太马上心疼地拉着儿子去处理伤口:“宝宝,别理你爸爸,你现在不是没工作嘛,还要注意什么影响和前途!” 她一边给金胖子拿红药水,一边愤愤地念叨:“不能生的女人不离婚干嘛,等你爸爸帮你脱身了,咱们再去收拾那些贱人。” ...... 一处阴暗的弄堂的平房里。 穿着其前进工装的四五个男人坐在一块吞云吐雾好一会,脸色都很难看。 “老邢,咱们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那帮被抓的小赤佬把咱们供出去了,现在有家都回不去,警察蹲着点,赶紧叫金胖子想办法啊!”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问。 被换作老邢的中年人脸色阴沉:“金胖子也进去了,他爹也被暂时停职了,他们哪有空搭理咱们!” 这一次,金家运气不太好,没像金老太太想的,还要去收拾宁媛。 金胖子第三天就被带走讯问了。 而金老头则暂停手里的工作,得等儿子把事儿说清楚了。 “金家的老太婆去闹了几回,最后被人街道妇女主任把人关家里了。”老邢烦躁得很。 不就是搞个个体户么,以前也不是没打秋风过,最多警察抓进去蹲几天就出来了。 这次搞一个小娘皮,怎么就搞出那么的事儿来了! 有人忍不住冷嘲热讽—— “那也就是说金家自身难保了,当初接这个活儿的时候,就没想过能在复大后面开那么大馆子,还都是外国人捧场的地方的,能是一般学生?” 老邢冷冷地看着那人:“你什么意思,我不也是帮着兄弟们找饭吃,找活路吗?” 他们这帮人大部分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成为社会闲散人员,没有正式工作,拉帮结派,在地头上混饭吃。 “好了,好了,别吵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想办法解决这事才行,惹了外交官司,警察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另外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冷冷地道。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去,他们没有想过这次会遇上那么棘手,完全超出他们学历知识和常识范围的事。 外交问题,要怎么解决? 还是老邢狠狠抽了几口烟,把烟蒂扔在脚下踩灭了。 他冷笑一声:“那个女学生不就是靠的白道上的人么,她在明,但咱们可在暗,在暗的人,有咱们解决问题的方法!”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产生这个问题的人! “你不是要杀她吧,那事儿就大了!”年纪最大的那个瞬间拧眉。 老邢阴狠地眯起眼:“哼,杀了她可解决不了问题,也太便宜那个小婊子了!” 第618章 宁媛这段时间心情都很好,某些仗势欺人的蠢货要倒大霉。 老金和他家老婆子四处活动,找人想把事儿压下去,至少全推到那些小流氓身上。 唐老爷子和乔治老师知道了之后,直接把事儿捅到了领事馆。 然后就是应刚他们居然审出来那帮混杨浦这一带的混混们居然还打过想要把她弄到手的主意。 荣昭南知道后,l冷笑一声,先让应刚他们在拘留所里好好“招待”那帮混混,随后又找了他上头欠了他人情的大佬。 他知道小媳妇儿能自己挖坑把人渣坑了,也有后手。 但剩下埋人渣的事儿,他不打算再让天天上课写作业又要忙生意的小媳妇操心,不然她哪有空让他亲亲抱抱。 其实都不用他出面扫尾,欧明朗早就在自己老爹面前煽风点火,再把宁媛救了自己的事儿一说。 欧司长已经去过问了这事儿,也不用说别的,只说一查到底,不许徇私。 人家一看,好嘛,这真惊动了上头管外国事儿的,领事馆也发了询问函。 这下,原本老金在沪上那么多年,也算有人脉,这下找谁,谁不搭理,连他自己都被隔离审查了。 金家老太婆这才知道踢到超级大铁板了! 哭都没地方哭去,头发一晚上全白了。 谁能想到一个西南小城乡下考过来的小姑娘,背后那么多把厉害的“刀”啊。 “子不教父之过,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夏阿婆知道了之后,冷哼一声:“要是遇到一个没有小宁丫头那么机灵的老实人,是不是就得吃大亏,平白被欺负?” 什么样的畜生,还想着靠霸占女孩子,毁人清白来霸占家财? 宁媛一边摘菜,一边笑眯眯地道:“这就是当初选择开咖啡店,而不是服装店,还要把咖啡店打造成文化地标的原因之一——我要借势。” 这年头能去咖啡店光顾的不是外国友人,就是有些教育背景的老人或者像学校这样招待公务需求的单位。 她一个小虾米,想要护住自己拼命出来的劳动成果,光靠荣昭南可不够。 丁兰说得没错,人有不如自己有,何况有时候远水救不了近火。 她得像只八足小蜘蛛一样,编织自己的人际关系网。 上辈子某个大佬在商业访谈里说过,做生意做到最后,做的是——人脉。 纪元之心就很合适成为她编织人际关系网的地方。 比如乔治老师本来一批高端科研设备工程师,客居复大,并不教她,应邀偶尔在工程系开讲座。 但他是纪元之心的常客,和她很熟悉,又很佩服唐老的博学,才有他坚决要帮助他们打败“恶霸”们的举动。 夏阿婆看着撸着袖子摘菜的宁媛,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小丫头像我,有志气,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但太努力太拼的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唐老爷子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夏阿婆:“小宁现在人脉广,阿夏你不是一直想要找那枚和田玉的长命锁吗?” 宁媛一听,就问:“阿婆在找长命锁,什么长命锁?哪个朝代的,什么品相?” 夏阿婆犹豫了一下,她本来不想跟宁媛添麻烦的。 但想到宁媛解决了店铺的麻烦,这段时间相对有空,她还是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枚拇指大小的和田玉的长命锁。 白玉温润,款式简单,就是底下雕着一朵西番莲,样式......看不出朝代。 夏阿婆叹息了一声:“这不是古董,当初我和老唐的儿子出生时,雕了三把小玉锁,我们一家三口每人一个。” 她顿了顿,神情有些晦暗:“当时情势不好,他出国之后,就回不来了,过几年后,听说我儿子已经去世了。” “最艰难的时候,你阿婆卖了她那把小锁,换了钱给我拿药,现在想着看能不能找回来。”唐老轻轻推了下眼镜,惆怅地说。 儿子没了,但是还想再找回被卖掉的念想。 宁媛接过那小巧的和田玉长命锁,抱了抱夏阿婆,认真地道:“没问题,谁让你们是我最爱的阿婆和爷爷!” 夏阿婆拍了拍宁媛的背,眼圈有点泛红:“乖囡囡!” 没有儿子也没关系,有这么个贴心的宝贝囡囡,是他们修来的福气。 ...... 宁媛本来午饭后,想去找荣昭南,但这哥哥最近又开始忙了。 她就直接带上了阿恒一起去了方阿叔的裁缝铺子。 方阿叔拿着放大镜看了她带来的小锁好一会,摇摇头—— 第619章 “这虽然是上好的和田玉,也算雕刻精致,但不到钟令大师的程度,这样式也不算特别,我这只做古董,很难帮你找。” 宁媛本来对方阿叔的神通广大满怀期望,钱都准备好了。 结果...... 她叹了口气:“真的没法子了,我爷爷和阿婆孩子没了,就想拿回个和田玉做个念想。” 唐老爷子说阿婆想买回这个和田玉长命锁,陪着他们两个老的下葬。 但这么多年了,想要找不容易。 方阿叔拉下眼镜瞅了她一眼:“你个小精怪还挺孝顺,那我帮你问问,不过先说好,希望不大,我上下线不太收普货。” 宁媛顿时高兴起来:“谢谢阿叔!” 看着宁媛那么高兴,他琢磨了一下,指点了个方向—— “这个东西你可能要去华亭路旧货市场,常德路旧货摊、福佑路地摊一条街、或者长乐路国营寄卖商店问问,那边希望还大点。” 宁媛点头如捣蒜,马上把一个盒子递给方阿叔:“阿叔,这是我们自己店铺新款的点心,你拿去吃?” 咖啡就不用了,咖啡豆还是方阿叔的渠道进的好货。 方阿叔收了点心盒子,轻笑:“你倒是知道我好这口。” 方阿叔是典型的沪上人,喜欢甜口。 宁媛想了想,凑过去小声说:“还有一件事,我想托个您的门路,我会给报酬。” 方阿叔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宁媛低声说完。 阿恒都忍不住盯着她,这小嫂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啥她都敢干啊! 宁媛出了门,瞧了阿恒一眼:“想跟你哥通风报信啊?” 阿恒一愣,干笑:“小嫂子,你要干这事儿不跟我哥说,要出点啥事,我吃不了兜着......” “那就说呗,我又没背着他偷汉子,也没什么要瞒他的。”宁媛干脆地道。 阿恒被口水呛到了:“咳咳咳。” 小嫂子真是敢干敢说。 阿恒想要去某单位办公室找荣昭南,可她发现队长老哥突然被叫去了羊城。 “说是那边港口出了点问题。”陈晨坐在一堆资料里发愁。 阿恒无语:“难怪小嫂子养成那种独立的个性,这男人有点靠不住......” 队长老哥衣服都没拿,给宁媛留了个纸条,直接坐飞机飞了羊城了。 陈辰碎碎念:“这次队长只带了老徐,不带我,肯定是上次我喝多了,惹他生气了。” 阿恒叹气,抓了抓脑袋:“算了,这事儿,我自己帮着小嫂子干吧。” 陈辰马上竖起耳朵:“什么事,什么热闹,带我吗?” 阿恒环着双臂,懒洋洋地道:“你得呆在这里等队长电话,还有那么多要协调几个单位的事,少掺和女人的事儿。”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 自从金胖子和他爹都倒霉后,满花和华子接连一周都心情舒畅。 上班看店、接待订货客人,帮着咖啡店进货都有了劲。 这天下班,三个人加上阿恒都说好了,一起去附近夜市的一家个体户做的川菜档子。 宁媛不太能吃辣,可又馋牛油小火锅,偶尔打打牙祭。 但他们四个吃完了,刚回到满花他们住的小弄堂,就感觉不太对—— 不远处安静无人的巷子口,忽然慢慢地走出来几个人影。 不,是十几个人影,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子和铁锹。 宁媛眯了眯大眼,看向巷子另外一头,又走出来十几个人影,他们手里也拿了刀子和铁锹。 将近三十多个拿武器的人把他们四个人都堵在了巷子里。 第620章 “听队长说小宁你天生事儿妈体质,几个月必遭一次劫,这真的啊?” 阿恒左右瞧瞧,叹气:“难啊!” 那么多人,啧啧,还真不好搞。 虽然这么说着,但阿恒开始慢条斯理地扭着脖子,活动手腕和脚腕,眼底甚至有点愉快和兴奋。 宁媛顿时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冷哼:“他当过兵的,怎么还搞封建迷信呢,我看他思想有问题,要改造!” 阿恒嘿嘿一笑,搭着宁媛的肩膀,毫不客气地出卖自家队长老哥—— “封建迷信啊......队长打小可就是皈依三宝,有正式传承的道家弟子,他还说你不是人,是犯了天条的兔子精,才会整天被老天收。” 宁媛气笑了:“我看你哥这个狗不但封建迷信,还嘴臭,他这是犯了天条的啸天犬被罚下凡,爱上了吃屎呢!” 荣狗居然在背地里这么编排她! 还敢嘲笑她整天被老天收,也不想想她刚到沪上就差点小命扑街,是为了他! 阿恒一愣,突然想起之前陈辰说的队长吃屎论! 可队长老哥这个狗爱上吃的是兔子小姐...... 阿恒一下子没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小宁同志,我哥可爱吃你了,不带这么骂自己是屎的!” 宁媛一愣,阿恒突然半途“开车”,瞬间涨红了脸,没好气地瞪阿恒:“滚!” 这姑娘真是。 老邢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你们还有心情耍流氓开黄腔,是不是想没......” 宁媛没好气地:“你也滚!一帮老爷们一天天正事不做,不去建设祖国,就知道偷鸡摸狗,大半夜的找事儿,你们老妈子没教过你们什么叫礼貌吗?你礼貌吗!!” 老邢:“礼…礼貌......” 宁媛翻个白眼:“你礼貌个屁!” 众流氓瘪三:“......” 为什么他们来打她,要有礼貌?!! 而且她那个口吻,怎么那么像——他们家里的老辈教训小辈?有一种诡异的熟稔感! 他们很熟吗?! 老邢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骑脸一通输出教育,气得脸色涨红:“你个小贱人是......” “我个小贱人是你大爹行了吧,你们这帮孙子真是一天天的不消停,真是哈巴狗进厕所——找屎(死)!” 宁媛不耐烦地叉腰。 虽然她知道这帮家伙一直按捺着没出现找她麻烦,必定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但真的挺烦,毕竟哪有千日防贼的,只有千日做贼的! 老邢一帮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提着武器看着她叉腰嚣张的样子,竟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女学生到底哪来的底气,四个人敢那么嚣张? “我知道你身边那个男的是硬茬子,但是他也就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听过吗?”老邢气恼。 他捏紧了手里的菜刀,冷笑着指向满花和华子:“剩下你那两个帮看店的亲戚能干什么?” 宁媛继续朝他翻大白眼:“他们能干你就行!” 老邢脸色又红又黑:“你......你......你还是个大学生,咳咳咳......” 第621章 他是个流氓,但是现在他觉得她更像流氓,这辈子没见过那么痞的姑娘。 宁媛冷笑:“想什么呢,恶心!还是不信我们能干翻你们啊?” 老邢忍无可忍地吐了口唾沫,阴狠地冷笑:“今天不教训你,你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今天老子就让人把你给扒光了,吊在复大后门到明早,剩下那三个全给打断腿!” 他本来就冲着宁媛来的,他也不让人强暴她,这样警察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最多不过是个耍流氓的罪名。 他们这帮人出去避风头就是了! 可这个小贱人,被人扒光了挂在学校后门,明天全校的男的都知道她裸着什么样。 看她还有什么脸做人、开店,看她还有什么脸在复大读书,做梦! 好点的结果就是这小贱人生不如死地主动退学,次一点,她要想不开羞愤去死一死,那是最好的! 他们可没杀人,是她自己想不开,警察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是当年解放前,沪上的青帮要收拾那些不听话的女明星或者哪家有权势仇家就是这么对付对方或者对方的女人。 逼对方精神崩溃、自杀或者羞辱打压敌人。 阿恒眼神瞬间阴沉下来,细长的眼里杀意凛然,这帮地痞流氓倒是够阴险的! 她这辈子最恨别人拿女人的弱点来做筏子! 她才要动作,宁媛却按住了她。 阿恒没动,眼神暴戾地看向宁媛:“让我去杀了他们!” 宁媛没有应阿恒的话,看着老邢举起手,他帮人前后堵着,就要冲过来。 但下一刻,宁媛却忽然拍了三下手,冷冷一笑:“来人。” 老邢阴狠地冷笑:“装吧,今天这一片的警察大部分警力都被抽调去隔壁辖区协助抓人了,他们还能帮你?” 他不打无准备的仗,能在这一片混得风生水起,当然是因为他在某些地方也放了眼线。 他一挥手,示意动手。 却发现身后的手下却都没动。 “老......老大......”有人结结巴巴地出声。 老邢恼火转头:“你们......” 结果这一回头,就看见自己的手下站在最后面的几个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架上了匕首。 然后他们后面居然不声不响地也站了十几个戴着炼钢工人前进帽,手里统一拿着手臂长大扳手或者匕首的人。 再一看对面堵住巷口的自己人背后也悄无声息,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同样打扮,手里拿着扳手或者匕首的人。 对方很沉默,看着像是钢厂下班的工人,可...... 老邢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他忽然明白宁媛刚才为什么咋咋呼呼地破口大骂了,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让这批人包抄上来! 对方动作轻巧,训练有素,加上气势绝对不是一般的炼钢工人。 而且每个人身上那股子见过血的煞气,让他想起早几年混乱时期,有人想趁机冲击炼钢厂打砸抢。 结果每年试图冲击炼钢厂的人都没出来,有传闻说那些人都成了钢水,连骨头都没了。 真假不知,但再没人敢动炼钢厂。 而自己这边的都是一些回城找不到工作的知青和一些闲散人员...... 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直接被人家黄雀在后抄了底! 第622章 阿恒有些遗憾地叹气,她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好好“正当防卫”,让某些人见见血的。 宁媛微微一笑,大大的眼睛弯成隐着戾气的样子:“怎么了,姓邢的,不是要收拾我,让我生不如死吗?动手啊?” 老邢脸色一阵铁青,死死盯着宁媛:“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地盘上,还有你这么号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他知道自己这次完了,对方势力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还是个年轻的女人! 宁媛一看老邢的那样子,就知道他在脑补自己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了不得人物。 她也没戳穿他的想象,懒洋洋地冷笑:“钱可真是个好东西,邢老大撺掇了金胖子想来分我一杯羹,可你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命拿我的东西。” 老邢脸色难看:“你想怎么样?” 宁媛嗤笑出声,双手环胸,眉目里压着戾气,轻哂:“你想逼我去死,现在问我想怎么样?” 上辈子她软弱安静了一辈子,遇事儿能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 这辈子,从她逼着自己开始摆摊,开始学着在乡下算计唐珍珍,就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事事退一步的宁媛了。 老邢浑身僵硬,咬牙切齿:“老子把这条命给你!我的兄弟......你留他们一条命,但你不能牵连我和兄弟们的家里人!一人做事一人当!” 踢到刀子,他有眼无珠,认了! 她嘲弄地看着老邢:“你还挺仗义,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宁媛看一眼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租住的大门,忽然出声:“咱们可都是守法好群众,您说呢,九叔,?” 说话间,大门一下子开了,一道有点敦实的不高身形走了出来。 这大叔也穿了一身钢厂工人的衣服,脖子上还耷着毛巾,大约五十多岁,一副炼钢厂憨实高级技工的模样。 九叔淡淡地扫向老邢:“邢二江,你真是出息了,这是要把解放前青帮那套坏作风搬过来对付一个女学生?” 老邢一看见对方的脸,瞬间大惊失色,脸色发白地颤声道:“九......九哥。” 他这套青帮的行事的方法和规矩还是年轻时候跟着真正出身帮会的九哥混的时候学的。 解放前,九哥不过十来岁就坐到堂口一把手,深得帮会大佬看重,想不到现在做了钢厂工人。 九叔笑了笑,憨厚温和到让人毛骨悚然:“出息了啊,这都新社会了,你还敢搞这一套旧作风,这是真缺乏思想改造啊。”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老邢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还认得我,就知道九哥现在都是六级工了,你们也要追求思想进步啊。” 老邢浑身僵硬地低头:“九叔......我不知道那姑娘是您......” “现在知道了,想想怎么跟小宁赔罪吧,这么喜欢旧社会那套,就按老规矩赔罪吧?嗯?”九叔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老邢一咬牙,突然一把拿过九叔手里,狠狠地直接一匕首捅穿自己的左肩。 匕首够长,直接穿肉而出。 老邢闷哼一声,额头渗出汗,一下子又抽出匕首来,接下来又一狠心在自己两条大腿上各自捅了个对穿的窟窿。 这就是旧社会的帮会规矩——如果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请求对方恕罪,必须用利刃在自己的身体上对穿三个窟窿! 老邢的已经是轻版的了,有些规矩是——得在肚子捅一个洞! 可即使如此,等老邢把刀子从另外一条腿上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几乎半身都是血,站不住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脸色惨白如纸,颤抖着,脑门“咚”地一声敲在青砖地面上:“宁姑娘,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宁媛冷眼看着:“你一个三刀六洞可抵消不了这事,你手下三十来个人不是么?” 那一帮跟着老邢的闲散流氓瞬间脸色都白了! 他们也要三刀六洞下跪赔罪吗? 第623章 下跪没什么,但是要像邢老大这样三刀下去,把自己捅个对穿,还要能避开腿上的大血管真是—— 他们做不到啊! 宁媛见他们不肯,便看向九叔微笑:“九叔怎么说?” 自从广州那个血腥夜之后,她眼底深处就像用血开了锋的匕首,整个人处事变得更冷酷果决, 九叔也笑了笑,转身拍了下老邢没有受伤的一边肩膀—— “好了,你们赔罪也要有诚意点,是不是?你手下的人不像你跟过我给关二爷上过香,他们也就是些外行小瘪三,一刀了恩怨吧。” 一刀了恩怨,是三刀六洞刑罚的简化版——只需要在身上捅一个洞即可。 老邢一边割破自己的衣服扎住大腿冒血的伤口,一边爬起来,惨白着脸朝九叔鞠躬:“是!” 他不敢拒绝九叔,他们这帮人盯着警察不在的时候向宁媛几个下手。 可人家反而早就让人盯着他们了,否则九叔不会这个时候刚好出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按住还在流血的肩膀,朝着自己手下厉声道:“自己动手,你们还能选地方下手,要是让九叔的兄弟帮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不想回家了?” 老邢最后一句话,让他手下的人发怵。 有那大胆和知道自己逃不过的聪明人,反手就拿了刀子或者匕首。 然后选好了自己身上不致命的地方,比如肩膀、手臂,然后颤抖着一刀朝着自己捅了过去。 一时间弄堂里都是血腥味,此起彼伏的痛叫声响起。 宁媛淡定地看着,不喜不怒,就像这是一件要完成的程序。 九叔看着宁媛冷漠秀气的眉眼,没有一丝女性不忍心,冷静到冷酷,心里也颇有点惊讶。 这个小姑娘是个心狠的。 没有妇人之仁,不惧血腥,能干大事。 看到了一会,宁媛觉得有点无聊,看向九叔,莞尔一笑:“九叔,我手里有些新鲜的国外进口花草茶,要试试嘛?” 她这一笑,眉眼里的冷酷仿佛从来没出现过,就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学生。 九叔也笑了笑:“好啊,国内的茶,早年我试过不少,进口的却是没有喝过。” 宁媛歪着脑瓜,语重心长地道:“国外的茶没有比我们的茶好,就是尝个新鲜。” 昏黄的灯光下,这浓郁的血腥味和一堆人往自己身上扎刀子的场景里,一老一少笑眯眯地讨论着茶好不好喝,一起进了房间。 让人周围人看得有点发毛。 只有上过战场,见识过血肉横飞的阿恒暗自啧啧摇头,队长老哥去哪里搞来这么个宝贝儿~~~ 真是——又甜又狠。 可是真对自己胃口啊,这一手漂亮得叫人心动。 阿恒长目瞅着宁媛纤细的背影,琢磨,啧,为什么自己不是个男的呢? 阿恒知道九叔的人在这里,也没自己事儿了,干脆伸懒腰跟着回了住处。 满花和华子被这场面震了一下,但他们也经历过事儿了,除了脸色发白一点,也很快恢复了镇定。 他们也跟着阿恒屁股也回了房间。 宁媛和九叔上了二楼客厅。 一道清瘦矍铄,穿着围裙、脖子上挂着皮尺、戴着袖套的老裁缝模样的阿叔正坐在桌子边慢条斯理地喝茶。 第624章 桌子上还摆着好几盒子点心的......空盒子。 “方阿叔,你把点心都吃光了啊?”宁媛有点目瞪口呆,这里可有二十多种点心。 相当于够六七个人吃的茶点啊。 这......这瘦凌伶伶的老阿叔怎么能吃得下啊! 九叔突然几步冲到桌子边,顿时愤怒地拍大腿:“姓方的,你又耍贱招吃独食!说好了我办完事回来,一人一半的!” 方阿叔推了推眼镜,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哎呀,九儿啊,侬怎么对你老哥哥这么凶。” 九叔被人叫破小名,原本憨厚隐着精明与凶悍的方脸上瞬间涨红:“你个老东西别瞎叫!” 居然在小辈面前乱叫他小名,说完下意识地看了眼宁媛。 宁媛陡然听到这么个凶悍大叔小名是......九儿,下意识地憋住了笑。 九叔更生气了,恼火地瞪着方阿叔:“侬哪能......” “哦哟,好了,好了啦,勿要生气了,不是我,你也认识不了小宁丫头,赚上一大笔啊。” 方阿叔笑眯眯地说。 “吃了你一份甜点,还生气,真是小孩子脾气。” 九叔又羞又恼火,大拳头砸在桌子上:“老子都五十多了,你......” 宁媛赶紧安抚:“好了,好了,九叔别生气,咱们今天是第二次见面,晓得您和方阿叔一样喜欢吃甜食,以后你和阿叔两个人去我店里吃点心不要钱。” 前些天,警方没抓到老邢那帮人,她就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这种事就得找流氓对付流氓,所以找了方阿叔借人借势。 于是,方阿叔就给她引荐了九叔——曾经青帮的堂口大佬,现在的钢厂六级老技工。 她自己都没想到效果充满了震慑力。 难怪钢厂能平平安安度过前些年的大乱斗时期,他是功不可没。 至于手段嘛,看看前些年一批批嚣张冲进炼钢后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武斗派就知道了。 这老哥堪称七十年代《消失的他们》悬疑剧幕后“总导演”。 加上炼钢是个力气活儿,从大炼钢时代开始,工人们本来待遇就很好,体格健硕。 方阿叔的手下更一个比一个凶悍,前几年跟他一起收拾过冲击钢厂的武斗派。 一群人站在那里,说是曾经威震上海滩的斧头帮,也有人信。 然而就是这么彪悍的大佬,和方阿叔一样——糖果超甜!点心万岁! 两个手段凶狠阴险,深不可测的老大叔为点心能打架。 宁媛一时间不知道要说啥,只能一人发一个——甜食免费卡。 方阿叔和九叔得了宁媛一句话,顿时都惊喜极了,异口同声问:“真的?” 宁媛那家纪元之心的点心和咖啡一样有名气,外头国营店买不到,还常常出新品。 宁媛点头:“当然真的!” 反正夏阿婆不卖气泡水后,迷上了做中西点心,经常搞发明创造。 失败了就把味道奇怪的失败品卖给外国佬,美其名曰—— 特别菜单,只有特别的来宾可以点。 偏偏外国人还特别吃这一套。 第625章 九叔高高兴兴地一拍宁媛的小肩膀:“哎呀,我就知道还是小宁丫头讲义气。” 宁媛点点头,一本正经:“那当然,出来混社会,义字当头,不讲义气混不久!” 她知道这样背景的老阿叔们喜欢听什么。 然后,她拿出了一个信封——里面装了足足五千块,恭恭敬敬地放在九叔面前。 “请九叔拿回去给今天帮忙的大哥们分一分,谢谢大家帮忙。” 九叔和方阿叔对视一眼,忍俊不禁,虽然听出来这小丫头在讨好他们。 但是也不能否则一个聪明识时务的小丫头是讨人喜欢的。 方阿叔拿过信封掂了掂,满意地笑着说:“今后,还有道上哪些不识趣的找你麻烦,就来找我。” 宁媛弯着大眼睛,笑得灿烂又真诚:“好嘞,就等您老这句话呐!” 方阿叔推推眼镜,嗤笑:“你个小滑头。” 以前和宁媛算是钱货两讫,但是这次的事儿,让他挺欣赏这个小丫头的果断与狠辣。 不是谁都舍得花那么多钱和如此出色果决的判断能力,是个经商的好料子。 两大一小嘀嘀咕咕完,外头事儿也了结得差不多了。 方阿叔和九叔带着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宁媛在门口送完了人,笑眯眯的脸在回到房间里,瞬间垮掉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阿恒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垮脸的宁媛。 自己能看得出那一位炼钢技工九叔和裁缝方阿叔都是隐藏的能耐人。 怕是解放前也在十里洋场都有点地位本事的。 宁媛叹了老大一口气:“我要变成穷光蛋了......” 她坐下来拿了算盘开始盘账本。 她这次手里的货物赚了三万多块,刨掉学校那边新盘下来的门店加装修要花的几千块。 两个车皮价格加上拿到车皮疏通的费用也得几千块,这就去了一万多。 两次请求方阿叔帮忙,中介费都是另计的——总共也得两千,再加上九叔的五千块,这已经干掉她一万八九千的盈利了。 剩下只有一万多的进货本钱了,要全款拿够预售的货和她要售卖一定是不够了。 简直让她肉痛! 阿恒听完宁媛说的挠挠头,叫她杀敌人,她擅长,但钱这个东西,她不行。 就算她的队长哥在这里,也未必有小嫂子有钱。 满花皱皱眉头,也很肉疼:“小宁,咱们赚的也算是刀口舔血的钱了,这么花是真心疼,要下次遇到流氓,咱们还是报警吧。” 上次拿货,她们差点命都填进去。 宁媛无奈地叹气:“哪这么简单,难道你能让警察给我们当保镖站岗嘛?” 像这种被流氓眼红,盯上的事儿,除非他们动手了,警察也不能提前动手抓人啊。 她顿了顿,看着窗外浓稠夜色,淡淡地道—— “现在国内私营经济刚刚重开,一切都是野蛮生长,规则不完善,所以我们遇到的商业问题,有些时候得靠拳头来解决。” 所有能在八九十年代就能在开放浪潮里乘风破浪的人物,几乎都遇到过和她一样的问题。 所以,她除了努力编织属于白道的人脉网,肉痛也得花钱买这黑色的平安。 第626章 至少今夜之后,杨浦区十年内,没有流氓痞子匪徒再敢找她麻烦了。 “到时候只能请梁欣、陈家乐夫妻帮忙看能不能先给一半,咱们货出去了再付尾款。” 宁媛虽然肉痛,但也不算太担忧。 现在市场太大了,她们手里的货在沪上稀缺性强,拿回来久能一下子都出掉。 回款会很快,完全不用担心库存,只要担心不够卖和拿不到车皮批条就好。 满花和华子听着宁媛的话,都忍不住心里紧了紧。 但他们心里对未来的路会遇到的麻烦和机遇也都有了预测。 ...... 当天夜里,复大附近的两家医院急诊坐满了外伤的人。 全都是——匕首或者刀子导致的穿透伤。 把医生们忙得飞起来,只能大半夜去家属区摇自己的同事或者上司们过来。 这些人统一口径都是玩匕首或者刀子时不小心扎伤了自己。 医生们很无奈,只能去报了警。 第二天应刚负责值班,大概知道内情之后,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再让人管这事儿。 怎么管呢? 人家自己喜欢玩扎刀子,他们当警察的还能因为这个把人关起来? 荣昭南在电话里接到阿恒的汇报后。 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感慨又有些好笑,卷毛兔子精的手段又厉害了。 转眼间快到清明,宁媛既没有等到说要北上的宁家人,也没有等到荣昭南回来。 他倒是打了几次电话回来,但很多东西不能在电话里说。 但宁媛隐约知道是最后一批大货在港口转运时出事了,宁家和荣昭南估计忙得不可开交。 她从有些不知名的烦躁到慢慢地平静下来,也不再等待了。 本来现在该着急的也不是她,又不是她上赶着认亲。 何况她自己的事业也要运转,没指望着宁家。 眼看就要到清明节了,宁媛找理由请假一周,直接去羊城进货了。 说不定,她还能在羊城见到荣昭南呢。 这一次除了欧明朗,满花、华子,她还带上了阿恒和陈辰。 嗯,陈辰同志自从知道她上次“羊城历险记”后,对遇上车匪路霸充满了“奇妙的幻想”。 他很想见识见识最近经常在报纸上出现的这类人群。 于是死皮赖脸地非要跟宁媛去羊城。 可惜这次进货,宁媛真是......一路顺风。 运气好到没有遇到任何车匪路霸。 加上陈辰同志和阿恒两个周身杀气的家伙存在。 连小偷和讨饭的都不敢靠近她。 加上梁欣夫妇的信任和牵线搭桥,她顺利地集齐了两车皮的货。 预售订单完成了一半。 梁欣和陈家乐夫妻答应帮盯着工厂和港府那边的渠道,完成剩下的一半订单。 他们也觉得这是个惊喜,没想到宁媛的拿货量翻了七八倍。 连梁乐那个油头靓仔也很开心。 大家一起发财嘛,谁不开心呢? 第627章 坐上回沪上火车的宁媛那个舒坦啊,暗戳戳地想—— 贼老天终于死心了,懒得理她这个异数了吧? 但...... 宁媛想起在羊城时,没有能见到荣昭南,陈辰和阿恒去打听来的消息—— 荣昭南和宁家大少去了深城,查美玲作为举办过订婚仪式的宁家准长媳......也在。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的事儿,宁媛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快到沪上了,她叹了口气,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查美玲目前还是宁秉宇马上要过门的妻子,也和荣昭南只见过一面,应该不会有什么。 宁媛让自己不要再多想,回了沪上,她马上带着满花几个去布置店铺。 同时要开始忙着装修新到手两百平方的新店,还要招人和发货。 还得上课,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累的连荣昭南都没空想了。 ...... 港府 太平山顶附近的查家别墅,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 晚上,二楼落地玻璃窗灯火璀璨。 但是屋内的人却没有心思观看外头的迷人的夜景。 “啪——”一巴掌不客气地摔在了一个中年贵妇的脸上。 “妈咪!”查美玲一进门就看见父亲查申楼一巴掌打倒自己母亲,她立刻冲过去扶起自己母亲。 她愤怒地看向自己查申楼:“你干什么,爹地,你为什么打妈咪!” 站在男人身边另外一个眉目温柔看起来仿佛只有三十出头的女人,软声道—— “美玲啊,是大姐她太不懂事,竟然说不愿意你嫁给宁家大少啊,不怪你爹地生气的。” 查美玲一愣,看向自己母亲邱丽云:“妈咪......” 邱丽云捂住自己红肿的脸,冷漠又厌恶地看向那个女人:“金怡,你一个做小的妾室,也配说教我的女儿,你得叫她大小姐!” 金怡顿时红了眼睛,挽着查申楼:“老爷,我是做小的,可小妈也是妈,我一向把美玲当成自己的孩子,解释两句而已,可你看大姐她......” 查申楼不耐烦地瞪着邱丽云:“你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我打你打错了?” “我们查家和宁家订婚宴都办得轰动整个港府,流水席开了七天!” “现在你跟我说不让美玲嫁,你是不是疯了!” 邱丽云恨恨地瞪着查申楼:“你这是要置美玲于死地,我怎么......” “闭嘴!”查申楼愤怒地拿起高尔夫球杆就指着邱丽云:“给我闭嘴!” 查美玲马上挡在邱丽云面前,冷冷地看着自己父亲:“爹你,你要敢再打妈咪,不如先打死我!” 查申楼色脸色阴沉地看着大女儿,随后冷冷地看向金怡:“你出去,把门关上。” 虽然金怡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好的亲事,邱丽云居然说成要把大小姐查美玲送去死一样! 但是她也知道哪怕自己给查申楼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有些事,她一个妾也不能知道。 房间里没有了"外人"。 查申楼冷冷地看着邱丽云:"我告诉你,美玲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这关乎我查家复兴,由不得你们母女任性!" 邱丽云恨恨地瞪着他:"正常家族联姻,有宁家的扶持,我们查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为什么非要......美玲去偷宁家老太爷手里那一枚翡翠辣椒!" 那是宁家祖传的信物,关乎了惊天财库! 宁秉宇可不是面上看起来的斯文人,他能越过大房的子弟,稳坐接班人的位置,心比谁都狠。 如果知道美玲是为了算计宁家,抢走宁家的东西才嫁给他,他绝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会要了美玲的命! 第628章 查申楼厉声呵斥:“住口,当年我查家才是港府第一世家,从前清到现在百余年,一门三进士,两代港督册封的太平绅士!” “当初还是我们帮助宁家在港府立足,为了讨好我们,他们还认美玲当义女!” 查申楼眼里闪过愤恨的光—— “结果宁家这些年羽翼丰满后咄咄逼人,抢尽商机,我们查家日益没落,遭宁家忘恩负义之辈打压,我绝不甘心!” “你不甘心就去抢宁家的东西?”邱丽云冷笑。 查家飘得太久,查申楼和公公经商天赋不如宁家这两代人的本事,安安分分也照样跻身港府四大世家 查申楼咬牙切齿,眼里迸射出兴奋到阴森的光—— “过仰人鼻息的日子,我们查氏子孙怎么对得起查氏祖先,只要美玲拿到查家所有的翡翠辣椒,打开盛家在瑞士银行的财库,我们必将重回巅峰!” 邱丽云却直接被气到了:“你就为了对付宁家,让人炸了他们转运港口?你知道不知道他们这批货是军械设备,是要北上送往......” “我就是知道才这么干!”查申楼冷笑一声。 邱丽云和查美玲两个人都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查美玲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爹地,你疯了吗?” 查申楼却无比冷静,冷静到眉宇狰狞:“我没疯,不炸了他们的港口,坏了宁家的事儿,难道让他们再开辟新市场,得到绝对权力的支持吗?!” 查美玲混身颤抖地看着她父亲:“爹地,这件事要是泄漏出去,宁秉宇会要了我的脑袋,就是你——也死无葬身之地!” 父亲真是疯了!疯了!!为了让查家起复,他不但背刺宁家,还背刺了不可背刺的绝对力量! 不光宁家,就是京城那边都不会放过他! 查美玲想起这次她作为准妻子陪伴宁秉宇去公海接货,遇上了袭击者。 她终于亲眼看见那个姓荣的军官是怎么带人处置那些人的。 几乎是碾压式的杀戮! 那个男人和他的人都蒙着脸,一身雇佣兵的迷彩打扮。 可她一眼就从那看似多情其实满是冷漠暴戾的瑞凤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一个小小家族怎么去硬扛那个男人身后代表的绝对力量! 邱丽云几乎崩溃,朝着查申楼扑过去:“你就为了野心要害死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查申楼却无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冷笑:“咱们在港府,可不是内陆,再说了谁会知道呢?这个家,我和你才是结发夫妻,我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 他微笑:“我们当然是夫妻一体,还有你们邱家,都是靠着我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咱们当然同生共死!” 说着,他看向查美玲慈爱地咧开嘴:“美玲......美玲你可是我最看重的大女儿,你必须负担振兴查家的责任,你说对吗?” 他这个女儿养的好,学历最高,也最有脑子,是一把好刀! 查美玲雍容美丽的脸孔上一片惨白,她看着被查申楼捏着喉咙,正在奋力挣扎的邱丽云。 她知道,这是父亲在威胁她——用妈咪的性命和外公外婆一家的性命。 查美玲闭上眼,浑身颤抖:“爹地,就算我拿到了宁家三枚翡翠辣椒信物又怎么样,一旦你做的事泄漏,我们家都会被悄无声息地灭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哪怕现在港府是E国在管理又怎么样? 第629章 明面上处理不了查家,要抹杀叛国者有的是方法。 邱丽云被捏得脸都涨红,咬牙切齿地补充:“对......而且宁家老夫人带着盛家遗留的财库是个几乎没有办法印证的传说!你这是自绝查家后路!” 查申楼却笑得瘆人:“哈......瑞士银行的财库要是假的,你以为宁家为什么会念念不忘去找遗落的第三枚翡翠辣椒,真以为他们有多稀罕一个遗落的女儿啊?” 他盯着查美玲:“美玲最知道的,查家两房又不缺子嗣,对吗?” 查美玲沉默着,是的,她清楚,整个查家就只有二夫人是真心在等待女儿回家。 二房老爷,她未来的公公宁正延虽然也希望女儿能找回来,少了一个女儿,是很遗憾。 但也不至于多么痛苦。 宁家二房五兄弟自然有个妹妹也行,没个妹妹日子也照过。 更别说宁家大房隔了一层,更是无所谓了,他们家两个女儿呢。 所以,宁家这么契而不舍地都要找女儿,三成为了亲情,七成为了找回被二夫人塞给小女儿的宁家信物。 宁家虽然富有,但怎么会有人嫌钱多,何况传闻里盛家在瑞士银行百亿美金。 按照现在物价和购买力那几乎是另外一个宁家大半身家了。 这也是为什么查申楼偏执地想要拿到翡翠辣椒的原因。 不管是把她嫁给宁秉宇,还是让她追踪宁家那个遗落在内地的女儿。 都是为了抢先宁家一步,集齐三枚翡翠辣椒。 查申楼看着查美玲没反驳自己,嘿嘿一笑—— “瞧,美玲就差一点能提前拿到宁家女儿手里的翡翠辣椒了,那为什么不双管齐下,一起拿到宁家那个死老头手里的翡翠辣椒?” 查美玲闭了闭眼,疲惫地说:“爹地,放开妈咪,我答应你。” 邱丽云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女儿:“不行,美玲你不能......” “妈咪,我想好了,我是查家女儿,享受查家锦衣玉食,我冒险也是应该的!”查美玲打断了邱丽云。 邱丽云僵住了。 查申楼笑容满意到狰狞,放开了邱丽云:“很好,美玲不愧是我选定的查家继承人。” 邱丽云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查美玲马上过去扶起她。 查申楼拍了拍查美玲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看看,港澳有头有脸的人家,谁家女儿有这种独挑大梁的机会。” “女儿都是送去联姻,或者随便给一栋物业嫁出去,只有你,是我选定的查家继承人,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查美玲垂下眸子:“我知道的,爹地。” 查申楼笑着离开了房间。 只剩下母女二人。 “妈咪,坐一下,我去打点话给家庭医生。”查美玲搀扶着她坐下。 邱丽云一把拉住她,恐慌地颤声说:“不行,美玲,你不能答应他,跑吧......去英国、美国,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第630章 ...... “妈咪......”查美玲看着自己母亲头发散落。 一身香奈儿高级定制凌乱,再没有豪门贵妇人从容的样子,心痛得无以复加。 邱丽云都有些神经质地呢喃:“不行,那边是宁家势力触及地,还是去南美,那边混乱不好找人,也不行,那边治安危险,还是北欧安全偏僻......” “妈!我哪里也不去!你和外公外婆都在这里,我走了,爹地会逼死你们!” 查美玲猛地一把握住邱丽云的胳膊,猩红着眼看着邱丽云。 邱家也是港府名门望族,那么多表兄表妹,还有疼爱自己的亲人!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邱丽云僵住,好一会才颓然地捂住脸,哭了起来:“是妈没用,只有你一个女儿,如果你哥还在人世,你那个畜生爹地也许还会顾忌几分!” 查美玲闭了闭眼,递了纸巾给邱丽云—— “爹地的疯不是一时两刻了,自从十年前宁家二老爷被封了太平绅士,宁家大老爷去了英国,得了女王册封的子爵爵位之后,彻底碾压查家之后,他就已经开始了......” 羡慕嫉妒和——恨。 邱丽云焦急地说:“你爹地说你是家族继承人,可我知道那不过是他拿来稳住你的话术,他更看重二姨太生的儿子,你千万别给他迷惑!” 查美轻叹一声:“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不是重点。” 哪个家主培养家族继承人,是会让他她去冒死当商业间谍的? 邱丽云满眼都是痛苦:“是妈咪没用,嫁给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拖累了你,否则宁家应该是很好的联姻对象,但现在怎么办......” 查美玲垂下卷翘的长睫,轻哂:“如果爹地不是那么偏执,阿宇哥也不算良人。” 他俊朗温柔,优秀出色,可却和所有世家继承人一样——家族第一,女人对他可有可无。 他不是没有真心,而是真心永远比不上家族和权力。 邱丽云难过地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如果当初沪上周家离开了内地,去的不是英国,而是也在港府发展......” 她顿了顿,落泪:“或许你能想办法嫁进周家,求得周家庇护,你父亲也不敢拿我和邱家威胁你。” 查美玲一愣:“什么周家,难道是......当初仅次于盛家的沪上周家,出过从北洋大臣到数位将军与教育、司法界名流的周家?” 邱丽云有些恍惚地说:“是的,可周家解放后没多久就举家搬迁去了英国,他们纵横银行金融业,瑞士多家银行都有周家股份,如果您要嫁给周家,宁家一定会退让,你父亲也不敢乱来。” 查美玲不以为意地苦笑:“周家是厉害,可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周家就算在港府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帮我呢?” 妈咪真是关心则乱了,居然打上了几十年前就湮灭在历史尘埃里的世家。 邱丽云长长地轻叹了一声:“你不懂,当年周家大小姐,除了风华绝代,还惊才艳绝,是最出色的银行家。” 她眼神有些恍惚,似在回忆年少时的消息:“她虽然早早离婚,可她与宁家二夫人是广州圣玛丽亚红十字会学校的同学,两人是闺中密友。” “她离开内地的时候刚生下一个男孩,曾与宁家二夫人约定,如果宁家二夫人日后有女儿,就嫁给她儿子,定下了婚约。” 第631章 查美玲怔了一下,她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想起了什么:“那个宁家二夫人后来不会真的有了女儿,就是......” 邱丽云点头:“就是你和宁家在一直追查的拥有第三枚翡翠辣椒,却遗失在内地的姑娘。” 查美玲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周家大小姐给儿子定的是宁二夫人的女儿。” 邱丽云苦笑着摸了摸查美玲美丽风情的脸—— “傻女儿,宁家那个女儿遗失了那么多年,就算找回来也是个村姑,想嫁给豪门世家青年才俊都难。" 她顿了顿:"但你也是宁家二夫人的女儿,契女也是——女,你是宁家二房和我们一起养大的千金小姐。” 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女儿,明明该是两家天之骄女,一生荣华富贵,平安顺遂的。 可是现在呢?居然要当生死边缘游走的商业女谍! 邱丽云心疼地看着查美玲叹了口气:“如果周家不是去了英国,而是留在港府,你完全可以不当查家的大小姐,而是作为宁家二房的契女嫁给周家,彻底摆脱宁家和你爹地的争斗。” 她满是期待地说:“周家的大小姐帮过宁家,算宁家恩人,你嫁给她儿子,不但宁家不会说什么,也绝你爹利用你抢走宁家信物的念头!” 以当年周家的地位,绝对能护住女儿。 查美玲摇摇头:“如果按照周家当年在上海滩的声势,他们要是没去英国而是留在港府。只怕爹地恨的人就从宁家变成了周家,一样会逼我想办法毁了周家。” 查美玲不以为意地道:“何况,听说周家大小姐已经去世了,没了母亲庇护,她儿子现在活没有活着都不知道。” 她知道妈咪突然扯上这些遥远的往事,只能说明已经彻底绝望。 妈咪在港府找不到能帮她们母女的人了,哪怕港督也都无能为力。 查美玲暗自叹息,原来这就是绝望的滋味—— 她的父亲亲手将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棋子,推入与宁家的争斗中当炮灰。 邱丽云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呢喃着说:“是啊,谁知道那个孩子还在不在呢。” “听说周家大小姐去世的时候,她的独生子才十三岁,就被送回了内地父亲身边。” 这些年内地太多混乱的事情发生,那孩子能熬得过,活得下来吗? 邱丽云摇摇头,自问自答地呢喃:“就算那孩子能在内地平安长大,他的父亲身居高位,也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娶港府人家的女儿吧?" 这事也是成不了的,她真是病急乱投医。 查美玲轻轻抱着自己母亲,安慰她:“是啊,就算周家大小姐的儿子还活着,都回了父亲身边,还能跟着姓周,继承周家吗?" 与其寄托虚无缥缈的念想,不如靠自己。 邱丽云痛苦地蹙眉:"必定是不能的,他就算活着,肯定改和他父亲姓荣,那就不是周家人,也护不住你,是妈咪胡思乱想了。" 查美玲点点头:"妈咪,我会再自己想想办法的......等等......" 她顿住了,看向邱丽云:"妈咪说周家大小姐的儿子姓什么?" 第632章 邱丽云有些怔然,下意识地回答:“姓荣......那时候在沪上,周家大小姐周婉莹风华绝代,是慈善名媛会的会长。” 邱丽云顿了顿:“可她突然违逆家中安排,非要嫁给荣家一个名不见经传养在乡下的小子,轰动了十里洋场的。” 她和宁家二夫人闻慧芳也是慈善名媛会的成员,完全不理解会长怎么会嫁给那个野小子。 查美玲若有所思,宁媛那个在乡下认的“表哥”就姓荣,是巧合吗? 邱丽云没注意女儿的沉吟,只叹气:“当年那荣家小子除了长得不错,还有一副好身板,不过是远房旁支子弟,小镇里实在穷得活不下去,来沪上做个学徒工,大家都看不起他,可没想到......” 查美玲见邱丽云神色复杂,忍不住多追问了一句:“没想到什么?” 邱丽云摇摇头:“他后来竟加入了军队,南征北战,竟扶摇直上,解放后,反而成了我们要看脸色的人。” 查美玲一冷,轻叹:“周阿姨果然好眼光,选了个大大潜力股。” 邱丽云忍不住冷笑:“婉莹姐要是好眼光,何必后来在他发达之后离婚,从此整个家族都远走异国他乡,再不回来。” 查美玲想了想,还是说:“周阿姨不回来也许是对的,她还是很有远见的。” 民国开始的爱情,十有九悲,并不是说笑。 邱丽云想起这些年内地的情况,也忍不住认同女儿的话。 但她还是忍不住感慨:“可怜婉莹姐,就算嫁给那个男人,也没有享福过,倒是因为他惹得家里的父母伤心,还惹了一身麻烦,如果当初她嫁给门当户对的人,也许没那么多麻烦了。” 查美玲想了想,问:“荣家的人留在内地的多吗?” 邱丽云不知道查美玲为什么突然对荣家感兴趣:“荣家也是前清开埠后在沪上和京城都挺兴旺,但各种乱七八糟的旁支比宁家还多,互相之前都不认识也不奇怪。” 查美玲又问:“那周阿姨的前夫什么情况呢?” 邱丽云想了想:“之前内地和港府隔绝多年,我也不清楚,更没关注过,只知道婉莹姐担心自己去世之后再护不住儿子,吩咐了要把那孩子送回内地,当时我还很唏嘘。” 荣家在内地遭遇一波波冲击后,没落是肯定的。 至于周家大小姐那位前夫还在不在位,内地消息闭塞,她哪里知道。 查美玲一愣:“周家都护不住周阿姨的孩子吗?” 邱丽云叹气:“当初婉莹姐非要嫁给一个小学徒工,已经惹来家族不满,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说别的,周婉莹去世之后,周家在英国这些年风头不在,低调了很多,就知道必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争斗。 说完,邱丽云拉住查美玲的手,心情煎熬—— “如果你父亲只是让你去嫁给宁家获取扶持,哪怕只是希望你偷宁家信物,咱们都可以拖延,我都不会病急乱投医想起这些无关紧要的陈年旧事。” 她顿了顿,焦躁而难受:“可他为了阻止荣家和内地那边合作,炸了荣家国两大转运港口,可乖女,你现在要怎么办?” 第633章 从美玲出生没多久就成了宁家二房的契女,到她十八岁成年被送上宁家大少的床,原本想着就算不是真爱,却也是一桩不错的好姻缘。 谁知道......竟成了送命局。 查美玲也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宁家现在是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眼看着所有的交易都完成了,最后这一批大货却出了问题。 内地的“客人”震怒,下了死命令必须补货——里面大批零件是拆机运来的,打算运回内地组装的。 结果爆炸毁了码头和不少集装箱,缺了后面这批零件,前面已经运到的货起码三分之一报废。 比如飞机吧,还剩两箱零件被炸飞了,那飞机前面的部分就算都组装好了,也是废物,谁敢开? 宁家现任掌舵人宁炳坤得到消息,当时就气晕进了医院,但一醒来也当机立断,下令宁氏自己掏钱想办法补货。 而她也看见宁秉宇人都瘦了一圈,整个人阴森森,斯文面皮下都隐不住杀气了。 还好不管是内地的“客人”,还是宁家,双方现在没时间追责,而是要赶紧想办法补救。 以至于宁家打算北上认亲拖到现在都不敢去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没法给“客人”交代。 看起来查申楼走了一步一箭双雕的狠棋,重挫宁家锐气,坏了宁家在内地“客人”的信任程度。 但宁家和内地的“客人”一旦补货有了眉目,肯定不会放过敢撩老虎须人! 查美玲疲倦地按着眉心:“......主要货物是在马六甲那边的转运港口出事的,不在港府,调查和搜集证据会要不少时间,我会帮父亲尽量扫尾,剩下的,我再想想要怎么死里求生。” 父亲那个蠢货,压根对内地的力量一无所知,居然敢螳臂当车。 查美玲起身在房间里踱步:“出事到现在宁家......现在已经在尽力补货了,内地那边的‘客人’没有太责难的意思。” 她看向窗外的下弦月:“我猜测,最迟五月中,宁家人就要去沪上,一为了认亲,二为他们办砸了差事,去向内地客人“赔罪”......我会想办法趁机接触内地的‘客人’。” 这事儿太大了,她得先去摸摸内地“客人”的底,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事发的时候,还转圜平息内地“客人”的怒火。 她必须找机会寻找筹码,力挽狂澜,换得自己和妈妈的生机。 还好,正式的订婚后,现在她已经拥有宁家准长媳的身份,有资格陪着宁秉宇接触内地的“客人”。 查美玲心事重重,忽然想起宁媛,又想起那天在太平馆摆明护着她的荣昭南。 她轻叹一口气,如果宁媛是宁家二房的小姐,那荣昭南......会不会很巧合就是当初周家和荣家的孩子? 查美玲想想,又摇头,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巧合。 荣家的旁支杂系那么多。 第634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五月初了。 宁媛工作和学习忙得飞起来,大部分的货都发了出去,回收的货款也七七八八了,给梁欣夫妻电汇了过去。 这天晚上,她在唐老家吃饭的时候,时隔半个月,接到了荣昭南的电话。 他会在五月中旬的时候护送宁家二夫人、宁秉宇、查美玲等一行人来沪上。 宁媛心情顿时大好,嘴上却有点不高兴:“你可总算舍得回来了,你都不想我!” 说完,她自己顿时有点脸红。 还好、还好那人在电话那头看不见......真是的,她都一把年纪了,还那么肉麻! 电话那头的荣昭南听着,忍不住笑出声:“怎么不想,天天想。” 说完,他在电话那头压低地嗓音,喑哑地说:“我想你想得都得冲凉水澡,回去你就知道,我多想你,好好把身体养着。” 宁媛:“......” 她瞬间耳朵发热,长了张高冷公子皮相,内里是个糙军汉,居然在电话里就说那么露骨的话! 两人又说了好些话,哪怕是聊家常,也能说上一两个小时,就好像心上人在自己面前。 最后,还是荣昭南不甘不愿地提出要先挂电话—— 无它,穷而已。 这几个月他的工资都花在电话费上了。 公家的电话倒是免费的,可是那些电话都是涉密的,有监听系统。 所以,他只能在各地邮局用普通公共电话给卷毛兔子精打电话。 他一边数了数自己口袋里仅剩下的二十二块六毛八分钱,一边皱眉走出了邮局。 电话费真是太贵了!他出来那么久,都没有钱买礼物给卷毛兔了! 陈辰那放着的老头子的几千块,他都投资了卷毛兔子精的生意,支持小媳妇儿,现在正是利滚利的时候,不能抽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做了一个完美的决定—— 很好,是时候再去敲诈老头子一笔养老钱了! ...... 第二天,京城郊区某个办公室里 “什么,那小子摔断腿了?”一道穿着中山装的沉稳身影瞬间站了起来。 大领导身上的压力,让柯秘书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是的,是陈辰同志发来的电报。” 荣文武在原地转了两个圈,脸色难看:“他以前出任务那么危险,还有前些年被下放时更是艰难,都没有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遇到什么强敌了?” 臭小子的本事,他是清楚得很的。 柯秘书是第二秘书,胆子小,只瑟缩地道:“陈辰同志没有在电报里写。” 荣文武忍不住拍桌子,火冒三丈:“那几个老浑蛋把老子的儿子弄到手里,就这么把人往死里用的?!” 柯秘书知道涉及长子的事儿,领导就很容易发飙,他只能低头,降低存在感。 荣文武转了好一会,想要给人打电话,可想起自己之前打电话,被那几个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老浑蛋嘲讽了一番,可他们都没有透露荣昭南的行踪。 他就忍不住生气,又强行压下去:“再给陈辰打五百......不,一千块过去吧。” 柯秘书一呆:“这,您账户上的钱所剩不多了。” 第635章 虽然领导吃喝拉撒不用钱,可出去应酬,除非是公务应酬,其他时候聚餐吃饭,他绝对不占公家一点便宜。 荣文武脸有点挂不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行了,这段时间我身体不好,不想出去应酬,在单位就吃食堂,回家吃家里。” 柯秘书小心地领导的脸色:“好。” 可是最近家里做饭的阿姨请假了,何苏夫人擅长做精致的江浙菜,可领导喜欢吃辣。 荣文武看着他走了,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住在我隔壁老王不是刚从北戴河休假回来吗,听说他家请了个做川菜的师傅,你跟他说一声,这段时间晚上,我去他家吃饭,找他下棋。” 柯秘书:“好的,领导......” 领导这理直气壮打秋风的本事,去哪里学的呢? 嗯,看着那么威严正气的大领导,应该只是想和王老切磋技艺,顺便吃饭而已。 ...... 这段时间做事儿顺风顺水,宁媛就在愉快的期盼中等着荣昭南回来。 但是她没想到,麻烦还是会找上门来。 穿着灰蓝色工商所制服,戴着大檐帽的几名工商管理人员拿着封条站在纪元之心的门口。 他们冷冷地说:“你们的店铺没有营业执照,不符合营业标准,不许再卖货了,关门,店主跟我们走一趟。!” 八十年代的工商所是拥有专门制服,甚至配枪的强势部门。 满花和华子两个人脸色都呆了呆,什么,开店做买卖还要什么......营业执照? 宁媛脸色冷了冷,有方阿叔和九叔在,流氓地痞奈何不了她,这是要从明面上收拾她?是谁? 阿恒皱眉,低声在她耳边说:“昨天的消息听说金胖子的案子已经被移交检察院了,他八成要坐牢了,但是老金已经接受完了审查被放出来了。” 金胖子指使人袭击外宾,破坏外交关系加上之前挖出来各种欺行霸市的劣迹,数罪并罚,起码十年打底。 但硬要往间谍罪靠也不容易,老金确实没有参与那些事儿,但每次金胖子搞事,他会帮儿子扫尾。 所以这次出来被调离了区域分管一把手的职位,成了一个无权无势光等着退休的调研员。 宁媛眯了眯大眼:“看来老金头出来了,也没安分啊。” 老金在沪上混了几十年,就算现在大势已去,人走茶凉,但这么多年的人脉总会有点用处。 而且他找的这个攻击她的点,确实没问题——她没有营业执照。 因为1980年3月,全国工商行政管理局局长会议决定,根据社会需要,可以批准部分城镇待业人员从事个体经营。 从三月会议之后,她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递交了申请,也请了唐老爷子在相关单位的学生帮忙盯着执照审批进度。 可是没想到,执照还没下来,就先被封了店。 纪元之心买衣服、进货和喝咖啡的客人们都被赶出来了。 看着恼火的人们,满花忍不住低声问:“小宁,上次那个外国专家出面就解决了小混混,要不要这次多请几个外国专家帮忙?” 宁媛却淡淡地摇头:“不行,这次情况不同,老金头和他老婆现在就等着我找人去说情,到时候扣我一定行贿违规的帽子,会很麻烦。” 阿恒皱眉,没说话。 这里不是硝烟纷飞的战场,可以直接杀敌后斩草除根,金胖子折在宁媛手里,老金好工作也没了,恨死宁媛也正常。 “那就这样不管了?”满花咬着唇。 他们辛辛苦苦倒腾两车皮的货,赚的可都是辛苦钱。 宁媛眸光有些幽沉,随后,她只是冷静地看着工商人员把她的店铺封了,还跟去工商所还去缴纳了罚款。 第636章 等宁媛从工商局拿了罚单回到老师宿舍,阿恒阴着脸带来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店铺里所有的货都被封了,连咱们租住地方拿来做仓库的地方,也被工商贴了封条!” 正常来说,店铺里的东西被和店铺一起封了正常。 但是满花、华子、阿恒租住处的仓库里的货也被封了,就说明...... “敌人一定潜伏观察了好几天,摸排清楚了咱们的战略物资储备地,敌人果然想搞围点打援,重创我方!!”阿恒恼火地说。 宁媛揉了揉太阳穴:“老金恨我恨得要死,当然巴不得我们完蛋,但别着急,货没有被没收充公就有希望。” 阿恒张嘴闭嘴军事术语,她还得愣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看了下满花:“马上给羊城梁欣姐那边打电话,让他们暂停发货。” 满花立刻点头:“好!” 宁媛想了想,又问:“咱们这次回款,现在手上还剩下多少钱?” 满花愁眉不展地拿出账本打开:“清明回来卖了二十几天的货,拿到的第一批三万八千块回款全部都电汇去给了羊城那边。” 她叹了口气:“除了付之前我们欠的尾款,还定了一批新货,说实话,咱们手上只有一千五百多块的流动资金了。“这一千五百还是包括纪元之心咖啡店的流动资金。” 两家店流动资金只有一千五,太少了。 华子在边上蹲了下去,郁闷地扒拉头发—— “之前咱们乡下换工分过活的时候,十几二十块一个月都是正常的,觉得一千块好像能花一辈子,现在却觉得一千五百块啥也做不了。” 宁媛说:“那是因为咱们现在来了沪上,去了羊城,眼界大了,所以才会觉得一千五百块太少,不足以完成我们的目标。” 她看着大家沮丧的样子,想了想:“从年后到现在,也几乎没休息过,这几天大家就当休假了。” 宁媛顿了顿:“我会请唐老爷子跟他在工商单位工作的学生问问具体情况,再催催营业执照。” 满花和华子、阿恒点点头:“好。”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满花几个走了以后,宁媛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呆,就收拾了一下,去了方阿叔的裁缝铺。 ...... “店子被封了?”方阿叔眉头瞬间拧起来:“那不是我和老九没点心吃了!” 沪上本地人多爱吃甜,何况现在糖和点心还属于配给物资,得凭糖票和点心票买。 放在普通人家,一杯红糖水都是待贵客才会拿来冲的。 虽然方阿叔有自己的特殊渠道能弄到白砂糖、面粉、奶油、咖啡豆...... 但是纪元之心的点心一来不用票买,二来外头吃不到。 宁媛点点头,有些歉意地道:“得这事儿解决了才行。” 方阿叔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到阴狠:“呵呵,看来是有人活得不耐烦,连我的东西都敢动,是想跳黄浦江——‘喂鱼’了,阿莱......” 他和老九的嘴可都被小丫头孝敬的点心养叼了。 原本在铺子里烫衣服的魁梧的伙计阿莱就走了过来。 宁媛赶紧拉住方阿叔的袖套,无奈地道:“不行,方阿叔,不能随便动手。” 方阿叔阴着老脸:“你什么时候做事瞻前顾后了?不一劳永逸地解决对挡路的石头,他还会来生事儿。” 宁媛深吸一口气,绞尽脑汁地解释:“我知道,您这方法是能斩草除根,可是以后我遇到这种生意上的威胁就把人干掉吗?” 第637章 金胖子是干了能进监狱的事儿,金老头也确实不是好东西,也不至于就得死。 方阿叔眯了眯眼,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可以,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没听过?咱们也算老相识,这次我和老九不收你的钱。” 宁媛还是坚定地摇摇头:“不行,如果我习惯了这种‘轻松’方式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别人一阻碍我,我就动杀心,这会把路走窄了。” 她顿了顿,认真说:“生意肯定做不长久,人也得迟早进监狱或者没了命” 也许刚开放,一切野蛮生长的情况下,是会有打打杀杀的事儿,她也不吝啬利用道上的人对付道上的恶,自己也砍过人。 但现在不是旧社会了,慢慢规则会建立起来,有些人性底线不能碰。 宁媛看着方阿叔:“纵是名震旧上海的黑帮大佬——杜月笙,也没有说一有人挡路,就拿人去黄浦江喂鱼的,他说过遇到事儿就想杀人的是下等人。” 方阿叔瞧着她,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嗤笑—— “你个黄毛丫头还知道杜月笙说过的话,难道你就这么放过金老头夫妻,你放过他们,他们可不会放过你这个毁了他们独生子。” 宁媛干笑一声:“所以我这不是来找您嘞,您手眼通天,路子广......” 方阿叔没好气地说:“怎么,你想去贿赂工商局的人啊?这就不把路走窄了?” 宁媛失笑:“当然不是,我可不想给老金头抓把柄,那老头儿天天在我家附近盯梢呢。” 老金头恨死她了,她可不会把把柄送上。 方阿叔挑眉:“那你要我干什么?” 宁媛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我就是麻烦您帮我调查些人的资料。” 方阿叔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你要这些人的资料背景干什么,但是这次阿叔这次不收你这份钱,你早点让纪元之心重新开起来。” 不然他和老九哪有好吃的点心,他小孙孙也很喜欢呢。 宁媛惊喜地点头:“感谢您老友情赞助!” 她手里可就一千五了,方阿叔办事的中介费可高得离谱。 看着宁媛开心地背着手离开,方阿叔看了眼边上的房门里走出来的九叔—— “小丫头走了,不用你个莽夫帮忙,九儿。” 九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闭嘴,叫我老九就行。” 随后,他看向宁媛远去的背影,轻叹:“那丫头,是个有成算和有底线的。” 方阿叔刚才说的话,其实更多是试探,他们一生沉沉浮浮,无数大风大浪过来,不谨慎点哪里能活到现在? 因为他们都曾经是亡命之徒,所以才见过好些脑子用错地方,心狠手辣、毫无底线什么都敢干的人发家快。 但是这种人也一定不得善终,比如黄金荣。 反而是宁媛这种有底线的人,更像一个值得信任和托付的合作伙伴。 “那小丫头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觉悟,倒是比你我家里小辈还像你我的后辈。”九叔感慨。 方阿叔轻哼着打算盘:“后辈也要亲兄弟明算账,最多这次我给小丫头中介费打八折。” 九叔忍不住摇头失笑:“你看你这小家子气的样子,人家小宁都没你小气!” 方老学历高,也曾是杜月笙身边最年轻的第一师爷。 这老哥哥一辈子精打细算,雁过拔毛、冷心冷肺。 居然肯这次帮小丫头查人不收钱,以后也给小丫头打八折,看来是把那小丫头当自己后辈看了。 也算是她的福气。 第638章 店铺被封,等方阿叔的资料期间,宁媛也不着急。 除了日常上课,就是去隔壁装修新到手的店铺,也挺忙碌,精品店得扩大经营,本来也需要时间打通三家店面进行装修。 就当提供装修吧。 她照旧委托方阿叔去搞一批耀华的尾货防弹玻璃过来。 这年头的东西,真是质量杠杠滴!砸都砸不烂! 老金躲在角落恨恨地看着宁媛出出入入带着人装修新店。 他就不明白了,这死丫头到底哪来的底气去装新店铺? 还一副老娘不是被查封,只是准备扩大店面才暂时停工装修的样子! 老金自己也不是没再举报过,可工商局那边的人来一看,宁媛只说她装修房子好玩儿又不卖东西! 怎么,工商局管天管地,还能管人装修房子? 于是工商的人溜达了一圈,不甘心却也只能走了。 就是老金在工商局的那边的关系,也劝他别再天天到处活动一边想花钱救儿子,一边还花钱想要报复宁媛了。 不如多积攒点退休金是真的。 可老金头哪里能善罢甘休,不说儿子的事儿...... 当初就算是前些年那么混乱的时期,他也照样当着街道革委会的领导,让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想斗谁,就斗谁。 他哪里能就接受自己这个年纪了,还因为儿子一点小事就被调离岗位,赋闲当个调研员就等退休! 都是复大那个不识抬举的小贱人! 老太婆这句话是骂得对的,他们夫妻本来想找人弄宁媛,好歹打一顿那小贱人! 可这边的地痞流氓一听要弄的人是谁,马上不客气地都拒绝了! 老金恨的咬牙切齿,正陷入自己的思绪,忽然看见宁媛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转身就想走,可宁媛的动作比他快,一下子拦在了他面前:“老金头。” 老金冷冷地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不说话:“......” 宁媛挑眉:“你有空天天盯梢我,当初怎么没空好好教你儿子做个好人?” “呵,什么样的好人,你这样跟黑社会勾结的好人?”老金冷笑。 这个小贱人居然敢堵在他这个苦主的面前,仗的是什么?不就是没人敢动她? 宁媛双手环胸,挑眉一笑:“啧,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而且新社会哪来的黑社会,最多就是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看来你也是接触过这些人?” “你......”老金噎住了,这个死丫头比他这个当一把手多年的还会讲场面话。 宁媛大眼弯弯,满是挑衅:“怎么,想找人来弄我,结果踢到铁板了?” “所以你不是不想勾结黑社会性质团伙,而是你勾结不上,果然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金胖子想找人弄她,他爹也像找人弄她!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金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颤抖地指着她咬牙发誓:“你......宁媛你别嚣张,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宁媛看着老金的表情,轻哂:“是吗,那金胖子出来了,死爹绝了,他怎么办,我送他跟着你一起入土?” 有些人真是可笑,自己不管是烧杀掳掠都得是别人不识抬举,没把自己送过去给他们宰割。 如果反击了,更是受害人罪不可数。 一句话怼得老金发誓都发不利落, 第639章 老头脸色跟个鬼一样惨白,捂住心口,浑身颤抖:“你个毒妇......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媛弯着大眼,笑得春光灿烂:“可以啊,千万别放过我,因为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免得耽误你们一家子在地下团圆?” 老金听得又惊又惧,他从几个混混那听说了—— 有大人物发话了,谁敢接动纪元之心女老板的活儿,就别想再在沪上混了。 可老金没有想到宁媛竟然敢当面威胁自己! 老金惊惧下,心脏猛地一抽,然后他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地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声,身体开始发软。。 宁媛直接扯扯唇角,直接视若无睹,转身走人。 气不?气死最好! 听着身后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然后是热心群众的喊救护车、招呼救人的声音。 宁媛愉快极了,之前方阿叔说老金有心脏病,这还真就被气得心脏病发了啊? 挺好,她就当先从老金头身上收点利息了! 不过,八十年代的人们可真淳朴热心啊!不怕被讹,一片赤诚! 宁媛扭头看着热心群众七手八脚地救金老头,感慨—— 再过几十年,没个几百万身家,谁敢不留记录就去随便扶马路上倒下的老人啊! 短短几十年,世界竟要变得这样冷漠,才能维护自己的利益......也许是坏人变老了吧! ...... 宁媛把老金给气进了医院,特意让人打听了,老金得住院好一段时间。 她满意极了,因为——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跟着。 毕竟金家老太太和保姆得照顾老金。 宁媛拿到方阿叔的资料后,从第二天开始除了上课、盯着新店装修外就是去跑华亭路旧货市场、还有长乐路国营旧货寄卖商店。 这两家都是现在沪上最火的旧货和古玩淘换地。 她拿着一枚和田玉不时问摊主或者营业员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阿恒作为保镖,自然跟进跟出,就是比较纳闷—— 这只卷毛兔子精似乎完全不在乎营业执照被扣着啊? 怎么还有心情帮着夏阿婆找货呢? 就这么又过了一周,眼见着离荣昭南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 宁媛已经很快把这两地儿的摊位摸透了,也靠着嘴甜和不错的古董知识和老板们混了个脸熟。 时不时还给周围人鉴定一些古玩宝贝。 这一天,一个穿着旧布夹克的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蹲在摊位前,指着一个极漂亮的彩瓷碗—— “你卖给我的这个彩瓷碗是假的!退钱!” 摊主冷笑:“你放屁,这就是真的,我的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宁媛瞅着那男人,又瞅了瞅那个碗,马上起身,凑了过去:“乔叔,怎么了?” 阿恒无聊得要死,看宁媛过去了,也马上跟着过去。 叫乔叔的男人一瞅,是他最近在古董摊上见过好几次的古玩发烧友。 乔叔脸色好了点:“是小宁啊,这摊主卖假货,我都还没走几步,就觉得不太对劲!!” 那干瘦的摊主恼火地瞪着乔叔:“你才卖假货,你全家卖假货,你不明白古玩出手概不退换的规矩吗?!” 第640章 那乔大叔瞬间恼火:“你怎么骂人呢,我拿了你这个碗才转身走了十来米就发现不对劲!” 这话一说,宁媛就瞅着小摊贩:“啊?要不我瞧瞧?” 附近的小摊贩和常来华亭路旧货市场的古玩发烧友是知道宁媛的—— 最近有个小姑娘天天来,开了高价帮着家里长辈找一块和田玉长命锁。 小姑娘穿得好,出手大方,特懂行,有兴致时还会帮人看货,一看就是家庭条件不错。 短短十来天从摊头到摊尾,她都混了个脸熟,得了一声“宁姑娘”的称呼。 小摊贩瞬间头皮一紧,马上冲着宁媛说:“宁姑娘,你别被这穷酸骗了!” 说完,那小摊贩上下打量着乔大叔:“我还不知道你,一个穷酸,没几个钱,天天想来旧货市场捡漏,谁知道你刚才是不是拿了碗,转身就和同伙调换了!” 来这里的古玩发烧友,来来去去就是那些人,大家伙多少都认识。 比如乔大叔这款,连宁媛都知道他是真的没啥钱,又特别喜欢古玩。 于是一有空就来摸摸看看,周日就整天拿本破《古玩鉴赏》来这里混着,中午饿了就吃带来的饭或者馒头。 乔大叔国字脸上再绷不住,涨得通红,指着他:“侬......侬哪能血口喷人!我可是花了一百五十块买下来的!” 宁媛听着都忍不住诧异,哟呵,这老哥居然舍得花那么多钱买货啊? 她都忍不住去看乔大叔手里的碗,想知道是什么好货:“乔叔,我看看吧?” 乔大叔知道宁媛的眼力劲,立刻把手里的碗小心递了过去。 宁媛接过来看了看碗底的款识,眼前一亮:“清雍正珐琅彩粉彩「平安春信图」碗,难怪您那么舍得呢......” 别说一百五十块了,这货她瞧着,五百块都不算过分。 乔大叔听到宁媛嘀咕,立刻大喜:“宁姑娘,你帮叔叔鉴定一下,这是真货吗?” 小贩想说什么,但是宁媛已经一口应下:“行!” 她翻转碗身:“直口、弧腹、底足修胎完美,胎质细洁致密,外壁以洋彩绘就梅花、南天竺、水仙,外壁下侧绘就一对鹌鹑相伴,色彩绚丽,填色工整华贵。” 她顿了顿:“这个瓷碗应该是雍正珐琅造办处的出品,碗外壁的画应该是珐琅质感,可你这个碗却是粉彩釉的效果,所以,这个碗确实是假的。” 周围人瞬间哗然。 小贩脸色一变,冷哼:“宁姑娘这么厉害,珐琅彩和粉彩釉就算行家都要分辨很久,你摸一摸看一看就知道。” 宁媛瞅了他一眼,干脆地道:“那是因为我是行家的行家!” 夏老太太可没因为她忙着做买卖就放松了对她古董知识的教导—— 毕竟,四塘村的坟地里还有好多夏老太太家祖传的宝贝。 阿婆她老人家念念不忘要回去当盗墓摸金达人,不摸回来自家祖传的那些东西,她也是不甘心。 宁媛和唐老爷子能让她去吗?那肯定不能的! 万一被抓到,夏阿婆怕是得被村里人活埋,宁媛只能安抚老太太自己迟早会替她想办法拿回她家那些宝贝的。 第641章 所以,夏老太太有空不是发明创造点心,就是拖着她学各种古玩知识,带她学鉴宝。 宁媛把手里的东西给大家伙看着—— “呐,分辨二者最简单的技巧就是珐琅彩彩色繁多,面中的轮廓线都比较清楚,像油画;而粉彩瓷像国画,线条有晕染感!大家看看像国画还是油画?” 周围的发烧友玩家马上凑过去细看,都忍不住低声道—— “看着线条晕染和色度彩晕像国画啊!” “是啊,珐琅可是西洋传进来的东西,用在雍正的瓷器上也该像油画!” “难道真是假货啊......” 乔大叔顿时脸上浮现出喜色,冲着小贩说:“你看,宁姑娘和大家都是见证,你就是卖假货!” 小贩脸色难看,恼火地瞪了眼宁媛:“多管闲事多吃屁!就算是假的,古玩这行当过手就不退换了,只能说他眼力不好!” 随后他轻蔑地冷哼:“你来我这里看我那个碗看了得有十几回了,讲价磨我磨了快一个月,你现在跟我说你一直没发现是假货,转身走了十米就发现它是的假?” 这话一说,周围淘货的客人们都忍不住对乔大叔投去了异样的目光,低声议论起来。 哪有人看了无数回,给完钱却说东西是假的,难道真是偷偷调换了货? 乔大叔脸色瞬间一阵青一阵红,满心屈辱—— “啊......我没有!我没有换!!我也是......也是有正式工作和身份的人,我以人格发誓绝对不会干丧良心的事!” 他也说不明白怎么回事,明明之前看了那么多回,交易的时候是拿准了,才下狠心把私房钱都拿出来的买的! 可是怎么到手后,他细细看了看,想想又觉得不对,就变成假的了呢? 难道他之前看走眼了? 那小贩见周围人支持自己,连乔大叔表情都露出尴尬来,他目光闪了闪,振振有词—— “你个穷光蛋,不就是想捡漏吗,咱们古玩行当见多了,考的就是眼力!” “就跟赌石一样,你高价买的石头一刀下去,切出来个板砖,你还能让人退货,说人家卖的不是翡翠是石头?!” 众人都议论纷纷,确实,古玩行当和翡翠一样,都是货物离档,概不退换的。 有人劝乔大叔算了,也有人嘲讽他不长眼,耍无赖。 乔大叔端方的国字脸上满是窘迫和沮丧,他拉了拉自己打补丁的衣摆。 他好不容易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钱...... 宁媛冷眼旁观够了,忽然开口:“确实,咱们古玩行当和翡翠一样,就算拿中假货,也只能说自己眼力劲不够......” 那小贩顿时得意起来,乔大叔沮丧地低头,转身想匆匆离开。 但接下来,宁媛却继续说:“可如果卖货的用真货给客人看,临出手又狸猫换太子,弄了假货给客人,那就是坏了行里的规矩,是诈骗,要送公安局!” 这话一出,现在安静了一瞬间,乔大叔和那小贩更是僵住,一个茅塞顿开,一个慌里慌张。 宁媛趁机一把探身揪住那小贩放在凳子下藏着的黑色布包,就要拿走打开。 第642章 下一刻,那小贩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那黑色布包,死瞪着宁媛:“放手,臭娘们!” 宁媛挑眉:“怎么,做贼心虚啊?不放怎么地,打开给大家看看里面有什么!” 那小贩本来就恨宁媛插手坏事,另外一只手猛地朝她一拳打去:“滚开,老子叫你松手!” 宁媛下意识就要躲开,但是突然想起什么,硬生生定住了身体。 然后顺着小贩砸过来一拳头,她避开了脸,拳头砸在她肩膀上。 宁媛顺势向后一倒,同时尖叫出声:“啊——!” 乔大叔见状,赶紧去扶住她,随后朝着小贩怒吼:“你怎么能对个小姑娘动手!” 那小贩朝着他冷笑一声:“她敢抢老子的东西,打死她也是活该,老子不但打他,还打你!” 说着,他一把抢回宁媛手里的袋子,然后朝着身后喊了一声:“这几个不讲规矩,动手抢货,给我好好收拾他们!” 说话间,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三个男人,拿着棍子包抄上来。 乔大叔一惊:“你们敢!” 周围的摊主和买家要么赶紧收拾东西走人,要么在边上看热闹。 宁媛捂住肩膀,朝着那小贩一挑眉:“你这家伙果然做惯了这种诈骗不成就带人动手的活儿啊!” 那小贩恼羞成怒地才要说话,忽然,一道人影一闪,然后他就感觉腹部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那拳头力道大得让他顿时惨叫一声:“啊!” 他手里的黑布包也脱手,朝地上摔去。 但是下一刻,一只手利落地抓住了黑色的布包,然后就直接送到了宁媛面前。 阿恒干脆地道:“给。” 宁媛马上接了过来,直接打开。 被打得胃酸都要出来了的小贩,赶紧慌张地怒吼:“咳咳......你个贱女人......别以为有姘头就嚣张,给我打他!” 阿恒冷笑一声:“知道是我的女人,还敢动手,你们他妈的找死!” 看着冲上来的三个男人,她一下子飞身而起,长腿一扫——“砰!” 一脚狠狠踹飞冲在最前面的一个! 然后,她一拳头砸在第二男人脆弱的鼻子上,砸断了对方的鼻骨,让他鼻血狂飙。 最后再送了最后一个男人下巴一个凶狠肘击加狠踹膝盖,一下子就听见骨碎的声音! 不过几招,瞬间三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哀嚎不已,抱着伤处起不来了。 宁媛看得牙酸,真狠呐!不过帅也是真的帅! 至于阿恒在那瞎逼逼她女人什么的,本来他们来这里也是假扮情侣,无所谓了。 一瞬间,在场的人都被震慑住了,离阿恒远了点。 第643章 宁媛见状,赶紧从黑色布袋里大堆防摔的棉花破布里掏摸。 下一刻,她掏出一只和乔叔手里清雍正珐琅彩粉彩碗几乎一模一样的彩碗来。 周围人有了宁媛刚才的分析和提醒,马上下意识地去看那个新掏出来的碗。 果然,立刻就看出来了——这才是真货! “这只碗才是他之前摊位上,我看了好多次的那只珐琅彩碗!真的是被他调包了!” 乔大叔扶着宁媛的胳膊,激动地指着那碗喊。 现在这情景已经完全证明了刚才那小贩就是个古玩诈骗贩子。 古玩摊主诈骗其实也不少见,但是被揭穿了就动手......这就真坏了规矩。 周围的摊主们也没人出声帮那小贩说话。 宁媛走到那个脸色惨白的小贩面前蹲下来,弯着大眼一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 “认错了嘛,不认也可以,我会让人看见你一次,就来砸一次你的摊子哦。” 既然大家都不讲武德,她就从善如流了。 那古玩小贩看见宁媛的样子,心头发颤。 明明就是个笑着的姑娘,却说话之间,有一股隐藏的煞气和狠意。 他能判断她的威胁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加上刚才她身边的男人出手充满杀气和狠辣,几乎都是一招制敌的招数,绝不是一般的混混和流氓能做到的。 他怕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小贩识相地点头如捣蒜,惨白着脸:“是......是我坏了规矩,那个碗......那个碗就给你们了,钱......钱我也不要,就当赔罪了。” 但是宁媛却哂笑一声:“你说了一百五十块买下来,那就是一百五十块,咱们都是规矩人。” 乔大叔国字脸上也是一派认真:“没错,就是这样,我绝对不会随便收人的东西,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小贩忍痛爬起来收拾了摊位,搀扶着同伴灰溜溜地跑了。 乔大叔拿到碗,松了好大一口气,看向宁媛,眼里满是感激:“太感谢你了,小宁,,我今天请你吃午饭!” 现在人均工资40块,他工资就八十块一个月,看着挺高了,还有单位食堂吃,可他还要养一大家子人。 偏偏有古玩这么个费钱的爱好。 宁媛也没拒绝,带上了阿恒,朝他笑笑:“乔叔,那我不客气了。” 两人一起去了附近一家主打卖黄鱼面的私人小馆子。 乔叔点好菜,交了钱和票,又宝贝地收起自己的碗,看向宁媛:“小宁,你的伤怎么样了,吃完饭要不要去医院?” 宁媛揉着肩膀,露出一点忍痛的表情:“还好,就是有点痛,但肩膀能活动,没什么大问题。” 乔叔一脸自责地说:“都怪我,害你受伤!” 宁媛笑了笑:“没关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乔叔苦笑:“今天要不是你,我攒了几年的私房钱就全没了,还被人当成骗子,想我从十六岁参军到转业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宁媛笑了笑:“流动摊贩是这样的,大家卖货,有些人能骗一个是一个。” 她想了想:“如果有营业执照,有管理人员每天来巡逻,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欺行霸市和骗人钱的事儿了,谁骗人,消费者就能盯着营业执照举报!” 听着宁媛的话,乔叔看着桌子上端来的三碗黄鱼面,叹气:“是啊,但是营业执照也不是想颁发就能颁发的,牵扯的事儿太多了,争议大,怎么颁发都有个章程。” 宁媛一边嗦面条,一边嘀咕:“私营经济重开,福省、粤省那个响应积极,咱们大沪上现在无非是怕万一开放私营经济,出问题了,不想担责呗。” 所以,从三月工商总局的会开完之后,现在都五月了,一个营业执照还是那么难下来。 乔叔愣了一下,吃着鲜美的面也没了心情,淡淡地道:“谁也不想闹出事来,影响民生,保守点,多论证和调研是应该。” 宁媛却一边嗦面条,一边小声埋怨:“我看是工商单位的领导是个胆小鬼,瞻前顾后的,可见沪上还是保守,难怪那边要去深城和羊城搞开放,那边的作风可就开放多了!” 乔叔一愣,忽然问:“你去过深城和羊城?去那边做什么?” 宁媛擦了擦小嘴:“我爷爷、阿婆做买卖养活我,我就用假期去羊城倒货,赚点生活费,那边的风气真是朝气蓬勃......那边79年就开始开放私营市场了,工商统一管理。” 第644章 乔叔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边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人吗,既然上头说开放了,当然得有亮剑精神,克服一切困难响应号召啊!”宁媛哼唧一声。 乔叔好笑:“什么亮剑精神?” 宁媛一握拳:“面对强大的对手,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就算遇到无法克服的困难,也要勇敢地去面对,失败并不可怕,而可怕的是没有面对的勇气!” 没错吧,她记得上辈子各地方台一到暑假都喜欢播放抗日剧《亮剑》李云龙的经典台词是这个吧? 乔叔夹面条的筷子顿住了,他怔然地低声重复:“......失败并不可怕,而可怕的是没有面对的勇气!” 宁媛点头,认真地道:“对,有些领导连个执照都要研究那么久,担心这、畏惧那,这哪有一点咱们先辈亮剑拼搏,百折不挠的勇气!这不在改开阵地上,输给粤省、福省的友军了!” 乔叔沉默了下去,心中翻腾不已,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碗里的面条都不香了。 宁媛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干脆地自己继续嗦面条。 阿恒则是已经叫第三碗了。 等到吃完,乔叔对着宁媛有些小心地询问:“下星期去我家里做客,婶子手艺很好,我还想请你帮看看我搜集的那些小东西,可以吗?” 宁媛有点犹豫:“可我家里现在出了点事,爷爷阿婆正伤神......” 乔叔皱眉:“你家里怎么了?” 宁媛强笑着,摇头:“没什么,乔叔,下周我要来了再说吧。” 乔叔见小姑娘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却不肯说,也只能说:“好吧。” 宁媛和阿恒一起转身骑车走了,她还能感觉乔叔站在那里依依不舍地瞅着自己背影。 阿恒有些纳闷:“喂,那么好的机会,你干嘛不答应去他家做客啊!刚才也不说营业执照的事儿。” 又不是做违法的事儿,不就是想问问主管领导,到底为啥营业执照研究那么久都不发吗? 宁媛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我只是希望乔叔能想明白一些事,太急了,乔叔觉得咱们耍他就不好了。” 乔叔他们脑子不好,怎么坐得上那位置,真把人家当傻子吗? 阿恒不明白,只摇摇头:“你和队长一样都是心眼子多的家伙。” ...... 看着宁媛和她“对象”离开,乔叔叹了口气,也骑上自己的二八大杠,却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单位。 一进挂着总工商牌子的大院门口,保卫科的人就朝他打招呼:“乔局!今天周日,你怎么来了?” 乔叔心不在焉地点头,从单车上下来:“想再看点材料。” 亮剑精神啊......他也当过兵的,难道真是老了,不敢面对困难亮剑了?真的要输给沿海那两个省了? ...... 宁媛和阿恒回到学校,放自行车的时候,她忍不住捂住肩膀,轻抽一口气:“嘶!” 虽然避开了大拳头最大的劲,但被撞到,还是有点疼。 阿恒见状,马上一把将她抱起来,嘀咕:“我就说嘛,苦肉计不是那么好使的。” 宁媛有点慌,没好气地嘀咕:“你怎么和你哥一样,都喜欢不打招呼就抱来抱去。” 阿恒挑眉一笑:“真的啊?” 看着宁媛气鼓鼓的小圆脸,阿恒忽然低头“吧唧”一下亲了她一口:“谁让你可爱!” 卷毛兔子精就是合她胃口! 宁媛恼火,伸手捏她的脸:“......你敢吃我豆腐!” 要这家伙不是女的,她巴掌就过去了! 阿恒得意的笑眯眯,抱着她上自己的宿舍:“队长亲得,我也亲得!”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森冷的男音忽然在两个人身后响起。 宁媛回头一看,一道俊美高挑的熟悉人影出现在她们身后。 第645章 宁媛瞬间眼睛一亮:“荣昭南!你回来啦,不是说后天吗!” 男人一边走过来一边白了她一眼:“我再不过来,你得被抱到别人床上去了吧?” 宁媛:“啊?” 啥玩意,她怎么没听明白荣狗说啥呢,她就算被阿恒抱床上去,又怎么了? 荣昭南看着一脸懵逼的宁媛,按捺下火气,瞅着阿恒冷冷地道:“你打算抱着她到什么时候!” 阿恒一僵,我艹,有杀气! 阿恒莫名其妙地心虚,赶紧把宁媛放下来。 “拿什么......队长,你回来了,啊哈哈哈......”阿恒干笑。 然后,她没好气地瞪向站在荣昭南后面不远处的陈辰,用眼神怒骂—— 你他妈的还是不是兄弟,大杀神提前回来了,你不提告诉我!!害老子被抓奸!! 陈辰一脸无语—— 大杀神想要给小嫂子惊喜,我能怎么样! 谁他妈知道你个二货仗着自己是女的就喜欢吃小嫂子豆腐,还被抓现行!! 阿恒突然灵光一闪! 对哦,突然想起来,我是女的,不怕、不怕! 阿恒舔着脸朝荣昭南笑了笑:“嘿嘿,队长啊,没事,你和小嫂子团聚,我就先和陈辰走了哈!” 说完,就想低头从荣昭南身边钻出去。 谁知道,荣昭南直接提着阿恒的领子一扯,危险地眯起清冷的眼:“什么叫队长亲得,你也亲得?” 宁媛已经反应过来荣昭南在不爽什么了? 她哭笑不得,要不要这样? 阿恒是女的,而且还是你亲表妹啊! 不过她非常机智地保持着沉默。 阿恒左顾右盼,斜眼向宁媛求救——姐,你说两句话啊!好歹我今天还帮你打架了啊! 宁媛继续保持着一脸“懵逼”的状态,作壁上观。 毕竟荣狗子醋劲大,摆明了女人的醋他都吃,还在气头上,容易出现不理智乱咬人的行为。 关于狗子内部互咬的问题,交给狗子们自己解决,她一个局外人就不参与了! 阿恒见某人指望不上,突然急中生智:“没什么就是开个玩笑,刚才看见嫂子脸上有根面条,我中午没吃饱,一下子嘴馋就嗦了那根面条!” 宁媛:“......” 陈辰:“......” 这借口还不如不找!也太恶心了!! 荣昭南气笑了,勾起唇角:“嗦面条是吧?” 阿恒点头如捣蒜:“是的!” 荣昭南抬手直接几下不客气地朝着阿恒脑门上“啪!啪!!啪!!!”劈头盖脸地狠狠敲好几下。 “嗦面条,嗦面条,老子让你嗦面条!!” “啊~!!啊~~!!!队长我错了!!我不嗦了!不嗦了!!!” “不是......哥......我错了!!我错了!!哥!” 阿恒抱着脑袋到处鼠窜。 宁媛实在看不过去,虽然阿恒完全是个俊俏帅哥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女人样。 可到底是个女孩子! 她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阿恒和荣昭南之间:“好了,你难得提前回来,咱们回宿舍吧?” 阿恒见状,赶紧捂住满头包一溜烟地蹿到陈辰身边躲着。 第646章 荣昭南看着她挽住自己胳膊的爪子,挑眉:“怎么,不舍得?” 宁媛叹气:“那是你妹,麻烦你清醒点!” 荣昭南不悦地轻哼:“那也不行!” 说完,他锐利的目光看向陈辰和躲在他后面的阿恒。 陈辰一僵,麻溜地把自己身后的阿恒揪出来,谄媚地说:“队长,采花贼在此!” 阿恒气得想踹他:“采你妹!一点义气都不讲的垃圾!” 荣昭南冷冷地说:“不是饿吗,陈辰你带阿恒去门口的面馆吃上三大碗面,吃不完不许这家伙走,吃完之后,你们一起今晚去操场负重二十公斤,跑十公里!” 阿恒抱头哀嚎:“啊——不要啊!!” 陈辰指着自己,目瞪口呆:“不是......为什么每次遭殃都有我??” 这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对小嫂子又亲又抱! 荣昭南懒得理会他们,拎着宁媛回了自己宿舍。 阿恒在南门外和满花他们一起住以外,荣昭南还在学校内部给她和陈辰都搞了一间宿舍。 和他一样都在这一栋还没启用的学生宿舍里。 ...... “怎么自己亲妹子的醋你也吃。” 回了宿舍,宁媛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荣昭南清冷的眸微挑:“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搂搂抱抱,何况阿恒自己都经常不记得自己是女的。” 阿恒那家伙,摆明对卷毛兔子很喜欢,一副恨不得自己男人的样! 宁媛一顿,有些好笑,到底还是摇摇头:“好了,知道了,你提前回来,是为了我对不对?” 荣昭南坐下来,板着俊美的脸:“不是。” 宁媛凑过去,环上他脖子,半靠在他身上,低头瞧他,笑了笑:“可是我很想你,好想、好想!” 荣昭南一愣,有些僵住,白白的耳朵居然红了......然后不自然地别开脸。 明明依然板着俊美清冷的脸,偏偏那红一路从他耳朵往脸上和脖子跑。 宁媛:“......” 然后她忍不住想要笑,又来了,这个家伙,她主动,他就害羞是什么怪毛病! 荣昭南能感觉她在笑,然后闷闷地又有些生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把抱住她的细腰。 他把脸狠狠地埋进她怀里,蹭着她柔软的胸怀,闻着姑娘身上花草的清香,闷声闷气—— “哼!” 就这么“哼”了一声,可动作里是满满的思念,像要嵌进她怀里一样。 宁媛只觉得心都化了,只觉得狼成了大狗狗窝她怀里。 她忍不住伸手在他有些长长了的黑发里揉了揉,也抱紧了他。 但她这么一用力,就忍不住肩膀上抽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荣昭南瞬间敏锐地抬起头,皱眉:“怎么了,哪疼?” 宁媛一脸无辜地指了指自己肩膀:“我被人打了?” 荣昭南眼里闪过戾气,一下子就站起来,浑身煞气难掩:“谁!周恒是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交代过的!” 宁媛赶紧环住他的手臂,安抚:“阿恒把对方打得进医院了,比我重多了,而且我是故意的!” 就那几下叫人牙酸的声音,那三个家伙不去医院怕是熬不过去。 阿恒和荣昭南这帮人和一般练格斗的不一样,他们练的都是为了杀人的技巧。 说白了,他们下的是死手,至少也是在最短时间内怎么攻击能让对方失去反击能力的方式。 宁媛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荣昭南说完。 他脸色并不好:“这就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解决方式?苦肉计?” 第647章 宁媛有点无奈:“苦肉计是临时起意,那摊主也就是个普通人,我怎么会让自己真的受很严重的伤?” 她和他们不一样,她学得晚,骨架小,而且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像特种兵一样练习。 所以只能学些闪避攻击的方式,和几招合适她的反击方式。 要避开一般人的攻击,她是做得到。 荣昭南还是脸色不好看,不赞同地看着她:“那你还......” 宁媛赶紧打断他的话:“你知道的,你一直教给我更多是躲闪攻击的技巧,我有空就练的,我有分寸,真的不是很严重!” 荣昭南冷着脸:“你总是主意大,我说不过你,你给我看看伤,眼见为实!” 说着,他就上手脱她衣服。 宁媛下意识地躲了下,但马上又不动了,她躲啥,自家养的狗子! 荣昭南见她躲,眼神又凉了几分,但下一刻见她不动,还凑上来。 他这才稍微缓和了些脸色,小心地解开了她的外套和小衬衫,就看见她一边肩膀上红紫了一小片。 滑嫩白皙的皮肉上显得异常明显。 荣昭南眼里闪过恼火和心疼:“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 宁媛有点心虚:“还好,还好啦,没伤筋动骨的,就是皮外伤。” 说着,她指了指他脖子的小片红肿:“你看,你脖子上不也一片晒伤吗?” 刚才以为他脖子上是不好意思才红,结果细看才发现是红肿! 她忍不住去拉开他领子:“我看看?” 荣昭南倒是没拒绝,直接自己脱了外套和进口的黑色紧身短袖,露出宽肩窄腰,肌肉精壮无比的上身。 果然,宁媛看见他双臂和部分肩膀有明显的晒伤愈合痕迹。 说完,她忍不住纳闷又心疼地问:“现在才五月,哪来那么大太阳,你去哪里了,沙漠还是海上,怎么会晒伤?” 她家大狗子天生皮肤极白,不管是在乡下耕种放牛,还是曾经在部队的时候,都晒不黑。 虽然这也是他生得“美貌”的原因之一。 但对他这种经常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并不是什么好事,缺乏黑色素,就很容易晒伤。 荣昭南不以为意地道:“去公海上转了几圈。” 马六甲那边是热带雨林气候,四五月炎热潮湿,他带着人扮成雇佣兵去了一趟。 在海上那么久,被晒伤也是正常。 宁媛不好细问,只是叹了口气,把脸贴在他肩膀上:“行了,咱们俩也算受伤都成双成对。” 荣昭南挑眉:“这潜台词是让我别追究了?” 宁媛弯着大眼一笑,理直气壮地抬头亲了一下他的俊脸:“是啊,你看我那么主动,别追究啦!” 荣昭南低头就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小嘴:“那这点主动可不够。” 他不客气地用有力的舌尖挑开她的软唇,掠夺自己怀念几个月的软香。 宁媛觉得自己像个多汁的果子被啃着,被亲得骨头都发麻,呼吸发颤。 “酸甜的味道......是吃了杨梅?”他微微松开她的舌尖,在她唇间喑哑的问。 带着薄茧的修长大手,沿着她衬衫里的细腰向上。 他在她唇间的声音愈发含糊而异样低柔,撩得她耳朵都是麻痹的。 她忍着那麻痹感一路蔓延到脊背与尾椎,呢喃:“嗯......刚上市的......午饭后......新鲜的......果子。” 她还是主动地环住了他的肩膀。 他眼神变沉,火焰跳跃。 第648章 他忽然一把抬起她。 宁媛下意识的双腿缠绕上他的修腰。 荣昭南托住她的小屁股向浴室走去,低头轻啄她的唇:“嗯,酸酸甜甜......很好吃。” 进了浴室,宁媛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一抬头,居然看见了—— “热水器?!”宁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东西。 热水器在港府现在还都是中产以上人家使用。 在内地都是八十年代末,也就是差不多十年后才开始慢慢普及! 之前在县城租住的院子里,唐爷爷倒是做过一个自制的喷洒淋浴装置。 但那是在平房里,还得自己烧水,倒进储水箱里,靠着水压出水。 可面前这个是真的热水器,而且看样子还是太阳能的。 荣昭南见她一下子叫出来了这个东西的名称,似笑非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内地现在还没有。” 宁媛眼珠子一转,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羊城那边走私水货挺多的,见过。” 荣昭南轻哂,以前是同学说,阿婆说,现在是水货说。 卷毛兔子精的理由倒是越来越合理了。 “喜欢吗,我让宁秉宇给我弄过来的,给你的礼物。” 荣昭南也没追问,只低头亲吻着她的耳边,顺势将她的小三角裤和外裤一起扯下来。 他一大早就回来,马上找人一起安上了—— 知道内地大概没几个工人会安,他还专门学了怎么安装,折腾了一上午。 宁媛一个激灵:“宁秉宇?这东西不便宜吧......” 荣昭南反手打开阀门,温热的水瞬间洒下来,淋过他的眼,她的唇。 他懒得和小财迷讨论钱的问题,把她压在墙壁上举高,低头狠狠一路吮上她身上剔透的水珠:“嗯,所以,犒劳我吧,宁老板。” 宁媛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脖子,浑身轻颤,忍耐着所有的感官都被驾驭操控的失控。 她闭上眼,眼神迷离:“荣昭南......” 热水蒸腾之间,一室水声迷离。 ...... 这一折腾,就是一个下午。 浴室里、桌子上、床上。 宁媛到最后已经没力气,趴在柔软的床上基本算是半睡半晕乎的状态。 三次了......每次都是结束,歇一会,又来。 脑子里都有些承受不住的彻底放空,乱七八糟的念头交织着,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在深渊里喘口气。 今天作业还没写......明天教授要点名...... 宁秉宇后天就到了......那她真正的妈妈......什么样? 乔叔那边基本成事了一大半......下个星期她要见了宁家人,不知道有空没有空去他那边。 货拖久了,不好,厂家那年库存...... 突然再次感觉再次他忽然再次狠狠压在身后。 荣昭南低头,喑哑地轻咬她的后颈细嫩的皮肉,像狼咬着自己的伴侣:“做事那么心不在焉?嗯?” 宁媛忍耐着,把脸埋进身下枕头,放软声音求饶:“荣昭南,我......饿......想吃饭......” 第649章 那一阵阵不停的极度窒胀感,让宁媛说话都不利落,闷着脸忍耐地指着钟说:“七点了......” 荣昭南看了眼墙上的钟,到底还算某人有点人性,这次没逼着她干完活,就抽身去买饭了。 等着他提着铝饭盒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宁媛已经收拾好,坐在凳子上,有点不舒服地动来动去,明显腰不舒服。 荣昭南放下饭盒,直接把枕头塞在她屁股下和腰后头:“不舒服也不会自己想办法?” 宁媛瞪了他一眼:“是谁压榨我成这样的?你好意思说我!” 她都要成渣了! 可惜她乌黑的大眼睛此刻湿漉漉的,原本的凶光都显得软趴趴的,毫无威胁力。 荣昭南轻哂,打开几个饭盒:“先吃,再跟我生气。” 宁媛看着饭盒里的炒黄瓜、紫苏炸圆子、酸笋炒牛肉不禁一愣:“这不是学校食堂的,也不是国营饭店买的吧?” 荣昭南轻描淡写地道:“嗯,是阿婆做的。” 宁媛捂住脸:“......不是,你为什么要去找阿婆下厨啊!” 她是喜欢吃家乡菜。 可是这个点,她没残没病的,为啥不直接跟荣昭南回阿婆和爷爷家吃饭,倒是要荣昭南一个人去拿饭菜? 阿婆那么精,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荣昭南挑眉:“我们是夫妻,就算知道我们睡了,又怎么样?” 宁媛一时间无言以对,小圆脸被怼得一阵红一阵白:“可......可就算夫妻......” 哎呀,行吧,她自己脸皮薄,算了......不说了,吃饭! 宁媛也不争了,埋头开始吃饭。 荣昭南挑挑眉,也坐下来一起吃饭,他饭量大,饭就干了三盒。 宁媛看着有点好笑,话说上辈子看言情也没看哪个霸总干饭三大盒,哈......干饭霸总,不,这是干饭糙汉。 荣昭南看着她憋笑的样子,挑眉:“我很好笑?” “不是。”宁媛马上摇头,努力让自己别呛着,顺便换了个话题:“那什么,他们后天的飞机,我要去接吗?” 荣昭南给她夹菜:“没必要,那天你不是有课吗?” 宁媛想了想:“也对,上赶着不是买卖,倒是要叫宁秉宇他们看轻。” 荣昭南想了想,忽然问:“你那个翡翠辣椒,你之前说,如果他们想要,就得有足够的‘诚意’来换,你想这个‘诚意’是什么了吗?” 宁媛顿了顿,有些烦闷:“我还没想好,说不定要他们在香港三栋楼。” 当初查美玲在羊城说她是宁家女儿,宁家嫁女最少一栋港府的楼。 港府的一栋楼在几十年后大概要二十多亿人民币打底,现在也得几百万到千万之间。 “既然那个瑞士银行库价值百亿美金,我要三栋楼不过分吧?”宁媛冷哼。 荣昭南想了想:“如果你是想和他们买断关系,也确实不过分,前提是那个盛家的宝库是真的存在于瑞士银行。” “你是说,如果这宝库是不存在的,那我在宁家人眼里就是贪得无厌了对吧?”宁媛一边吃酸笋,眯了眯大眼。 荣昭南轻哂:“是。” 宁媛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看起来贪得无厌总比我看起来像个好忽悠的蠢货要强多了。” 荣昭南看着宁媛,清冷的眼里有些无奈,她是对宁家印象太差,心里憋着气呢。 第650章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淡淡地道:“你开心就好,有我在,他们不敢让你受委屈。” 宁媛心里暖暖的,小脑瓜一歪靠在他肩膀上:“我相信荣昭南同志的行动力和决心。” 荣昭南轻笑,夹了一筷子肉圆子塞她嘴里:“那宁老板今晚留宿吗?” 宁媛差点被噎住:“咳咳......肉吃多了也是要消化不良的,而且不是谁都有道长你这采补的本事,好歹让我歇歇。” 折腾一下午,她累得快晕了,黑眼圈都出来了,某人容光焕发,愈发俊美性感。 荣昭南捏住她的小圆脸,一扯:“啧,宁老板天天不运动训练,身体素质不佳,也能怪我?” 宁媛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跳下凳子:“都说了不要捏我的脸,等道长教会我采阳补阴大法再说,拜拜勒您!” 说完,她就要走。 荣昭南一把拉住她的手,抱住她,有点郁闷:“我今晚不动你行了吧?睡素觉!” 宁媛居高临下瞅着他:“你发誓!” 荣昭南抬起眼,淡定地道:“我对佛祖发誓,今晚必清心寡欲,如违此誓,叫我......” 宁媛麻溜地接话:“不举一年!快发誓!” 荣昭南:“......” 这卷毛死兔子精还挺狠! 荣昭南勉为其难地按着宁媛说的发誓了。 于是这晚上前半夜还挺好。 但五点多又被弄醒折腾了一次!! 宁媛小脸绯红、咬牙切齿地扶着腰,瞪着床边的某人:“不是发誓了嘛?” 荣昭南淡定地将领口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昨晚发的誓过了已经过了十二点,不作数,而且......” 他顿了顿,把大檐帽戴好,一身白色警察制服愈发他清冷的俊脸愈发显得禁欲又恶劣:“那是跟佛祖发的誓,我以前是道家传承,现在只相信红旗。” 宁媛抱着被子,气得扔了个大枕头过去:“滚你的!” 荣昭南反手利落地接过她的枕头,走过来。 宁媛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你干嘛......要上班了!” 荣昭南伸手拍拍她的小圆脸,低头似笑非笑地道:“上午没课,好好休息,晚上我再回来慢慢和宁老板探讨人生意义,比如采补什么的......” 这人明明坏透了,偏偏现在这副样子实在迷人,穿的一丝不苟的,让人倒是想扒他衣服。 宁媛窒了窒,涨红了脸,拍开他的手:“......走开!” 荣昭南含笑拿上公文包,转身离开:“记得吃早餐,桌上放好了。” ...... 宁媛叹了口气,又埋进有他气息的被子里窝了好久,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十点多她才顶着个鸡窝头,打着哈欠起来洗漱冲凉。 热水顺着脸淋下来,她舒服得直叹气,还是得有个热水器舒坦。 吃完早餐也快中午了,宁媛就往宿舍走。 一回宿舍,宁媛就呆住了,整个宿舍跟龙卷风过境一样——一片混乱。 东西砸得乱七八糟,楚红玉和丁兰正在对峙~! 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女同学。 第651章 宁媛皱眉,拨开其他人进了宿舍。 严阳阳正在死死按住楚红玉:“你冷静点!” 宁媛若有所思,走进来,看了一眼头发乱七八糟的丁兰:“怎么了?” 楚红玉猩红着妩媚的狐狸眼,指着丁兰:“你问她怎么了......你问她!!” 宁媛知道楚红玉一向最讲究调性,性格骄傲,平日里娇滴滴的沪上姑娘一贯不屑爱动手的粗人。 可偏偏遇到丁兰,楚红玉几次忍不住拿东西砸人都是因为丁兰。 宁媛看向丁兰:“到底在呢么了?我不喜欢再问第三次!” 丁兰两条辫子都被揪得乱七八糟的,她一边拆辫子,一边蹭了下红肿的嘴角。 面对宁媛和门口的人还是无辜可怜的样子,甚至眼里还含了两泡泪:“没什么......就是红玉姐的未婚夫,他在小树林里想对我用强,被红玉姐发现了!” 她说完,还朝宁媛眨了眨眼睛。 宁媛:“......” 大姐,我该夸你这疯一样的行动力吗?钓个贱男,你倒是自己亲自上手了! 楚红玉忍不住愤怒地冲丁兰喊:“什么叫他骚扰你,他说了是你先勾引他,说白了就是你们两个勾搭成奸!奸夫淫妇!丁兰,你就那么饥渴吗?还是故意恶心我,才动我的男人!” 丁兰马上露出无比委屈的表情:“红玉姐,你怎么能听苏学明一面之言呢,他这段时间老来找你,我也就帮宿管阿姨传了几次话,他就说有感谢我,要请我吃饭!” “随便一个男人请你吃饭你就去!你不知道那是他是楚红玉的未婚夫,你也不知道避嫌!”严宁宁一边按着楚红玉,一边冲着丁兰吼! 周围的女同学听着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就是......哪有单独跟同学丈夫吃饭的,这是什么作风!” “不是丈夫,是未婚夫。” “那有什么区别,听说没领证只是因为在等楚红玉毕业,丁兰怎么能那么缺德?” 丁兰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他说他想要多了解你一点,他不是老表现得很爱你吗,我就同意了,靳边疆师兄也单独请我吃饭过,想了解大马猴啊。” 严宁宁瞬间涨红脸,恼火地瞪着丁兰:“咳咳咳......你在瞎扯什么呢!怎么扯我身上来了。” 周围的众人&宁媛:哦豁! 不过话说回来,丁兰这辩解还真没问题,她在班里还是个包打听。 想要追班里姑娘的男同学,几乎都单独请她过吃饭和送过东西给她,以换取心上人的信息。 丁兰闪过得意:“我说的都是真的,楚红玉,你不要以为我什么男人都喜欢的!” 宁媛见势不妙,一边按住楚红玉,一边交代严阳阳:“你出去把外头看热闹的都赶走!” 楚红玉要面子,真叫那么多人从头到尾看笑话,她怕是要退学的心都有。 严阳阳立刻点头,出了门,不客气地拿了扫把指着围观的人:“全都离开我们宿舍远点,不然我扫把可不长眼!” “你怎么那么凶!”有人不满意地嘀咕。 第652章 但是严阳阳个子高,出身京城,又一向做事说话不客气,一帮女同学虽然恼火,却也不想真挨打,只能都散开来。 宁媛马上关上门,隔绝了一切视线,也不让声音传到外头去。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得出丁兰是故意在激怒她。 不管是在小树林里,她听到的那些话,看到的那些事。 她冷着脸:“苏学明他......” 丁兰干脆又软软地打断她的话:“苏学明在我面前常常露出被你欺负的样子,说你是个骄纵的母老虎。” 楚红玉:“你......” 丁兰:“说你仗着自己出身好,就目中无人,看不起他老家是农村的。” 楚红玉喘大气儿:“你!” 丁兰软软地叹气:“他说你就是会投胎,他还用得着你,才不会容许你这种嚣张的女人骑到他头上来,以后等你爸爸死了,他要千百倍地让你知道什么叫羞辱。” 楚红玉睁着大大的狐狸眼,指着他颤声怒道:“不......不可能......我十五岁都认识他了!” 宁媛看着楚红玉摇摇欲坠的样子,揉了揉眉心:“丁兰,你适可而止!” 这些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丁兰摆明了是在借机骂楚红玉! 丁兰冲着宁媛无辜地眨眨眼,又对着楚红玉仿佛很惊讶:“你十五岁就认识他居然不知道......他和你家小保姆,也就是他堂妹上床了,还得靠在小树林听我和他的对话,才知道呀?” 楚红玉几乎摇摇欲坠,狐狸眼红得像要出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是听见了......那么多无耻的话,那么多让她不敢置信,三观崩塌的事情。 “......你......你无耻,你居然问苏学明,要不要和苏小丽一起在床上伺候他!”楚红玉脸色青紫,红唇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 宁媛直接被口水呛到:“咳咳咳咳......” 丁兰歪着脑袋:“我是疑问句,可不是肯定句,我是问他是不是这样想嘛,而且......” 她笑了笑:“比起我问的,他回答的才是最无耻吧,让我想想他怎么说来着——” 苏学明当时在小树林里抱着她,一脸为难:“这样不好吧,可如果你想,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试试娥皇女英共侍一床了。” 看着丁兰惟妙惟肖地模仿苏学明的回答,楚红玉几乎痛苦得美丽的脸都扭曲,颤抖得站不住。 宁媛马上扶住她坐下:“缓一缓,别太激动,一个男人而已。” 这是楚红玉当初安慰她的话,她希望楚红玉也能真正的接受现实,放下渣男。 丁兰看着自己不会挨打了,拿了梳子慢慢地把自己的辫子拆了,再重新梳好—— “怎么,你也觉得是因为我这个狐狸精,才引诱你男人把他堂妹兼姘头送到你家当保姆,在你眼皮子下偷情呀?” 这句话简直就在扎楚红玉的心窝子! 苏学明把苏小丽送到她家当保姆已经三年半了,那时候甚至还没恢复高考!! 丁兰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更别说认识苏学明! 第653章 楚红玉浑身发抖,她的骄傲和自尊都不许自己在丁兰这样学生的人面前掉下眼泪。 丁兰对她的恶意,她清清楚楚地能感受到。 “你是有多恨我,所以才要做这些?”她指尖掐入掌心,冷冷地看着丁兰。 丁兰仿佛有些不解地歪着脑袋:“我为什么恨你?” 楚红玉咬牙:“你就是......” “我就是嫉妒你而已!”丁兰冲她耸耸肩。 楚红玉一愣:“......” 然后,丁兰掰着手指头在数数:“出你这样身好条件干部家庭、江浙沪独生女、工作好、学习好还......长了这样一张倾城的脸,人人都说你是复大的校花。” 丁兰感慨:“你是学校里男学生们心里最美的天仙,还有个高学历长得那么帅的对象帮你打洗脚水,甚至帮你按脚,怎么这个世上会有这么好命的人,好命得让人嫉妒?” 楚红玉冷着脸:“所以呢?” 丁兰一脸无辜地道:“所以,我很想看看这样人生完美的仙女,会不会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她歪着脑袋,笑眯眯地说:“呐,然后我看到了,原来不是条件完美的仙女就会爱情顺顺利利。” “原来男人睡过天仙以后,也会腻,原来男人都一样,甘愿做小伏低,隐忍都不过是为了趁你病要你命。” 楚红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捏紧了拳头。 丁兰仿佛一脸好奇地问:“苏学明说你十八岁的时候,他随便哄两句,你就主动让他睡了,可好骗了,是真的吗?” 楚红玉心在滴血,浑身颤抖,捂住耳朵冲着丁兰颤声喊:“住口!你住口!” 宁媛抱着楚红玉,警告性地看着丁兰:“姓丁的,你适可而止。” 她是想让红玉姐清醒,不是想让红玉姐抑郁自杀! 丁兰抿抿嘴,耸耸肩:“我倒是想闭嘴,但苏学明一直在我面前说,女人关灯了都一样。” 她把玩着自己的辫子:“他说啊——每一个大家眼里的女神,床上都迟早有一个睡她睡得想吐的男人。” 宁媛脸色变得难看阴沉,是的,这句恶心的话,在几十年后也一样流行于网络,被很多男人认可。 仿佛这样,某些男人就能贬低践踏那些自己得不到,也不配得到的姑娘。 丁兰看着楚红玉的表情,真是心情舒畅。 哎呀呀~~真喜欢高高在上看不起她的天之娇女自尊碎一地的样子! 什么自诩人间清醒,聪明的大城市娇娇女,还不是个被男人耍着玩的蠢货! 丁兰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几乎崩溃的楚红玉一派天真的晃晃手指,几乎不掩饰眼底里的恶意—— “对了,苏学明他不喜欢伺候女人,喜欢被女人伺候,你认识他八年多,都不知道他更喜欢奉承他、捧着他的懂事的女人吗?” 宁媛眯了眯眼,忽然松开了还在自己怀里用力挣扎的楚红玉。 丁兰哪里想到宁媛来这一出!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红玉已经冲到自己面前,揪住她头发,劈头盖脸地朝着她抽巴掌—— “姓丁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那些贱男,家里吃得再好,花再美,外头的狗屎没吃过,都想试试狗屎的味道,你就是外头那些和他一样恶心的狗屎!!” 丁兰被愤怒的楚红玉抽得尖叫不已:“啊——啊——救命!” 第654章 别看楚红玉娇滴滴的,整个人纤细如弱柳扶风,可她军训的时候被迫苦练恶了一段时间,虽然还是没办法摔倒男生。 但是要和没训练过的女生打架,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干什么,放......放手!”不一会,丁兰哭叫着,脸都被楚红玉抽肿了。 她和宁媛一样是个小个子,所以才总想偷穿宁媛的衣服,娇小一个,在168的楚红玉手里,被抽得跟个陀螺似的。 还是宁媛抱着手臂在边上看着楚红玉那口恶气出得差不多了,才上前,使了个技巧拉开浑身颤抖的楚红玉。 “红玉姐,差不多了,万一被老师们看见就不好了。” 楚红玉还在激动的情绪之中,揪住丁兰的头发不肯松手。 但宁媛细细的手臂和手指却像铁箍一样,一下子就被她拉开。 丁兰被打得脸上红肿,头发都被薅了好几把,她痛得冲着同样愤怒的楚红玉尖叫—— “你有本事冲真正的罪魁祸首苏学明去啊,是男人睡了你,欺骗你,利用你和你全家!” “就算没有我、没有苏小玉,苏学明当了官,一样会去睡其他女人,你有本事打得完吗你!” 楚红玉铁青着脸,擦了把脸上的泪,指着她:“你我要收拾,奸夫我也不会放过,你等着瞧!” 说完,她拉开宿舍的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宁媛赶紧几乎追到宿舍门口,冲着严阳阳喊了一声:“阳阳姐,拦住红玉姐!” 楚红玉现在没有什么理智,她怕出事。 严阳阳提着个扫把,看见楚红玉冲出来,一下子就不见了,正呆滞中,听见宁媛喊了一嗓子,马上扔了扫把去追:“得勒,知道了!您瞧好吧!” 宁媛:“......” 这啥口气,这京城大妞也是个神人! 宁媛叹了口气,摇摇头,看了眼周围被严阳阳赶得远远的其他宿舍的同学。 她转身回了自己宿舍,又顺势关上门,隔绝八卦的视线。 宁媛一转身就看见丁兰愤怒地盯着自己的眼神。 她挑眉,转身到自己桌子前拉个张凳子坐下来:“怎么,有什么想说的?” 丁兰深吸一口气,化悲愤为挣钱欲,指着自己的鸡窝头:“宁媛,你看看我,我可是为了完成你的任务,才被打成这样,这是工伤,你得赔钱!” 宁媛看着地上被楚红玉薅下来的几把头发,轻轻地“嘶”了一声,真是看着都疼。 不过...... 她弯了弯大眼:“你可不是为了完成我的任务才被打成这样的,你是为了泄私愤,故意犯贱,才被打成这样,我劝过你闭嘴了,你不听。” 宁媛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冲她摇了摇:“所以,你现在这副样子可算不得工伤!也别对我用对付男人那套撒娇的法子,没用!” 丁兰噎住了,随后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你......你怎么能这样呢,宁媛,我为了帮你办事,尽心尽力,舍身喂狼,你却这样对我!” 宁媛摸着小下巴,感慨地点头:“我也是挺佩服你的,丁兰,你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动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所以啊,宁媛,你知道我牺牲多大么?”丁兰一顿,随后一脸伤感地抹眼泪。 宁媛笑眯眯:“哦,你牺牲不小,怎么,真和他睡了?那我确实应该给另外的价钱。” 第655章 丁兰眼珠子转了转:“那当然......” 宁媛拿了杯子喝水,淡淡地说:“想清楚再回答,如果和别人的未婚夫真的睡了,你的名声在学校里就别想要了,还会有男人要你吗?” 现在这个年代,未婚和别人的男人睡觉,叫搞破鞋。 就算已经不用像早几年那样,要挂着破草鞋、高帽,被押着去游街—— 是的,六七十年代,当小三和搞小三的男女,严重点要被一起押着游街的。 但现在,内地依然非常注重名声。 而丁兰应该非常想在大学期间找到一个人傻钱多的长期饭票,不然哪里能盯上欧明朗和荣昭南。 丁兰顿时又噎住了,想起自己刚才在众人面前极力撇清是苏学明对她意图不轨是为什么。 不就是她既然要钱,也要名声吗? 下一刻,丁兰不甘心地把话头扭转了过来:“......当然是没有的,我才没那么傻,把自己真的给苏学明那个穷鬼贱男。” 她在学校四处出击,寻找属于自己的“好姻缘”供自己读书和生活,可不能坏了“名声”。 宁媛弯了下唇角,兴味盎然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勾搭......哦,不,是让苏学明那种谨慎的高智商渣男在你面前暴露真面目?” 居然能聊到让苏小玉和丁兰陪他一起上床,二女双飞的深度话题? 丁兰沉默了一会,眼神有些飘:“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和我是一类人,我们这类人有什么弱点,要怎么接近对方,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比较清楚而已。” 看出来丁兰没有打算说具体的操作,宁媛也没有继续追问。 但心里大概知道像苏学明那种人,丁兰不给他一点甜头,怕也是不会那么容易上钩。 宁媛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取了一小叠钱出来,从里面数了十九张大团结出来,放在桌子上。 一张张的大团结,丁兰瞬间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做出有些羞涩的样子:“这是给我的,那怎么好意思......” 可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就摸上了那一叠钱。 宁媛抬手就按住了她的手背,微微一笑:“这是一百九十块,九十块是你之前的工钱,剩下一百块,是给你搬出宿舍,和闭上嘴巴的费用。” 丁兰一愣:“你要我搬走?” 宁媛淡淡地道:“你们两个都住在一个宿舍,这个宿舍就不能要了,我可不想每天回来面对紧张的宿舍氛围。” 丁兰不服气:“那为什么不是她走,是我走!” 宁媛弯着大眼睛,看着她:“我和你什么交情,和她什么交情,你说呢?” 她顿了顿:“我知道你的本事,学校其他宿舍应该都挺欢迎你的。” 至少在那些宿舍的人发现丁兰那么喜欢“薅羊毛”的真面目之前,应该还是很欢迎她的。 丁兰咬着唇角,满心恼火。 她要搬走了,还怎么薅她们三羊毛,这三个人已经是班里条件最好的了,甚至可能是系里条件最好的。 以前宁媛只是一般家庭,但她现在有那么大的店,一定很有钱。 她眼睛咕噜转了一下,学着宁媛的样子弯了弯眼睛:“宁媛,我虽然舍不得你们,可你知道,我一向心软,既然你提了,我肯定帮你,不过......” 宁媛看着丁兰那副样子,眯了下大眼:“不过什么?” 这家伙一看就憋着坏。 丁兰叹了一口气:“不过我这个人晚上睡觉喜欢说梦话,要是去了别的宿舍,一不小心,让别人知道了,这次是你在背后指使我去接近苏学明,楚红玉要知道了,怎么办?” 第656章 她顿了顿,一脸惋惜地道:“楚红玉一定会恨透你了吧?” 宁媛看着她,却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 丁兰被她的目光盯得莫名其妙地发毛,她缩了缩身体:“你......” “你威胁我啊?”宁媛忽然笑了起来,走到丁兰的位置前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丁兰。 丁兰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古怪又可怕的感觉,竟有些后悔说了刚才的话。 可她随后想,一定是她的错觉,和自己一样的普通学生,能怎么样? 丁兰软声软气地说”“哎呀,宁媛,你真是误会了,我这不是威胁,是在为你考虑,其实我也没想怎么样。” 她叹气:“你知道我穷,要是你愿意每个月资助我生活费,我一定会很感激你,晚上肯定不会说梦话,以后有事我也会帮你......” 宁媛忽然一抬手,就捏住她脖子,顺便让她的嘴不能再顺畅地“吧啦、吧啦”地说话。 丁兰被捏痛了,想要推开宁媛的手臂:“唔......你......你干什么!” 可宁媛明明和她一样娇小,手劲却很大,一下子抓着她脖子把她狠狠按在了墙壁上。 宁媛盯着她:“威胁我,你也配?你不是包打听吗,你应该去学校后门一带打听打听,为什么那些找我店铺麻烦的人现在什么下场。” 丁兰挣扎的动作一顿,她想起来了,听说找宁媛麻烦的大流氓,都进了监狱。 宁媛露出一个温和到诡异的笑:“当然,那也不算什么,但你可以再打听打听,前些天我家仓库门口,突然有三十多个浑身是血的人,自己玩刀子玩进了医院是为什么?” 丁兰彻底僵住,她是知道后门最近有一个古怪的传说—— 有三十多个人在某个巷子里遇见鬼了“集体自杀”...... 第二天清洁工去刷巷子都没刷干净,现在墙壁上还能隐约看见血迹。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媛,想看出对方的虚张声势。 可是却只看见宁媛一双幽深的大眼,像深邃的能吞人的古井,让人不寒而栗。 宁媛松开了捏住她脖子的手,慢吞吞地说—— “要是红玉姐哪天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你可能也会因为玩刀子进医院哦!” 随后,她笑了笑,把钱随意地放在丁兰手里:“顺便,这不是威胁,只是送给你一个小小的预言。” 然后,宁媛转身离开了房间。 丁兰浑身发冷地看着她离开,脑袋一片空白。 许久,她才惨白着脸站起来。 宁媛......到底是什么人? 她得去打听打听学校后门那些血迹和进医院的人是怎么回事! 丁兰看着楚红玉的位置,眼里闪过嫉妒,这种女人为什么那么好命,连朋友都为她两肋插刀。 她就没有这种朋友。 ...... 宁媛离开宿舍,直接去找楚红玉和严阳阳。 找了一大圈,最后是在操场上,她看见正趴在严阳阳腿上的楚红玉。 第657章 宁媛走过去,坐在两个人身边。 下午三点,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炽热的艳阳落在三个人的身上。 操场上有男生和女生们体育课时运动的呼喊声,树荫摇晃,雀鸟在枝头跳跃和鸣叫。 三个人都没说话,只有楚红玉趴在严阳阳腿上,偶尔发出窒闷的抽泣声。 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个多小时,楚红玉忽然闷闷地问:“能不能......帮我拿帕子沾点水......洗把脸......” 宁媛和严阳阳对看一眼。 宁媛站起来,点点头:“好,你等我一下啊。” 说着,她拿了帕子匆匆去附近体育室的卫生间沾透了清水再拿过来。 楚红玉才慢慢地从严阳阳的腿上起来,拿了湿透的花手帕盖在自己脸上。 她拿下了帕子,忽然声音嘶哑地问:“你们觉得苏学明来找我的话,他会承认那些......。” 楚红玉顿了顿:“那些事吗?我刚才也许应该在小树林里当场抓住他们的现行!” 严阳阳板着脸:“那畜生承认不承认有什么要紧,今天你都亲眼看见了他和丁兰抱在一起,还有他们的说的话。” 楚红玉轻声问:“如果他否认呢......毕竟我当时看见以后,转身就跑了,他都不知道我发现他和丁兰鬼混。” 严阳阳冷哼:“他......” 宁媛却忽然按住了严阳阳的手,对着楚红玉轻快地说—— “也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丁兰对你的嫉妒,让她勾引了苏学明。” 严阳阳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瞅着宁媛:“宁媛,你......” 宁媛按住她的手却更用力了,淡淡地道:“要一辈子爱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精神出轨而已,再说了,一切都是丁兰的一面之词,你知道丁兰嫉妒你的。” 她顿了顿:“也许苏学明就是思想开个小差而已,你都认识他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严阳阳已经气得想要暴走,跳了起来:“小宁,你在说什么鬼话啊,你疯啦?!” 楚红玉却拿下了覆在脸上的帕子,红肿着眼睛,若有所思地说:“是啊,一切都是丁兰的一面之词......” 宁媛热心地出主意:“八年感情不是说放就放的,不如这样,你这两天先不要见他,也别跟他说什么。” “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一下,好好想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才惹得你生气。” 楚红玉犹豫了一下,抓住了宁媛的手,又仿佛在自我说服—— “是啊,就算他是被丁兰蒙蔽说出那些下流话,也是他犯错了,要给他个教训!” 虽然这么说着,可她眼神里有些混乱,仿佛在努力而艰难地自我说服。 严阳阳胳膊被宁媛死死抓着,她就跟棺材板压不住的陈年老尸要诈尸一样地弹动:“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为了红玉姐好!”宁媛一句话又把严阳阳这个“老尸”按住了。 她扭头看着楚红玉抓住自己的手,弯着大眼睛温声细语地劝慰—— “这样吧,这几天你先晾着他我来替你去应付他,等他慌了,你再出现,好好审一审,说不定一切都只是误会和丁兰的陷害。” 楚红玉闭了闭疲倦泛红的狐狸眼:“嗯......这几天我先请假,去我姑姑宿舍住几天......我把姑姑宿舍公用电话号码留下,有什么事儿,你们给我电话。” 宁媛点点头:“好。” 严阳阳在一边抓耳挠腮,难受得要死。 送走了楚红玉,严阳阳到底没忍住,恼火地朝着宁媛吼:“小宁,你到底在干嘛,为什么帮那个渣男说话!” 第658章 宁媛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说大马猴姐,你没瞧着红玉姐现在还没接受苏学明背叛她的事实吗?” 楚红玉那么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撞见了苏学明抱着丁兰,转身就跑了。 这还不足以说明她心里其实不愿意接受苏学明背叛自己的事儿? 严阳阳愣住了:“可她刚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啊。” 宁媛揉了揉眉心:“八年了,打得鬼子都投降了,从情窦初开的十五岁小姑娘到现在的情感,说舍就舍吗?咱们上经济理论时,不是学过一个词儿——沉没成本吗?” 严阳阳蹙眉:“你是说娇气包舍不得沉没成本,她付出太多,舍得不渣男了??” 宁媛感慨地摇头:“他们已经是以夫妻模式相处,本来早该领证了,她最美好的年华和回忆都是苏学明给的。” 只能说楚红玉的妈妈,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而且人遇到绝望的事儿,反应都是——痛苦——不可置信——找借口——怀疑自己——最后麻木接受。 这是个过程。 严阳阳憋屈:“那你......你也不能帮着渣男说话,岂不是让那家伙逍遥法外!” 宁媛大眼睛眯了眯:“急什么,红玉姐现在处于找借口的阶段,再等几天,我来想办法。” 要戳破楚红玉最后的一点希望泡泡,她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 第二天,复大女生宿舍楼下 “什么,红玉不想见我?”苏学明俊美斯文的面孔闪过一丝意外。 宁媛站在宿舍楼外的小道上,朝着他弯了下大眼:“是啊,苏同志,看来你又惹红玉姐不高兴了,你可得好好反思一下。” 苏学明淡淡地看着宁媛,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感觉到她话里的嘲讽。 他眯了眯眼,神色温和:“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昨天她还好好的。” 宁媛耸耸肩:“大概是因为你没伺候好她吧。” 苏学明脸色僵冷了一瞬间,伺候? 楚红玉居然在她的舍友面前,把她形容成伺候人的奴才! 宁媛又笑了笑:“你想要哄红玉姐开心呢,不如去跟别人学学怎么捏脚,下次和红玉姐回家的时候,好好伺候她。”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反正你也习惯了伺候她呀,你应该要让她高兴,不然你哪里有今天?” 苏学明再好的修养和隐忍的功夫,都在宁媛那种幸灾乐祸和轻视的目光下,要破功。 他脸色难看地捏紧了拳头,声音却保持着平和:“我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宁媛的目光闪了闪,和不远处两个人对上了眼。 那两个人仿佛收到指令一般,转身跟上了苏学明。 宁媛目送着苏学明走远,忽然转身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丁兰一脸忧愁地看着她:哎呀,你这是亲自上阵挑拨离间啊,要是让楚红玉知道你两面三刀,可怎么办呀?" "你要不要给我点封口费?我很敬业的。”丁兰嬉皮笑脸地问,仿佛在开玩笑。 宁媛似乎一点不意外丁兰站在自己身后,甚至对她再次说出来暗含威胁的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第659章 她没有接丁兰的话,只是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是不是还没打听出来学校后门那三十多个人集体玩刀子是为什么?” 丁兰看着宁媛眼里凉薄的笑意,僵了一瞬间:“......” 她脸色一变,变得无比真诚:“我之前是开玩笑的,我来就是告诉你,你放心,我不会坏你的事儿。” 宁媛看着她,莫测一笑:“但愿如此。” 丁兰这种人,做事没什么底线,只管对她自己有利。 用这种人的时候,必须能压制得住她,否则会被反噬。 看着宁媛想要转身离开,丁兰眼睛里浮现出许多不甘心来—— “楚红玉有你这种朋友,她还真是祖上烧高香,我那么多朋友就没一个你这样有用的。” 宁媛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想有我这样的朋友,是因为希望我给你当梯子让你往上爬或者拯救你出某个深渊?” 丁兰一脸无辜地道:“好朋友之间,不就是该互相帮助吗?你不也在帮楚红玉?” 宁媛淡淡地道:“是啊,所以,我和你永远做不了好朋友。”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丝毫没有跟丁兰多说的打算。 只与同好争高下,三观不合的人,是做不成朋友的。 丁兰愣愣地看着她远走,随后阴沉了脸,不屑地嘟哝:“谁稀罕啊,我的朋友多的是。” 她虽然没有打听到那些人为什么“自残。” 但是打听到现在这边的流氓地痞都不敢惹宁媛,她隐约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所以才想来找宁媛表决心—— 她对危险是很敏感的,宁媛让她觉得危险,她决定暂时不要惹怒宁媛。 以后再说。 ...... 转眼间,又是一天过去了。 宁家一行人搭乘的飞机,今早十点在虹桥机场落地。 宁媛今天上课一天都有点心不在焉,被教西方经济学的教授点名罚站了一堂课。 她站着还走神,让教授气得不行,下令她写检讨。 如果他不是唐老的弟子,必定叫这小丫头这门课过不了关! 到了下课,宁媛麻溜地收拾了书包就去了荣昭南宿舍。 荣昭南早就在楼下等着她。 他看着她,淡淡地道:“上车吧,宁二夫人他们上午到了,晚上等着你下课一起吃饭。” 他一大早就去机场接了人,晚上来接宁媛去赴宴。 “啊......嗯。”宁媛愣了下,点了点头。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异样。 从来没有见过卷毛兔子精这心慌慌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亲近情怯,宁二夫人是她唯一可以抱有希望的亲人了吧。 车子开出学校,宁媛对着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脸,忽然问:“宁二夫人看起来怎么样?像宁秉宇吗?” 荣昭南知道她不是在问宁秉宇和宁二夫人的容貌,他还是说:“他们长得并不相似,宁秉宇和你应该像宁家的二老爷。” 他看着宁媛小圆脸露出一点焦躁不安,继续道:“宁二夫人和宁秉宇不一样,你见到的时候,自己感受一下,我个人觉得是好相处的。” 他不对那位夫人下定义,一切都应该以宁媛自己的感受为准。 “别人说好,说不好,都要你自己去感受。”荣昭南操控着方向盘,淡淡地说。 宁媛垂下乌黑的大眼睛:“嗯。” 半个小时后,车子进了一道大拱门。 第660章 宁家一行人,这次还是下榻在了老地方——锦江饭店。 只是这次相对而言,戒备松懈了许多。 最后这一轮货以宁家自掏腰包来补货,结束了交割,该保密的该拉走的都拉走了。 荣昭南带着宁媛下车,接受了基础的核查之后,进入锦江厅的包厢。 他在进去之前,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在。” 他温暖干燥的修长大手包裹住她的手背,那些暖意顺着手臂的血脉蔓延到心底。 宁媛对上他的眼睛,不安焦躁的心情瞬间都松懈了不少,她微微点头:“嗯。” 荣昭南带着她往前走,服务员打开了包厢的门。 宁媛进门就看见华丽的水晶吊灯,吊灯下虽不说衣香鬓影,却也都是衣冠楚楚,锦衣华服的人们齐齐向她看来。 宁媛一顿,眼前被水晶吊灯眩得有点晕,房间里比她想象的人多。 包厢的圆桌前,有宁秉宇、查美玲、查美玲的秘书安德森、宁秉宇身边跟着两个看着很干练像特助的男人,这就五个了。 然后他们中间还有两个陌生的女性。 一个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发盘在脑后,一双柳叶吊梢梢眉,杏眼含春,戴着华丽的金色耳环。 但她下耷的唇角,让她在富贵华美之中显出一种高傲的刻薄来。 另外一个则是四十出头的模样,烫着齐耳蓬松短卷发,戴着澳洲珍珠项链与耳饰, 虽然生了一双王熙凤式锐利的丹凤眼,却目光柔和温润,下颌方圆柔和,看着端庄可亲。 两个人看见她的一瞬间就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为——震惊的表情。 可是...... 宁媛有点懵逼,这两人看起来哪个都不像她妈啊。 宁秉宇都三十五了,荣昭南说她妈是二十二生的宁秉宇,那就是五十七了。 面前两个......哪个像五十七的老阿姨呢? 但很快,她大概就知道了。 那个四十出头的端庄温柔的女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丹凤眼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慢慢积蓄上了泪水——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捂住心口:“像......太像了......这眉眼......这头发......这就是我家小妹啊......” 看着女人激动地掉泪,身体发颤地定定盯着自己的模样。 宁媛莫名其妙地有些慌,她竟有一种古怪想要后退的冲动。 她对宁家认亲的场面最高的期待就是和宁秉宇在羊城太平馆见面的时候—— 亲兄妹,明算账。 哪里想过这个......这个宁二夫人会那么激动,激动得让她心慌。 看着宁二夫人想要过来,宁媛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竟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宁二夫人的脚步一僵,扭过头去,也有些慌的擦泪:“对不起......是......是我太激动了,吓到你了......我不是有意的。” 宁秉宇见状,看着宁媛皱了下剑眉,这狡诈的丫头居然还有怕的时候? 倒是查美玲见状,立刻站起来,含笑打圆场:“到底母女连心,小妹头发、眉眼分明和大哥一样都接自契爹。” 她又上前扶住宁二夫人闻惠芳,亲昵地说:“小妹鼻子、嘴呢就最似契妈你了,一看就是母女。”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二夫人一看见宁媛那么激动的缘故。 点出来血缘关系之后,一看她的漂亮稠丽的眉眼轮廓,就知道绝对是宁家一份子。 另外那个三十出头模样的女人,忽然冷哼一声—— “阿宇也是,我都一眼能看出来这就是咱们宁家人的特征,你一开始却没看出来,不知道引出了多少误会,让小妹现在看见小婶就躲。” 宁媛目光落在她身上,虽然这个女人是在为自己说话。 可她却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闻惠芳小心翼翼的善意,反而是——敌意。 第661章 直接被点名的宁秉宇眼底暗冷。 他脸上却依旧是温雅的模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悠悠一笑:“曼菲这是怎么了,连一声阿宇哥都不叫了,这么生气?” 宁曼菲是大房的二女。 与温润深沉,掌握着宁氏地产的大姐宁曼安不同,宁曼菲是个只会享受的娇纵小姐,也配在他面前大小声? 宁秉宇看似温和,却带着训斥的话,让宁曼菲脸色僵了僵。 她可是代表父亲和大房来的,怕什么! 随后,宁曼菲抬起下颌,摸着自己华丽的手镯冷哼—— “还不是因为这个小妹长得像我大姐!我都一眼看出来,也不知道阿宇哥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不想认回小妹,怕她分家产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在宁秉宇身上骤然迸发的森寒气息下冷了冷:“曼菲,慎言!” 宁媛躲在荣昭南身后,大眼珠子到处转,哦豁,她一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宁家大房代表和二房直接在她面前撕逼了啊?是不是太突然了! TVB港剧诚不欺我! 荣昭南瞥了眼下意识抓住他袖子的姑娘。 见她原本的僵硬和不自在,因为眼前的局面都消失了,整个人眼睛亮晶晶,兴味盎然的样子。 他清冷的瑞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能放松下来就好,这才是他熟悉的小媳妇儿。 宁秉宇眼角余光扫过荣昭南和宁媛,见他们看热闹的样子,顿时觉得心里憋了口气。 他眼中瞬间阴沉得能滴水—— 宁曼菲这是在扯淡! 他们现在能第一眼就觉得宁媛是宁家人,是建立在他已经核实过宁媛身份的基础上,这本身已经有了暗示性和导向性。 他们才会把宁媛的五官眉眼、轮廓往自家人身上对比! 可如果只是随便路边一个浓眉大眼的路人甲,他们也会这样对比吗? 宁曼菲根本就是故意在拆他的台,挑拨宁媛和宁家二房的关系! 宁曼菲见宁秉宇冷眼睨着自己,她只轻哼了一声:“我也就是开玩笑。” 宁秉宇目光沉冷阴郁,正要说话,却感觉自己母亲的方向有人在看自己。 他目光略转,果然见闻慧芳正蹙眉看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发火。 宁秉宇压下心里的火气,轻轻推了下鼻梁上新换的无框眼镜,淡淡地道:“这种玩笑还是不要随便开的好,都是一家人,说出来伤感情。” 查美玲也含笑上去挽住宁曼菲的手臂,妩媚地瞪了眼宁秉宇:“好了,大哥那么严肃做什么,二姐一向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宁曼菲属于大房,本不在二房的兄弟姊妹排行齿序中。 但查美玲一向会做人,对宁曼菲和宁曼安都直接以大姐、二姐相称。 宁曼菲没有推开查美玲的手臂,只是看向闻慧芳,不阴不阳地说:“今天是二婶的好日子,还是快点去认你心心念念的女儿吧。” 宁媛看着宁曼菲那傲慢的样子,眯了眯大眼睛,这个大房的二堂姐还真是怼天怼地怼空气。 是真的骄纵嚣张,还是别有目的? 闹了这么一出,闻慧芳暗自叹气,她早知道大房让宁曼菲这个刺头代表大房来内地,这趟旅程就不会太舒心。 第662章 她走到宁媛身边,似乎怕吓到宁媛,愈发地放柔了语气:“宁媛是吗......我可以叫你宁宁吗?” 宁媛能感觉到面前温柔夫人身上那种小心翼翼,她心里有些乱。 从来没有这样的亲人长辈这么跟她说话,像在哄小女孩。 闻慧芳见宁媛不说话,黑葡萄似的眸子定定看着自己,娇娇小小的女孩子,瘦瘦的。 想起之前宁秉宇给她看的关于宁媛前半生的调查,知道这姑娘过得并不好,顿时忍不住心里直发酸,又红了眼眶。 她怕自己掉泪,又赶紧垂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唤了一声:“叶特助。” 站在宁秉宇身后的中等个子利落男人立刻走了过来,将一只爱马仕的鳄鱼皮手提袋递给闻慧芳。 她从手袋里取了一个锦盒出来,小心地递给宁媛:“这个......是给你的,一点点小礼物而已,你......打开看看喜欢吗?” 虽然荣昭南挡住了大部分探究的视线,但查美玲站的角度,还是能看见闻慧芳的表情。 她心下不免感慨——她的契妈一向温柔稳重有城府,哪里见过这样的宁二夫人。 亲女儿,终究对宁二夫人来说,是她这个契女无法代替的。 宁媛看了一眼那锦盒,一时间心乱如麻,下意识地看向荣昭南。 荣昭南眼角余光瞥见宁二夫人恳求自己的眼神,顿了顿,他淡淡地点头:“没关系,拿着看看?” 他顺势换了一个站位,挡在宁媛和闻慧芳身前,将大部分人看热闹或者探究的目光都挡去。 宁媛这才接过来,有些僵硬地轻声道:“谢谢......” 就算她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有过期待的,但面对一个二十多年没有见过的陌生女性,她实在做不出非常激动的样子。 宁媛看着手里的丝绒盒子,心里有些难以描述的感觉。 从小到大宁锦云都没有给她礼物过,家里也只有大哥记得她的生日,在她过生日的时候会悄悄给她塞多一个鸡蛋或者两颗水果糖。 这是第一次收到......来自血亲的礼物。 宁媛在闻慧芳期待的眼神下打开丝绒盒子。 里面躺着一条精美的ArtDeco风格白金手链。 红宝石、紫蓝宝石、祖母绿、黄宝石......每颗一克拉的精致宝石围了碎钻,镶嵌在几何风硬朗的白金宝石底座上。 手链上头还刻着“NY”——宁媛两个字的缩写。 乍一看,像......那种小女孩喜欢的五彩缤纷的风格, 可稍微留意就能发现手链其实并不夸张,反而充满了大都会艺术气息,一看就是名家手笔的高级定制珠宝。 宁媛看着那条手链尾端宝格丽的尾标,又看向闻慧芳。 在宁二夫人心里,她还是个小姑娘吧,所以在宝格丽定制了这样亮眼的手链。 但又因为自己已经二十一岁了,所以让设计师打磨成二三十岁都能戴的大都会艺术风。 这一份礼物......真的很用心了。 “喜欢吗?不喜欢也不要紧,我还准备了其他。”闻慧芳温柔地问。 看着她眼里的小心与殷切,像耐心地哄小孩子。 宁媛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发酸,眼角也有些发红,她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闻慧芳见她没表态,以为她不喜欢,有些担忧和无措:“叶特助......” 第663章 宁媛闷闷地摇头:“这份礼物很好。” 闻慧芳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真的?” 宁媛点点头,有些不自在地说:“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得了一句谢谢,闻慧芳愣了一下,瞬间眼泪掉下来:“不用谢,不用谢,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她忍不住拉住了宁媛的手,忍着泪意,生怕再吓着宁媛—— “家里每年都有给小妹你的生日礼物,除了妈咪......除了我的,还有你哥哥们,都准备的,我们补回来好不好?” 宁媛怔然地看着闻慧芳,有些不自在地道:“嗯。” 查美玲见状,款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挽着闻慧芳的胳膊。 她温柔含笑对宁媛说:“契妈盼了那么多年团聚,终于找回小妹了,不如小妹叫一声妈咪或者按照内地叫一声妈妈?” 闻慧芳眼睛里顿时都是期盼地看向宁媛:“......” 宁媛迟疑了一下,眼角余光掠过宁秉宇。 见他神色平静,仿佛已经料定她今日必会迫不及待地认祖归宗。 她没有搭理查美玲,却忽然转了话题:“宁大少,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 闻慧芳一愣,看向自己长子。 宁秉宇端着茶的手一顿,抬起眼与宁媛对视了片刻,这丫头片子果然棘手得很。 他没说什么,只是朝着站在自己身边四十多岁的高瘦男人吩咐:“东尼,给她。” 东尼便转身拿了一个公文包打开,从里面取了两份医疗化验单出来。 一份是机打,一份手写。 “这是我们宁家二房所有人的血型报告在一份化验单上,出自港大医院;” “”另外一份是我和妈咪按照你的要求,这次在羊城军区医院做的。” 宁秉宇用长指敲了敲桌面。 宁媛伸手去拿报告看了起来。 一边的宁曼菲轻蔑地冷笑一声,喝了一口茶:“装腔作势。” 她没有说清这句话什么意思。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嫌宁媛假惺惺,一个乡下找回来的姑娘,明明就该感恩戴德,还要做出清高不认家族的样子。 闻慧芳眉心拧了拧。 二房这个二侄女是个麻烦的刁钻人物,一直不满意她爹宁炳坤没有把集团接班人定成她弟弟,反而给了宁秉宇宇。 于是,宁曼菲常常在两房冲突之间做马前卒,让人头疼又无奈。 好教养让闻慧芳不想再生事儿,尤其是在和女儿团聚这样开心的一刻。 宁媛则是懒得理会她,继续看自己的报告。 自己要做的事,不会因为被人嘲讽就觉得不该做。 倒是,荣昭南忽然抬起狭长的眼,冷冷地扫过宁曼菲,冷嗤了一声:“装腔作势。” 第664章 这话一下子让宁曼菲脸色沉了下去,瞬间站起来盯着荣昭南:“你说什么,说谁,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她说的是粤语,荣昭南能听懂,但却没有搭理她,只是看向宁秉宇:“宁大少,你应该知道,内地不是某些人耍资本家大小姐脾气和撒野的地方。” 宁秉宇闻言,这次盯着宁曼菲的眼神彻底沉冷下去。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闻慧芳已经淡淡地看向宁曼菲—— “曼菲,你要不想待在这里,就出去,你父亲和你大姐来内地,不是让你惹祸的。” 宁曼菲一下子想起宁家来内地的目的是赔罪。 又想起那些站在酒店门口荷枪实弹的门卫士兵...... 她的气势一下子就僵住了,只能咬牙不甘心地坐下来,低头说:“对不起,二婶。” 宁家两房的住在一个连成片别墅群中。 从父母离婚之后,父亲在外头养着红颜知己,就一直没有再娶。 宁家上下一直是二婶在主持打理,二婶看着温和,但并不是好得罪的人。 宁曼菲虽然不畏惧闻惠芳,但也并不敢把她得罪死。 宁媛看着闻慧芳一句话,就把刁钻作妖的宁曼菲压得老老实实的。 她心里不免对宁二夫人这个自己的亲生母亲有了新得认知。 豪门的主母,看着温婉,果然也都不是一般人。 闻慧芳看着宁媛放下了报告,温柔地问:“看完了报告吗?” 宁媛点点头,轻声道:“您叫我宁宁吧,我可能还要一点时间......” 她没有用粤语,还是用的普通话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闻惠芳听着宁媛的话,已经很满足地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宁宁,吃饭吧。” 叫不叫这一声“妈妈”或“妈咪”并不急于这一时。 她也知道近乡情怯,加上阿宇之前和宁宁相处不算太愉快。 自己不能逼孩子太过,女儿能回到自己身边,这就足够了! 宁媛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温暖又柔软,仿佛还带着温馨的香气。 心里的戒备不由自主也慢慢地放下来大半。 她轻轻点头:“好。” 宁媛任由闻惠芳牵着自己的手坐在她身边。 闻惠芳示意叶特助几个去交代服务员上菜。 宁媛看着将近二十道精致川味、沪上味的菜肴,有些迟疑:“这菜是不是多了?” 锦江饭店从解放前开始就接待了多国元首与政府领导,创始人是四川人。 这些菜看着都美味无比,但这一大桌的......怎么吃得完。 闻惠芳夹了一道宫保虾球放在宁媛碗里,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把这里的招牌菜都点了。” 宁曼菲突然笑了笑:“二婶对小妹可真是上心,也不怕安妮吃醋。” 安妮是查美玲的英文名。 查美玲不痛不痒地笑着说:“我为什么吃醋,契妈难道有了小妹就不是我契妈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可笑到为这种无谓的事争风吃醋。” 宁曼菲见查美玲不被挑拨,反而讽刺自己可笑。 她冷了脸,轻哂一声:“哼,人心就长偏的,你不吃醋就好。” 宁曼菲有些嘲讽地看向宁媛:“如果吃不完,你可以打包剩菜嘛,你遗落在外那么多年,也没吃过好东西。” 宁媛看了一眼宁曼菲,这个堂姐好像看不得家里安宁片刻,总忍不住出来作妖。 而且莫名其妙对自己有一种古怪的敌意。 是真怕多她一个乡下丫头抢家产,还是有别的原因? 闻惠芳淡冷地扫了宁曼菲一眼:“一桌子吃的,都堵不住曼菲的这张嘴,要不你出去吃你想吃的!” 第665章 宁曼菲顿了顿,气哼哼地别开脸说:“是我多嘴行了吧。” 宁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既然知道自己长了很多嘴,二堂姐就好好吃饭,少说话。” 宁曼菲捏紧了筷子,只觉得自己被二房的人围攻了,脸色难看下去:“你......” 但是周围全是二房的人,她也讨不到便宜,她就闭嘴了。 闻惠芳这才看向宁媛,温柔地笑了笑—— “我当初也跟你父亲在沪上生活过,离开这么多年了,也想试试锦江还是不是当初的老味道,所以才点了那么多,你也不必有负担。” 宁媛想了想:“如果吃不完,我可以打包吗。” 八十年代,她也才是这一年多才混上了温饱,养活一家子人,浪费可耻。 她穷又不是她的错。 闻惠芳听得只觉得心酸不已。 之前自己只是在资料里知道,她的女儿......竟和九龙城寨里艰难讨生活的底层难民一个生活水平。 如今亲眼看见宁媛要打包剩饭菜,她忍不住又红了眼圈。 闻惠芳差点掉泪,忙点头:“好,如果不够,我再让人加点些菜。” 她一定要对小妹更好点,好好补偿小妹失去的这么些年。 宁媛摇摇头:“没必要,我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说着,她夹了一筷子宫保虾球给荣昭南。 荣昭南笑了笑,也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这是长江刀鱼,这个季节应该是最后一波了,寻常吃不到的时鲜。” 闻惠芳和宁秉宇、甚至查美玲、宁曼菲都留意到了这“亲昵”的一幕。 宁秉宇微微蹙起了剑眉,比起之前在羊城的时候,荣昭南和宁媛之间有一种奇怪的亲密感。 就算是兄妹相称的生死之交也过了。 他记得荣昭南是有女人的! 宁秉宇眼神冷了冷,他觉得这个小妹让人头疼,对她不算太有感情是一回事! 但有人要是敢对自家小妹骗财骗色,是另外一回事! 闻惠芳表情也有些异样,目光在荣昭南和宁媛身上兜了个来回。 现在,她也是第二次见荣昭南,第一次是自己刚到羊城的时候,和他打了个五分钟的照面。 她对面前这生得漂亮俊美,但周身气势逼人的年轻后生所有认知都来源于——长子宁秉宇。 自己大概知道对方是内地负责跟儿子对接的接货人。 曾经在乡下被宁媛救过一命,认了宁媛当妹妹,两人关系极好。 可现在她怎么看着,宁媛和他的关系不那么单纯呢? 闻惠芳不动声色地给宁媛也夹了一筷子菜,但也没有多嘴去问宁媛和荣昭南的关系。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女儿,刚才一接触,就能感觉女儿对宁家印象不好。 她不想这种时候问东问西,让宁媛不开心。 但宁曼菲瞅着两个人亲密的气氛,却露出了一点笑,竟没有再出来搅风搅雨。 一顿饭就在有些古怪的气氛里结束了。 ...... 饭后,有工作人员来说,欧司长问宁家的各位要不要今晚一起喝茶,坐一坐。 宁秉宇看着闻惠芳眉眼间有些疲倦,正想要说改明天,他来请客。 查美玲却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宁秉宇:“大哥,人家领导亲自来请,拒绝不好。” 她需要接近内地的这些上层,才有机会为查家或者说她和妈咪抢到一线生机。 宁秉宇略一沉吟:"嗯,也有道理,那我们就去略坐一坐。" 第666章 于是宁家一家人都应了欧司长的邀约去了晚间的茶话会。 地方就在锦江饭店的一处露台上,搭着凉棚。 月色很好,露台上还种了玫瑰和粉白色、紫色、蓝色的喇叭花。 宁媛喜欢喇叭花,站在露台边上摸摸这朵,又看看那朵。 “这低贱的花种,也就内地人竟会拿来种在这种专门接待贵客外宾的地方,什么品味,不过倒是挺衬你的!”宁曼菲走过边上,嗤笑了一声。 宁媛边摸着花,边冷不丁地来一句:“难怪宁家大伯父不把家业传给自己出身的大房。” 现在这年头人都吃不饱饭,花也没那么讲究品种,饭店种这些不过是为了一眼过去繁花似锦,应个景就成。 宁曼菲脚步一顿,眼神锐利阴森地扫过来:“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宁媛这次没忍她,冷冷地道:“你看看你,比起查大小姐,哪里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教养,就跟那老母鸡一样,一天到晚咯咯咯地叫,除了骂骂咧咧,嘴上犯贱,惹是非,还会什么?” 这种浅薄挑拨是非的方式,她也会啊。 宁曼菲没想到一个刚认回来的小堂妹敢这么指责自己,气得指着她:“你一个乡下人,竟敢对我爹地指手画脚,你算什么......” 宁媛不客气地继续打断她:“我可不是对你爸爸指手画脚,我是对你指手画脚!毕竟如果宁家大房都是你这种货色,你爸把家业交给你们就是自我毁灭!” 她也不管宁曼菲脸色铁青的样子,朝对方翻了个大白眼—— “还有,你管我算什么,反正我不算你妈,毕竟有你这种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宁曼菲这种人真是太讨厌了,不就是比尖酸刻薄吗,谁不会似的。 宁媛一通骑脸式输出,说完就心情舒畅地直接转身走了,丝毫不留机会让宁曼菲骂自己。 她不在乎宁曼菲是大房最宠的女儿,更不在乎大房和二房是不是会因为她关系恶化。 宁媛懒得和宁曼菲总搞这种低级讽刺斗嘴的行为,干脆一次骂到底,让这所谓的二堂姐少要找她麻烦。 宁曼菲盯着她的背影,却没有如宁媛想象中那样暴怒然后又找人撕逼。 她眼睛凉凉的,毫无怒气,只是似笑非笑地敲了敲栏杆:“啧,姓宁的果然都没省油的灯。” 随后,她调整好刻薄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了过去。 宁媛感觉到身后跟过来的脚步声,她眉心冷了冷,这人没完没了了! 她干脆一转方向去找查美玲了。 查美玲看见她过来,不禁惊讶,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温柔得体的美丽微笑:“怎么了,小妹?” 宁媛皱眉,开门见山地问:“宁家像宁曼菲那样的还有几个?” 要都是这样的,她都不想听他们的去香港摆什么认亲宴了。 她理想的状态就是和宁家做最陌生的家人,想要对她表达爱意也好、歉意也罢。 ——转账就感谢惠顾,皆大欢喜! 查美玲看了眼宁曼菲冷冰冰的脸,就知道宁媛刚才又被找麻烦了。 只是这个姑娘不是个会吃亏的性子,看宁曼菲就知道她吃瘪了。 查美玲笑了笑:“习惯就好,曼菲姐这样......不多。” 第667章 见宁媛和查美玲在一起说话,宁曼菲冷哼一声去了另外一边长凳子上坐下来。 宁媛看向宁秉宇、闻慧芳身后的两个男人,挑眉:“那个薇薇安不来了?” 查美玲摇摇头:“她有别的工作,上次来也是临时顶替一下叶特助和东尼特助的工作。” 宁媛一听就知道薇薇安果然被换掉了,她心情愉快地轻哂—— “薇薇安这种狗眼看人低,惹人不舒服的员工能被换掉,但是宁曼菲却是实打实的宁家人,换不掉,真可惜。” 查美玲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只是笑了笑。 好在宁媛也只是打算借着查美玲避开宁曼菲的怒气而已。 她可不想在人前,尤其是在自己生母和那么多贵客面前,薅着宁曼菲头发使劲抽她。 宁媛刚说完,就看见欧明朗和欧司长一帮人从外头进来,她马上迎了上去。 查美玲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到底什么时候,契妈才会要宁媛交出那一枚翡翠辣椒呢? 不然,她也不好下手。 ...... 这次茶话会,欧明朗也来了,还是做书记员的打扮和其他跟随人员一起,跟在欧司长身边。 看见宁媛,他就特意落后两步,朝她眨眨眼,示意有事儿要问她。 宁媛就过去了,低声问:“怎么了?” 欧明朗小声问:“咱们的那个服装店不是被封了吗,你办法想得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上学了,他又得飞行学校和交大两边跑,根本没时间去找宁媛问问这事儿怎么样了,也是烦! 不怪他着急,他自己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偷偷押在店里了,他妈上回查他存折,他硬是瞒住了。 宁媛也低声道:“成了一半了,这周末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营业执照搞下来。” 欧明朗见左右没有人,鬼鬼祟祟地透露了个消息:“我跟你说个小道消息,上头有意把京南路上那个第十百货商城拿出来和宁家一起合作,甚至有可能同意让宁家主导经营权。” 宁媛心里动了动,有点明白欧明朗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原因。 如果这事儿成了,就说明开放会更进一步,他们的店铺更有希望尽快拿到营业执照! 她也可以拿着这个案例去试探下乔局,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但是...... 宁媛想了想:“第十商城,以前是叫安永百货,后来安永的老板也去了港府吧?” 安永百货、先施百货、新新百货、新新百货和大新百货曾经解放前沪上知名四大百货。 后来创始人要么出国要么去了港府开了新的百货公司。 留在内地的公司都改成第一到第十国营百货公司了。 上头如果想重开公私合营,那为啥不找安永百货在港府的总公司一起重新合作呢? 这个消息,到底保真不保真? 第668章 欧明朗小声说:“安永百货的后人就算在港府也经营得一般,手下百货公司这几年接二连三地关,安永国际的百货市场份额,都被宁氏的宁氏国际取代了。” 说着,他悄悄瞥了一眼正乖巧温顺陪伴着宁秉宇的查美玲:“呐,安永的背后就是你那个大嫂查美玲所在查家,查家是港府老牌的第一世家了。” 宁媛这下是真愣住了:“什么?查家吗?那查家和宁家不是商业竞争对手了?” 她还以为宁秉宇和查美玲青梅竹马,两家好得穿一条裤子,怎么还是竞争对手? 欧明朗一脸鄙视她的表情:“亏我还认你当姐呢,好歹也是买卖人,竟不知道就算是商场竞争对手又怎样,敌人和朋友都不是永远的!只有利字永当头!” 宁媛被鄙视得很无语,倒是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反驳大白鹅的话来。 欧明朗看着自己怼得一向伶牙俐齿的宁媛说不出话来,心情很好,又语重心长地与宁媛开展——“商业八卦教育”。 “你不知道吧,现在看起来查大小姐嫁给宁大少时查大小姐占便宜,可当初宁家刚到港府,靠的是查家拉拔,为了讨好查家,宁二夫人还收了查大小姐当干女儿!” 宁媛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这样,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她纳闷地瞅着欧明朗:“你怎么能知道那么多八卦,你那时候跟着你爸在港府,你住进宁家的时候也才十岁吧?” 欧明朗抬起自己的下巴:“就因为我当初人小鬼精,没人防备,才能听到很多八卦内幕啊!” 宁媛瞧着他像只天鹅一样挺起胸膛。 她忍不住好笑地摇头:“得、得,你最厉害了!” 欧明朗神似后世韩国演员李钟硕的俊脸上浮现出属于青年人的得意—— “那当然,我猜阿宇哥和查美玲的联姻,现在已经是查家不想彻底没落下去,使出的手段。” “宁家不反对,一来是他们不想被人说过河拆桥,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和查家在港府的大半业务上重合,导致查家日益没落,想要弥补一二!” 宁媛这时候算是真的开始佩服欧明朗了,他这个年纪就分析事情确实头头是道。 外交官家庭出身的年轻人,确实眼界不一样。 欧司长瞧着欧明朗和宁媛两个凑一起低声说话,又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闻慧芳,有些歉意地说—— “犬子给你们添麻烦了,他和令爱曾是高中同学。” 他已经知道今天晚上是宁家认亲的家宴,所以没有约他们晚餐见而是约了饭后茶话会。 但比较惊讶的是原来儿子曾经和那个宁家遗失的小女儿是同班,而且还是当初救过儿子的小姑娘。 闻慧芳看着一个茶水师在做工夫茶,从善如流地说—— “阿朗在宁家住了几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两个孩子年龄相当,有话说一块去是理所当然的。” 她知道欧司长的意思是他家儿子没有故意勾搭她家的女儿,两人就是同学关系。 欧司长见闻慧芳并没有生气和防备的样子,反似乐于见到这一幕。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很多话讲的样子,忽然随意地道:“这两个孩子也算青梅竹马了。” 闻慧芳温淡娴雅地回答:“谁说不是呢?” 她并不希望宁宁的婚事被港府老宅安排。 宁宁年纪轻轻,不该像大房的两个女儿一样,都为了家族发展,拿去联姻。 现在大房的长女宁曼安结婚十年,正在闹离婚。 一次女宁曼菲则结婚第三年就离了,回港府老宅住了几年了。 第669章 在宁家的时候,闻慧芳就觉得欧明朗是个聪明机灵、出身不错,心很正的一个孩子。 长得也好,又在内地前途无量。 闻慧芳对着欧司长笑了笑:“看着他们,我倒是想起了我与我丈夫结婚时,比这年纪还小些。” 她觉得也算宁宁良配了,毕竟宁宁在内地长大,未必适应港府的生活。 如果宁宁喜欢那孩子,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欧司长一下子试探出闻慧芳的态度,不免也有些怔愣,闻二夫人竟然那么喜欢明朗那小子吗? 不过宁媛那孩子,他见过一次,也觉得小姑娘聪明伶俐,心性坚韧不拔,是个好姑娘。 他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家小猪仔会拱白菜了,就看见一道高挑的人影走到了宁媛和欧明朗身边。 然后,那人就硬生生插进宁媛和欧明朗之间,还顺势环住了宁媛的纤细肩膀,随后和欧明朗一本正经地说话—— 一副在昭告主权的霸道姿态。 欧司长:“......” 得,有这位参与,自家猪仔肯定拱不到白菜了。 毕竟文大院的娇俏温驯家猪哪里是武大院出来的狂暴獠牙野猪的对手。 欧司长腹诽,但也没说出口。 闻慧芳微微皱眉,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温润笑意:“那位荣先生是个什么背景,也是个少年英雄,生得也好,想来职位不低吧。” 比起欧明朗知根知底,她对那位荣先生实在不了解,只知道有些本事。 如果女儿喜欢,整体条件也不比欧明朗差的话,能给孩子稳定的生活,她也...... 欧司长含糊地道:“哦,就是个京城退伍的人员,来干活的临时工,这次活干完了,就要辞退他了。” 闻慧芳的笑就凝在了脸上...... 退伍后的......临......临时工?还马上要被辞退? 虽然闻慧芳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干涉一个自己没有养过的女儿的人生。 可她是做母亲的,心心念念的女儿回来了,完全不受控制地操心起来—— 那要在一起了,那姓荣的不得靠女儿养? 不对,看资料显示,在乡下插队的时候,就是宁宁在养这个漂亮的哥哥。 闻慧芳太阳穴开始一鼓一鼓地跳。 完了,女儿是个颜控,小小年纪就准备养小白脸了,怎么办?必须问问清楚! 她忍了忍,还是等到和欧司长寒暄完,才找了个借口去找长子宁秉宇。 ...... 另外一头,荣昭南的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家伙吃醋了。 她朝着欧明朗说:“总归下周如果营业执照的事儿还没解决,我再来找你想办法。” 能凭着自己本事解决的事儿,她自己解决。 可她也不是清高到有关系不用的人,但那必须是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 毕竟人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就没一次,得用在刀刃上,不然怎么说人情债难还呢? 欧明朗点点头,目光落在荣昭南搭在宁媛小肩膀的手上,纳闷,这人不打算隐婚了? 不过这是人家夫妻的事儿,他不好问。 欧明朗轻咳一声:“那什么,我去找我爸了。” 宁媛已经暗示要结束谈话了,他当然听得懂。 宁媛冲他笑笑:“嗯。” 第670章 然后,她就带着荣昭南往露台走:“走,我带你去看花去。” 以前她和欧明朗从不避嫌,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荣昭南和她没什么关系——纯属有结婚证的合作伙伴。 他是天之骄子,迟早要走的。 她管他吃醋不吃醋,何况她和欧明朗还只是同学关系,轮不到一个合作伙伴来限制自己和其他人的关系。 后来他非要和她有一腿,而且必须由他来定义她的人生。 她和他闹得不开心,两个人都离婚了,她当RNA更不会为他不和欧明朗来往了。 但现在,他们是夫妻了,她要顾及他的心情,和欧明朗相处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荣昭南见她这样乖觉,心情很好地笑了笑,和她一起去了露台边上。 月光下的各种喇叭花一朵朵地绽放着,沾了点夜雾,花瓣儿有点润。 荣昭南看着这些花:“我记得在村里你就很喜欢喇叭花。” 宁媛点点头,笑着说:“你还记得呀。” 那时候,牛棚小屋破旧,她总会去捡很多小野花来插进外头捡来的破瓦罐和酒瓶子里。 夏天和秋天的时候,最多的就是五颜六色的喇叭花。 她除了拿来插花,还会拿来和狗尾巴草一起编成花环。 下雨的时候,她还会把花拿出去,淅淅沥沥地淋了雨水才拿回来。 “以后,我们在家里的阳台上也种喇叭花。”荣昭南采了两朵,帮她插在发鬓边上, 紫色和玫瑰色的喇叭花,并不名贵,有大大的花朵衬着宁媛娇俏的小圆脸,喜庆又清新,愈发显得她像某种毛茸茸可爱生物。 两人角落亲昵的互动落在宁秉宇和查美玲眼里,两个人表情都有些异样。 “茶话会准备要结束了,六妹先回去,我找阿南有些事情。”宁秉宇轻声吩咐查美玲。 查美玲点点头,看着荣昭南的方向,不动声色地说:“好。” 这个茶话会并不是正式的茶话会,只是简单的一个小碰面会。 宁家以宁秉宇和宁二夫人闻慧芳为主要代表,初步向内地的“客人”表达歉意和继续合作的愿望。 所以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看着宁秉宇朝着荣昭南和宁媛离开的方向去了,查美玲开始安排宁家这边的众人回房间休息。 安排完了人之后,她也回了自己房间。 但她只是换了一身不惹眼的衣服后,马上又带着安德森出了门。 毕竟没有比现在宁秉宇不在身边,更合适的接触“客人”代表的机会了。 欧司长准备上车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叫他:“欧司长!” 欧明朗一扭头就看见查美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看着他爸和他。 欧司长的随行秘书和保镖立刻都把手按在腰间衣服下的枪包上,警惕地看着查美玲。 查美玲看着欧司长,姿态谦逊又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事想要和欧司长说一说,方便吗?” 欧司长上下打量着查美玲,想起她是宁秉宇年底要过门的妻子。 难道宁家有什么事要私下说,但是为什么会派查美玲来,她到底还没正式过门。 他有些疑惑地淡淡点头:“行,那就还是去会议室说吧。” ...... 另外那一头,宁秉宇和荣昭南也单独约了见面。 宁秉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荣昭南:“你说什么?!你说你的女人就是我小妹?!” 第671章 荣昭南靠在门边,淡定地点头:“是。” 宁秉宇深吸一口气:“阿南,不要开玩笑,你要是钟情小妹,可以慢慢来......” 荣昭南凉凉地打断他的话:“我和宁媛在乡下就领证了,只是碍于一些特殊情况,所以一直以兄妹相称。” 这话宛如一道霹雳,劈在宁秉宇头上,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歹他也是一方商业霸主,这一下,给他整不会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开始走马灯一样闪过当初荣昭南和宁媛在他面前的样子。 荣昭南提起他女人的样子、还有荣昭南来告诉他宁媛可能是他妹妹的时候...... 下一刻,宁秉宇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突然一把揪住荣昭南的衣领,无框水晶镜片后的眼里都是阴沉的光,咬牙问—— “你早就知道她是我妹妹,你还敢问我要那些东西......” 荣昭南也没反抗,只是清冷的眼垂眸看着他,提醒他—— “一开始是你主动给我那些东西的,就在这里,锦江宾馆的七楼,你给我的礼物,忘了吗?” 宁秉宇揪住他衣领的手再次僵住了,像是又被霹雳劈了一遍! 是的,那时候,他和荣昭南算不打不相识,两人初次合作,总会为了各自利益有龃龉。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那时候他发现荣昭南私下在琢磨要找什么“夫妻通房”的教材,想就搞了好些港府的风月片给荣昭南。 顺便附赠内地都没有的录像播放机和录像带。 那些录音带里头还有两部尺度大到不能公开发行的。 说白了,他就是当时在荣昭南这边遇到压力,气不顺,打算要戏弄荣昭南一番。 可是...... “你——浑蛋!!!”宁秉宇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俊秀斯文的面容都狼狈地扭曲了一瞬间。 记起来了,那时候荣昭南之所以要找这些东西,就是因为这家伙想要拿下一个女仔! 现在细想,他要拿下的那个女仔就是他的小妹! 是自己助了这个扑街一臂之力! 这浑蛋前几天在羊城,说旧的都观摩够了,问他有没有新“教材”。 关键是他还真给了第二次...... 宁秉宇终于忍不住,一把扯下眼镜和手表扔给自己的助理,然后一拳头“砰”地狠狠揍在荣昭南脸上! “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小妹!你他妈敢睡她!!” 荣昭南这次也还是没有躲开,让他打得退了一步,俊美的脸孔被打偏到一边。 他抬手随意地用手背蹭掉唇角的血渍,冷淡地说:“她是我媳妇儿,我不睡她,睡你吗?我不愿意!” 宁秉宇的几个手下都呆了一瞬间,不明白那张高冷漂亮的脸怎么能说出这么“低俗恶毒又可怕”的话来。 简直就是疯狂的在总裁的底线上来来回回踩啊!赤裸裸的挑衅! 上次这么挑衅的家伙,现在还在海底当填海地基呢! 宁秉宇简直气疯了,愤怒地冲上去,揪住荣昭南的衣领就要往死里揍。 但是下一秒,他的拳头就被荣昭南随意一个抬手就扣住了手腕。 宁秉宇平时除了工作,也是常年练拳击和截拳道健身,他眼神一冷,另外一记重拳就要重击他的腰。 他平时一拳能击出最高纪录是170公斤,与顶尖专业拳击手一个水准。 第672章 但荣昭南略一动,反掌直接往他手臂一拍,托着他的手腕一拖,瞬间卸了宁秉宇的力道。 他反手一个小擒拿,就把宁秉宇的手腕牢牢控制在掌心里,淡淡地道—— “你是她血缘上的大哥,我不想伤了你,告诉你这件事,是希望你明白,宁媛是我媳妇儿,不要再打她婚事的主意。” 让宁秉宇打他一拳,不代表他怕了宁秉宇,这是他给宁家二夫人一个交代。 两个特助见状,想要上前帮忙,但宁秉宇硬是冷声道:“你们不是对手,站那别动。” 他在公海接货时,见过那时候化身雇佣兵头子、蒙着脸的荣昭南的身手——一出手就是杀招。 别说一般人,就是受过训练的普通佣兵都不是他对手。 自己对荣昭南动手,是料定荣昭南会容忍自己,但荣昭南对别人可不会容忍。 荣昭南看着他,忽然轻哂,松开钳制宁秉宇的手:“宁大少是聪明人,你妹妹我要了,你也打了我一拳,咱们两清了。” 水灵灵的小白菜,他看上了就拱了,怎么着吧? 就算小白菜一开始是不愿意被他拱,但现在也愿意了,就更容不得别人打她主意! 宁秉宇看着荣昭南高冷痞气的俊美脸孔,气得脸色铁青。 他深吸几口气,不过瞬间便冷静了下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荣昭南,你最好不要踏出大陆一步!” 这混蛋要在港府,或者踏出内地之外,他真就让人做掉他!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带着人走了。 ...... 荣昭南站直身子,轻哂了下,拉了拉自己被扯歪的衣领,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 “队长,你这是把大舅哥得罪死了。”老徐从后门出来,看着自己队长唇角的淤青,忍不住摇摇头。 队长真本事,能把宁秉宇那种人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狐狸,都气得想杀人了。 荣昭南淡淡地道:“得罪就得罪了,他有本事尽管使出来,他又不得你嫂子欢心,多一个大舅哥少一个大舅哥,无所谓。” 比起卫恒,宁秉宇算什么玩意儿。 老徐听着吧,感觉话好像没错,又好像哪里怪怪的。 什么叫宁大少不得小嫂子欢心......感觉队长这口吻像那种连环画里封建皇帝宠妃,仗着皇帝喜欢,不把长公主什么的放在眼里。 老徐摇摇脑袋,想把自己脑袋里的水晃出去。 真是最近买卖结束了,得闲给儿子找连环画混地摊混多了,在瞎想。 不一会,宁媛也匆匆过来了,她知道宁秉宇找荣昭南八成是跟他们在茶话会上没怎么避讳有关。 本来这也是他们商量好的,这次工作结束后,就不隐婚了。 宁家的人来了,知道她结婚了,也不会再想着拿她的婚事做什么别的谋划。 所以刚才,她就一直在一边的房间里等着宁秉宇和荣昭南谈完。 只是...... 她一来就看见荣昭南破损唇角的红肿伤口,忍不住心疼地捧着他的脸:“怎么回事,怎么就动手了?” 荣昭南垂下清冷的眼,隐忍地说:“他之前给了我些礼物,把我当朋友,大概很气我瞒着他咱们俩的事儿。” 宁媛忍不住气恼:“不就是一点礼物?大不了还他!还打人?我找宁二夫人去!” 荣昭南眼神微闪,伸手拉住她,有些含糊地说:“那些礼物我挺喜欢的,也用了,你不生气就行。” 宁媛有些无奈:“我生气什么,你喜欢就留着用,你也没必要觉得欠了他什么。” 男人之间能送什么礼物,照着宁秉宇和荣昭南之间公事公办的“交情”,八成就是电动剃须刀之类的内地没有的小物件。 宁秉宇用得着那么小气嘛! 第673章 她忍不住捧住他的脸观察唇角的伤口:“疼不疼?” 荣昭南眼底闪过一丝无声的笑意,轻“嘶”了一声:“疼,我们早点回吧?你明天还有课。” 是她说了,“礼物”喜欢就留着用的。 老徐跟在后头,看得眼角直抽抽,虽然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让荣大少和队长吵架的礼物是什么。 但能把大舅哥气疯了,他倒是成了最委屈那个,厉害了! 队长这副心机深重的样子,还真是跟连环画里的妖后一样! ...... 那头小夫妻双双把家还,大灰狼骗得小白兔心软软。 这头宁秉宇一脸阴沉地回了自己房间,气得又砸了两套杯子才勉强冷静下来。 一边的叶特助唤了服务员来帮忙收拾。 服务员瞅着一地瓷器,板着脸拿个小本本出来登记:“这都是景德镇定制的特需产品,这些都记在你们账上了!” 宁秉宇冷冷地扫了一眼那服务员。 他习惯了港府的服务员做小伏底,对自己毕恭毕敬。 可这年头内地的国营饭店服务员岗位是好活儿,尤其是锦江宾馆这种涉外宾馆的服务员那可都是有“编制”的,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服务态度虽然比外头国营招待所——爱住不住的态度好些。 但人家一点不畏惧他,皱眉把东西清理走了,还低声嘀咕:“到底是资本家,真是够糟践东西的,” 宁秉宇一张俊脸又变得铁青。 “大少,算了,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那个姓荣的,不好惹。”东尼低声说。 他除了是宁秉宇的特助之一,也是泰拳高手——年轻时曾经地下黑拳的拳王。 刚才看着那个姓荣的和大少动手,都没有把握能打赢对方。 宁大少身边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最少修习一门搏击术。 无他,只因港府现在想要做生意总免不了和帮派社团打交道,亡命之徒喜欢绑架勒索富豪的更不少。 宁秉宇揉了揉眉心,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雪茄出来:“我知道,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敲打他一下。” 他虽然查不到姓荣的什么背景,但是能作为内地“客人们”派出来的代表,就说明这个人的能力绝不是泛泛之辈。 只要还想继续和内地“客人们”做生意,这个人就不能真动他。。 可姓荣的实在太嚣张,简直是蹬鼻子上脸,让他实在憋气得很。 “妈咪那边,我还不知道要怎么交代。”宁秉宇蹙眉。 叶特助则拿了点火器为他点上烟:二夫人是您的母亲,您慢慢哄就是了,最要紧的,还是宁董事长的那边,之前您跟他说的是宁媛小姐没结婚......” 大少虽然是总裁,但大少的大伯宁正坤才是董事长,宁氏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 这几年虽然那宁董已经慢慢放权给大少爷,可大少爷终究还不是宁氏集团的当家话事人。 第674章 宁秉宇闭着眼,吐出烟圈,脸色冰冷:“宁媛现在已经结婚了,大伯的提议自然就不作数了,这件事没必要跟我妈咪说了。” 叶特助皱眉:“但是如果宁媛小姐不能如宁董事长的要求嫁给景安少爷,宁董事长只怕不会答应把手里的股份给您。” 宁家大房的宁曼安小姐今年三十七了,是这一辈最年长的,大少也得叫她一声大家姐。 曼安小姐同样极有商业天赋,作为宁氏地产的掌权人,是有资格和宁大少一争高下的。 大少这接班人的位置坐得也不算太稳,除非他成为宁氏大股东,对宁氏有控股权。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烟身,眼神幽暗:“既然答应大伯的事,没做到,就算了,换一种方式达到咱们控股宁氏的目的,反正小妹也带着翡翠辣椒回来了。” 叶特助和东尼互看一眼,都大概明白自家大少想做什么。 翡翠辣椒的传说,他们作为宁秉宇十几年的心腹,当然听过。 如果能集齐三枚翡翠辣椒,意味着有机会拿到瑞士银行里传说价值百亿美金的盛家宝库。 有了充足的资金,再从市场上高价暗中回购宁氏的股份,大少就有机会成为宁氏最大的股东,不再处处受制于宁正坤董事长。 叶特助正要说什么,忽然宁秉宇抬起手,阻止了他出声。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查美玲曼妙的身姿从门外进来。 她提着包刚准备脱鞋,就看见房间里坐着三个人,顿时愣了一下,温婉一笑:“大哥是要谈事情吗,那我先去楼下叫个宵夜给你们?” 查美玲一贯做事温柔妥帖,处处周到。 宁秉宇神色也变回温雅体贴,起身牵了她来坐下:“算了,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知道了小妹已经结婚了而已。” 东尼和叶特助两个很有眼色地告退离开,并且关上门。 查美玲一愣,真是怔住了:“什么,小妹已经结婚了,她还那么小,才读大一,她老公是......” 宁秉宇还没回答,她就心中忽然一突:“难道是......那位荣先生?” 宁秉宇脸色冷淡地点头:“嗯。” 查美玲忽然觉得心脏狠狠一痛,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个消息感觉——心痛。 可是眼前忽然划过荣昭南那张冷漠俊美的面容,就觉得有一种古怪的窒息感,头也跟着晕。 好像有什么不对...... 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和别的女人结婚? 他不该和其他人结婚,明明他的妻子是......是......是...... “六妹,你怎么了?”宁秉宇看着查美玲脸色不对,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查美玲眼神一晃,瞬间理智回笼,她有些疲倦地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最近太累,有幻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去断言一个自己都还算陌生的男人的妻子不是宁媛。 莫名其妙! 她要关注也该是关注宁媛才对。 宁秉宇温柔地拍拍她的手:“那就早点休息吧,还有半年要办婚礼,这次从沪上回去,你要准备嫁了,婚礼主理人已经带着婚纱设计师和场地团队从国外飞到港府了。” 第675章 查美玲轻声道:“好。” 她起身,眼神有些恍惚地看向窗外。 婚礼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自己曾经结婚过,新郎却并不是自己曾经钟情的阿宇哥。 ...... 时间一晃又过去两天,眼见着到了周六。 查美玲在沪上一家饭店包厢里坐着,手指尖夹着烟,看向窗外五月阳光下黄浦江的景色。 不一会,门外响起秘书安德森的声音:“安妮小姐,客人到了。” 查美玲转身,看向跟着安德森进来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略方的脸,但眉眼都长得不错,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碎花苏联式连衣裙。 “这就是那位曾经和宁媛小姐一起插队生活过的唐小姐。”安德森对查美玲介绍。 唐珍珍悄悄打量着面前洋气的女人,对方生得极漂亮,一头花纹大波浪的及肩短发。 身上是洋气的米色西裤和白色大翻领西装衬衫,戴着华丽的大珍珠项链,头上顶着一副蛤蟆镜。 整个人看起来简约又洋气,完全是她偷偷看过那些西洋女明星的派头。 “唐小姐,我一直很想见见你。”查美玲含笑,示意她坐下来。 唐珍珍看见桌子上摆了咖啡还有一整碟的奶油蛋糕,顿时眼睛一亮。 她好久没有吃到奶油蛋糕了,这东西贵,而且要点心票! 查美玲看着她那副样子,似笑非笑地自己拿起一块蛋糕递给她:“咱们一边吃下午茶,一边聊天怎么样?” 她普通话是练过的,讲得很不错,口音不重,港腔反而显出一种风情来。 唐珍珍有点嫉妒,低头下去,拿了一块蛋糕,挺直了背脊:“好的,不知道查小姐想聊什么?” 查美玲笑了笑:“那就从你是怎么认识那位宁媛小姐开始聊吧。” 唐珍珍想了想,拿了勺子一边舀蛋糕一边说:“好,那个宁媛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对付她,确实不能缺了从我这里的情报。” 说完,她就不说了。 查美玲笑了笑:“我不是想对付宁媛,而只是想了解她。” 说着,她看了一眼安德森。 安德森就拿出一个信封打开,将里面的钞票略抽出来一点,和信封一起推到唐珍珍面前。 唐珍珍一眼看去,最少得有二十张大团结,那就是足足两百块!! 她顿时忍不住伸手拿了钱,含笑说:“我和宁媛认识是在插队时期,她在宁南市有养父母,还有一个哥哥......” 查美玲就这么慢条斯理地听着,偶尔听到荣昭南的部分,她会无意识地屏气凝神。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 就好像这个男人和她应该很熟一样...... 第676章 “宁媛的软肋是她的妈妈和爸爸——宁锦云、宁竹留,特别是她爸爸,她经常提,但最近这两个人都失踪了。” 唐珍珍咬了一口奶油蛋糕,郁闷地说。 她打电话给当时一起插队的秦晓霞,对方和宁媛一样是宁南人。 这些消息都是秦晓霞告诉她的。 宁锦云和宁竹留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说是来沪上找女儿,结果人不见了。 不然她还能从那对夫妻身上找找收拾宁媛的法子。 查美玲波澜不惊,宁媛早就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对虐待她的养父母能有什么好顾念的。 唐珍珍想了想,又继续说:“她的软肋之二就是她的大哥——宁卫恒,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打报告给上级,改回姓卫了。” 唐珍珍到宁卫恒的时候,眼里显出一种怨毒来。 查美玲这样的人物,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位唐小姐在乎那个叫卫恒的男人。 “怎么,这位卫先生和唐小姐有过节?”查美玲微笑着问。 唐珍珍迟疑了一下,到底没忍住,把自己和卫恒之间的事儿都说了。 她实在太憋屈了,这些天,她靠着和高嫂子的关系,经常跑到卫戍军属大院做小伏低。 卫恒那个人渣竟完全当她是空气,最后直接让哨兵不让她进了。 “如果不是宁媛在他面前诋毁我,我本来现在该和卫恒领证了!”唐珍珍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恨得红了眼,眼泪直掉。 她的电视机、洗衣机、凤凰自行车、最新的缝纫机......还有风光的婚礼,都没了! 别的钱不说,她无意间翻卫恒柜子,就翻出来一张卫恒用宁媛名字存的存折——足足一千多块呢! 那时候她才知道卫恒为什么能隔三岔五从沪上给宁媛又寄钱,又寄万年青、大白兔了。 他真有点小金库! 当时卫恒挺不高兴的,说那是他省吃俭用给宁媛攒下的嫁妆!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卫恒为了养宁家,特别是宁媛,曾专门申请去了搞排爆测试的单位待了五年—— 因为岗位极其危险,所以特殊津贴很高。 他一旦牺牲,除了家里人能拿到高额补偿,还能让宁家二老混个烈士遗属的待遇,弟妹工作也会得到组织上优先解决。 而卫恒之所以离开那个单位,调动到沪上卫戍军区。 还是因为出事了,被炸晕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落了个耳鸣的毛病,就不合适从事这个工作了。 这事儿,他还瞒着宁家养父母,更瞒着宁媛。 唐珍珍当时刚和他处对象,就又生气又心疼又嫉妒—— 虽然卫恒是个外地男人,但父母双亡是个好条件,又能对妹妹都那么好,存了不少钱的男人,对老婆肯定好! 果然后来的一年里,卫恒对她真的很好,不过分的要求,都满足她,还给她买了梅花牌的手表。 她妈提的彩礼很重,他也咬牙应了一部分,答应剩下的他再想办法——他频繁出特殊任务挣任务津贴! 这也是为什么宁锦云和宁竹留来沪上,都没见到卫恒,只能在门卫留口信的原因。 第677章 她在沪上欢欢喜喜地等他回来。 她在家属大院里嘴甜来事儿,帮他送礼,帮他梳理人际关系,和高团长家的嫂子搞好关系。 结果呢?任务一回来,他就先见了宁媛! 再然后,就直接跟她提分手,还纵容着宁媛那样羞辱贬损她!现在哨兵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 查美玲听着唐珍珍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委屈,她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光。 这个卫恒,倒是比那对养父母对小妹好多了。 确实更像小妹的软肋...... 宁二夫人才刚认回宁媛,小妹对她怕是也没太多感情,不会因为宁二夫人一句话,就心甘情愿交出翡翠辣椒。 要等他们母女处出感情,再打感情牌,把翡翠辣椒弄到手,只怕最少得一年。 可她......还有查家都等不起了! 如果是为了卫恒,宁媛应该会更交出翡翠? 查美玲看着唐珍珍,这个女人对卫恒的占有欲和怨恨,都很浓啊...... 她微微一笑:“唐小姐,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得到卫先生,你觉得呢?” 查美玲突然这样单刀直入,让唐珍珍愣了一瞬间。 她下意识地冷哼一声:“我稀罕得到他,是他稀罕得到我才对,一个外地乡下人......” 边上正在调制柠檬红茶的安德森忽然嗤笑了一声:“呵......” 唐珍珍一下子忽然僵了一下,哦,对了,要鄙视乡下人。 港府人习惯性把所有大陆人称为乡下人,就算是沪上和京城,也比不了港府这全球前几的金融港口大都市。 在眼前港府小姐和先生眼里,她这个沪上人也是——乡下人。 唐珍珍瞬间有些自卑地别开脸,脸上烧得慌,不自觉地扭着衣角:“我,反正我不稀罕得到他!” 查美玲却仿佛没有察觉她的难堪,只随意地放下茶杯:“是吗,那就算了,唐小姐可以走了。” 唐珍珍一听话锋不对,顿时心里慌。 她爸爸可是说了,她要能抱上查家的大腿,这可就前途无量! 唐珍珍眼神流转了一下,马上说:“如果是唐小姐需要我帮你,那也不是不可和卫恒周旋一下的。” 这是谈判,想要好处,可不能上赶着! 这个港府女人出手就是两百块,应该能从她身上刮下更多! 卫恒,她想要,钱,她也想要! 安德森冷眼看着,唐珍珍这点浅薄的心思在自己眼里都不够看,何况安妮小姐? 果然,查美玲淡淡地说:“是我看在你父亲的份上,帮你,不是你帮我。” 她顿了顿起身道:“既然唐珍珍小姐这样不知感恩,就请回吧,以后咱们查家和唐家的情分也到此为止。” 唐珍珍这下是真慌了,要是让她爸爸知道自己把事儿搞砸了,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第678章 说完,她马上对着查美玲鞠躬道歉:“是的,是您帮我!是您帮我,我错了!” 查美玲也没理会她,冷淡地道:“你先坐一坐,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说完,她向包厢门外走去。 安德森看着脸色惨白的唐珍珍,仿佛好心地提醒—— “唐小姐,一会我们会回来,这里有纸笔,你说的关于宁媛小姐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全都写下来,或许这会让安妮小姐心情好一点。” 唐珍珍只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德森,立刻点头:“是!我马上写!” 说完,她马上拿起纸笔开始老老实实地写东西。 安德森关上包厢的门,就看见查美玲靠在一边。 她优雅地又抽出一根烟,敲敲烟包,慢条斯理地问:“她老实了么?” 安德森点头:“是的,现在她在把她知道的东西全部都详细写下来。” 查美玲把耳边的碎发随意地别好,向边上另外一个包厢走去—— “唐家人要用,但要像条狗一样用,给狗吃太好了,容易变成不知感恩的鬣狗。” 安德森温柔地推开门,让查美玲进去。 另外一个房间里也有早就准备好的点心和茶水。 安德森照旧调制了柠檬红茶,端到查美玲手边—— “安妮小姐打算用姓唐的女人控制宁媛的契兄,但这是否太迂回,她的丈夫不也是她的弱点么?” 查美玲听到他提及荣昭南,忽然起身,看向外滩上的渡船。 她面无表情地拿出打火机点烟:“她的丈夫......那个男人你见过,你觉得他像弱点?” 但几下都没点着,打火机仿佛哑火,就像她现在的心情,莫名地烦躁 安德森上前为她点了烟,淡淡地道:“男人没有不喜欢钱和不好色的,内地人在乎名声,不妨从这两点下手,拿捏软处?” 查美玲就着他的手点了烟雾,想起船上,一身雇佣兵打扮时,男人蒙着脸,露出冷酷匪气的眉目。 她嗤笑:“那你也是小看他了,阿宇哥都查不出背景,也没把握为敌的男人,是会被随便拿捏软处的人物?” 那个男人身上有一种阴谋陷阱里煎熬打滚出来的狠戾,不输阿宇哥。 安德森蹙眉:“那他为什么会娶宁媛小姐?感觉就不是一路人。” 查美玲心底莫名其妙有些闷,她轻哂:“谁知道呢,也许是缘分。” 安德森笑了笑,有些感慨:“也是,一个被遗弃在内地的小女孩,最终还能认回亲人,也是她的机缘。” 只可惜他们接到消息晚了点,不然就能早点截胡翡翠辣椒。 查美玲眯起杏眼,淡淡地说:“是可惜了,如果唐珍珍当时能在乡下或者在沪上拿到那枚翡翠辣椒,我不会让宁媛有机会认亲。” 安德森一愣:“您的目标不是就要翡翠辣椒么,属下倒是觉得暗中拿到翡翠辣椒后,把宁媛送给二夫人,二夫人会感激您一辈子,得到的好处更大。”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安妮小姐不想让宁媛认亲? 如果能帮二夫人找到亲女儿,以二夫人的秉性绝对会还这个人情。 一旦查申楼的做事儿东窗事发,二夫人说不定能阻止宁大少对安妮小姐动手。 第679章 查美玲看着窗外,唇角溢出优雅的烟雾模糊了她冰冷的眉眼—— “我要是把宁媛送回去,得了契妈的人情又怎么样?” “宁媛如果还是未婚女,却不肯按照大伯的安排嫁给景安,我会得罪大伯宁正坤;宁媛要是按照安排嫁了景安,等于帮了阿宇哥,却得罪了宁曼安两姐妹。” 宁曼安和宁曼菲可都不是好惹的,宁氏继承权这件事敏感得很! 她虽然是宁秉宇的女人,但也不想掺和进宁氏继承人的斗争去——两面不是人。 她自己现在都在为保全查家,自顾不暇,得罪了宁曼安和宁曼菲只会让她本来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安德森喝一口茶,轻哂:“宁媛一旦失去了翡翠辣椒,只有二夫人才需要她了,可她一旦认亲,甚至可能对宁家其他人,产生难以预料甚至不利的影响。” 看来宁家大部分人未必想要宁媛回归,除非她能带回来翡翠辣椒。 查美玲轻叹:“人都是有私心的,哪怕我对宁媛没有敌意,可有了她,我就不是二房唯一的女儿。” 她顿了顿,自嘲一笑:“没有亲生女儿的时候,契妈把精神寄托在我身上,查家一旦出事,她为了有个念想,怎么都会帮我一把。” “可有了亲女儿的契妈,还会违背阿宇哥和宁家的利益,还会愿意帮我和妈咪吗?” 昨天她和内地客人的大代表稍做了接触和试探。 她原本想着,如果把查申楼那混账父亲弄晕了交给内地客人,内地“客人”要处决也好,要关起来也罢。 再把查家的那些乌七八糟的私下关系,甚至大半身家交出去,看能不能换自己和妈咪的安全。 但客人大代表也是个打太极的高手,擅长各种外交辞令,说了等于没说,叫她无功而返。 但她也能感受到内地“客人”一定不会放过触碰底线的“叛贼”! 查美玲垂下眸子,叹气:“其实,作为大嫂,我不讨厌宁媛这个小妹,甚至欣赏她的坚韧,可惜,查申楼让我当不成她的大嫂了,我们的利益注定不一致。” 阿宇哥除了床上斯文了点,其实作风比很多豪门二代、三代好多了。 是近乎完美的豪门联姻对象,身边的姐妹也都无比羡慕她。 但查申楼搞了这么一出恶事,她注定要辜负宁秉宇专门从好莱坞请来的婚礼团队了。 查美玲看着见证了无数人间权势起落滚滚而去的黄浦江水,眼里闪过冰冷的光。 她不在乎查申楼和那些同父异母兄弟姐妹的死活。 可妈咪、还有查家这个壳子和权力,她必须要保住! 她为查家牺牲和付出了那么多,要的就是查家继承权! 凭什么女人不能当继承人? 安德森明白了:“所以,对小姐来说,最有利于您的上策——是拿到翡翠辣椒后,压下宁媛的存在,不让二夫人知道。” 可他不明白的是:“但咱们能查到宁媛的存在,宁大少也能查到,他不是委托了欧明朗去找过宁媛吗?” 认回宁媛对大房没好处,但让亲妹妹嫁给景安少爷,是有利于宁秉宇得到宁正坤的支持的。 查美玲吐出烟雾来,冷淡地道:“当初如果唐珍珍能帮我拿到翡翠辣椒,我自然有办法让阿宇哥放弃用宁媛联姻的想法,可惜,迟了一步。” 宁媛这个人并不值钱,值钱的是她身上的翡翠辣椒。 当初契妈违背家训把那么重要的翡翠辣椒放在女儿身上,也是存了非得找女儿的私心。 第680章 但现在这个局面,宁媛永远不被认回来,才是对自己、对宁家大部分人有好处。 认识宁秉宇那么多年,她自认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还是有办法做些操作,让他放弃用宁媛联姻的想法。 安德森沉默了一会:“嗯,如果当初唐珍珍能拿到宁媛的翡翠辣椒,那么最先知道宁媛真实身份的一定是小姐您,就能安排她的后半生。” 宁媛的养父母是她的软肋,如果她不知道自己身世,想必也会对那对养父母很孝顺。 只要用钱就能操控她那对唯利是图的父母,再用唐珍珍控制好卫恒,宁媛的后半生会被安妮小姐安排得明明白白—— 当个路人甲,生老病死都不会出现在宁二夫人的面前。 宁二夫人也会永远都是安妮小姐的后盾。 查美玲捏灭了烟蒂,平静地道—— “我不让她认亲不过是帮她选了一条平凡的路,现在背地大多数人都穷,宁媛处境已经不算太差,嫁人生子,平凡庸碌的生存和死去,不好吗?” 她哂笑:“像我这样,天天提心吊胆,汲汲营营又是什么好日子?” 安德森沉默下去。 平凡也好,汲汲营营也罢。 如果是他,他更想要的无非是选择权—— 不管人生前路是好是坏,至少路是自己选的,而不是被人无声操纵自己的人生,所知的生活与无知的死去。 但他是安妮小姐的人,自然不会帮宁媛一个外人说话。 何况...... “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唐珍珍没有拿到翡翠辣椒,让宁媛有机会认亲,一切都过是落空的谋划。”查美玲有些疲倦地道。 唐珍珍说什么宁媛以前虽然性格有些倔强,但大部分的时候性情内敛,很容易被外界的声音影响! 第一个男朋友,也就是村里的农村干部,后来突然和荣昭南偷情睡了。 她猜测这是唐珍珍嫉妒宁媛,随意瞎编排出一个看起来很好控制的单纯人格形象。 宁媛这个小妹明明就很棘手,很有些城府,就算阿宇哥对上她,到目前为止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宁媛嫁的男人也不好惹,这夫妻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 荣昭南...... 查美玲眼前又掠过他锐利深沉的眼睛,有些恍惚地想—— 如果他像昨晚那位“客人们”派出的欧先生一样位高权重,是不是也能庇护她和妈咪呢...... 他拿枪战斗的时候那样凶狠利落,和宁媛在床上的时候,会不会也很激烈...... 查美玲一顿,心里莫名地烦乱,她眉心拧起—— 她真是有病,竟在想象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和他妻子的床事。 ...... “唐珍珍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安妮小姐是不就是要过去指点她一下。“安德森的声音忽然响起。 第681章 查美玲捏灭了烟,看向安德森。 可却透过他的脸,身为混血儿,而且混得很好的那种,他身材高大,面孔既有西方的深邃,也有东方的柔和,神似好莱坞明星尊龙。 当初挑助理的时候,她还很年轻,才到英国学法律,还对爱情有憧憬。 乍闻宁秉宇与女明星的绯闻,给他打电话闹了两场,他温言细语安慰,如纵容幼妹,却并未解释绯闻。 电话刚挂,妈咪便来了电话,教她怎么当一个豪门继承人的“未婚妻”——安全和不怀孕的前提下,各玩各的。 她才明白,原来那个她从小就爱慕的男人,娶她不过为了对查家的承诺,为了家族。 愤怒之下,她干脆让人专门去英美顶尖知名高校里按脸挑助理,开出年薪堪比华尔街高管。 然后就有了牛津毕业的安德森常伴左右。 她以为这样可以气到宁秉宇,谁知道他嘱咐她上学要开心点。 她看着他身边又换女伴的新闻,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会疼她、宠爱她,和她上床,但不爱她。 可豪门继承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分在情爱上,女人和下属一样,是拿来用的,又不是狗血。 那天晚上,她把安德森留在了自己卧室里。 她以为自己的情绪只会为宁秉宇起伏,可现在她莫名其妙地竟对那个拥有兽一样冰冷漂亮眼睛的陌生男人心跳。 她很清楚,那么短时间,并不足以让她对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有“爱情”这种东西。 那种情绪又叫什么呢?见色起意? 她很不喜欢这种被荷尔蒙操控的感觉,一个优秀的大家族继承人,不该为异性心绪起伏过大。 查美玲眯了眯眼,忽然伸手按在安德森只穿着薄衬衫结实的胸膛上,低头亲吻他起伏的喉结:“我们很久没做了,我需要调节一下内分泌。” 早前在国外看全科医生时,就被告知过,在保证安全干净的前提下,做爱与拥抱都可以调节内分泌,治疗焦虑。 安德森瞬间僵住,下一刻,女人成熟丰满又柔软妖娆馥郁的身躯靠近他怀里。 她像一个主宰者......也是他觊觎的领主。 但下一刻,查美玲的手被按住了。 安德森深吸一口气,他隐忍地低声道:“安妮小姐,你现在情绪不对劲,别忘了你很快要结婚,宁大少已经清理掉了他身边的女明星们。” 一旦被宁大少发现,他们之间有人破坏“游戏关系”的规则,安妮小姐不会有好果子吃。 查美玲一顿,自嘲地哂笑:“他在乎么?” 说着,便懒洋洋地亲吻他的唇角。 安德森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但他还是按住了她的手:“您一向理智,现在查家的情况也不容许惹来宁大少的视线,如果您需要调节身体激素......” 他顿了顿:“夜晚,我可以帮您和宁大少安排烛光晚餐。” 查美玲顿住了,有些扫兴地靠回窗边。 安德森平静地为她整理衣领:“唐珍珍那边等久了不好,我们应该过去了。” 查美玲略颔首,忽然听见一个侧窗处传来唐珍珍笑吟吟的声音:“啊,不用劳烦查小姐了,我自己过来了。” 第682章 查美玲与安德森两人瞬间脸色微变,看向侧窗的方向。 就看见唐珍珍撩开了厚重华丽的罗马式窗帘,从里面走出来。 查美玲这才发现,原来那不是一扇窗,而是一个侧边小阳台,连通着隔壁的包厢!! 她瞬间脸色阴沉地看向安德森:“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安德森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安妮小姐,对不起!” 他当时看了一眼落地窗是从内部关严实了的,竟然没有查清楚这包房之间居然还有一个小阳台连通,而且从外面也能推开这扇窗! “好了呀,查小姐,别怪你的特助了,咱们来谈谈合作条件吧?”唐珍珍轻蔑地笑了笑,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真是的,她还以为这女人是什么高贵的豪门小姐。 原来也不过是个背着丈夫,把姘头带在身边胆大妄为的骚货。 查美玲看着唐珍珍眼底的蔑视,她心里蓦地升腾起一股怒意。 打鹰的,倒是叫鹰啄了眼睛。 但她脸上毫无异样,也淡定地坐下来:“唐小姐,听到了多少,要知道,在港府,偷听可是没有质素的行为,很容易被拿去装了水泥桶填海底当地基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笑,可唐珍珍却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和杀意。 唐珍珍僵了片刻,随后又冷笑:“查小姐,我可不是吓大的,这里是内地,可不是你们港府,你们这帮资本家有钱就能为所欲为,要合作就拿出诚意来。” 查美玲看着她挑眉问:“你有什么值得我拿出“诚意”的?” 唐珍珍瞪着她:“你就不怕我把你和你助理的事儿告诉你男人?!” 查美玲看着她,端着茶杯淡淡地说:“你要能见到他,就去说。” 唐珍珍一愣,看着查美玲的淡定的样子,突然想起,自己压根没有能力和资格看见那个宁什么大少。 而且边上这个外国男助理说什么宁大少身边也有女人...... 就这,两个人各自搞破鞋,还能一起结婚?! 她忍不住一个哆嗦,这港府资本家看着人模狗样的,竟一个个玩得那么花! 活该被打倒,赶出内地! 唐珍珍的三观彻底被冲击,一咬牙:“那你就不怕我把你想算计宁媛翡翠辣椒,还不让她认亲的事儿,告诉她?!她一定会对付你!” 查美玲悠悠地说:“你只管去告诉她,你听到的不过是我的最初设想,并没有实施,她就算知道了,两家联姻也不会受这种小事影响。” 她顿了顿,轻蔑地勾起唇角:“而你,也将永远靠近不了你的卫恒先生,我和唐家的合作也到此为止。” 唐珍珍呆住了,怎么,好像她知道的所有秘密,都无法要挟面前的女人。 还是她自己有求于这个女人?!而且反过来被威胁了? 查美玲打量着唐珍珍,忽然问:“你很嫉妒宁媛得到的一切,一直在诋毁她。” 唐珍珍一愣。 是的,她嫉恨宁媛,凭什么靠着那枚翡翠辣椒认了亲? 第683章 那个跟她作对、不听她话的贱人也配当港府豪门的女儿?! 如果当时那枚翡翠辣椒被她拿到了,那港府豪门千金是她自己才对! 她面色僵硬地说:“我就是看不惯那种品性低劣、水性杨花的人洋洋得意,当了豪门千金!” 安德森冷眼看着唐珍珍扭曲的脸。 这种段位怎么跟被作为继承人养大的安妮小姐斗? 嫉妒让人丑陋!这种低劣的“坏”真是粗鄙! 唐珍珍也不去看查美玲嘲讽的眼神,她垂下眼问:“你要我做什么!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卫恒娶我?!” 只要能嫁给卫恒,她也会成为豪门的亲戚! 控制了卫恒,不怕从宁媛身上弄出钱来! 查美玲优雅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内地的男人,还是军人,不是对名声要求很高么,你如果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还怕他不娶你,为你所用?” 唐珍珍一愣,随后瞬间涨红了脸:“不行,哪能做那么不要脸的事儿!” 查美玲淡淡地道:“装高尚,并不会显得你很有格调,唐小姐。” 安德森对着唐珍珍冷声道:“唐小姐既然不愿意听从命令,现不可以拿上钱离开了,以后也不要再联系我们。” 那种压迫感,让唐珍珍心里就慌了,她终究没见过什么世面。 她最终一咬牙:“你......你们......好......好吧,你们说要怎么做!” 明明她以前都是牵着别人的鼻子走,可在这个女资本家面前,她才是那个提线木偶!完全拒绝不了对方! ...... 这个周日,天刚蒙蒙亮。 桌子边的闹钟就响了。 宁媛迷迷糊糊地看了眼桌子,六点钟,她抬手就拍掉闹钟,准备从薄毯子里爬出来。 但是下一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就勒住她细细的小腰。 男人带着慵懒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地在薄毯子里响起:“那么早,去哪里?” 宁媛瞧着他隆起的肩头线条分明,半身漂亮的背肌在晦暗天光里白得扎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今天可得忙了呢,钓鱼要钓一整天,上午去乔大叔那钓我的营业执照,下午去钓渣男。” 荣公子这身皮肉真好摸,又滑,又凉凉的,还很有韧性的样子。 男人闭着眼,直接把脸埋进她怀里,冷哼一声:“反正,你就是没时间陪我,是不是?” 宁媛居然从他冷冰冰的语气里听出了点委屈。 哎哟喂,她忍不住有点想笑,伸手插进他的黑发里揉了揉,好声好气地哄—— “这周事儿多,完事儿了,你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儿了,好好在宿舍里休息,咱们晚上看电影去好不好?” “不好!不准去!”男人不悦地搂紧她的细腰,鼻尖蹭着她胸口。 上回看《庐山恋》,都成了她监视别人的场地,导致看电影这事儿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好印象。 第684章 宁媛莫名地觉得荣公子在撒娇,可这个词儿应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真是...... 她心软地摸摸他的后脑勺,低头软声细气儿地哄:“荣昭南,我今天是真的有事儿,昨晚我就跟你说了好的,是不是?要不,我再陪你睡半小时?” 下一刻,她就感觉心口一热,软腻的皮肉像被狼叼住。 宁媛倒抽一口气,瞬间小圆脸就涨红了,下意识地要抱紧他的脑袋。 男人喑哑不清的声音响起:“一个小时?” 宁媛就感觉自己纤细的脚踝被有力的大手一扯,她的腿就被分开了。 她指尖一蜷,陷入他肩膀结实的肌肉里,闷闷地道:“你......你说话算话。” 早上不该招惹他的,忘了,男人一大早特敏感。 “我一向说话算话,换个姿势?嗯?”他低低一笑,不客气地一翻身,把她拉到自己身上来。 宁媛一僵:“你干嘛?” 荣昭南眯了眯清冷的眼,扣住她的小腰和手腕,呼吸声却有些炽热与沉重:“骑过马么,我教你?” 宁媛涨红了脸,有点扭捏:“......” 荣公子花样真多,这是又哪里学的? 还她以前纯情的小处男! ...... 等到宁媛匆匆忙忙到了华亭路旧货市场,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从自行车上下来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小脸扭曲了一瞬。 骑马骑劈叉了!胯疼! “小宁!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身后忽然传来中年大叔惊喜的声音,她也被人扶住了胳膊 宁媛一扭头,就看见穿着旧布夹克的乔大叔的脸。 “乔大叔。”她有些心虚打招呼。 乔大叔有些担心地上下打量她“丫头,你咋了,不舒服?” 宁媛马上摇头,找了个借口:“没有,就是今早大扫除,有点累。” 乔大叔一脸欣慰:“年轻人,多劳动是好事。” 宁媛尴尬:“咳......您怎么在这里等我?” 乔大叔认真地说:“我这不是想请你去我家里看看我这些年收的那些小东西吗?” 宁媛摇摇头,露出个无奈的笑:“我今天去不了您家了,就来打个转,看看我阿婆那长命锁的事儿有着落没,以后......可能我短时间都没法来了。” 乔大叔一呆,啊? 他还想让宁媛教教他呢,难得遇到个厉害的小师傅。 乔大叔忍不住下意识拧眉担忧地问:“小宁,家里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宁媛放好了自行车,苦着脸笑:“我家阿婆和爷爷开了个店子,卖点我从羊城倒腾的衣服,有人眼红,先是打砸我们的店,我报警了。” 她顿了顿,叹气:“后来,他们举报我们没有营业执照,店子封了,衣服全都封了,阿婆和爷爷都愁坏了。” 第685章 乔大叔一愣,有些复杂地看了宁媛一眼:“这年头......没有营业执照,确实不合规范。” 宁媛拉着小脸:“所以啊,咱们沪上那些管事儿就不如人家闽南省的执行力,听说人家今年四月给摆地摊讨生活的人都发了营业执照,弄得小人横行,我们这帮小市民想讨生活都百般艰难。”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乔大叔脸色都有点涨红:“这......也不至于吧,你爷爷阿婆没有退休金?” 宁媛嘀咕:“可我还是个学生,二老年纪大了,不得有养老钱么,这年头,要不是被逼无奈,谁会一边读书一边去干个体户?” 乔大叔没话说了,眉头拧了拧,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媛一边跟小摊贩打招呼,一边翻翻有没有新到的和田玉长命锁,自言自语—— “我们学校来了港府的客人参观,说是第十百货大楼要和港府的人合作开商场,既然能搞这些,为什么不能给小市民一条活路呢,唉,我们家可是借了钱进的货......” 乔大叔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你什么时候申请的,听说上头已经在终审了,也许你们第一批营业执照快发了。” 宁媛看了他一眼,很是惊喜:“真的吗?我们听到消息,就第一批申请的!阿婆说,要用的我的名字申请!” 但下一刻,她又垮了脸:“可那也未必有我们家啊,应该挺多人帮申请吧。” 乔大叔想了想:“我倒是有个朋友在总工商工作,我帮你问问?要是你的材料没什么问题,应该也快了。” 宁媛瞬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谢谢,上头能推进这件事的进度就很好了,我也等得起。” 嘿,有乔大叔这句话,营业执照的事儿也算顺利解决了! “既然你家事儿也算有眉目了,不如去我家坐坐?”乔大叔笑呵呵地问。 宁媛还是摇摇头,很是欢喜:“我要把这事儿告诉阿婆和爷爷!下星期吧!” 可不能得意忘形就往人家领导家里凑。 上回她都忍着没说出什么事儿,愣是等到这周,乔大叔自己问了,她才回答。 虽然以后乔大叔细细想也能感觉不对,但至少现在不能叫大佬看出来她是有备而来—— 正变了个法子催他赶紧提高行政效率! 乔大叔看着面前的姑娘,也忍不住叹气:“行吧,是个孝顺的姑娘,快回吧!” 宁媛笑眯眯地别朝他和周围的熟人小贩们摆摆手:“走啦,下周见!” 她嘚瑟地往回跑,推着车就准备骑着回学校。 结果一抬腿上车,她就脸又扭曲了一瞬间。 完了,忘了......“骑马”骑久了,劈叉似的胯疼。 下回再信男人床上说的话,她就先抽自己大耳刮子,再抽他大耳刮子! 算了,今天她心情好! ...... 宁媛骑着车,呲牙咧嘴地骑回了学校,刚到后门的小弄堂,就被人拦住了。 “宁姐!”两个看起来二十八岁的油头滑脑的青年恭恭敬敬地给她招呼。 宁媛瞅着他们:“怎么样?有消息了?” 为首的小青年恭敬地说—— “是的,宁姐,那男的中午出了复大的门,就去了您说的那个单位筒子楼。” “咱们一直有人跟着,亲眼看见他进去了,然后您说的那女保姆提着菜篮子也进去了。” 第686章 宁媛听了消息,想了想,又交代了那两个人:“老六,听说,你撬锁是一把好手,对吧?” 一个瘦不拉几的男人讨好地拍自己胸:“那是,宁姐侬一声交代,这天下就没我进不去的门。” 宁媛斜了他一眼:“你别把自己搞进监狱的门去了,一会你跟着我在这里等个人。” 老六麻溜地点头:“那是肯定,阿拉妈妈还要靠我养!我帮您推车?!” 宁媛摇摇头:“不用,你工具带好就成。” 老六屁颠颠地拍拍着斜挎旧书包:“放心,带着嘞!” 另外一个一直插不上话的门,酸溜溜地瞅了他一眼。 妈的,老六个鸡鸣狗盗的东西还能抱上宁姐的大腿。 他也忙上前套近乎:“宁姐,您看我要干点啥?” 两个几十岁大男人在宁媛面前点头哈腰,叫她姐姐,无比自然。 毕竟方圆十里,谁不知道这位背后有了不得的靠山。 谁又能想到一个小姑娘,敢一个人倒腾叫人眼红的产业,手段能狠成那样,条子们顾着她,背后还有某些隐藏大佬。 这次帮她办事儿,她出手也大方! 确实是个能被叫“姐”的人物。 宁媛知道借着两位阿叔和应刚他们的光,谁也不敢找她麻烦。 但她没想到自己在地头蛇们这里被传成——黑白两道通杀的大姐! 宁媛看了另外一个男人一眼,给他手里塞了三块钱:“麻子,辛苦你带着人去方阿叔那借个相机,然后到那个筒子楼下和其他人汇合,顺便你们一块吃个午饭。” 麻子领了差事,捏着三块钱高兴极了,忙说:“好嘞。” 他说完,赶紧麻利地走了。 宁媛直接带着老六去边上的国营饭店,花了一块钱和两张粮票叫两份排骨饭,一块吃了午饭。 吃完饭没多久,阿恒就叼着根牙签,伸着懒腰走了进来:“哎呀,好饿,服务员,来两份排骨饭,记那个小囡账上。” 宁媛一边起身去给服务员拿票,一边朝阿恒翻个小白眼:“你可算舍得起床了!” 她这一大早被荣公子折腾来折腾去的人,都起床办完事儿。 这家伙倒是惬意得很,睡到下午一点钟。 阿恒嘿嘿一笑,凑宁媛身边坐下,做个戏谑模样摸了她下巴一把:“这不是养精蓄锐,好为妹妹你效劳嘛。” 宁媛:“......” 好的,有被油腻到。 她翻了个白眼:“你上次是不是负重二十公斤,没跑够啊?” 阿白有了孩子,不能举,于是陈辰继续举大黑狼,阿恒直接背了一堆锅碗瓢盆满操场跑。 也是一道——神经的风景! 阿恒想起自己队长老哥,心虚地左右看看,发现没人,一下子又嬉皮笑脸起来。 “嘿,队长又不能总跟着你嘛,怕毛线,好东西,这不是谁都喜欢。” 宁媛一脸无语,这家伙总是忘记自己是女人吧? 她也懒得跟阿恒扯淡了,打量了下对方的体格:“你到底行不行?” 上次荣昭南徒手爬三楼,这次换阿恒......真的可以吗? 阿恒环住宁媛的小肩膀,笑着说:“小意思,我可不比我哥差,绝对能满足妹妹的需求!” 一边的麻子听得差点把脸埋进他那一碗汤里。 “你行不行的?”“我可不比我哥差”“绝对能满足妹妹的需求”...... 第687章 老天爷,他这是听到了什么啊? 兄弟俩一起伺候宁姐?! 不愧是姐啊! 地头蛇们自有他们的一套逻辑,非但不觉得宁媛“作风不正”,“道德败坏”麻子反而非常佩服。 道上有本事的男人和女人就该这样! 他甚至很有点羡慕地偷偷瞅了眼阿恒,能伺候宁姐......前途无量! 也对,弟弟长了这样一张俊俏的小白脸,想必那个哥哥也长得很俊俏! 宁媛不知道自己被人莫名其妙脑补了一出大戏,但敏锐地感觉到麻子奇怪的羡慕目光。 她狐疑地扫了一眼过去。 麻子马上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低落:“我什么都没听见,宁姐。” 想在大姐身边做事,抱上大腿,那就得把看见的都烂肚子里。 宁媛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 等阿恒吃完了饭。 宁媛给楚红玉打了电话,然后带着麻子和阿恒的就直接去了那筒子楼下。 六子带了两个人早就等着了,正拿着宁媛给的钱买了汽水喝。 一见宁媛过来,他放下汽水,背着个相机包马上就殷勤地凑过来:“宁姐,你来了!” 宁媛看了眼不远处的筒子楼点点头:“什么情况?” 六子说:“一直没下来,那女的买了菜进去。” 宁媛点点头,跟着阿恒到边上嘀咕:“我会把楚红玉带过来,咱们一块吃晚饭,然后你先走一步,从后窗上去看看。” 阿恒瞅了瞅那楼,点点头:“行!” 宁媛看了下表,眼看快四点了,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事儿,她就转身离开了。 她转到隔壁的一条街,不一会,就看见楚红玉从公交车上下来。 楚红玉整个人的精神看着还行,穿了一件蓝色的格子裙白上衣,漂亮得惹眼,只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宁媛笑着迎过去:“红玉姐。” 楚红玉看着她,笑了笑:“小宁,这些天班里还好吗?” 她直接请假了半个月,在姑姑那边散心。 宁媛点点头,伸手挽住她的胳膊,亲热地说:“都挺好的,等这次你和苏学明讲清楚了,就回来上课呗?” 她摇摇头:“你那时候劝我,不能为了感情的事儿,连学业都耽误了。” 楚红玉一顿,低声苦笑:“有时候,我们懂得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事不关己的时候,才能劝别人,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知行合一,是一生要修行的事。 宁媛拍拍她:“没事儿,我相信学明哥不会真的辜负你,一切都是误会。” 楚红玉迟疑了片刻,轻声问:“这些天,他有来学校找我吗,都说了什么?态度什么样?” 她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苏学明了。 从十五岁认识他到现在,八年九个月,除了他出差学习,从没有超过两天没见。 十八岁后,他们几乎就是夫妻一样的过日子,她一直把他当丈夫。 宁媛点头:“苏学明差不多隔两天就来,而且态度非常不错,就是不知道他自己做错什么,都跟我说了很多好话呢。” 楚红玉一愣,表情温柔下来:“真的?” 第688章 宁媛笑着说:“是啊。” 她可没撒谎哦,他每次来找楚红玉,都是她“接待的”,他每次的态度确实非常好。 但是她的态度嘛,当然是把他当红玉的“赘婿”一样,该怎么鄙视就怎么鄙视了。 每次苏学明都是脸色铁青地离开,嘿嘿嘿......他就是忍者神龟。 这会儿也该差不多要爆炸了吧? 楚红玉心情好了不少,看着周围的环境。 她有些纳闷地问宁媛:“这是哪里呀,他约了我在这里见面吗?” 宁媛点头:“嗯,我听说苏小丽住这呢,一会苏学明加班完了就会过来。” 楚红玉脚步一顿,脸色有些异样:“苏小丽住这里?” 她从来不知苏小丽还在外头租房子了。 而且,苏小丽明明很穷,每天都住她家里,还能在外头租房子? 宁媛仿佛没察觉异样似的,她点点头:“是呀,堂兄妹常来往,住一块互相照顾,也正常,你别听丁兰的。” 楚红玉瞬间就想起那天在小树林里听到他们的对话,还有丁兰说的那些话。 她不由自主捏紧了自己的小皮包,沉默了下去。 宁媛带着楚红玉到筒子楼附近,宁媛却不经意地道:“啊,我看见我朋友了,你等我一下。” 楚红玉点点头:“好。” 宁媛就一个人笑眯眯地朝着边上的大树下走去。 阿恒、六子、麻子带着两个人都在那树下喝汽水呢。 阿恒瞧见宁媛,把汽水瓶往六子手里一塞,兴奋地迎上来:“你怎么才来啊,那俩天还没黑就搞上了!” 宁媛一愣,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阿恒:“这天还没黑呢,你咋就爬楼了,周围人看见没把你当贼啊?” 她原本想的是假装和阿恒一帮人偶遇,然后拉上楚红玉和他们一起吃饭。 那时候,天也黑了,提前让阿恒去探探楼里的情况,再行动。 阿恒“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好奇嘛,放心,我动作贼快,他们后窗靠近工厂,今天周日放假,没人!” 宁媛:“......行吧,你看见什么了?” 阿恒一脸古怪不解:“他们在打屁股......一边办事儿,一边打屁股,那姓苏的还拿了夹子夹那女的胸......” “打住,打住!”宁媛一脸惊悚地让阿恒别说了。 她不想知道姓苏的玩得多变态。 “他还说啥了?”宁媛赶紧问。 阿恒表情更奇怪了:“他一边压着那女的办事儿,一边骂楚红玉......那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的毛病?” 宁媛却眼睛一亮,赶紧问:“多久之前的事儿?” “就刚刚,我才爬下来!”阿恒说。 宁媛马上扭头吩咐刚跟过来麻子:“你先上去,把三楼301的门锁悄悄打开,门虚掩。” 麻子得了令,麻溜地转身就走:“好嘞,宁姐!” 宁媛转身就带着阿恒去找楚红玉。 楚红玉认得阿恒是跟在宁媛身边帮忙的“伙计”,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却完全是帅小伙的样子。 她只是有些好奇对方怎么在这里。 “阿恒她的朋友住在这附近,他们刚才从公园里游玩回来,打算叫上我们一起吃饭呢。” 第689章 宁媛弯着眼,笑着挽起楚红玉的胳膊。 楚红玉看见附近几个男的,其中一个胸口挂着个相机包,倒是一副刚玩回来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不了,我等我对象下班呢。” 宁媛赶紧朝着阿恒使了个眼色。 阿恒便也朝着她笑了笑:“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对象上楼了,难得那么巧,不如大家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楚红玉一愣:“什么,我对象已经上楼了?” 阿恒点点头:“是啊。” 宁媛仿佛不经意地说:“那咱们先上去看看呗,苏学明可能已经提前回来,等着你?” 楚红玉听到这话,却不知道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 她心里有些不安,转身礼貌地对阿恒点点头:“下次再请你们吃饭,我先走了。” 说着,她转身就朝着楼上去。 也许,他是想给她惊喜? 宁媛和阿恒对视一眼,麻溜地跟在她身后上楼,六子带了人也利索地按吩咐跟了上去。 三楼很快就到了。 楚红玉看着302的门牌和半敞开的门,不禁愣了一下。 这门怎么是打开的,难道他知道她来了,提前打开...... “呼呼......贱人......姓楚的......贱货......等老子以后坐上行长的位置,非弄死她!” “哥......你轻点......呜呜......” “啪——”巴掌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和女子哀鸣低吟一声同时响起。 “爽吧......女人就是下贱,一边说不要,一边发浪......等结婚以后,老子非在床上折腾死你,叫你傲......叫你傲......叫你总让老子伺候你!” 男人一边喘大气一边骂,也不知道到底在骂谁。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她踹......呜呜呜......我要再打胎......医生说我就不能生了。” 女人一边期期艾艾地哭叫,一边呢喃着问。 “放心,迟早的事......楚红玉她爸有心脏病......所以才想培养我......呼呼” “等老子上位了,她爹也就没用了,给她爹药里弄点手脚......没了她老子......老子要她和她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老娘生不如死!!” “哥你别骗我......我才是你老婆,我们当初在乡下拜堂的时候......要......我要给你生孩子。” “不骗,不骗,生......生......咱们现在生......” 男人和女人不堪入耳的啪啪啪声音飘出来。 让站在楼梯上一帮人听得面红耳赤,外带心惊肉跳。 感觉像听见了西门庆和潘金莲在盘算谋害武大郎。 众人看向站在门口,脸色在惨白和铁青之间来回交错的美貌“武大郎”。 楚红玉呆滞了一瞬间,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惊喜”。 她深吸一口气,猛然地打开门,就往门里冲。 宁媛一帮人赶紧跟进去。 楚红玉却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卧室,反而直接冲进了厨房。 宁媛正纳闷,就看见她左手一把菜刀,右手一把斩骨刀地出了厨房,就面无表情地往卧室冲!! 沪上娇气包,此刻,恐怖如斯! 第690章 宁媛见状大惊失色:“阿恒拦住她!!” 楚红玉已经冲进去,一看床上光溜溜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她猩红了眼,一言不发地手里的刀子举着就朝床上的狗男女砍去。 床上最先发现她冲进来的是苏小丽,她看着刀子朝着苏学明后脑砍,顿时惊恐地尖叫了起来:“啊——!!!” 但是下一刻,一个杯子猛地飞过来,一下子砸在那把菜刀上。 菜刀瞬间被击歪——“哐当”一下子砍歪在边上。 这下,苏学明发现了,一扭头惊恐地看见—— 楚红玉反手又拿了斩骨刀继续凶狠地朝着他脸上砍过来! “啊——!!” 刀锋几乎砍在他脑门上的一瞬间,阿恒,已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折一接就把刀子卸了下来。 她脸色难得严肃地架住了楚红玉的胳膊,沉冷地道:“想想你的父母,要为了一个人渣,让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楚红玉浑身颤抖,死死地盯着苏学明:“......” 她好想杀了他,杀了他!! 苏学明猛地反应过来,脸上惊恐退去,慌乱地看着楚红玉:“不,红玉,你听我解释,我被苏小丽下了药啊!这是个阴谋!” 他反应极其迅速,甚至连脸上的表情也都说完这句话之后变成了无尽的痛苦。 楚红玉看着他,漂亮的狐狸眼颤了颤。 苏学明清秀的眼睛里仿佛满是痛苦,甚至有了泪光:“红玉......” 连宁媛在一边看着都忍不住心惊,到底是清大经济系第一名毕业,这临场反应能力......实在太厉害了。 “哥......你说什么......我没有下药......…小丽光溜溜地抱着被子,呆呆地看着苏学明。 “啪!”苏学明一巴掌就这么凶狠地抽在她脸上。 他用尽了力气,把满心羞愤和惊慌都发泄在这巴掌里,直接把苏小丽抽得一口血吐出来。 苏学明扭身看着她,仿佛要哭出来,定定看着他,却又隐忍的极度痛苦样子抱住头:“红玉......我对不起你......” “啪——!”楚红玉一巴掌摔在他的脸上,漂亮的狐狸眼满是恨意:“你还要骗我!” 苏学明被抽得脸歪,呆住一瞬间,突然扭身歇斯底里地掐住苏小丽的脖子—— “贱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就因为我不愿意给你钱,让你回老家,你带地给我下了什么药,毁了我和你嫂子!” 这样的场景,让周围的人都震住了,甚至开始怀疑苏学明是真的被下药了。 苏小丽耳朵嗡嗡作响,她耳朵里流出了血......竟是耳膜都打破了。 她却顾不上,两眼翻白地使劲地挣扎着,喘不过气,连身体露光光在一群人面前都顾不过来。 她要死了吗? 下一刻,忽然一声惨叫,苏小丽这才得了呼吸,猛地喘大气:“咳咳咳......” 她一扭头,却发现是楚红玉正死死扯着苏学明的头发,竟硬生生把他揪得松开了掐她的手。 “红玉!红玉......放手!”苏学明痛得脸都扭曲了。 楚红玉脸色惨白又冰冷地笑,瘆人得很:“苏学明,你要想赔罪,那就去死,而不是掐死你乡下的老婆!” 苏学明惊恐地想要挣扎,去扭苏红玉,但阿恒眼明手快地一记重拳狠狠捶在他肚子上。 阿恒战场上练出来能要人命的拳头,比一般男人重多了! 苏学明惨叫一声,抽搐起来,楚红玉尖锐的手指也硬生生扯下了苏学明好几把头发,发了狠一样地抽他的脸。 周围有什么东西,她就拿什么东西砸他。 苏学明扭动的时候,苏小丽也跟着惨叫。 第691章 两个人像两条连在一起的光溜溜的肉虫子一样扭动,恶心得宁媛直想吐,转眼看了眼麻子。 麻子马上激灵地拿出相机“卡擦”“卡擦”地拍照。 苏学明察觉不对,一边惨叫,一边试图挡住脸:“别拍了,别拍了!” 一边的老六和两个小弟看得津津有味,老六还在那笑嘻嘻地嘀咕:“啧啧,这两个怕是得进医院了,他们下面连在一起的地方锁死了。” 另外一个小弟惊讶,去看苏学明和苏小丽连一起的下面:“啊啊啊??” 宁媛是结婚了的人,听得脑子都呆了一下。 啥? 老六看着周围人看着自己,他得意地展示自己的渊博—— “那女的被连吓带打,身体里面发生痉挛,男的也一样,受了大惊吓,男人那话儿除了软,偶尔也会痉挛,就导致两人下身锁在一起,只有去医院才能解决!” 几个小弟们猥琐地笑着,感慨:“哦哦哦哦——” 宁媛下意识地看向那条床上弹动的"大肉虫子:“......” 难怪苏学明没有从苏小丽身上下来,他一扭,她也跟着惨叫。 她恶心得差点吐了,终于明白为啥有人性冷淡了! ...... 楚红玉最后直接把苏学明砸得一头血,她自己精疲力尽,红着眼被阿恒强行架着走的。 救护车尖叫着停在楼下。 事情闹得那么大,又是周日,一个筒子楼里的人都来看热闹。 这筒子楼虽然不是银行家属楼,但也是财政局的家属区。 苏学明想靠关系便宜租到房子,自然是都和财经口有关,这年头,邻里关系热切,常来常往。 大家也知道租住这里的是一对苏姓堂兄妹,妹妹在人家家里做小保姆,不常回来。 哥哥更是来得很少,偶尔半夜回来一下,面生。 但架不住只要妹妹得空回家就炫耀有哥哥清大毕业,在银行做事,当了最年轻的股长,前途无量。 哪里知道这对兄妹居然搞一块去了,这种事在民风保守的八十年代,简直惊世骇俗。 救护车来了,警车也跟着来了。 财经系统这年头不分家,消息自然也很快传到了银行口。 ...... 过了几天,楚红玉回来上学了。 宁媛不动声色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红玉姐,你爸爸、妈妈那边什么情况?” 楚红玉有些疲惫地苦笑:“妈妈只是心疼我,倒是像不太意外的样子,爸爸......他心脏不好,吃了药,请了一周病假。” 宁媛沉默了一会:“如果前几天,我没那么莽撞......” “不是你,我现在还浑浑噩噩,心里都在为他找借口,也许有一天他把我爸爸害死了,我还对他千恩万谢。” 楚红玉却红着眼,轻轻握住了宁媛的手。 宁媛看着楚红玉,她精致的脸有些哭久了的浮肿和憔悴,可漂亮的狐狸眼里却清明了起来。 “谢谢你们。”楚红玉说完,她转身也看向一边的严阳阳,有些别扭。 严阳阳瞅着她,皱皱眉:“你也别谢我,咱们都是同学加舍友,我也劝你一句——” 她看不惯楚红玉有些小毛病挺久的了—— “男人对老婆温柔体贴是正常的,但一个男人无下限地讨好你,跪舔你是违背人性的,那肯定别有所图,非奸即盗。” 第692章 楚红玉难得第一次没有反驳严阳阳怼自己的话。 她只是低低地苦笑了一下:“我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仗着自己长得好,所以觉得理所当然。” 从小她就漂亮得扎眼,从幼儿园到大学,男人们在她面前是殷勤的模样。 苏学明的温柔体贴到跪舔的程度,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苏学明仕途一帆风顺,除了他自己却是聪明厉害,但年纪轻轻就是股长了,眼看要上副处级。 父亲悉心培养和拉拔少不了,所以她觉得他本来就该对她好。 宁媛温柔地劝:“人心是复杂的,升米恩斗米仇,你也懂的,他一开始也许曾经是感激你们的,但后来他觉得那是他自己的本事,还有他忍受委屈应该得的好处。” 这就是人性。 楚红玉沉默了一会,自嘲地笑了笑:“是我蠢了,人性和太阳,不可直视。” 宁媛轻轻抱了抱她:“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到底是打小就精心培养的沪上姑娘,遇人不淑的大劫之后,想必往后余生,不会再随意在感情路上栽跟斗了。 “......苏学明已经被单位解除了职位,可能还会蹲班房。”楚红玉擦了把脸,淡淡地说。 宁媛轻描淡写地说:“那是他倒霉。” 严阳阳看了她一眼。 楚红玉很累,说了一会话,她又上床休息去了。 严阳阳和宁媛去帮她打饭和打水。 严阳阳见周围人没注意,嘀咕:“你把苏学明送班房里去了,万一娇气包以后知道了,会不会怪你?” 宁媛凉凉地道:“我管红玉姐怪不怪我,反正我要么不出手,要么就不让姓苏的还有纠缠她和反击我的机会。” 所以,她第二天就让人把冲洗好的照片送到了那边派出所。 苏学明搞出来这些床上的丑事,也许在四十年后都属于个人隐私而已,连治安罪都算不上。 她要派人拍了他的照片,他还能反诉她侵犯个人隐私,让她赔钱。 可现在是八十年代,道德败坏、违背伦理、流氓罪、破坏社会风气...... 派出所都来人做笔录了,苏学明和苏小丽都得蹲大牢,六七年都是少的。 如果这事儿晚两年,撞上严打,社会影响恶劣,男的枪毙,女的最少得十几年。 严阳阳一愣:“会不会太狠了?” 宁媛眯了眯幽暗的眸子:“对苏学明那种人,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就做绝!” 苏学明可不是丁兰,也不是一般的地痞小流氓,能把楚红玉那见多识广的爹都蒙蔽了。 再加上昨天他那临场发挥的本事......倒是也不枉费她用了方阿叔手下的人。 等到苏学明出来的时候,楚红玉早就不是不是他有资格触碰的人了。 至于苏小丽,她就是个助纣为虐的伥鬼,要为她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你不怕他到时候一无所有出来报复啊,就怕流氓有文化!”严阳阳问。 宁媛凉凉一笑:“我叫人在牢里盯着他了,他出来了,倒是可以试试有没有本事找我麻烦。” 严阳阳想了想宁媛现在的本事,倒是也不担心了。 ...... 宁媛打了饭却没有回自己宿舍,只是让严阳阳把楚红玉那份饭带回去。 她带着两份饭去了荣昭南的宿舍。 明明进门前听到房间里有动静,结果开门进去没瞧见人。 第693章 宁媛不免纳闷地嘀咕:“怪事,人呢,见鬼了?” 结果听见头上忽然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一不留神,就有人说我坏话。” 宁媛吓了一大跳,一抬头,就看见有个修长的鬼影诡异地倒趴在天花板上。 “啊——!”她吓得直接饭盒子都甩出去了,人也一屁股往地上坐。 下一刻,那影子一晃,从天花板上落下来,一把捞住她甩出去的饭盒,顺势捞住了她。 宁媛心脏吓得砰砰地,忍不住怒目而视,捶了他胸口一下:“你不吓死人,不甘心是吧!” 这家伙属蜘蛛的吗? 牛顿都要压不住棺材板了,他这一百多斤的,全身支撑点就是一个天花板上的——风扇! 荣昭南看着她吓得小脸青白,忙温柔地哄:“这几天闲着,就练练平衡和支撑,身上保命的活儿不能疏忽了。” 说着,说着,他反而有点不高兴:“我忙的时候,咱们见不上,我闲的时候,你也只有晚上得空!” 宁媛看着他说着说着又怪到她身上来了,一脸无语。 但看着那张俊脸里隐忍着恼火委屈的样子,她又气都没了。 谁说男人长得帅没有用?扯淡!那是因为不够帅! 够帅的,别说女人缘了! 坏的软饭硬吃如苏学明,好的让媳妇儿看着帅脸气不起来! 宁媛对自己为美色所迷惑很不齿,但做不到知行合一,手已经去拉着荣昭南在桌子边上坐下,倒过来哄—— “好了,我这不是确实遇到事儿多么!红玉姐那边的事完了,执照昨天也发下来啦!” 宁媛心情很好。 明天就能继续开业了!一想到赚钱,她简直每个细胞都冒着开心的泡泡! 荣昭南看着她打来的饭菜里大部分都是自己爱吃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被喜欢的人重视、在乎,总是舒坦的。 他一边吃饭,一边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你不是说楚红玉性格高傲,那个男的又很狡猾,当场抓奸也不一定有用?我看她接受得挺快。” 宁媛淡淡地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两个蜜里调油,那么多年的感情,红玉姐就算当场看见苏学明和苏小丽睡在一起,也会想着再给苏学明机会。” 这是正常女人的心理。 “所以你干脆让丁兰出手挑破这件事,让她先被打击一轮,在她打算给苏学明机会的时候,直接打破她所有的念想,逼她彻底面对现实?” 荣昭南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宁媛笑了笑:“是。” “你真是越来越会拿捏人了。”荣昭南清冷的眼里闪过笑意。 宁媛夹着个鸡腿,朝他挑眉:“怎么,你害怕?” 荣昭南轻哂,捏了捏她的小圆脸:“我偏偏就喜欢你这副厉害的小样子。” 不喜欢媳妇儿比自己厉害的男人,无非是一群心胸狭窄,拿捏不住自尊受损的怂包男罢了。 宁媛被他捏得翻个小白眼:“别惹我,不然下次我就把这些手段用你身上哦!” “行啊,我试试滋味?”荣昭南嚣张地挑眉,把她碗里的鸡腿夹走了! 宁媛气恼,气鼓鼓的:“你还我!” 两人闹腾起来,却没有想到......一语成谶,她的手段还真有用在他身上那一天。 ...... 第694章 楚红玉的事儿一解决,宁媛的心就放下来了不少。 而且楚红玉似乎为了转移注意力,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忙着全身心投入气泡水生意,比严阳阳都上心多了。 看着楚红玉和严阳阳独美,而不是辛辛苦苦为渣男做嫁衣,宁媛心情好极了。 她自己也拿到了个体户营业执照,带着满花、华子、阿恒做事也干劲满满! 边上盘下来的三家店,宁媛没打算全拿来卖衣服,她这几天也忙着跑合作—— 她有个初步小规划,把几家店整合起来,做一个小型的商业综合体。 当然,忙碌之余,她还没忘记专门让人提了一篮子水果去“探望”当初花了人情专门举报她的金老头。 而且...... “这水果篮重了点,老邢,就有劳你带个人陪她走一趟了,你伤好完了?”宁媛笑着将手里专门包装好的果篮交到面前的中年男人手里。 老邢看着宁媛,脸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放心,宁姑娘的交代,我肯定做好。” 他伤口好得差不多了,马上亲自带着小弟来给宁媛“拜码头”。 当初有多觉得一个女大学生好欺负,现在就有不敢小看她,只学着解放前的规矩,称有本事的年轻女性当家人一声——“宁姑娘”。 好在宁媛竟是个心胸宽阔的,没有给他们冷脸,还给了他们一个差事,算是和解了。 宁媛轻描淡写地一笑:“我不敢交代诸位什么,只是希望你们以后少干欺行霸市的事儿,有些事该收敛就收敛,不然再过两年,只怕有大灾祸。” 她是做生意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心胸宽,才能把路走宽。 既然老邢能屈能伸,她也不吝啬提点一下,没两年就要严打了。 说完,宁媛继续带着来考察的人去看规划图纸,谈新商铺合作的事儿去了。 老邢和两个小弟也不敢逗留太久,恭恭敬敬地拿了果篮离开了店铺。 两个小弟没见过有人送水果,还要专门买个篮子装的。 他们一边打量着篮子,一边嘀咕:“这包装,还真显得好看又有排面的,不过就算再好看,金胖子他爹看见这两篮子水果会气死吧?” 老邢淡淡地道:“不然你以为宁姑娘为什么要我们去送东西给金老头?就是为了警告和气死金老头。” 他的目光看向那一排眼看着要打通的气派店铺,还有纪元之心人来人往,不禁神色复杂。 那姑娘,可真是个天生的厉害生意人。 她刚才提到的那一句话,莫非是有了什么内部消息,看来,要好好想想以后得出路了。 老邢若有所思起来,给宁媛办事儿当然也更尽心。 ...... 老金两口子现在落魄得紧,儿子已经进去,和几乎倒霉的狐朋狗友判了刑。 前些天被宁媛气得心脏病发,最后救回来了,身体却又垮了,没空去盯着宁媛找麻烦。 金家的老太太忙着照顾他,端屎端尿,自己也跟着不好了。 等到看见老邢带着水果上门,他们还以为是儿子朋友来探望自己了。 自从儿子出事,蹲了大牢,别说以前拍马屁的身边人,就是亲戚都不来往了—— 八十年代,谁家出了个劳改犯,不管什么原因,一家人作风都会被质疑有问题,人人厌弃。 金家老太太则看见那些水果眼睛顿时一亮,马上去接过水果:“来都来了,还送什么水果!” 老金头杵着拐杖,艰难地给他们倒茶,还忍不住感慨:“难得你们还惦记着元宝的情分。” 以前他还看不起儿子身边这些狐朋狗友。 第695章 老邢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接过了老金头递过来的茶水,却还是说:“是宁姑娘让我们来探望你们的。” 金老太太一愣:“什么?” 老金原本就干瘪的老脸瞬间扭曲,抢过水果篮子狠狠砸在他们身上—— “你......你们是元宝的朋友,元宝就是为了因为你,才落到今天的地步,你们竟然......” “金大叔,宁姑娘已经拿到了第一批营业执照。”老邢被砸得脑门都肿了个包,打断了他的话,脸色也很难看。 但他知道这是自己必须做的,被唾骂被砸也得说。 老金瞬间僵住,失声喊:“这不可能!” 他可是打听得清楚,虽然三月京城就开会出了决议,但总工商的领导们是很谨慎保守的,还是想看看兄弟省份改开的情况再决定怎么给私人颁营业执照。 所有的申请都没批复的! 按照他的经验,快的都得八九月才能决定颁发营业执照的事儿,慢的到年底或者明年初了! 宁媛的货被全部扣押,她手里没有流动资金,完不成合同,不但得亏到死,还会被债主追杀! 老邢忍着疼,沉声道:“金大叔,我和元宝也算兄弟一场,我只能劝您一句,我今天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还是因为我捡回来一条命,你们也要为监狱里的元宝想想!” 老金头浑身一颤,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好歹混迹官场多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老邢话里有话。 “她到底什么背景?!”老金头忍不住颤声问。 他记起来了,那时候,他想要找人搞宁媛,结果没有人敢接这活儿。 老邢苦笑:“我也不知,只能说深不可测,您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元宝兄弟出狱之后,还得靠你们二老!” 老金头和金家老太太瞬间跟泄气的皮球一样,苍老又佝偻地靠在凳子上,一句话不说了。 是啊,拿什么跟人家斗?连儿子身边的跟班都成了人家的马前卒! 老金头痛苦地抱住头,风烛残年,儿子进去后,他们成了孤家寡人,几乎天天进医院,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只怪没教好儿子,不学无术,惹了不该惹的人! 看着他们这副样子,老邢也叹了口气,捂住脑袋上肿的大包,起身离开了。 他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 宁媛要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用他来警告老金头和金家老太太,少作妖。 不然他们儿子在监狱里也不会好过。 ...... 那边金家老太太和老金头彻底消停了,再不敢作妖。 这边“深不可测”的宁媛同学转天下课去了一趟夏阿婆和唐爷爷那拿了他们做的点心。 她按照约定要去见宁家二夫人。 但刚从教师宿舍出来,宿舍区负责看守公用电话的姆妈看见宁媛,忙探头招呼她—— “小宁啊,你大哥下午给你留了个消息给你,急事儿哟!” 宁媛接过纸条一看,顿时脸色就不太好了。 她扭头就冲着房间里说:“荣昭南,你帮我拿点心去见宁家的人吧,我要去找大哥!” 荣昭高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宁媛的样子不对劲,剑眉一拧:“卫恒怎么了?” 第696章 宁媛沉着脸把纸条地给他:“唐珍珍她妈去我哥单位闹,说唐珍珍自杀了,单位那边舆论压力大,我哥不得不去找她,我怕她对大哥下手!” 她对大哥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万万不能单独和唐珍珍见面。 大哥答应她了,也做得很到位,没让唐珍珍进大院,甚至不肯见她,可这次唐珍珍竟然拿自杀威胁,逼得单位领导都出面了。 卫恒被逼得不想露面也得露面! 还好大哥还记得给家属区留言了! 宁媛很是郁闷心塞,八十年代最不方便就是没手机,电话都没几台,不然她肯定第一时间想办法阻止大哥去见唐珍珍! 荣昭南看着纸条,倒是比宁媛更镇定一点:“卫恒这次是跟着家属大院的一个大姐,还有一个政工干部去的,应该还好。” 三个人,唐珍珍难不成还能把卫恒强上了不成? 宁媛有些心焦,不放心就要往外冲:“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哥是个老实人,上辈子被唐珍珍害惨了! 荣昭南一把拉住她,清冷的眉宇闪过无奈:“你冷静一下,别忘了,明天宁二夫人就要回港府了,你这些天总有些躲着她也不是个事儿。” 宁媛脚步一顿,垂下清凌凌的大眼,心烦意乱。 她这些天忙着上课,忙着自己的店铺规划开业,忙着谈生意合作,忙着解决楚红玉的事儿,忙着解决老金那边最后一点麻烦......有空也是和荣昭南在一起甜甜蜜蜜窝做一堆。 宁家那边,这半个月想要见她,也叫了她好几次一起吃饭和见面,她都推拒了。 因为她既不耐烦和宁秉宇、查美玲、宁曼菲那帮人虚以委蛇,也不是很想去和宁二夫人见面,去看宁二夫人眼里的期盼。 宁媛淡淡地别开脸,就要向外走:“大哥的事比宁家重要,宁二夫人要回去就回去吧,以后有空我再去港府见她。” 荣昭南按住她的肩膀,清冷的眸里带着温柔的了然:“不想见宁二夫人,是因为不想听她问你要翡翠辣椒,不想和她谈判这份亲情价值几何是么?” 宁媛微微一僵,她闷闷地抓住他的大手:“嗯。” 荣昭南牵着她回了楼梯间里,没人看见的地方,捧着她的小圆脸,耐心地哄劝:“宁二夫人很难才能申请到回内地的通行证,有些事,好的、坏的,都得面对,别让自己留遗憾。” 卷毛兔子精面对什么都迎难而上,惟独面对亲情这件事,她总是想要逃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这样怯怯的她,叫他心头莫名发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学会了哄媳妇儿。 宁媛纠结,索性把小圆脸埋进他结实的胸膛:“可是,我很担心大哥......” 荣昭南知道她有多重视卫恒,清冷的眼底闪过沉冷暗色,还是说:“我送你到锦江宾馆之后,马上敢去卫恒那边。” 宁媛想了想:“先让阿恒过去。” 周恒看着莽撞,可是在一起这段时间经历那的事儿之后。 她发现这姑娘是个粗中有细,反应很快的厉害人物,做事相当稳妥,难怪能成为荣昭南手下第一支女子侦察兵的队长。 荣昭南答应了:“好。” 宁媛抱住他劲瘦的腰肢,吸了一口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青草气息,忽然软软地低声问:“荣昭南,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她知道亲情都未必可靠,更知道苛求男女之情永远不如只求当下不后悔。 可还是忍不住在他身上有软弱的时候。 第697章 荣昭南难得看见她软柔的样子,怀里小小一只,让原本一向坚硬的心脏都热得发软,想要把她整个人揣进里头,埋在身体里。 “除了我这,你哪儿都去不了,永远。”他喑哑地低头,修长强健的双臂紧紧抱住。 ...... “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宁宁会来吗?”宁二夫人坐在包厢边,很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窗外。 宁秉宇看不得自己母亲这样煎熬,眉目微冷:“妈咪,我们三番五次约她出来吃饭,她都找借口不来,如今她再不来,也不出奇。” 对于宁媛这种态度,他当然是相当不满的。 宁曼菲转着酒杯冷哼:“这种没有教养的乡下丫头,连声妈咪都不叫,也就是二婶还容忍。” 查美玲一向会做人,但这次她神色安静,什么都没说。 宁二夫人只淡淡地对宁曼菲道:“曼菲,今晚没你什么事,不如你先回房间休息。” 宁曼菲很少被这么直白地赶人,脸一拉:“二婶。” 宁二夫人再次冷淡地打断她的话:“你不走,我走也可以。” 宁曼菲僵住,她不太怕宁秉宇,可一向亲和的二婶冷下脸的时候,她却是害怕的。 她起身丢下一句话:“哼,走就走!宁媛摆明不想认我们,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宁家可不缺女儿!” 宁二夫人没因为她走就放过她,只淡声道:“宁家不缺,我缺,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废话。” 宁曼菲身形一僵,全没想到一向优雅得体的宁二夫人这样怼自己,又气又不敢说什么,一跺脚走了。 宁秉宇皱眉,想说什么,但宁二夫人冷冷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你当初对宁宁不好,她何至于对我们寒了心?” 宁秉宇:“......” 得,他不说了。 查美玲此时,才温婉出声岔开话题:“契妈,为何你叫小妹宁宁,不叫媛媛呢?” 宁二夫人沉默了一会,才惆怅道:“小妹不喜欢宁家,也许多叫她几声宁宁,她日后总会记得和宁家是有羁绊的。” 这个理由可笑又牵强,但她能怎么样呢?那是她心里挂念的女儿...... 宁秉宇看着母亲伤心,也沉默了下去。 不一会,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宁二夫人马上有些激动地站起来,匆匆亲自去开门。 宁媛倒是没想到是宁二夫人给自己开门,一时间四目相对,她只觉得有些尴尬:“宁......二夫人。” 宁二夫人听见宁媛没有叫自己妈,有些失落,脸上却是温柔的笑意:“来啦,我准备了些你爱吃的菜。” 说着,她伸手去牵宁媛的手。 宁媛略一迟疑,想起她要回港府,还是让宁二夫人牵住了自己,往包厢里走。 宁二夫人见状,心里激动得很,有进步,有进步! ...... 另外那头阿恒接了自家队长老哥的信,直接开车按着地址去了唐珍珍的家。 只是有点奇怪,阿恒刚到楼下,就看见唐珍珍家窗口一片漆黑,仿佛没有人。 第698章 阿恒皱皱眉,直接上了六楼,奔602敲门去了。 唐珍珍父亲曾经职位不低,住的是一层两户三房一厅的房子。 好处就是比起住一排的老式楼,安静很多。 阿恒上来还没敲门就隐约听见里面似乎有动静。 她眉心拧了拧,没有贸然敲门,忽然从领子下摸出来一根发夹,老练地插进门锁里,轻轻扭转。 潜入敌营侦缉探查,撬锁的活儿,她早就摸透了,密码锁都难不倒她,何况这种老锁? 门一下子就开了,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不太对劲——黑漆漆的外头客厅桌子上倒了两个人,而且看体型是一男一女。 阿恒就着外头昏黄的月光,凑过去细看了下,发现男的穿军装,女的穿普通衣服,但气质很像大院里的大姐。 她拿起他们面前放的水杯,闻了闻,想起宁媛焦急地塞给自己的纸条,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这是陪宁媛大哥来谈事儿的政工干部和单位大院里的大姐。 大概率被下药迷晕了,还真是胆大妄为。 阿恒又看见了另外一只打翻在地的茶杯。 她皱眉,这只杯子怕是卫恒的,但应该下的不是迷药。 她慢慢地向其中一间关着的房门走去,里面传来男子苦闷挣扎的声音,还有女人娇媚甜腻的声音。 “恒哥哥......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 那夹起来的声音里,带着喘息,叫着的名字和自己一模一样,听得阿恒瞬间恶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一下子“砰”地踹门:“去你大爷的,老子才不会喜欢你这种......” 周恒腿上的力气都练出来的,老式的薄薄门板哪里承受得起她这一记重踹,瞬间门就被踹开了。 迎面一股子靡靡的粉腻香气扑来。 周恒凌厉的目光一扫,就看见房间拉着床帘,点着一只圆圆扁扁一个指头高的粉色蜡烛,光芒暧昧晦暗。 就着那昏暗的光,她一下子就看见了房间里床上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军装被解开了大半,军裤皮带也被解开,手还被麻绳捆着。 卫恒正在拼命推拒压着自己的女人:“走......走开!不要......” 那女人脱得只剩下一件内衣,正坐在男人身上,整个人都像陷入一种奇怪状态,软腻腻地对男人上下其手。 周恒顿时虎躯一震,卧槽,见过对女的霸王硬上弓的,今天她可真是开眼界了! 原来也可以对男人霸王硬上弓! 她一点没留情面,直接蹿过去,一个凶狠肘击下去,唐珍珍连叫都没叫出来,就瞬间晕了倒了下去。 周恒看着卫恒一整个大男人蜷在床边,她皱皱眉过去拍拍他:“卫恒同志,卫恒同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外头的大姐和政工干部被药倒了,卫恒这么个大男人,据说身手不俗,不被下了药,一根绳子困不住他。 更不要说会被一个软趴趴的唐珍珍制服。 果然,卫恒被拍了一下,整个人仿佛痛苦又隐忍地整个人蜷缩得更紧了,颤抖着哼:“别......别碰我!” 曾为军人,看着自己的战友仿佛被虐待的样子,周恒直接怒火中烧, 周恒脸色阴沉下去,一抬手拖死狗一样,拎着唐珍珍脚脖子,把她从床上“砰”地一声拖下地。 她也不管唐珍珍脑门身上被磕得咚咚作响,径自把唐珍珍拖出房间扔在客厅。 然后,阿恒不客气地狠狠踹了她肚子好几脚。 第699章 她刚想回房间查看卫恒的情况,但瞥见一边的晕过去的政工男干部,阿恒又皱皱眉,还是去拿了衣服给光溜溜的唐珍珍穿上。 这倒霉战友万一醒了,看见这个不要脸的光屁股女人,说不定会被她讹上! 周恒捆住了唐珍珍,又去厕所打了一盆凉水,随手扯了一块毛巾就往房间里走。 以前她在战场上抓敌人的探子,就是拿哥罗芳之类的麻药捂了嘴,然后再用冷水浇醒。 但如果是外国留过来的那些吐真药或者其他先进麻药,那就不是冷水能有用的了,但总归要试试 一进门,周恒刚拉开灯,就看见卫恒还是蜷缩在床边,军装被扯得乱七八糟,浑身颤抖的一副小可怜样。 她摇摇头,嘀咕:“男孩子在外头也要保护自己。” 阿恒利索地摸出后腰的弹簧刀,挑开了他手上的绳子。 卫恒双手一松,下意识地就猛地一推靠近自己的人,闭着眼含糊地低吼:“滚——开......” 周恒早有防备,没叫他推着,可看见他那副胡乱挣扎的可怜样子,就知道他药性不散。 她起身去依次推开房间里的两扇窗,迎面而来的一股子夜风,吹淡了屋子里黏腻腥甜的味道。 随后,周恒又捞了一把湿漉漉的毛巾,转身打算去给卫恒擦擦头脸,让他清醒一下。 谁知一转身,她就发现自己身前多了高大的人影。 卫恒喘着粗气,整个人红着眼睛盯着她。 周恒眯了眯眼,瞬间警惕起来:"卫恒......" 果然,下一刻,卫恒突然整个人猛地捏她的肩膀,朝着她压下来。 周恒面不改色,反手就扣住他的手,反关节技一折,就脱身而出。 她反手操了湿毛巾,狠狠抽他脸上:“清醒一点!!” 卫恒身形一个踉跄,下意识地避开了毛巾,另外一只手粗鲁地去锁她的喉咙。 周恒直接一个敏捷凶狠的提膝往他下腹撞去,又被卫恒一拍卸了力气裆下。 两个人用的都是军队里的擒敌招式,捉对儿厮杀一样! 卫恒整个人脑子都是不清醒的,全凭本能在攻击周恒,像一只失控的红眼睛野兽! 周恒一边应付他,一边眉头紧拧,骂了一声:“卫恒,你别发癫,给老子清醒点!” 可卫恒完全没了理智,就想要攻击她,想要压倒她! 周恒瞧着他招式越来越凶,她却不能像对敌人那样弄死他,踹他下身的夺命腿都硬生生半途收回! 她只能在房间里边躲边打,憋屈得要命,把唐珍珍骂了个狗血淋头! 姓唐的臭女人到底给他喂了什么药!让意志力那么强的军人都失了智了,她也不怕被卫恒弄死! 直到周恒找准了机会,突然操起脸盆,连盆子带水一甩——“哐当”一声全扣在卫恒脑门上。 卫恒一下子就被冷水淋了满头,脑子也被盆子敲得嗡嗡嗡地,就僵在原地。 他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睫毛上都是淋漓的水珠子,然后...... 他模糊的视线没有看见唐珍珍那带着诡异甜腻笑容的面孔,而是看见了一张满是怒气的俊俏野性的脸庞。 “你是......”卫恒用力地摇了下头,仿佛理智回笼。 周恒这才放松下来,她警惕地慢慢走向卫恒:“卫恒同志,我是你妹子叫来救你的,你放松点,我不是敌人!” 卫恒垂下眼睛,没动,只是喉咙里低低地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词:“小妹......小妹......” 每念一次小妹,他脑子似乎就恢复一丝灵智。 第700章 周恒也松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凉风吹进来,忽然顺势把房间门吹得关了起来。 书桌子上的粉色的矮蜡烛被吹得晃了晃,但竟诡异地没熄灭。 一股子甜腻的香味又晕过来,周恒突然脑子“嗡”了一下。 然后,她顺着卫恒浑浊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一盏红蜡烛上。 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颤抖着扑过去要灭了它,却踉跄着跪跌在地。 周恒明白了,骂了一声—“干!原来是这脏东西!” 她寒着脸,抓起湿透的毛巾,狠狠扔过去盖在那蜡烛上。 蜡烛没了空气,终于灭了。 她本来以为是唐珍珍给卫恒灌了药,这香气只是唐珍珍身上的香水而已,谁知道原来连蜡烛都有催情的作用! 但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内地?还好自己闻得不多! 她皱眉看向跪跌在地的卫恒,厉声说:“你中药太深,别乱动,不然我只能把你捆起来!” 卫恒这次听话了,没动。 周恒松了口气,这家伙中了药物之后力气大得可怕。 她慢慢走过去,嘀咕:“一会我先报警,然后把你送医院去打吊针。” 队长把车给了她,怕是一会赶过来还得要点时间,她得先把卫恒送医院才行! 走到卫恒面前,就见他隐忍地捏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毕露,低低喘息,像隐忍的兽,可眼神似乎没那么浑浊了。 周恒慢慢蹲下来,伸手打算架着他起来:“你先起来,我扶你去卫生间,淋个冷水澡,能好点!” 谁知道,她才伸手架着他起来到了一半,卫恒却踉跄了一下,向一边的床上倒了过去。 “小心!”周恒赶紧拉住他,一低头,却见他军装湿透,狼狈地半跪在床上。 “走......开!”男人俊朗阳光的面孔满是隐忍的痛苦,剑眉紧拧。 他短发刚才被水淋透了,湿淋淋的水珠顺着性感的脖颈落在锁骨。 然后一路穿过他凌乱军装间起伏的厚实胸膛,然后流淌向壁垒分明的小腹。 周恒愣了愣,忽然觉得这片风景,让她有些移不开眼。 靠得太近,他喘息之间,除了男性原本气息,还夹带着就一股子细微的甜腻香气喷出来。 他每呼吸一下,她莫名其妙地脑子就跟着糊一下。 然后连心脏也跟着他的呼吸诡异地越跳越快,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阿恒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是——看起来很好吃哎...... 她眼睛里泛起不正常的红血丝,不由自主地低头循着那甜腻的香气,凑到他好看的唇边,然后...... 阿恒忽然一口咬下去。 “唔......!”男人被咬痛,脑子一下子又清醒了点。 卫恒模糊的视线对上一双微微翻红的野性又漂亮的眼睛,怔了片刻。 他忽猛地下意识推她:“你......是谁......” 他脑子再昏聩,都隐约记得这个是男人!! 可对方只是不耐烦地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哼哼了两声:“吵死......” 周恒一下子翻身把他压在地上,她低头就循着他嘴里的味道啃了上去。 卫恒脑子发胀,愤怒地胡乱抓住对方的衣服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但忽然一入手,不知碰到哪里,除了柔韧坚实如藤蔓的身体,就是一片属于女子的软腻丰腴。 对方身上不同于唐珍珍的恶心甜腻,干净清爽的味道,却反而刺激得他原本还有点理智的大脑直接陷入欲望的混乱里。 卫恒喘息着,猛地一个翻身,将身上的人压在身下。 他原本打算任务回来就娶唐珍珍,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有关系很好,负责文化宣传口的老战友偷偷给他塞过一本手画的小图册。 纸页都被人摸得泛黄,上面的线条却很清晰,看得他面红耳赤。 隐约就是这样的,身体交缠,此刻却又因为外力药物作用更激烈...... 仿佛厮打一般纠缠翻滚,肌肤的熨贴带来欲望的厮磨。 他身体沉下去,耳边有清洌的闷哼和喘息。 极乐和痛苦都混合成深渊,吞噬了所有神志。 ...... 第一次,多半是特别快的,何况在用了药物的情况下。 甚至半个小时都没有......但泄掉药性确实够了。 何况周恒体内药性不如卫恒强,她最先清醒,身体像要被拆开的痛苦,让她下意识地死死抠住对方的肩膀。 她呆滞地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人,他们甚至衣服都没解开多少,就这么胡乱的...... 周恒低头看着两个人身体相连的部分好一会,甚至能感觉对方身体又有了动静。 她脑子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周恒一把猛地推开对方,踉跄地爬起来,拉着衣服就往外走。 但她才打开房门,就见客厅大门被人推开,自家队长不悦的声音响起:“阿恒,你还没处理好......” 荣昭南的声音在看见她身上没穿好的衣服、泛红的脸、以及没有来得及遮盖的痕迹时瞬间顿住! 周恒脸色也变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队长......不是......你听我解释!” 荣昭南作为过来人,瞬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俊朗的脸上闪过阴沉冷戾:“是卫恒?” 说话间,他已经大步流星地朝着房间里冲去,杀气凛然。 阿恒没把她自己当女的,自己也把她当男的操练,却不代表她真是男的。 阿恒是他发誓过要保护的亲妹妹! 但是下一刻,周恒猛地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哥!他不是故意的!” “你是我妹,他敢动了你,就要付出代价!”荣昭南强忍着怒火,目光森冷到杀气。 阿恒僵住,下一刻,低头单手捂住脸,颓废地低声吼:“但......但......是我把他给强上了啊!” 第701章 荣昭南僵住了,清冷的狭眸阴森森、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他妈说什么?” 阿恒脸色憋成了绛紫,忽然甩了个东西给荣昭南,憋屈地喊:“我想说我他妈大意了,进去的时候中了这玩意,然后我就......” 她岔着长腿,跟山西老汉一样懊恼地抱着脑袋蹲下来,满心懊悔:“我......就变成了强奸犯,把小宁哥哥给糟蹋了。” 哪怕事后,她也没法否认,人家反抗过,是她把人家压得死死的,是她...... 荣昭南捏住那小半截粉色蜡烛,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当然知道中药是什么滋味,两年前,中了给牲口配种的药,他硬是把自己捆起来,蹲了一宿水缸。 他能控制住自己,多少因为他是道家弟子,强行撑住了。 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撑住,何况光看这粉色的蜡烛,一看就不是粗糙的配种药能比的。 他忍耐下心里翻腾的暴躁,把手里的粉色蜡烛揣进兜里,又环顾了一下还晕在客厅的三个人,随后,大步流星地朝着房间里去。 阿恒大惊,一把捞他的胳膊:“哥,你要干什么!” 这时候,她再不叫队长了。 荣昭南深吸一口气,冷冷地道:“周恒,你给老子放手,我要去查看卫恒的情况。” 阿恒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刚才她太震惊了,忙着逃离犯罪现场,还没想过卫恒啥情况。 她有些懊恼地低头,觉得自己很禽兽。 荣昭南进了房间,看见卫恒狼狈的样子,剑眉拧成了个疙瘩。 阿恒瞅了一眼卫恒的裤子下,瞬间涨红了脸,哎呀,这哥们的怎么还这么坚挺呢! 这不显得她罪证确凿吗! 她不敢再看卫恒,只瞅着自家队长哥利索地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卫恒脑子跟被烧糊了一样,下意识地要抱荣昭南,但他现在的状况连周恒都打不过。 三下五除二就被荣昭南拿皮带捆了个结实。 荣昭南给他把衣服裤子简单整理了下,又扒开他的眼皮。 看着卫恒涣散的眼神和微微放大的瞳孔,荣昭南脸色愈发沉冷:“得送医院。” 阿恒忙不迭地点头:“报警吗?” 荣昭南皱眉,略沉吟:“我来处理,你别管了,你也得去医院检查下,有伤就治。” 虽然卫恒没他这么“凶悍”,但也不小,何况两个都是没经验的,又是这种状况,只怕都会带伤。 阿恒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一点小事,没什么。” 痛是有点痛,但轻伤不下火线,她枪子都挨过,没那么矫情。 荣昭南冷峻的眉一拧,想起宁媛那娇娇小小的身板子的情况,他又瞅瞅176身姿矫健,完全没事儿人一样的阿恒。 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宁媛太弱了。 但是都是女人,不可能...... “让你检查治疗,就检查治疗,哪那么多废话。”荣昭南冷着脸命令。 他是哥哥,是男人,实在不好和阿恒细说这些。 如果宁媛在的话,也许会好很多。 阿恒双腿一并,下意识道:“是!” 但下一刻,她脸色纠结地问:“队长......不,哥......我今天任务办砸了,还把卫恒同志给......那我......” 第702章 荣昭南看着她:“卫恒他人品还是不错的,也是愿意负责的。” 阿恒瞬间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她一把拉住荣昭南的胳膊:“哥、哥......是我对不起他,可我从来没想过结婚!我这一身本事不是为了嫁人生子才学的!” 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刻意把自己当女的过,更别说考虑结婚的事! 她手下的队友,不是没有结婚的—— 一结婚嫁人就得退下来!就得干闲职!就得被困在家里!就得顾这顾那! 荣昭南盯着惊慌失措的周恒,额头神经一跳一跳的疼。 他当初把她当男人操练,除了她打小就是个男孩儿一样的性格,更是因为他总要出任务,没法时时刻刻护着这个表妹。 谁有本事不如自己有,只有让阿恒学得一身本事,她才能保护她自己。 阿恒做的很好,甚至非常好。 可他没有想到她的思想也变成这样,竟和宁媛——殊途同归。 难怪卫恒会那么喜欢宁媛,也不知道她们之间谁影响了谁! 荣昭南只能冷着脸,尽量忍耐着不自在,以兄长的身份说话—— “在男女发生关系这事上,和他有了关系,吃亏的只有你,因为只有你会怀孕,他不会!” “流产和生产的痛苦都是你一个人承担,你懂么,妇女是能顶半边天,可这事儿没法平等!!” 宁媛说过流产和生产对女人的身体伤害同样大! 阿恒一呆,啊,对哦,怀孕......她是肚子里还有个子宫,是会怀孕的。 她脸色变了变,下了决断:“我会去医院问清楚,但是你说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荣昭南看着阿恒,剑眉拧起:“你难道不打算告诉卫恒这件事?!他有权力知道发生了什么,卫恒......” 他顿了顿,眼神有点复杂:“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 阿恒别开脸,表情复杂又古怪:“这就是个意外,他知道了,只会徒增难受!两相其害取其轻,已经这样了,我只能及时止损!” 她可不觉得这种责任感对自己和卫恒现在来说是好事,意外就该过去! 看着自家队长哥脸色阴沉,似乎很不赞同,阿恒咬牙放低了姿态—— “哥,是你说了这种事吃亏的大头还是女的,那我现在认了这个亏,求你别把事儿搞复杂了!他就算想娶我,我也绝不会嫁给一个陌生人!” 看着阿恒梗着脖子,一副打死她,她也不认的样子。 荣昭南只觉得心里一股气闷,无处发泄,憋得他头胀!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宁秉宇那天被他刺激得想杀人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咬牙道:“滚,带着卫恒去医院,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 队长哥虽然没有答应,但是阿恒知道他同意了! 她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随后想起什么,和荣昭南如出一辙凶悍野性的漂亮眼睛里闪过杀气—— “别放过唐珍珍和唐家人!” 说着,她一扭身下去,直接把还在那昏沉蠕动的卫恒一拳头打晕,然后扛上肩膀,朝着门外走。 荣昭南把车钥匙扔给她,看向唐珍珍的眼神森冷:“放心。” 两年多前,姓唐的和她身边那帮知青为了害宁媛,找人给他下药。 当年情势所逼,他没找他们麻烦,现在又犯在他手里,还坑了阿恒,他不会放过跟这事儿有关的任何人! 第703章 包厢里 宁媛不知为什么总有些心里不得劲。 她看向窗外,不知道荣昭南和阿恒见到大哥了没有? 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宁二夫人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宁宁,怎么了,心里有事儿?” 宁媛看向宁二夫人,随意摇摇头:“没什么。” 她早已经过了遇到事,向父母求助的茫然弱小的年龄。 看着她平静的样子,宁二夫人心里有些失望,却还是笑了笑,努力地找话题:“宁宁,听说你在自己开店,而且很有想法和创意?” 宁媛点头,客气地道:“是,一点小买卖,挣点生活费。” 宁二夫人一愣,瞬间红了眼睛,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哽咽:“对不起。” 宁媛一呆,啊,这是怎么了? 宁二夫人忍不住难过:“是我不好,当初如果没有让你流落在外,哪里至于让你过得那么难,那时候你那么小......”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悲从心来,泪如雨下。 宁媛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后:“没有什么,都过去了,而且,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的,我现在靠自己过得很好。” “你还怪我吗?”宁二夫人忍不住小心地问。 宁媛知道自己如果聪明的话,就该回答不怪了,她却只是平静地道:“怪不怪任何人都没有意义,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向前看。” 宁二夫人看着她生疏的样子,心里难过,强忍着泪,点点头:“嗯,向前看。” 女儿终究是怪她的...... 宁秉宇见宁二夫人忍着难过,他剑眉微拧,这女人哄哄妈咪又怎么了? 他忍不住说:“宁媛你就不能大度点吗,妈咪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你......” 宁媛脸色一冷,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她还没说话,宁二夫人已经眼神冷厉地看向宁秉宇—— “阿宇,被抛下的人不是你,吃尽苦头的人也不是你,所以你才能坐在这里,理直气壮地要求小妹原谅,我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向小妹道歉!” 宁秉宇脸色有些难堪,这些年,他已是宁氏总裁,除了董事长大伯宁正坤外,甚少被当众训斥。 可训他的是母亲,他只能无奈又气闷地看向宁媛:“抱歉。” 宁媛淡淡地道:“不用,宁总的道歉,我受不起。” 宁秉宇额头青筋跳了跳,面无表情地不说话了。 和二十出头的女孩争吵,当真是丢份。 妈咪爱宠着就宠着她吧。 宁二夫人看向宁媛,赶紧说:“宁宁,别生气,你大哥被他身边的人宠坏了。” 宁媛看着她温柔小心的样子,心里有些软,便也就坡下驴:“嗯,如果......二夫人想看看我的店,下回来沪上,我请你喝咖啡。” 宁二夫人像得了什么好东西一眼,瞬间眼睛带了笑,高兴起来:“不用下回,明天,或者后天,就你有空的时间,带我去参观一下,好不好?” 宁媛被宁秉宇、查美玲都同时愣住了。 宁秉宇忍不住蹙眉:“妈咪,咱们明早的飞机啊,进入内地许可证也只剩下三天了!” 宁二夫人不客气地下令:“你不是自诩厉害么,什么时候回港府都可以,通行证,你帮我想办法解决。” 宁秉宇俊脸拉得老长,直揉眉心:“妈咪,这次离开港府半个月,办公室那边不知有多少CASE要做啊!” 第704章 宁二夫人握住宁媛的手,淡淡地说:“那你要回去就回去,反正我要在沪上多待一段时间。” 宁秉宇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想要去瞪宁媛,都怪她邀请妈咪去看什么店! 宁媛眯了眯大眼,看向宁二夫人:“要不算了,我看宁大少......” “你别管他,他脑子不好,越大人品越差。”宁二夫人冷冷地扫了宁秉宇一眼,无声地威胁—— 你再敢瞪你小妹一眼试试? 宁秉宇憋气,脸色铁青又不敢说话:“......” 他这段时间受的气最少一半来自宁媛。 查美玲温柔一笑,开口圆场:“大哥,你忙就先回港府,妈咪要留下就留下吧,现在和沪上正在谈百货商场合作,妈咪在这里坐镇,你也才放心。” 她说话极得体周到,给了大家台阶下。 宁二夫人这才冷冷地说:“是,这桩合作案我会帮你看着的。” 宁秉宇只能无奈地道:“妈咪,我留人下来给你。” 看来只能找荣昭南那家伙看看能不能帮妈咪的通行许可证再延期了。 一想到那混账家伙的嚣张样子,他就又来气。 但再看宁媛坐在那里一无所知的样子,宁秉宇瞬间又生出一点难得的心虚来。 要是让妈咪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照着她偏袒小妹的样子,自己十有八九要——扑街。 宁二夫人看向宁媛,换了温柔的笑:“宁宁,你看你什么时候不上课,有空呢?” 宁媛见她温柔大气的面容上的期盼,她愣了下,心里有些软,低头有些不自在地说:“我现在不确定,也许后天,你有空的话......” 宁二夫人忙点头:“好的,都行呢。” 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眼查美玲:“安妮,你和阿宇出去走走消消食?” 查美玲虽然想留下来看她们说什么,可还是顺从地看向宁秉宇:“大哥,明天就要回港府了,我们出去走走?” 宁秉宇没什么情绪地起身出门,查美玲带着人跟在他身后离开。 包厢的门关上,宁二夫人看着宁媛,轻叹了一口气:“你大哥从十四岁被老爷子选定为宁家继承人培养,一直都是老爷子和你大伯在教养。” 她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苦笑:“他或许是被教成了一个合格优秀的继承人,万事以家族利益为先,但可能不是个好大哥。” 宁媛清凌凌地眼睛看着宁二夫人:“从第一次知道他是我血缘上的大哥以后,我已经没有期待他是个好大哥,甚至......” “甚至也没有期待我会是一个好母亲。”宁二夫人轻哂了一声。 宁媛没有反驳,只是从自己衣领里拿了一枚翡翠辣椒放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你们都想要这个,其实您不必像刚才训斥宁大少,我也会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的。” ...... 门外不远处的露台上,宁秉宇忽然问查美玲:“六妹,小妹这次会不会把翡翠辣椒拿出来。” 查美玲垂下眼:“我也不清楚了,可如果妈咪劝的话,她有可能会拿出来。” 上次她暗示过宁媛,这枚翡翠辣椒能换取更多的利益。 宁媛要是不蠢,就不该那么轻易地交出来。 说来,这个点,唐珍珍已经得手了吧? 宁秉宇没说话,点了根雪茄,忽然问:“六妹,最近查家的生意延伸到马六甲海峡了么?” 查美玲正心不在焉,没听清楚宁秉宇的问题:“嗯?” 给唐珍珍的那些药,她如果还拿不下卫恒,就是废物了。 第705章 但下一刻,查美玲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背后僵直。 他在问什么?问查家的生意有没有延伸到马六甲海峡? 他查到了什么? 查美玲眼波流转之间,再转头看向他,仿佛有些不解—— “大哥,你知道的,自从英国被叫回来,我就没有被允许接触过家里的生意。” 宁秉宇指尖捏着雪茄,温文尔雅地问:“是么,但我记得你是查家继承人,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已经介入家族生意。” 查美玲有些无奈又自嘲地笑了:“我爹地给我的是跟律师相关的业务,是有几间律师楼。” 她顿了顿:“可其他那些产业,都是二弟跟着他在香港打理,什么时候轮到我这个所谓的‘继承人’?” 查美玲垂下眼,寂寥暗淡地道:“他只会叫我把博士读完,好好读书。” 大律师听起来是很威水,可大家族里,谁会培养自己的继承人去当律师。 于任何世家来说,律师只不过是——工具。 否则,妈咪和她也不至于在查申楼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才知道他捅了天。 宁秉宇看着她的样子,并没有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他无框镜片后的桃花眼里幽光深沉:“看来,六妹是对查家在外头的生意是一无所知了。” 查美玲抬起妩媚的眼定定地看着他,有些不安:“大哥,是不是查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否则你不会这么问我!” 宁秉宇垂眸看着她好一会,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脸,神色堪称温柔缱绻—— “我说过,六妹是要嫁进来当大嫂的,别管其他,未来生下继承人,就能太太平平地做宁家少夫人。” 查美玲一向知道他那双深邃桃花眼,看电线杆都深情。 染上欲望的时候,更是诱人。 但此刻,曾经让她心悸不已眼睛里的温柔,却令她背后发凉, 查美玲愣愣地看了他一会,乖顺地垂下神似关之琳的美丽脸孔:“知道的,大哥。” 说着,她伸手环住宁秉宇的腰,靠进他怀里—— “大哥,今晚......你来我房间,还是我去你那,我新得了一瓶内地的酒,还不错。” 宁秉宇轻轻掸了下雪茄的灰,声音温柔:“你先回房间等我。” 查美玲温婉地点头,轻轻点了下他的修腰:“好,那我先去洗澡。” 她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安德森朝着宁秉宇尊敬地点头示意后,转身跟着她离开。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东尼走到宁秉宇身边,忽然问:“大少相信查家的事,美玲小姐不知道么?” 宁秉宇眸光暗冷:“她知道也无所谓,没参与,她就还是宁家少夫人,如果她还觉得自己是查家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顿了顿,修长有力的长指把雪茄直接捏在栏杆上:“就让她选择去赤柱监狱或者填海。” 东尼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大少是太讲情分还是太残忍。 说大少残忍,却在知道查家可能是幕后操纵者的情况下,依然要和安妮小姐结婚,让她生下继承人,保她一生荣华。 说大少仁慈,可安妮小姐一旦犯错,他却能只给她填海或者扔赤柱监狱那种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非死即疯的两个结局。 第706章 仿佛看出了东尼的困惑,宁秉宇淡淡地道:“背叛的结果只有0和1,不存在中间值。” 东尼明白了,大少对背叛他的人从不容情。 只有要么荣华富贵,要么死无葬身之两个选择。 三年前那位无线卫视捧火的清纯港姐,何等得宠,如果乖乖听话,未必没机会当哥二房。 最后却一念之差被收买,试图在大少的标书上做手脚。 虽然未得手,但此刻,她还在九龙城寨里当二十块一次的廉价鸡,下身都被做烂了。 东尼有些感慨,只希望安妮小姐好好做她的荣家大少奶奶,不要干无谓的事。 否则,在赤柱变成疯子或者填海反而是干净的好选择。 ...... 查美玲在电梯里,浑身发冷,面无表情地问:“大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安德森沉默了一会,才说:“未必,也只是怀疑。” 查美玲闭了闭眼,捏紧了拳头:“不用安慰我,大哥几乎已是警告明示,把这件事告诉妈咪,让她警告查申楼,扫尾没扫干净,让他做干净点!” 安德森迟疑:“大小姐,我听大少的意思,如果您不插手,依然是大少奶奶。” 电梯门打开,查美玲睁开眼,看着宾馆华丽走廊,已是情绪平复了些—— “然后依靠大哥活着,孤家寡人,任由别人拿捏,好的时候是大少奶奶,不好就成为下堂妇,沦为港府笑柄,连累孩子都抬不起头?” 她凭借什么能成为宁家大少奶奶,靠的是查家的背景,靠的是当初爷爷扶持宁家的恩情。 但如今,查申楼这个蠢货,不但把恩情都耗费完毕,还结了大仇。 她一个仇人之女,什么都保不住,孤身嫁给宁秉宇,群狼环伺,又能落什么好下场?迟早是个炮灰! 她自小就是天之骄女,也不愿唯唯诺诺地活一辈子! 查美玲神色冰冷又坚定地卖出电梯:“大哥应该还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不会随意呈交给内地客人,我们还有时间。” 她得加快进度了! 安德森只能叹气了一声,点头:“是。” 他为查美玲打开门,准备去给她放洗澡水。 查美玲进了门,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唐家那边应该会有消息过来......” 话音刚落,房间电话就响起来了。 查美玲亲自去接了电话,听了电话里的消息。 不过片刻,她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们真是一群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 与此同时,包厢里,宁二夫人看着宁媛放在桌子上那一枚翡翠辣椒。 她脸色白了白,神色黯然神伤:“宁宁......我要说不曾想收回这枚翡翠辣椒,你怕是不信的。” 宁媛没作声,两世为人,她的心比宁二夫人还苍老,已不会因为别人一点示好而心软。 宁二夫人轻声道:“但我刚才训斥你大哥,并不是为了这个翡翠辣椒。” 第707章 她伸手轻轻摩挲着这枚翡翠辣椒:“当年这个翡翠辣椒是我结婚时,婆母给我的。” 宁二夫人眼神悠远:“她是盛家小姐,当初老爷子给她的定情之物就有一只镯子,可惜最后婆母被老爷子伤了心,争吵时摔了镯子,让钟令大师雕成了三枚翡翠辣椒。” “再后来,婆母抑郁早逝,按照婆母临终的意思,这东西只传给她的儿媳。” “钟令大师远走瑞士,三只辣椒一只在老爷子那,一只在你大伯母那,一只在我这里。” 宁媛是早就从方阿叔那大概知道这段旧日上流社会的八卦的,倒是也不惊讶。 宁二夫人见她沉稳,心里却很满意于自己女儿小小年纪就这么稳当。 她继续说:“你大伯母和大伯离婚之后,你大伯没有把翡翠辣椒给他的孩子,而是在你大哥十四岁那年给了他。” “那时候,你大哥刚被选定为宁家下一任继承人。” 宁媛想,这就是为什么查美玲手里会有翡翠辣椒的缘故了——她是下一任当家主母。 “你生下来的时候,正遇上宁家举家搬迁,锦头巷里混乱不堪,有人趁火打劫,冲进宁宅抢掠伤人。” “我当时刚生产,动弹不得了,已经有死去的准备,所以让你父亲的奶妈,带着你先出宅子避祸。” 宁二夫人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叹息:“我知道世家豪门不缺孩子,尤其不缺女儿,万一有什么,他们未必会尽心竭力找你。” “所以,哪怕冒着被休妻的风险,将翡翠辣椒放在了你身上,只要这个东西在你身上,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回你。” 宁媛看着宁二夫人温柔的眼神,莫名其妙地鼻尖儿就有点酸,她别开脸。 知道自己不是被母亲丢弃的,知道妈妈是想要保护她的,这让她心里发软到想哭。 她几乎想破口而出——那为什么上辈子,欧明朗都已经猜测到我是宁家女儿,却最终没有任何人来找我! 就因为我没有了翡翠辣椒么! 可她嘴张了张,到底没有问出来。 问什么呢,那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怎么了,有什么想问我的嘛?”宁二夫人敏锐地感觉她似乎情绪有些波动。 宁媛沉默了一会,还是轻声问:“如果,我没有这个翡翠辣椒,如果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产线工人。" "如果我没有考上大学,就是一个胆小普通,出现在任何场合都只会丢宁家脸的人,对宁家毫无价值的人,你还会要我吗?” 宁二夫人听得几乎心都要碎了,她也顾不得怕吓着宁媛,伸手一把紧紧地抱住她—— “要的,要的,妈妈的女儿,什么时候、什么样子都是妈妈的孩子,永远都是!” 宁媛被她抱着,温暖又柔软的怀抱,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让她想起小时候看见宁锦云抱着宁美美和宁红兵的样子,小小的自己羡慕地含着手指在角落看着。 她乌暗的大眼愣愣的,忽然就忍不住掉吗?”眼泪来。 明明早就过了脆弱的年龄,却不还是会为迟来的温情母爱,而难过哭泣与动容。 她忽然不想再去猜测过去到底宁二夫人为什么没有来找自己,也不想去猜测她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只是前世今生心底那个茫然痛苦的小女孩终于得到平静,那就够了。 最后,是宁秉宇亲自开车把她送回了复大宿舍。 宁媛本不想他送,但宁二夫人坚持,甚至不许随行人员相送,宁秉宇就只能拿了钥匙去开车。 一路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无话。 眼看着复大快到了,他才轻推了下眼镜:“咳......这车是借的有关部门的车,大陆的方向盘在左边,实在不习惯。” 宁媛:“哦。” 宁秉宇:“你......和荣昭南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宁媛:“嗯。” 宁秉宇:“那家伙不是好人......” 宁媛干脆打断:“屁!” 宁秉宇忍了又忍,没忍住挫败感:“你连骂人都不能多说两个字吗!” 第708章 宁媛抱着胸,冷眼瞧他:“他不是好人,你是什么好鸟?我跟斯文败类没什么好说的!” 宁秉宇气笑了:“不是看在妈咪的面上,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这爱妈咪告状的小人说话呢?” 他发现自从回了内地,遇到这臭丫头,他原本忘了不少的国语是突飞猛进。 宁媛冷笑:“你个扑街敢做不敢当啊,还怕人告状?” 宁秉宇气急:“你骂谁扑街!我好心提醒你” “谁扑街谁捡骂!”宁媛凉凉地道。 宁秉宇气急败坏地拍方向盘:“你......你你......真是活该被姓荣的坑,你知道他干了什么!!” 宁媛忽然斜眼睨他:“他干了什么?” 宁秉宇:“他问我......” 在宁媛狐疑的眼神下,他突然清醒,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没什么,快到了,你准备下车。” 他本意只是给荣昭南上眼药,看不得那人嚣张,不是把自己也坑进去。 荣昭南问他要那些东西的时候,八成是还没和小妹有实质关系。 妈咪对宁媛这么早嫁人,又愧疚又担忧,。知道自己是“帮凶”,一定不会放过他。 宁媛愈发狐疑,这两个“不是好人”的家伙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么? 但宁秉宇嘴巴跟蚌壳一样,什么都没说。 转眼就到了复大宿舍,还没下车,宁媛就看见了荣昭南在宿舍楼下,神色冷沉地抽烟。 虽然他生得好看,抽烟的样子都洒脱不羁,可宁媛的心却沉了沉。 他知道她不喜欢烟味,便不再抽烟。 难道大哥还是像上辈子那样和唐珍珍闹出了事来? 这个年代不像后世,荣昭南档案都调到地方了,还能说退伍了,作风问题最多让他找不到好工作。 但大哥是在编军人,如果出现作风问题,他就前途尽毁。 荣昭南看着宁秉宇送她回来,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迎了过去,替他开车 车门还没打开,宁媛急急地问:“大哥怎么样了,他没事吗?” 宁秉宇挑眉:“我有什么事?” 宁媛理都没理他,只一边跳下车,一边盯着荣昭南:“我大哥呢?” 宁秉宇:“??” 荣昭南言简意赅:“他中的药有点厉害,人在医院洗胃,阿恒在那边陪着他,我对接了警方,唐珍珍已经被抓。” 他刚和警方对接完毕,还给上峰打了报告,便按时间赶回来这里等她,尚未来得及去看卫恒的情况。 宁秉宇面无表情,心情奇差—— 他这时候还不知道宁媛着急的大哥不是他,他就别当宁家的继承人了。 人家根本不缺大哥,难怪对他这副样子! 宁媛心急如焚,直接又跳回宁秉宇车上,顺便对着荣昭南丢了一句话:“上车!” 荣昭南直接跟着上了车。 宁秉宇蹙眉,刚不悦地想说什么。 宁媛心烦意乱地来了一句:“开车,去第二人民医院,师傅!” 宁秉宇额头上爆出一根青筋,差点爆粗口—— 我顶你个肺,谁是师傅!我又不是开出租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看着宁媛泛红焦灼的眼睛,手已经自动去扭钥匙,黑着一张斯文贵气的俊脸发动了汽车。 真是衰!无端端来给人当出租司机! 第709章 宁秉宇把车子开出去,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认路!” 宁媛不客气地说:“那你下车!换荣昭南开!” 宁秉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车子是租给我的!” 内地现在不许私人拥有轿车,也没有出租车,马路上跑的都是所谓的“公家车”。 他们来之后,专门申请向有关部门高价租了两辆代步用,批准流程也很麻烦。 现在这死丫头居然要把他赶下去?他大半夜怎么回宾馆?! 宁媛不耐烦:“你怎么那么啰嗦,你不是不认路吗!” 他啰啰嗦嗦的跟个老头子一样,不就是不想送她? 如果不是现在没有出租车,她才懒得用他借来的车。 宁秉宇气得脸色黢黑,这辈子没有人敢对他提那么荒谬的要求!! 他二十出头就已喜怒不形于色,何况如今,但面对这个死丫头真是分分钟破功! 妈咪当初生这个最小的来干什么,为了克他的么?真是不如生块叉烧! 真是要把这死丫头拉去装水泥桶,填海一千次才解气!!! 偏偏后面坐了个他打不过的家伙,宾馆里还有个老妈,让他无法教这死丫头重新投胎做人! 他自己倒是要被气得顶心顶肺,重新投胎了! 到底是荣昭南出了声,打了个圆场,淡淡地说:“让他开吧,我指路。” 宁媛&宁秉宇同时别开眼,冷哼一声:“哼!” 荣昭南抱着手臂靠在后坐,看着他们俩背影,想起某个梗着脖子差点把他气得爆血管的家伙。 他再想想要怎么和宁媛说那个家伙把她哥哥给睡了的事。 他揉了下眉心—— 啧,什么兄妹,八成上辈子是仇人。 ...... 单间病房里 医生带着护士进来换了个吊瓶,惊醒了一边打瞌睡的阿恒。 她看了看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打吊针的卫恒,问医生:“他什么情况,医生。” 医生一边在登记簿上写了点什么,一边交代:“输液后没什么大碍,镇定剂用了之后,明天早上会醒。” 阿恒有些担心:“他中了那些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摇摇头:“那些药物成分是国内没有的,而且他身体里不止一种药物,但我们化验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阿恒眉头一拧:“化验不出来?” 医生又继续说:“而且这些药物代谢很快,半衰期非常短,几个小时之后就查验不出来了,好处就是——照这样看的话,不会有什么影响。” 阿恒脸色沉冷了下去,真是好手段,这相当于——证据湮灭? 医生看过这两位的证件,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问了一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看着医生要走,阿恒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问了几句。 医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片刻,领着她去了边上另外一个处置室,开了个药方给她。 医生交代:“去拿药吧,但是不保证一定不会怀孕,在下个月例假来之前要谨慎,发现不对,就早点来医院处置。” 阿恒听得心塞,但还是点头去交钱了。 等她拿药回到病房,却忽然对上一双乌沉的眼。 阿恒瞬间一个激灵:“你......你怎么就醒了?” 卫恒怎么会两三个小时就醒了,医生不是说一针镇静剂下去,他得第二天才醒么? 卫恒看着她,微微拧眉,嗓音沙哑:“你是......” 阿恒干笑两声:“是宁媛让我来的,我......是救了你的人。” 他们的,咋能这么心虚呢!这辈子她就没这么心虚过! 卫恒一愣:“小妹......谢谢你,不知道同志你怎么称呼?” 第710章 随后,他试图坐起来。 阿恒赶紧上去扶着他坐好:“我姓周,名恒,你叫我阿恒就行。” 卫恒一怔:“你就是阿恒?” 他这段时间都在单位里,没能出单位。 就在电话听过小妹提起会有这么个人帮她的忙,和他同名。 只是没想到看起来像个清秀帅气又野性的小伙子。 阿恒不知道宁媛怎么说她的,只继续干巴巴地笑:“是啊,我就是阿恒。” 她小心翼翼地向‘受害人’试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有记得么,卫恒?” 卫恒一顿,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闪过混乱的画面。 他闭了闭眼,有些痛苦:“她闹自杀,上级肯定得做基本调查,政工部的小陈和高家嫂子跟我一起去的唐珍珍家......” 去到唐珍珍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唐珍珍躺在屋子里不说话。 后来,唐珍珍的母亲就说他父亲今天要加班,让他们一起和唐珍珍把话说清楚,就走了。 他当时看着他们三个人,两个大男人,一个高团长的媳妇儿,总不至于有什么。 而且上级要求的工作,他自然要配合,就留下了。 唐珍珍的母亲走了之后,高家嫂子去房间里把唐珍珍请了出来。 唐珍珍看起来苍白憔悴的样子,手腕裹着纱布,很伤心的样子。 “当时政工干部问她什么,她都只哭不说话,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一时没忍不住,让她说清楚。” 卫恒只觉得身体疲惫又虚软,靠在床头低声道。 阿恒皱皱眉:“我去的时候,看见那个政工的战友和你说的大姐晕在地上,桌子上还有饭菜和茶杯,她是在菜里还是茶水里下药了?你们怎么会和她吃饭?” 这也太不谨慎了! 卫恒苦笑:“她说大家一起好聚好散吃,最后一次聚餐,我原本不想吃的。但政工的战友说算了,吃就吃吧,安抚她的情绪,把工作顺利完成。” 加上高家嫂子也怕唐珍珍情绪激动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影响到他的工作,也同意吃了。 “谁知道唐珍珍会做出这种事来!”他脸色沉了下去。 虽然脑子里仿佛有些记忆被抹去一般,但一开始的记忆却还是在的。 唐珍珍似乎怕他不中计,给他的茶水里下了药,还点了那催情的蜡烛。 阿恒看着卫恒难堪愤怒的表情,叹气:“兄弟,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那些饭菜茶水,警方带走了,但她给你们饭菜里下的药,不是国内能有的东西,代谢非常快,只怕查验不出来。” 国内现在的技术有限。 只能看看队长哥手里的蜡烛有没有什么线索。 看着卫恒隐忍着怒火的样子,阿恒又宽慰他—— “不过,你放心,唐珍珍已经被警方控制,她父母也都进了局子里,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 “高家嫂子和政工的战友......”卫恒剑眉紧拧,询问自己的同伴情况。 阿恒说:“我们队长......就是荣昭南,他已经联系了你单位的上级,说明了所有的事情。” 卫恒略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至少唐珍珍没有机会把污水泼他身上。 否则,小妹一定会很难过。 阿恒有些纳闷:“你战友和高家嫂子,他们还好,明早就没事了,但医生说你应该和他们一样第二天早上才清醒的,你怎么突然醒了。” 卫恒淡淡地道:“以前在测试排爆的单位受过伤,后来在医院,用镇定剂用多了,对我的效果就不太好了。” 阿恒一愣,有些唏嘘。 见卫恒打算去拿边上的杯子喝水,她马上起身抢着帮他拿杯子:“我来、我来,你靠着就好。” 谁知卫恒在她靠过来的一瞬间,忽然闻见了她身上好闻清爽的肥皂气息。 就那么一下,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他的唇印在对方漂亮锁骨上,然后一路向下啃噬。 第711章 “哐!”他手里的杯子瞬间脱手,眼看一杯水就要泼到他身上和病床上。 阿恒一惊,一扯卫恒,抬手瞬间就敏捷地接住那水杯:“小心!” 然后就...... 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笑,然后这才发现自己把卫恒整个压倒在她身下!! 阿恒的笑瞬间就僵在了脸上——我艹! 卫恒抬起眼看着她,俊脸上像开了调色盘,一阵惨白一阵绿一阵红,脑子里嗡嗡嗡嗡地——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突然会想起去亲一个“男人”、一个陌生的“男人”! 而且那些画面如有实质,就好像他真的这么亲过对方! 两人僵硬得像两块叠在一起的木头。 阿恒麻溜地一下子弹起来,干笑一声:“那什么,我先去个厕所,你慢慢喝水!” 说完,她把水杯子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跑出了门。 只留卫恒僵硬地在病床上,怀疑他自己脑子有——屎。 ...... “呼——”阿恒跑出门外,吐了一口气,竟有一股子劫后余生的感觉。 “阿恒!” 宁媛清脆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来。 阿恒一转头,就看见了宁媛跟着自己队长哥过来了! “宁......小宁......你怎么来了!”她瞬间觉得自己在面对受害者“家属”,顿时更心虚了。 宁媛一眼就觉得她不对劲,下意识紧张激动地拉住她:“怎么了,我哥出事了?” 阿恒赶紧按住她的肩膀:“没事,你先听我说......” 随后,她就一五一十地把事儿跟宁媛说了。 听得宁媛眼底寒光闪烁,咬牙切齿:“唐珍珍!她到底勾结了什么人对我哥下手!” 荣昭南把手里的小半截蜡烛递给她,沉声道:“这东西不是内地能有的,这边医院查不出来,我会让人送到京城那边查。” 宁媛看着那半截蜡烛,眉心紧拧:“如果查不到大哥他们体内残留,唐珍珍他们就有的是借口不认罪。” 几十年后,有些迷倒人的药或者催情的药物入口之后,第二天受害人身体里就已经查不出来了。 这还是技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 现在才八十年代,现有的国内的技术只怕很难查到...... 荣昭南却淡淡地道:“这件事最后不会由警方处理,因为涉及你哥哥,而且涉及国内没有的药物,所以会交给内部调查,你不必担心证据不足的问题。” 宁媛一愣,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到了荣昭南他们手里,她相信他有本事让唐珍珍开口! 宁秉宇看着宁媛手里的东西,忽然眉心拧了拧:“能给我看看这个东西么?” 宁媛这才注意到他居然跟过来了? 她纳闷:“你怎么还没走。” 宁秉宇斯文贵气的脸上闪过僵硬。 无他,就想看看能叫这臭丫头那么上心失态的是个什么“哥哥”! 财力、权势、富贵哪样比得过他? 他按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冷道:“你大半夜跑出来,我总得能跟妈咪有个交代。” 宁媛很想翻个白眼给他——多管闲事多吃屁! 荣昭南却忽然问:“宁大少为什么想要看这东西?” 宁媛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眼里一亮:“怎么,大哥,你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宁秉宇:“......” 荣昭南:“......” 这势力得真是很明显,见风转舵的本事真是无比丝滑。 宁秉宇听着她第一次叫自己大哥,轻嗤一声:“我一直以为你很有骨气,但你有求于人的时候,倒是变得很圆滑。” 忽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大哥,她都肯叫了。 宁媛弯了弯大眼,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呢,那我让妈咪来问你?” 宁秉宇额头上又爆出一根青筋,这根本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冷着脸:“不必了,这个东西是美国货,最早是CIA研发的谍报用品,后来流出来之后,在欧美一些高端玩家手里很流行。” 宁媛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蜡烛:“呵,唐珍珍哪里来的本事,弄到这种国际上的高端东西。” 宁秉宇朝她伸手:“让我仔细看看。” 宁媛这次只迟疑了一下,就把蜡烛给她他。 宁秉宇看着手里的蜡烛,见到蜡烛地下的一些标识,忽然一顿,眉心拧起。 “怎么?发现什么了?”荣昭南敏锐地问。 宁秉宇看着他,淡淡地道:“这上面一个很浅的一个英文缩写加数字,是进口标识,可以查到是哪里海关进口的,我看着有点像港府的......” 宁媛一愣,港府进口的? 也对,港府是世界第二大自由港,货物吞吐量世界前三。 “你能查么?”荣昭南直接问。 宁秉宇沉吟了一下:“可以,交给我吧。" 宁媛沉默着,忍不住想,上辈子自己也是年夜饭吃饭喝酒之后就沉沉睡去。 再醒来,大哥和唐珍珍就......圆房了。 现在想想,今天场景何其相似? 只不过迷昏在饭桌上的人从自己变成了其他人,上辈子唐珍珍一定用了同样的手段对付大哥和自己! 有些事,根本宛如草蛇灰线——有了一点端倪,就能猜测出很多真相。 比如,唐珍珍上辈子一定是接触到了境外的人? 境外的人是为了对付大哥? 还是......对付她? 第712章 宁媛神色有些沉冷。 如果是上辈子的她,大概也不会想那么深。 但是这辈子遇到的事太多,由不得她多几个心眼。 她才和宁家正式接触,大哥这边就出事,而且药物还有可能是从港府进口的,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荣昭南略沉吟,从宁秉宇手里拿了那一枚辣椒,然后手腕利落一转,用袖子里的匕首在那块蜡烛上端切了小半块下来。 然后,他把剩下的交给宁秉宇:“这件事牵扯到我们内部的人,我需要留一部分做证据,剩下的部分就麻烦宁大少带回去了。” 宁秉宇轻轻推了下眼镜,接过来:“好。” 荣昭南既然插手这件事,还上报了。 那么,他顺势给内地的“客人”送一个人情,自然是合适的。 做生意这种事,自然是你欠我一个人情,我送你一个人情,有来有往才会——大家发财,合作愉快。 宁媛等不及了,进了病房去查看卫恒的情况。 卫恒一看见宁媛进来,眼神有些怔愣:“这么晚,小妹怎么过来了?” 宁媛看着他眼下的青色和手背上的吊针,心疼又自责:“对不起,大哥,我应该在接到消息就直接赶过来的。” 卫恒笑了笑,温柔地想要摸摸她的头,却在看见荣昭南进来后,收了回来。 他只是轻声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宁媛却主动地握住了他没有打针的手:“大哥,你想吃什么,饿不饿?我回去给你煮点粥来?” 荣昭南站在背后,看着她按住卫恒手背的纤掌,清冷的眼底闪过郁色—— 他尚且没有这样的好待遇,这卷毛兔子精什么时候给他大半夜煮过粥? 卫恒哪里舍得让宁媛这么奔波,拉住她,摇摇头:“我不饿,你得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我没什么事,明早就能出院了。” 阿恒却小声道:“那个......医生说你是明早能醒来,可你提早醒了,医生建议你观察一周才能出院,毕竟得确定那些药物不会给你留下什么后遗症!” 宁媛立刻盯着卫恒认真地说:“大哥,你要老老实实在医院呆七天,你们单位那边,我会亲自帮你去请假!” 卫恒不以为意:“哪里就这么脆弱了,当初......” 看着宁媛担忧的乌眸他突然意识到差点说漏嘴当初自己排爆测试住院三个月的事,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我不管你当初身体多好、多健壮,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住院检查,否则我不介意也向学校请假七天来陪护你!”宁媛没注意他的异样,只坚定地说。 宁秉宇在一边看着,微微挑眉。 原来这叉烧妹还有这一面。 呵...... 卫恒没办法,只能点头:“好,你别耽误学习,我住院就是了。” 宁媛看向一边的阿恒,诚恳地问:“阿恒,我哥这七天在医院,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送饭菜?咱们说好的工资,我可以再给你加陪护费!” 她请阿恒过来当保镖,当然是要开工资的。 突然被点名的阿恒一僵,下意识脱口而出:“啊?这不好吧?” 荣昭南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要你送就送!” 难不成要卷毛兔子精天天来伺候卫恒,她还没这么伺候过他呢! 在荣昭南充满压迫感的冰冷眼神下,阿恒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好的。” 自家队长哥惹不得,她还有一兜“事”,指望他帮她保密擦屁股呢! 看阿恒答应了,宁媛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卫恒抬起眼定定看了阿恒一眼,忽然垂下眸子,耳根子不自在地涨红。 ...... 等一切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荣昭南开着吉普车带着宁媛回了学校。 荣昭南看着她还是有些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给她递了一杯开水:“不要担心,卫恒不会有事的。” 第713章 宁媛收回心神,轻声道:“嗯,你先去洗吧。” 等唐珍珍被审出来之后,应该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对大哥或者对付她了。 “今天和宁家二夫人谈得怎么样?”荣昭南见她情绪有些低落,索性一边拿了换洗的毛巾,一边换了个话题问她。 宁媛果然注意力换了一下,迟疑着从衣领里拿了一枚翡翠辣椒出来—— “她......让我收好这枚翡翠辣椒,说是给我的嫁妆之一,如果我不想要,就等回了港府再说,在此之前,谁问我要,都别给。” 荣昭南闻言,笑了笑:“看来宁二夫人对你至少是有真心的。” 宁媛想起她拥抱自己的温暖怀抱,有些不自在,眉梢眼角却有了浅浅的笑意:“嗯!我不是被抛弃的孩子!” 光这点,就让她对宁二夫人有了好感! 荣昭南瞧着她小圆脸上的笑意娇软,清冷狭长的眸子微眯了眯,忽然低头一把托起她往卫生间走。 “你......你干嘛......”宁媛下意识抱紧他脖子,双腿岔开夹住他的修劲的腰身。 荣昭南轻嗅着她耳边:“开心就好,我帮你劳碌奔波了一晚上,是不是该有点奖励?” 宁媛看着他解开衬衫下起伏的胸膛,瞬间耳根子发热,干巴巴地拒绝:“不......不行......太晚了明天有课,不要做了......吧......” 荣昭南挑眉:“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让你给我擦澡而已。” 宁媛一僵,看着他一副——你居然馋我身子的样子。 她瞬间小圆脸上都是羞恼,打了他肩膀好几下:“你混蛋!” 荣昭南闪避着,抱着她进了浴室,低头吻住她的小嘴:“嗯,我浑蛋!” 出乎宁媛意料的是,哪怕浴室里差点擦枪走火,可他一晚上确实没碰她,只是抱着她老老实实地睡了一晚上。 叫她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感慨荣公子还真是——意志力坚强,说到做到。 ...... 宁秉宇开车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一点。 东尼仍没有睡,看着他回来,替他取下外套:“安妮小姐还在她房间等您。” 宁秉宇微微蹙眉:“我一会过去看她。” 他之前说过今晚要去她房间,倒是没想到她那么晚不睡。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了一枚蜡烛交给东尼:“去查查这批货从哪里进来的,大概都给了什么人。” 如果说叶特助是负责宁秉宇台面上生意的特助,那东尼是宁秉宇身边负责一些台面下特殊事情的人。 东尼一接过这东西,低头闻了闻,眉心拧了拧:“这是以前中情局让女谍报人员引诱人用的那种高端货,就算在港府也不多见,怎么会流入内地?” 宁秉宇长指随意地拉松领口,淡淡地道—— “这东西进口肯定不会走正常报关程序,定会伪装成其他普货一起进来,你回港府之后,查一下这药都流入了谁的手里。” 东尼没有多问,点头:“是,大少。” 宁秉宇有些倦怠地按了下眉心:“你先睡,把钥匙给我就行。” 东尼点头,把房门钥匙给了宁秉宇,就转身离开。 宁秉宇换了饭店的拖鞋,转身去瞧了隔壁查美玲的房间。 不一会,伴随着一阵玫瑰香,查美玲打开门。 她仰头看着他,妩媚一笑,没有丝毫怨怼:“阿宇哥,怎么送小妹这个点才回来,我给你叫个宵夜?” 宁秉宇温柔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卷发:“宁媛那边有点事,回来晚了,久等了。” 查美玲靠在他怀里,迎了他进来,随意地问:“怎么了?” 宁秉宇简单地说了一下在医院听到的事。 查美玲一顿,美眸冷了冷,她转身去端了一碗糖水过来—— “这点男女小事,就要让那位荣队长要去惊动他上峰,他莫不是有点公器私用?” 第714章 宁秉宇看着查美玲的脸,淡淡地道:“内地很讲究政治敏感性,这件事男方身份,加上药物来源不明,会引起内地相关单位警惕也不奇怪,六妹不必那么激动。” 查美玲一僵,抬起眼轻哂:“还不是因为这个荣昭南,一点小事连累你回来那么晚,我还不能生气?“ 宁秉宇轻笑,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绿豆海带糖水:“这糖水你做的?” 查美玲温婉一笑:“嗯,我看你那么久没回来,想着你回来会饿了,就借了酒店的厨房一用。” 宁秉宇随手放下碗,揽住她纤细雪白的肩膀,温存地道—— “我的女人不用那么辛苦,你早点休息,明天先和曼菲一起回港府,婚礼团队都在等你接洽。” 查美玲一愣,仿佛有些好奇:“大哥也要留在沪上吗?” 宁秉宇轻按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妈咪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多陪她几天再回去。” 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和荣昭南说了想要延长进入内地申请的事,荣昭南已经同意了会帮忙。 查美玲垂下眸子,替他整理衣领:“好,那我先回去,大哥也早点回来。” 宁秉宇笑了笑:“好,今天太晚了,你先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查美玲一愣,见他没有留下来的打算,也识趣地没有拦着,只点点头:“好的。” 送走了宁秉宇,查美玲看着桌上那碗没有动过的绿豆海带糖水,脸色有些沉冷。 大哥现在连她的糖水都不喝了么? 她转身就给隔壁的安德森打了电话。 安德森立刻简单穿着睡衣就过来了,脸色有些疲惫:“安妮小姐,怎么了?” 查美玲靠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把事儿说了一遍,听得安德森蹙眉:“想不到内地这么敏感!” 原本只是男女小事,竟会导致如此麻烦的后果! “你马上联系唐家的人,让唐珍珍的父亲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叫他们把嘴闭紧点。”查美玲揉了下眉心。 她现在还在和内地客人接触之中,希望能换取查家一线生机,谁知唐珍珍那废物却能出这样大的纰漏! 安德森也迅速地想到了后果:“我会马上想办法联系唐家的人。” 他顿了顿:“但安妮小姐,万一唐珍珍扛不住,把咱们供出来,只怕咱们会暂时被内地机关扣留审查。” 查美玲头疼地闭了闭眼:“内地应该没那么快动作,咱们明天就走了,但是唐珍珍把我们供出来,以后要想再进内地,就很麻烦了!” 还有,她还得想想,万一宁秉宇查那些药的时候查到她身上,她得怎么跟宁秉宇解释这件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来了大陆之后,诸事不顺! 一点小事,也能闹得那么大! 内地人生地不熟,又不像港府,能让她方便行事,在这里,扫尾都麻烦。 ...... 第二天一大早 教师宿舍 荣昭南看着宁媛做了饭,让阿恒送过去,看着阿恒还没过来,他靠在厨房边上忽然开口—— “有件事,我想你得知道一下。” 宁媛看着他神色沉冷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什么事?” 荣昭南略一沉吟,才说:“阿恒昨天去救卫恒的时候,闻到了那个蜡烛的味道。” 宁媛一愣,下意识地问:“她有去医院看过吗?医生说对她是不是也有影响?” 荣昭南摇摇头:“她中招不算太深,很快就清醒了。” 第715章 宁媛舒了口气:“那就好。” 不然,她真是怕对不起阿恒...... 宁媛忽然一顿,等一下—— 荣公子昨天一天都没有说这件事,现在却在她面前这么郑重提这件事! 她瞳孔地震,突然瞪大了眼看向荣昭南:“你不是想告诉我,阿恒她和我大哥......” 荣昭南神色复杂:“嗯。” 昨天没有告诉她,是怕她一下子在卫恒面前说漏嘴。 宁媛一下子慌张地站了起来,白着脸就想往外走,又顿住脚步:“我哥他......” 荣昭南摇摇头:“阿恒说他可能因为药物影响,有些事不记得了。” 宁媛又生气又着急:“那阿恒她怎么样了!” 荣昭南:“她说,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哥。” 宁媛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我们之间的负担,我也不想因为一个意外,而嫁给一个不熟悉的人。”阿恒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宁媛看向门口高挑的人影,眼底闪过愧疚:“阿恒,如果不是我......” “跟你无关,卫恒还穿着军装就是我的战友,不是你,我哪怕路见不平也会去救他。”阿恒走了进来,认真地看着宁媛。 她顿了顿,又有些脸色古怪:“而且,是我......强迫他的,不关他的事。” 宁媛小嘴都要张成了O型,啥玩意? 她哥是被阿恒强上的?还有这种事? 荣昭南把空间留给两个姑娘,转身离开,有些事他这个大男人不在,会比较好。 阿恒看着宁媛那副震惊的样子,咳嗽一声,浑身不自在地把昨天的事说了:“......总之,就是这样,我不需要卫恒兄弟负责,也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有什么负担。” 她更不想因为他而有负担! 宁媛:“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需要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种事!”阿恒干脆利落地说,一脸固执冷静。 宁媛哑然,只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行,这件事我尊重你,我可以不告诉我哥,可他要自己想起来,怎么办?” 阿恒不自在地别开脸:“那到时候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 宁媛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只能答应她什么都不说。 看着阿恒提着东西离开,她忍不住问荣昭南:“这事儿就这样了?” 荣昭南:“所以,我会同意你让她去给卫恒送饭,让他们多接触和了解,如果以后有将来是最好的,如果没有,那至少不会尴尬和有太大负担。” 宁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解决方式,只能叹气:“也只能先这样了。” 说完,她咬牙切齿地捏紧手里锅铲:“唐珍珍这个死垃圾!我真后悔当初被打断她的腿!” 荣昭南捏了捏她的脸:“唐珍珍的事,我会好好审,她这次绝对会坐牢,但我这里倒是想问你另外一件事。” 宁媛有些疑惑地问他:“什么?” 荣昭南垂下清冷狭长的眼看着她:“沪上的‘生意’差不多告一段落了,老头子那边,我打算露个面,所以过两月我会回京城一趟,你暑假,要跟我回去么?!” 宁媛一愣:“......” 啊,这是要带她这个丑媳妇见公婆的意思? 第716章 宁媛想了想,说了自己的计划_ “我明天跟华子哥带人去火车站接货,这两月顺利的话,差不多能把货都铺完了,八月再去一趟羊城选货,陪你去京城时间也是充足的。” 宁二夫人这次来,给她硬塞了几万块——那是用港币在港府地下钱庄兑换到的。 所以,她现在手里现金流充足,不但补齐了之前欠了羊城厂家的货款,还又订了两个车皮的货,其中至少一半是水货电子产品。 她也终于也体验了一把富二代荷包鼓鼓的“幸福”。 宁媛想了想:“但你爸爸可能不会喜欢我的。” 从两年前秦红星能来乡下找她麻烦就看出来了荣昭南的家长大概不会喜欢她。 何况荣昭南一直从他爸爸那坑钱。 那位大佬比起荣昭南,更是从民国到现在,枪林弹雨、尸山血海、各种残酷政治斗争里活下来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这里有猫腻。 只怕都算在她这个西南小地方上不得台面,总是捞钱的儿媳头上了。 荣昭南揉了揉她的脑瓜:“两年前我就说过,是我娶媳妇儿,又不是他娶,关老头子屁事,你用不着对他解释任何东西!” 说着,他懒洋洋地哂笑一声:“我不喜欢他媳妇儿,他不也没听我的,和他媳妇儿离婚么?” 宁媛没忍住,笑出声来,揶揄:“你爹有你真是他的福气。” 还有命令老子跟后妈离婚的。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笑容甜甜的,清冷的眼深了深,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有你是我的福气。” 高大的男人抱住怀里的姑娘,心里炽热。 这是他挣来的小媳妇儿。 红尘滚滚,人世间的冰冷喧嚣像都只 荣公子语气温柔得不行,宁媛心都被他亲化了,仰头也亲了亲他的唇角:“那——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这一世,她终于喜欢这八零年的风,也喜欢上这八零年的朴素,更喜欢八零年的他。 红尘滚滚之中,好像会一直牵着她的手一直走。 唯愿不是错觉。 ...... 宁媛上完了课,就去了店里。 纪元之心解封重开之后,生意又继续爆火,不少客人甚至跨了区跑来杨浦买东西和进货。 由于店面有限,来买东西的和订货的人甚至得排长队,这也是宁媛为什么要再盘下附近三间几百平方国营门市部的缘故。 “咱们生意老好了,你看附近不少人家直接在路边摆摊卖吃的呢!”满花看着宁媛来了,高兴地递给她一份炸臭豆腐。 宁媛一边吃着绍兴臭豆腐,一边问:“梁欣姐那边的电报过来了,咱们的货款补齐给羊城工厂了,他们发的货明天运到,也是两个车皮,你这边培训员工培训得怎么样了?” 店铺要扩张,她又从学校招了十个复大里勤工俭学的学生,分两班倒让满花培训。 她还制定了KPI考核提成的制度,让满花好好琢磨和根据实际情况晚膳。 满花笑容满面,给她递了个表格:“放心,货到了,马上就能上架。” 忙碌又充实的生活让满花整个人精神抖擞,她当了管理者,烫了羊毛头,一身洋气的紫色长裙,白色漆皮腰带,腰间一个斜挎黑皮包。 学生店员们都要叫她一声“花姐”。 万事开头难,日子有了奔头,谁还不是政民路上一枝花? 宁媛笑了笑:“那就好,我暑假要先去一趟京城,回来再去羊城选品。” 第717章 衣服款式和电子产品、包包、配饰都得定期去挑款的。 好在现在交通和信息都不发达,她算是做的独门生意,两三个月才去选一次款也不影响生意。 特别是电子产品,以目前的速度,半年甚至一年左右才更新换代都算快的。 满花一愣,随后笑着道:“这是要跟荣队回京城见爹妈啊?那咱可得让梁欣选点港府的好东西送礼送公婆和亲戚!” 宁媛被提醒了,她忘了见面礼的事儿。 她和荣昭南当真夫妻也才半年,算是......新媳妇儿吧。 不管人家喜欢不喜欢她,见面礼是必须给的。 她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嗯,那我拍电报给梁欣姐,请她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一起寄过来。” ...... 内地通行许可一下来,宁二夫人就迫不及待地和宁秉宇以港商参观的名义来了复大。 宁秉宇第一次来就和复大校方设立了“宁氏奖学金”,以资助出色的复大经济系学生“改革开放实践”项目。 宁秉宇给的资助金对比港大而言不及十分之一,但在此时的复大来讲,已经是助学金或者说奖学金里最高的了。 校方当然非常欢迎赞助方来参观校园,甚至派了副校长全程陪同。 纪元之心按照惯例,当然也是接待地点之一。 严阳阳上次拉着靳边疆去财大跑汽水摊位,发展下线,结果遇上暴雨,感冒发烧了。 宁媛这次就直接拉着楚红玉过来等着宁二夫人一行人过来。 她把汽水摊的生意给了楚红玉,这份资助自然是要帮楚红玉问宁秉宇要的。 另外一头,宁二夫人认认真真地听着陪同的副校长和老师们讲述着复大的历史。 她的家公与婆母都曾在沪上生活,家公卸任民国外交欧美司的司长后,在复大担任过一段时间客座教授。 而自己的丈夫因为婆母与父亲有了隔阂之后,听从当年主家另外一支的堂兄宁沛鸿的指点,弃商从教,也曾担任过一段时间复大的教师。 自己遗失的小女儿兜兜转转,也到了复大。 看着宁媛的生活与学习的地方,她感慨万千。 不知那个孩子要多努力,要多拼搏才有今日这样的一切? 这种感慨和心酸在宁二夫人被带到了纪元之心,看见了一片几乎可以成为小规模综合体商场之后,达到了顶峰。 宁二夫人拉住宁媛的手,红了眼睛:“辛苦你了,都是妈咪不好,让你一步步走得那么辛苦。” 她几个孩子都有家族庇荫,就算长子最辛苦,经历风霜刀剑,却也是站在长辈的肩膀上。 惟独最年幼的女儿,什么都没有,却走到了这一步。 宁二夫人忍不住想,如果不是这孩子拼了命,靠自己拼到沪上来读书,而是明珠蒙尘,留在了宁南当个尘埃里的普通人。 她这辈子能不能找回自己的小女儿还是个未知数。 她越想,就越心疼! 优雅温柔的女人到底没忍住落下一滴泪,慌忙低头,不叫其他人看见自己这般年纪还这样的失态。 尤其是女儿说了,并不想让学校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运动才过去没几年,低调一些对谁都好。 宁二夫人那滚烫的泪滴在宁媛的手背上,也温暖了她幼年求而不得的心底寒意。 第718章 宁媛心中柔软,拿出手帕轻轻塞进她手里:“梅花香自苦寒来,权当是人生考验与磨砺了。” 宁二夫人捏住手帕,心酸得不像话,如果有遮风避雨的屋檐,谁又想经历这些所谓的考验与磨砺,谁不想当温室的花,不必风霜雨打。 宁秉宇站在边上,看着占地三百多平方的商场,有些怔然。 大半年前,他来的时候,这里只是一间看起来充满艺术或者学术格调的精致咖啡馆,今天就成了小规模的综合体商场。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宁媛:“这是你自己一手打造的?” 宁媛笑了笑,有些骄傲:“是的!”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 宁秉宇看着面前自信的姑娘,淡淡地说了一句英文:“WELL—DONE!” WELL—DONE!——做得好。 宁媛一愣,她倒是没想到宁秉宇会夸自己做得好。 她已经见识过他作为一个顶尖优秀的商业独裁者,温文尔雅外皮下所固有的傲慢、冷酷、挑剔、算计。 宁媛微微一笑:“谢谢。” 以宁秉宇今时今日的在亚洲商业地位,能得他这商场大佬一句不带立场的夸奖,她当然可以因此而骄傲与开心。 说完,她轻轻拍了下宁二夫人的手背,上了台阶去跟夏阿婆说话。 宁二夫人看了一眼宁秉宇:“难得你会夸人。” 自己这个长子商业天赋超群,打小就沉稳,生得斯文俊秀,却心冷性冷,才会被大伯看上选中为家族继承人。 得他一句夸不容易,她以为他绝不会认可宁宁任何事情。 宁秉宇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一向就事论事。” 他是商人,当然知道能够白手起家,到这样的程度的人,需要经历多少风浪与波折。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宁媛,有些像宁家人,身上有天生的商人血统。 宁二夫人无奈一笑,也不多言。 她这个长子性格如此,这些年更是在商场如战场上,磨砺得冷心冷肺,除非认定是亲人,否则绝不会回护。 纵然是美玲那样打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妻,如果未曾嫁他,为他生下继承人,他也未必有多少情分。 她相信长子总有一天会接纳幼女是亲人。 而她的小女儿,大约对长兄认不认自己丝毫不在乎。 此生,那孩子自有她自己凭双手能打拼出康庄大道的本事。 作为母亲,活到六十多岁了,她早已知天命,也不强求兄妹和睦,惟愿她在乎的孩子们都各自安好。 和学校其他陪同人员不一样,唐老爷子知道今日来参观的港府客人,是自己疼爱的小孩的亲生母亲与兄。 他和夏阿婆一起把点心做得精致又种类繁多,咖啡也研磨烘焙得格外细心。 宁二夫人品尝着咖啡与点心,与唐老、夏阿婆一见如故,更对他们二老感激不尽。 可惜宁家在内地早已没有什么能做的,能回到内地,还全靠长子这次“生意”,所以也只能封了一万块的大红包。 唐老和夏阿婆自然是不肯要的,只说当初不是宁媛,他们也不会有今天好日子。 双方一个要给,一个怎么都不收。 最后在宁媛的调和下,折中成让宁家打听打听他们的孩子葬在英国何处,看能否把骸骨带回家园。 喝了咖啡,宁媛正准备带着宁二夫人和宁秉宇去参观她新布置的店铺,却听见外头车子响动。 宁媛转头,就看见外头停了两辆车,随后就下来了几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非常......嗯,典型单位老干部。 一直陪着的楚主任见状,马上起来迎了出去。 第719章 车上下来年轻一些的男人看起来像秘书,也匆匆上来,笑着和楚主任、已经跟着过来的副校长握手。 然后,他闪开身,让刚从车上下来的领导和宁秉宇、宁二夫人见面。 来人一袭简单的灰色的确良衬衫加西裤,有些歉意的道向宁二夫人和宁秉宇握手—— “不好意思,本来约了二位下午会谈,但下午有临时任务要飞去京城,所以只能临时在学校这里和两位见一面了。” 宁秉宇温然一笑:“乔局客气了,一直想着回内地尽一份力,能有机会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他们约了总工商的领导下午见面谈第十百货商场合作的事情,但对方有事只能临时提前了。 宁二夫人也朝着他笑了笑:“乔局不如到咖啡店,咱们坐下聊?” 说着,她让开了路。 就这么一转身,露出了宁媛。 乔局一看宁媛居然站在这里,不禁愣住了。 宁媛朝他眨眨眼,一脸无辜,无声地用嘴型打了个招呼:“呀,乔大叔,早啊!” 哎呀,她也没想到和乔大叔就这么见面了......一会儿他可别生气啊! 乔局想起她对总工商领导们的吐槽,瞬间脸色有点古怪。 哎......怎么这小丫头也在这里!她在这里勤工俭学吗? 但是也不过瞬间,他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看不出和宁媛认识,只笑了笑,对宁二夫人说:“好。” 宁媛却忍不住想笑,乔大叔刚才分明一副——掉马甲后尴尬得不行的样子。 玻璃门才打开,乔局就闻见咖啡店的点心与咖啡的香气,再看了下环境和里面摆放的各种书籍与坐了小半满的外国客人, 他忍不住感慨:“这就是报纸上说的复大文化新地标吧,名副其实。” 唐老含笑道:“欢迎领导参观。” 乔局却没有坐下,反而被边上的大店铺吸引了目光,忍不住穿过了门看向店名—— “纪元之心综合商店” 他一路走过去,里面摆明衣服、配饰、还有专门的电子产品柜台,最靠边里面还有一家大门朝外开,布置得雅致的——餐饮小店。 提供各种糕团点心,条头糕、双酿团、青团等摆在柜台里,还有提供云吞、黄鱼面、小笼包、排骨饭等常见吃食。 和另外一头纪元之心走外宾和高端路线不同,这里的点心吃食是要票的,但价格相对亲民不少。 来进货和逛累的客人都坐在这里吃东西,因为这里吃东西,还提供免费的冰凉气泡水。 不少人甚至直接拿了号在边上排队。 乔局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景,都忍不住眼热——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那么大一家百货商场,这生意比南京路都火,这里的经理很有头脑啊!" 客人逛累了都有地方休息,把吃食的钱和票也挣了! 宁二夫人骄傲地把宁媛拉出来:“这是我女......我们复大的女学生的主意。” 乔局看着宁媛一呆:“你的主意......这不是国营的?” 宁媛干笑一声,指了指唐老:“这就是我爷爷和阿婆的店啊。” 乔局手抖:“......???” 所以,这就是这丫头嘴里的小破店子? 哪里来的孤寡老太太、老爷爷带着可怜小孙女,衣衫褴褛街头艰难谋生,被地痞流氓欺负?? 是他听劈叉了吗?! 亏他还愧疚了那么久!! 第720章 乔大叔一言难尽地指着客流汹涌的店铺:“这就是你说的小店?” 宁媛干笑一声:“这个啊,说来话长,您那个......没看我的营业执照上的地址和姓名吗?” 乔叔今天穿得还挺好的,没穿打补丁的衣服了,看来好衣服就只有上班见客人时才穿了。 乔大叔:“......” 第一批营业执照全沪上几百份,他也就随便看了一眼,知道其中一份写了宁媛的名字,地址确实是在复大后门政民路。 材料审核没有问题,他一天天忙得飞起来,也没看上面具体信息。 而且这时候的营业执照也没有写经营内容啊!! 谁知道居然占地面积那么大!说好的小店呢!小店呢! “哎呀,这也是托了学校的福气,我这里哪里称得起百货商场,就是一间小铺子,比起南京路那些国营铺子差远了!”宁媛忙找补。 她眼角余光瞄见办公室楚主任在边上看热闹,赶紧伸手一把将他拽过来:“呐,这也是托了咱们经济系的福啊,我这里是经济系改革开放学生实践试点学术项目!” 说完,她又一勾边上宁二夫人的胳膊,冲乔大叔笑得灿烂:“而且,还是港府奖学金重点支持项目!” 楚主任一脸懵逼,但听着宁媛给经济系贴金,他也骄傲地挺起干瘦的胸膛—— “是的,伟人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校必将改开精神实践到底,为改开添砖加瓦,建设四个现代化!” 宁二夫人虽然不明不白为啥这位总工商的领导瞅着自家小闺女一副郁闷又震惊的样子。 但她还是很给面子地捧场:“是的,我们觉得复大的学生龙马精神,在开放初期就这样勇敢参与经济创业实践,会给予奖学金照顾。” 乔大叔瞅着笑眯眯的姑娘,一脸复杂:“是啊,到底是复大经济系出来的。” 他又不是傻子,这时候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古董摊子上那么“恰好”地遇到宁媛,就白在总工商干做到这个职位了。 宁媛分明是早就摸清楚他的身份、喜好,才会专门蹲他的! 小小年纪,真是百货大楼卖工装——一套套的,连学校和港府商人都给她背书。 真是个典型的小奸商!他当领导就最忌讳这样钻研的人! 乔大叔没说什么,只是面色有些沉冷,冷冷地看了一眼宁媛:“小小年纪就很有城府了。” 他决定到时候让家里人把那件古董拿回来给宁媛,只当不曾和她遇见过。 宁媛:“......” 乔大叔看她的眼神,咋像她是个渣男,他要跟她一刀两断的感觉! 她其实早料到乔大叔会生气的......领导们都忌讳别人对着自己的弱点钻营。 只是这次太突然掉马甲,如果给她多一点时间,她是有把握平息他的怒气。 从商者,得罪掌管商业市场的大领导,绝不是一件好事。 宁秉宇何等精明的人,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 他微微一笑,打破僵硬的气息:“乔局长,不如和我们一起参观一下,我也挺好奇学生们的经营项目情况。” 他虽然和宁媛之间有龃龉,但她既是宁家人,又在妈咪面前,他总要回护一点。 乔大叔面色淡漠地点点头:“好。” 他虽然对宁媛的店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自己主动让人约了港府的投资商见面,自然不能拒绝对方合理的要求。 一行人一起上楼梯,进了店铺参观了宁媛的“小商店”。 第721章 乔大叔虽然一开始就板着脸,但在店铺里走了一会,他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目光—— 这家商场布置和其他百货商场完全不同 现在的百货商场都是柜台、墙壁上挂模特,中规中矩。 但是宁媛这里是半开放式,衣服用架子和柜子分别挂起,然后间隔摆放着一个穿着衣服的模特人台。 店员们也没有穿着统一的工作人员制服,而是穿着商铺的衣服,他们甚至设了专门的试衣间。 有勤工俭学的学生专门收捡收客人换下的衣服。 电子产品有专属柜台,大的收录机则作为装饰和花、草一起摆放。 墙壁上都是大面积手绘油画,画着旷野花田、或者海浪椰树,看着就有夏日气息,和货品格外匹配。 关键是服务员们无比热情积极,不厌其烦地给客人推销东西。 完全看不到国营店铺里营业员的冷漠与高傲。 哪怕是不买东西,勤工俭学的学生们都像受过统一培训似的笑脸相迎,一口一个下次再来呀! 乔大叔越看越好奇,越看越感慨。 他忍不住看向宁媛:“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些的?” 宁秉宇也不动声色地看向她,说实话,他也很好奇。 宁媛笑了笑:“也没什么,在羊城的时候看到了,觉得挺好的,人性都是相通的,没人不喜欢新鲜东西和对自己态度好的人。” 这些在后世不过常见的线下卖场销售模式,在这个时候却是极新鲜时髦的模式。 她顿了顿:“我不过是东施效颦,模仿别人,又琢磨着又改进了点而已。” 宁秉宇看着她,一眼就知道她没说实话,羊城再时兴,能时兴过港府? 宁媛这套服务不但很接近港府,还更有过之无不及。 如果她真是自己想出来的,那可也算商业天才了,可她并不是。 但她如果不想说和谁学的,他也不会追问。 乔大叔却不免感慨:“年轻人的脑子就是灵活。” 说着,他看向宁媛的眼神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剩下的时间,他一路参观,一路细细询问店铺的选址、经营范围、为什么这样装修。 宁媛老老实实地一一解答。 参观得差不多了,唐老爷子招呼大家去隔壁喝咖啡或者饮料,休息休息。 乔大叔想起宁媛说起纪元之心的定位和经营方式,不免也来了兴趣,过去四处看看、问问。 宁媛趁着宁秉宇他们先入座休息的时候,小声地说了一句—— “乔大叔,你别生气,我当初告诉你的都是实话,唯一没提的就是我店的规模而已。” 乔大叔端着咖啡杯,不可置否地看着她:“是么?” 宁媛无奈又真诚地笑了笑:“您、你不信可以去问问这边工商所的人和派出所的人,我到底被谁举报了,又为什么会被举报。” 乔大叔神色淡淡:“我是会问的。” 第722章 说是这么说,但看着宁媛者坦率的样子,他心里是信了几分的。 宁媛赶紧趁热打铁:“有时候想要改革实践,难免遇到阻碍,总要想些办法克服困难,伟人爷爷也说了——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乔大叔皱皱眉:“你个小丫头么,嘴皮子真是利索,《人日》报纸没少看啊。” 说完,他就跟着秘书一起去宁秉宇那一桌坐下来了。 乔大叔本来确实有点生气的,自己被套路进去了! 但是宁媛没有作奸犯科,只是变着法子催他赶紧审批执照,倒也说不上什么坏事。 也给了他工作上新的思考角度。 也许,只有宁媛这样脑子灵活干实业的姑娘,才能像一股新风刮过旧日沉疴,给初尝开放的市场带来新气象。 宁媛能感觉到乔大叔眼里深处的厌恶没了,宁媛心里松快了不少。 到底是能当上总工商领导的人,心胸还是很开阔的。 宁媛原本想去一趟后厨看看夏阿婆打算上点什么好东西,她记得乔大叔喜欢吃甜酒,阿婆还真酿了! 但还没走两步,就被宁二夫人叫住了。 “宁宁,你过来一下!” 宁媛只能交代了楚红玉一声,楚红玉点头,轻轻拍她的肩膀:“去吧。” 宁媛就扭头去了宁二夫人身边坐下。 宁二夫人看着乔大叔,含笑道:“第十百货的事情,我想着让宁媛参与进来,这孩子的本事,您也看到了。” 乔大叔一愣:“什么?” 宁秉宇却瞬间蹙眉:“妈咪,这件事要从长考虑,我会亲自督办。” 第十百货的事,不是只跟沪上合作那么简单。 而是内地京城“大客户”看在他们明智果断地处理了上次最后一批转运大货意外的份儿上,给他们一次把触角伸回内地,展现能力的机会! 必须谨慎再谨慎,不能有任何闪失。 宁媛自己开的店铺虽然像个小型的百货商场,也确实新奇。 但是对于大型百货卖场,她没有任何经验! 连他们自己港府旗下百货的精英都是从国外连卡佛之类的老牌大型百货商场高薪挖来的。 宁媛也识趣地道:“宁二夫人,我就是一个做社会实践项目的学生,也确实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参与港府和沪上的百货商场合作。” 沪上这次合作是希望宁家能引进港府新经营模式、新管理风格——相当于重开公私合营了。 想必中间各种拉扯麻烦也少不了。 她再想喝改开的头啖汤,也不好掺和进去的,还是交给宁秉宇去头疼就好。 “可是——”宁二夫人还是想帮女儿争取。 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常有,让女儿拿到第十百货里属于宁家的股权,那绝对比港府一栋写字楼物业更有分量。 宁秉宇脸色沉了下来,他才是真正的项目对接人,绝对不许这个项目被妈咪拿来讨好宁媛个叉烧妹! 叉烧妹再厉害,也只是个学生,还是个没有大型项目操盘和正式百货从业经验的叉烧妹! 他淡淡地看着宁二夫人:“这件事不用再说了,我不会同意如此轻率的行为......” “我倒是觉得宁媛同学可以参与。”乔局长忽然开口。 宁媛蹙眉,宁秉宇皱眉,两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乔局......” 两人脑子里同时出现了一句话—— 这大叔不是对我(对叉烧妹)很有意见么,怎么忽然转了态度?! 宁二夫人却眼睛微亮,仿佛遇到了知音,咳嗽一声:“不要那么没礼貌,听领导把话说完。” 宁秉宇和宁媛都只能闭嘴。 乔大叔放在咖啡杯,淡淡地道:“宁媛同学是咱们内地人,她常常来往羊城,对咱们内地和港府那边的情况都很了解,所以她做的这个纪元之心商场项目才能大获成功。” 他顿了顿,看向宁秉宇:“有她作为高级顾问或者策划人参与第十百货的项目,应该能让你们避免走不少弯路。” 第723章 宁媛瞬间压力山大:“我没有......” 乔大叔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太离谱了! 她现在就是个小本经营,才上道,怎么突然叫她来当什么高级顾问和策划? 是因为大叔看到她的商场开得红红火火的原因?! 那都是她抄来模式啊,她都说了不是她原创啊! 关键是她不想和宁秉宇这个阴险刻薄龟毛大佬一起做事啊! 宁秉宇忍不住按着鼻梁上的眼镜:“您对她能力是有什么误解......” “虽然经营权主要在宁氏手里,但我相信宁大少不会连一个内地的小姑娘都容不下吧,毕竟宁媛同学还是你们资助看好的人,不是么?” 乔大叔微笑着问。 宁秉宇看着那个微笑,就知道乔大叔不是在询问他,而是做出了决定。 他虽然有经营权,但是内地这边的意见,他必须听,毕竟内地股权是51%,宁家手里49%。 宁秉宇沉默了好一会,才露出一个平静地笑:“好。” 宁秉宇和宁媛两人眼神之间都是对对方的嫌弃和不满。 在场真正高兴的大概只有宁二夫人。 送乔大叔一行人走的时候,宁秉宇心情并不好,站在咖啡馆台阶上目送,没有送人下去。 乔大叔看着宁秉宇面无表情的样子,忽然对宁媛笑说:“你也姓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家子。” 宁媛:“......” 他们还真是一家子——不对付的一家子。 乔大叔又笑了笑:“你要对宁先生态度好点,你可是咱们内地一个安排在合作项目里的员工,代表了内地的形象。” 宁媛心里一动,隐约抓到了什么线索。 果然,乔大叔在坐进汽车里的时候,对给他开门的宁媛说—— “这个项目是内地和港府资本家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宁家有几乎绝对的经营权。” 他顿了顿:“你是个很有灵性,也头脑灵活的内地孩子,我希望你能进去好好学习经验。” “以你这城府和机灵劲,未来即使不需要资本家,你也能把这些经验教给咱们自己人,用在内地独立经营的项目上。” 他微微一笑:“也不辜负我盯着我压力把营业执照提前颁下去。” 宁媛:“......” 行了,她明白了,乔大叔这是被她的小百货商场吸引住了,觉得她还是挺有能力的。 二是不太信任宁家作为资本家会毫无保留地把经验都传授出来...... 三是......他老叔还是有点小心眼,记恨她算计他呢。 可是乔大叔、乔老叔啊...... 我虽然和宁秉宇不对付,可我也是宁家人啊...... 宁媛叹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为四个现代化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她能说啥,大佬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那她只能答应啊。 这可是工商的老大。 ...... 军区医院 “唐珍珍什么情况,咱们自己受害的同志都醒了好几天了,她怎么还没醒?”荣昭南看向病房。 医生皱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这个嫌疑人可能是不了解药性,服用的两种药物剂量都很大,和那位卫恒同志一样,但是卫恒同志身体素质远好于她,以至于她现在还是昏迷中。” 甚至,到底什么时候醒都不一定。 荣昭南眉头紧拧:“......” 第724章 他曾担心是阿恒揍人的时候,下手太重才把唐珍珍弄到现在昏迷不醒。 但看起来和阿恒没有关系。 医生看荣昭南的样子,又再解释了一下:“我再说清楚点吧,嫌疑人是服用了一种药物,又同时吸入了一种药物。” “我们无法判断到底是哪种剂量过大,还是两种药物叠加催情与影响大脑的药物作用过大,导致现在的情况。” “但是情况不太乐观,再这样下去她要上呼吸机了。” 荣昭南有基本的医疗常识,知道要上呼吸机就意味着这个唐珍珍可能出现血氧下降,甚至呼吸衰竭的情况。 她的代谢能力再差点,再下去就是肾脏衰竭。 她自己搞起的两种的药物,都是国内完全没有的药物,也意味医院根本不了解药物毒性没有太好的手段治疗。 也不知道唐珍珍这个蠢货为了坑卫恒,现在把自己都要弄得不死也残的下场,会不会后悔。 荣昭南忽然想到的是卫恒:“唐珍珍的后遗症这么严重,那咱们自己的同志会不会......” 医生点头:“这也是为什么,目前卫恒同志看似情况稳定,但我们依然要求他留院观察的缘故。” 他顿了顿,看下手里的医疗记录:“除了他自己身体素质很好,还有一点就是,他似乎因为受伤,曾经在治疗期间接受长时间、大剂量地使用麻醉药物成分。” “所以,卫恒同志对此类药物相对不敏感,这也是他能那么快苏醒的原因。” 荣昭南想起自己调过卫恒的档案,他曾经因为排爆,受过严重的伤,住院三个月。 不知道宁媛是否知道。 医生又说:“我们推测,那个犯罪嫌疑人大概是知道卫恒同志对神经麻醉或者兴奋类的药物都不太敏感,所以叠加大剂量的使用了药物。” 荣昭南眉心拧了起来,对着医生说:“希望院方能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女人救治清醒,否则她牵扯的这件案子,会比较麻烦。” 医生点点头:“我们明白的,一定尽力而为。” 荣昭南抱着手臂,看着病房里惨白着脸的唐珍珍,他狭长清冷的眼里闪过阴沉的光。 幕后的人,运气倒不是一般的好...... ...... 宁媛在复大送走了乔大叔,回到咖啡店里。 宁二夫人心情很好地拉着宁媛说了一会儿话,又跟着唐老和夏阿婆去了后厨磨咖啡,做点心。 其实是想了解宁媛以前在乡下插队几年的日子。 宁媛也没拦着,生下她的人在乎她,这让她心里很舒服。 不过嘛...... 也有人让她不那么爽了—— 宁秉宇打发了几个跟班去边上坐着,淡淡看着她:“你好大的本事,连主管领导都帮你说话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宁媛坐在他对面:“怎么,你以为我很喜欢跟你共事,我又不像你,靠宁家活着。” 宁秉宇脸色冷了冷,却一时间无法反驳。 他冷声道:“你要以顾问的身份进项目,不代表你可以随意发挥,好好看着项目运作就行,别不懂装懂就好。” 第725章 宁媛凉凉地道:“哦。” 虽然她不想和他这个刻薄的家伙合作,但顾问身份,给她很大的便利,既不用承担太大责任,又有好的学习机会。 她当然乐得高兴,让霸道鸡贼总裁亲自给她当商业导师。 实在有什么意见特别不合的,她扭头就跟乔局长告霸道总裁的状就是了。 宁秉宇哪里想到叉烧妹已经打算给他这个鸡贼霸道哥上眼药了,见她居然难得没有顶撞自己,脸色也稍微好了点。 宁媛见状,笑眯眯:“啊,对了,宁大少,那个关于给我气泡水项目创业金的事儿,你要不现在落实一下?都大半年了。” 宁秉宇挑眉:“你还缺钱?” 那个创业金也就一千块,在现在的人眼里也许确实是一大笔钱。 但不说妈咪给宁媛换了几万人民币,光宁媛这个店铺的规模,流动资金没有几千块都运作不起来。 宁媛一脸无辜地道:“那个项目现在我转让给了新东家,创业金当然要给新东家,我只是作为股东分红而已。” 宁秉宇一愣,但转念一想,她会把项目转让也正常。 比起气泡水,她手里的这个商场,更赚钱! 宁秉宇端起咖啡,不可置否地说:“先看看你的项目主理人,我才能做决定。” 他顿了顿:“如果她的执行力和计划书不能让我满意,这份创业金也会取消。” 宁媛翻个白眼:“知道了,鸡贼哥。” 宁秉宇皱眉:“你叫我什么?” 她叫他哥? 但是“机贼”是什么?他普通话还没有好到能听懂内地方言的地步。 宁媛朝着他扯扯唇角:“意思是你是大佬。” 宁秉宇冷哼一声,用粤语说:“我本来就系你大佬。” 粤语里大佬最基本的词义就是——亲大哥,衍生词义才是黑帮大哥和行业厉害人物。 宁媛偷偷翻个白眼,朝着咖啡柜台招招手:“红玉姐!” 不一会,楚红玉就拿着一叠走过来了坐下,她等了小半天了。 “你好,宁大少,我是宁媛的室友,也是这次项目主理人,您可能不记得我了。”她把手里的材料放在桌子上。 宁媛朝着楚红玉挤了下眼:“你们先谈,我去后面厨房看一下我妈咪。” 红玉姐希望能单独和宁秉宇谈谈,免得让宁秉宇觉得她是在借着自己来要钱。 宁媛离开后,桌子上就剩下宁秉宇和楚红玉两个人。 宁秉宇看着面前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孔,淡淡地道:“我记得你。” 楚红玉一愣:“是吗?” 宁秉宇唤了叶特助来收材料,顺势喝了一口咖啡:“过于惊艳的脸,很容易让人记得。” 第726章 楚红玉微笑:“谢谢。” 她见过太多对自己恭维的男人,并没受宠若惊。 宁秉宇放下咖啡杯,微微一笑:“希望你的能力和你的脸一样让人惊艳,而不令人失望。” 他身边从不缺就是大美人,大部分大美人是没有什么脑子的,以为凭借美貌能为所欲为。 他并不耐烦应付太美丽的蠢货。 楚红玉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也没生气,微笑着说:“我会努力不让宁大少失望的。” 就像宁媛说的,商业大佬,有傲慢的本事。 说着,她将自己的策划书和账本递给了宁秉宇。 ...... 宁媛回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刚好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自己宿舍下。 “怎么今天回来那么早?”宁媛很高兴,一路小跑过去。 荣昭南看着她跑到自己面前,清冷的狭眸变得温柔,提起手里的袋子:“一起吃中午饭么?别人给我弄了两斤兔子肉。” 宁媛笑着点头:“要吃红烧的!” 荣昭南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往教师宿舍区走:“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宁媛:“什么事。” 荣昭南沉默了一下,才说:“唐珍珍在医院一直没有醒过来,有些棘手。” 宁媛一愣:“怎么了?我哥不是早醒了?” 荣昭南把医生说的话说了一遍。 宁媛听得一愣一愣的,先是因为听到卫恒居然瞒着自己拿命挣津贴,整个人都难受的心里一抽一抽的。 她瞬间都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自打转,咬着牙:“大哥......他怎么那么傻!他到底图什么啊,我又不是她亲妹妹!” 这样沉重的温柔,她要拿什么还呢? 荣昭南拿了一方手帕递给她,看着她把脸埋在帕子里,眼神有些复杂。 他为什么一直忌惮卫恒? 就是因为,卫恒对宁媛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最初的温暖、相伴将近二十年的情分、以命相护的温存。 如果卫恒不是那么传统的人,甚至不愿意直面他心里对宁媛有想法。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或许还有一搏之力,但如果换成半年前,自己面对卫恒,毫无胜算。 宁媛哭了一会,擦了脸,闷闷地问:“唐珍珍......怎么会这样?!” 上辈子可没这一出啊! 唐珍珍不是对大哥下手,而且顺利得逞了,只不过那时候晕在外头的是自己。 事后,她和大哥都以为他们只是喝多了,唐珍珍也没有什么事的样子。 这辈子,唐珍珍怎么忽然变成这样? 宁媛一边走,一边脑子高速运转,细细回忆上辈子的事。 荣昭南见她小脸皱巴巴想事儿的样子,也没有打扰她。 宁媛想来想去,忽然想起,上辈子......好像大哥的房间里并没有那根蜡烛!! 除非上辈子唐珍珍把蜡烛毁尸灭迹了?? 但她摇摇头,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测! 因为大哥和阿恒都说那个蜡烛有一股很奇异又糜烂的香味! 荣昭南说那个味道残留在房间里,不但当天他能闻到。 第二天,他带人再去现场搜查的时候,其他人也隐约闻到了! 后来医生说只有点燃蜡烛时,才会大量散发特殊的气味,影响人的神智,勾起人的欲念。 比如大哥和阿恒。 第727章 但只是残留余味的话,人都不会受影响。 可她记得,上辈子,大哥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味道! 过去了这么多年,她都还记得那么清楚那一天的事,就因为那一天唐珍珍在大哥房间抱着她哭泣。 大哥整个人都颓废地跪在地上不说话。 她太震惊了——大哥那样稳重的人,竟然会两杯薄酒下肚,就变得人面兽心?! 而且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摆明前一晚,好一番折腾! 还是她亲自把大哥的房间收拾干净的,那一天对她冲击太大了。 那些细节过了很多年,她都还记得很清楚。 房间里没有任何特殊的味道! 宁媛脚步一顿,心里有了新的推测——她的重生,也极大地影响到了自己身边所有人的命运轨迹。 唐珍珍上辈子也许只是在酒水里下了药,但没有用那支蜡烛。 因为上辈子的大哥对她没有任何防备心,唐珍珍只在酒水里用药就得手了。 她就没有冒险再使用那支诡异的蜡烛。 但是这辈子,大哥因为自己的缘故,知道了唐珍珍的真面目,和她翻脸了。 而且大哥一直都很谨慎,唐珍珍越手段百出,他越厌恶和防备唐珍珍。 哪怕被唐珍珍逼到不得不出面,他都要带上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高团长家的大嫂一起陪同。 也不知道唐珍珍那个恶毒的蠢材背后勾结的人有没有告诉她,药物必须得谨慎使用, 还是唐珍珍知道了大哥对神经类药物有耐受性,所以干脆下了两份大剂量的药物。 她自己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没用脑子,低估药物的毒性,也跟着用双份大剂量的药剂! 结果她自己也蠢到一起服用中毒了! 宁媛为自己的推测结果感到暴躁——很想打开她脑瓜子,看看那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屎! “唐珍珍那个蠢材真是自己死还要拖人下水!”宁媛真是很有冲到医院,暴打对方一顿的冲动! 荣昭南拍了拍她肩膀:“不要太担心了,卫恒目前状况还算良好,因为唐珍珍的情况不妙,医院已经延迟了他的出院时间,我会打发阿恒照顾他的。” 他倒是挺希望阿恒最好能把他这个大舅子拿下,这样,大家都开心。 宁媛瞅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阿恒照顾他......他们......”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有些缘分,真是造孽呀! 荣昭南见她郁闷,便换了个话题:“唐珍珍现在这副样子,我已经让派出所的同志再去传讯她的父母了。” 以唐珍珍父母当天的行为来看,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们第一次被带去派出所协助调查的时候,一直。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会想办法敲开他们的嘴! 宁媛点点头:"好!" 也只能这样了! ............ 京城 一处宅子 厚重的窗帘边上站着个高大的人影和身后的人说话。 "有荣昭南的踪迹了?" "是,咱们在沪上医疗系统的人发现他动了一些关系,在查两种药物。" "嗯,那就查查,咱们的荣太岁在沪上做什么。" "查到了呢?" 高大的人影捏灭了手里的烟,呲牙嗤笑—— "当然是,他想干什么,咱们就让他干不成什么啊,太岁就不该活在人间总给人添堵,当初也是失算了,让他活了下来——啧!" 第728章 “没办法,谁知道风云突变,那位改革派上去了,不然姓荣的父子俩都翻不了身,现在倒成了咱们向家弱势,姓荣的又抖起来了。” “哼......听说他结婚了?”高大的男人忽然想起什么。 另外一个人说:“在乡下找了根救命稻草,听咱们的人说,护了他好几次,秦红星说他在乎那女的,但荣昭南一有机会翻身,人就没了踪影。” 高大的男人眯了眯眼:“哼,什么太岁,不也是个垃圾,用完了女人就丢。” 他顿了顿,忽然歪头:“等等......我记得资料说,那女知青考上海读书去了?” 荣昭南现在忽然在沪上露了踪迹,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么? 另外一个会意:“你是说......荣昭南一直暗中盯着那个女知青,并不像我们之前看到的那样毫不在意?” 高大的男人冷冷地道:“仔细想想,姓荣的手段狠辣,但这么些年,他大队里的那帮人对他死心塌地,咱们安插的人都待不住,不就是因为他会收买人心么?” 身后的人顿了顿:“会利用完一个女人就扔了,确实不像他的作风。” 所以,更像荣昭南隐藏了婚姻的真正情况,免得他们对那个女知青下手,或者利用那个女知青对付他! 想通这点,高大男人慢慢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危险的样子“:“有意思,我突然想看看太岁的女人什么样子。” 另外一个男人不以为然:“一个村姑,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想动她,让人去做就是了。” 高大的男人懒洋洋地点了根烟:“我只是好奇,什么样子的女人能让荣太岁想操而已,当初他顶着那张女人一样的脸,在大院里那风骚的样子,连小五都非他不嫁,他倒是傲得很。” 另外一个男人嗤笑:“你还记恨叶秋和他有一段?叶秋都他妈死了那么些年了,你女人也换了好几个。” 高大的男人冷冷地道:“叶秋和咱们家小四都不会白死,叶家可以不在意放过他,但我不能!” 和荣昭南的仇,不光是亲弟弟的死,还有夺妻之恨! 另外一个男人也点了烟:“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做事谨慎点,咱们老头子现在单位里地位尴尬,名头大,却担了虚职,比不了荣老狗手握实权。” 他顿了顿:“前段时间,咱们家的人又被阴了一波,两个长辈都进去了,有些要紧地方都插不进手。” 高大男人吐出烟圈,眼神阴沉:“那是荣昭南在示威。” 去年,不知道荣昭南那个狗东西为什么发疯,让他们损失惨重! 另外一个男人:“何苏那边最近安静老实的很,一直在捞荣向东,探不出什么消息。” 高大男人嗤笑:“那就是个老狐狸精,她还想靠荣老狗保一生荣华富贵呢,哪怕给咱们透消息也是滑不溜手,做事不沾手,让谁也抓不到她把柄。” 不然,他非拿着何苏的事儿却恶心荣家老头。 另外一个男人也嗤笑:“有后妈就有后爹,倒是给咱们机会了,你要去沪上,我就给你定机票,不过记得做干净点。” 高大的男人嘿嘿一笑,眼神阴沉:“放心。” ...... 宁媛被乔大叔定成了“项目顾问”之后,宁秉宇似乎瞧她不顺眼。 每天都冷着脸让叶特助扔来一堆经营管理类的资料,还要三天一考核。 还要她在两个月内必须能看懂基础的英文原版经营管理类著作。 否则就别想让他带着她参与百货大楼现场改造的工程和其他相关的培训等事宜。 宁媛想了想,答应了,再次成为了“高考生”开始特训,还要兼顾学业和自己的店铺。 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 第729章 锦江酒店,多了一间宁媛的房间。 宁二夫人端着汤进来,看着宁媛眼睛下的乌青,很心疼地瞪向宁秉宇—— “你是从小都讲英文、学英文,中学就去的英国哈罗公学,宁宁跟你不一样,你不要故意为难小妹。” 宁秉宇一边指挥人收拾行李,一边没什么情绪地道—— “妈咪,她不愿意就算了,顾问有很多种,挂名顾问也可以,这次我回港府,可以给她各种空的头衔名片,要吗?” 宁媛喝着宁二夫人煲的乌鸡玉竹汤,凉凉地看着宁秉宇:“妈,不用理会他,只要这里是大陆的地盘,他就别想架空我!” 现在看在能学东西的份上,她让着宁秉宇三分。 真要过分得逼急了,她就去找乔叔告状,给他穿小鞋! 宁二夫人呆呆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轻声问:“宁宁,你刚才叫我什么?” 不是她的幻觉吧? 宁媛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了的那一句——“妈” 她瞬间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低头喝汤。 宁秉宇见状,淡淡地看了一眼叶特助,然后向房间外走。 叶特住立刻让其他小助理都别收拾了,直接都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宁二夫人忍着激动,坐下来,拉住宁媛的手,忍着泪:“没关系,没关系,不叫也可以的,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们喝汤、喝汤。” 至少宁媛刚才脱口而出叫她妈妈,她已经很高兴,很高兴! 至少她的小女儿已经开始慢慢接受她了! 宁媛看着宁二夫人别过头强忍眼泪,对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一软,有些酸酸麻麻的滋味蔓延上来。 这个妈妈是在乎自己喜怒哀乐的人,和宁锦云不一样...... 她先在心里试了试,还是迟疑着开口:“妈......” 宁二夫人完全愣住了,忽然闭了眼,一边掉泪一边一把抱住她,哽咽着低声喊:“哎——乖女女!妈妈的乖女女......” 她终于把自己的小女儿真正的找回来了,连心一起找回来了! 宁媛感觉她像抱小女孩一样叫着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把脸埋在她怀里,无声地轻喊—— 妈妈...... 妈妈...... 你没有不要我......我有亲妈妈了...... ...... 门外,宁秉宇点了一根烟,神色有些复杂。 叉烧妹还挺会煽情的,弄得他好像都有些愧疚。 算了,叉烧妹能哄妈咪开心就好...... 他勉为其难地接受她是宁家人好了。 第730章 宁媛当天晚上没有回学校,而是留在了宾馆。 宁二夫人专门借了酒店厨房,做了四菜一汤。 “从小,你就没有吃过妈咪做的菜,试试妈咪的手艺。” 从夏阿婆他们那里知道宁媛从小过的苦日子,宁二夫人就一直想亲自给她做饭。 宁媛看着几个家常菜,心里暖暖的。 宁秉宇拉了拉领带,看着一桌子的菜,挑眉:“妈咪,我明天赶着要回港府,你做了四个菜,都没有一个好吃的,也不至于为了就一个叉......” 宁媛和宁二夫人都看着他。 宁秉宇:“咳......一叠叉烧都没有!” 什么紫苏包牛肉、清炒笋片、酸菜鱼、韭菜炒河虾、白果老鸭汤,连白切鸡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叉烧妹的口味。 宁媛抬起大眼看着宁二夫人:“妈咪,是我不好,要不我去给大哥点叉烧?” 他不就是想骂她是叉烧吗! 宁二夫人顿时没好气的反手拿筷子“哐哐哐”地敲了好几下宁秉宇的脑袋:“你吃妈咪的饭吃少了吗,这都跟小妹抢?” 她早就跟夏阿婆交流过小女儿喜欢吃什么,早年在宁南锦头巷生活的时候,她也是会做家乡菜的。 只是可惜没有酸笋。 宁秉宇揉着脑门,蹙眉:“妈咪,我那么大个人了,不是小孩子,你不要总是拿我当小孩子敲。” 一边那个叉烧妹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真是叫他不爽。 因为叉烧妹一通煽情,妈咪的天枰完全倾向了叉烧妹! 宁媛嘿嘿笑着,愉快地夹菜吃,体验了一把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看鸡贼霸总敢给她穿小鞋?她背后于公于私,可都不止一个撑腰的! 宁秉宇冷冷地白了她一眼,幼稚又愚蠢的叉烧妹! “衰仔,你瞪你小妹干什么,她还想着给你加一叠叉烧!”宁二夫人刚好看见,不客气地又拿筷子敲他脑门! 宁秉宇又被敲了一下,忍不住拔高了嗓音:“妈咪,你......” “你什么你,不想吃,就自己明天回港府找叉烧吃,大把你吃的!”宁二夫人不悦地训斥。 她做了一桌子饭菜容易吗! 偏偏还有个叉烧妹朝着他得意地挤眼,表示——嘿,看到没,我可是背后有人的! 宁秉宇额头上青筋直冒——这个家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这边宾馆里母慈女孝,兄妹“情深”,那边医院里冷冰冰的病床上...... 唐珍珍因为血氧降低、有呼吸衰竭的势头上了呼吸机。 点滴每天都往她血管里滴着药物,但也只是维持着生命体征。 深夜十二点,医院走廊上的灯泡闪了闪,一个护士推着小推车走到了唐珍珍的病房门口。 门口守着的人起来看了下她的药车,没什么问题,就让她推了车进去。 她随手关上门,看向病床上的苍白的唐珍珍,有些迟疑,但还是从小推车里拿了一支针管出来。 第731章 女护士拿着针管慢慢走到了唐珍珍身边,像往常给人打针加药一样,颤抖着手把那支针管的针尖插进玻璃点滴瓶的软塞头。 就在她准备一咬牙,把里面的药物推进玻璃瓶去的时候。 忽然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一个硬物瞬间敲在她手背上。 女护士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手背的剧痛,瞬间让她惨叫出声:“啊——!!” 她手里的玻璃针管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碎裂开来。 下一刻,便有人冲进来一把将她扭按在了地板上:“不许动!” 女护士惊慌失措:“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敢在军区医院随便打人!” 老徐走了进来,看着被扭按在地的护士,冷笑一声:“你都敢在军区医院谋杀了,我们有什么不敢抓人的。” 女护士白着脸,咬牙道:“我是护士,是来给病人用药的,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说着,她还又补充了一句:“不信你们去护士站查!” 老徐拿起一个登记夹板丢在她面前:“是啊,你的确是护士,但是今天根本不是你上班。” 女护士脸色更惨白了,没说话。 老徐戴上乳胶手套,又拿了镊子把她砸在地上的玻璃针管全部捡进一个标本铝质盘子—— “至于用药,这个点,主治医师没安排任何人来给病人用药!” 他晃动了一下手里的标本铝质盘子:“我们都很好奇,你这个针管里是什么‘好药‘,针管里残留的样本足够化验了!” 除非又是什么国内没有的罕见药物。 女护士见他捡起来了那根针管,脸色霎时间颓败下去,再没有了狡辩的勇气。 ...... 四个小时后 医院院办的办公室。, 一道高挑的人影手插在口袋里,冷冷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晚。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随后老徐走了进来:“化验结果出来了,是国内一种常见药物,但是药物浓度特别高,如果打进唐珍珍的血管里,会让唐珍珍心律失常,甚至心跳骤停。” 荣昭南眯了眯眼:“不是我们预料中国外的药物?” 老徐摇摇头:“不是。” 荣昭南若有所思地问:“那个护士审讯的结果怎么样?” 老徐说:“她招认了,口供是她因为家里出了事,非常缺钱,所以才在两天前被人收买,只要给唐珍珍打了这一针,家里的麻烦和缺的钱,都会有解决。” 他顿了顿,蹙眉:”但是,她不认识那个来找她的人,是在买菜的时候遇到的。” 荣昭南狭长清冷的眸子里闪过暗光,伸手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你怎么想,老徐?” 老徐略迟疑了片刻:“这件事走向越来越奇怪了,原本只是一个女人针对卫恒下药,想要用名声逼他结婚,结果牵扯出了国外药物,然后现在居然有人想要杀唐珍珍!” 最开始,看起来不过是一件男女之事,荣队当初自己也都被下药过。 可牵扯到了国外特殊药物,还有卫恒的身份,这就涉外无小事了,有可能涉及间谍之类的情况。 所以才要彻查,对唐珍珍上医疗手段,希望她醒来。 第732章 而今夜,不是队长早有防备,唐珍珍这下只怕死透了。 “队长是怎么知道会有人动唐珍珍的?居然有人能收买军区医院的护士,难道真是特务?”老徐忍不住问。 毕竟当初唐家可是真出了唐钧这么个特务! 荣昭南吐出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精致的面孔:“我并不确定,只是习惯使然,让人盯着唐珍珍的病房的情况而已。” 他顿了顿:“至于是不是间谍或者别的什么情况,暂时还不好下判断。” 老徐说的没错,这件事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卫恒和唐珍珍是真谈过对象的,除非唐珍珍接近卫恒就是为了窃取军事情报,否则不至于如此。 但唐珍珍进医院之后,他就让人彻查了唐珍珍的人际关系,甚至唐家的人际关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事实上...... 如果有什么异常,在去年唐钧案爆发的时候,就应该被发现了。 毕竟当初唐钧案导致了唐家上上下下,不管是分支还是主家都被特殊单位梳理了很多遍。 就跟拿篦子梳头找虱子一样梳了好几轮。 导致好几个唐家本来在教育单位和经济单位里有些实权的人物都退居了二线。 “只有牵扯谍报类案件,才有可能杀人灭口,但唐珍珍的关系又看不出间谍的苗条,整件事走向就很诡异。”老徐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自家队长和小嫂子和好之后,已经很久不抽烟了。 可见这次案子让队长也觉得棘手。 荣昭南吐出烟雾来,淡淡地道:“我在想杀人灭口这个人的手法,虽然有效,也未免太粗暴了点。” “咱们接触的谍报案子,如果对方又是用国外特殊药物,还能早早策反了唐珍珍,手法不会那么简单粗暴。” 老徐没明白:“队长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和谍报案件没关系。” 有唐钧这么个先例在此,也许是因为唐珍珍是潜伏很久的敌特呢? 荣昭南轻哂:“也许吧,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唐珍珍对卫恒下药、有人要杀唐珍珍这两件事,要么不是一波人做的,要么就是中间有还没查出来的波折。” 他顿了顿,把手里的烟捏灭了,忽然问:“唐珍珍的父母,派出所的同志抓人没有?” 老徐点点头:“昨天就抓了,队长不是说为了安全起见,不让他们留在基层派出所,所以今晚,不,昨晚就已经押送到看守所。” 荣昭南眉心拧了拧,忽然起身拿了衣服往外走:“快天亮了,咱们去看守所。”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些心神不宁。 他想了想:“去给看守所先打个电话,确认唐珍珍父母的情况。” 看守所是有二十四小时的电话了。 老徐立刻起身,用医院的电话给看守所打。 接通之后,他才问了一句,随后脸色就变了:“什么?!” 老徐马上挂了电话,脸色沉重地看向荣昭南:“晚上押送看守所的车子出事了,不知道怎么在桥上出车祸,滚进了黄浦江!咱们看守所的两个同志和唐珍珍的父母都掉进了黄浦江!” 有人想要杀唐珍珍,被男主的人救下来了。 但是唐珍珍的父母却不见了,跟着陌生人走,结果半路溺死了,线索从此断了。 第733章 荣昭南的俊脸也瞬间阴沉下来。 他提了外套直接和老徐一起开车去了现场。 现场已经有公安技术人员在勘查了,车子已经被捞起来。 唐珍珍父母都不会游泳,全都活活淹死了,负责押送的两位公安人员也牺牲了。 “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车子像是闪避什么,然后猛打方向盘,撞破了桥上的护栏,掉下了黄浦江。”刑警队的人给荣昭南神色凝重地介绍了情况。 随后,他又说:“但出事时地方偏僻,目前没有目击者,我们还会加紧走访附近群众。” 荣昭南走到护栏边,看着断掉的钢筋。 他脸色冰冷地沉吟了好一会,忽然开口:“这件事和内部的人有关系,和特务活动关联性不大。” 老徐点头:“没错,能提前知道看守所内部消息和车子出行路线的,必定是咱们自己人。” 他皱眉:“但如果和特务活动关联不大,为什么他们会做这些事?感觉他们在杀人灭口,不想我们查到境外药物的来源!” 如果是这样,那不是更应该怀疑是特务活动么? 荣昭南看着黑暗中奔腾流淌的黄浦江,淡淡地道:“因为下药这件事和后面杀人灭口两件事,行事人的风格非常不同。” 他顿了顿:“前者阴险小心谨慎;后者则大开大合,甚至隐藏着挑衅,就像他们不怕咱们查一样。” 前者的行事,如果不是因为宁媛对唐珍珍非常忌惮,坚持要让阿恒来查看卫恒的情况,唐珍珍是会得手的。 后者更像是突然横插一手,不像是帮前者扫尾,倒是像一种挑衅。 老徐认真地想了想:“我会继续跟进这里的事,也会让人去保护好卫恒同志。” 牵扯到这件事还活着的只有卫恒了,虽然感觉他未必能知道什么,但以防万一比较好。 荣昭南再次抽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抽了一口烟:“陈辰去保护卫恒,把阿恒抽出来,放回宁媛身边。” 虽然唐珍珍一家子都要死绝了这件事,看起来跟宁媛没有关系,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老徐没有质疑荣昭南的决定,只干脆地点头:“那我跟着队长!” 两人沉默地看着黑暗中滚滚而去的黄浦江,都没有再说话。 ...... “黄浦江可真是个风水宝地,从解放前开始就是青红帮埋人的地方,如今看来,确实很合适埋人,都不用扫尾。” 一道男人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看着窗外的江面,也点了根烟。 另外一道男音淡淡地道:“可惜,医院里,那个叫唐珍珍的还活着,她要死了,想必更能给荣昭南添堵。” 高大的男人嗤笑:“不是说那女人状况越来越差了么,都不用等我们下手,她就已经不行了。” “你觉得她和她父母死了,能混淆荣昭南的视听,把他们往特务活动上引导?”另外淡淡的男音再次问。 高大的男人用犬齿咬着烟:“管他上不上当呢,他不高兴,咱们不就高兴了?嗤!” 另外一个男人慢吞吞地倒了一杯茶:“说得对,咱们好不容易抓到他的踪迹,可不能让太岁再溜了。” 高大的男人嘿嘿一笑:“溜不了,他女人不也在沪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第二天一早 第734章 医院里,卫恒正光着上身在房间里做运动,突然听见门口响动。 他下意识地就拉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有点生气地说:“周恒,你怎么回事,每次进门都不敲门!”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陈辰提了一个饭盒进来。 他愣了一瞬间:“怎么是你,阿恒呢?” 陈辰闷闷不乐地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放:“她去跟着小嫂子了,队长让我来给你当保镖。” 说完,他斜了一眼卫恒:“你不是看见阿恒就没话说吗,你们两个天天大眼瞪小眼,还不稀得看见我?” 特别是阿恒,一天到晚苦大仇深,没事儿就嚎—— 她再送天天饭和考虑卫恒吃什么合适,就要长出贤妻良母的脑子了! 卫恒轻咳一声,垂下眼:“我只是奇怪出了什么事而已。” 陈辰把唐珍珍的事儿说了,卫恒剑眉一拧,神色复杂,他毕竟和唐珍珍确实谈过一段时间的对象。 虽然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但突然一家子差点绝户了,还是很错愕。 卫恒想了想:“这件事很古怪,我虽然参与过一些特殊任务,但还不至于就能让敌特那么重视的程度。” 又是用唐珍珍来接近他,给他下药,又是杀人灭口。 陈辰点点头:“队长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叫我和周恒保护好你们兄妹。” 卫恒听到周恒的名字,表情瞬间闪过怪异,然后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他脑海里偶尔会闪过一些片段,应该不是真的...... 可他为什么总产生这种诡异的幻觉。 国外的这两个药物也实在太过厉害了点。 ...... 宁媛正在学校宿舍里写申请暂时不上课,去实习的报告—— 因为她现在实在分身乏术,又要顾上课,又要管店,还得学习商务英语和各种经营管理的知识。 唐老爷子建议她暂时停课。 经济系教导再多的理论,都不如亲自去实践一回,回来之后也好更深刻地领会课本上商业知识。 集中精力做好自己最要紧的两件事。 宁媛刚吹干信纸上的墨水,忽然看见阿恒站在宿舍门口朝她呲牙一笑。 她顿时起身,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阿恒,你不是在医院盯着我哥吗?” 阿恒嘿嘿一笑:“队长让我跟着你,担心你有事儿,我终于不用天天扮演送饭老妈子了!” 她这一身本事,可不是为了来当老妈子的! 宁媛看着阿恒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有些无奈。 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哥和阿恒之间非但没有产生任何感情的苗头,看起来都对对方很不耐烦。 宁媛收回心思,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突然让你来跟着我?” 阿恒把唐珍珍差点被灭口,而唐家二老进了停尸房,唐家能正常喘气的就剩下唐珍珍的弟弟了。 第735章 宁媛听得心情复杂,她是真没有想到自己重生之后,带来的改变会把唐珍珍的命运影响成这样。 可,她听到这个消息,却对唐珍珍一家生不出丝毫怜悯。 甚至想冷笑——善恶到头终有报! 她记得上辈子,唐珍珍可是过得非常舒坦的。 大哥死了之后,她大着肚子和她工作单位的局领导结婚了,还带着那野种占着烈士遗属的好处。 “行吧,既然是荣昭南要你跟着我的,咱们就一起呗。”宁媛大眼弯弯。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宁媛就带着阿恒开始出入第十百货大楼的装修改造现场。 宁秉宇有要紧事回了港府,但留下了叶特助,迎接港府过来的经营团队。 作为总裁特助,叶特助对业务非常娴熟,而且是真正的温文尔雅,很有耐心,有问必答。 除了每天要检查宁媛的功课,还带着她参与港府团队的会议,参与百货大楼的改造工程。 宁媛就像一块海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所有的知识,偶尔会被乔大叔一个电话拎过去向他汇报进度。 虽然辛苦,可也还算顺利。 但是,事业顺利,感情仿佛总会有一点不那么顺利,比如...... 宁媛刚头顶着安全帽从第十百货的施工改造现场钻出来,就突然被人挡住了路。 “宁媛,许久不见,你这乡下人,还是这样一副村姑样。” 秦红星抱着手臂,冷眼上下打量着宁媛。 宁媛当然知道此刻自己灰头土脸的,当初在乡下第一次看见秦红星的自己,还是稍稍有点自卑的。 毕竟人家干部子弟,穿着打扮一看就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此刻,宁媛看见一身洋气的秦红星,只有不耐烦:“你想干什么,有事找荣昭南去,来堵我干什么!让开!” 这女人怎么又出现了,当初又不是自己让荣昭南和她解除婚约的。 自己一身灰不溜秋的工装加头盔,满身都是灰,正难受,还想赶着去洗个热水澡! 秦红星却没有让路的打算,冷冷地看着她:“呵呵,不是读了大学么,还不是在这里打零工,以为自己读了大学就能配得上荣大哥了?” 宁媛冷冷地道:“我配不配得上也不是你说得算的,你配得上,他还不是不要你!” 秦红星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眼底闪过愤怒,抬手就朝着宁媛一巴掌抽过去:"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第三者,你还有脸说!" 但是下一秒,宁媛就一把精准地抓住了秦红星的手。 她冷笑一声,不客气伸手推了一把秦红星:“好狗不挡道!我和他是夫妻,你算什么!” 秦红星哪里想到她居然敢说动手就推自己。 她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狼狈地扶住一边的铁栏杆,才没摔个屁股蹲。 宁媛嗤笑一声,越过她离开。 不远处,同样灰头土脸的阿恒正抱着手臂看热闹。 "宁媛!"秦红星气得眼睛发红:“你个贱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你不是长得那么像叶秋,宁大哥怎么会和你这种村姑结婚!” 第736章 宁媛的脚步一顿,脸色冷淡地看着秦红星:“你想说什么?” 秦红星看着她停住了脚步,仿佛找回了自己的自尊,轻蔑地冲着宁媛笑了:“我想说什么,你不是听见了吗?” 说着,她又看向不远处的阿恒,挑衅地道:“你是不是觉得荣大哥很疼你,还让阿恒在你身边呆着,呐,你去问问阿恒,认识不认识叶秋姐?” 宁媛本能地看向阿恒。 却在阿恒的脸上看见一种难以形容的慌张表情。 阿恒突然被点名,呆滞又慌张:“啊......什么!” 宁媛收回眼神,冷冷地看向秦红星:“你说那个叶什么的,我不认识,你是不是很嫉妒我和她长得像,所以能得到荣昭南的喜欢?” 秦红星完全没有想到宁媛不回答她,反而在嘲讽和质问她。 她咬牙切齿:“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你就是别人的替身,还在这里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宁媛纳闷地上下打量她:“你这么一个对一个不要你、嫌弃你、看不上你的男人死缠烂打,甚至不惜跑来堵截他的妻子,说三道四,恬不知耻的女人,在教我什么叫自尊?” 不要你、嫌弃你、看不上你......三个排比短句像三支利箭,一箭箭地射穿秦红星的心脏。 秦红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你......你个村姑敢羞辱我!” 宁媛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懂,你家就算家道中落,好歹也是大院子弟,你不求上进的,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抢一个好条件的男人身上,是为什么?” 她皱眉,没好气地拍了一把秦红星的肩:“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丢咱们妇女的脸!你在京城也是天之骄女,那么多大院子弟,就差这么一个有妇之夫的男人?” 秦红星突然被语重心长地教训了一番,瞬间呆滞,居然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驳。 而且宁媛的口气太像历经千帆的长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居然突然想到自己妈! 还因此生出羞愧来...... 宁媛把秦红星训斥成呆滞的雕像,马上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阿恒反应过来,也赶紧追了上去。 而秦红星反应过来,宁媛已经麻溜地走远了,气得她跳脚骂—— “宁媛,你......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 宁媛面无表情地埋头走路,对她的叫骂充耳不闻。 阿恒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瞬间惴惴不安不起来! 小宁看着可爱又甜,但其实是个甜心指天椒啊,真敢咬她,会辣死人的! 阿恒赶紧几个大步凑上去:“小宁,我跟你说,不是这样的啊......” 她追到宁媛身边,绞尽脑汁地解释:“队长和叶秋姐的关系是很好,叶秋姐是很好的姐姐,他们大院里留的人都很喜欢她,是大家的......大家的......” “女神。”宁媛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阿恒突然眼睛一亮,哎呀,还真是没有比这个形容词更好的。 她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就是女神,是大家的女神,长得可好看了,比你还好看......” 第737章 阿恒发现自己说溜嘴,赶紧麻溜地道:“不是,是你们......你们不像,完全不像。” 宁媛轻叹了口气,忽然停住了脚步:“阿恒,你真的不擅长撒谎啊。” 阿恒看着夕阳下面前的姑娘凉凉的眼睛,她莫名其妙有点头皮发麻,像面对自己的队长哥一样。 可是......要说了实话,队长哥会敲死自己不?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阿恒还是还是一咬牙:“行吧,就是有一些像了......” 宁媛看着她:“哦?” 阿恒一咬牙:“最多就是五六分像,你们眼睛都很大,都长得秀气好看,但绝对没有秦红星说得那么离谱!” 阿恒顿了顿,又认真地说:“我哥绝对不会因为你长得像叶秋姐这种原因,跟你在一起啊,当初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吗!” 宁媛点点头:“嗯,我是知道的,所以,你先说说到底叶秋是谁,又是什么情况。” 阿恒挠挠头,然后说:“我哥找到我的时候,他都已经进部队呆了两年,立下很多功劳的时候,我也没在大院呆过几年,只见过叶秋姐两次。” 每次,都很惊艳就是了。 阿恒努力的回想—— “叶秋姐在军区医院当大夫,是叶家最受宠的长女,人品很好,也有威信,是大院那一批小子和姑娘们都敬重的姐姐。” “听说我哥当初被送回家里的时候很乖的,人家说是个资产阶级英国小洋绅士,大院里的小子们都不和他玩,还欺负他。” 阿恒又挠挠头:“虽然我也想象不出我队长哥很乖什么样子。” 阿恒第一次见到队长哥的时候,他已经是军中太岁了。” 宁媛慢慢地“嗯”了一声。 阿恒赶紧又转回正题:“但他回国没一年,不知道怎么就很叛逆了,什么欺负弟弟妹妹、推后妈摔跤了,什么逃学了、打架打遍大院无敌手了......” “虽然气的荣姨丈把他捆起来抽皮带,据说人家都开玩笑叫他荣小爷,在大院里捞了一帮小子当跟班。” “一帮小子到处惹是生非,也就是叶秋姐才镇得住他,连荣姨丈都没办法。” 阿恒想起哪里说到哪里,她歪着头:“哎,忘了说,叶秋姐大我们三岁,我哥被他爹揍了或者外头跟人打架受伤了,就是叶秋姐帮他处理伤口。” 宁媛淡淡地说:“嗯,处理着、处理着,就处理出感情了?” 阿恒赶紧道:“不是吧,不是......叶秋家那时候是有婚约的,她和向家大哥在谈对象啊,而且我哥那时候才十五六岁,猫嫌狗厌的时候,知道什么啊!” 宁媛听着一愣:“叶秋她有在谈对象?那怎么会和荣昭南扯上关系?” 阿恒说:“是啊,那时候向家的老大和叶秋姐在处对象,因为当时叶秋姐是大院里唯一能管住我哥的人。” 她皱眉:“所以何苏......就是我哥那个臭后妈说过一句什么,如果让我哥娶叶秋姐,说不定能让我哥收心,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嘛。” 听到何苏的名字,宁媛眉心拧了拧:“然后呢?” 这个后妈可真是个搅屎棍,这种话能随便说的嘛? 阿恒点头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是开玩笑而已......但是有一次大院里的子弟们秋游,叶秋姐和我哥走错路,在山里呆了一夜,后来叶秋姐出来就和向家老大分手了。” 第738章 宁媛一愣:“什么......” 阿恒叹气:“叶秋姐一向稳重,那时候叶家和向家的长辈都在议亲了,但她却忽然改了主意,说是自由恋爱,她有选择自己未来的伴侣的权利。” 宁媛婷的眉心微拧。 阿恒继续说:“那是叶秋姐第一次任性,叶家爸爸面上很过不去,他家和向家的关系挺好的,把叶秋姐抽了一顿,最后不知道怎么传出消息说那天晚上叶秋姐和我哥有一腿。” “听说我哥不承认,但也没否认,他爹都拿枪指着我哥脑袋了,他也什么都没说,后来叶秋姐跑出来拦着我姨丈,说跟我哥没关系。” “然后叶家爸爸气疯了,跟着追出来揍姐姐。” 宁媛皱眉:“你哥说什么了?” 阿恒摇摇头,然后偷偷看了眼宁媛,看她脸上没有怒色,小声地说—— “我也都是听说的......我哥拉着叶秋姐的胳膊,护着她,不让叶家爸爸打她。” 宁媛:“......” 得,漂亮姐姐护着桀骜不驯的少年,桀骜少年又护着漂亮姐姐。 这怎么看起来都像一对儿苦命的小鸳鸯。 阿恒看着宁媛皱眉头,赶紧说—— “......这事儿闹太大了,所以那次之后,我哥的老爹拿着枪顶着我哥的脑门,逼他去当兵了。” 宁媛淡淡地边走边说:“然后呢?他们还有来往吗?” 阿恒干笑两声:“有......向家大哥后来去了南边工作,离开了大院,但是听说向家小四,就是向家大哥最疼的小弟一直为大哥不值,没少找叶秋姐麻烦,叶秋姐可能觉得有愧疚,就忍了。” “我哥知道之后,当兵休假回来把向家小四给揍了一顿......然后就有点结仇了。” 宁媛:“哦......难怪你们大院里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继续。” 阿恒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小声说:“后来我哥回部队了,向家小四还是没收敛,总找叶秋姐的麻烦,她没办法,就申请去了山区支援地方医疗建设......” 她顿了顿:“听说......地震了,叶秋姐去救人就被压在了房子下,我哥从部队回来送了叶秋姐最后一程,在灵堂里把向家小四狠狠打了一顿,说不会原谅他。” 宁媛沉默着,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些爱恨情仇听着离她太遥远。 但那是属于荣昭南的过去。 她不喜欢,也会听着。 心里百味杂陈。 阿恒看着宁媛情绪不对,马上轻咳一声—— "其实那时候,我哥已经在军队里风生水起,也答应家里和秦红星订亲了,如果叶秋姐没死,或许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宁媛一愣:"什么事?" 阿恒叹气:“后来没过两年,向家小四死了,从很高的桥上摔下来,我哥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荣向东都在现场,包括向家在内的所有人,都认定是我哥做的。” 宁媛沉默了一会:"因为你哥说了不会原谅向家的那个小四?" “然后,我哥就被迫离开了队伍,下放,再然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第739章 宁媛听完这些恩怨情仇,心情有些复杂。 她慢慢地在路上走着,并不说话。 阿恒在一边,惴惴不安,她可是把能说的都说了,小宁就没有什么想问她的吗? 万一小宁回去冲哥发脾气怎么办? 她懊悔得想回去把秦红玉暴打一顿。 ......妈的,秦红玉那个傻子,叶秋姐是大院里他们这一辈人谁都不能提的禁忌。 当年的事情,牵扯其中的,不管是荣家、向家、还是叶家都是举足轻重,除了特别老的一辈偶尔唏嘘一番。 谁敢提? 偏偏秦红玉那个不长心的蠢货,居然敢提叶秋姐! 秦家现在本来就已经彻底边缘化了,她真是不怕得罪三家人! 宁媛忽然开口问:“怎么,叶秋就这么提不得?” 阿恒一呆,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懊恼,不小心低声碎碎念,把懊恼都吐槽了出来。 她干巴巴地道:“那是......是......因为叶家,你知道的,老爷子不是一般人,而向家小四死了之后,向家老大和老三两个气疯了。” 她顿了顿:“尤其是向家老大最疼这个小弟弟,那向老四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何况叶秋姐是他的女人,他完全不能忍受别人提叶秋姐,大哥他......他也从来不提叶秋姐的事......” 向家兄弟和她队长哥势不两立,惟独在叶秋姐这件事上他们非常一致——谁提,谁没好下场。 以至于她这个亲妹妹现在也不知道,当初在秋游的水库山里,叶秋姐和她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宁媛沉默了一会,忽然问:“向家小儿子到底怎么死的,真的是意外吗?” 向家,她也在报纸上见过的,这样的人家死了最疼爱的小儿子,真的会查不出原因吗? 阿恒倒是没想宁媛没有继续追问叶秋姐的事,反而在问向家小儿子的事。 她想了想:“我哥当初确实恨透了向家小时,休假回来见向家小儿子一次,打他一次。” 而那时候她的队长哥......嗯,因为完成任务太给力,休养假期还挺多的。 宁媛听得有点好笑,确实是荣太岁能干出来的事儿。 阿恒又继续说:“那时候向家那小子经常走着走着就挨打一顿,只要他还在京城,哪怕去了北戴河,都能被我哥找到,那小子被打得受不了,要离开大院跟他哥去南方工作......” 她顿了顿:“其实那时候因为叶秋姐姐去世了,向家可能心里有些愧疚,还是相对容忍我哥这么干的,向家老大和老三还专门找过我哥谈判。” 宁媛叹气:“嗯,可以理解,死者为大......” 再多的怨恨,也都随着人走 阿恒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不生我哥的气?” 听着自己男人,为别的女人这么出头,还是一个传过绯闻的女人,小宁真的不生气? 宁媛垂下眸子,平静地道:“如果是我大哥出事,我会想整死害了他的那些人。” 阿恒一下子想起了唐珍珍一家子......宁媛是多护着卫恒。 第740章 阿恒叹了口气:“当年,向家老大为了能顺利带走向家小四,让向小四向我哥、还有去叶秋姐家里和坟头跪下道歉,求我哥放过他们,哪怕再狠狠打向家小四一顿呢?” “所以,出事那天,是向家大哥亲自送向小四去跪了坟,又去见了我哥的。” 宁媛眉心拧了拧:“难道荣昭南下狠手了?” 阿恒摇摇头:“那时候我已经在部队混着了,那次休假,我没跟我哥一起回大院,所以…” 阿恒迟疑了一下:“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向家人只留了一个向老三远远看着,但看见的三个人,都言之凿凿地说是我哥打了向小四,再把他推下桥去的。” 宁媛一愣,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他动手要人命,肯定会承认,而不是狡辩。” 这不是荣昭南敢作敢当的性格!他是宁可坐牢也不可能打死不承认杀人的性格。 阿恒听得心里很欣慰:“是的,反正......我哥说不是他杀,就不是他杀的,我哥真要杀什么人,还需要伪装成意外吗?警察都说了,看痕迹是争执中,有人不慎摔下桥梁去世!” 队长哥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遇到小宁这种坚定站在了他身后,相信他的姑娘。 “最开始,连我姨丈,就是他爹都不相信他呢!”阿根非常唏嘘。 宁媛看着落下的斜阳,轻叹一声:“彼时,他年少气盛,到处得罪人,对别人见一次打一次......也怪不得向家人会认定是他杀的向小四。” 最后沦落到自己退路全无,被逼下放,在西南农村差点蹉跎完了一身本事,差点被人整死。 阿恒认真地说:“我哥是年少气盛,可我不相信他对叶秋姐能有什么别的,他们只是关系很好的姐弟。” 宁媛点点头:“嗯,我会找机会问问他叶秋的事。” 她喜欢有话说开,而不是怄在心里,跟没长嘴一样,各种误会。 阿恒一听,却有点慌:“那个......不要问了吧,你知道这事儿忌讳的。” 宁媛微微皱眉:“可已经有人舞到了我的面前,这事儿,我却不能问一点吗?” 阿恒赶紧摇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有点担心......担心影响你们的感情,你别理秦红星那个疯婆子。” 宁媛抬手把细碎的发丝别到耳后,淡淡一笑:“人的一辈子起起落落,如果因为这点事儿,就影响感情,那以后风浪可多了。” 阿恒也只能干巴巴地补充一句:“那个......那个......如果小嫂子你真要问我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宁媛听着身边这个动不动调戏自己的家伙,居然第一次当面那么讨好地叫自己小嫂子,不禁觉得有趣。 她挑眉:“那你得先说说什么事儿?” 阿恒赶紧说:“就......你就说你知道的这些事儿,都是秦红星说的,千万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说完了,她双手合十,学着古代人作揖到底:“拜托了,小宁!!” 死道友不死贫道,何况唐珍珍那傻叉还不是她道友呢! 宁媛:“......” 阿恒这至于么?荣昭南真的很忌讳叶秋的事儿? “好,我答应你,把锅甩给秦红星。”宁媛沉默了一会,还是点头,和阿恒上了公交车。 她给售票员交了五分钱买票,悠悠一笑:“本来也是她先说的,不是吗?” 阿恒看着宁媛,心里顿时有点毛毛的,小宁还真是有仇必报的人! 第741章 宁媛坐着公交车回了宾馆。 她简单地在房间里洗了澡,陪着宁二夫人吃了晚餐,又去叶特助的办公室跟他汇报今日进度、学习管理,看着他处理事情。 叶特助看着她读英文财报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读错了两三个单词。 他便放下报纸:“宁宁小姐,已经快十点了,你可能有些累了,回去洗漱休息一下吧。” 宁媛一愣,平时没有十一点,叶特助不会放她走。 她有些歉意地起身道:“不好意思,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思绪有些混乱。” 叶特助看着她,温文尔雅地说:“没关系,劳逸结合,宁宁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 之前宁大少担心宁媛恃宠而骄,瞎搞项目。 但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宁媛小姐是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子,虽然有顾问的名头,但从不随意插手团队决策。 而她一旦提了建议,基本都非常中肯,帮助他们优化了不少员工培训的流程,也帮他们跟内地单位打点儿交道。 以她的年纪和经验能做到这样圆滑又不失锋芒已经很是不容易。 叶特助是欣赏宁媛的。 宁媛收拾了一堆材料和工程图纸、会议记录,她现在的身份与其说是顾问,不如说是叶特助的小跟班助理。 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叶特助,我想问一下,如果你很在意你的妻子,可她有一些不想别人提及的事情,但不问清楚,又容易产生误会,你会问吗?” 叶特助正在收拾文件的手顿了顿,淡淡地一笑:“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以我四十二年的个人生活经验来说,我会尊重伴侣的隐私。” 他顿了顿:“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明知道会影响彼此的感情,又何必去问?” 宁媛听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这真的是非常港府中上层,受过高等教育人士的回答。” 宁秉宇宁大少和他的未婚妻不也是这样的么? 她上辈子都听过自家大哥的绯闻,查美玲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能,就像几十年后说的——如果对方很有钱,给我年薪百万,那我不介意他回不回家,又睡在谁身边。 因为我自己一生都没本事赚那么多,只活在当下,握住属于自己的东西。 叶特助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醒宁媛:“宁宁小姐,你们学校那边应该正式同意你不去上课,只要考试过了,就能顺利进入下一个学年了吧,别忘了下个月就是期末考试。” 宁媛一呆——要死,她都忘了下个月初就考试了,只有十几天了!! 叶特助真是人形电脑,居然还记得提醒她温书! 天大地大,考试最大。 ...... 第二周,宁媛更忙了,出入工地、和港府团队各种开会、做方案、对接内地相关的部门、还有温书...... 就是没时间回学校,荣昭南来宾馆开会,宁媛却忙着跑工地。 阿恒一颗心七上八下,小宁太平静了,她为什么不去找队长哥呢? 感觉跟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的。 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小宁有点消极。 这一点连宁二夫人都看出来。 这天傍晚,见宁媛忙得不想吃东西,宁二夫人给她端了一碗乌鸡汤,温柔地问—— “小妹,学习工作和生活都重要,你不是很喜欢......阿南么,听说他工作很忙,他前天来开会,你怎么不见一见他?” 她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女婿不是太了解,只知道没什么稳定工作,但是长子言辞间却对这个女婿很有些忌惮。 所以宁二夫人对这个女婿说不上满意不满意,但女儿都已经嫁了,她尊重女儿的选择。 宁媛端着汤,沉默了一下:“我还没想好见到他要不要问一件事。” 宁二夫人一愣:“不开心?他惹你不开心了?” 宁媛喝了一口暖暖的鸡汤,轻轻摇头:“算不上,就是无意间知道了他的一些过去,有些犹豫要不要问问他,又怕问了,反而大家不开心,过去的都过去了。” 第742章 宁二夫人沉吟了一会:“港府豪门联姻的夫妻之间确实是划清楚了底线,彼此间不问过去,没有超过底线的事,夫妻谁也不管谁在外头怎么样。” 她一边拿了梳子给宁媛梳头,一边温淡地道:“但那是利益之上的联姻,可你和荣昭南之间,不是互相钟情么,这又不一样,有些刺儿,你不问,就会一辈子在心里。” “那我要问了他不高兴呢?”宁媛迟疑着问。 宁二夫人笑了笑:“你一向果断成熟又冷静的,这次的事儿怎么想不开呢,最坏的后果无非是你们离婚分开,你承受不起吗?” 宁媛摇摇头,轻声道:“我很喜欢他,所以我不希望他不开心,我不想和他分开......我依然盼着——唯有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顿了顿,慢慢地叹了口气:“但是,妈,你说得对,我可以接受感情不和离婚的这种后果。” 她有自己的事业和人脉,有妈妈,有唐老和阿婆,她的人生并不只有爱情,所以可以接受失败的结果。 所以,妈妈说得对,想好了后果,就去问,总比憋在心里东想西想的强! 宁二夫人帮她梳好一个精巧的公主头,笑了笑:“那就去见他吧,好的、坏的,你们把话说开才重要,不要让误会插在你们中间。” 宁媛端着汤,灿烂的冲宁二夫人笑了笑:“谢谢妈。” 正说话,就听见阿恒在门外敲门:“小宁,队长给你拿了唐老爷子和阿婆做的饭菜来,放你房间里了。” 宁媛一顿,宁二夫人朝她点点头。 宁媛放下碗筷,打开门,去了自己房间。 一开门,她就看见一道修长俊朗的人影站在桌子边,他打开的几个饭盒里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 宁媛原本因为忙碌没有什么胃口,此刻也觉得刚才一碗汤不够,有些饿了。 “好香!”她露出个灿烂的笑,走过去准备坐下。 但下一刻,她忽然胳膊被人一拽,瞬间落在他怀里。 门外,阿恒麻溜地关上门,闪了,她得离开风暴中心远点! “怎么,大半个月了,终于有空召见我了?”荣昭南神色淡淡地看着被禁锢在自己怀里的娇小姑娘。 宁媛轻咳一声:“你不是知道我忙么,你也忙啊,忙着查案子。” 荣昭南眯了眯清冷狭长的眼:“是么,这样啊?忙到不回学校,忙到前两天,我来开会,你都没时间?” 宁媛轻轻推他的胸口:“我没......” “为什么有点不高兴?我要听实话。”荣昭南反手捏住她的手腕,目光幽沉地打量怀里的人,低头想要吻她。 上了床之后,宁媛很少拒绝他抱她的。 宁媛被堵住小嘴,亲得小脸发红,感觉他不老实地想要亲她脖子的时候。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拍拍他宽阔的肩膀:“等一下......” “怎么了,饿了,先吃?”他微微抬头,瞧着她,清冷的眼底翻腾着隐忍的欲望,拉着她坐下来了。 他大半个月没见她了,想得慌。 宁媛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脸:“前些天,秦红星来找我了。” 听到秦红星的名字,荣昭南俊美的脸上闪过不耐:“那女人又来做什么妖?” 他上次给她的教训还不够是吧? 宁媛沉默了一下,试探着说:“她说我很像一个人,所以你......才会娶我。” 荣昭南眼底的欲色褪了点,淡淡地道:“你就是你自己,我从不觉得你像任何人。” 宁媛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道:“我想也是,她一个劲说我像一个叫叶秋的姑娘,是你以前关系很好却去世了的姐姐,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咣当!” 荣昭南忽然站了起来,动作太快,导致凳子摔了。 他的俊脸瞬间变得阴沉,下意识地沉声道:“够了!” 宁媛吓了一跳,抬起清透的眼眸,看着他:“你,现在是在对我发脾气吗?” 第743章 荣昭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深吸一口气,扶好凳子,淡淡地问:“是谁告诉你的?秦红星?” 她刚才说了秦红星专门去找了她。 宁媛垂下眼眸:“嗯,是她说的。” 虽然,她看得出他在努力控制脾气了,可惜那张俊美的脸蛋阴沉得能滴水。 但,这是他除了上次和她闹分手之后,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失态。 荣昭南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还算温和:“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没做完,饭菜你先吃,我先走了,下次再带饭过来,想吃什么跟我说。” 宁媛拿着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在自己碗里,点头:“好。” 荣昭南提着外套就往门口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宁媛忽然开口:“我相信你,没有把我当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就算是夫妻,也没必要事无巨细交代。” 荣昭南站在门口,身形略顿,没有回头看她。 宁媛也只是吃了一口饭,继续慢吞吞地说:“但是,有人舞到我面前了,对我现在造成了负面影响,所以我会多问一句。” 比如她就是重生而来,但这件事除了对他目前只有正面影响,所以她说不说都没什么。 宁媛不再说话,夹了一筷子紫苏鸭,专心吃饭。 煎小牛肉一看就是唐老的手笔,阿婆今天还做了炸臭豆腐,配着腌萝卜和各种小腌菜,挺好吃的。 门口清冷的风吹过,那道修长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宁媛吃了一会,瞅着三菜一汤皱皱眉。 然后,她起身端着碗筷,走到门口朝着走廊略拔高了声音:“阿恒,要吃饭吗?这两个人份,我吃不完。” “嗖——!” 也不知道哪里蹿出来一道黑影,兴冲冲地冲到宁媛面前:“吃吃吃吃吃吃——!” 宁媛已经见怪不怪,一边吃饭,一边摇头往回走:“年轻人,不要那么着急,饿死鬼投胎吗,宾馆的饭菜不也挺好吃。” 阿恒进了屋,麻溜地拿起原本荣昭南的饭盒:“宾馆的饭菜清清淡淡的,还偏甜,哪能跟爷爷他们做的好吃!” 她开始扫桌面的菜:“而且出任务的时候,哪有时间让你慢条斯理地吃啊!吃饭比皇帝大!” 一口喷香的紫苏酱香鸭子入口,阿恒忍不住眯起眼,啊,夏阿婆和唐爷爷的手艺真是......绝了! 宁媛看着阿恒那副积极干饭人的享受模样,顿时有些好笑。 她自己原本没什么胃口的,也忍不住跟着端着碗继续扒饭:“说得对,吃饭皇帝大!” 啥白月光、啥姐姐、啥秦红星、啥向家、叶家的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某些人自己的事儿,得他自己处理好。 阿恒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偷偷打量宁媛。 咦?小宁好像没生气? 这是好事的,队长哥和小宁之间,没有爆发风暴!她也没有扫到台风尾! 但不知道为什么,阿恒还是感觉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毕竟自家队长哥来的时候还跟自己说,今晚他不回学校宿舍了,要住宾馆的,怎么突然五分钟就走了? 但看宁媛跟自己随意地说笑,商议下午去工地的事的模样,也不像有什么冲突? 阿恒心不在焉地吃饭,吃到一半,开始假装不经意地问:“对了,队长跟小宁你怎么说叶秋姐的?” 宁媛吃了一筷子臭豆腐,轻描淡写地说:“他没说任何事,只是问了我是谁告诉我的,然后就走了!” 阿恒眼神乱飞,试图在房间里看见砸碎了什么:“哦......刚才好像听见房里有什么摔了?” 不是两个人吵架摔东西了吧?队长哥知道是她泄露消息了嘛? 第744章 宁媛随意地放下碗筷:“没什么,他突然站起来,凳子倒了而已。” 她顿了顿,看向阿恒笑了笑:“放心,我们没吵架,我没出卖你,说了是秦红星说的。” 阿恒瞬间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没那么不安了:“哦,那就好,那就好,吃饭、吃饭!” 看着阿恒愉快地干饭,没心没肺的样子,宁媛笑了笑,眼神飘向窗外,神色淡淡。 阿恒吃完了饭,一边打饱嗝,一边身心愉快地决定出门消食—— “嗝——好饱,溜达溜达~~” 结果一出门口,她就突然原地转了个圈,然后一边望天,一边同手同脚往回走:“哎呀,算了,天色不好,回房睡觉!” 没走两步,就被人提着后衣领往回拽。 阿恒就忍不住抱怨:“老徐,你干嘛呢!” 老徐没好气地道:“队长的饭是那么好吃的吗,跟我走!” 阿恒看着不远处坐在军用吉普上自家队长哥冷冰冰的人影,顿时成了个鹌鹑:“好......好吧......” ...... 秦红星住在和平宾馆里,一边看着窗外的黄浦江,一边打电话,面目扭曲地疯狂抱怨—— “......那个村姑真是太过分了,她到底凭什么那么嚣张,还教训我......” 电话里的人不吱声,百无聊赖地听着秦红星各种吐槽抱怨,暗自冷嗤。 秦红星的爹还在的时候,作为独生女被宠得没什么脑子,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能没用成这样。 一个西南来的小城知青,几句话能让她失态成这样,哪里像大院子弟? 不过,那个叫宁媛的女知青,倒是伶牙俐齿,刁钻得很。 “......喂,向老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小姐......本姑娘说话!!” 电话那边的秦红星似乎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恼火地大喊。 电话这头的男人懒洋洋地才要回答:“知道......” “砰!”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响声,和秦红星一阵尖叫:“啊——呜!” 然后下一刻,电话被人接了过去。 荣昭南冷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向老大还是老三?” 向老三眯了眯眼,没说话。 电话那头继续传来他冰冷的声音:“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是么?很闲是么?” 荣昭南声音并不大,甚至平静。 向老三慢条斯理笑了,握着电话:“那么激动干什么,有损太岁威名啊,就这么喜欢那个女知青?” 荣昭南淡淡地问:“你们兄弟俩是觉得现在向家的处境还不够糟糕,你家老头子被架空得还不够是吗?” 向老三一顿,嗤笑:“好凶啊,荣昭南,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可笑,叶秋的事,你都没敢在你女人面前提吧?” 荣昭南声音变得冰冷:“闭嘴,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向老三,你是活腻了?!” 向老三忽然忍不住低笑起来:“哈哈哈......荣昭南,你现在体会到我当初看见你推小四下桥的时候的心情了?” 荣昭南声音里染了阴沉的戾气:“这件事还要翻来覆去说多少遍,你们不相信我没动手,也不必牵连无辜的人。” 向老三在电话里嗤笑:“我都什么没对她做,只是让秦红星那蠢货给你媳妇儿说说你过去的精彩,看不出你除了叶秋,还会为其他女人着急的时候。” 荣昭南只冷漠地看着窗外的黄浦江,对着电话里道:“你们不配提叶秋的名字。” 向老三握着电话,笑着趴在船舷上,看着翻滚的江水:“荣昭南,你都结婚了,还这么惦记叶秋啊,啧,你老婆知道么?” 第745章 荣昭南眯了眯眼,冷声道:“向老三,你以为你在沪上能藏多久?” 向老三懒洋洋地道:“行吧,咱们斗了那么多年,我给你个选择,你把那个女知青带到我们面前,我当着你的面把她扔下外白渡桥,我们之间的恩怨就过去了。” 他顿了顿,笑着道:“我多仁慈啊,黄浦江还不是当初小四活活摔死的山坳,让你那女知青就下去游个泳就上来了,咱们这事儿就了结怎么样?” 荣昭南冷漠的轻哂:“啧......何必那么麻烦,你们兄弟俩不是很记挂向小四吗,我直接把你和你哥都一起送下去,和他见一面,问问他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嗯?” 说完,他随手挂了电话—— “啪——嘟嘟嘟——” 向老三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忍不住愤怒地咬牙切齿:“妈的......当初在西南农村,没弄死他,真是老子失策了。” “行了,你是第一天知道他什么样么,在西南农村下放时,他为了保命才装出那副鹌鹑样,骨子里就是个嚣张的。”另外一个高大的人影倒是不以为意,随意抽了根烟出来点着。 向老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哥,秦红星那边......” “不用管她,那个蠢货自生自灭好了。”向家老大冷淡地说。 向老三:“那个女知青?” 向老大轻哂:“我们当然要找机会见见啊,荣昭南的女人啊......” 男人最忌讳什么?当然是戴绿帽! 叶秋是死了,有些事,她死了,本来是可以过去的。 是荣昭南不让这事过去,还填了小四的命给叶秋陪葬,那这事儿就永远过不去了,除非—— 他和荣昭南之间死一个! 男人眼里闪过凶狠疯狂的光。 ...... 和平宾馆里 秦红星被阿恒扣着肩膀,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色惨白地看着荣昭南:“荣大哥......” 荣昭南拉着凳子坐在她面前,长腿交叠,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秦红星,上次被清大退学之后,你是不是很闲?” “荣大哥,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宁媛那个村姑怎么配得上你,我们才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红星一开始还有点害怕,可越说,她越是觉得自己有道理。 她眼巴巴地看着荣昭南:“我都听说了,你当初娶宁媛那村姑是迫不得已的,你都已经把她弄进复大读书了,也算还了她的恩情,没必要在她那种女人身上浪费自己的一生啊!” 说着,秦红星想站起来,朝荣昭南过去。 但下一刻,她就被阿恒粗鲁地按住肩膀,捏回地上坐着,阿恒手劲大,疼得秦红星眼睛泛红:“荣大哥,我疼......” 一番话,听得阿恒直恶心,没好气地直接兜头给了她一巴掌:“别夹着嗓子说话,恶心!” 荣昭南冷漠地看着她:“秦红星,你这么肆无忌惮地跟向家人勾结对付我,是因为何苏在背后撺掇你,还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 秦红星瞬间心虚了不少,却还是胸膛一挺,嘴硬地道:“跟何苏姐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可能为了对付你,去勾结向家兄弟,你知道我多喜欢......” 荣昭南忽然起身,全无听她废话的兴致,一边向门外走,一边清冷地道:“她交给你了,让秦家大小姐脑子清醒一点,阿恒。” 阿恒立刻点头:“是,队长!” 秦红星不知道为什么,瞬间慌了,挣扎起来:“等一下......荣大哥、荣昭南!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未婚妻!” 荣昭南出去之后,老徐直接怜悯地看了眼秦红星,关上了门。 第746章 阿恒不客气地狞笑着一把掐着她颈骨,把她拎起来:“队长不打女人,可我打!秦红星,你一天天掺和不该掺和的事儿,上蹿下跳的,真是太闲了!” 秦红星惊恐地看着她:“不......你就是女人也不能打我!你是军人!” 阿恒笑得更灿烂了,摸了摸下巴:“哦豁,我不是,我退役了!” 话音落下,她突然寸劲爆发,一记重拳狠狠揍在秦红星的肚子上:“人家是夫妻,你算个什么卵,还未婚妻呢,啥时候的老黄历了,就你发癫!” 妈的,智障玩意儿一发癫,跑小宁面前乱说话,害得她一天天心惊胆战!! 秦红星瞬间被一拳头揍趴跪在地上:“呕——” 她脸色惨白地拼命往角落躲,叫都叫不出来,还把黄疸水都呕出来了! 阿恒一边揉着拳头,一边狞笑着向秦红星慢慢逼过去:“放心,我不会给你留下致命伤和残疾的!我还要赶回去陪小宁上班呢!” 秦红星惊恐看着阿恒逼过来,不停地摇头往后退:“救......救......我不......不......” 第一次,她后悔了—— 无比后悔地掺和这件事,试图对付宁媛,挽回自己的尊严和荣昭南了!! 阿恒却对她笑眯眯地说:“还有啊,我会以后也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当初向家小四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高兴不?!” 秦红星疯狂地摇头——不,她不高兴! 荣昭南那个冷心冷肺的残忍男人,谁爱要,谁要去吧! ...... 宁媛睡了一个午觉,起床收拾收拾就准备去工地了。 今天港府的团队也一起出发去工地,她就不需要自己坐公交车了。 车子在现在是个稀罕物,他们一个团队,也就两张批条,有一辆面包车和一辆小轿车。 阿恒早早就在楼下等着,见她下来,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下来了啊,上车?” 宁媛看着她精神不济的样子,有些纳闷:“你中午没有睡觉?” 阿恒又打了个哈欠:“去打拳,运动消食了一下,我哥这人,吃他一顿饭,都得剥削我的劳动力,没有比他更像资本家里的......”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提了荣昭南,马上去瞅了宁媛的脸。 宁媛微微挑眉:“他叫你去干活?” 阿恒干巴巴地说:“是啊。” 宁媛有些无奈:“你不用这样,我没和他吵架,也没逼他非说什么,他不想说就算了。” 阿恒小心地问:“真的啊?” 宁媛失笑:“不然呢?我打他一顿,闹一顿?” 成年人的感情,有些话点到为止,荣昭南能独立处理好这些过去的事儿,不影响她的安全和心情,便不必向她交代什么。 “可如果我队长哥他......没处理好?”阿恒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忍不住蹙眉。 宁媛摩挲着手里的图纸,弯起大眼睛淡淡一笑:“那他确实需要给我一个正式的交代了。” 阿恒:“哦......” 她有一种预感,队长哥没处理好那些事儿,让向家的两条毒蟒舞到小宁面前,会吃排头! 第747章 接下来的日子,阿恒照旧陪着宁媛每天上班。 只是荣昭南似乎很忙,中间只匆匆给宁媛送了三次饭,说几句话就走了。 有时候,双方时间不一致,话都没得说。 一晃又是一周。 这周一一早是个大会,市里的几个单位领导都要巡视工地。 宁媛一早收拾好自己,上了小车坐在叶特助身边,阿恒上了副驾驶位。 叶特助的秘书则习惯性地去坐面包车—— 特助和秘书是不一样的,特助在大型跨国集团,其实也是集团高管。 至于阿恒...... 一群香港佬在某次下班晚了,差点被早已盯着他们这些肥羊的劫匪打劫。 阿恒一个人把拿着猎枪和匕首的四个歹徒打趴后,骄傲的香港佬们恭恭敬敬地请阿恒去坐小轿车。 不一会,两车人到了第十百货的施工现场,戴上安全帽进了内部。 阿恒懒得参与这种场合,直接在车子里等着。 宁媛一进门就看见乔局正戴着安全帽领着一个看起来干瘦的老头、一个中年秃头的大叔对着图纸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 身边围着一群跟班东张西望。 乍一看不像工地,倒像是来开业典礼了。 宁媛嘀咕——今天工商、财政、建筑院的大佬们都到了。 乔局身边的秘书先发现宁媛和叶特助一行人,打了招呼。 叶特助伊莱娜歉意地上去和他们握手:“我们迟到了,实在抱歉。” 乔局笑了笑:“没有,是我们特意早来了半个小时,想先自己看看。” 叶特助微笑:“感谢各位领导莅临现场指导,蓬荜生辉。” 宁媛心里非常感慨,高管都是人精啊! 叶特助这一个半月,普通话进步神速,还学会了内地场面官话要怎么讲。 宁媛乖乖地跟着叶特助一路握手过去,握到乔局那里,她弯着大眼,真心地呲了个灿烂的笑容:“乔局!” 乔大叔一脸高深莫测地瞅着她的小圆脸:“小宁同志好啊,最近很忙嘛,瘦了啊,小同志要好好吃饭啊,才不辜负组织上的信任。” 宁媛赶紧低头四十五度,努力收小自己圆了一小圈的脸蛋儿,无辜干笑:“啊......这不是为了建设四个现代化发愤图强吗,啊......哈哈......” 乔大叔发现她这个耳报神“间谍”当得不错,港府团队的心得笔记、会议记录一叠叠地让人偷偷给他送。 于是,这老大哥又开始叫她到家里,让乔家阿姨给她做饭吃,顺便蹭她的古董知识了! 可她哪有空啊,再说了,她跟个老鼠搬家一样让人偷摸着给乔大叔送那些东西,叶特助已经睁只眼闭只眼了。 她好歹也是刚认了妈妈,不好再被宁秉宇抓个“吃里扒外”的罪名。 所以找了太忙、辛苦人都瘦了的借口,不去乔大叔家吃饭。 但是......她忘记,认了老妈之后,最近老妈母爱大发,每天去市场搜罗新鲜食材,恨不得把前面二十年欠了她吃的,都塞她嘴里。 伙食太好,以至于,她小肚腩和脸都圆了一圈。 真是甜蜜的痛苦...... 还叫乔大叔看出来自己根本没有瘦,还胖了,真是夭寿哦! 她胖得有那么明显吗?啊?! 乔大叔看着她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只冷哼一声:“行了,你这家伙就满嘴跑火车吧!走带我们参观去!” 一边的中年秃头大叔长了一张弥勒佛的脸,笑着说:“老乔,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实践改开政策挺厉害的小姑娘吧?” 第748章 宁媛知道秃头大叔是财政的大佬,赶紧招呼:“李局客气了,我就是空担个顾问的名头。” 李局和蔼的笑着摇头:“老乔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市里和宁氏的合同规定得很清楚,他们是占股权大头,但经营权,他们不能插手,只能听宁氏的安排。 人事任免和选拔当然也不能插手,他们只能给建议。 也亏老乔能想出来借着宁氏资助学子的名义,硬生生把一个小姑娘塞进宁氏里当“顾问”。 乔大叔不客气地哼了一声:“那是,老李,别看她年轻,那脑子里一套一套的。” 宁媛轻咳:“过奖了,全靠乔局提拔。” 是夸奖吧?反正她就当是夸她了! 一直没说话,穿着半旧工人装的小老头笑着推推眼镜:“我也听说小姑娘还在内部设计上,很有自己的想法?” 宁媛转头尊敬地招呼:“裘老,您客气了,我只是从方便经营的角度来考虑内部设计,不能跟专业设计师们比。” 裘老是建筑设计院的大佬,权威人士,当初被下放扫牛棚,也和唐爷爷一样撑到了现在! 对这样的老人家,她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裘老笑了笑:“走吧,我们和港府团队再碰一下,看看国外先进的设计落实之后的样子。” 是的,国内设计团队只能给港府团队打下手,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但人家未必采纳。 倒是宁媛能说得上话,裘老从她那也拿了不少港府团队的设计图纸,图纸标注虽然不专业,但是总会事无巨细地写着她自己的设计想法。 想法不专业,却很有创意。 裘老一直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实诚小姑娘有些好感,这次是第一次看见她。 三大一小几个人相谈甚欢,在最前头边走边聊,倒是叶特助一行人落在后面成了陪衬。 他修养很好,并不生气。 地方主管领导对他们港府团队油泼不进,针插不入本来就有些意见。 但是京城发话了,要他们全力配合,他们也只能配合。 宁媛小姐已经算是他们能插进来最大的“眼线”了,叶特助倒是也不吝啬让宁媛去卖这个好。 当初大少提出这些要求,就是不希望内地有些人胡乱插手,好心办坏事,把项目搞糊了。 锅最后还是甩宁氏头上。 宁媛小姐心里也清楚,全权充当了双方的沟通桥梁。 宁媛拿着图纸一路给几个大佬解说:“......我们团队想设立的开放式柜台,会方便人选购和试穿,中间这里是景观花卉,人台模特的橱窗里,每周都会更换主题,比如三月暮春,四月......” 几个大佬都听得出神,从没见过这样的叫什么——卖场设计? 叶特助在一边看着,也是淡淡一笑。 别说内地的主管领导们会惊讶,当初他们团队的人听着都觉得她的想法很超前。 但经过和设计团队磨合出来的方案,落实出来,效果比港府的卖场都惊艳。 但一道凉凉的声音,非常不切合时宜地响起。 “但是,宁媛同志,你们的这些设计不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么,港府的团队就这水准?”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一张斯文白净的俊脸。 男人戴着老土的厚厚瓶底黑框眼镜,仍旧看得出五官不错,穿着工装,只是镜片后的细长狐狸眼笑起来,带着点冷意和轻蔑。 裘老皱眉:“子英!” 这孩子一向有礼貌,怎么这次说话这样? 宁媛微微一笑:“没关系的,这位......同志不知道怎么称呼,有什么意见,我都可以答疑解惑。” 对方也微微一笑,伸手:“向子英,建筑设计院建筑设计师,但我也负责室内。” 第749章 裘老轻咳:“这是我的关门小弟子,前些年都在南方,最近才回到沪上。” 宁媛敬佩很裘老,主动和面前的男人握了一下手:“向子英同志,你好。” 但她准备放开的时候,向子英却反而握紧了她的手,凉凉地说—— “宁媛同志,哦,应该是同学才对,还在读大学吧,小小年纪不得了啊,就能进入那么大的项目,背景深厚?” 这话几乎是挑衅了。 先冷脸的不是宁媛,而是乔大叔。 他看向裘老,淡淡地一笑:“现在的年轻人,确实年轻气盛啊。” 什么内情都不懂的小子,倒是得一张嘴。 裘老瞬间脸色有些难堪,只能沉下脸:“子英,你要是不想跟着我这老东西好好地看完工地,就先回去吧。” 没看见宁媛这小姑娘一直都是不卑不亢,又保持谦逊的吗? 在这里的几位行政级别在沪上可都不低。 裘老发话了,向子英才松开了手,一脸歉意:“老师,我也是有些好奇,宁媛同学到底多么厉害而已。” 裘老脸色不好,子英今天这是怎么了? 港府宁氏不让内地派人从头跟项目,只有这小丫头是老乔找了时机借口硬塞进去的。 毕竟——这个看起来毫无经验的小丫头才不容易让人防备呢。 这些事儿,老乔后来都在市里统筹工作会议上汇报过了,得了准许的!。 等于宁媛这小丫头是在各方过了明路了的“顾问”。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做的不错,材料源源不断地送出来。 偏偏子英在这里乱扯淡,说人家没本事,纯靠关系进的项目? 这不是把上头做决策的一帮子人都得罪了? 宁媛看气氛僵硬,开口笑吟吟地接了话:“向同志到底对我们百货的工程有什么疑问,只管问就好,我也很愿意向专业人士请教学习的。” 宁媛早已预料到会有人质疑自己。 她资历太浅,又太年轻,还不是建筑或者设计专业出身,凭什么作为内地顾问从头跟项目到尾? 面前这位裘老的得意弟子会心有不服也是正常。 看在裘老的面子上,她倒是不介意亲自再给他递个台阶。 至于这位向同志接不接这个台阶,她就管不了。 向子英这次倒是笑了笑,就驴下坡:“那我就想问问小宁同学,你搞这种半开放式的卖场,有没有考虑过盗窃问题,现在,国营柜台内的东西都还有人盗抢的。” 见自家弟子问了正式的问题,裘老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宁媛点点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首先,高价值商品比如收录机、金银首饰还是有防弹玻璃做的保险柜台的。” 她看向一边的裘老、李局和乔大叔等人:“而且部分高价值商品甚至只是模型样品,而且每件商品上都会有防盗标识,避免商品被替换。” 一帮来参观的人若有所思地点头。 第750章 宁媛继续道:“假如是服装类的话,会将衣物上的标签或吊牌通过特殊的绳索或链条固定在展示架上,这样顾客在未经店员协助的情况下难以取下衣物。” “同时试衣间会有固定员工登记顾客拿了几件衣服进试衣间。” 向子英嗤笑一声:“就这些?那不也是和内地百货商场前面柜台,后面是商品陈列架效果差不多么?” 宁媛也没有被激怒,只是悠悠地说:“当然不一样,我们这种卖场可以满足大部分客人在买之前自己亲自摸摸衣服料子和看款的需求,不用担心摸了不买被服务员骂。” 现在的百货商场服务员可是香饽饽,非常神气,态度不好。 看着向子英若有所思记录的样子,她继续说:“当然,对员工进行防盗意识和技能培训;包括减少在货架上的存货量;定期巡查。” 她领着他们一边参观,一边指了指地市百货大门口和正在施工的一处地方—— “商场的布局和设计也会考虑到防盗,比如试衣间的出入口设计得较为狭窄,以便店员能够更容易地观察到进出的顾客......” 叶特助也跟着向在场的人补充了一句:“宁氏和连卡佛正在合作一种可以扣在衣服上的防盗小扣,虽然最初这东西是外军用于防止武器遗失的方式,但是现在已经开始转民用了。” “国外商场很快会先试用,如果效果不错,港府也会引进,同时用在第十百货改造项目中。” 宁媛向着叶特助含笑点头,继续表示:“总之,我们既然敢这么做,当然有自己的盘算。” 乔大叔看着宁媛侃侃而谈的样子,眼里带着欣慰。 他亲自领着众人往二楼走:“到时候,这里还会有两条电梯,二楼、三楼、四楼除了正常的商品类别,还会有各类饮食店、孩子的室内乐园。” 裘老看着各种管道改造,感慨:“这个想法很不错。” “裘老师,这哪里不错了,现在的通风系统怎么支撑厨房烟熏火燎?”向子英凉凉地说。 他顿了顿:“油烟飘出来,沾染在服装或者别的商品上,东西还要卖吗?客人都被呛跑了!” 宁媛笑了笑:“是的,咱们中餐油烟大,但西餐油烟少,所以这里的餐饮主要是咖啡店和西餐厅。" "每层只设下一家中餐厅,还有一些油烟不大的点心、云吞铺子。” 她指了指一个方向:“中餐厅的厨房设计在整栋大厦最通风的地方,配备目前最好的排风系统,而且厨房都有阳台。” 八十年代的商场通风主要靠的还是风扇,但她已经要求团队预留未来空调系统改造的余地。 一切都是按照后世shoppingmall(也就是购物娱乐餐饮一体综合型商场)来设计。 乔大叔向李局和裘老介绍,很有点骄傲的样子—— “在这里买东西的人们,还可以在这里聚餐休息和聊天、看书,孩子们可以在室内游乐场玩一玩,绝对能最大限度地吸引人们过来消费。” 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小宁的脑瓜就是灵啊! 李局也听得稀奇得很,还有去百货公司吃饭和吃点心、喝咖啡的呀,吃饭不就在饭店,喝咖啡在咖啡店啊? 叶特助笑而不语,陪在几位主管领导身边,也有点感慨。 原本觉得她这么个设计法很奇怪,让商场规划凌乱,而且光通风管道设计改造预算都得翻倍,可把规划报给自家总裁后。 宁大少研究了一天,干脆地回了电报——批准! 裘老看着自家徒弟,眉梢一挑,还要张嘴。 裘老直接捂着额头:“哎哟,我头疼,子英啊,你先去车上找一找我的药,一会参观完,我去找你。” 第751章 向子英看了眼自己的老师,还是淡淡地点头:“好的,老师。” 说完,他下楼去了,就没再上来参观过。 一早上参观得差不多了,工地里上上下下地走,大家伙也都累了。 乔大叔的单位安排了在和平饭店用餐。 宁媛刚出了工地,揉了揉脖子,摘下帽子,就听见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宁媛同学不介意吧?” 她一扭头,就看见向子英站在一边。 宁媛礼貌地点头:“大家都是为了项目更好,我不介意。” 大部分第一次听到她够想的人都会质疑她的想法,向子英还算好了。 港府的团队当初来的时候,更没有因为她宁家小姐的身份,对她有什么客气可言。 宁二夫人和叶特助不注意的时候,没少嫌弃和看不起她这个北姑! 她受到的冷嘲热讽都能当饭吃!现在不也老实了? 向子英笑了笑:“原本设计院负责项目的科长有别的任务,这个项目将由我带人继续支持你们,以后有需要就跟我说。” 说着,他轻推了下自己的黑镜框,再次向她伸手,意味深长地微笑:“我们可以握一下手?毕竟,相信我们未来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宁媛和他伸手握了握,礼貌地道:“欢迎,向子英同志,合作愉快。” 港府团队主要是设计和管理、培训团队,其他具体施工和外部对接都靠设计院的人去办。 虽然这位新负责人——向同志上来就各种挑刺儿,但提出来的问题都是很实际的问题,并不过分。 一群人分别坐上车,一路到了和平饭店,在餐厅分了三席就座。 宁媛才坐下,向子英就在她边上也坐了下来:“介意我坐一下吗?港府的人我不熟,也不会说粤语,有些问题,想向宁媛同学请教?” 宁媛右边是乔大叔,左边本来是阿恒的,但是向子英坐下来的,阿恒就没法坐了。 宁媛只能看向阿恒:“阿恒,要不,你先去隔壁桌坐一坐?” 向子英当着一桌领导的面说了有工作上的事儿要问她,如此合理的理由,她也没法拒绝。 阿恒没好气地瞅了向子英一眼,听说刚才设计院有人刻意刁难小宁呢,好像就是这不知道叫啥的小白脸吧。 这人凑过来坐,不知道是不是又想给小宁难堪。 不过...... 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阿恒又看了向子英两眼,她记忆里很好,所以每次观察敌后目标都是她。 可是奇怪......她记忆里没有这么个人呀。 阿恒摇摇头,去边上一桌坐下来。 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但是这个人姓向?难道......可是向家里没有人叫向子英啊? 阿恒找了借口离开餐厅,出去打了个电话。 餐厅里,裘老也看了向子英一眼,有些纳闷。 子英出身好,一向自负才华,又骄傲。 刚才还看小宁丫头眼睛不是眼睛的,鼻子不是鼻子的,现在这是和解了,还是憋坏呢? 再乱讲话,把领导们都得罪光了! 裘老没好气地盯着他,向子英给了裘老一个“您老放心”的眼神。 虽然裘老提心吊胆的,但向子英难得真是坐着,吃饭认真和宁媛交换意见,并没有早上那不客气的刁难。 宁媛也从向子英那懂了不少内地建筑设计学上的东西,发现对方还挺有内涵。 两人也算很快熟悉了起来。 一行人吃得差不多了,宁媛看着打算去个卫生间,她刚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向子英的声音—— “小宁,去洗手间么?” 宁媛一瞅他也走出来,不免开玩笑:“怎么,你也去啊,挺巧。” 走廊有点窄,有服务员端着滚烫的汤汁匆匆过来,不小心从背后撞了宁媛一下:“啊——小心。” 宁媛下意识地一闪,向子英抬手扶住她的胳膊一扯,避开了服务员和泼洒出来的热汤。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忙说。 宁媛扶着向子英的胳膊,摇摇头,看着地上滚烫的汤,微微皱眉:“我没事儿,下次小心点。” 这要泼过来,真是要汤掉一层皮。 说话间,她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一抬头,就看见一道颀长清冷的人影正站在边上包厢的门口。 宁媛一愣,笑着招呼:“荣昭南,你也在这里啊?” 他不是 荣昭南却没看她,目光冰冷地落在了向子英身上:“你倒是勇气可嘉。” 向子英吊儿郎当朝着他挑眉:“荣队,很久不见,阿恒都没认出我,你倒是第一眼就认出我了,难得啊。” 宁媛一下子察觉了气氛不对,这俩认识?! 荣昭南忽然伸手把宁媛一把拽到自己身后,目光森冷地看着向子英:“你再敢接近她,试试?” 宁媛手还搁在向子英手臂上,下意识指尖抓了一下子,指甲把向子英的手臂刮出了两道血痕。 她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地想探头出来看一下:“你......” 向子英却对着宁媛一笑:“没事,一点小刮伤,我先去卫生间,你们聊。” 说着,他就径自走了。 荣昭南脸色冰冷,忽然抓着宁媛进了包厢,一脸严肃:“你为什么会和向家老三在一起?” 宁媛有些懵,秀气的眉拧了拧:“什么向家老二、老三......你是说向子英?那个和你因为叶秋的事儿结仇的向家?” 她忽然想起阿恒说过京城向家的那些事儿。 荣昭南听到叶秋的名字,眼底寒意闪烁,没有回答她什么,只是交代—— “向老三是条毒蛇,不要和他有接触,他要利用你报复我,以后阿恒会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第752章 宁媛闻言,眉心拧了起来。 她当初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一个去世的人,她不管对方是荣昭南的白月光还是朱砂痣,也不会追根究底,哪怕还是心里有些郁闷。 但钻牛角尖没意思。 活了两辈子的人,没那么看不开,荣昭南现在是她男人,她真切感受他对她很好,爱着她就够了。 是她的男人谁也抢不走,需要和别的女人去抢的男人,她也不屑要。 所以秦红星跑来她面前逼逼叨叨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要去问荣昭南这件事。 谁没点过去呢? 但是...... 阿恒说了叶秋这事儿背后牵扯的各种恩怨的时候,她当时心里就有不太妙的预感。 自己的事儿妈体质,一半得托荣昭南这靓仔的福。 她特意去问他一嘴叶秋的事儿,算是点他一下,把他的麻烦处理一下。 他一向都习惯悄无声息地把事情处理完的。 宁媛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抬起大眼看着他—— “荣昭南,咱们是夫妻,我也不想要对你的过去事无巨细地都要了解,我一向没那么有掌控欲。” 自己这平静的生活才过了半年,又是最忙的时候,实在不想再被人搞啊......大佬! 宁媛顿了顿,软声好气儿地说:“但是,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得罪了人?我听来听去都是听别人说,咱们之间不要有误会好不好。” 荣昭南被她柔软的小手握住,心底一股子阴戾暴躁的火气就下去了不少。 他神色也平静了不少,有些疲惫的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是我惹来的麻烦,我会想办法处理好。” 当初决定不再隐婚,把她带回京城见老头子和在那边的朋友时,就想过向家人迟早会找上她的。 荣昭南顿了顿,还是说了:“我说想带你暑假回京城,是因为我收到了确切消息,最快两个月,最迟三个月,京城局势就有另外的变化,向家那位老爷子就再庇护不了向家人了。” 他脸色冰冷地轻哂:“到时候......他们但凡敢再敢伸爪子,我都要把向家给颠散掉!” 这两年,他东奔西走,到处去当“临时工”,就是为了让自己不靠老头子,也能、羽翼丰满起来。 宁媛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之前忽然决定不和她隐婚了。 “但是,没想到向家的人,会那么快找过来。”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阴郁的燥火。 向家羽翼所及之地就有卫生系统,怕是查验那两种毒的时候,引起了向家人的注意。 宁媛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前,叹了口气:“这叫人算不如天算啊,没办法的,我是你妻子,当然得跟你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当初她决定和他当真夫妻,多少也有心理准备了——跟着厉害的男人,麻烦自然少不了。 但享受了荣公子的好处和美色,自然也要接纳因此而来的麻烦呀。 说起来,上辈子查美玲小姐当这个领导夫人背地里怕也不容易啊。 宁媛忍不住暗自唏嘘。 荣昭南剑眉一拧:“要不,你把这个项目推了,先回学校,那边环境单纯,向家的人想要下手不容易。” 向家的老大和老三发癫起来,他知道什么样子。 宁媛如果是学生,两点一线的生活会安全很多。 宁媛一愣,沉默了一会才说:“可我现在走不开,你知道的,宁家和内地的这次合作,我参与程度太深。” “但是我没办法放心让向家老三一直在你身边!”荣昭南知道她在乎工作,只能抱着她低声哄劝。 第753章 宁媛迟疑了一下:“项目刚进入实际施工阶段,我原本想着赶着两个月前期跟紧点。” “到七八月,项目主要内容交接出去,就能暑假跟你回京城,所以这段时间工作学习的行程都很满。” 宁媛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 她不知道上辈子第十百货大楼改造项目最终完成度怎么样。 但现在的第十百货的改造项目里,内地团队和港府团队才刚开始磨合,没彼此有太多的信任与合作经验,经常有矛盾。 她算是其中的沟通桥梁,贸然撂挑子,她对不起乔大叔和妈妈的信任。 还有宁秉宇的......嗯,给的机会。 “地球没了谁都会转,宁媛,在我心里,你的安全比这些项目都重要,以后这样的项目还会有的,我保证。”荣昭南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 宁媛还是不想轻易放弃自己前期投入的心血:“阿恒在我身边,我保证两点一线——工地和宾馆,可以吗?” 荣昭南清冷的声音忍不住拔高,捏紧了她的胳膊:“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唐珍珍被暗杀,她爹妈的死,虽然没有证据,几乎可以肯定都是他们干的,一起死的还有两个公安的同志,你知不知道他们多么的危险!” 宁媛忍不住皱起秀气的眉,挣扎起来:“荣昭南,你别那么激动,你捏疼我了!” 荣昭南一僵,松开了手,有些疲倦地揉了下眉心:“媳妇儿,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一次好吗?” 宁媛抬起眼,冷静地看着他:“这是你第二次对我发脾气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暴躁易怒,又沉不住气的,你一向比谁都冷静的。” 这完全不像太岁的作风。 荣昭南闭了闭眼:“宁媛,是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忌讳,你不用一次次试探,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影响,现在的事实就是——向老三是危险人物,我不能让他在你身边呆着。” 宁媛一愣,想说什么:“我没有......” “好了,你要继续跟项目,你就跟,你一向很看重事业,我不该影响你。”荣昭南仿佛压下了脾气,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这是我自己身上的麻烦,我会尽快把向老三从你身边调走,他是故意接近你的,当初是不知道他藏在哪里,现在知道了,也方便我布置。” 宁媛轻声问:“荣昭南......” 他很少噼里啪啦一下子说那么多话的。 荣昭南神色却看不出异样,只是平静地抱抱她:“好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一会还得接待领导。”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老徐在门口,看到她,只能歉意地点点头,追着荣昭南出了门。 宁媛站在门口,阿恒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嘀咕:“小宁,别生气,队长是太在乎你了,才会这么失态的。” 上一回看见她队长哥那么易燃易爆炸的样子,还是他在叶秋姐的灵堂里看见叶秋姐遗体的时候。 不过这话,她再怎么神经粗壮也不好说的。 “叶秋姐就是把我哥当弟弟看!谁会喜欢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阿恒脑细胞烧尽,努力给宁媛开解。 宁媛轻轻地“嗯”了一声。 去年高考结束闹分手吵了一架,这是他时隔一年后对她生气吧。 但比起上次的吵架,他的不留情面,至少这次他在极力隐忍和克制。 “我理解,关心则乱,他的计划被打断,我这边又让他挺为难的,算了,我们先回餐厅吧,不要叫乔叔他们等太久了。” 宁媛垂下卷翘五黑的长睫,轻声道。 她收拾好有些窒闷的情绪,换上平时的微笑的表情:“好了,走吧。” 阿恒护送着宁媛去了洗手间后回到客厅。 向子英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微微一笑:“怎么,为了我,吵架了?” 第754章 宁媛只充耳不闻,坐下来喝茶。 阿恒不客气地对这向子英冷声道:“向子英,你离我家小宁远点!” 向子英看着阿恒,笑了笑:“真是的,阿恒,你我也算从少年时就相识一场,你不认得我就算了,居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阿恒一窘,随后没好气地说:“谁知道你是当年向家的三胖子,一天天跟个球一样,走路都喘大气,能变成现在这瘦干狐狸样,而且你以前哪里叫向子英,你不是叫向铁蛋?” 他变化那么大,只剩下以前的三分之一体积,还改了个人模狗样的名字,她一下子没认出来不奇怪啊! 在京城的时候,她都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阿恒一句“向铁蛋”瞬间让宁媛和向子英都呆了一下子,然后脸色都变了变。 宁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去,面前这么个黑心黑肚肠长得跟只狐狸一样的高干子弟,叫——铁蛋! 这画风不对吧? 向铁蛋,不,向子英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他忘了阿恒个不像女人的二愣子,嘴上说话没有一个把门的。 她最擅长一脸诚恳老实地说怼死人和揭短的话,并且一点没有察觉她在“人身攻击”! 向子英听着宁媛的笑声,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恼火,脸色不动地笑了笑—— “是啊,那时候我身体不好,要吃激素药物,所以才变得那么胖,长辈给我取的贱名,也是为了好养活,可那时候我就有大名的,你看你没记住,可你队长不是记住了吗?” 说来,荣昭南还是有点能耐,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那时候,院子里的孩子都只记得他叫向铁蛋——家里希望他像个铁蛋一样不容易“损坏”。 阿恒扯扯嘴角,骄傲地冷哼:“我队长哥那是谁,新一辈里,最年轻的一级战斗勋章获得者,就算退伍了,那也是太岁。” 大部分一级战斗勋章获得者都是死后获得的,她哥可是活着,还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拿了。 那肯定比她厉害啊! 向子英看着她一副我不如我哥,但我骄傲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嗤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荣昭南盲目崇拜。” 说着,他也懒得再理会阿恒,而是看向宁媛:“宁媛同学,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向子英,向家这一辈行三。” 宁媛冷淡地看着他:“向三公子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相信你不会在这个项目呆太久了,没有深度认识的必要。” 自从知道他是向家人,她就明白设计院原本接洽的人被调走,果然是有理由的。 向子英轻笑了起来,喝茶:“宁媛同学,怎么,是荣昭南向你说的,能把我弄走,换掉,你说他是不是很没有自信,怎么怕我待在你身边?” 宁媛懒得理会他这套打哑谜的动作:“向三公子对我不怀好意,还用得着说吗?动唐珍珍、杀她父母,就是为了搅浑水,不让我们查案,谁知道你想做什么。” 向子英看着她,一副遗憾的样子,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她—— “宁媛同学,你不该对荣昭南偏听偏信,我要说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你怕是也不相信吧。” 宁媛冷冷地看着他:“不信。” 向子英叹气,耸肩:“实话总是没有人相信的,我只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眼瞎,看上荣昭南这种心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你看起来也不蠢啊。” 宁媛没什么表情地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向三公子操心了。” 第755章 向子英指尖懒洋洋地敲击着桌面:“我也不是操心,就是担心荣昭南做无用功,你既是他媳妇儿,不如劝他看开一点,我和你以后是要天天见面,经常在一起的,他没那哥本事换掉我。” 他就喜欢看荣昭南提心吊胆的样子。 宁媛冷笑:“是吗?向三公子还真是自信啊。” 向子英也笑了笑:“这我可就要说你了——封建帝国主义早就被打倒了,资本主义也是阶级敌人,这哪来的公子?” 他顿了顿,拿着手里的玻璃杯轻佻地碰了下她的杯子:“我还是希望,你继续叫我向子英同志。” 宁媛扯了下唇角:“同志?向公子说笑了吧,你的父辈为了照亮解放的路,燃烧自己的生命,他们是同志,而你......”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向子英眯了眯镜片后细长上翘的狐狸眼:“我什么?” 他有预感,她说的话不会中听。 宁媛轻缓地问:“你这样能对我们公安同志痛下杀手的人,当然是阶级敌人,你爷爷知道你这么牲口么?他知道了,会不会亲自枪毙你?还是位高权重太久,所以早已变质成了人民敌人?” 向子英手里的杯子“咚”一声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俊朗的面上一片森冷杀气:“住口!你也配对我们家品头论足?!” 宁媛冷笑:“伟人说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你们家是多么高贵,别人不配评价?” 她说这句话的音量本就不小,加上向子英重放杯子的声音瞬间惹得还在闲聊等车来接的众人纷纷看过来。 裘老一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跟乌眼鸡一样,瞬间头疼,打圆场:“子英,你是不是喝多了!” 乔大叔微微蹙眉,看着向子英的表情冷了冷,听小宁说话的语气,这小子在摆家世? “小宁,怎么了?是不是有人仗势欺人?” 向子英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宁媛好像在刻意激怒自己。 果然,下一刻,宁媛就一脸委屈地沉着脸:“对不起,乔局、李局、裘老,原是我不配跟向子英同志合作,向子英同志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申请退出项目,让他担任顾问。” 向子英呆住了:“不是......我没有......” 可宁媛说完,起身朝着大家伙一鞠躬,然后捂住脸跑出了餐厅。 绿茶技能虽然卑鄙,但有效! 阿恒立刻什么也不说,就追了出去。 乔大叔见状,立刻站起来,冲着自己的秘书说:“去,把小宁同志拦住喽。” 他的秘书马上跳起来就往外追。 叶特助放下茶杯,直接起身,对着在场的人面无表情地说—— “宁同学是我们宁氏资助的学生,也是我们唯一认可能从头开始参与第十百货改造项目所有过程的内地顾问,她如果离开项目,按照合同,我们是可以拒绝其他人深度参与这个项目的。” 说完,他转身冷漠地离开。 他一走,港府团队呼啦啦一下子,招呼都不打,直接离开了。 乔大叔和李局眉心瞬间拧成了个疙瘩,盯着向子英。 向子英这下明白宁媛想干什么了,那个奸诈混账的女人要逼他走! 向子英只觉得一股郁气憋在咽喉,冷着脸咬牙切齿—— “我没有说过......” 第756章 乔大叔脸色难看到极点,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管有些人是京城什么背景,我在这个位置一天就轮不到某些人仗着家世作威作福,破坏内地和港府的合作项目。” 他环顾四周,冷冷地道:“话我就撂在这里,这项目可以没有某些人,但绝对不能没有小宁,还有,这件事我会向上汇报。” 这些话,他看起来是冲着裘老说的。 可谁都知道这话实际上是冲着谁。 乔大叔说完,重重地一搁筷子,冷着脸转身就走。 领导一走,工商的人也马上“呼啦”一声起来,冷着脸都走了。 这位小宁同学是自家局领导亲自选进项目的,而且领导还在市综合会议里立了军令状—— 一定能将项目里港府团队所有的经验和资料都留在下来,为进一步的改开工作奠定坚实的基础。 现在设计院的人竟明目张胆地把她赶出去,这不是在打领导和他们系统的脸吗? 李局看着向子英皱了下眉,但没有和晚辈计较,同样看向裘老,态度还算客气—— “年轻有锐气争上游是好的,但还是要看清楚形势和自己的能力到底够不够。” 但说出来的话,却也并不见得客气。 毕竟没有喜欢——不自量的人。 向子英脸色难堪,百口莫辩:“李局......” 但是李局没有兴趣听他解释,毕竟是亲眼看见向子英之前为难宁媛的。 他只点点头,没等向子英开口说完话,就转身离开。 他一走,财政的人当然也跟着纷纷离开。 这下,整个餐厅就只剩下设计院的人了。 气氛冷到极点,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还有些人本来就对向子英不满,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 裘老脸色与其说是难堪、愤怒,不如说是失望。 “子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从南方回来就成这样了,这个项目,你别参与了。” 设计院里的人顿时惊讶,这已经是裘老当众对向子英说的最重的话了。 毕竟,向子英几乎可以说是建筑设计的全才。 不管是建筑外设还是内设,都非常厉害,之前还拿过苏联的国家级设计大奖。 裘老对自己这个最有天赋的关门小弟子疼爱异常。 说完,他起身,他的秘书马上拿了拐杖给他,搀扶着裘老离开。 设计院的人见状,赶紧也跟着裘老纷纷离开。 不一会,整个餐厅就剩下向子英和他身边的跟班, 他脸色阴沉到极点,捏紧了手里的茶杯——“啪擦”一下竟硬生生地把手里的玻璃茶杯捏碎了。 玻璃碴子划破了他的手。 向子英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却诡异又阴森地笑了起来:“呵呵......真是小看了那个女人。” 周围的几个跟班大气不敢出。 他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城女知青,最多就是和秦红星那种货色争风吃醋,嘴巴厉害一点。 从未把她真的放在眼里,谁能想到,他还没正式和荣昭南杠上。 就先和宁媛直接面对面,猝不及防来了个遭遇战,还被她“伏击”了。 现在局势一面倒,对他相当不利。 “走吧,回设计院。”向子英起身,冷着脸向外走去。 ...... 宁媛出了餐厅,却没有马上离开和平饭店,而是去了刚才荣昭南的包房。 阿恒跟得最紧,在她关门前闪身进了房间,关上门。 阿恒忍不住对宁媛竖起大拇哥:“我家小宁真是厉害了。” 自家队长哥都还在想着怎么动向家兄弟的时候,宁宁直接对向子英那家伙开了大招! 宁媛看着窗外的天空,淡淡地道:“乔叔出面,至少能暂时按住向子英一段时间,他不敢轻举妄动。” 阿恒蹙眉:“啊,他不是被项目开除了吗,乔局都说了,有你没向子英!” 宁媛轻叹:“是啊,但向子英敢在荣昭南和我面前都那么放肆的出现,就说明他有把握留在项目里。” 她顿了顿:“我也不想阿南太心烦,但这事儿未必能那么顺利,你可以跟他说一下,最好趁热打铁,把向子英赶走。” 阿恒立刻点头,但又想起什么:"哥今天没什么事儿,要不你跟他亲自说,晚上一起吃饭?" 夫妻之间嘛,船头吵架床尾和,不是吗? 而且宁媛和队长哥,也没到吵架的地步。 宁媛想了想,摇摇头:"还是你说吧,让他有些时间冷静一下。" 阿恒想了想自家队长哥今早那副样子,叹气:"我哥是真的很在乎你,你知道的,当指挥官的人,在战场上作战命令,说一不二,才能指挥好战斗,慈不掌兵。" 她顿了顿:“按我哥所谓的道家说法就是——言出法随,我是头一次看见他为一个人让步,改变自己做事的方法,小宁,你不要生他气好不好?” 宁媛沉默了一会,淡淡地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开心,但我相信他是关心则乱。” 第757章 阿恒闻言,只能无奈地说:“行吧,小宁你说的也有道理。” 她顿了顿,又很真挚地握住她的手—— “但我希望小宁知道,我哥有时候做事独断专横,更多的是因为他需要每个人尽力按照他的计划筹谋去做,才能精准完成任务,并且最大限度地保住每个战友的生命。”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大哥为了一个人直接让步,改变自己的计划,虽然他的态度......唉...... 但自己能劝都劝了,也不好再多插手小夫妻的事儿。 宁媛垂下乌黑明亮的眸,笑了笑:“我明白。” 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荣大佬,在电视里看见就已经是一副严肃冰冷,说一不二的形象了。 现在的他,肯忍着气为她改计划,已算是心软让步。 阿恒还想说什么:“小宁......” 宁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下窗外:“走吧,咱们不好让乔叔他们真的等太久。” 宁媛和阿恒顺着和平饭店另外一条楼梯下了楼,也恰好地让焦急万分找了她很久的乔大叔的秘书找到了。 “哎哟,我的小同志,你在这呐,快,领导等你好久了!” 二十多岁的秘书小哥看见宁媛,喜出望外,忙冲过来。 乔大叔让宁媛上了自己的车。 他看着宁媛神色不对,以为是向子英的事让她不开心,宽慰了一番。 并保证绝对不会让向子英仗势欺人。 看着乔大叔的样子,宁媛心里感觉暖暖的,又有点歉疚:“乔叔,谢谢你们。” 乔大叔轻咳一声,板着脸:“咳,都是为了改革开放项目顺利进行,不是为了你。” 宁媛大眼弯弯:“我知道的。” ...... 乔大叔把她们送回了锦江宾馆。 下了车,阿恒看着宁媛,殷勤地问:“小宁,你没吃什么东西,饿不饿?” 真是的,这么可爱的小媳妇儿大哥不疼,她来! 宁媛摇摇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我不饿呀,阿恒,你去找你队长商量今天的事儿吧,我有些累,想去睡一会儿。” 真是身累,心也累。 阿恒看着她眼底的倦怠,认真地点头:“好,你好好休息。” 目送着宁媛进了房间,阿恒才转身去给荣昭南打电话。 外事宾馆还是很安全的,向家兄弟没疯到底就不会在这里动手。 宁媛回了房间,洗了把脸,在房间里睡了一觉。 下午又继续按点儿起来去了叶特助的房间开会和学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荣昭南很忙,没有出现在宾馆。 但他每天都会让阿恒给她送好吃的盒饭。 偶尔有一道菜,还是他做的,在乡下的时候,她是吃惯了的口味,一尝就能尝出来。 宁媛看着每天送来的“爱心盒饭”,叹了口气,还是会把盒饭吃完。 仿佛她那天的小手段真的起了作用,向子英从此完全没有出现过。 宁媛当然不会因此放松下来,上厕所都要阿恒都跟着。 直到这天周四,乔叔的秘书小哥高兴地给她打了个电话—— “小宁,向子英被公安部门带走调查了,不知道惹了什么事儿,你好好待在项目里就行,不用管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 宁媛听得愣了一下,这不是她那天演的戏能做到的事儿。 几位主管领导也不至于为她做到这个地步,那就是......荣昭南。 宁媛心里动了动,明丽的大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他是不是该有空来宾馆探望她了? 但是一直到周日,宁媛都没看见他来,这年头又没手机,就算有,她也不能追寻他的踪迹。 看着他让阿恒送来的饭菜,她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叹了口气。 晚上,宁二夫人端着汤去她房间,看着她在埋头温书:“喝汤了,小妹。” 宁媛从书山书海里抬头,看着那一碗喷香的老火靓汤,脑壳疼—— “妈,晚上不要再给我送宵夜了,你在很辛苦地把我喂胖啊!” 这个年代很少有特别胖的人哎!她又是身上胖一斤,脸上胖五斤的人! 宁二夫人放下汤,有些无奈:“你哪里胖了,原来才是太瘦了。” 小妹太瘦了,就因为小时候吃不饱东西,肠胃都搞坏了,吸收不好。 自己好不容易才养起来一点小肉肉,哪里能许她这样逃避?! 宁媛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只能无奈地端着汤碗,小声讨价还价:“今天喝,明天我不喝了哦......妈妈。” 这玩意是很好喝,就是脂肪和嘌呤高着呢。 宁二夫人干脆地转移话题:“昭南这几天怎么没见他露面啊?” 宁媛一顿,低头喝汤,轻描淡写:“他最近忙。” 向子英上周还信誓旦旦的荣昭南动不了他,结果被她坑了一把,现在还被警察抓了! 如果她没猜错,看不见的地方,荣昭南和向家兄弟斗得厉害。 宁二夫人看着宁媛不是很愿意提的样子,皱皱精致的眉:“小妹,你和昭南是不是吵架了?” 宁媛喝完汤,不动声色地放下碗:“妈,你想多了,我和他好着呢。” 宁二夫人看着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妈也不傻,看得出来你情绪不佳。” 两个小年轻闹别扭,她作为长辈不该掺和的,但是她看不得女儿受委屈。 荣昭南多久没有来宾馆了?小妹是特殊情况,脚不沾地,他真有这么忙? 宁媛无奈地去牵她的手:“妈......你别担心,我和他的事儿,我心里有数的。” 宁二夫人有些不满—— “总之呢,他要让你受委屈,就告诉妈咪,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遗失在大陆,又怎么会委委屈屈地随便嫁人?” 第758章 宁二夫人拍拍宁媛的手:“我们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想当年妈咪在沪上有一个很好的姐妹,是沪上周家的当家大小姐。” “周家的家世实力不输当初的盛家,那时候她刚生下儿子,还跟我约定,说我有了女儿,就嫁给她儿子呢。” 宁媛差点噎着:“???” 不是吧,还有这种桥段? 宁媛看着宁二夫人遗憾的表情,不以为意地说—— “妈......这是新中国,包办婚姻要不得!而且你之前都没提过这事儿,这家人的儿子要么死了,要么结婚了吧?” 宁二夫人戳戳女儿的脑门:“你倒是鬼马精灵,但周家那孩子,是下落不明。” 宁媛一听,倒是来了兴趣:“那个孩子下落不明,跟我一样遗落在大陆?” 宁二夫人摇摇头,看着宁媛意味深长地说—— “我那姐妹为爱晕头,嫁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穷小子,资助了那男孩子不少。” 她顿了顿,淡淡地说:“后来穷小子拿着我姐妹的钱,买枪买炮拉起了队伍,又带人投了军,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倒也厉害,发达了,却跟她划清了界限。” 宁媛轻咳一声:“然后呢?” 又是凤凰男的故事? 宁二夫人眼神有些黯然唏嘘:“我姐妹离婚之后,带着孩子就去了英国,在英国十几年,日日辛苦,作为周家的掌权人身体垮了。” 她顿了顿:“她身体一不好,周家的人内部起了冲突,她为了保住孩子一条命,只能把孩子送回了国内给他父亲,现在谁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死还是活。” 宁媛闻言皱皱眉,不赞同地说—— “我要是周家大小姐,不如把孩子送到你这里来,这么多年姐妹知根知底。” 男人未必有自己姐妹靠得住。 毕竟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宁二夫人淡淡地说:“大概是因为她心里始终没有放下过那个男人,身后又没了靠山,可你不一样,如果你周阿姨没有去世,她的儿子也该是个有教养的、体贴温柔的绅士。” 这样的男孩子,才配得上她的宁宁。 “妈,放心,我心里有数。”宁媛握她住的手,心里暖暖的。 妈妈这话是为了告诉自己,别太委曲求全,她不再是没有靠山的孤女了。 宁媛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客观一点。 “妈,阿南其实人不错的,有很强的责任心,而且很有本事,我选择嫁给他,不光是形势所逼,也是因为我认可他的人品。” 既然选定了爱人,她对他的人品还是很放心的。 宁二夫人温柔又无奈地抱抱她:“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妈咪不干涉。” 自己的女儿是聪明的姑娘,她相信女儿能处理好。 送走了宁二夫人,宁媛却盯着一页书十分钟看不进去,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起身走到阳台。 荣公子果然执行力一流,这么短的时间就从其他方面在处理好了向三,一切似乎完全按照她的意志在做事。 他记得她前些天来了例假,生理期,还给她熬了红糖水,照顾她。 可他却在回避见她,大约是不想因为过去的事儿和她吵架。 可他不知道,她根本不会和他为叶秋的事吵架,他要实在不想说,她其实不会逼他。 宁媛无奈......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 如果她真是二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大概会把他让阿恒送来的饭菜给别人吃,红糖水扔垃圾桶里。 但这一辈子的她选择吃掉饭菜,喝了他给的红糖水。 宁媛看着月光,自嘲地笑了笑。 成熟有时候,是无奈的选择,可爱一个人,很多时候,也挺无奈的。 她轻轻地摸了摸阳台上一排带露的蔷薇,干脆摘了一小把蔷薇进来。 算了,看不进去书,就洗澡睡觉去吧,下周就考试了,没考过的就要留级。 说好了七月中旬陪他回京城,她没时间浪费,明天满花姐要送账本过来,还要盘账。 宁媛拿了浴袍去了卫生间洗澡,临进浴室前,她想了想,叫了一杯牛奶进来。 卫生间有浴缸,接待外宾的宾馆环境都很好。 宁媛洗头之后,懒洋洋地把毛巾搭在额头上,纤细雪白的双臂搭在浴缸上。 浴缸的水面上还漂浮着蔷薇花,愈发衬得她皮肤细白。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了牛奶喝了一口。 为什么那么多人希望财务自由? 因为有钱的好处如此直白——心情不好,那就花钱让身体舒坦。 在八十年代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淋浴是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浴缸里做蔷薇香薰SPA了。 “呼——”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男人淡凉的声音响起:“这么资本主义的享受,早两年可是要蹲牛棚的。” 门口出现的高挑人影,瞬间让宁媛一口牛奶——“噗嗤”地喷出来。 宁媛呛得脸都红了:“咳咳咳......” 男人淡淡地道:“慢点喝,一惊一诧地干什么呢。” 他弯腰去拍她的背。 宁媛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荣昭南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收回手:“躲什么,嫌我手脏?” 说着,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戴着半截握枪露指的手套,修长的指尖上隐约有点暗红的污渍。 他微微挑了下剑眉:“嗯,是挺脏的。” 随后,他直起身,去一边的洗手池,脱了手套洗手。 宁媛呆愣之后,反应过来,看着他,沉默了一会,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问—— “你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 第759章 荣昭南洗完了手,一边脱身上黑色紧身短袖T恤,一边淡淡地道:“事儿办完了,把向老三送进去,就回来了。” 宁媛拿了自己额上掉下来的毛巾,擦了把脸:“吃了晚饭吗,没吃的话,我请酒店厨房做,今天晚上是川菜刘师傅值班。” 锦江饭店现在晚上的厨房也有厨子值班,但能提供给外宾的餐点相对有限而已。 川菜厨子最擅长做肥肠面,这玩意她虽然不能吃辣,却很喜欢。 荣昭南之前来这里也喜欢吃的。 宁媛说着就要去拿浴巾。 荣昭南解开钢制皮带,连同迷彩裤一起利落地扯下来:“大晚上,别折腾了,我吃过了。” 宁媛看着他宽肩窄腰大长腿,还有挺翘的臀,就这么赤裸裸地展露出来,毫不遮掩,一副老夫老妻的样子。 她抿了抿小嘴,还是不自在地红了脸别开眼:“嗯......” 荣昭南没看见她不自在的样子,脱了衣服,开了淋浴喷头。 温热的水沿着他有些微长的发流下来,他有些不耐烦地把微长的刘海利落地拨到脑后。 他闭上眼,让热水覆面面,水珠顺着他高窄的鼻梁流淌下来,滑落宽阔胸膛和八块腹肌分明的窄腰一路向下。 宁媛垂下眼,没有去看,免得东想西想,干脆端了牛奶慢慢地喝。 这不是太顺利了点呢? 荣昭南这么快让向老三进了局子,那向家老大呢...... 他找到了人的踪迹么?她问的话,他会生气么? 听着簌簌的水声,宁媛有些心烦,原本想泡个蔷薇SPA静静心的,看来是不行了。 她一口喝完了牛奶,放在桌子上,“哗啦啦”就要从水里直起身去够毛巾—— “你先慢慢洗,累了一天了,我去给你叫一套新枕头被褥过来。 但是下一刻,忽然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按回了浴缸里。 宁媛愣了下,抬起眼看他:“怎么了?” 荣昭南低头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刘海:“头发太长了,没时间剪,不像样,帮我修修?” 男人的脸,轮廓精致到锋利,宽肩窄腰的精壮上半身,皮肤灯光下,白得扎眼压在自己眼前。 宁媛窒了窒,一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 她下意识地拿湿毛巾挡住水波里浮动的艳红雪白起伏。 不过荣昭南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片艳色风光,只是拿毛巾擦了擦脸。 宁媛有些迟疑:“可是我剪发的手艺不太好。” “没关系,在牛棚的时候,不是你每个月都帮我剪么?” 荣昭南随意地从自己裤扣的钥匙串里弄出一把折叠的张小泉剪刀。 宁媛看着手里的剪刀,只能勉为其难地说:“那你坐在浴缸边上,咱们穿个衣服,别着凉了。” 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就当她矫情吧,她真的还是不习惯看男人的身体,哪怕是自己丈夫的。 上辈子,一把年纪了,她依然不习惯李延的身体。 荣昭南挑眉,眼里带着莫名其妙看着她:“刚洗完穿干净衣服,又把头发弄得一身都是?那我刚才何必脱了脏衣服洗澡?” 宁媛:“......” 荣昭南转过背去,淡淡地道:“行了,咱们是夫妻,没那么多讲究,这么剪吧。” 但他到底随意地拿了一块浴巾缠在腰间:“剪完拿喷头冲一下碎头发,就干净了,一会只需要清理下水道口的碎发,弄到衣服上还得清理很久。” 第760章 宁媛:“......好。” 她再坚持,就莫名其妙的矫情了。 以前还是她叫他脱了背心剪头发的。 这种成年人之间老夫老妻的日常态度,让宁媛心情有些复杂。 就好像......他们一贯如此,未曾有过矛盾,也没有什么叶秋和向家的事儿。 宁媛恢复了平静,也扯了浴巾围住自己,拿了剪刀给他修头发,温淡地说—— “你头发一向容易长长,有空间隙去理发店剪吧,你知道我手艺一般,再跟以前第一次不小心剪成狗啃多难看。” 其实他的五官精致,额头上的疤痕让他显得凌厉,头发长了点,却反而衬托出一种奇异痞气与贵气来。 荣昭南淡淡地道:“你知道,我对这个无所谓的,狗啃就狗啃。” 宁媛笑了笑,微微压低身体,替他修耳边的发脚:“这倒是,你一贯不拘小节。” 荣昭南看着她细白光洁的肩膀,半压在自己鼻尖之前,波澜不惊地问—— “这几天温书温得怎么样,考试可有把握不留级?” 宁媛微微侧身,看着他侧脑后面的发角,试图把它修得精致整齐—— “嗯......只能说及格问题不大,但很多经济理论和模型不大记得住......” 和荣昭南这种天赋型选手不同,她其实从来都不是天才类型的姑娘。 很多东西,她得靠人带、靠人教、靠自己摸索总结和辛辛苦苦地背。 细细碎碎的剪刀剪发的声音和有一搭没一搭交谈的声音在浴室里回响。 天很热,所以没人会受凉。 浴缸里的蔷薇花香和肥皂淡香交织着,和着水汽一起弥漫在浴室里。 水龙头的声音滴答滴答,水声掉落在地板上。 仿佛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从乡下的牛棚到现在锦江饭店的浴室。 二十多分钟后,她轻轻拍了下肩膀:“仰头,我看看发角整齐没有。” 荣昭南闭上眼,慵懒地半仰头,随意地问:“可以么?” 宁媛还是比较满意的:“嗯,可以。” 她看见他漂亮的喉结,性感的突起,显得锁骨都修长。 她垂下眼,转身拿了淋浴喷头下来,打开热水:“冲一冲碎头发,别动啊。” 温热的水把碎头发都冲下来,她伸手细细替他搓掉黏在耳朵后的碎发。 忽然觉得心口的柔软被温热的掌心覆盖。 他淡淡地道:“长肉了,吃得不错。” 他的掌心仿佛能握住她的心脏,宁媛轻轻颤了下。 随后,她借着起身为他冲头发的姿势转到一边:“我妈天天煲汤,想不喝都难。” 但下一刻,她握住花洒头的纤手被他握在掌心,轻轻一拉。 她就坐在他怀里,温热的水喷在两人身上。 他水里的身体,性感又精壮。 男人头发和身上都水淋淋的。 他低头看她,乌暗的眼睫毛湿漉漉的,像浸透了水的鸦羽,声音低柔喑哑:“媳妇儿,别生气了。” 宁媛沉默了一会:“我没生气。” 第761章 荣昭南看着她垂下眼的样子,伸手捧起她的脸,狭长漂亮的眼看着她:“真的?” 宁媛回答,反手拿了胡须刮子,示意他抬头,把下巴上的碎胡茬子刮掉:“真的不饿?” 荣昭南看着她。 宁媛温和地拿了花洒慢慢地替他把厚实肩膀、宽背上的残余的碎发都冲走—— “头发都冲干净了,我们出去吧,我那还有些点心,配点牛奶,你先将就着吃。” 说完,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从他腿上要站起来把花洒挂上去。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在她站起来转身回来瞬间,忽然环住她的腰肢。 然后,他略侧脸,把脸都贴在她左边的胸口上:“没生气,那我听听是不是真话。” 他的动作有些大,她围着身体的毛巾自然而然这么一蹭就落下来,堆在手臂上。 宁媛只觉得胸口一片软热,他的短发就蹭在她身上,呼吸贴在她敏感的心尖儿上。 每呼吸一下,都像把自己心尖儿往他嘴里送。 宁媛僵了僵,想要后撤,但他的手臂只略微用力,她就被牢牢禁锢着。 她细软的皮肤开始泛红:“......” 他仿佛无所觉一般:“宁媛,你心跳得好快......” 宁媛深吸一口气,按住他的肩膀:“荣昭南,你知道的,我或许是自私的人,但我不是个刻薄的人......” 她顿了顿,平静地道:“有些事儿,你真忌讳,咱们有商有量,哪怕我有些介意,也不会非去揭别人的疤。” 荣昭南乌暗的眸子轻轻动了动,沉默着:“......”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涉及叶秋的事儿上,不带情绪,也没有发怒。 宁媛继续看着肥皂盒,慢慢地说:“我不喜欢喜怒无常,情绪不稳定的男人,认识你这么久,我冲你发过几次火?” 荣昭南狭长的眼里闪过复杂的光。 答案是——一次都没有。 一开始两个人在乡下和小县城里的那些互怼,现在想来,是能忍不住微笑的事情。 一年前闹分手,她也只是默默掉泪,转身离开。 “所以,你可不可以别那么暴躁?”宁媛转头看着他,认真地问。 李延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还喜欢喝酒,上辈子虽然李延没打过她。 但是那些愤怒、咆哮与咒骂,躲在房间里害怕的阴影与情绪,她这辈子也还记得。 慈不掌兵,当兵多年,就没几个脾气能好的。 李延以前的单位楼就属于军区产业,她都知道。 比起叶秋的事儿,她更不喜欢荣昭南冲自己随意发火,还不听解释的样子。 不被信任的感觉,才让她觉得难受。 荣昭南闭了眼,不带欲望地抱紧怀里的姑娘,喑哑地说:“对不起,媳妇儿。” 现在他才想起来,一直以来,她真正发火的对象都是外人。 是乡下时,王建国、唐珍珍带红袖章围堵和打他的时候。 是王三姨当众嘲讽和拿牛粪砸他的时候...... 其实,从她挡在他面前,愤怒的那一刻,他就不自觉动了心,想要拥有这样的她—— 并肩和他作战的她,连让向三都中招的她,又怎会是事事顺从听安排的菟丝花。 宁媛叹了口气,轻轻把下巴搁在他头顶,抱紧了他。 温暖的水滴洒落,拥抱的肌肤熨贴,能怯寒。 世上能这样亲密的,也不过是情人的体温。 “明天是周一,叶特助要去接宁大少,所以早上不用开会,特助给我休假半天,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许久,她轻轻抚了下他宽阔的肩膀。 荣昭南在她怀里轻轻蹭了一下,清冷的声音低沉:“好,明日无事。” 宁媛只觉得他呼吸掠过自己的胸前,像蚂蚁一样在背后爬过的麻痹感让人战栗。 温暖的水落在她脸上,却都变得炽热。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靠在胸口的头,但是下一刻就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被他吞掉。 “晚点起床也没关系,约了铁路的同志拿去京城的票。” 荣昭南声音含糊喑哑,手臂搂紧了她的腰肢。 宁媛倒抽了一口气,他的动作让她浑身都麻痹,下意识地闷哼一声:“荣昭南......” 但是下一刻,她便被荣昭南抱着进了浴缸里。 他让她躺在自己身上,轻轻地吻着她纤细的颈侧:“中午可能有点事儿......” 宁媛下意识地按住他往自己腿间滑的右手,闷闷地说:“别胡闹......你好好说话。” 他的手果然没动,只是当着她的面,按在她柔软的大腿上,一点点用力。 握枪无比有力,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就慢慢陷入她雪白丰腴的腿肉里,掐出勾人嫣粉。 “果然养出肉了,岳母的汤很有用,比你瘦的时候漂亮,我喜欢。”他低笑,亲吻她的耳朵。 声音却浪荡不羁得让宁媛涨红脸。 这人真是越来越浪了...... 宁媛咬着牙,试图把话题带回正常:“那明天晚上有空吗,向老三的事儿处理了,你应该有空......” “嗯,我晚上住这,如果岳母不介意的话。”他另外一只手也不老实,而且动作恣意。 宁媛防得住下面,挡不住上面,有些慌:“荣昭南,我们出去商量吧......” 水里......水里也太大胆了! 荣昭南亲吻她软软的脸颊,在她耳边慢慢地吐气:“叫我阿南。” 她连名带姓叫他,有一种奇特的亲密感觉,总让他想起她在乡下牵手带他回家的样子。 可他喜欢在床上听她软软地叫他阿南。 宁媛有点遭不住,双手都下意识地按住他捏她的左手,低声轻颤:“阿南......阿南出去商量明天的事......” 第762章 荣昭南喑哑地说:“以前我帮你洗澡过,里里外外都洗过,还记得吗?”宁媛脑子有点浆糊:“啊?” 他轻笑了一下,也不多解释,只是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那时候我就觉得原来你像朵花,比花儿好看,要不要你自己看看,哪朵花更美?” 说着,他反手抓了一朵水里的蔷薇放在她腿间。 宁媛没挡住,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轻抽了口气,薄唇放肆地吻在她的脊背上:“我从大哥给的教材里学了点新东西,实践一下?” 她脑子都要被他玩炸成浆糊了,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但是...... 教材,大哥的教材是什么?哪个大哥? 但宁媛没有太多时间去细想,整个人都被他反过来按在了身上,温柔又凶狠地吻住了软唇。 蔷薇碎裂满浴缸,馥郁又靡丽的香气在浴室里弥散开。 ...... 宁媛第二天还是没有起来陪他一起吃早餐。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荣昭南人没在,留了张纸条。 宁媛坐起来,看着自己肩膀和胸前的痕迹,就想起昨天荒唐了大半夜。 又瞥了眼垃圾桶里的小包包,她瞬间涨红了脸,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下。 “真是疯了......” 什么都陪他玩! 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宁媛一个激灵,赶紧拿了睡裙随意一套就赶紧去接床头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宁二夫人温柔的声音:“小宁啊,醒了吗,妈咪给你送点吃的,还是和我们一起吃午餐,你大哥回来了。” 宁媛瞬间小圆脸又一阵红一阵白:“不用......我一会过去和你们一起吃午饭。” 要死了啊!宁秉宇的飞机落地就算了,人都到宾馆了!! 那头宁二夫人轻咳一声:“昭南走了是吧,你声音有些哑,年轻人不要熬夜,但听着你心情不错,那就......多喝点水,你哥哥心情好像不太好。” 说完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宁二夫人就挂了电话。 宁媛看着电话,恨不得把自己脑瓜子塞进地洞里,尴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完了完了,沉迷男色的下场就是丢脸...... 妈妈都知道昨晚自己昨晚在干嘛了!!! 宁媛捂住脸,一边骂自己,一边骂荣昭南荒唐碎碎念去洗漱。 等到她收拾好自己,去宁二夫人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宁秉宇坐在办公桌后看材料。 叶特住带着其他助理站在他面前,明显被骂过了,正低着头。 房间里的气氛不算太好。 她收敛了自己散漫的思绪,大概明白为什么妈妈突然提醒她宁秉宇心情不好了。 宁媛进来,向自家妈妈和叶特助打了招呼,才看向宁秉宇:“宁大少回来了?” 宁秉宇看着手里的报表,冷着斯文俊美的脸:“星期一,睡到十一点半起床,你倒是个好顾问。” 第763章 宁二夫人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你和美玲吵架,不要拿来影响其他人。” 宁媛一愣,这才注意到,一向和宁秉宇形影不离,贴心温柔的查美玲没有出现。 “我说她说错了?不想干这个顾问,就别干!”宁秉宇冷冽的目光扫过宁媛。 宁二夫人想说什么,宁媛却走过去拍拍她的手,再看向宁秉宇,淡淡地说—— “别说今早本来按照计划,就是我自己的休假时间,就算我不想做这个顾问,你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当这个顾问,内地的主管领导对你有意见,你不知道?” 宁秉宇顿了顿,冷笑一声,靠向身后的椅背:“知道这个世上最愚蠢的认知是什么?” 他把手里的报表扔在一边:“是认为自己无可取代,地球没了谁都会转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宁媛皱眉,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话了。 上次是荣昭南说的,最近是天气太热了,这些男人怎么那么容易情绪化? 一个不像大总裁,一个不像出生入死的太岁。 她冷冷地道:“宁大少这么有把握,我不做也可以,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返校考试,本来想考试完了回来再交接处理半个月,再去京城,现在看来我没必要做了是不是?” 说完,她也不理宁秉宇阴沉的表情,转身挽着宁二夫人:“妈妈,我们吃午饭去吧,看样子有人不吃也能饱了。” 宁二夫人现在是宁媛的有求必应灵符,白了宁秉宇一眼:“是啊,咱们母女吃饭去,下午你还要温书呢。” 说完,母女俩就一起出门走了。 宁秉宇脸色更黑了,他是饱了——气饱的。 叶特助有些无奈:“大少,您知道的,宁宁小姐是暂时换不掉,她如果不做交接就走了,只怕双方团队配合会出问题,有些敏感的事情,还是得她去沟通才行。” “呯!” 宁秉宇忍不住砸了一下桌子,拉了领带阴沉着脸。 “一个个都不省心!” 马六甲那边的知情人被灭了口,一些追踪到的货的痕迹也没了。 他的好未婚妻直接承认了对查家通风报信,却找了大伯去哭诉。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一向心狠手辣的大伯软了心肠,忽然忍了查美玲。 说什么美玲无辜,只是太心软,才会去给查家通风报信。 说什么如果查美玲是个连父亲和家族都不管的无心女人,哪个男人敢娶?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大伯还让他想办法在内地客人这里帮查家转圜一二,至少保住查家人的性命,查家愿意赔钱! 宁秉宇忍不住烦躁地揉眉心,大伯到底被美玲灌了什么药? 他那位姓查的岳父做的那些事儿近乎叛国,是赔钱能了结的吗? 明明是不管在解放前还是解放后,都是能吃枪子一千遍的罪名! 叫他为姓查的转圜? 这是他们宁家花了多少心思,是他冒了多大的风险才得到机会! 居然让他拿这份功劳去跟内地客人换查家一线生机? 可真是第一次发现他的未婚妻当真好手段! 宁秉宇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钢笔,抬起眼冷冷地说—— “帮我想办法联系上荣昭南,越快越好,今天能见上最好。” 叶特住咳嗽一声:"那什么......这事儿,您可能得问宁宁小姐,效果比较好。" 第764章 宁秉宇窒了窒,脸上直接乌云密布了。 但他是个很好的商人,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还是拉着脸跟着去了餐厅。 一进餐厅,就看见宁媛和自家妈咪两个人的桌子已经摆了菜,一副准备开吃,完全没有等他的样子。 宁秉宇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宁二夫人身边坐下。 宁二夫人看着他:“你不是不吃饭吗?” 宁秉宇:“我饿了。” 说着,他示意服务员给他上了新的碗筷,不客气地夹菜吃饭。 宁媛看着他,有点纳闷,自己这位大哥某种程度上和自家男人一样死要脸又很狗。 刚才他们才怼了一番,怎么会拉下脸来跟她吃饭? 但某人坐那吃饭,看在妈咪的面子上,她也不好赶人。 宁二夫人却太了解自己儿子,轻哂:“你别管他,三十好几的人了,有求于人,还这副样子。” 宁秉宇瞬间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宁二夫人一眼:“妈咪,你这偏心偏得没边了。”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宁媛一眼,他都表现那么明显了,她该主动问了吧? 宁媛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慢吞吞地吃自己的饭菜,顺便给宁二夫人夹菜—— “妈,月底我要去京城,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宁二夫人宠溺地看着宁媛:“我家小妹就是乖,你送的,妈妈都喜欢。” 母女俩低声说着闲话,完全把宁秉宇晾在一边。 宁秉宇吃了一半到底没吃下去,心塞,这要不是他家里人,他早就上手段了! 他推了推自己的无边框水晶眼镜,深吸一口气,微笑:“宁媛,听说你最近工作展开得不错。” 宁媛看了他一眼:“还行,不负所托。” 说完,她又继续和宁二夫人说话去了,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宁秉宇:“......” 他又暗自吸了一口气,忍了! 宁秉宇淡定地一笑:“阿南上次说他挺喜欢XO,我从港府带了两只酒过来,让他有空过来品鉴?” 宁媛看了他一眼,有些纳闷:“你找他有事儿?” 宁秉宇矜淡地说:“男人之间品个酒,也不算什么事。” 宁媛:“哦,那他没空,最近忌口不喝酒。” 宁秉宇:“......” 很好,这个死丫头生来克他的!! 他咬牙切齿地微笑:“行吧,我是有事儿要找他商量!” 宁媛笑眯眯地夹肉吃:“那你约他就好了,叫我干嘛,你们以前又不是没共事过。” 宁秉宇觉得自己脾气要被磨平了,面无表情地说:“我想最快时间能见到他。” 宁媛托着下巴喝水,点点头:“可以啊,今晚他会过来陪我吃晚饭。” 宁秉宇一愣,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地回答了:“你......” “我什么,觉得我会为这种无聊的事儿为难你,这么看轻我?”宁媛有些好笑。 这些男人真是很容易先入为主,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看轻了人。 她放下水杯:“正事儿和扯淡的事儿,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上次他不也没有为难她提出来的综合型商场的构想么。 他们都是生意人,“唯利是图”的理智都没有,做什么买卖? 第765章 宁秉宇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嗯。” 宁媛见状,趁机调笑:“看来美玲大嫂也挺厉害的,能让大少你这么失态。” 宁秉宇一顿,却冷了眼,淡淡地道:“她未必是你大嫂,以后你还是叫她美玲姐。” 这话一说,宁媛和宁二夫人都愣了。 这不是都要结婚了?婚礼请柬都发了啊! 宁二夫人忍不住出声:“阿宇,你不要一点事就说这种话,冲动伤人的。” 宁秉宇微微蹙眉,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妈咪,是不是小事,我自己会判断,背叛者没有资格成为宁家未来主母。” 他顿了顿,朝着宁媛说:“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晚饭后,我在会议室等阿南。” 随后,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开,叶特助等人立刻也放下碗筷跟着自家大老板一起离开。 宁媛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原本想问他给了荣昭南什么教材的念头先放了放。 她有些纳闷地问宁二夫人:“妈,这桩婚事这是出了什么变故?” 跟里不一样,能随便为灰姑娘取消的豪门联姻不同。 现实里这种多年婚约,发了请柬的联姻是不会随便取消的。 除非出了什么涉及双方利益的重大变故。 “你别管你大哥,他就是一时间和你大嫂置气,你大嫂都打电话跟我说了,美玲是我看着长大的,很懂事的姑娘。”宁二夫人无奈地摇摇头。 宁媛听着宁二夫人的话,心里却有别的感受。 查美玲是个万事周到的聪明人物,可她骨子里也是个很骄傲的人,不会随便得罪宁秉宇。 宁秉宇能做到今天的位置,她这段时间的工作感受就是—— 难怪他会被选择成为宁家继承人,冷心冷肺却杀伐果决,不徇私情的大商人。 他们都不是冲动的人,八成是查美玲谋划了什么让她这便宜大哥不能忍受的事儿。 宁媛斟酌着言词,对宁二夫人说—— “妈,我倒是觉得大哥不是冲动的人,也许有些什么事儿,我们不知道而已,大哥也不想诋毁美玲姐才没说。” 宁二夫人却摇摇头,轻轻拍着她的手:“你六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妈妈心里清楚。” 她叹了口气:“那孩子从小就贴心,虽然锦衣玉食,其实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她家里没几个好人,如果不是你美玲姐家里的逼迫......”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她不会十八岁刚成年,什么都不懂就跟了你大哥,是你大哥对不起她,我不会许你大哥任性当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宁媛看着宁二夫人坚定要让查美玲当儿媳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一来,她看得出,自己不在的这些年,妈妈把查美玲当成心灵慰藉。 虽然妈妈也没有像里的脑残妈妈一样让养女取代亲女儿,但从小养大的契女情分不比和她少。 二来,查美玲到目前为止也没像那些里的恶毒养女,挑唆全家对付自己。 查美玲和自己之间暂时没有产生直接利益冲突。 自己如果说太多了,反倒是会让妈妈难做人,心烦于养女和亲女儿之间的嫌隙。 ...... 吃完了午饭,宁媛继续回去温书。 下午四点多,她实在困得不行,干脆就交代阿恒六点打电话叫她,她先睡一觉。 不用上班打工的日子,她难得好眠,就当为明天考试养精蓄锐了。 只是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她梦见阿白生了崽子,阿黑兴奋地叼着小崽子给她看,然后讨好地蹭她的手,又蹭她的脸,尾巴摇得飞起来。 她只觉得痒痒的,怀里的阿黑又重了好好多,它高兴地扑倒了她,从脸上到腿上都被一路又亲又蹭。 宁媛被阿黑亲得有点发慌发软...... 再然后,双腿被打开,身体一寸寸被挤占。 第766章 “唔——!” 突如其来的鼓胀窒闷的感觉让她一下子睁开眼,难耐地闷哼一声。 “醒了,媳妇儿?”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她身上响起。 宁媛一愣,就看见身上男人微微挑起的薄唇:“困的话,继续睡,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他把她睡衣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低头吻上她柔软的脖颈。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让我缓缓......”宁媛窒了窒,下意识地想推一下。 却又被男人按住了手腕,他蛮横地在她身上压了下去。 她瞬间睁大眼,咬着唇才没叫出声:“等......等......明天我要回学校......考试!” “所以晚上的活动提前,保证你有充足的睡眠,明早我送你回学校。” 他清冷的声音很温柔,可肆无忌惮地亲吻与手上却恶劣地将她摆弄成放肆的样子。 “等......等......我大哥想要见......见你......”她的声音支离破碎,眼角都泛红。 宁媛纤细指尖深深陷入他肩头结实的肌肉,抓出欲念的痕迹。 荣昭南轻哂,低头不客气地咬了下她纤细的锁骨:“一点都不专心的兔子精,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的小媳妇儿最近被养胖了些,不像以前瘦骨伶仃的,硌手。 现在抱起来,简直要软腻雪白一团,要人的命。 前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忍住没来看她的。 他忍不住低头狠狠地吻住身下人儿的小嘴。 宁媛还没清醒就被卷入浪潮里,横冲直撞的海浪里,被刀刃与海浪一下下肆意碾碎。 就像昨天的蔷薇花瓣,在她身体里身体外绽放后,又被揉碎成靡丽的颜色。 ...... 宁秉宇在会议室左等右等,终于在九点才等来了荣昭南。 看着他一身潮润,发尾泛着湿气,身上慵懒餍足的气息,宁秉宇脸色冷了冷。 他交叠着双腿,面无表情地问:“阿南,怎么来得那么晚?” 荣昭南随意地道:“陪宁媛吃饭,她贪吃,这顿饭吃久了点。” 宁秉宇心情不佳,捏了酒杯喝了一口。 都是男人,他当然知道荣昭南这一身气息意味着什么。 而且荣昭南一点都没有遮掩他刚从宁媛房间里出来。 妈咪私下抱怨过对荣昭南不了解,宁媛嫁的委屈,要是让他妈咪知道是自己促成的“好事”...... 宁秉宇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荣昭南总不会自曝其短。 他再拿了一只威士忌杯子,倒了一杯酒,加了冰,推到荣昭南面前:“试试我从港府带来的XO。” 荣昭南接过杯子,慵懒地品了一口:“说吧,宁大少找我什么事。” 宁秉宇顿了顿,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为了家里出内鬼的事。” 荣昭南拿杯子的手一顿,淡淡地看向他:“说。” 宁秉宇能找他说的事,大概率和上次马六甲那批货出问题有关。 ...... 宁媛不知道荣昭南和宁秉宇到底谈了什么。 她被荣昭南肆无忌惮地折腾了一番,又抓去冲冲洗洗,喂了一顿饭,再次塞回床上。 九点过一刻,她就累得沉沉睡去。 嗯......真是个态度的、健康的入睡时间。 好在当天晚上,某人说话算话,没有再折腾她。 第二天一早,她也确实醒得早,六点钟天亮就醒了,而且神清气爽。 荣昭南也按照约定送她去学校。 宁媛一直到学校,下了吉普车,都忍不住再瞅瞅镜子里,惊讶于自己状态不错。 果然早睡早起,还是养神...... “这就是采阳补阴的好处了,昨天我可是好心来给你当补品的,好好考试。”荣昭南却无比淡定地朝她一笑。 宁媛瞬间涨红了脸,白了他一眼,转头一甩两条辫子就走了。 一本正经说什么浪荡话呢!真难想象几十年后他严肃冷淡,威势深重的样子。 荣昭南轻笑一声,目送她进了教学楼才离开。 ...... 宁媛这一次考试就考了四天,才把所有期末科目考完。 炎炎六月,夏阿婆端着绿豆汤等她考完走出教室。 她看着不远处停的小轿车,心疼地看着她喝完了汤:“这才考完,又要回工地做苦力了?” 唐老爷子白了她一眼:“什么叫回工地做苦力,明明是去参与利国利民的改开好项目。” 夏阿婆白了他一眼,摸着宁媛有了小肉的胳膊,感慨:“别理老头子,你看你都瘦了。” 宁媛有些无奈又好笑,抱抱阿婆:“谢谢阿婆和爷爷每天给我做好吃的。” 叶特助的车都直接开到她教学楼下了,太扎眼了,她得赶紧走。 别过二老,宁媛坐车,直接就被送到了工地。 派来接她的是叶特助身边的小助理,有些抱歉地说:“宁宁,不好意思,这两天我们感觉还是有些地方和内地的同事沟通不顺利,所以特助有些急。” 宁媛笑了笑:“没关系。” 她理解。 到了工地,她和阿恒两个人分别戴上了安全帽,一前一后地进楼里。 忽然有个和阿恒相熟的工头朝阿恒说了点什么,阿恒略停顿了一下和那工头说起了话。 宁媛则往前多走了几步,正要上楼,忽然—— “呯!”一声怪异的声音响起。 宁媛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辆水泥车在三楼朝着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而抬头的一瞬间,除了重重砸向她的水泥车,还有看见了向子英朝她微笑的脸,满是挑衅。 第767章 宁媛浑身一僵,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随便往边上的一个方向扑。 能躲开一点是一点,砸残比砸脑子死掉的好! “宁顾问,小心!”但一道壮实的身影忽然扑过来,一下子把她整个人扑出去。 宁媛整个人被大力气一撞,整个人扑到一边,浑身骨头撞得生疼,脑袋也撞了下! “宁宁!!!”阿恒瞬间冲过来,一个打滚抱住她,让她躺在自己身上,缓解余下的撞击感。 宁媛脑子都“嗡嗡”地响,趴在阿恒怀里好一会才缓过来。 阿恒坐了起来,抱住她,上下打量:“你怎么样了?” 宁媛揉了揉眉心:“没事......能扶我起来吗?” 阿恒皱眉:“你别动,我帮你检查检查!” 随后,阿恒半跪起来,伸手开始按照战场急救经验检查宁媛的四肢,甚至检查了她的瞳孔。 阿恒才慢慢地扶着她起来:“慢慢起来,如果感觉哪里有不正常的痛感要告诉我。” 宁媛站起来后,感觉了一下,没有过分异常的锐痛,摇摇头:“暂时没事儿。” 阿恒初步判定她只是四肢在翻滚撞击时有些细小的皮外擦伤,额头撞了个包,没有太大问题,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宁媛却下意识地看向刚才砸落水泥车的地方。 一个高大的工人正忍着痛地把自己从一堆水泥砂浆里拔出来。 他周围的几个工友一脸慌张地忙着帮他挖开水泥砂浆:“李头,你没事吧!” 宁媛见状,赶紧上去:“李哥,你怎么样!” 李哥忍痛朝她笑了笑:“没事,宁顾问你怎么样!” 宁媛看着他染满水泥浆的一条腿上和胳膊都染了血,忍不住扭头就喊:“叫医生,马上把驻场医生叫来急救!” 阿恒没动,她必须守着小宁。 现场其他人被变故惊呆了,马上着急忙慌地去叫人。 但这时,有人带着医生来了。 “让让,医生来了。” 向子英领着驻场医生过来,他身边的跟班示意其他人赶紧让开。 宁媛冷冷地看着他:“向子英......” 一周时间,他居然就从局子里出来了。 向子英微微一笑:“虽然我很想和宁顾问你现在叙旧,但你不觉得先去救治那个为了救你受伤的工头比较重要?还是因为你和我矛盾,所以你就不打算用我带来的医生?” 他声音不低,一下子招来了周围人疑惑的目光。 宁媛面无表情地让开路:“不是谁都跟向工程师一样小肚鸡肠的。” 想用当初她对付他的“绿茶”方式回击她,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向子英耸耸肩,让大夫过去救治那个工人。 第768章 宁媛现在没心情和向子英斗,低声向叶特助派来跟她的港府助理说了什么。 港府助理定了定神点头,马上离开了工地。 那大夫让人帮忙给李工头撕掉他身上的工装,把沾染水泥的肢体都做了简单处理。 “腿上和手臂都有伤口,是被水泥车砸到了,最好能去医院拍个片,进一步检查,再做进一步处理。” 大夫一边给李工头处理伤口一边皱眉说。 向子英冷冷地扯扯唇角,示意人把李工头带走:“啊,好的,哥几个把人送去医院吧,这位李工头那么见义勇为,咱们可不能让他这个英雄受委屈。” 李工头高大的身体一僵:“不用......” 阿恒都听出来不对了,这向子英摆明恨李工头坏了他的事! 她眉心一拧,才要上前阻拦。 宁媛已经直接上前搀扶住了李工头的胳膊,冷冷地看向站在边上的向子英:“等你们送医院怕是晚了。” 说着,她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就看见她的港府助理,带着好几个人直接抬着担架过来了。 “宁顾问,车子已经在门口等了,我哋宜家(我们现在)把人抬过去。”港府助理机灵地用夹生的蹩脚普通话大声说。 刚才宁宁小姐安排他去准备担架和车,果然派上用场了! 宁媛点点头,扶着李工头慢慢躺在担架上:“李哥,你小心腿。” 李工头见状,赶紧点头:“好的。” 向子英见没法把李工头带走,轻蔑地哂笑一声,示意自己的人散开。 他走到在宁媛身边,忽然微微歪头,暧昧地在宁媛耳边挑衅的轻声:“宁媛,喜欢不喜欢我回来的见面礼?你运气可真是不错,这都有人救。” 宁媛捏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地道:“我记得有人说他可没有害我的心,果然狗屎说的话就是不能信。” 向子英笑了:“就许你用卑微手段败坏我名声,把我踢出项目,不许我‘回礼’?啧......” 他顿了顿,凉凉地一笑:“我说的那句话是有前提的,就是你别作死,想把我踢出项目,否则就会有今天这样的意外发生。” 宁媛冷冷地看着他:“......” 这个浑蛋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关了一个星期就出来了,还又硬生生出现在项目现场。 对上宁媛冷静锐利的目光,向子英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轻笑了起来—— “啊,你这眼神还真是有点当初叶秋的样子,就是这样......让大院里的小子们都臣服听姐姐的话。” 宁媛冷漠地看着他,不为所动地指挥其他人帮忙收拾现场和抬人。 向子英也不在乎她听进去了没有,只是一歪脑袋,在她耳边笑着低声说—— “宁媛,还记得我说过吧,荣昭南没本事把我从这个项目里踢走,你最好乖一点,不然下次不知道有谁替你受伤哦。” 宁媛面无表情地一侧身,突然反手抄了边上一个装水泥浆的桶子朝着向子英脑袋上就狠狠一砸。 谁也没想到娇娇小小,一向工作认真又很亲和的“小顾问”说动手就动手。 连向子英自己和他身边的人都没想到。 第769章 “咚!”一声闷响。 向子英痛得闷叫一声,踉跄了几步,眼镜都被打飞,一头的水泥浆地狼狈后退! “子英哥!”他身边跟着的几个人瞬间惊慌失措,七手八脚地扶住他。 只见他捂住头的手指之间缓缓渗出血来。 “你个臭娘们!”有人愤怒地冲上来就要打宁媛。 但是他才出手,就被阿恒一把扣住手腕,狠狠一扭,连着几记狠踹,直接一个背摔飞出去。 “啊!”惨叫声瞬间响起,也震慑了还想冲上来对宁媛动手的人。 向子英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渗出混着水泥浆的血,俊朗的脸朝着宁媛露出个扭曲笑:“宁顾问,这是什么意思?” 妈的,个死女人敢打他! 宁媛冷冷地看着他:“没什么意思,你突然贴到我脸上,我受不了,你报警吧。”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面色变得奇怪。 宁顾问这意思是向工程师在耍流氓? 向子英捂住额头,狞笑:“宁媛,你撒泡尿照照镜子,老子正品都没看上,会看上你个赝品?” 宁媛懒得理会他,扭头往前走,交代港府助理:“李工头是因为我受伤的,我陪李工头去医院,晚点再回工地,你让叶特助在这里看着。” 李工头有些看着向子英头上的血,下意识地支棱起来,又看向宁媛,仿佛有些迷惑又有错愕复杂。 宁媛拍拍他:“别担心,李工头,这是我的事儿,你躺着。” 说完,她再没看向子英,直接跟着担架向外走。 阿恒跟在她身边,没有人敢拦宁媛的路。 阿恒经过向子英身边,还恶狠狠地瞪了向子英一眼:“老小子,这事儿没完!” 场内一片死寂,谁也没料到这个情况。 等到宁媛他们离开,向子英身边的人才立刻朝着那医生骂:“干什么吃的,还不过来给子英哥看伤!” 那医生战战兢兢地提着医药箱过来。 向子英却一把推开医生,耸耸肩,笑着转身看向现在众人—— “各位,我们现在好好收拾现场吧,出了这样的安全事故,咱们应该报警查一查,是不是。” 阿恒和宁媛都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两人脸色沉了沉。 ...... 到了医院,宁媛坚持全程陪完了李工的检查。 病床前 李工头的腿上裹了纱布,缝合了六七针,手臂则是成片的擦伤,正躬着高大的身躯要下床。 边上几个干活的工友很无奈:“工头,你急什么啊,住院又不要钱。” 宁媛一进来,见状,立刻上前:“李哥,你这是干什么?” 李工头皱眉,朝着她说:“宁顾问,我这一点小伤还住院干什么,回自己家就好了,没必要花公家的钱。” 宁媛还没说话,一边的工友就吐槽:“你动都不方便,家里婆娘又早死了,谁给你做饭?” 李工头眉心拧得更紧,继续想要站起来:“我可以......” “行了,李哥,一来工地发生的事儿本来就算工伤,二来你要觉得不想占国家便宜,那我来出这份钱。” 宁媛不客气地按住他的宽肩,不让他起来。 这年头的人都讲究不占公家便宜,轻伤不下火线,李工头从开始进项目开始就是个憨实汉子。 平日也不多话,带队做泥瓦活儿和木工却都是一流的。 “这次本来你就是为了救我受伤的。”宁媛认真地说。 第770章 不是他带着人在一楼糊墙,扑了那一下,她少不了重伤。 李工头皱眉:“可是......” “李哥,没有可是,就这样了,不然你是希望我天天给你做饭送饭?”宁媛干脆问。 李工头瞬间脸色憋红:“那......那不能行,您是有学问的顾问,哪里能干这个煮饭媳妇......” 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憨厚的汉子挠头。 简直觉得宁媛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烫手。 宁媛见他没有非得走了,才收回手:“那李哥,你先休息,我先出去一趟处理下自己身上的伤。” 李工头赶紧点头:“您去!” ...... 宁媛清创上药之后,靠在医院的木制凳子上闭目养神,脑门上的包不大,擦了万花油,一股子药香。 就是手上和胳膊肘擦破了一片皮,用了双氧水,上了紫药水还一抽抽的疼。 阿恒烦躁地来回踱步:“小宁,为什么不让我告诉队长你受伤了?” 小宁只让自己告诉队长向三出来了,还去了工地闹事,被小宁砸了脑袋。 宁媛摇摇头:“没必要,他知道我受伤,容易不冷静,反正我也就是一点点皮外伤,我自己也有仇当场就报了,晚上,我再告诉他。” 知道向三出来找茬,荣昭南还能第一时间放在处理向家的事儿上。 知道自己受伤了,他怕是第一时间会先来医院,甚至冲动去现场找向三的麻烦。 晚上再说,他起码有个心理准备了。 宁媛看着自己手上擦伤,微微蹙眉—— “向三能这么随便就出来,还进了工地这样直白的搞事,说明他背后有人支持,搞不好就等着荣昭南和他正面冲突。” 阿恒一顿,皱眉:“所以,你是怕队长一冲动被对方抓到把柄。” 涉及小宁的事儿,自己也没把握队长哥会不会一时冲动。 宁媛看了眼窗外,若有所思:“向子英他怕不是纯粹为了伤我才搞事,我刚才砸了他脑袋,他说要报警的内容却不是我伤他,而是说工地现场有问题。” 阿恒皱眉:“所以,你砸他脑袋也不是只为了出气,而是希望把这件事带到个人恩怨上。” 宁媛叹了口气:“工地现场如果只是两个人打架,那警方不会封掉工地,可如果是因为生产安全问题,就很麻烦了,可能会影响项目。” 她和向子英的矛盾早就在第一天见面就挑破在明面上,有好处——向子英想暗中搞她不容易。 坏处就是——向子英和她还有一个人在项目里,所有人就会被逼着站队。 她的作用是很大,可如果向子英以项目停工威胁呢?最终谁会被踢出局? 阿恒倒是不以为然:“这可是宁家和沪上的第一个合作项目,得了京城‘客人’点头的,向子英没这本事。” 沪上那么重视,怎么可能随便停工。 宁媛叹了口气:“你没发现吗,这次挑衅并不高明,向子英或者说向家不是那么蠢的人,他们也许只是要找借口生事儿。” 这些年见多了,她也许敏感了:“当然,希望是我想多了,也许向子英真的没这本事。” 宁媛起身:“我得赶紧回宾馆,给乔大叔打个电话,顺便和宁秉宇见一面!” 有些事,让宁家出面比她出面好。 阿恒:“好,我送你回去。” 宁媛想了想,又对阿恒说:“你跟李哥身边一起干活的人说说,让他们派人来守着李哥,我怕向三为了出气会对李哥动手,我可以支付他们双倍看护费。” 向家兄弟那对儿疯子能为了阻止荣昭南查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警车弄撞进黄浦江。 李哥救了她,怕会被牵连。 阿恒想起之前向三让人去带走李哥的样子,立刻点头:“好。” ...... 第771章 宁媛匆匆忙忙地赶回宾馆。 才要进电梯,就看见自家便宜哥带了人在电梯里。 “现在工人什么情况?”宁秉宇一愣,随后直接退一步,干脆利落地问。 宁媛也不矫情,立刻跟着进了电梯:“工人现在情况还可以,受伤有缝针,失血不多,无需手术。” 宁秉宇刚才八成要赶去现场见叶特助,但先看见自己,决定先了解情况。 “去会议室谈。”宁秉宇直接说。 马上有秘书按了电梯按钮,直回楼上。 一行人直接回了楼上。 进了会议室,宁秉宇脱了外套扔给秘书:“你和那个向工程师到底怎么回事,闹这么大,公安已经去了工地了,背后有人搞事?” 宁媛轻叹一声,不愧是商界大佬,一眼看穿矛盾所在。 她看着一屋子的港府团队,客气地问:“各位能否先去隔壁坐一下?我有话单独和宁大少谈。” 没人动。 宁秉宇一挑眉,随后点了点头,众人才纷纷起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宁秉宇和一个秘书。 秘书端来咖啡,宁媛没有拒绝,接过来坐下:“没错,如果这次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工程进度和港府内地的合作。” 宁秉宇听着宁媛的话,微微蹙眉:“是内地方面有人在阻挠工程?” 宁媛再次感慨于宁秉宇的商业政治敏感度,不愧是几十年后把宁氏带进世界排名前十集团的大佬。 她略一沉吟,把能说的东西捡出来说了,如果宁秉宇对事情一无所知会让宁家在内地的合作陷入巨大的被动。 但对于叶秋这个引发连锁反应的源头,她只简单带过一笔。 但宁秉宇还是听出了不太对劲的地方,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媛:“你倒是还有些脑子。” 叉烧妹没跟荣昭南闹腾,会抓男女关系之间的重点,倒是挺像宁家商人本色。 宁媛自嘲地轻哂,没接这话。 她垂下清亮的大眼,捧着咖啡淡淡地问:“你打算处理接下来的事?向家的人只怕会趁机做文章。” 向子英敢报警,贼喊捉贼,说明向家兄弟有把握不留下任何痕迹。 宁秉宇在原地来回踱步了几圈,又拿了雪茄点燃,眯了眯冰冷的眼:“阿南身上麻烦不少。” 又是有死敌,又是一个牵扯了各方的死掉的红颜知己,连那么大的项目和叉烧妹都被影响了。 宁媛知道宁秉宇一直亲和地叫荣昭南做阿南,但那也不过是他对合作伙伴的拉关系性称呼。 不代表他真的拿荣昭南当真朋友。 这位便宜大哥家族和商业利益至上,此刻大概嫌荣昭南麻烦了,想把荣昭南踢出局? 宁媛放下咖啡杯,提醒:“宁家和阿南合作过,上回应该是享受了不少他带来的便利和好处,有一句话叫——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过河拆桥不是什么好品质。” 这辈子虽然有她掺和,荣昭南的人生轨迹也许会不同。 但以他的本事和手段,绝非池中物,迟早还会登上高位。 宁秉宇冷冷地看了宁媛一眼,掸了掸雪茄灰:“你倒是挺护着他。”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叉烧妹为了维护她男人还能说。 女人到底是女人,为了男人,容易感情上脑。 “放心,商人唯利是图,但做生意只看眼前长久不了,这件事你别出面,我会亲自处理。”宁秉宇吐出烟雾,悠悠地说。 荣昭南的本事,他还是认可的。 作为一个合作伙伴,对方一年内展现出的手段和处理问题的能力,他确实欣赏。 第772章 宁媛听了这句话,心里略放松下来:“我给乔局打电话。” 宁秉宇眼光确实毒,她可没兴趣夹在宁家和自己爱的男人中间做夹心饼干。 宁媛拿了电话,给乔大叔打了过去。 乔大叔果然也接到了工地出事的消息,倒是并不太担心,只在电话那头交代:“小宁,你受伤了就好好养养,这边的事,我会处理。” 有乔大叔的话,宁媛终于略放心了下来。 宁秉宇看着她手上的破皮,微微蹙眉,吩咐身边的秘书:“带小姐去陈医生那里,让他给小姐看看伤,内地的医疗水平有限。” 宁媛有些好笑,陈医生是专门跟着宁秉宇来内地的随行家庭医生。 但她也就是个擦伤,内地医疗水平有限,她也不可能因此挂掉,最多好慢点。 似乎看出宁媛的不以为然,宁秉宇淡淡地说:“别让妈咪看了担心。” 宁媛一愣,还是点点头:“好。” 她起身正准备跟秘书走,宁秉宇掸了掸雪茄。忽然又冷不丁来了一句—— “解决问题的能力是衡量领导者的第一标准,他要解决不了身边的危机,你需要考虑到底要不要继续‘聘用’他当你的男人,别伤到自己,又牵连家族。” 宁秉宇的话冷漠又尖锐。 可宁媛却听出了一点别的味道,她顿了顿,弯着大眼,慢慢地笑了,会用粤语认真地说—— “可是大哥,我中意他,很中意他啊。” 她一字一顿地说:“他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他。” 说完,她摆摆手,跟着秘书离开了。 宁秉宇沉默了一会,叼着雪茄嘲讽地轻哼:“爱虫上脑,真是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算了,他提醒过了。 哼!叉烧妹,居然为了那个男人第一次叫他大哥! 等她知道教材的事......哼...... 她不会知道,哼! ...... 一边的秘书看着自家大少一直哼哼哼哼哼哼,脸色一阵晴一阵阴的,心里有些忐忑。 大少无事吧 ...... 宁媛回到自己房间,哪也没去,等到夜晚九点多,才听见敲门声。 她一开门,就看见熟悉高挑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回来了,先洗澡,我给你叫了荷包蛋面条,加了香菇和青菜。”宁媛把手藏在身后,笑了笑。 荣昭南俊美的面容有些阴翳,进门之后靠在窗边低声道:“向三背后有人,把他保出来了,理由是证据不足。” 宁媛点点头:“预料到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真是......何况他们还没死。”荣昭南眯了眼,下意识地想去摸烟。 但想起他来见她,从不带烟,他反手拿了桌子上的一个苹果随意地捏在手里。 宁媛拿了水果刀,无奈地递给他:“削皮啦。” 荣昭南忽然把脑袋低头下来,有点痞气地把额头靠在她头上:“媳妇儿,帮我削......” 宁媛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自己受伤的事儿,忽然被这么一靠,刚好撞到脑袋的包上—— “嘶!” 她没忍住倒抽一口气。 第773章 ............ 荣昭南一愣,他没用力。 下一刻,他抬手固定住她的脸,不容拒绝地拨开碎刘海,瞬间就看见她额头上鼓起的包。 “今天受伤了?” 他眼神瞬间森冷下去,她只说她砸了向三,没说她自己也受伤了。 宁媛也没打算再瞒着,顺势点点头:“嗯,还好,那个受伤的工头推开了我。” 荣昭南看着她头上的包,一股子怒火直冲天灵盖:“你居然没跟我说!” 说完,他转身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宁媛见状,抬手就拉住他胳膊:“等一下,阿南!” 随后,她整个人贴在他背后:“你都不看看我还有没有伤哪里吗?” 荣昭南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他忍着怒意,转身过来,就对上她眼巴巴的样子,只能强行忍着脾气:“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宁媛:“啊??” 但看着他沉着脸的样子,还是乖乖地举手:“就是手上和胳膊上有擦伤,已经二次处理过了,还是港府的医生处理的,真的没事儿。” 荣昭南没听她的,直接伸手把她裙子给掀开,拎着她翻过来翻过去,检查了一遍。 宁媛涨红了小圆脸,坐在他腿上,挡着胸:“我真的没事儿,我也是怕你今早冲动去找向家麻烦!” 他怎么跟检查宝宝一样,还掰开她大腿看了看里面,要命!! 荣昭南冷着脸捏紧了她细腰:“下次再敢瞒我,你就知道我冲动先对着谁!” 宁媛移了下自己的小屁屁,免得压着某人怒气腾腾的“枪”了。 男人生气的时候,居然也会那啥...... 宁媛抬手环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别生气了,你也知道向家兄弟是毒蛇,咱们不能中了他们的招,步步为营。” 温香软玉抱着,荣昭南的怒火和歉疚交织,沉默了下去,抱紧了她的纤腰。 许久,他清冷的声音才带着点喑哑在她头顶响起:“我听媳妇儿的。” 宁媛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那......我困了,陪我早点睡呗。” 陪她睡一晚,他能冷静一些 他顿了顿:“好,我先去洗个澡。” 她还伤着,他今晚不打算动她,得去冷静一下 宁媛懒洋洋地窝进枕头里,趴在枕头上,歪着小脸看他:“快点来。” 荣昭南被她看得心里热,轻哼一声,起身去洗了个冷水澡。 宁媛等了二十多分钟,都快睡着了,才感觉身边多了一具带着水汽的身体。 她下意识地凑过去,抱住他紧窄的腰肢。 荣昭南调暗了灯光,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手臂,在她身边侧躺下 “给我讲个你当兵时候的故事?”宁媛靠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荣昭南看着怀里的娇小的姑娘,拍着她的背,淡淡地道:“我不擅长讲故事,比较擅长做事。” 宁媛:“讲!” 荣昭南:“......行。” 南人磕磕巴巴地讲故事,好在他声音是极好听的,宁媛抱着他的腰慢慢睡了。 荣昭南看着怀里的小女人睡着之后,小心起身,出门进电梯去了另外一个楼层的一间办公室。 “队长。”老徐和陈辰都在。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从桌子上拿了包烟,利落地抽了一根出来:“把咱们之前手里向老三的所有资料档案全部调出来。” 老徐一愣:“队长有什么打算” 小嫂子受伤的事儿,他知道了,还以为队长打算去把向老三暴打一顿。 第774章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点烟:“他不是爱掺和别人的项目么,是所谓的建筑设计,甚至连室内设计都厉害的全才......当然是让他掺和个够了。” 老徐和陈辰两人对视一眼。 向老三这是踩了队长尾巴,队长要釜底抽薪,玩阴的了。 ...... 宁媛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时候,荣昭南已经走了,留了纸条,说这两天他会有点忙。 阿恒进来说他还见了宁秉宇,谈了半小时才走的。 宁媛心里放松下来,既然早上才走的,那应该不会很冲动去找向老三麻烦。 她起床重新又上药之后,正准备吃早餐,电话却响了。 宁媛随手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乔叔有些冷沉的声音:“小宁,工地现场封锁了,项目暂时不能动。” 宁媛一愣:“为什么?” 昨天不是说没事儿么? 乔叔沉默了一下:“公安那边派人勘察现场,说有痕迹显示水泥吊车砸下来是人为的。” 宁媛忍不住着急:“我们当然都知道是人为的,但......” 她声音一顿,忽然心中打了个突:“因为是人为的,涉嫌谋杀,所以要封锁现场查案?!” 乔叔揉着眉心,声音都是上火的沙哑:“是。” 宁媛捏紧了电话,胸口一起一伏,气笑了:“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向家兄弟昨天最终的目的其实是—— 只要她在工地一天,在项目之上,那第十百货的工地就永无宁日。 向家兄弟是想借此,逼她离开项目。 那两个疯子,惹上了真是跟鬣狗一样追着咬! 下一步还想干什么,逼她退学?还是逼她和荣昭南离婚?还是直接弄死她? 乔叔:“这件事查清楚了,工地会重开,你不要想太多,受伤了就好好在家休息,不是要去京城吗?” 宁媛心情有些发闷:“对不起,乔叔。” 第十百货的工程是那么多人的心血,她当然知道沪上和宁家有多重视这个项目。 乔叔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别想太多,你还是个学生,我们这帮大人也不是任人拿捏着玩的。” 挂了电话,宁媛眉心拧在一块,早餐草草吃了,就看书去了。 阿恒见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想着给卫恒打个电话。 奈何卫恒不在医院了,他实在无聊,回了单位驻地,跑操去了。 一直到晚上,宁媛都没什么胃口,阿恒只能大马金刀地坐下劝—— “哎呀,别担心啦,就跟乔局说的,上头把事儿查清楚了,项目就会重开的!” 宁媛叹了口气:“只怕没那么容易,这件事查到最后说不定是工地哪个工人出来当替罪羊。” 向家不是一般人,否则哪里敢这么这么重点的项目。 而且他们的矛盾放在明面上,好处很明显,她出事八成就是向家兄弟干的。 坏处也很明显—— 向家摆明就是针对她,告诉所有人——只要她滚蛋,这项目就能顺利进行。 可她是真的不甘心......这是她费尽心血才做出了个开头的项目,也是她的作品! 针对她的这个局,要怎么破? 宁媛顿了顿,烦闷地说:“而且就算查清楚了,向家兄弟只要再重复多搞几次,甚至搞出人命,工地和项目还得停工......” 话音戛然而止,她“呼”的一下子站起来,就往外走:“咱们现在去医院。” 阿恒一愣:“你是不放心李工头吗,咱们不是雇了他兄弟看着?” 宁媛一边穿鞋,一边有些不安:“向三他们如果想把事儿搞大......说不定会真往杀人案上靠,我还是有点担心,得去看一眼才安心。” 李工这个幸存者如果死在医院,那工地项目想重新解封,更麻烦! 第775章 阿恒一听,马上跳起来:“你等等我!” 说完,她就冲去边上打了个电话。 宁媛知道阿恒这是给荣昭南留消息,她也赶紧去敲叶特助的门。 叶特助马上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立刻也拨了自己身边的一个保镖,又给了她钥匙,让她带着去医院。 “照顾好小姐!我去找大少!” 保镖点头:“放心,叶先生。” 一行三人开车赶到医院,阿恒拿了个证件出来,不知道跟门口的保安说了什么,就让他们三个上去了。 宁媛几个人匆匆赶到四楼,大半夜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摇晃的吊灯昏黄,显得愈发阴森。 李工头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的单人间。 因为心怀感激,她特地请了关系留了这一间房。 远远地还能看见负责照顾李工头的工友靠在门口凳子上打瞌睡。 一切看起来都还算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宁媛却觉得不太对劲。 她带着人走过去,才猛然发现不对,那工友身上有血迹! 保镖一把拦住她,整个人都警惕起来,反手掏出一把甩棍:“宁宁小姐,别过去!” 宁媛看向阿恒,阿恒马上几步过去,伸手摸了摸那工友的颈脉,又简单检查了一下瞳孔,略微松了口气:“还活着,被打破头弄晕了。” 宁媛下意识地看向黑洞洞的病房。 阿恒打了个手势,让保镖护着宁媛,她悄悄地往病房里摸去。 第一眼,阿恒就看见满地散落的东西,黑暗的病床帘子下伸出来一只人的脚。 一股子血腥味传来,阿恒一拧眉,才要掀开病床边上的帘子。 她就感觉“呼”忽然有什么东西照着自己的脑袋猛地砸过来。 阿恒早有准备,一闪身就避开,那张床头桌就狠狠砸在了地上。 对方一击不中,如猛虎出闸一般朝阿恒撞过来朝门外冲,阿恒一个蹬墙,鹞子翻身,就从偷袭者脑袋上翻过去,狠狠一脚踹在对方背上。 高大的偷袭者痛苦地闷哼一声,踉跄一下,又操起地上的桌子朝着阿恒扔过去。 阿恒侧身避开,偷袭者又狠狠朝她脑袋一记重击。 她冷笑一声:“架势还可以啊?可惜下盘不稳!” 说着她一个折腰蹬膝,避开对方的重拳,还一下子踹在偷袭者膝盖上。 “咚!”偷袭者痛苦地闷哼,瞬间狼狈地跪地,阿恒利落抄了帘子瞬间就绞上他的脖子,冷酷拧死绞杀。 “呜......救命......别杀我......我孩子才三岁......”偷袭者挣扎起来。 下一刻,房间的灯被打开。 “等一下,阿恒,松手!”宁媛的声音忽然响起。 阿恒一愣,手上的动作没放松。 宁媛赶紧冲过来,一把拉住那绞在偷袭者脖子上的帘子:“松手啦!” 阿恒纳闷,这是要留活口。 哦,对,他们在特殊武装侦查单位,习惯对敌人下杀手了,抓舌头是要留活口审问的。(抓舌头:部队术语,即抓敌人的人来审情报) 阿恒松开了手,可宁媛一抓那帘子,就露出了直翻白眼的李工头。 阿恒:“???” 保镖:“(⊙o⊙)…” 宁媛:“唉......” 她刚才听那一句求饶就知道,阿恒打错人了。 看着李工头的腿上包扎的地方都出血了,而且浑身都是伤。 几个人赶紧倒水的倒水,搀扶人上床的搀扶人,叫大夫的叫大夫。 “李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宁媛看着靠在床上,脸色憋红还没下去的李工头,有些无奈又歉意。 李工头一边坐下,一边憨厚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咳咳......我以为......你们......咳咳......是刚才要进来杀我的人。” 第776章 宁媛心里微沉,果然被她料中了:“具体什么情况。” 李工头缓了一会,才慢慢地说了发生什么事儿。 他睡觉睡到一半,听见值夜照顾自己的工友发出闷哼。 他一下子就惊醒了,警惕起来装睡,忍着没吱声,果然没一会进来两个人,拿着枕头就捂他的脸。 “......我就和他们打了几心爱,他们大概是怕动静太大了,发现一击不中,弄不死我,就撤了,我也不敢动,就藏着......”李工头有些痛苦地低声咳嗽。 阿恒这下明白了,小心地给他拍背:“李哥,那个......不会是他们刚跑,我们就来了?” 李工头点头,接过宁媛递来的水,勉强喝一口:“是......我以为他们又回来了......差点没命。” 宁媛&阿恒&保镖心虚:“......” 好嘛,坏人没弄死李工头,他们三个差点把人弄死了。 阿恒干笑着转移话题:“李哥还可以啊,还会两招。” 李工头捂住脖子苦笑:“我在部队当过兵,退伍很多年了......早就不行了,全靠干泥瓦工体力活,还有一把子力气,不然今天大概就死大兄弟你手了,后生可畏。” 阿恒望天:“......” 她这人不会说话,就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好,大夫带着护士来了,看着一地狼藉,也是无比错愕,但还是很专业地先准备处理李工头身上的伤势。 宁媛轻咳一声:“我们先出去吧。” 一个小时后,李工头和他的工友都得到救治,两个难兄难弟分别躺在了相邻的病房。 李工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宁媛,小心又艰难地问:“宁顾问......为什么......有人来杀我......我......我没得罪人......” 宁媛顿了顿:“李哥,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李工头憨厚的脸上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也不是没得罪人......向工程师......” 他说出来,又觉得好像很不可思议,仿佛觉得不能理解。 “怎么会有人因为这种......要杀人......不可能、不可能......”他呢喃着,一脸茫然。 宁媛看着李工头红肿青紫的脸和身上多出来的纱布,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 “李哥,这里头的事儿,很复杂,你可能暂时得躲一躲,要不,回老家吧,您这边工资和票、营养费什么的我都照付。” 李工头呆住了,好一会看看自己的腿,下意识又想拒绝:“我......我会老家躲躲,钱......我没干活......” “李哥不是还有孩子吗?他和家里老人都得靠你养,不要推辞了。”宁媛认真地说。 李工头想了想,有些闷闷地点头:“......行,谢谢宁顾问,但我老家没人了。” 阿恒一愣:“那你娃呢?” 李工头苦笑:“在我岳父岳母那,岳父在京城密云当守水库的,还能偶尔偷偷打条鱼补贴生活。” 宁媛略沉吟,一锤定音:“李哥,你岳父那看孩子,路费和车票我会帮你出。” 都说灯下黑,向家兄弟怕想不到李工头就躲眼皮下去了,李工头回去养伤,顺便还能看孩子。 她和荣昭南到时在京城还能暗中照应一下。 李工头迟疑了好久,还是点头:“行。” 看李工头同意了,宁媛和阿恒几个松了口气。 宁媛认真说:“过两天我会找人护送你过去。” 方阿叔应该可以帮帮忙找人送李哥回去。 李工头憨厚的脸上露出感激来:“谢谢宁顾问。” 解决了李工头的事儿,留下保镖在医院守着,宁媛在回去的路上,却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恒一边开车,一边问宁媛:“李工头的事儿算是解决了,你还是不开心,是因为项目的事儿?” 宁媛望着窗外的夜色:“是,李哥没事儿了,项目或许不久能重开,可如果再出事呢?” 终究是因为她和荣昭南给项目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阿恒宽慰她:“乔局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能让向家兄弟乱来。” 宁媛沉默了一会:“按照现在一切都为生产建设服务的精神,那么重要项目的工地不会那么轻易停工的,可还是停了,说明向家在沪上也有帮手。” 其中牵扯到利益交换也好,斗争也好,都不是一般人能知晓的。 第777章 宁媛回到宾馆,一开门就看见一道清冷的人影站在门内。 她愣了一下:“荣昭南......你回来了?” 他这些天总是在外头忙,并不能总回宾馆。 荣昭南清冷眸闪过不悦,板着脸:“本来伤还没好,大半夜还要自己跑出去,遇到向家那些浑蛋怎么办,这些事交给阿恒做就好。” 阿恒挠挠头:“......那啥,队长,我走了。” 阿恒一走,荣昭南就把宁媛拉进房间。 “没关系的,叶特助派了人和阿衡一起保护我。”宁媛坐了下来,拿了杯水喝。 快半夜两点了,确实也累。 她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而且,接下来,我会有很长时间养伤,不用去项目工地了。” 还有十一天,她就要跟荣昭南去京城了。 等她从京城回来,项目......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是她的心血,也是大家的心血,所有人都说没事,让她好好休息,可她心里就是难受。 荣昭南看着她萎靡的样子,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忽然单膝蹲在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媳妇儿,这事因我而起,给我一点时间,去京城之前,我会解决这件事。” 宁媛看着蹲在自己面前认真的男人,忽然低头蹭了蹭他的脸,小声说:“荣昭南,我相信你。” 荣昭南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样子,冷硬的心底都有些软,低头吻住了她的小嘴。 宁媛挣扎着动了动,有些烦:“我今晚不想......” 他摸了摸她耳边细碎的发,轻轻按住他后脑,低声道:“我不动你,就亲亲。” 她没动,他抱着她,细细地亲过她唇角和眉眼。 宁媛软软叹了口气,抱着他脖颈。 ......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宁媛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京城。 宁二夫人来帮收拾东西,叠着衣服,瞧着女儿安静的样子,有些心疼:“乖女,去京城回来,一切都好了,大哥能解决的,你要学会依赖人的。” 小女儿虽然什么都没说,还是以前开开心心的样子,好像跟女婿和好了,小女婿这几天虽然那么忙,但有空就会来陪她。 剩下每天就是看书和陪她在沪上走,带自己去纪元之心玩,可她看得出小女儿心里还是郁闷的,人都瘦了点儿。 宁媛抬起眼,朝宁二夫人笑了笑:“妈,我这不是依赖你吗,那么大个人还要靠你帮收拾东西。” 宁二夫人知道她不想表露不开心,摸摸她的小圆脸:“这次去京城,妈咪没有得到许可证,所以不能陪你去,如果他家里人欺负你,你要打电话告诉妈咪,知道吗?” 宁媛心里暖暖的,投进宁二夫人的怀里:“妈咪放心,谁也不能欺负我。” 宁媛收拾完了行李,想着要给乔叔打个电话,有些图纸还在她这里。 只是没想到她电话还没打出去,倒是先接了乔叔的电话。 “小宁!好消息!” 一把年纪的乔局电话里都忍不住露出欢喜来。 宁媛:“什么好消息,难道......” 乔局笑得畅快:“向三那个狗......那个小子,刚才被京城的人直接押走了!” 宁媛瞬间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乔局老怀大慰:“那小子之前在南方设计的机场地面半夜塌了,还是军民两用的,上头震怒抓了一批人......“ 第778章 他沉稳的语气里却透着幸灾乐祸:“原本没他什么事儿,后来发现偷材料出去黑市卖的工头子是他引荐的,仓库里的货账对不上,又是他这个负责设计师签字。” 宁媛大眼睛转了转:“这么巧合的吗?” 乔局声音莫测:“那就不知道了,但我带着老李一帮人打了报告,直接让市里禁止有争议的工程师、设计师参与我们的重点项目,同时提请公安单位严查和他往来的人。” 宁媛差点笑出声来,都是一群老狐狸。 这下谁还敢为向三冒头?而且这次乔叔他们有了防备,向家想要再插手工程可就不容易了! 她心情大好,比大拇指:“还是咱们乔大叔高瞻远瞩!” 乔局不客气地道:“行了,你少拍我马屁,小小年纪就结婚了,还要去京城见公婆,有这时间,拿来干活多好,项目还等着你呢,早点回来!” 宁媛听着这媲美资本主义黑心老板说的话,却心情极好:“知道的,知道的!” 挂了电话,她就匆匆去找阿恒:“阿恒!阿恒!” 阿恒正洗头呢,顶着一头泡泡冲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宁媛冲阿恒兴奋地笑:“向三滚蛋了,你哥去哪了,我都三天没见他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肯定是荣公子背后搞事儿了!她好想知道他做了什么! 阿恒松了口气,嘟哝:“哎呀,我说啥呢,他下午飞机,从成都回来。” 宁媛一听,大眼睛一亮,哦豁,南方啊...... 那家伙只说出差,没想到去成都了! 她马上问:“下午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他!” 阿恒想了想:“三点半?” 宁媛一看墙壁上的老式吊钟:“走走,咱们收拾收拾,接人去!” 阿恒看着她喜笑颜开,大眼睛亮晶晶的,小圆脸笑得跟小苹果似的,心里痒痒的, 阿恒直接低头“吧唧”一下亲了下她脸蛋:“行行行......你说啥是啥。” 宁媛捂住脸,一脸无语地看着一头泡泡的阿恒一眼:“......” 这货又开始了! ...... 两个人开车去了机场,宁媛先在机场门口等着阿恒停车上来。 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一扭头,就看见几个高大的穿便衣的人中间围着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眼熟人影,手上搭着衣服,一看就是衣服底下戴着手铐被便衣押送。 那张脸不是向子英,又是谁! 他正肆无忌惮地盯着她。 宁媛冷了脸——晦气! 她不打算搭理他,转身让远点。 可他却在经过宁媛身边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为首的便衣眉心一拧:“你......” “同志,我和熟人说两句话!”向子英笑了笑。 高大的便衣看了宁媛一眼,确认她没有任何威胁性,才站在原地冷冷地道:“一分钟时间。” 向子英也没理会在场还有其他人,只冲着宁媛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或者荣昭南赢了?” 宁媛冷眼看着他没说话。 向子英又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笑得更灿烂了:“听说你要去京城啊,那咱们京城见,我和我哥有一份好礼物送你哦,你一定会非常惊喜,他也一定很高兴,希望你和他情比金坚啊!哈哈哈哈......” 第779章 向子英现在只是嫌疑人,加上身份特殊,又没有攻击性,便衣才允许他一分钟交谈时间。 现在见他这副嚣张的样子,为首的便衣眉心一拧:“押走!” 向子英被便衣们押走了。 宁媛盯着向子英的背影,脸色冷了冷,得,看来有人早早就给她在经京城备了“礼物”。 恨屋及乌么?所以才对她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恶意。 看来京城还真是——宴无好宴,行无好行。 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当然无存,阿恒上来的时候,就能感觉宁媛情绪不高。 “怎么了?”阿恒有些担心。 宁媛沉默了一下,忽然问:“我要是向你打听你哥家里的情况,算不算过问我不该问的忌讳?又或者我应该先去问他。” 阿恒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不知为什么点不是滋味,一直都知道她是豁达的,是开朗的,是努力活得像个小太阳。 可现在的她,小心翼翼,在斟酌在害怕......怕犯了大哥的禁忌。 爱一个人,太在乎,所以才会这样小心吗? 阿恒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宁宁,你是我哥的媳妇儿,按理来说,这些事儿,他本来就该跟你交代清楚,你只管问,他要是发癫,我替你揍他!” “你要揍我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边上响起。 宁媛和阿恒同时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牛津布夹克的高挑人影站在边上。 阿恒干笑一下,马上松开手,谄媚地说:“没啥,没啥,那什么,小宁有话跟哥说,她可想你了,这不,大老远都要来接你的!” 随后,她把手里的钥匙往宁媛手里一塞:“来钥匙给你,我去找机场派出所的同志唠嗑聊天,上次他们偷偷背着所长烤红薯,可好吃了!” 说完了,阿恒转身麻利一溜烟跑了。 宁媛:“......” 哟嚯,这家伙还有两幅嘴脸么,就是个渣男,不,是渣女!! 刚才还一副信誓旦旦帮她出头的样子! 荣昭南垂眸看着她,见宁媛还在发呆,他一手提着行礼,一手从她手里利落地拿了钥匙:“走,我们回去。” 宁媛点头,乖乖地跟着荣昭南一起去停车场了。 荣昭南把行李往车后一扔,然后上了车,等着宁媛一起上来,发动了车往市里走。 他目光扫过身边安静坐着的宁媛:“怎么了,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宁媛沉默了一会,她还真不知道一下子要从哪里说,才能尽量不涉及叶秋的事儿。 “向老三被京城的便衣带走了,是你动的手吗?”她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 荣昭南点头:“是,去成都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答应了你,我们去京城前会解决这件事。” 宁媛有些纳闷:“向家兄弟虽然心狠手辣,但不像那么不谨慎的人啊。” 几次在沪上出手,都没有被抓到把柄。 贪污这种事,在这时候,就算不是严打也会被拉去枪毙的。 荣昭南转了一把方向盘,轻哂:“前些年的大运动,养得某些人肆无忌惮没了底线,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他顿了顿:“不过你说得对,他们做事很谨慎,而且不屑从这种地方贪污。” 宁媛微微睁大了眼:“......啊?!!” 荣昭南轻哂:“不过也没冤枉他,监管不力,负有最直接的领导责任,如果他不是向家人,也一样没好果子吃,我不过是让他把锅背稳了,不会因为有人插手就能逃掉该背的锅而已。” 第780章 他顿了顿:“我倒要看看他还有本事把手伸到沪上搞破坏么?就当回报他们这些年做过的好事!” 说这话的时候,荣昭南的唇角紧抿成锋利的弧度。 那些年泥沼里受过的一次次折辱和背叛...... 那些看不见光,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结束的无望感,如流沙沼泽一样吞噬掉灵魂。 他可以放下,却不代表忘记。 更何况,向家兄弟居然敢对卷毛兔子精出手,差点要了她的命! 荣昭南漂亮幽暗的眼底染过戾意,五指捏紧方向盘,把心底的戾气压了下去。 宁媛见状,轻轻拍了拍他胳膊,宽慰:“我没事,这件事能解决就行。” 她看着荣昭南冷峻漂亮的侧脸线条,轻声说:“但是,今天我来接你的时候向三说,他在京城给我和你准备了惊喜,只怕不会是什么正经的——惊喜。” 荣昭南闻言,眼神愈发深沉冰凉:“嗯,我倒是要看看向家打算做什么,别担心,我会护好你。” 宁媛看着他,笑了笑:“嗯。” 随后,看向窗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阿恒还没告诉她,能不能问他家里的事...... 荣昭南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忽然另外一只手反手握住她的手:“阿恒说你有话要跟我说,我猜,应该不是刚才那个问题吧?” 宁媛想了想,还是问了:“我就要去京城了,可我还不知道你家的具体情况,你可以跟我说说吗?我怕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惹事儿。” 他从没有主动提起他的家庭情况,她只知道他有个后妈,家里关系不和睦,荣昭南和他父亲关系很差。 荣昭南一时间也没做声。 宁媛沉默了一会,垂下眸子,仿佛并不在意的样子:“如果不能就算了。” 他不想说,就算了。 荣昭南却忽然开口了:“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跟我父亲关系破裂,带着我去了英国,我父亲后来去文工团看演出,就认识了现在的妻子。” 他顿了顿:“再然后,他们就结婚生子,我后妈姓何,叫何苏,她给我爸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和她关系很不好,连带着和父亲的关系也很差。” 宁媛听着他愿意说,松了口气,想了想,柔声问:“你回来之后,这个后妈是不是对你不好。” 荣昭南眯起眼,淡淡地哂了一声—— “我不太适国内的生活,说话做派和大家不一样,是个异类,所以大院里的孩子都不喜欢我,背后都骂我,甚至打我......但那时候只有她对我好,后来大院所有人都说她对我好。” “只不过她对我越好,我父亲就越不喜欢我,认定我对自己弟妹不好,不知好歹,好勇斗狠、偏激无用、惹是生非。” 他微微弯起唇角:“那时候只要家里有什么事,就是我的问题,我做什么错什么,所以,我就如他们所愿好了——好勇斗狠、惹是生非,不回家,逃学,起码那样,没有人敢再打我。” 宁媛听得心里有些难受,反手握紧了他的手:“都过去了......” 无非是后妈使了手段,让荣昭南的父亲觉得自己长子一无是处。 而父亲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伴自己的长子,叛逆期的少年失去爱自己的母亲。 回到国内后,对身边的人也失去了信任,变得更加叛逆,用愤怒和尖刺保护自己。 荣昭南反手握住她的小手,轻声道:“是啊,都过去了,回去之后,你不用理会她,我们也不会住在家里。” 宁媛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不住一起是最好的。 她乖乖地点头:“好。” “虽然京城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但也有很多朋友和,我想带你认识他们。”荣昭南与她十指相扣,温存地说。 宁媛心里暖暖的,他在让她进入他的过去与曾经。 第781章 荣昭南放缓了车速,偶尔瞥过来的清冷幽暗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你会喜欢他们的。” 他顿了顿:“这些事儿,我应该先跟你说的,只是太忙了,觉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宁媛:“......” 行吧,原来他公爹和继母在他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很高兴我对你来说是重要的人,但是这些事儿,我要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惹事儿总不好。” 荣昭南轻咳一声:“抱歉。” 宁媛摇摇头,轻松地说:“向三祝我们情比金坚,我们就承他贵言。” 荣昭南眯了眯眼,握紧了她的手,冷道:“难得他的狗嘴里能吐出来一句人话。” 宁媛看着他俊朗的侧颜,也忍不住弯了明媚的大眼。 ...... 火车站台,阿恒和陈辰帮忙把行李都提上了车。 宁二夫人依依不舍地握住宁媛的手:“乖女,早点回来啊。” 她才和小女儿团聚,哪里舍得让女儿就这么走了。 宁媛心里暖暖的,干脆伸手抱住宁二夫人的腰,软声安慰:“就一个月,我就回来啦,妈,别担心。” 妈妈会担心她远行的滋味,真的很特别。 荣昭南站在一边,温和诚恳地保证:“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宁宁的。” 宁二夫人看了荣昭南一眼,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点点头:“我就这一个女儿,交到你手里了。” 宁大少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依依不舍的一幕,抱着胸:“听说内地女孩子去男人家里要帮做家务?” 宁媛有些纳闷,自家大哥怎么忽然跑出来说这个? 宁大少凉凉地道:“叉......宁媛,我提醒你注意分寸,第一次去公婆家不允许上赶着干家务,干了你就得干一辈子,我们宁家小姐的手不是干家务的。” 宁媛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啊,好。” 自己这个大哥居然懂这个? 不过想想也是,港府那说西化是西化的,但说传统,也是特别传统封建的。 比如豪门媳妇儿必须生几个儿子才能封肚什么的...... 荣昭南凉凉地反讽:“这就不劳烦宁大少担心了,查小姐在宁府要做家务,宁宁是跟我回去做客的,自然不一样。” 宁大少冷笑一声:“呵呵......” 宁家还能需要查美玲做家务吗?肯定不用啊! 宁媛听着他们莫名其妙地因为奇怪的事针锋相对,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了,不过阿南家里条件也不差的,有阿姨帮忙。”宁媛拉了拉自家妈咪的手。 宁二夫人也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己长子一眼,会意地摆摆手:“好了,你们该上车了。” 宁大少看着宁媛向着荣昭南,有点不甘心地冷哼一声,傻女,都不知道荣昭南怎么坑她大哥的! 胳膊肘往外拐,真是生她不如生块叉烧! 宁媛轻咳一声:“大哥,那个......红玉姐,就是我同学那边,麻烦你多关照一点,她家里也是金融系统的,她也有好几年银行工作经验,能把项目做好的。” 这个月刚好赶上气泡水的项目考核验收了。 红玉姐应该会经常和大哥见面,希望顺利拿到奖学金! 第782章 宁大少看着她,轻哂:“你倒是对朋友重情重义。” 为了男人、为了朋友,都肯叫他大哥,自己私下就“宁大少”“宁大少”的。 宁媛冲他甜甜一笑:“大哥说的嘛,做人要讲义气的,而且我也有股份,也是为了我自己。” 宁秉宇这才淡淡地道:“行了,算你还知道在意工作,男人也许靠不住,但是钱和工作永远靠的住。” 宁媛点头如捣蒜。 荣昭南冷眼看着,宁大少这还是记恨上他了,无时无刻想给他上眼药。 辞别了宁家人,荣昭南领着宁媛上车。 听着火车汽笛声响起,轰隆隆地离开了站台。 宁二夫人看着火车尾巴,有些黯然:“要是早点找到小妹,她也不会还在读书就嫁人了,找个知根知底的,哪怕选个入赘的也好。” 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女儿,却不能在自己身边多留几年。 宁秉宇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思,宽慰她:“荣昭南应该家里条件也不差,听说父亲在京城也是有些地位的。” 他其实不知道荣昭南的具体身份,但能负责这么大的项目,又是军方出身,一身气势想必不简单。 宁二夫人想了想:“姓荣,也许是荣家的人,但是荣家主家和远房旁支那么多人,早就树倒猢狲散,泯然众人。” 她顿了顿,又自嘲地笑了笑:“说来,你周阿姨的孩子要不是跟她姓,或许也姓荣,荣家男人到底哪里好,叫小姑娘都一头栽进去。” 宁秉宇揽住自己妈咪的肩膀:“小妹嫁在了内地,但我们项目做好了,以后定能常常来回内地,妈咪要愿意,一年过来沪上陪小妹住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宁二夫人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你也忙。” ...... 去京城的路上,宁媛还是很新奇的,上辈子她都没去过北方。 那些长城与故宫,长安街......都是报纸和媒体里才有的。 八十年代的京城又是什么样的呢? 兴许是有“三个大汉”同行,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有小偷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儿。 最多也就是路上停了一段时间避让临时列车,然后顺顺利利地坐了两天车一路到了京城。 宁媛想或许这意味着京城之行也一路顺利吧。 到了站,有两辆吉普车来接人。 五六个清一色的大高个、大长腿的军绿色,一见荣昭南就扑过来,紧紧抱住他。 一帮大小伙子喜极而泣的、兴奋猴蹿儿的恨不得全蹿荣昭南身上去。 宁媛看得好笑,直到荣昭南招架不住,一把拉住她:“来见你们嫂子!” 这下一帮大小伙子才注意到原来站在后面不远处,一身鹅黄色连衣裙的娇娇俏俏,漂亮小姑娘居然...... “小嫂子真好看!” 五六个小伙子勾肩搭背地互相看了看,齐齐朝着宁媛笑着喊。 他们早就听陈辰副队说了队长有小嫂子的事儿了! (陈辰副队占着队长的空,就是为了等队长回去) 宁媛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但面对这么多靓仔直视,她还是瞬间红了小圆脸,有些不知所措地拉着荣昭南的手。 荣昭南又好气又好笑地呵斥:“行了,也都是当了排长、甚至连长的人了,一点是不稳重啊!” 几个大小伙子嘻嘻哈哈地笑着,抢着帮拿东西,一起上了吉普车。 第783章 一路上,吉普车特意开过了好几个景点,让宁媛看了书里的京城地标。 最后一路到了一处安静的单位家属大院。 过了好几道登记的门槛,警卫也查验了好几次,才放行。 几个大小伙子也没那么闹腾了,安静了不少。 车子停在一处小楼前面,陈辰率先下车,招呼几个人拎了行李往两层楼的小楼里走。 门前早早就站着两个人,都是齐耳短发的五十多岁的女性。 一个看着面相和陈辰很像,都是浓眉大眼的,一个戴着围裙,但穿着都很朴素。 她们一见陈辰就忙迎了上来,和陈辰长得很像的一把抱住陈辰:“你个死小子,也还知道回来!” 陈辰嘿嘿一笑,扭头朝着宁媛笑了笑:“小嫂子,这是我妈,你叫她钱姨就行。” 宁媛知道这次来京城会住陈辰家里,但是没想到陈辰的家居然也在大院里! 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朝着陈辰的妈妈灿烂一笑:“钱阿姨好,这些天打扰了。” 说着,宁媛把手里提着的礼物递给对方。 钱阿姨一瞧宁媛,先愣了一下,随后就忍不住喜欢—— “哎呀,这大闺女生得真俊啊,瞧着就喜庆,让人喜欢!还拿礼物干什么呀,这么客气!” 宁媛敏锐地注意到钱阿姨看自己的脸时那一瞬间的怔然。 她暗自猜测,看来自己和叶秋还真是有点儿像? 不过荣昭南真是从来没有表露过这点。 按照他的个性,他那个大直男大概真是从未觉得自己像叶秋。 说着,她又看向一边的荣昭南嗔怪地说—— “南小子,我听老陈和陈辰说了,你娶媳妇儿了,都结婚两年多才算舍得回来看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荣昭南俊美清冷的脸上露出一点无奈的笑来:“钱阿姨,我也是工作忙。” “行了,行了,妈,你别站在这里说话,家里饭好了吗?”陈辰嬉笑着搭着自己妈的肩膀。 钱阿姨白了他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什么时候和昭南一样领个小媳妇儿回来再嬉皮笑脸!” 跟着她的老阿姨在围裙上擦着手,笑道:“饭菜都准备好了,不会饿着你。” 陈辰又去搭上老阿姨的肩膀:“还是三娘娘,最疼我。” 三娘娘是陈辰家里帮忙的保姆阿姨,也是从小带大陈辰的。 钱阿姨摇摇头:“三娘你就宠他吧!” 说着,她拉着宁媛的手就往家里走—— “我家老头子带着一帮小子钻山里干活去了,家里空荡荡的,你和南小子在京城就踏踏实实地住我这里,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当自己家住。” 宁媛被热情的钱阿姨拉着把小楼上上下下转了一圈。 然后,她和荣昭南被安置在一间宽敞明亮,收拾得很温馨舒服的大房间里。 居然还有独立卫生间! 这以前是陈辰的房间,不过陈辰当兵去以后,这房间就空了,直接被钱阿姨改造了一番! 就希望未来儿子媳妇儿能住这,可惜空了太多年! 陈辰直接被他妈塞厨房边上的小书房里去了,委委屈屈的。 钱阿姨甚至偷偷摸摸地拉着她说—— 他们小夫妻住这里,算是给她沾点喜气儿,搞不好以后儿子带个儿媳妇,甚至带个孙子、孙女儿来。 宁媛又窘又暗自笑得不行,这下明白陈辰那直爽的个性像谁了。 虽然刚到京城很累,但这一天都很开心,到了晚上,大家伙热热闹闹地还吃了羊肉火锅。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快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宁媛就换了一身更端庄的衣裙,长卷发也梳成两条大辫子,提了礼物和荣昭南一起坐车去了附近另外一个大院。 距离很近,走路也就十分钟 “我这样合适吗?”进了大院,宁媛有些不安扯了扯衣角,小声地问荣昭南。 荣昭南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你穿什么都合适。” 钱阿姨也跟着下车,笑着说:“小宁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的。” 荣昭南特意请了她跟着来,就是怕到时候气氛不好看,还有人能缓和一下。 几个人说话间,就到了地方。 荣昭南看着那栋花木之间的半旧却庄严精致的苏联式样小楼,沉默了一会,准备去敲门。 但他才走了两步,门忽然就打开来了。 一道穿着蓝百褶长裙子和的确良白衬衫的亭亭玉立的人影就站在门口。 她抬起脸看着他,愣了一下,神色激动:“你......” 荣昭南看着面前美丽的姑娘,浑身一僵,清冷狭长的眼里满是震惊:“......你......” 那一瞬间,他竟不由自主的眼眶泛红,僵硬地看着面前的人:“叶秋姐?!” 下一刻,那个姑娘也忍不住红了眼,扑进他怀里吗,哽咽出声:"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啊!" 荣昭南抬起手,慢慢地落在她的背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神色似悲似喜:“叶秋姐......你还活着。” 宁媛在站在他背后,沉默不语。 第784章 宁媛心里瞬间不太舒服,但她还是硬生生按捺下了上去把他们分开的冲动。 当初荣昭南看见她和大白鹅在一起卖汽水的时候,也没做什么,虽然那时候他和她也只是假夫妻。 他和叶秋只是姐弟关系而已,久别重逢没什么...... 她垂下眸子,努力将心思转移到刚才惊鸿一瞥,见到的叶秋面容上,不让自己去在意荣昭南抱着另外一个女人, 自己眼睛和视力都很好,当初军训时几乎枪枪上靶,而且拿了新生固定百米靶的环数第一。 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叶秋的样子—— 对方个子比她高,和秦红星一样,快一米七了。 一张娇嫩的脸白皙微圆,下巴却是尖的,长了一双眼角微垂的明媚含情眼,构成妩媚与清冷并存的矛盾气质。 嗯,是有些像自己,大概一眼过去三四成相似的眼熟感。 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妩媚的气质,眼睛比她更圆和大一点,气质更利落干脆。 两个人其实完全不会被弄错。 不过,叶秋还真是年轻啊,不是三十的人么,看着脸嫩得像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你不是叶秋,你是谁?” 荣昭南冰冷的声音一下子把宁媛努力乱飘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见荣昭南一把捏住那个‘叶秋’的肩膀推开了她。 他浑身散发着隐忍的森冷锐气,如有实质,仿佛能将对面的“叶秋”撕碎! “叶秋”被推了一个踉跄,泪光闪烁,瑟缩了一下—— “昭南哥......你不记得我了嘛,我......我是冬冬啊!” 荣昭南一愣,看着面前修挑窈窕高挑的“叶秋”。 他忽然反应过来,身上寒意慢慢消散:“你是......冬冬,叶冬,秋姐的妹妹?” “大姐走了那么多年了,冬冬当然也长大了,昭南,你是真的太久没有回来了。” 一个穿着白衬衫和灰色干部裤的高个子斯文男人扶住了叶冬。 荣昭南看着他一愣:“叶元?” 叶元朝着他有些恼火又无奈一笑,狠狠地砸了他肩膀一下—— “亏你小子还记得我,我家老爷子不知道多惦念你,这些年也没你只言片语,我给你写的信,你也从来不回,怕连累我们也不是这样的!” 说着,说着,他镜片后的眼里忍不住泛出泪光来:“还好......你小子活着回来了!” 荣昭南由着他打了自己肩膀一拳,喑哑地道:“嗯,我活着回来了。” 两人拥抱在了一起,时隔多年,都红了眼。 一边的少女,美丽眼睛蓄了泪,忍不住伸手去拉荣昭南的衣服:“昭南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叶元松开了荣昭南,轻叹了一声:“冬冬越来越像大姐,别告诉我你不记得她了......”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少女,眼神晦暗,喑哑地慢慢开口:“我记得。” 他想起来了,以前叶秋有一个最疼爱的亲小妹——天天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要他抱的小姑娘。 只是他没有想到,叶冬都长那么大了......而且居然长得和叶秋那么相似,简直像孪生的! 叶元看着荣昭南,也惆怅地想起了自己的大姐—— 第785章 “那时候大院里所有人都跟你关系不好,只有大姐和小妹跟你好,冬冬天天要你抱。” 荣昭南也想起了少年的日子,小姑娘跟在自己和叶秋屁股后面闹闹腾腾的模样。 他冷峻的神色慢慢地缓和下午,看着叶冬的表情也温柔下去—— “是的,想不到那个小姑娘一下子就长得那么大了......” 叶冬抽了抽鼻子,终于美忍不住抹掉眼泪,又八爪鱼一样扑进荣昭南的怀里—— “昭南哥!我好想你,我们都好想你,你为什么一去那么久?” 荣昭南一顿,怀里柔软的身躯让他清冷的眉心一拧,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冬冬......” 叶冬把鼻涕眼泪都往他身上身上蹭,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你都不来看我,你答应了大姐要好好照顾我的!” 荣昭南终究没忍心推开她:“......” “昭南,冬冬才十七岁,还在读书,小孩子脾气,她也只是太想你了。”叶元有些无奈。 他轻轻扯了下叶冬:“撒手,不像话,你可不小了。” 叶冬抬起眼,泪眼朦胧:“可是三哥,昭南哥从小就这么抱我的!” 说完,她死死抱住荣昭南劲瘦的腰肢:“姐姐走了,哥,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才这么多年不回来?” 荣昭南看着面前那张和叶秋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和记忆里叶秋那张隐忍痛苦含泪的脸重叠在一起。 那个温柔醇厚的身影,好像还在温柔地看着他。 荣昭南闭紧了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我没有不要你。” 叶冬红着妩媚的大眼,一下子抬头挺胸,像个执拗的孩子定定地看着他—— “真的吗,哥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不会像姐姐一样不要我了!”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不会。” 宁媛在背后站着,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礼品袋子。 和昨天来接荣昭南的部队小伙子们一样的重逢激动场面。 可是她看着这一幕,却没了昨天的好心情。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叙旧、拥抱、哭泣,久别重逢,劫后余生。 那是属于大院子弟的过去,是他们的恩怨情仇。 她不过是个格格不入,不该出现的局外人。 钱阿姨看着宁媛的沉默,眉心一拧,拉着宁媛上前,把宁媛往荣昭南身边一推—— “呐,冬冬放心,不光你昭南哥会和你在一起,还有个小嫂子,她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疼你的人又多了一个,高兴不?” 荣昭南微微一顿,才想起宁媛还在身边。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娇小的姑娘:“宁......” “昭南哥,她是谁!为什么会和我长得像啊?” 叶冬像是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媛,指着她问。 宁媛没什么表情,是啊,你问我,我问谁? 我也不知道咱们没血缘关系,为什么还会有点像。 第786章 宁媛虽然早已有准备,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甚至有些窒闷。 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叶冬:“......” “冬冬,这是你嫂子,她谁也不像,别胡说八道。”荣昭南眉心拧了拧,牵住了宁媛的手。 叶冬有些震惊,看着宁媛,神色古怪又难过。 随后,她看向荣昭南,指着宁媛颤声问:“哥,大姐已经走了,难道你以为她能替代大姐吗?!” 荣昭南脸色瞬间沉冷下去:“冬冬,道歉!” “冬冬,你闭嘴,瞎说什么!”叶元眉心紧拧,立刻出声呵斥。 叶冬咬着唇角,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看向荣昭南—— “昭南哥,你那么多年没有回来,居然一回来为了她凶我,你以前从来都不凶我的,你变了,大姐一定会很难过!” 说完,她瞪了宁媛一眼,跺脚就跑了。 宁媛眯了眯眼,嘲讽地轻哂一声,这是向家兄弟准备的“礼物”吗? 一个神似叶秋的叶冬? 如果是叶秋还活着的话,有很大概率只把荣昭南当弟弟,有事说清楚就好了。 但是叶秋的妹妹......叶冬,看样子这个小姑娘把荣昭南当成了她姐姐的所有物。 甚至...... 她自己的所有物。 宁媛看向荣昭南,他正看着叶冬离开的方向出神,清冷的眉宇紧紧拧着。 他有些出神,眼眶还泛着淡淡的红......那是他以为叶秋复活激动失态留下的痕迹。 宁媛轻轻叫了他一声:“荣昭南......” 他转身看向宁媛,眼神有些复杂怔然:“......” 他们还没说话,叶元已经有些歉意地对宁媛道:“这位同志,不好意思,我叫叶元,我家小妹被宠坏了,你别往心里去。” 宁媛听着叶元没有叫自己嫂子,只是客气地叫她同志。 她点点头,不卑不亢地说:“没关系,昭南的妹妹合适我的妹妹。” 钱阿姨也握住宁媛的手,嗔怪道:“叶元,你比昭南大两个月,也是哥哥,也该叫一声弟妹了才对。” 叶元没有直接回答,只笑着问:“陈辰是不是也回来了,钱姨,我家老头子也挂念那小子得很!” 钱阿姨也仿佛没注意叶元没正面回应自己的问题,爽朗一笑:“成呐,明天我让那皮猴子去你家见叶老爷子!” 说着,钱阿姨拉着宁媛的手,看向荣昭南:“走吧,昭南,我都闻见你家饭菜香了!” 说着,她把宁媛的手塞进荣昭南的手里。 荣昭南看着安静的宁媛,主动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手,接过她手里的礼盒:“走吧,媳妇儿,咱们进去。” 宁媛也微微一笑:“嗯。” 何必自乱阵脚,她不相信荣昭南会喜欢那样的小姑娘。 看着荣昭南牵着宁媛进了房子里,钱阿姨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跟着进去。 这事儿折腾的真是! 叶元看着他们牵手进去,神色淡淡,轻叹了一声:“昭南真是糊涂了。” 阿恒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才糊涂,瞎想什么呢!叶三哥!” 说完,她抄着裤兜跟着进了房子。 ...... 宁媛一进房子,就看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梳着侧分头,穿着的确良短袖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站在客厅里。 边上还沾着一个剪着刘胡兰头看起来像秘书,穿着朴素的四十多岁女性。 很明显,他们刚才已经把门口发生的事都看在了眼里。 第787章 宁媛正在猜测他们的身份,就有人上前搭话了。 “昭南,回来了?领导在二楼等你。”邱秘书上前,温和地说。 荣昭南不卑不亢地淡淡颔首:“好。” 荣昭南带着宁媛一起上楼。 那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女秘书忽然冷不丁地说话:“领导要见昭南,其他闲杂人等不能上去。” 宁媛一顿,对上女秘书冰冷的眼神。 这秘书阿姨说的闲杂人等是她吧? “我的妻子不是闲杂人等,他要是不想见我的妻子,那我也没必要上去。”荣昭南没等宁媛开口,已经冷冷地说话了。 宁媛看着那秘书阿姨微微挑眉:“所以,我这个闲杂人等能上去吗?” “你......”那中年女秘书瞬间脸色难看起来。 没想到宁媛一个乡下插队的小城姑娘,竟这么嚣张地挑衅她。 邱秘书冷眼旁观了一会,才淡淡说话:“徐姨,厨房那边挺忙的,你能去看看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吗?” 徐姨脸色变了变,但邱秘书是首长身边的第一机要秘书,其他工作人员都是听他安排工作的。 她只能冷冷地扫了一眼宁媛:“好。” 说完,徐姨转身离开。 邱秘书朝着宁媛歉意地点点头,转身示意她一起上楼。 荣昭南握住宁媛的手往楼上走,淡淡地道:“不用理会,徐姨是何苏的秘书。” 宁媛这下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中年女秘书对她看不顺眼了。 荣昭南后妈的人,能看她顺眼才怪了。 两人在邱秘书的带领下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宁媛能感觉荣昭南沉默着,看似冷漠的样子,但握住她的修手却越握越紧。 力气大的她都能感觉有点疼。 她轻轻地反握了他的手,安抚地轻轻挠了挠他掌心,小声说:“我在呢。” 荣昭南顿了顿,脸上僵硬又冷漠的神情稍微缓和了点。 “领导,昭南回来了。”邱秘书打开了门。 荣昭南看着站在窗边的深沉背影,忽然有些恍惚。 他记忆里的父亲好像总是很高大伟岸的,冷酷的,严肃的,让人不能亲近,像一尊雕像。 但时隔这么多年,他再次看见自己的父亲,看见他头发里的银丝,却觉得原来父亲已经...... 老了很多,父亲似乎变得矮了不少......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在外头野够了?”荣文武转过身,定定地看着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捏成了拳,泄露了和他脸上冷静不一样的激动。 荣昭南冷淡地说:“我回来不回来,重要么......” 他还没说完话,一道柔和婉约的声音响了起来:“老荣,昭南难得回来,你少骂孩子!” 宁媛寻声望去,就看见一道烫着齐耳发,穿着灰色套裙的窈窕身影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对方精致美丽又成熟满是风韵的面容,让宁媛都不忍不住惊艳。 这一身大方又小妈感十足的感觉,当真是有一种内地这个年代很少见的风情。 何苏似乎对宁媛惊艳的眼光感到有趣,兴味盎然地一笑:“这就是昭南媳妇儿吧,真是个漂亮姑娘!” 这就是上次那个死里逃生的小丫头啊。 也不过如此啊,不知道荣昭南看上她什么了。 第788章 何苏微笑着打量宁媛,难道是因为看上她像叶秋? 宁媛不卑不亢地回视她的打量,淡淡地道:“谢谢何苏阿姨,您也是风韵犹存。” 再美丽的女人,看她能用那种手段逼得荣昭南和他父亲决裂,差点逼死荣昭南,就知道是条狠辣的毒蛇。 何苏眯了眯温婉美丽的眼,风风韵犹存? 这话听着夸,其实根本是在讽刺她年纪大了还不安分? 啧,她要收回刚才的话。 这个西南小城市出来的姑娘,和总喜欢扮大度温柔的叶秋一点都不像,是个厉害又有心机的小刺猬。 她看向荣昭南,有些好笑地说:“昭南的口味变化挺大的,还是宁宁对我胃口。” 明明是温柔调侃的语气,可叫宁媛和荣昭南心里瞬间都不舒服。 宁媛明显能感觉荣昭南心情在看见何苏的时候就越发恶劣,握住她手的力度又加大了。 也是,一句话既讽刺自己,又讽刺了荣昭南。 “我自己的对象,合我的胃口就行了,不需要对任何人的胃口。”荣昭南冷冷地说。 荣文武皱了下眉:“你这是什么态度?” 荣昭南面无表情:“就这么个态度,你第一天知道?” 当着宁媛的面,荣文武瞬间下不来台,脸色都涨红,整个人浑身气势暴怒:“你个混......” “荣叔叔,第一次来,我也不知道给你带点什么,听阿南说,你就好两口杯中物,我带了点港府的威士忌来。”宁媛忽然出声。 随后,她把荣昭南手里提着的礼盒一下子拿起来,热情地递给荣文武。 荣昭南看着面前冲着自己笑得灿烂的小姑娘。 她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乌黑明丽,小翘鼻子和小嘴,冲人笑的时候,眼睛弯成明媚的小月亮。 灿烂又诚挚。 大概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竟莫名其妙一股子气发不出来,那心梗的感觉也好像在这笑容里消散了点。 荣文武轻咳一声:“嗯......辛苦了,小姑娘。” 这小丫头居然不怕他? 他生气的时候,连邱秘书都不敢接话。 邱秘书微笑着上前,伸手接了礼物过来:“宁媛同志千里迢迢过来,辛苦了。” 宁媛笑眯眯:“不辛苦,我听阿南一直说家里烧汁鱼做得特别好吃,是叔叔专门钓的水库鱼,别地儿吃不到,这不,专门上门来讨吃的了!” 荣文武听到宁媛提荣昭南说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他板着脸,背着往门外走:“嗯,那水库可不是谁都能进去钓的,我一钓,最大一条可有十二斤,走,下楼!” 宁媛一手牵着荣昭南,硬把他拽着走,跟站在荣文武边上,好奇地问:“您也喜欢钓鱼,用什么打窝呐?” 荣文武见宁媛问了打窝这么专业的问题,原本严肃的面孔闪过一丝惊讶:“小丫头也钓鱼,你用什么打窝?” 宁媛叹气:“乡下插队,吃饱肚子都不容易,我一般挖很多蚯蚓和碎谷壳、碎草一起打窝。” 听到吃不饱,荣文武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宁媛身边的长子。 奈何荣昭南依旧冷着脸,对他视而不见。 荣文武原本有点下去的火气,又有点想冒头的趋势,但碍着宁媛,愣是憋住了。 他干脆懒得去看荣昭南的死人脸,问宁媛:“蚯蚓除了当单饵还能这样打窝?” 宁媛点头:“要的就是蚯蚓身上那味才能撩着鱼啊......” 钓鱼佬什么的,其实比古董佬更容易接近点。 邱秘书看着自家老领导和宁媛居然说上了话,还聊得......挺有话头。 他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点惊讶,老领导这两年身上的气势越发冷硬,大院小伙子和小姑娘都不太敢和他说话。 这叫宁媛的姑娘......倒是天生有长辈缘,又俏又灵又讨喜,说话干干脆脆的,一点儿不扭捏。 也难怪钱大姐也是对她呵护有加,如果他没记错,昨天这小姑娘才见到钱大姐吧? “挺厉害很有心机的小姑娘......是不是?”何苏跟在后面,忽然含笑问邱秘书。 能让老荣的火气一下子就被转移了,还会不动声色地提起荣昭南惦记他老子的话。 邱秘书笑了笑,没有接话。 何苏也没有指望邱秘书能接话,只是凉凉一笑:“小小年纪,有这哄人的本事,难怪昭南也栽她手里。” 荣昭南倒是找了个厉害的帮手,难怪怎么都要娶回来,还千方百计地护着、藏着。 何苏眯了眯妩媚的眼,盯着荣昭南修挺宽大的背后,轻哂一声。 长得那么漂亮的男孩子,却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一点都不乖,拉着外人对付她,实在让人讨厌啊...... 以为拉了一个狡猾厉害的丑丫头就能护着他了? 真是可笑,丑丫头是能护着你,却也是你的弱点。 丑丫头死掉,或者她和你决裂的时候,我很好奇,你又会变成什么样? 何苏似笑非笑地跟在后面下楼,神色莫测。 第789章 荣昭南看着宁媛和自家老头子谈笑自如的样子,他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百味杂陈。 每次一进这个家,他就浑身不舒服,太多不愉快的记忆了...... 他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她的手,才能缓和自己浑身的不适,面对荣文武的那种难受。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宁媛也不动声色地收紧了五指,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 荣昭南心里一暖,不由自主地紧紧跟在她身后。 看着面前娇小的背影,他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乡下被人困在牛棚前,哪怕一身太岁本事,却被无形枷锁禁锢不能动弹的晦暗时刻。 她好像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挡在自己面前。 “宁媛......”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笑着和荣文武说话,低低地念了一声。 ...... 宴席上,果然有烧汁鱼,还有各种京城的菜式,八宝鸭、烧鸡...... 荣文武示意下,宁媛坐在了他右边,然后是荣昭南,何苏坐在荣文武的左边,钱阿姨、叶元、阿恒、邱秘书也分别入座。 何苏看了一眼叶元,仿佛有一些纳闷:“阿元,冬冬呢,这两天知道昭南要回来,她激动得夜不能寐,刚才自告奋勇下来接她的昭南哥,怎么吃饭了倒是不见人影。” 叶元看了荣昭南一眼,歉意一笑:“冬冬被我们宠坏了,刚才闹着要回家,我就让她先回去了。” 何苏一愣:“怎么了,谁惹我们冬冬生气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 荣昭南神色淡淡,什么也没说。 荣文武看了何苏一眼:“小孩子家家,不想来就不来,哪里那么多话,这么多菜,吃你的饭吧。” 何苏被荣文武扫了面子,却也不恼怒,反而温柔地颔首,亲自拿了碗舀了汤给他:“老荣你也别光顾着我,先喝汤。” 荣文武接了过来。 宁媛在一边看着,竟丝毫没有在何苏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不悦,仿佛她真的觉得荣文武刚才那句话是为她着想。 她心里忍不住感叹,这后妈确实厉害,情绪价值提供得满满的。 “小宁,第一次来京城,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要介意呀。”何苏温柔地笑着给宁媛夹菜。 宁媛也笑了笑:“何苏阿姨客气了,这已经很丰盛了。” 何苏笑着道:“大家都叫我何苏姐,小宁可以和大院里其他人一样叫我。” 她一边说着,一年又夹了一筷子鱼进荣昭南的碗里:“你爸知道你回来,昨天钓鱼钓了一晚上,试试?” 荣昭南眉宇沉冷,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下意识地就想要把碗拿开。 但下一刻,他大腿上多了一只温柔的小手,那是宁媛的手。 他想起自己刚才对宁媛的忽略,终究是按捺了下来那种烦躁,面无表情地任由何苏把鱼肉放在他碗里。 见荣昭南接了何苏夹的鱼肉,荣文武都有些的眼角微微动了动,唇角紧抿。 他忽然拿筷子又给荣昭南夹了一筷子,想了想,又挖了两个鱼眼睛放进他碗里 荣昭南看着碗里的鱼眼睛:“......” “吃眼睛,亮眼睛,打狙精准!”荣文武板着脸。 这小子小时候不是最爱吃这个么! 荣昭南皱眉,就要用筷子把这鱼眼睛夹出去扔了,他早就不是那个愚蠢得会信这种东西的少年。 但下一刻,就感觉大腿肉被宁媛两只纤细的手指捏住了。 宁媛很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的碗里的鱼眼睛:“原来你喜欢吃这个。” 荣昭南:“......” 他不想说话,瘫着个脸吃东西。 荣文武看着他拉个臭脸的样子,却心情莫名地好了不少。 他看着宁媛的目光也温和了不少。 何苏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还是咱们小宁有本事,拿捏得住昭南,咱们这些做家长的得向姑娘学学手段了。” 荣昭南最厌恶她了,竟然忍下来没有当场发作,还吃了她夹的鱼肉,啧啧,还真是奇观。 这丫头真是功不可没,鬼精鬼精的,哪里有半毛钱像圣女似的叶秋。 宁媛看向何苏:“何苏阿姨,我和阿南是夫妻,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哪里说得上拿捏不拿捏的,难不成你平时会拿捏荣叔叔?” 她仿佛有些好奇地歪着头,看向何苏。 这个后妈真是厉害,随便说什么话,都看起来风趣幽默又温柔。 可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给人埋雷!都是陷阱! 何苏再次被叫阿姨,眼底寒意微闪,又听宁媛这滴水不漏地怼回来。 她温婉美丽的面容上却浮现出无奈的笑来,看向荣文武:“现在的小姑娘,嘴巴可真是厉害,我是说不过的。” 荣文武淡淡地放下端着的碗道:“说不过,那就吃饭吧,孩子们的事儿,大人少掺和。" 何苏温柔地笑了笑,给荣文武夹菜:"好好,吃饭。" 宁媛看着都觉得很是佩服,何苏的心理是真的强大,什么情绪都能接得住,这就不是一般人。 难怪少年时代的荣昭南斗不过。 第790章 至于现在...... 宁媛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荣昭南。 进了这个房子,他好像不再是所向披靡太岁,反而又变成了那只会像刺猬一样竖起尖刺来保护自己十三岁少年。 荣文武看了一眼何苏,浓密的剑眉一拧:“向北呢?她哥哥回来了,家里这么多客人,她也不回来吃饭,像话吗?马上打电话叫她回来!” 何苏拿了手帕擦了擦唇角,柔婉地说:“老荣,你知道芭蕾舞团不是那么好进的,她最近为了应对甄选考试,天天在学校加班练舞,确实回不来。” 宁媛在边上看着这对夫妻的对话,忍不住暗自摇头...... 这种军队总指挥官出身的老领导,动不动命令、训斥、质问,把家里当军营和战场的大家长式作风,真是挺让人窒息的。 亲子关系能好,才怪了。 何苏忽然看向宁媛和荣昭南,含笑说:“你们妹妹可记挂你们回来的事儿,专门买了稻香村的点心送过来,一会儿你们带着吃,不要怪那丫头了。” 荣昭南还是冷着脸不说话,看都不看她一眼。 宁媛倒是巧笑倩兮:“学生都忙学业,这是力求上进,还是何阿姨会教孩子。” “茶艺”里阴阳怪气这招,她这两年也是练得挺炉火纯青的。 荣文武皱眉,忽然想起被他从部队拎出来扔进炼钢厂去锻炼的小儿子,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哼!” 但他总归给何苏脸面,没有继续说。 涉及自己儿子,何苏眼里的笑意少了许多,淡淡地看了宁媛一眼。 丑丫头心机挺深,给她上眼药? 不是因为她,向东也不会断送了大好前程,被送到炼钢厂那种地方去! 这份“大礼”,她必定要如数奉还! 何苏把挑刺的鱼放到荣文武面前,温柔无奈的样子:“是、是、是,那不是还有你这个严父么。” 宁媛一边佩服何苏这什么时候都能把尴尬场面圆得极好的高情商,一边没错过何苏刚才眼眸里一闪过而过针对自己的寒意。 但她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一出荣昭南为了给她出气,把荣向东给整退役的事儿,只是给自己心里提个醒—— 千万小心何苏这个非同一般的“顶级后妈”。 钱阿姨见状,干脆地出声:“吃饭、吃饭,老荣你好不容易钓了那么大的鱼,再不吃,冷了可腥!” 这一桌子再这么打机锋下去,就真是别吃了! 阿恒也是个混不吝地,大喇喇地夹菜给宁媛:“小宁,试试,这就是那个京城烤鸭!” 何苏依然是那副笑吟吟,温柔细心照顾大家吃饭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有钱阿姨、阿恒和邱秘书在,一顿饭下来,也还算顺利。 吃完了饭,荣文武接了几个文件,邱秘书带着另外两个秘书一起陪着他上二楼书房。 他上去前,看了一眼荣昭南:“你在这里等着,我有话跟你说。” 荣昭南冷冷地说:“你有事,就先忙,我带小宁先回去。” 荣文武瞬间气笑了:“那你回来干什么?吃顿饭就走,你缺这顿饭?”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说:“老子不缺......” 第791章 “你在谁面前说老子!我才是你老子!!”荣文武瞬间暴怒就要撸袖子,边上的几个秘书吓得浑身一颤。 一边何苏环着双臂冷眼看笑话。 “荣叔叔,你先上去忙,正事儿要紧,我想在后园里走走,我看种了不少瓜果蔬菜?”宁媛当机立断地开口,一把强行拖着荣昭南就往外走。 这知道的是父子,不知道的是仇人,一个惯于下命令,另外一个惯于违抗命令,两句话就能干起来。 她算明白为什么何苏能在家里翻手云雨了,这老虎父子俩本来就是干柴,都不用浇油,随便添点儿火儿,他们能把对方烧炸和咬死! 以前荣昭南还是小老虎,当爹的大老虎还能咆哮巴掌震慑,现在小老虎长大了,还能服老虎王的威慑? 荣昭南本冷哼一声,任由宁媛把他拖走了。 荣文武一口气憋在胸口,按了按心口,脸色难看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进了书房。 邱秘书立刻吩咐身边的其他人:“去叫张医生来一下,老领导可能有点不舒服。” 但即使不舒服,他留意到老领导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儿子赶出屋子。 他暗自轻叹,老虎王年纪大了,宁折不弯的暴脾气终究是会变的。 何苏看着荣昭南被宁媛强行拖走,弯了温柔的笑眼,哟......这倔小子还挺宠那丑丫头。 她期待他众叛亲离的样子,她的孩子好不了,他也得痛苦才对,亲兄弟要同甘共苦啊! ...... 宁媛硬拖着荣昭南去了后院子。 “荣昭南,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带我回你家吗?”宁媛松开了他的手,转身过来看着他。 荣昭南目光扫过后院。 院子和记忆里的不一样,以前都是花,现在种了一片黄瓜、丝瓜和各种小菜田,倒是别有一番田园意趣,有些像当初他们在乡下的小牛棚。 “荣昭南!”宁媛微微挑眉。 荣昭南淡淡地道:“记得,带你来见他。” “他是谁?”宁媛问。 荣昭南沉默了一下:“荣文武。” 宁媛揉了揉眉心:“他是你爹!你是带我来见你家里的人的,如果你是要来吵架的,干嘛带我回来?” 荣昭南别开脸,冷硬地道:“他算什么爹,我也没和他吵架,是他......” “荣昭南你27了,不是17岁了!”宁媛有些无奈地打断他的话。 他怎么一靠近这房子,像脑子不在线一样?整个人都变得奇怪! 不管是遇到那个叶冬,还是面对何苏还有荣文武...... 她伸手掰过他的脸,逼他看自己:“不是说好了,不会让害你下放的人得意吗?”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闭了闭眼,好一会,才喑哑地说:“我一点都不在乎老头子什么样,我只是看见他们就......没法控制情绪。” 那些绝望无力与愤怒永远像火一样燃烧在心底,从十三岁住进这件房子,到现在从未熄灭。 整个人都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些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地狱,让人窒息。 他低下头,把脸蹭在她的掌心,呼吸都变得涩窒:“很愚蠢是不是?” 第792章 宁媛看着他闭眼的样子,长如蝶翼的乌暗睫毛像疲倦的蝴蝶栖息在自己掌心。 她心也跟着软了下去,轻声道:“不要被过去的阴影和往事裹胁,荣昭南,你不再是当初那个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活在父亲羽翼下的你。” 她懂他心里的不甘与恨意,也懂他对荣文武这个父亲感情的矛盾与痛苦。 失去母亲,曾经渴望父爱的少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干脆就不要了。 “我知道,你如果不是不甘心当初害你的人还好好的,你根本不想回来。”宁媛知道这时候,自己不合适劝他放下心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是......你既然选择带我回来了,就别忘了你回来是干什么来了。”宁媛轻缓地说。 荣昭南沉默了许久,忽然伸手一把紧紧地抱住宁媛,把脸埋在她的柔软的肩窝里:“好,我听你的。” 宁媛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背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坏人会得到惩罚。” 虽然这话听起来一股子清澈的愚蠢味道,可拿来哄状态整个不对劲的荣公子,好像会用的。 果然,怀里的浑身尖刺的人慢慢地气息平和下来:“嗯。” 不远处的阳台上。 何苏冷眼看着后院子里的这一幕,转脸端着药茶去给正在一边听诊一边看文件的荣文武,笑着说—— “昭南这孩子还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刚还和你顶牛,这在后院子又和媳妇儿抱上了,你也别生气了!” 荣文武听见,严肃冷峻的面孔又沉了沉,站起来向窗边走过去。 邱秘书忍不住微微皱眉,老领导刚和儿子吵了一架,儿子不在乎父亲,却跑去和女人卿卿我我,这叫谁听着心里能舒服。 尤其是在后院子,老领导性格古板,虽然后院没人,但这在他眼里,也是大庭广众下不注意影响,作风不好。 只怕一会还得和儿子大吵一架! 他看了一眼何苏,却也不能说什么,这到底是老领导的家事。 果然,荣文武站在窗边,看着后院里相拥的两人,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邱秘书朝着身边的二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找钱大姐,免得一会又要爆发家庭大战。 当年他刚分配到老领导身边,可是见过父子俩顶牛的。 老的拿马鞭抽,小的跟疯了一样挣扎撞人,搞得父子俩都见了血。 可是...... 荣文武站在窗边盯着院子,正要发怒,却见院子里的姑娘忽然仰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 他忽然愣住了,原本难看冷肃的脸色竟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他愣愣地看了好一会,不知道眼神飘到哪里去了,冷峻的面容甚至露出一点柔和来。 荣文武本来生得好,多年风霜磨砺,起起落落,依然也能看出年轻时极其优越的轮廓来。 这表情一柔和了,就和荣昭南显出相像,却更成熟粗粝的俊朗来。 何苏在一边清楚地看见了他表情的变化,垂下眸子,手指慢慢地捏死了手里的药茶碗。 呵...... 这是想起以前那个女人了吧? 那个周家的小姐到底什么样子呢?她从没见过。 不管自己做什么,这个男人好像都是这副冷漠肃然的样子,从来不会对她露出那种柔和的表情。 但......真可笑,人都死了那么多年,还装什么深情,真深情当初又何必离婚? 第793章 何苏冷漠地转头看向楼下的小情人。 年轻就是愚蠢的,等到头破血流才会知道权力比什么都重要。 ...... 荣文武看了一会,忽然伸手拉上窗帘,淡淡地吩咐:“一个小时后,让昭南单独来见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让那小丫头也一起上来。” 邱秘书点点头:“是。” 何苏温柔地上前问:“我去让厨房洗点水果上来?” 荣文武看她一眼:“昭南对你有心结,你先回房间去休息吧。” 何苏有些无奈,把手搭在了荣文武的肩膀上:“那孩子啊,还是在怪我呢,我懂,但是老荣你最近心脏不好,不要跟孩子吵架,他骂我嫌我,你别和他顶,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荣文武神色缓和了点头:“你一向懂事,去吧。” 何苏点点头,又仔细询问了刘医生关于荣文武的情况,才离开。 何苏走了以后,邱秘书就亲自去了后院一趟,向荣昭南和宁媛说了这事儿。 这次,荣昭南没什么表情帝:“知道了。” 哼——老头子让宁媛跟着上去,算他识相! 宁媛看着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算了,他主动答应就算有进步,太岁今天是少年弱智的形态,脑子不在线。 就当她参与他那些没有来得及参与的过往。 ...... 一个小时后,阿恒出来叫荣昭南:“队长......哥,姨夫叫你上去。” 钱阿姨跟着出来,看着荣昭南,小声交代:“你爸最近心脏不好,你就让着他个老头子一点吧。” 说着,她看了眼宁媛:“至少别让小宁跟着你难做。” 荣昭南垂下眼:“他不为难我媳妇儿,就行。” 这是底线。 宁媛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往楼上走,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问题——如果叶冬或者叶家为难她呢? 她摇摇头,没有继续想,跟着他上了楼。 邱秘书打开门,请他们进去,微笑着把洗干净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我们先去忙了,小宁同志,你自便。” 宁媛点头,邱秘书关上了门。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坐在书桌后的荣文武和荣昭南、宁媛。 荣文武没有搭理,起身看向宁媛,淡淡问:“小宁,你能去隔壁小书馆帮我找一本《马哲》吗?” 宁媛看向书房边上,果然还有一扇小门,她立刻会意,就要松开荣昭南往边上走:“好,荣叔叔。” 但是荣昭南却没松开手,冷冷地说:“我们之间的说话,没有我媳妇儿不能听的。” 荣文武浓眉一拧:“你......” “如果荣叔叔要和你谈工作上的事呢?”宁媛没等荣文武开口,转眼看向荣昭南。 对上宁媛那双清凌凌的眼,荣昭南沉默了一下,想起自己答应她的事,还是忍着不适,松开了她的手。 第794章 宁媛转身去了边上的小书馆,顺势把门关上。 荣文武看向杵着的荣昭南:“你倒是找了个聪明伶俐的姑娘。” 荣昭南淡漠地道:“而且她善良有底线,不像有些人眼睛不好娶的什么东西。” 荣文武脸色沉了下去,但却难得没发怒:“你何姨知道你为了那件事,对她有心结,还跟我说难得回来,不要计较,你也那么大的人了,都结婚了,心胸就不能开阔点?” 荣昭南冷冷地看着他:“我不想和一个眼瞎的人讨论这些。” 说完,他就别开脸,只留个冷峻漂亮的侧脸给荣文武。 “你个兔崽子——!”荣文武气得胸口起伏了好一会儿,赶紧灌了一杯茶强行忍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问:“你真就选定那姑娘了?” 荣昭南一脸冷漠:“我们领证两年了,我还在她户口页上,你说呢?” 荣文武瞪大了眼,火冒三丈地一拍桌子:“什么,你......你入赘了,你是不是疯了?!” 荣昭南面无表情:“怎么,我一个下放犯,不配入荣家的户口本,还不能进别人的户口本?再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进个户口本就是入赘了?” 荣文武听着荣昭南的话,心里一下子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语气软和了点,但还是皱个眉:“那姑娘原本家庭成分还是不错的,算是雇农。” 宁媛这个姑娘,今天一见,确实不像最开始猜测中小地方来的,没什么眼界小家子气的姑娘。 能考上复大的小知青,确实超乎他想象的优秀。 但是...... “但她不是亲生的,养父母还牵扯进沪上一号间谍案,你......” 荣昭南淡淡地打断自己父亲的话—— “她是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卧底,见义勇为帮助我们破获一号间谍的女英雄,有沪上安全部门颁发的奖状。” 他并不意外老头子能查到宁媛在沪上唐钧案里的事情。 荣文武一愣,这件事后来汇报上来,他也是知道的:“没错,我欣赏那姑娘的勇敢聪明,可她的养父母牵扯进间谍案,这家庭背景就......” 荣昭南再次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没有但是,你也知道那是她的养父母有问题,而且她是大义灭亲早就跟养父母决裂!” 荣文武憋住了,再次深吸一口气:“行,就算按照你说的,她的养父母和她无关,但是你有没有查过她自己亲生父母的身份,你的妻子不能成分有问题,除非你不想要前程了!” 荣昭南一顿,这老头子是知道什么了? 他没什么表情地道:“没查过,这年月孤儿不是很常见吗?” 荣文武眉头一拧:“你现在怎么做事那么不谨慎,还是得......” 荣昭南一点不想听自己父亲啰嗦,冷硬地回复。 “我不管她父母是什么成分,她一个人在大陆长大,接受的是根正苗红的教育!” 他顿了顿:“你别忘了,我妈当初的身份也是大资本家,我的成分好得到哪里去!” “荣昭南!”荣文武被刺得脸色一下子难堪起来。 荣昭南冷笑着:“你可以为了前程放弃我妈,你也可以为了你小儿子放弃我,但是绝对不会放弃宁媛!” 荣文武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严肃的面孔都忍不住肌肉颤抖,指着他:“你......你......” 可看着荣昭南那双与记忆里女子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心颤得无以复加。 他按住了胸口,声音低了下来:“我是为了你着想......我已经放了她走,不能......不能再放弃你......” 荣文武的声音到了最后很低很低,叫人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荣昭南漠然地说:“我今天来,还带小宁过来,但没让她叫你爸爸,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也没打算让我介绍她,也没打算认她这个儿媳。” 他哂笑一声:“但这都无所谓,她是我媳妇儿,这事儿天王老子来了,也改不了,你认不认都没关系。” 荣文武看着长子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又疲倦地问:“那姑娘就那么好?你就这么喜欢她?” “第一、她不光机灵大气,更有本事,现在是复大经济系学生改开实践领军人物,沪上改开项目的高级顾问,有几个大院的姑娘比得上她?”荣昭南弯了下唇角。 他顿了顿:“第二、我爱她!” 最后这个理由直接砸得荣文武愣住了。 宁媛原本刚拉开一道门缝的手顿住了,放弃了开门的打算,悄悄把门合紧。 把那些父子间的争执和对话都隔开。 她原本只是想要去拿杯水的...... 没想到却听见了他......从未说出口的告白。 他像个跟家长对着干的少年,冷漠又固执地宣布他的决定和誓言。 宁媛心情异常复杂,捏紧了心口的衣服,欢喜的却又有点酸涩。 他说这句话,是有气他父亲的成分吗,又或者百分百的心里话呢? 宁媛闭上眼,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莫名其妙地开始患得患失了啊。 荣文武看了自己儿子好一会,眼神复杂又悠远,竟然没有生气,只忽然问:“好,你不喜欢的红星,那叶冬怎么办?” 荣昭南蹙眉:“冬冬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把我留下来就是扯这些事情么?” 荣文武看着荣昭南的样子,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冬冬......” 算了,他一个长辈不该背后说人家孩子的这些事情。 尤其是叶冬是叶家的人。 “算了,既然你觉得你能处理好一切,那我也不问你这些事了,我只问你,你这次回来,还打算回老单位上班么?”荣文武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第795章 荣昭南淡淡地道:“不回。” 荣文武皱眉:“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一直这么不务正业吗?你要想回去,我怎么都会把你的档案从老陈那弄出来!” “我为什么会不务正业,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当初把我档案扔出去,现在又要弄回来,你不累,我累!”荣昭南嘲弄地勾起唇角。 荣文武被狠狠刺了一下,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声音也拔高了:“你既然不想回单位......那你到底回来干什么!带着你媳妇儿来你老子面前耀武扬威?” 荣昭南淡漠地说:“是又怎么样,反正我饿不死,用不着你管。” 荣文武气得拍桌子:“老子的养老钱都几乎在你那了,你他妈当然饿不死了!老子天天去隔壁蹭晚饭!” 荣昭南冷淡地道:“这是你愿意给的,我求你了?至于我为什么回来?如今上头拨乱反正,你都被从西北调回来了,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查清楚当年背黑锅的事,拨乱反正?” 荣文武窒了窒,气得浑身发抖,拍案而起:“你......你要什么时候才懂事,你个逆子!逆子!” 他拍桌子的力气太大,一下子把桌子都掀翻了,杯子摔地上都碎掉。 千军万马、尸山血海里杀出的大将军一样的人物,纵然猛虎老矣,却依旧气势慑人。 门外的邱秘书等几个人到底没忍住,担心地匆匆进房间:“老领导!” 荣文武气得胸口起起伏伏的,朝着他们摆摆手:“出去,出去,把这个浑蛋带出去!” 荣昭南淡漠地看着他:“不用你赶,我自己走。”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小书馆,一把拉开书馆的门,看向正坐在桌子边看书的宁媛:“走吧,我们回去。” 宁媛还没回过神就被他拉了起来,踉跄着跟了他好几步。 她忙把手里的那本《马哲》放在书房的桌子上:“荣叔叔,这是你要找的书,抱歉,我们先回去了,谢谢招待。” 哪怕被拽着走,她也没忘记礼貌和得体。 荣文武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和荣昭南匆匆离开的背影,低声道:“也是个倔的。” 大院里的小子姑娘们见着他,虽然怕,但怎么都乖乖地叫人和讨好。 但那姑娘看着圆滑温柔,却从始至终也没有尝试叫他一声“爸”,甚至对待他的态度也是客气如普通长辈。 可见,是个骨子里就极骄傲的人物。 让他偶尔会......想起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道倩影。 “老领导,您没事吧,要不要让何姐过来?”其他人都忙着打扫收拾,只有邱秘书敢上前温声询问自己的老领导。 荣文武闭上眼:“我没事,不要叫她过来。” 他顿了顿,冷肃的面孔看向窗外,眼底多了一抹惆怅:“小邱啊,你说......当初我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邱秘书沉默下去,没有说话。 他知道老领导想要的不是回答,而是沉默的陪伴,他去倒了一碗药茶放在桌子上:“您该喝药了。” 即使儿孙在侧,妻子在旁,老领导依旧是孤独的。 厮杀大半辈子,尸山血海里凭着信念与牺牲走到如今,起起落落拼搏大半辈子,活着已是不容易,谁又能苛求人一生不犯错。 荣文武看着窗外许久,却忽然慢慢平复了情绪,有些自嘲地笑了:“算了......我是老了,能和他说了那么久才谈崩了,已经很不容易了,是不是?” 邱秘书微微点头:“昭南是长大了,沉稳了不少。” 要搁在下放前刚被逼从部队退役时,或者是再往前推个十年,昭南那小子只怕一句话不合都要和他老子动手打起来。 能说了那么久的话才谈崩,已经算奇迹。 “或许......这还是托那小丫头的福气。”荣文武叹了口气。 第796章 他顿了顿:“叫人好好看着那小姑娘......别叫人在京城出了事。” 邱秘书一愣:“您是担心向家......” 荣文武点点头,有些疲惫:“嗯,向家人到底没放下,向老快退了,只怕有人不肯罢休,垂死挣扎。” 邱秘书点点头:“是。” ...... 何苏房间 她正摆弄着刚插好的花:“你是说老荣让人去保护宁媛?” 徐姨点点头:“是,怕向家的人对那姑娘动手。” 何苏弯了温柔的眸子:“那狡猾的丑丫头果然会收买人心啊,连老荣都格外照顾她,不过......” 她哂笑一声,拿剪刀一刀把一朵向日葵的头剪了下来:“男人们就是粗心又自大,只会觉得危险来自外部,从来就没想过危险来自内部矛盾。” 徐姨心里一动:“苏苏,你是说......” “我那继子长得多招人喜欢,冬冬那小姑娘是个聪明人,姐姐死了,不还有妹妹吗,冬冬可比她那蠢姐姐聪明多了,何况她还长了一张和叶秋一模一样的脸。” 何苏笑着说了一句意味深长,却不明不白的话。 徐姨却心领神会:“我明天给冬冬送点好吃的。” 何苏笑了笑:“嗯,老荣现在不想见到我,我就好好休息吧。” ...... 宁媛跟着荣昭南一路匆匆忙忙地下楼。 钱阿姨、阿恒两个见状,也忙站了起来:“怎么,谈完了,走了?” 荣昭南看见他们,沉默地点头,没说话。 宁媛笑了笑:“嗯,钱阿姨,咱们回去吧。” 钱阿姨也没多问,笑着说:“行,陈辰那小子今早回大队,晚上就过来,他带着几个坏小子弄了点山里的好货,咱们晚上烤着。” 听到自己大队的兄弟们,荣昭南神色缓和了些:“谢谢钱阿姨。” 钱阿姨拍了下他的背后:“傻小子,谢我干啥,谢你媳妇儿!” 荣昭南有些不自在地轻轻点头:“嗯。” 几个人回到了钱阿姨住处的大院。 刚走到门口,荣昭南就看见了叶元,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走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叶元看了他身边的宁媛一眼,有些无奈:“冬冬那丫头没回家,也没去她同学那,她不见了,她才刚刚17岁,暑假后才上高二,也不知道能跑哪里去。” 荣昭南一愣,眉心一拧:“那小丫头怎么回事?” 叶元苦笑:“她之前不是闹脾气么,我也没想那么多,结果刚才接到电话,她没回家,你跟我去找找!” 宁媛在一边听着,眉心冷了冷。 幼稚又愚蠢的小姑娘,这是想干什么呢? 荣昭南眉心拧了拧,对叶元说:“你找我也没什么用,我已经那么多年没回京城了,我怎么知道她去哪里了?” 宁媛心情略好了点,脱离了那栋房子,荣公子的脑子好像回来了点儿。 叶元无奈:“我还能不知道这点吗,但她倔得很,又叛逆,现在只听你的话。” 第797章 荣昭南俊美的面容上出现一点不耐,他原本和老头子吵了一架,正是心情极其暴躁的时候。 他还需要人哄呢,哪里有耐性去哄小丫头。 但看着叶元一脸无奈的样子,他只能揉了揉眉心:“你打算去哪里找?” 叶元松了口气,就要转身带着荣昭南离开:“我已经让人去把冬冬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宁媛到底没忍住,面无表情地出开口:“荣昭南,你等一下。” 说完,她转身走到另外一边。 听到宁媛叫自己,荣昭南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了过去。 叶元在边上看着,微微皱眉,没说什么。 “怎么了,媳妇儿?”荣昭南跟着宁媛走到边上,看着她娇软的面容,心情就温软了不少。 可他发现媳妇儿有点不高兴。 宁媛抬起头:“你非得跟着叶元去找叶冬吗?你自己都说了,你根本不知道她能去哪。” 荣昭南看着宁媛,解释:“当初我离开京城下放的时候,老头子都没有让人来送,向家人找人半途拦我想动手。” 他顿了顿:“是叶元奉了叶老的命令,带着人护送我出了京城,拦了向家的人。” 宁媛看了一眼叶元的方向,难怪他心情那么差,却还是答应了叶元。 她看着荣昭南:“你现在跟着去,除了瞎兜圈,也没有任何意义,让叶元的人找到叶冬之后,再来告诉你,她要不肯回,你再过去。” 荣昭南沉吟了片刻:“好。” 宁媛看着他:“今晚,我有话跟你说。” 在外人面前,她给他面子,忍下来什么都不说,但她不是能把话憋在心里,不说不沟通的人。 荣昭南一怔,似有所感,看着她清亮幽冷的眼眸,轻轻点头:“好。” 宁媛微微点头:“去找叶元吧。” 荣昭南转身去找了叶元。 看着乖乖听话的荣公子,宁媛窒闷到有些烦躁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叶元看着荣昭南过来,忙问:“怎么样,走吧,我让人叫了车。” 荣昭南微微摇头:“我跟着你满京城转的意义不大,陈辰今晚带大队的兄弟们还要过来,我等得他们,你找到冬冬了,来人跟我说一声,她有什么事儿,告诉我一声。” 叶元微微蹙眉:“是宁媛不让你跟我去找人的?她也未免太小气。” 荣昭南眼底闪过冷意:“叶元,这跟我媳妇儿有什么关系,就事论事。” 叶元见他不高兴的样子,分明不许任何人说一句那小知青的不好。 他一笑:“行吧,我就是这么一说,冬冬不见了,我心里急。” “你急你还不赶紧去找人,在这说这么多废话。”荣昭南不客气地拍了他胳膊一巴掌。 叶元倒抽一口气:“嘶......” 他只能无奈地转身带着人离开。 “走吧,走吧,先回去准备准备,陈辰他们马上就要到了。”钱阿姨见状,笑嘻嘻地赶着他们进门。 进了屋,荣昭南看着一边脱鞋的宁媛,迟疑了一下:“咱们要不找个地方说话?” 她想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还是没忍得到晚上就想听听。 宁媛看着他,却弯了下唇角:“都快四点了,我要去帮钱阿姨准备晚上的饭菜,晚上有空咱们再说。” 说完,她再没搭理他,换好了拖鞋,加快步子,跟上钱阿姨:“钱阿姨,我帮你摘菜去。” 钱阿姨笑得舒心,亲昵地拍拍她的手:“这闺女是真贴心,我要有你这么个媳妇儿就好了。” 宁媛也弯着大眼睛,挽着钱阿姨的手臂:“谁要有您这么个媳妇儿,也是福分,我是没这福气了。” 两人亲亲热热地在前面走着,荣昭南沉默地听着,想了想自己乱七八糟的家庭。 他也加快速度换了拖鞋,跟了上来:“我也来帮阿姨洗菜。” 钱阿姨有些惊讶地看着荣昭南,调侃:“哟,当初的小少爷只会弹钢琴的手,现在会洗菜了呀,倒是挺贤惠。” 宁媛一愣,看了他一眼。 钱阿姨似乎察觉到宁媛的不解,笑着说:“当初南小子在国外读的是那个什么英国王子读的伊......伊......” 宁媛补充:“伊顿公学?” “对,就是那些英国贵族的读的伊顿公学,刚回到国内,说话做事派头都是资本家海派小公子的样儿——穿西装、弹钢琴、吃下午茶、读英文原著、骑马、击剑......” 宁媛听着,不免多看荣昭南一眼,十三岁的小小少年,除了修道之外,一整个都是封建资本贵公子作风。 跟这年代还是非常朴实无华、讲立场的大院子弟们完全格格不入。 难怪人人看他不顺眼,谁都不喜欢他。 钱阿姨说起荣昭南小时候的事儿,就忍不住感慨:“他这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一点无产阶级接班人的样子,他爸嫌弃得不行,非逼着他去水库学种田。” 荣昭南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儿,原本平静的神色又变得漠然阴郁。 钱阿姨留意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转了话题:“但他这小孩可能干了,学啥都快,瞧,现在结婚了,不也开始帮着媳妇儿做事儿,这可难得呢。” 宁媛看了荣昭南一眼,淡淡地道:“男女平等,一人做饭一人洗碗,这才是正道。” 她一开始和他生活的时候,就是这么潜移默化地调教荣公子的。 荣昭南被她扫了一眼,敏锐地感觉自己小媳妇儿情绪不高,甚至有点不高兴。 第798章 他轻咳一声:“下放那么久,还不会做菜不得饿死,而且都结婚了,总要做家务的,以后有了孩子,总不能都是媳妇儿一个人带孩子。” 卷毛兔子精一开始和他睡完就说了—— 以后真打算要孩子的话,他不带娃,不帮换尿布,不帮娃洗澡,她是不生的。 她能答应生娃,他就很高兴了,他带就带吧,实在不行,请个保姆阿姨帮忙。 钱阿姨听着荣昭南的话,忍不住赞许地看向宁媛:“还是小宁会教人。” 人前教子,人后教夫。 那么桀骜不驯的刺头儿太岁,居然被她教得这么“乖”。 想来,自己也不用担心他们小夫妻之间能被人拆散了。 几个人都到了后院,宁媛抱起一盆菜,凉凉一笑:“我哪教得了他啊,咱们洗菜吧。” 说着,宁媛蹲下来,开始洗菜。 荣昭南看着她的样子,轻咳一声:“一起吧。” 随后,他也蹲下来在一边陪着宁媛洗菜。 宁媛没拒绝他挨过来。 几个人洗洗切切一个小时后,就听见陈辰的大嗓门:“队长、小嫂子,你们看咱们拿什么好东西来了!” 不一会,就看见陈辰带着几个大长腿穿军装的大小伙子兴冲冲地提着几个笼子进来。 宁媛一看笼子里,好几个大肥野兔和山鸡,还有不知道哪来的几个王八。 陈辰提着个装了个大胖兔子的笼子凑到宁媛面前,嘿嘿笑:“小嫂子看,像不像你,队长说可嫩可好吃了!” 虽然他也不懂为啥小嫂子好吃,难道队长偷偷咬过小嫂子的肉? 宁媛瞬间跟胖兔子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好吃???” 什么叫她像野兔子,可好吃了?? 边上另外几个大小伙子听着,就朝着荣昭南挤眉弄眼的。 哎哟哟哟,队长说小嫂子可嫩好吃! 宁媛反应过来了,瞬间小圆脸通红,凶狠地瞪了眼荣昭南,提着兔子笼子去边上了。 这王八蛋一天天背后瞎说什么呢! 荣昭南正杀鱼,马上黑着脸,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拎着陈辰的领子往后拽:“你不是很想妈妈吗,钱阿姨等着你帮忙打下手呢,还不去!” 这二货怎么总在某些事儿上缺根筋! 陈辰被拽了个踉跄,挠挠头:“啊?想妈妈......对,我是挺记挂我妈的,那我走先?” 这两年老混粤语地区,他说话都很粤语了! 钱阿姨刚好听见,没好气地笑着捏住陈辰的耳朵边走边骂:“你个蠢东西,老娘想要抱孙子,怕要下辈子了。” “妈!妈!你轻点!”陈辰被拎着耳朵,低着脑袋嚷嚷。 荣昭南立刻跟着宁媛屁股后头过去:“我帮你杀兔子!” 几个大小伙子在背后起哄:“队长,兔子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 宁媛瞬间窘得就去踹了荣昭南一脚。 荣昭南挨了一脚,危险地转眼看向他们:“你们这帮兔崽子是嫌训练强度不够?” 几个当兵的小伙子麻溜扭头就跑了:“钱阿姨、陈副队,我们来帮忙了!” 打发了看热闹的,他伸手就把宁媛手里的笼子一下子拿过来,轻咳一声:“我来,这活儿我熟,你边上帮我打盆水就好。” 说着,他拿了刀,打开笼子,就要把里面的胖野兔抓出来。 “阿南,冬冬找到了,你跟我去一趟吧。” 第799章 叶元的声音忽然响起。 荣昭南一顿,下意识先看向了宁媛。 这动作看在叶元眼里,他眼底闪过一点复杂的光。 宁媛忽然伸手从荣昭南手里拿过了兔子笼:“你去吧,别耽误事儿了,把小姑娘送回家去。” 荣昭南温声道:“行,我把她送回去,就回来。” 说着,他转身对叶元说:“你等等,我洗洗手就来。” 叶元点点头:“你去吧。” 荣昭南转身回屋子里了,一时间就剩下了宁媛和叶元两人。 宁媛没有和他交谈的打算,径自蹲下来,捏住兔子,拿了菜刀,手起刀落,直接把兔子利落地割喉放血。 叶元看着宁媛麻利的动作,微微蹙眉:“宁知青这动作倒是挺利落的。” 宁媛知道他这话是觉得她粗鲁。 她凉凉一笑,开始给兔子剥皮:“是啊,在乡下插队时做习惯了,荣昭南更是没事儿就打猎,薅公家羊毛,我们搭档着干活,不然得饿死,斯文当不了饭吃,叶公子大概不了解饿肚子的味道。” 她没记错的话,叶家人基本在大运动时都没受什么影响。 叶元看着她淡淡地说:“有些人落难只是一时间而已,潜龙在渊,小水潭强行留不住,只会让自己受伤。” 宁媛一边剥皮一边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叶公子听过这句话吗,是小水潭还是海,也轮不到您来评价。” 叶元挑了下眉:“宁知青,你没有参与过昭南的过去,不知道......” “叶公子有这时间跟我说这些,不如劝他把我从未来踢出去,你有这胆子吗?” 宁媛冷笑一声,忽然“哐当”一声,把手里剥皮的兔子往水盆里一摔。 真是可笑,荣昭南他爹都没在她面前说什么。 轮到他这所谓发小在这里逼逼叨叨? 血水顿时飞溅了叶元一身一脸。 他狼狈地连退了几步:“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可是看见宁媛手里提着把刀,原本柔软娇俏的模样里带着让人心颤的戾气。 叶元不由自主地闭嘴了。 “怎么了?”荣昭南从房里出来。 宁媛面无表情地看着荣昭南:“荣昭南,你的发小不太喜欢我,我也不太喜欢他,咱们还是少见面的好。” 说完,她拎着血糊糊的兔子转身去厨房了。 荣昭南冷冷地看向叶元:“你跟宁媛说什么了?” 叶元一边拿帕子擦脸,一边实在没忍住忍不住反问:“你到底看上这个粗鲁的女人什么了,她除了那张脸和我大姐完全不一样!” 荣昭南脸色瞬间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她和叶秋没有任何关系,她就是她!” 看着荣昭南握紧了拳头的样子,叶元定定地看着他:“阿南,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对我动手吗?”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清秀深沉的发小,想起当初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带着人挡在向家人面前,冲他吼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阿元,我们是兄弟,宁媛是我媳妇儿,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 “我没有不喜欢她,她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我对陌生人没有厌恶或者喜好,我不喜欢的是你为了一个女人变了个样子!”叶元冷着脸打断他的话。 他转身向外走:“她不喜欢冬冬,你要不想去找冬冬,就别去。”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背影越走越远,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 “ 第800章 “怎么是你在杀兔子?”钱阿姨看着宁媛抱着杀好的兔子进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宁媛把兔子放到洗菜台里:“叶元找到叶冬了,荣昭南跟他去劝叶冬回家。” 钱阿姨闻言,眉头皱了皱:“小宁啊,你就让他去了?” 宁媛打开水龙头,背对着钱阿姨洗兔子身上的血水:“他欠了叶家的人情。” 钱阿姨以为宁媛不在意,迟疑了一下,示意一边的保姆阿姨出去。 然后,她一起过来帮忙洗兔子:“小宁啊,昭南呢,虽然长了张比姑娘漂亮的脸,也许乍一眼看上去没我家那憨小子有男人味道。” 她顿了顿:“但是因为他有本事,特别能打架,痞得不行的荣小爷,当年大院里还是很多小姑娘喜欢他的。” 宁媛沉默地边干活边听。 钱阿姨看着她没生气,继续说:“后来当兵之后,他收敛了很多,从打遍大院无敌手的荣小爷成了荣太岁,本事大长,前途无量。” “好几家的长辈看好他当女婿,其中既有叶家,也有向家。” 宁媛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嗯,还挺抢手。” 钱阿姨帮宁媛把肉拿到砧板上,一边剁一边小心地试探问宁媛:“小宁啊......你知道叶冬她姐姐的事儿吗?” 宁媛淡淡点点头:“知道的,他们一帮人去郊区水库玩,叶秋和昭南两个人迷路不见了一天一夜,再出来的时候,叶秋提出和向家老大解除婚约分手。” 钱阿姨有些惊讶:“南小子这都告诉你了,看来他心里是有你的。” 她松了口气。 宁媛看着钱阿姨松了口气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没说这是阿恒告诉她的。 她知道钱阿姨好心想跟她再透些事情的底细。 钱阿姨叹气:“既然你都知道,那肯定知道叶秋和向家老大决裂之后,满世界流言蜚语,南小子一直都拼命护着叶秋吧。” 听着钱阿姨的话,宁媛心里有点酸涩,明明都是过去的事,说好不介意的。 可理智和心情是两回事啊...... “闹得太厉害后,叶家老爷子还提出来过等南小子当上队长就娶叶秋,但南小子刚当了队长一年,叶秋就牺牲了,但是叶家人呢......大概都把南小子当孙女婿了。” 钱阿姨尽量斟酌着用客观的词儿描述这件事。 宁媛听到这里,拾掇兔子的手顿了顿。 所以,这就是当初叶家老爷子让叶元带人拦住向家人,护着荣昭南离开京城的原因吧。 她淡淡地道:“荣昭南都当了一年队长了,也没提和叶秋的婚事,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有事儿耽搁了,还是一方是一厢情愿?后来倒是跟秦红星定亲了。” 钱阿姨愣住了,她以为小宁听到这个消息会心里不舒服,会不高兴或者难受。 就是没想到宁媛居然在冷静地琢磨事情的原委和关键? 钱阿姨想了想:“这......我就不是太清楚了。” 说实话,大家伙也没特别往这方面想, 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奇怪—— 叶秋出事的时候,南小子都当了队长了,不但没去提亲还和秦红星定了亲。 “也许是因为那时候秦家出事了?所以和秦红星定亲,那时候秦家求到了老荣那里,这倒是大院里的人都知道的。” 钱阿姨也只能想出这个理由了。 宁媛想起秦红星理直气壮地说她自己是荣昭南未婚妻的样子,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她开始把兔子利落地切丁。 钱阿姨看着忙忙碌碌地切肉的宁媛,温和地劝慰—— “叶老爷子是人人尊敬的人物,叶秋也是个公认的好姑娘,叶元那孩子人也不坏,叶冬呢是任性了点,但也不是坏姑娘。” 她顿了顿:“他们可能是一下子接受不了昭南这个他们认定的姐夫有了妻子,不再把他们当家人吧,你别往心里去,不值得为了这些小事和昭南吵架,夫妻感情最重要。” 宁媛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钱阿姨,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能看开点,但是别人对我有善意,我就有善意,但如果有敌意,我没办法不介意,以德报怨,那么何以报德?” 她知道钱阿姨是为了她好,但是她自己也不是大度的人。 钱阿姨愣了下,轻叹了一声:“你们小年轻心里有分寸就行,阿姨很喜欢你,不希望你难过和委屈,好好地和昭南谈谈。” 宁媛轻轻笑了笑:“嗯,谢谢阿姨,我也很喜欢你,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 荣昭南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坐在吉普车上。 叶元开着车,也不说话,两个人冷战似的。 直到荣昭南发车子越开越偏僻。 他微微蹙眉:“你这是开去哪里?” 叶元看了他一眼说:“怎么,舍得跟我说话了,这条路都不记得了?” 路上没有什么灯,荣昭南蹙眉看着两边的山,忽然心里一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叶元冷冷地说:“你不用给我摆脸色,我之前就说过你不愿意来,可以不来的。” 荣昭南仿佛压抑着什么,沉着脸不说话,只是看向窗外的清冷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又开了十来分钟,车子在一座山边停下来,这里附近有了路灯,他看见了那高高的门头—— 八山公墓。 第801章 门头柱子边蹲着一道窈窕的人影,晦暗的光在她脸上落下迷离凄凉的阴影。 荣昭南僵住了,仿佛看见了记忆里的人还活着。 叶元没理会他,下车径自向那人影走过去。 负责看守那窈窕人影的两个男人迎了上来:“叶处,冬冬实在不肯走,不过她情况还好。” “辛苦你们了,先开车回去吧。”叶元点点头。 打发走两人,他走到那窈窕的人影身边蹲下来:“冬冬,二哥来接你回家了。” 少女红着眼睛看着他:“二哥,昭南哥哥呢?他是不是有了那个女人,就再也不要我了?所以他一直不回我信。” 叶元看着妹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跟着下来的荣昭南。 他伸手去拉叶冬,安慰她:“冬冬,有些人那么多年都没回来,也没回过咱们一封信,他早就不是当初你的那个昭南哥哥了。” 叶冬低声呢喃着,不肯相信:“昭南哥哥他最疼我的,他不回我信,是因为不想连累我们,怕姐姐在天上伤心对吗......昭南哥哥永远都是我的昭南哥哥......” 叶元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人都是会变的!” 叶冬忽然眼泪就下来了:“二哥......我好想姐姐,姐姐在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多好呀......现在姐姐躺在墓地里,她再也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抱我了,我很努力长大,但长大了,连昭南哥哥也不要我了......” 荣昭南站在不远处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远处的山头隐约可见的一处处陵墓,捏紧了拳头,心情复杂酸涩。 他闭了闭眼,走到叶冬身后,道:“冬冬,你该回家了。” 叶冬一下子抬起眼看向他,瞬间呆了呆:“昭南哥?!” 她猛地站起来,红了眼睛就想扑过去,但最终还是定住了脚步——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姐姐沉睡的地方,她不想看见你!你去找你的女知青去!” 荣昭南眉心拧了拧:“你才十七岁,跑到你姐姐的公墓来,一直蹲到大半夜,让所有人没吃饭,都在找你,难道你觉得你姐姐会喜欢看见你这样吗?!” 叶冬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还不是因为你凶我,你和姐姐从来都不凶我的,你变了!” 荣昭南看着小姑娘单薄倔强的样子,忍耐着说:“好,是我的错,以后不凶你,但你是大姑娘了,不要让家里人担心,回去吧。” 叶冬咬着唇,定定地看着他:“昭南哥,我不喜欢那个叫宁媛的女人,她一点都不像姐姐......” 荣昭南目光沉了下去,瞬间冷了脸:“那是你嫂子,她一点都不像你姐姐,更不需要你喜欢,是我娶的妻子,不是你娶!” 他不能忍受他们对宁媛指指点点,哪怕是他视作亲妹妹、亲兄弟的叶冬和叶元! 叶冬一下子哭了出来,少女跺着脚尖叫大喊:“我就不喜欢她,不喜欢她像姐姐,不喜欢你娶她,谁也不能取代姐姐!”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公墓里跑。 “叶冬!”叶元也没想到叶冬说跑就跑,吓了一跳,马上朝她追了过去。 下一刻,一道人影如豹子一般地掠过他,直接掠到了叶冬伸手,反手就扣住了她的肩膀。 然后...... “啪!”一下子,荣昭南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砍在她颈侧。 叶冬眼一闭,荣昭南直接接住了她,直接把叶冬扛麻袋一样扛了起来,向车子走。 “荣昭南,你干什么!”叶元简直不敢置信他居然对自己妹妹动手。 荣昭南淡冷地扫了他一眼:“你看见了,劈晕她,不然呢,让她冲进公墓里,冲撞惊扰安眠的前辈们和叶秋姐?” 叶元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咬牙:“那你也不该那么粗鲁,这么扛人!” 荣昭南微微挑眉:“那你来扛。” 说着,他直接把叶冬从肩膀上卸下来,淡定地往叶元怀里一塞:“行了,人找回来了,回去吃饭,都八点半了,不饿?” 叶元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叶冬,打横抱着吃力跟在后面:“荣昭南,你这浑蛋,等一下!” 荣昭南直接上了驾驶位,嫌弃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了,你也不锻炼锻炼,你家老三比你小三岁都在部队里当副营长了,你抱冬冬还抱不动?” 叶元好不容易把叶冬抱到后座上,恼恨地爬上副驾驶位瞪着他:“让我家老爷子知道你把冬冬打晕了,你就完了!” 荣昭南无所畏地发动汽车:“那你得先告诉他老人家,你让冬冬一个人跑到公墓来闹脾气。” 叶元噎住了,咬牙切齿:“姓荣的,你个狗东西!” 荣昭南转动方向盘,淡淡地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冬冬还小,任性可以理解,但你都几岁了,还跟着她瞎起哄?” 叶元沉默了下去,好一会才喑哑地道:“荣昭南,到现在,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大姐为什么会选择和向家大哥分手,也不愿意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让我能怎么想?” 荣昭南顿了顿,没说话,一脚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有些事,你走出去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出去的。"叶元哂笑一声。 荣昭南依旧没说话,他清冷的目光扫过后视镜,倒映出八山公墓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 他捏紧了方向盘,垂下眸子,掩去眼底几不可见的黯伤隐忍和自厌的戾气。 叶元从后视镜将他神色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 大姐对昭南还是有影响的。 ...... 夜晚十点 宁媛站在小阳台上擦着刚洗的头发,看着吉普车在楼下停下。 叶元下了车,然后是荣昭南也跟着下车。 第802章 宁媛看着叶元不知道冲荣昭南说什么。 荣昭南又说了点什么,然后不客气地冲他摆摆手,把钥匙朝叶元手里一塞,再把他往车里一塞。 然后,他转身就往陈家的院子里走。 叶元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进了陈家院子,只能发动汽车离开。 宁媛擦着头发定定地看着叶元的车远去,荣昭南并没有马上上楼,而是站在院子里,点了根烟。 她知道他只有心情烦闷或者琢磨“坏”主意的时候会抽烟,而且不会抽超过三口的小习惯。 但是...... 这次,荣昭南靠在树边上,足足抽完了一根烟,才把烟头捏灭。 她轻叹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荣昭南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一下子抬起头,看向宁媛。 宁媛垂眸地看着他,两人视线在半空交织。 荣昭南清冷的眼里闪过一点怔然,但宁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擦着头发回了自己房间。 荣昭南站直了修挺的身躯,看着那娇小的人影消失在露台。 他略一顿,随即拍了拍身上,将烟味散一散,便马上进屋,往楼上走。 “小南啊。”钱阿姨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荣昭南看着穿着睡衣拿着搪瓷缸子的钱阿姨,礼貌地点头:“阿姨,你还没睡呢?” “你怎么回来那么晚,把小宁一个人丢下那么久。”钱阿姨上前看了眼楼上,小声地问。 荣昭南有些迟疑:“从郊区回来花了点时间,路上叶元说他饿了,就找了个地方让他吃点东西。” 钱阿姨责备地拍了他胳膊一下:“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答应了要陪小宁吃晚饭的,怎么丢她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还好阿恒陪着。” 荣昭南一怔:“我没吃,就是叶元吃了......” 他是一口没吃,就想着回来和宁媛吃上几口,但是叶元这边耽搁了点时间。 “阿姨也算打十三岁看着你大的,你别怪阿姨说你,哪里有把兄弟放在媳妇儿前面的!你是糊涂了!” 钱阿姨不客气地说。 荣昭南一愣,想解释点什么:“我和叶元很久没见了......” “好了,别跟我解释,你要解释人的在楼上,夫妻之间把话说开,你媳妇儿才陪你来京城两天,你哪好叫小姑娘受那么多委屈!” 钱阿姨拍拍他背,示意他赶紧上去,她转身倒了水回自己房间去了。 荣昭南只能点点头,跟着上楼。 打开房门,他就见着宁媛坐在窗边就着台灯看着书擦头发。 长长的卷发散落在她身后,越发衬得她小脸娇俏白嫩,眼眸大得像个洋娃娃。 吊扇摇摇晃晃地转动着,昏暗的空气里是港府精油香皂的花香味。 温馨又柔软。 他心也跟着柔软下来,有些歉意地走过去,要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宁媛,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宁媛却站了起来,顺势避开了他的手,把搪瓷水杯塞进他手里:“既然回来了,先去洗个澡吧,你身上有味。” 荣昭南愣了一下,看着宁媛走到了窗边,还是点了点头:“好。” 第803章 他转身去了洗浴室。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宁媛心情并不好,看着窗外,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希望他可以洗久点,就不用出来面对可能会有的争吵。 但不过十来分钟,浴室的水声就停了。 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然后没多久,就感觉身后一个宽厚微凉的怀抱把她抱住了。 “媳妇儿,别生气了。”他幽凉微喑的声音在她柔软的耳边响起。 宁媛放下杯子,转身按住他的胸膛,抬起明亮漂亮的大眼:“你觉得我在生气什么?” 荣昭南沉默了一下:“叶冬还小,不懂事,叶元......” “叶元也不懂事是么?”宁媛轻哂了一声。 荣昭南抬起狭长的眼,看着宁媛,没有太多解释,只是说:“他有些钻牛角尖,是他过分了,我会尽量不让他和你碰面。” 宁媛定定地看着他:“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解决方法?” 荣昭南有些无奈:“宁媛,他是我发小......” “我没有打算让你因为和我结婚,就跟以前的朋友断绝关系。”宁媛干脆地打断他的话。 她淡淡地说:“你的发小不少,有陈辰这样跟我关系好的,就会有叶元那样把你当姐夫不喜欢我的。” 荣昭南一顿,蓦然看向宁媛:“谁告诉你这些的?” 宁媛定定地看着他:“我跟你回家的时候,你就该有准备,让我介入你曾经的生活,我不管想不想,都会听到你过去的很多事情,更何况叶冬今天闹了那么一出,你说呢?” 荣昭南眉心微拧:“那些过去的事儿,和你没有关系,不用管他们,我会处理好。” “你处理好了吗?你处理好,叶冬就不会当着我的面去抱你,你也不需要打大晚上的跑出去找她,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做好了饭菜等你。” 宁媛听着他的话,心里就一股子气。 荣昭南看着面前的姑娘大眼睛满是恼火地瞪着自己,他揉了揉眉心—— “叶冬就是个孩子,那时候我那时候在乡下,被人监视着,没有办法回复她和叶元的信,今天她是激动和任性了,但......” 宁媛接过他的话:“但她是叶秋的妹妹,而叶秋是你这辈子都藏在心底放不下的人,所以爱屋及乌,你要替她照顾她的妹妹,也希望我作为嫂子好好照顾她,是不是?” 荣昭南俊美的面孔沉了沉:“宁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些?” 宁媛清冷的大眼定定地看着他:“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你的小姑娘今天搞这一出是故意在试探你的底,看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规避叶秋 荣昭南眉心一拧,抬手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是,我看出来了,也教训了她,但我在乎不在乎你,你感受不到?” 他实在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这样试探他! ...... 宁媛伸手推开他,轻吸一口气:“荣昭南,我只感受到你回到京城,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我介意的从不是叶冬或者叶元讨厌我,我也说过你的过去只要不影响现在,我不会追问。” “可你现在看到了,莫名其妙的第一天就这样,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敌意!就因为我长得和你心里的叶秋有几分像,就因为我和你在一起?” 宁媛忍无可忍一口气说完,抽回自己的手。 “你好像从来没打算告诉我过去发生了什么。” 荣昭南握住她的手腕:“宁媛!” 第804章 宁媛被他扯了一把,秀气的眉心拧了起来。 “荣昭南,放手!你捏疼我了!” 荣昭南一怔,松开了握住她的手腕。 “你少靠近我!”宁媛冷着脸要转身出去。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伸手一把从背后揽住她的细腰:“别闹,你去哪,这么晚了!” 宁媛挣扎的动作越发地大了起来:“那么心疼叶秋,她人不在了,你还心疼她妹妹,你就下地狱找她去!找我干嘛!” 不是不让她提叶秋吗?! 她偏要提!她就提!怎么地吧! 荣昭南脸色冷沉地紧紧把她扣在怀里,干脆利落地扣死她挣扎的手臂:“别闹......我只是在还债,这是我欠叶家的!”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宁媛却听懂了。 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却忍不住红了,咬牙切齿:“谁欠的债找谁,我又没欠了她的,凭什么因为你受这份气!你给我放手!!” 这浑蛋,仗着自己的力气大是吧?! 宁媛背对他,两只手被他禁锢着,一个缩身,用手肘狠狠去撞他的腋下。 荣昭南一个不防,软肋被撞个正着,痛得他闷哼一声:“唔......” 她用他教她的招式对付他?! 看着她要挣脱,荣昭南干脆一把扣住她小腰的手往后一拧,掐住她腰上某个穴道。 宁媛瞬间整个腰都酸麻了,整个人都软趴了下去,荣昭南把她一按,直接整个人固锁在床上:“不许动!” 宁媛趴在床上,屁股和小腰整个被他下半身压着,完全动弹不得。 她气死了,忍无可忍骂了脏话:“你他妈抓特务呢,不许动你妹!有本事你放开我,动粗算什么男人!” 可真是给他脸了,这狗东西仗势欺人! 荣昭南顿了顿,低头忍耐地咬牙道:“你少冤枉我,这叫禁锢,不叫动粗,我从来不打女人,更别提打媳妇儿,你别跑,我就放开你!” 宁媛没理他,用了劲地挣扎。 挣扎着挣扎着,她忽然发现背后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 她简直要气笑了:“姓荣的,你是真的属狗啊!你恶心吗!” 荣昭南脸色黑了黑,自己也又恼又窘,他也不想吵个架,成这样! 就是下意识不想让她跑,又怕伤了她,才把她按床上的! 她在下头拱来拱去,他一直对她容易有反应,这也不是故意的! 荣昭南微微撤了身子,不让自己顶着她,瓮声瓮气地闷闷怼回去:“这是自然反应,你别管就行,说事儿!” 他一动,宁媛反手就“啪”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然后扭身就要从他身下钻出去:“滚!” 荣昭南被一巴掌扇懵了。 他当初想要和她圆房的时候那么轻薄她,吵架了,她都没扇他巴掌! 他幽暗清冷的眼底瞬间冒出火气来,长腿一扫,抬手扯着她肩膀一拽一拖,把娇小的姑娘又一把拖回了床上。 他直接整个人再次压制上去,单手支在她耳侧,膝盖压在她小腹上,不许她乱动弹。 荣昭南顺势另外一只手扣住她小脸,低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 “叶秋是我姐姐,我从来都只把她当姐姐,她也只把我当弟弟,你这小特务是我这些年唯一看上的女人!” 宁媛不理会他,闷头使劲挣扎。 他窝火得很,低头捧住她的脸,额头贴着额头,不让她乱动,咬牙切齿:“二十七年,我只爱过你!!” 宁媛被强行捏着脸,逼着和他眼睛对眼睛,听到他说的话,对上那双炽热的眼睛。 她整个人一僵,心里瞬间酸酸软软的,她倔强别开眼,梗着脖子道:“你的爱就是让你爱的人一个劲受委屈,那你爱别人去!我受够了!” 从沪上到京城,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她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 “不许说气话!”荣昭南蓦然沉了脸。 她怎么跟他闹都可以,今天是他不对,让她受了委屈,可说这种让他爱别人的话,他会生气! 宁媛不去看他,只别开眼冷冷地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和叶秋有关的人和事儿,都比我重要,你放开我!” 就他窝火?她不窝火?! 荣昭南清冷的眼底闪过怒意:“那我是不是能说在你眼里,工作和前程都比我重要,你当初那么气我,不也是我低头回来求的你吗?” 他这辈子没跟人低头过,她是第一个! 见宁媛不搭理自己,荣昭南恼火地伸手掰过她的脸,却忽然触手一片湿漉漉的。 他一愣,低头就瞧见身下的姑娘脸上全是泪。 荣昭南瞬间觉得心脏被人捏住了,颤了一下。 第805章 看着掌心潮湿的泪痕,荣昭南听到她刚才说要他去爱别人的话带来的愤怒,一下子就散了。 他闭了闭眼,忽然松了钳制的她的姿势。 荣昭南有些颓然地侧身躺下去,却反手将她抱孩子似地抱在怀里:“对不起,媳妇儿,你别哭了......是我考虑不周。” 她哭得他心里憋闷又难受。 宁媛咬着唇,却挣不开背后的人:“你放开我!" 她只能蜷着身子,胡乱拿手擦了把脸上的泪,面无表情地说——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不懂事,不识趣,没有为你伟大的友情让路,不该打听的,我瞎打听!你都是对的,只有我是错的!我要回家!” 以前看的情感专家说吵架要有事儿说事,不要只有情绪发泄,只为了刺伤对方。 吵架也是夫妻沟通的一种方式。 她这辈子已经很努力地遵从这个原则了...... 但这次她的理智已经在这从沪上到京城一次次的忍耐里,全都忍没了。 现在只剩下无处安放的委屈情绪,恨不得再抽他! “起来,放开我!”宁媛又拿手肘去用力地顶他的肋。 荣昭南忍着疼,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姑娘,把脸贴在她颈窝里,继续喑哑地道—— “当初我在大院里日子很难熬,老头子嫌我一身资产阶级少爷臭毛病,院子里其他人也跟着这么骂我,我没少挨打和欺负。” 宁媛红着眼,面无表情地挣扎,:“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不想听!” 荣昭南没松手,继续说:“我会武,我忍无可忍就还手了,他们打不赢我,可我要还手,他们就会去找老头子告状......” 宁媛冷着脸不说话:“......” 荣昭南继续说:“老头子一接到告状,不会问三七二十一,就会先骂我,解释了也会被打和被罚。” 宁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行了,这些我都知道了,不用卖惨,你不说,有的是人特意来我这说。” 别人说了,他怕是要怪她听吧? 她嘲弄地冷声道:“你要不开心我听别人说这些,我现在就回沪上去!” 荣昭南沉默了一下,也不管她生气不生气,就不让她动,声音清冷平静地说:“把我就说点你没听过的...... “就像之前告诉你的,何苏会帮我说话,但她越帮我说话,我就越挨打,后来我学会了跑。” 他顿了顿:“老头子一打我,我就跑,藏在院子里的小果树林里,有一次下了很大雨,我身上有伤,又淋了一晚雨,发烧了晕在小树林里,是叶秋姐把我捡回去的。” 宁媛想挣扎,但最终还是没动,冷着脸,但也不回头。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她刚从医学院放暑假回来,她像捡了一条无处可归的小狗,可怜我,帮我包扎了伤口,帮我治好了发烧,后来,也是她教我怎么才能融入大院里,不让人欺负我。” 荣昭南慢慢地说—— “她让我别跟老头子对着干,那段时间,我和老头子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我学会了在外头打架,把大院里的小子们都打服,但除了我妈,她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像亲人的人......” 宁媛凉凉地道:“所以,当初咱们在乡下合作,你就觉得在我身上找到了叶秋的感觉?那我还真是托她的福,呵!” 荣昭南俊美的脸孔瞬间阴沉下去,压抑着怒气—— “宁媛,你知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像叶秋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你行为怪异,我甚至觉得你就是个对面海岛或者大洋彼岸派来的特务!” 他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可这卷毛兔子快要气得他吐血了! 荣昭南没好气地说:“你一举一动我都觉得有问题,如果不是我自己当时自身难保,我检举你,只怕我自己反而被扣个勾结特务的帽子,你早就被抓进去审了!” 宁媛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吧,她自觉掩饰得很好啊! 连满花、华子、唐爷爷、阿婆、大白鹅和她关系那么亲近都没有觉得她有问题啊...... 宁媛僵着身子,冷声道:“我哪里怪异了,你才怪异,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 说是这么说,可她终究是没胡乱动和嘲讽他了。 荣昭南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他早就接受她“不正常”的事了。 他只是想要她老实点,别张嘴闭嘴说什么要走、让他找别人那些他不爱听的话! 气得他什么都不想,只把她那张嘴堵上! 宁媛老实了点,没挣扎和讽刺他了,荣昭南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因为叶老爷子德高望重的原因,加上叶秋姐自己也是很稳重有能力,震得住武大院里这帮小子们,所以那时候我处境好了很多,他们都被我彻底打服了,甚至打进了医院。” “我家老头子接了告状要收拾我,叶秋姐就请出来叶老爷子,亲自出面教训老头子,叶老爷子说我桀骜不驯,根骨绝佳,当兵一定能当最厉害的兵王。” 荣昭南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复杂:“我和我家老头子关系最好也是那时候,他听叶老爷子的也开始谋划着把我送进部队里当兵,为我谋划了前程,那段时间,他也没有再打过我了。” 他顿了顿:“那一场春游,是我很想入伍前想和大家一起玩一次,叶秋姐才组织大家陪我去郊区水库烧烤。” 第806章 林荣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一看到辅大夫的神情,他顿时就觉得不对。 “辅大夫,小女是得了什么病?” 辅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令千金十四岁?” “对。”吴氏赶紧点头。 怎么了,这岁数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她如今身体衰弱,气息虚弱,脉象就如同六旬老妪。” 就林嫣然这双手,也是老妪的手啊。 “你说什么?” 吴氏受了打击,差点瘫坐下去,林荣赶紧扶住了她。 “辅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辅大夫皱着眉,“就是她衰老得极快,脉象显示,她现在身体就如同一个病弱的老人,没有什么生机。” 才十四岁的孩子,本来脉象应该是有力的,心跳和血气流通都自有一股生机,还有,皮肤和血管按压也有不一样的弹性。 可是就他刚才检查的结果,林嫣然的身体由内而外,都不像是一个少女。 辅大夫指了指她的手指甲,“看到她的指甲了吗?一个人身体好坏,生命力是否旺盛,从指甲也能看出一二。” 林嫣然的指甲盖完全失去了光泽,没有血色,白中透着一点点灰紫,指甲盖也全是竖线条纹,指甲边缘也泛着一种不健康的白,看着都要变松脆了的样子。 “她生病之前真的不是这样的,指甲盖也是红润有光泽的,真的!” 吴氏哭着要去抓辅大夫的手,“所以,她这一定是因为生病了,这个病治好了就会恢复的,是不是?” 她几乎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辅大夫,就盼着他能够马上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乐观的回答。 但是辅大夫从来就不是什么温和的老头,他实话实说。 “不是。我可以给她开个温养的方子,兴许能够让她衰老的速度放慢,再施针三日,通行血气,应该能够清醒过来。但是我也没办法让她恢复如初。” “为什么?”吴氏颤声问。 “因为老夫诊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病,也就是说,她只是变老了,但却不像是有疾病在身。” 所以,他根本就无法对症下药啊。 林荣脸色一变。 “辅大夫,您救救我女儿吧,她以前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她真的就是病了,我求求您了,您要多少诊金都可以......” “夫人。” 林荣紧紧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再说下去。 他看得出来,不是辅大夫不愿意救,是无能为力。 要拿诊金来说话,反倒可能惹怒了辅大夫。辅大夫这一辈子,还差银子吗? 不过,辅大夫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就生气,毕竟看着林嫣然这个样子,他也同情。 “还请辅大夫开方施针。”林荣忍着伤心说。 辅大夫点了点头。 “现在最重要还是让她清醒过来,醒来之后还能再仔细问问,发病之前她去过什么地方,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咦? 辅大夫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孙子的情况,之前陆昭菱问过他们的。 那现在林小姐这么奇怪的病...... 辅大夫看向吴氏,“陆二小姐可曾跟你说了什么?” “陆二小姐?” “就是让你来找老夫那姑娘,你不是说你送了她一程?” 那就是陆二小姐啊? 吴氏赶紧把陆昭菱跟她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她紧张地看着辅大夫,“那位陆二小姐,也是大夫吗?她是辅大夫的徒弟?” 第807章 宁媛拿着杯子喝水,没什么情绪地说:“用不着,他们不会因为给我道个歉就改变对我的看法和想法,毕竟,你对叶秋那么在意,让他们还当你是‘姐夫’。”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他亲自解释了和叶秋之间的情谊何来又为什么会对叶家兄妹这般容忍。 可她就是不喜欢叶家兄妹,叶家兄妹也不喜欢她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荣昭南被刺了一下,抬起清冷狭长的眸:“宁媛......” “我接受你的解释,所以我不会跟你分房,免得让大家担心,也不想如了向三的意,包括在外面我也会给你面子。”宁媛垂下眼,长睫掩了自己的情绪。 荣昭南听到向三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冷芒。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抬手将她圈在桌子前,沉声道:“外面?那房里呢?我们要如了向三的意吗?” 宁媛放下杯子,看向窗外:“哪怕知道这是向三设的明局,我心情依然不是很好,想自己安静一下,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顿了顿,轻轻吸了口气:“”我们各自整理一下心情和思绪,向三的手段可不会只利用叶冬添堵。” 不得不说向家兄弟是有些本事的,发现沪上针对她没用,这一出倒是直扎人心软处。 荣昭南恢复工作之后,不回京城,在外头历练或许是对的。 他回到京城之后,一直在受过去的事情裹挟和影响,又或者有些事情,他从没有放下,甚至有些不能顾及到她。 她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和他再争吵,也不想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他这种无法顾及她的状态,心里很难开心。 荣昭南看着宁媛的后脑,见她没有转身看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下,她的意思是拒绝这段时间和他亲密。 荣昭南没什么情绪地说:“好。” 然后,他松开了坚实的双臂。 宁媛推开他,垂着眸子,走到床边,脱了鞋上床,背对着他睡下。 荣昭南幽暗的眸子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知道宁媛没那么好哄,她心里的不舒服怕是从沪上就积攒下来的。 他揉了揉眉心:“行,我去院子里待一会,你先睡吧。” 说完,他拿了烟出门,顺手带上门。 宁媛听着他关门离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憋得慌。 她闭上眼,算了,是她要求一个人待着的。 他没想明白,不能挣脱过去的枷锁,谁说也没用。 ...... 荣昭南走到院子里,拿了根烟点着,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抽了一口。 看着宁媛房间的的窗口,心浮气躁。 他忽然想起当初和宁媛闹分手那段时间。 也是这样冷静地跟他说话和分析事情原委。 她和别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大部分他看到女人,要么情绪起来,就不管不顾,特别能闹腾比如冬冬或者秦红星。 要么就是叶秋姐什么都不说,就憋着,只做她认为对的事儿,哪怕委屈她自己,也要身边人都好好的。 第808章 情绪稳定的,他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何苏,一个是宁媛。 前者是永远没有真实的情绪,让人不寒而栗甚至恶心。 后者是她如果不闹不哭,冷静地跟你说话,分析事情有条理,有诉求,把你当合作伙伴,那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荣昭南单手插着口袋,颀长的身体靠在树边,抬起头看向天空,把唇间的烟雾吐出来。 他更宁可她像之前那样跟他闹,而不是现在这种,让他产生一种无法全然拥有她的不安定感。 幽幽的烟雾飘散开来,模糊了他狭长的眼和冷峻漂亮的面孔。 “队长。” 陈辰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来。 荣昭南看向他,优雅地捏着烟,淡淡开口:“说。” 陈辰走过来低声道:“沪上老徐那边的消息,咱们追踪了很久的人,确实有线索了,对方悄悄地回了京城探亲。” 荣昭南一顿,唇角勾起冰冷的笑:“看这趟回来对了,这两年没白忙,靠着老头子,我这个所谓队长什么都不是,想查什么都查不到,还是得靠自己。” 陈辰迟疑了一下,还是多劝了一句:“老首长做事谨慎,从不越界,这才保全了荣家......” “所以,求人不如求自己,只有属于自己的人脉才是自己的。”荣昭南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长指屈起,仿佛不觉得烟头滚烫一般,指尖一合,捏灭了烟:“走。” 荣昭南点头:“是!” ...... 第二天一早 宁媛起了床,看向身边,床上好像没有睡过人的痕迹,枕头和被子都叠得方方正正的。 她垂下大眼,没什么表情地起身穿衣服,洗漱下楼。 “宁宁啊,起床了?”保姆阿姨看着她从楼上下来,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笑着问。 宁媛弯起大眼,笑着点头:“阿姨早!” 钱阿姨正在摆桌子,见她也笑着热情招呼:“丫头,我买了豆汁、炒肝、焦圈、糖耳朵、炸糕......保管是咱们四九城地界儿最好吃,最有特点的早餐!” 四九城——京城别称。 宁媛赶紧走下来,帮忙摆碗筷:“钱姨,别忙了,你一大早就出去忙活买这买那,我随便吃点就成,你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钱阿姨爽朗地拍拍她的背:“难得你来北方做客,肯定叫你这南方小妮儿试试特产啊!快坐!” 宁媛等着钱阿姨坐下来,她才跟着坐,仿佛不经意地问:“陈辰呢,他不是一大早就起来锻炼了,吃过了这是?” 钱阿姨大大咧咧地摇头:“咳,那小子昨晚半夜就跟着昭南出门了,鬼鬼祟祟的......不是,我不是说昭南鬼鬼祟祟,是我家那小子,你没瞧见,那熊样就不是好人!” 宁媛失笑,还有妈妈这么说儿子的,还真是亲妈! 钱阿姨轻咳一声,从保姆阿姨手里拿了一张条子递给宁媛:“昭南也是半夜走的,他怕吵着你睡觉,留了个条子。” 宁媛看了眼那条子,上面写着他有写要紧事,让阿恒带人陪她出去玩,三天他就回来,让她注意安全。 第809章 宁媛笑了笑:“我知道了,阿姨,我们吃早点吧。” 钱阿姨看着她的样子,小心地问:“你们小夫妻没吵架吧?昨晚我可说了那小子,他们这些部队里待久了木头疙瘩,有时候就是不懂对象的心事儿!” 宁媛点点头,微笑:“我们没吵架。” 说着,她低头吃饭。 钱阿姨也不好说什么,只等着阿恒锻炼完了,也跟着吃早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规划怎么带宁媛去玩。 气氛这才好了不少。 “我这有吉普车,咱们走,带你玩儿去,去故宫不?还是去颐和园?八大处?景山?”吃完早餐,阿恒兴致冲冲地晃着手里的钥匙。 有了车,走哪里都方便! 宁媛想了想:“你安排吧,我也不知道路途远近啊,不过我得先给严阳阳家里人打个电话,她托我捎东西回家呢。” 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也没意思,不如出去溜溜,还能考察市场。 最美大马猴虽然很烦家里人不让她去当兵,可其实还是很记挂家里人的。 “行,你先打电话!我也去准备准备,给车子加点油!”阿恒点头。 宁媛打完了电话,就提着严阳阳准备的东西和她自己给严阳阳家的礼物上了阿恒的车。 严阳阳的家里也是大院的,但是离开荣家和陈家的大院有点距离,属于空军老大院的地界儿。 两人算着时间,一路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地方。 照旧是阿恒出事工作证件,宁媛出示学生证和介绍信登记,过了几道卫哨,才进去。 严家人早就接了电话,知道是宝贝女儿的好朋友登门,热情地招待了一番。 严家父母是东北人,加上两个哥哥也正好从部队休假回来,也是一家子豪爽得很。 一家子老小知道女儿和面前的小姑娘正在合作,响应号召,搞改革开放“实践”非常高兴—— 去当个体户虽然听起来不务正业,但也比自家唯一的宝贝女儿总想剃板寸变成男人婆去当兵好啊! 女孩就该像面前这个卷发姑娘一样看着就香香软软,像个漂亮洋气的娃娃。 宁媛和阿恒午饭都被强行留下来吃了一顿大的,连吃带拿搞到下午才被放走。 阿恒又带着宁媛去了故宫,完了晚上去了胡同里到处瞎逛吃小吃。 连着两天都无比的充实,不是吃就是玩,回家就累得倒头就睡。 宁媛几乎忘记了刚到京城地界的不愉快,也不去想荣昭南和他家里的破事儿,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阿恒带着宁媛去一家挺有名的国营店铺吃京城菜,还兼卖各种小吃。 宁媛吃完了,老板看她一头卷发长得可爱,又穿了背带裙,当她没成年,还给她硬塞了一只糖葫芦。 宁媛心情很好地边啃糖葫芦,边喝醪糟,一点点酒精就上头。 她看着京城夜景,忍不住嘀咕—— “哼,男人什么的,除了床上整活有点用,平时有个毛用,我才不要给他当妈,当什么拯救者......我这辈子能救自己就很不容易了!” 阿恒听得想笑,又忽然想起那天和卫恒的晚上,瞬间小腹一软,竟然不由自主地发呆,闹了个红脸。 好一会,她才回神过来,边嘀咕,边去搀扶宁媛上车:“你可真是喝大了,吃点醪糟都能上头,你也是第一个。” 她知道宁媛不胜酒力,或者说酒精容易上头,可没想到宁媛这么容易上头。 第810章 宁媛这次可比上回在县城里被人贩子强行灌酒好多了,只冲阿恒笑了笑:“没事儿,就是有点晕,我能走。” 说着,她自己爬上副驾驶。 阿恒宠溺地揉揉她的小圆脸,帮她把安全带系好:“行了,咱们回去吧。” 阿恒转身正准备上驾驶位,却忽然猛地回头,手搁在腰上,冷冷地看向一个方向。 果然,看见向三正似笑非笑地朝她伸手招呼,他身边还有几个年轻的男人,看着像是朋友。 他们似乎也从饭馆的包厢出来。 向三懒洋洋地地朝阿恒挑眉:“真是巧,你们也在这吃饭啊。” 阿恒危险地眯了下眼,迅速地评估向三一方的威胁和战力。 阿恒嗤笑一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向三,从牢房里出来得挺快啊,真是祸害遗千年。” 向三身边那几个,一看就是向三的狐朋狗友,不是练家子,她能他们全打趴。 拳头有点蠢蠢欲动,目光扫过周围,观察人多不多,如果人不多...... 自己就上去给他们个永生难忘的一顿暴揍。 向三却没有走过来,只是笑着挑眉:“啧啧,那么凶干什么,相逢是有缘啊,我又没犯罪,只是回来协助调查而已,今天才放出来,就那么巧啊,遇上了你和宁顾问。”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宁媛:“宁顾问这是怎么了,喝醉了?我记得咱们这梵家大院只卖自酿米酒和醪糟,这两度数都低得跟甜水一样。” 阿恒没好气地说:“关你屁事儿,不想挨揍就滚,你知道我从来能动手就不逼逼!” 向三嗤笑一声,似乎觉得宁媛喝醉了很无趣,他转身摆摆手:“阿恒,你还是这么粗鲁,你问问宁顾问,喜欢我们送她的京城见面礼吗?” 他顿了顿,转身耸耸肩:“啊,算了,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我亲自问她好了,哈哈哈......” 说着,他直接上了朋友的拖斗摩托车,几个人骑着摩托车浪荡地笑着离开了街道。 阿恒心里骂了一声,晦气!居然撞上向三这玩意! 她看了眼车上,宁媛却怕在窗边,一双清泠泠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向三离开的方向。 阿恒都吓了一跳:“小宁,你没喝醉?” 自己还以为宁媛都喝得睁不开眼了。 宁媛却又眯瞪瞪地闭上了眼:“......回家。” 阿恒也不敢耽搁,马上开车往家里赶,她可不想再遇上向家人。 本来以为向三还关着,自己才一个人带着宁媛出来溜达。 但现在向三这个阴险的家伙居然出来了,双拳难敌四手,她下次得把队里的兄弟多叫两个出来! ...... “怎么,刚才那副驾驶上喝大的南方小妞就是把咱们向小爷送局子里的那个?”开着摩托的青年嬉皮笑脸。 “嗯,那是荣昭南的新女人。”向子英懒洋洋地说, “啧,那南方妞看着娇娇小小的,眼睛漂亮得跟洋娃娃似的,看不出那么耐操啊,姓荣的打架那么厉害,怕床上能把她操死咯!” 有人嬉笑地说着下流话。 向子英嗤笑:“那谁知道,一个赝品,用起来不心疼呗。” 第811章 “赝品?谁的赝品?”骑车那个痞子好奇。 其他几个人也都好奇,荣家太岁没在乡下被整死,带着媳妇儿高调回京城,不少晓得的人都好奇。 向子英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瞎是吗?” 几个小伙儿并不都是武大院的子弟,但家里条件都不差,就是人品差,一帮混混儿。 他们虽然见过叶秋,勉强算一个圈子,但不算特别熟。 边上一个骑两轮摩托的小青年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咋咋呼呼拔高了声音—— “啊?哪像了,不说叶大姐那大高个子,就刚才那南方妞娇滴滴嫩得能掐出水,和叶大姐糙脸皮也不一样啊,她们一样的最多算——都浓眉大眼?!” 向子英突然抬手,原本拿在手里的玻璃汽水瓶子就朝着对方脑门砸了过去。 “啊——!”那人还算反应快,大叫一声,低头避过一劫,摩托车蛇行起来! “哐当!”汽水瓶子砸在路边四分五裂,还好这时候天黑,路边行人也没几个。 但几辆摩托车差点撞在一起,都齐齐急刹车,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向三,你发什么神经,想死也别拖着我们!”差点被砸的人忍不住跳下车,指着向子英骂。 边上的人忙拦着他:“别!” 向子英和他们这帮家里人都懒得管,也管不了的二流子不一样。 他是个有真本事的,向家人很重视的下一辈,不然这次不能费尽心思,动了那么多关系地把他捞出来。 向子英冷着脸,双手环胸靠在车上:“我是见你们有些人眼瞎,叶秋是因为经常出去支援高原和山区建设,才会那样,那种靠着男人上位的小城土妞,也配和她比?” 几个小伙看着向子英那副样子,不免面面相觑。 这叶秋都死了那么些年了,向老三的反应也未免太大的...... 再说了只有特别熟悉叶秋的人才会觉得谁谁像谁谁吧? 他们和叶秋又不熟悉,那时候还小,印象里就是个爽朗温柔的大姐姐。 所以他们一眼下去整体就不觉得像啊,向三用得着发癫? 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调笑着,缓解僵局:“叶秋不是都跟姓荣的睡了,你要那么在意,把他女人也睡了呗?” 另外几个男人忽然想起刚才看见那个姑娘泛着微醉嫣红的脸和柔软的卷曲长发,娃娃似的,瞬间都眼睛一亮。 那差点被砸的小青年也暧昧地笑:“就是,咱四九城的荣小太岁操得舍不下,回城都不离婚,还供养得漂漂亮亮的,想必床上很有过人之处啊。” 说是小城土妞,其实一点都不土。 那小妞儿烫了一头漂亮的洋娃娃大卷发,一身牛仔背带裙子和小羊皮凉鞋,戴着的也是内地少见的外贸货发卡。 完全是他们私下弄到的港台杂志里那些洋气港台妞的样子。 “你们他妈的恶心不恶心,那种女人也想睡,当流氓也有点品味!”向子英一脸厌恶,完全没兴趣加入他们的讨论。 他恶狠狠地推开一个人,上了两轮摩托车径自开足马力飞驰而去,留给其他人一屁股尾气。 “呸!清高个屁,要不是他姓向,老子非揍死他!”差点被砸脑袋的小青年又被抢了摩托车,心情很恶劣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行了,咱们这是马屁拍马腿上了,他想弄那小妞,但不是咱们这种弄法,憋着别的坏水呢。”有人嗤笑。 向家这位小爷清高得很,早年介儿也不跟他们这帮人混,也是大运动的时候混一块地。 可干坏事儿还自诩有品,就很可笑了。 大家一丘之貉,他们是二流子、小流氓,向三比他们还坏呢,装什么呢! 第812章 ...... 宁媛被阿恒带着回了陈家,钱阿姨看着宁媛迷瞪瞪的样子,就让阿恒扶着她上楼睡觉去。 谁知道,宁媛坚持不洗澡不睡觉。 看着宁媛迷瞪瞪还抱着衣服非得去洗澡,钱阿姨有些好笑又无奈。 “这南方丫头,洗澡是个习惯,一天不洗就不舒服,你进去洗澡房,看着她一点。” 阿恒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啊,那不好吧?” 钱阿姨看着阿恒那红脸的样,顿时无语:“......你还真把自己当男的啊?你当初当兵没跟女队友澡堂子洗过澡?” 阿恒又挠挠头,嘿嘿痞笑:“嘿,忘了,我们那帮队友,个个都钢筋铁骨,跟男的没区别,哪能跟小宁似的,又香又软。” 钱阿姨:“......行吧,你开心就成。” 仿佛也很有道理的样子。 阿恒扶着宁媛进了洗澡间,宁媛脑子一半清醒,一半糊涂的,瞅了阿恒半天,开始脱衣服。 阿恒想了想,还是蹲在洗澡房门口守着,只是时不时瞅一眼洗澡房里的人摔不摔。 偶尔感慨一下,自己这一身紧凑的肌肉,到底和人家姑娘软软嫩嫩的真不一样啊! 卫恒也是一身腱子肉,最近他回营里去了,不知恢复好了嘛,还有后遗症吗? 阿恒呆住,敲敲脑壳:“我怕不是有病!” 想居然想起卫恒在自己身下的样子?! “啊?有病?”宁媛洗好了,胡乱套了一身睡裙出来,拖鞋都穿反了。 阿恒赶紧把脑子,扶住她:“走走,上床休息去。” 阿恒把宁媛轻松地抱上床,看着宁媛一沾枕头瞬间入睡,摇摇头无奈地笑笑,拿着被子给宁媛盖上小肚子和腰。 忽然身后的门一下子打开来,荣昭南扶着门把手,看着阿恒靠着宁媛的样子,微微挑起剑:“你怎么在这里?” “呃......老大,你回来了,小宁喝多了,我啥也没干!!”阿恒下意识地就从床上弹跳起来。 荣昭南淡淡地道:“你是女的,你能干什么,出去吧。” 阿恒赶紧一并腿:“是!” 然后麻溜地往外走,老大应该不记得之前她亲小宁和抱小宁的事儿了,赶紧走。 阿恒关上门,荣昭南看着床上睡着的宁媛,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的小白腿还在外面,伸手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荣昭南看着安静睡着的姑娘好一会,伸手轻轻地把她散落的碎发拨到耳边,低头下去亲了亲睡着的人儿的额头:“怎么又喝酒了,不长记性。” 下一刻,门忽然又被打开,阿恒鬼鬼祟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大......” 结果撞见自家队长哥居然在偷亲小宁?! 卧槽,小宁喝大了还骂了队长哥呢,不是在冷战吗? 阿恒赶紧收回快跨出去的脚丫子,小声地说:“队长......你出来一下!” 荣昭南看着宁媛睡得呼呼的,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怎么了?”他把门关上。 第813章 阿恒收回心思,把之前遇到向三的事跟荣昭南说了。 荣昭南虽然拧了下眉,但是没有太惊讶的样子,把玩着手套,淡淡地说:“上次只是为了把他从项目里弄出去,沪上那边的人有警惕了,向家是伸进不去项目了,再敢搞,自然有人收拾他们,不过......” “能出来这么早,向家没少出力,你们出去的时候,我会调两个人也跟着你们。”荣昭南冷声说。 阿恒想了想,点头:“行,明天老路一帮人搞聚会,大家都想见见小宁,小宁答应去了,但是人太多跟着,小宁会不自在,她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估计也不愿意出门了。” 她可不觉得因为向老三出来了,宁宁在京城就得跟做贼一样把之前答应的聚会推了,哪里也不能去! 京城这种地方扔一块砖头都能砸着个处级干部,这里可不是向家的一言堂,怕他们个卵! 荣昭南抬起狭长清冷的眸:“宁媛答应了老路他们的聚会?” 老路比他大,自己参军前,也跟他混了一段时间吗,到处打架。 老路人模狗样地去清大读了个经济,进了外经贸部,混了个处长。 不过,但凡跟他混的,都是跟向家不对付的。 阿恒点头:“是,老路其实主要是想请你们夫妻俩,但我知道你忙,老路说你不去也行,就想见见小嫂子。” 荣昭南淡淡地问:“她听说老路在外经贸部工作,就答应了是吧?” 宁媛就不是个喜欢应酬的性格,但是和生意有关,那是另外一回事,她像足宁家人,骨子里天生合适当小奸商。 她这是想最靠近一线,想看看最近上头的政策风向。 阿恒点点头:“应该是,老大,你去吗?” 荣昭南顿了顿,垂下长睫,掩去幽暗的眸:“不去,我这边还有事,就是临时回来拿点东西,帮我照顾好她。” 她这段时间并不想看见他,不是么? 没有他在身边这两天,她反而过得头两天更开心。 说完,他神色淡淡地转身离开。 阿恒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福临心至,忽然嘀咕了一句:“老大,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要能陪小宁去,她其实是会高兴的。” 队长哥有时候吧......按小宁的话说,那叫什么来着——直——狗直男? 荣昭南颀长的背影顿了顿,没说话,下楼去了。 ...... 第二天 阿恒看着宁媛换了个短袖风琴领的外贸衬衫加上红色波点半身百褶长裙,散着波浪大卷发。 她头上戴了个红色的波点头箍,细细手腕也又戴上了那块古董百达翡丽。 没昨天那么稚娇,多了几分漂亮与成熟感。 “真好看!”阿恒毫不掩饰地赞美。 “谢谢!”宁媛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眉毛描长,上下眼线都微微描勾,加上口红。 她发现年轻时的自己收拾一下,确实跟邱淑贞挺像的,可以学学大明星的打扮方式。 她照着记忆里邱淑贞一个电影里的装扮打扮的,还挺合适,看着不那么显稚气了,比较合适出席可能会谈及商务的场合。 两人上了吉普车,宁媛发现车上多了两个大小伙子,都是自己之前见过的。 “嫂子好!”两个小伙子朝她嘿嘿地笑得腼腆。 他们可是猜丁壳,赢了才能得了个保护小嫂子的任务呢,这可比负重跑十公里有意思多了,说不定还能听到点荣队的八卦! “这是?”宁媛有些纳闷。 第814章 阿恒轻咳一声:“是这样,他们俩休假,就蹭个车去玩儿,到时候咱们吃饭,他们就开车出去玩。” 宁媛点点头,友善地朝着两个小伙子打了招呼。 四个人在车上各种瞎扯闲聊,按着点开到了一处吃饭的饭馆子,就在恭王府后头不远的胡同里。 据说一般人也进不来,都是接待用的院子。 宁媛和被服务员领着往包厢走,阿恒则朝着不远处另外两个大小伙子打了个招呼,他们就点点头直接开车走了。 但其实没走远,就去了隔壁胡同的馆子吃饭,只是不让宁媛看见他们的身影就行。 宁媛一进包房,包房里七八个男男女女都看过来,热闹的包房都安静下了。 但很快就有人下意识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哪里像,完全不一样啊......哎哟!” 不过,马上就有人不知道扭了对方哪里,打断了他的嘀咕。 一个看着快三十的穿着衬衫的男人站了起来,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这是小嫂子吧,阿南把你当宝贝藏了两年,终于舍得带回老家了,我是路从军,你叫我老路也行,叫我军子也成!” 宁媛大眼微弯,含笑跟他握手:“客气了,路哥,谢谢大家伙今天的接风宴。” 老路是以接风宴的名义招待的她。 说着,宁媛在打量的目光中,泰然从容坐下来,朝着大家伙一一看过去,含笑自我介绍:“我姓宁,宁南市人,现在沪上的复大读书。” “原来小嫂子是复大高才生,以后前途无量!”有女生羡慕地说。 清北复交,复大可不好考! 宁媛笑着:“说不上高才生,比不得清大,不过哪个岗位都是为社会做贡献不是!” 看着宁媛大大方方的样子,还会自我调侃,其他人都心里暗自想—— 这哪里是那些流言蜚语里小地方出来,上不得台面的姑娘啊,这谈吐和气质,说是归国华侨差不多。 路从军欣赏地看着宁媛:“我就说,咱们荣太岁的眼光绝对不会差!” 他可从来不信那些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流言蜚语,因为他早听陈辰说了,小嫂子是队长求来的! 荣小爷,荣太岁那是什么眼光,当初大院里的姑娘,他一个都没看上呢! 就算人人都说荣小爷和叶秋是冒天下大不讳的一对儿,可荣昭南跟他们这帮兄弟从来没说过他喜欢叶秋。 更别说秦红星了,大院里谁不知道她能和荣小爷订婚是靠着她爹临时前的情分,暂时抱着荣家大腿的“权宜之计”。 在昭南下放的时候,她马上跟他解除婚约,这虽然有些膈应人,但原本也没啥,毕竟订婚是“权宜之计”。 但昭南恢复工作,秦红星又闹着去找人恢复婚约,这德行,荣小爷看得上才怪! 路从军赶紧吆喝着上菜:“来来来,上菜了!” 席面上,大家伙都热热闹闹的,气氛很好,没有人刁难,也没人再胡乱说话。 宁媛吃的挺舒心的,大家伙谈天说地,京片子飞起。 看着对她好奇热情却很有分寸礼貌的姑娘和小伙们。 她想,这才是正常的大院子弟吧。 正想着呢,忽然门敲响了。 “哟,吃着呢,哥哥姐姐们怎么不叫我?”一道爽利又带着点娇气的声音响起。 路从军正和宁媛聊着改开的政策呢,这一扭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张熟悉却更年轻的脸。 “冬冬?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得补课吗?”他眉头直接拧了起来! 第815章 “因为今天我考试门门一百分,老师让我选个奖励,我就选了休假一天哦。”叶冬弯着眼睛,笑了笑。 只是宁媛一看见她,就微微挑眉端着茶喝了一口,这姑娘是闻着味儿故意来的吧? 路从军看了眼宁媛,见她神色平静的样子。 他也就起身朝着叶冬走过去:“谁让你来这里的,这都是大人们在说话,你先回去,我让人送你,免得你二哥担心。” 叶冬噘嘴,有些不高兴:“我也不是打扰你们,还不是我哥叫我来的!” 路从军一愣:“叶元叫你来的?” 叶冬点点头:“我哥说你们不叫他,他也不好过来,就叫我来了。” 路从军瞬间有些尴尬:“我这不是听说他最近忙着呢,就没叫了。” 虽然在荣昭南离开下放前,这里的小伙伴都是一块玩着长大的。 但为了避免尴尬,这接风宴当然不合适叫叶元过来,谁知道叶元还是知道了,而且把叶冬叫来了。 他轻咳一声,又问:“叶元叫你来做什么,你一个还读书的小姑娘......” 叶冬扁扁嘴,看向宁媛,有点不情不愿,但声音很清晰地说:“我哥哥让我来给你道歉,那天早上,我太任性了,不该说你像我姐姐,你们是不同的人,更不该冲你发脾气,对不起!” 在场人的瞬间都安静下来,路从军下意识地和其他人一起看向宁媛。 宁媛一顿,看抬起眼睛看向叶冬。 这小姑娘道歉得爽快,而且说得非常到位,甚至可以说非常真诚。 仿佛之前闹腾的厉害,不喜欢她,给她难堪的叶冬只是任性而已,现在她想通了,爽快来道歉,只是还有点拉不下脸。 所以——是荣昭南找了叶元或者叶冬么? 宁媛微微眯了眯眼。 现在,如果她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无心”冒犯道歉都不接受,是不是在大家眼里看起来像她小心眼了? 宁媛在众人的目光下,站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说—— “我都不记得这件事儿了,我还专门说了阿南,他一个大男人不该和未成年的小妹妹计较,谁知道他背着我还去找你哥哥了。” 说完,她看向路从军和其他人,一挑眉:“你们认识的荣昭南是不是一直这样小心眼呀,亏你们还和他玩一块呢!” 她这一揶揄,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是,荣小爷的臭脾气,嘴上说无所谓,那是此仇不报非君子的!” “哈哈哈......对对对,想当初我和他闹架,那货被他爹揍,然后他鼻青脸肿还半途拦着我打我一顿!” “那算啥!我妈好不容易在大院养的十几只鸡都被那小子全放跑了,就因为我和他吵架,害我被我妈打了一顿,嫌我瞎得罪人!” “谁让你笑人没妈疼的,你活该——哈哈!” 一帮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荣昭南过去的“丰功伟绩”,宁媛听得兴味盎然。 她偶尔接几句话,逗得大家伙开开心心。 叶冬直接被遗忘在了一边,小脸拉得老长,恼火地瞪着宁媛。 这老女人是故意的——故意炫耀昭南哥哥多疼她,故意让大家伙忽略自己! 宁媛凉凉地坐下喝茶,道歉选择这种场合,跟道德绑架似的。 叶冬让她不舒服,那就别怪她还回去了。 还是路从军先反应过来,叶冬还在边上矗着呢。 他看向叶冬:“冬冬,你看,你小嫂子都接受道歉了,没放心里去了,哥让人送你回去?” 在场的其他人大大咧咧看不出气氛不对。 可他好歹是外经贸部的,没少参与和国外的谈判,能敏锐地感觉这里的无声交锋。 第816章 还是赶紧把叶冬送走才是。 叶冬摇摇头,咬着唇角,对着路从军说:“军子哥,我饿了,可以吃了再回家吗?” 路从军一愣,叶冬这要求,他还真不好拒绝,只能点点头:“行,冬冬,那你找个地方坐吧。” 大家都是发小,他都没通知叶元这次接风宴,本来就不太好。 冬冬不但是叶元妹妹,又是大院这一辈里最小的姑娘。 大家因为叶秋姐的缘故,都把她当自己妹妹宠爱。 但路从军马上朝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姑娘使了个眼色。 那个二十六七的长脸的姑娘马上机灵地站起来,朝着叶冬招手:“定定,到姐姐这坐。” 宁媛边上有个空,可不能叫冬冬坐那去。 叶冬点点头,背着书包,朝着宁媛笑了笑:“姐姐,今天我们一起吃饭,给你接风!” 说着,她一扭头去了最里面坐下。 那长脸姑娘爽快地帮叶冬打饭,又给她夹菜:“来,吃菜,这家菜味道可好!” 小孩子还是多吃饭,少说话比较好。 路从军刚想说两句场面话,门口就被服务员再次打开。 高挑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 荣昭南穿了件白衬衫,袖子挽到胳膊,一手插口袋里,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臂,下身一件牛仔裤和短靴。 微长细碎的刘海垂在有疤痕的那边额侧,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株秀挺漂亮的白杨树。 路从军瞬间两眼发亮,赶紧招呼:“哎哟,你丫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我就说嘛,你怎么舍得让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儿自己来呢!” 这货不是说他不来么?啧啧,这还是舍不得媳妇儿啊? 荣昭南轻咳一声:“我刚好在附近办事儿,就一起吃个饭。” 说着,他把一瓶人头酒塞路从手里:“你们什么酒都喝过,这是沪上带来的洋酒,试试。” 说着,他的目光扫向宁媛,轻咳一声:“都吃什么了?” 卷毛兔子今天打扮得是......挺漂亮的。 宁媛看着他,愣了一下,他居然来了。 她忽然心情好了不少,弯起了唇角:“挺多京城特色菜的,很好吃。” “走,坐坐坐,赶紧的,给咱们荣太岁让个位置,加碗筷!”路从军去挤了下荣昭南,让他去宁媛身边坐下。 其他人忙起身,让出了位置。 荣昭南在宁媛身边坐下,淡淡地说:“一会我也没什么事儿,就过来了,吃完了送你回去?” 宁媛没开口,目光落在荣昭南身后。 “昭南哥!那一会也送我回去行不?”叶冬走到荣昭南身边。 荣昭南看向叶冬,剑眉微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完,他下意识地看向宁媛。 叶冬乖乖地说:“我哥说我上次太不礼貌了,他把我送过来,给宁媛姐道歉。” 这么说着,她直接在荣昭南另外一边凳子上坐下:“军子哥看我饿了,同意我在这里吃饭。” 原本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男青年,只能又拿着自己碗筷去叶冬原本的位置上坐下。 看着叶冬和宁媛分坐荣昭南左右,饭桌上的人都面面相觑。 荣昭南看着她,剑眉微拧:“你哥是还没老,就糊涂了。” 第817章 他让他们道歉,叶元心里不舒服是吧,把小丫头塞到这大庭广众下是为难谁? 叶冬抿着唇:“我还没怪昭南哥你上次把我敲晕抱回车上呢,你倒是怪哥哥了,你就说你送不送我嘛。” 荣昭南淡淡地道:“你吃饭别跟上小学时那么磨叽,快点。” 他把冬冬送回去,得找叶元谈一谈。 叶冬有些羞恼地红了脸,推了荣昭南手一下:“那不是因为小时候不是姐姐喂我,就是你喂我,所以我才吃得慢呢!” 荣昭南把手不动声色地移开。 宁媛听着这对话,没什么表情地端着茶喝了一口。 小姑娘刚满十七岁,说这话倒是一派娇憨,不讨人厌。 只是说出的话吧......茶味浅薄。 不过之后,叶冬都很乖,老老实实地坐着吃饭。 见状,其他人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荣昭南看着宁媛碗里没菜,给她夹了一筷子烤鸭片。 叶冬瞅着,爽利地把碗举起来:“哥,叶帮我夹个烤鸭片。” 烤鸭片在桌子另外一边,荣昭南索性把那一碟子烤鸭片送她面前:“自己夹。” 宁媛看着叶冬就眼胀,索性无视叶冬,跟路从军简单交谈了起来。 她直接聊起了最近改开的情况和政策,包括一些外贸的政策和情况。 路从军发现面前的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聊起政策时事,却非常有见地。 甚至超过他这个在外经贸部干活的,而且非常关注改开和外经贸动向。 让他原本只是随便瞎聊的心思收了起来,与宁媛详说起了不少他能说的东西。 路从军还发现,宁媛有一样本事—— 这姑娘除了言之有物,还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别人无论说什么,她除了倾听还能接得住的话,也从不会不懂装懂。 让人觉得和她说话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儿,大家伙都能很快和她打成一片,愿意和她当朋友。 难怪荣昭南说他家媳妇儿很合适当个小奸商,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路从军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大学毕业进外经贸部?你可真合适跟人去谈判和开拓市场,我们部里每年都会去复大招人的!” 就她这样的,在谈判忽悠外国佬的时候,一定是个秘密暗器! 荣昭南正面无表情地听着叶冬汇报她的成绩,闻言,看向路从军挑眉, 这小子倒是挺会想的,这就开始招揽他媳妇儿了。 “姐姐要还在的话,现在也在卫生部了,而且也会坐在这里和大家说笑吧。” 叶冬见荣昭南注意力全在宁媛身上,忽然有些闷闷地叹了口气 一提叶秋,大家伙又瞬间安静下来。 尤其是叶冬坐在那里长得跟第二个叶秋似的,气氛瞬间变得奇怪。 只是叶秋后来常年出去各地支援,晒的皮肤粗糙而已。 荣昭南神色淡淡地看我她一眼:“冬冬,以后这种大人来的场合,你就不要来了。” 叶冬瞬间一脸闷闷地说:“昭南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荣昭南蹙眉,还想说什么,门外忽然有服务员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荣昭南起身往外走,看了眼路从军:“你看好冬冬,吃完了,你送她回去。” 第818章 路从军一呆:“啊,不是你送么,我这下午部里有事儿!” 荣昭南已经出门去了,叶冬瞬间不高兴了。 宁媛看着叶冬难看的脸色,轻哂了一下,懒得理会她作妖。 她随意地接上之前的话题,对路从军说:“我暂时没这打算来京城工作。” 省部级单位直属公务员,在上辈子的她看来可真是个遥不可及的好岗位。 路从军摸摸鼻子,有点遗憾:“那可真是可惜了。” 宁媛瞧着叶冬想跟路从军说什么,猜都猜到她不要路从军送来了。 但巧的是,她一点都不想和叶冬一辆车回去。 她索性淡淡地抛出一句:“说起来,咱们国家在金融这块比较薄弱,咱们经贸部还是可以派学生出去学点资本主义国家的金融玩法,免得被外国人利用我们的短板欺负我们。” 路从军本来留意着叶冬,宁媛一句话就直接把他的注意力拉过去了。 他立刻兴致盎然问:“这怎么说?”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工作了,而且都是大院子弟,从小就政治敏感性高,见多识广。 大家伙一听宁媛说话都来了兴趣。 宁媛简单地说了几句和经济危机有关的东西。 引发了大院子弟们新的一轮兴致盎然,引经据典展望未来和对资本主义批判与实践的大讨论。 完全没有人在乎叶冬在那干嘛了。 叶冬冷着脸,这些所谓的哥哥姐姐,就这么听那个老女人的话! 她却一句听不懂,也插不上话,那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宁媛感受到叶冬愤怒的眼神,她这是第二次正眼看叶冬,甚至不客气地挑起一个凉凉的笑容。 喜欢在她的接风宴上恶心她是吧? 那她就不客气地恶心回去了! 叶冬眯了眯眼,忽然开口一派天真地问:“宁媛姐姐,你说的好像很正义的样子,那为什么你爸妈都是间谍坏分子啊?” 空气里,瞬间安静下来。 ...... 路从军瞬间脸色冷了冷,蹙眉看向叶冬:“冬冬,不要乱说话!” 这些事儿本来就是内部的消息,叶冬这是一点事都不懂! 叶冬嘀咕:“可是我没有说错啊,我是在荣伯伯家里听到的,姐姐的爸妈都是间谍坏分子,都说龙生龙凤生凤......” “你说够了没有,他们只是我的养父母。”宁媛冷冷地开口。 叶冬噘嘴:“姐姐,你那么凶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宁媛看着她那么干脆道歉,轻哂一声:“你那么喜欢偷听,也该清楚,你提的那起间谍案,我是立功了的,如果你对沪上安全单位的安排不满意,可以找他们质疑。” 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叶冬看着她,皱起小眉头:“我才没有偷听,你不要凶我嘛,我怎么知道你为了立功连养大你的爸爸妈妈都举报呀!” 她顿了顿,倔强地红了眼睛:“我可以为刚才说错话向姐姐道歉!我还小,就是不会说话,对不起呀!” 叶冬这副道歉干脆的样子,周围人也不好说她什么,都轻咳一声,各自吃饭。 “冬冬你别哭啊,小嫂子也没说你啥。”路从军实在头疼。 要死了,荣昭南赶紧回来吧,他是两头得罪不起! 宁媛看着叶冬那样,放下茶杯淡淡地说:“冬冬,你用不着对不起,你要想取代你姐姐,给你昭南哥哥当媳妇儿也挺正常。” 第819章 一句话瞬间把气氛直接拉到尴尬最高点。 叶冬都僵住了,红着眼看宁媛。 在场所有人谁也没想到宁媛会这么直接这么说话! 宁媛慢条斯理地敲了敲桌子:“我给你个建议吧,你可以直接跟你昭南哥说,我配不上他,你可以替你姐姐照顾他一辈子。”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震惊,有人了然,但都是人精,没人这时候出声。 宁媛看着叶冬弯着眸子,凉凉一笑:“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妹妹,做人呢,直接点,咱们都是女的,你真没必要来找我的麻烦!” 喜欢玩耿直倔强小白花这种路线是吧? 她从舍友丁兰这个超级牛人身上这一年学到的东西就是—— 不想陪她们这种人玩把戏,就直接掀了戏台子! 这么直白的话,让周围人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劝了,路从军张了下嘴,又闭上了。 叶冬终于反应过来,瞬间涨红了脸,猛地站起来:“你在说什么......我......我才没有对哥哥有这种心思,你怎么能侮辱我,侮辱我姐姐......” “好了,好了,知道你没有。”宁媛学着叶冬刚才的口吻说话,一脸无奈又纵容。 至于掀了倔强小白花的台子要说什么呢? 当然是—— 宁媛含笑温柔地问:“是我冤枉你了,对不起哦,我开个玩笑而已,冬冬是大度的孩子,应该不会生气对吧?” 叶冬僵住,在周围人诡异的眼神下,她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 路从军瞬间头大如斗,忙起身去哄叶冬:“好了好了,冬冬,你小嫂子都说开玩笑而已。” 哎哟他的老娘呀!荣昭南看上的姑娘,哪能是省油的灯! 可是叶冬是叶家唯一的宝贝女儿,真在他这被欺负了,他爹妈都得找他麻烦! 叶冬委屈得要死,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她太过分了,她侮辱我就算了,为什么侮辱我姐姐!” 几个姐姐只能也起来围在叶冬身边安慰她,毕竟是大院这辈最小的姑娘。 宁媛却老神神在地坐着喝茶。 叶冬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说话间,门忽然打开,荣昭南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状况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荣昭南一进来就看见叶冬在哭,但他第一时间看向宁媛。 宁媛淡定地说:“没什么,就是叶冬妹妹跟我开了个玩笑,我也跟她开了个玩笑而已。” 叶冬瞬间拔高了嗓音,几步就走到了荣昭南身边,仰起小脸,泪汪汪:“昭南哥!她侮辱我姐姐!” 荣昭南不悦:“冬冬,别胡说。” 宁媛不是那种人。 叶冬见他不信,忍不住掉泪:“哥,你不信我,你问问其他人?她说姐姐和你有那种关系,还说我想取代姐姐,对你有意思,这不是侮辱姐姐是什么!” 昭南哥不喜欢别人提起姐姐,更不喜欢别人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女人却这么嚣张,在大家面前说这种话。 宁媛放下杯子,微微一笑:“我没有侮辱你姐姐,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如果这个玩笑让你不开心,我给你道歉。” 周围人面面相觑,这南方姑娘,明明刚才八面玲珑,可其实是个硬柿子,一点都没给人留面子。 宁媛起身,放下茶杯含笑看向周围人:“感谢大家今天为我和昭南接风,今天吃得很好,改天各位到沪上,或者宁南,我要在的话吗,一定做东请各位,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说完,她转身离开。 第820章 阿恒看着宁媛开大招,没敢出声,但听到宁媛要走,阿恒立刻麻利地擦嘴巴起身跟了出去。 荣昭南抬手就拉住了她的胳膊,蹙眉:“等等,宁媛......” 他才出门接个消息,回来怎么就成这样了? 宁媛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没事儿,都是玩笑,冬冬年纪小,可能脸皮薄,我以后少出现她面前,你做哥哥的陪冬冬吃完了,送她回去” 再呆下去,大家都扫兴,她还是先走比较好,她台阶和面子都给他准备好了。 说完,她手上使了个巧劲一翻,把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里转出来:“我和阿恒还有地方要逛,有事儿,咱们回家说。” 阿恒赶紧跟着宁媛出门,经过荣昭南身边,朝着荣昭南挤眉弄眼,然后一溜烟跑了。 荣昭南看着在哭的叶冬,蹙眉问路从军:“到底怎么回事?” 路从军有点呆呆地看着宁媛消失的方向,又看向荣昭南,没啥头脑地冒出一句话—— “卧槽,你丫儿去哪弄来这么个人才,她真的不考虑进我们单位或者专门和外国佬打交道的那个单位吗!可以先来实习一下啊!” 卧槽!卧槽!他们领导上回和那帮外国佬就是这样干的啊,谈判桌上一言一词都在礼貌客气地抽人巴掌,抽得人回不过神! 荣昭南:“......” 他就不该费事问这小子! 其他人:“......” 叶冬气得边掉泪边跺脚:“军子哥,你疯了是不是,帮着外人欺负我!” 荣昭南扫了叶冬一眼,淡淡地:“冬冬,你不应该在这里,让军子送你回去,以后不要随便掺和大人的事!” 说完,他看向路从军和其他人:“晚上我再来找你们喝酒,地点你们定。” 说完,荣昭南直接出门去找宁媛。 路从军有点无语地摸摸鼻子:“得,就宠你这一次!” 他都说了下午回单位有事儿,看来得请假了! 但谁让荣小爷这么多年难得肯回京城,他就宠这弟弟一次好了。 叶冬才不愿意坐路从军的车,直接一跺脚就追了出去:“昭南哥。” 路从军一下没拦着她,只能赶紧跟着出去:“冬冬!” ...... “小宁,别不开心了,叶冬是过分了,以后你见一次怼一次,我去给把车叫过来,你等我。”阿恒一出门,立刻不客气地说。 宁媛摇摇头:“算了,车子不是被小张他们开走了吗,我自己走走,坐公交车回去,没那么娇气。” 阿恒挠头,干巴巴地说:“那啥,我估计他们也是在附近溜达闲逛,说不定转头就能瞧见呗。” 说完,她赶紧下楼,往外跑:“你等我啊!” 她实在不擅长撒谎啊!还是赶紧把隔壁吃饭的那俩保镖小子叫回来,就说偶遇好了! 宁媛站在院子里,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香樟树,叹了口气。 虽然她毫不客气让叶冬没脸了,但毕竟好好一场饭局,被搅和了,谁心情都不好! “宁媛,我送你回去。”荣昭南下了二楼,看着熟悉的娇小人影站在那里。 宁媛看他追下来,沉默一会,摇头:“阿恒已经去开车了,我说了,她再找事儿,我不会留情面,但路哥他们是好心,你还是先上去和路哥他们吃饭。” 路从军和其他人没做错什么,好心给她和荣昭南接风而已。 他们俩都走了,这局就散了。 荣昭南俊脸神色淡淡,拿了钥匙往外走:“我先送你回去,晚上再约他们喝酒。” 看着他干脆地走向自己,宁媛烦闷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第821章 忽然,“咕咚”一声,荣昭南就听见背后有什么东西滚下了楼梯。 宁媛和荣昭南都下意识地扭头,就看见叶冬跑快了,一个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冬冬!”路从军大惊失色。 “冬冬!”荣昭南立刻折身回去,扶住她。 叶冬摔得七荤八素的,趴坐在楼梯口,只觉得头上热乎乎的,一摸自己脑门,居然一手血。 少女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捂住头大哭了起来:“好痛!好痛!......昭南哥!” 说着,另外一只手惊慌失措地扯住了荣昭南的胳膊。 周围人都惊呼了起来。 看着叶冬摔的脑袋破了个口子,血正从五指缝隙里往外冒,荣昭南眉心一拧,直接问:“还有哪里痛?” “昭南哥,我全身都好痛好痛!”少女直接哭着往荣昭南怀里躲,但一动,她就痛得直抽气儿僵在那里。 其余人听到响动,都纷纷下来,看见叶冬那副样子都忍不住担心—— “冬冬!” “出血了!” “咋回事" "冬冬!”路从军想去扶叶冬,但叶冬完全不搭理他。 叶冬委屈地抬头看荣昭南,只拽着他衬衫袖子:“昭南哥......我都听你的,你别生我的气行吗?你答应了姐姐会好好照顾我的。” 荣昭南蹙眉:“行了,别说话!” 路从军急得快跳脚:“别说了,你先抱冬冬去医院!” 叶老在大院德高望重,就算荣叔叔都要叫叶老一声前辈,叶家父母辈也都是在南海基地一线奋斗的。 叶家唯一的小丫头在他的局上出事,真有个三长两短,不光叶家人,他爹妈都饶不了他! 荣昭南看着叶冬摔得起不来,额头上都是血的样子,眼前忽然出现叶秋躺在棺椁里的样子。 哪怕入殓师已经给叶秋修整了仪容,依然看得出头上裂开的口子和血渍。 他闭了闭眼,铁青着脸,弯腰下去拦腰一抱,把叶冬打横抱起来向外走。 经过宁媛身边时,他沉声说了一声:“我先送冬冬去医院,让阿恒送你回去。” 宁媛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好。” 说完,荣昭南就抱着叶冬大步流星地向外走。 路从军也赶紧跟了出去,准备开车去医院。 其他人也同样着急地跟了出去。 宁媛目送着一群人送宝贝似乎地把叶冬匆匆送走。 她垂下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有些心浮气躁。 叶冬这一摔,到底是真摔还是假摔?假摔的话,这姑娘是真挺狠。 “嘎吱~!”她忽然听见头顶有推窗户声。 第822章 她一仰头,就看见一道人影在二楼的另外一间包厢窗边抽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张脸不是向三——向子英又是谁。 宁媛瞬间眯了眯眼,上一次是巧合,那这次还是巧合吗? 这世上的巧合多了就是故意。 叶冬来搅和她接风宴这出戏里,向三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向三含笑朝她摇摇手,全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啧,这不是咱们的宁顾问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宁媛懒得理会他,转身向外走。 但是她还没走出院子,向三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走那么快干嘛,光天化日,这饭馆也是人来人往,我又不会吃了你。” 宁媛看着向三和几个昨天见过的男青年吊儿郎当地围过来。 她丝毫不畏惧地冷冷直视向三:“有事?” 她倒是挺好奇,他拦她干嘛?看笑话? 向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瞧,这庸俗的样子才是合适你的打扮,模仿别人,容易东施效颦。” 宁媛凉凉地嗤笑:“没有品味的土包子是这样的。” 向三第一次被人嘲笑土包子,眯了眯眼:“男人都跟别的女人跑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看男人的品味倒是挺‘好’的。” 宁媛不耐烦地点了点边上一摊血:“来,你从楼梯上滚下来,脑袋磕那磕个洞,我也会大发慈悲跟你跑了,送你去医院,怎么样?” 向三噎住了,却也不恼火,似笑非笑:“怎么,你还有心情牙尖嘴利,看来很‘满意’我送你的礼物吧?” 宁媛顿了顿,也学着向三的样子打量他:“向三,我一直挺好奇的,你要说因为你弟弟的事儿恨荣昭南,我理解。” 向三看着宁媛小嘴趴趴的,就眯了眯眼,这小娘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果然...... 宁媛仿佛很好奇地弯起唇角:“但这么些天,你动不动就冲我赝品赝品的叫,你摆明更在意叶秋,所以你到底在为谁报仇和搞事儿?你哥知道你对嫂子有别的心思么?” 向三瞬间阴沉了脸,厉声打断她的话:“宁媛!” “别那么大声,我听得见,你那么喜欢看笑话,笑话也看完了,不用送我了。”宁媛掏掏耳朵,转身往院子门外走。 看着他,她就烦,出去等阿恒算了。 阿恒去找车不会去太久,就在这附近。 几个男青年忽然上去围住宁媛,嬉皮笑脸:“哟,小嫂子,别忙着走啊。” “宁媛......你们干嘛呢!”一道清朗的男音忽然响起来。 门口穿着短袖海军风衬衫的韩式洋气小帅哥,带着两个小伙走进来。 宁媛一愣,看着门口进来的人:“欧明朗?你怎么在这?” 少年笑了笑:“这不是暑假吗,我回来看爷爷奶奶啊,听说你在这吃饭呢,我来找你呀!” 说完,他的目光不过客气地扫过向三身上:“怎么,有人找麻烦?” 宁媛看了眼向三,凉凉地说:“是啊,向工程师真是闲得慌,没事儿就爱跟着我屁股后头跑,知道的他是我仇人,不知道的,他是我的追求者。” 向三抱着胸,冷笑:“宁媛,少牙尖嘴利往自己脸上贴金,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听说过这句话吗? 第823章 宁媛看着他,淡漠地问:“可是,活人为什么要跟死人争?” 向三一愣,嗤笑:“是不争还是争不过?” 宁媛垂眸嗤笑:“有些人啊,都没搞清楚死人和活人之间的关系就一直自以为是地作妖,像个跳梁小丑而不知,想看人笑话,却不知道自己是个笑话。” 荣公子也许很狗,但是有一点——他是个极其负责的个性,而且从不撒谎! 他说没喜欢过叶秋,就没喜欢过叶秋。 这也是她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要太介意荣昭南对叶冬各种作妖有回应的原因。 他和叶秋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叶冬和这帮人再怎么样也就是自说自话,除了确实有点恶心她之外,基本都是无用功。 “是吗?”向三眯起眼,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向她走了过去。 欧明朗一下子把宁媛挡在身后,警惕冰冷地看着向三:“向子英,你想干什么。” 和他一起的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也跟着往前跨一步,他们有些紧张地盯着这帮地痞流氓一样的家伙。 除了欧明朗在飞行学校接受过一年,他们就是文弱书生,并不善于打架,但保护女生是肯定要做的! 向三轻哂一声,上下打量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欧明朗—— “姓欧......欧司长家的小子,你们文大院的人是闲得慌,掺和武大院的事儿?” 他之前把宁媛的资料查了个底朝天,当然对欧明朗有印象。 一是因为这小子的出身,二是因为这小子和宁媛一起做个体户。 有正式职工的家庭,干个体户,都是丢爹妈脸面的,何况是欧家。 可这小子偏偏就干了,他家里居然没什么意见。 欧明朗冷冷地看着他:“俗话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动不了荣昭南,就动无辜的女孩子,你算什么男人?” 向三邪气地一眯眼:“啧啧,小逼崽子,这么维护这个赝品啊......” 欧明朗不客气地用沪上话直接开骂:“巴子!侬伐要发神经,我都不认识你那什么正品,赝品赝品,侬脑子瓦特了吧!” 京爷和沪上小爷怼起来了。 边上其他人都不说话。 向三脸色沉了下去,眼底闪过恶意,突然看向欧明朗身后的宁媛:“这么激动?听说你们是高中同学,怎么着,真有一腿?” 宁媛弯了黑葡萄似的大眼,朝着他一笑:“别以己度人啊,毕竟不是谁都和向工程师一样牲口,还能觊觎未来嫂子的。” 这点仿佛是向三的逆鳞,他瞬间脸拉了下来,抬手就朝着宁媛脖子一把抓过去:“你再敢说一句叶秋试试!” 欧明朗早有防备,抬手就一把抓住向三的胳膊,厉声道:“向三,你他妈有病是吧!” 这王八蛋还真是说动手就动手! “姓向的,你干嘛!”阿恒的声音忽然从宁媛几个身后响起。 下一刻,向子英就被人凶狠地推了一把。 他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差点摔个屁股蹲儿,还是几个跟着他来的男人赶紧扶住他。 阿恒凶巴巴地撸袖子指着向子英的鼻子骂:“活的不耐烦了啊,敢当了老子的面对宁宁动手!” 两个牛高马大,上身穿黑短袖,下身军绿色裤子男人也冲了进来,在边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向子英几个。 向三被身边人扶稳了,站起来,目光掠过阿恒和欧明朗,直勾勾地盯着宁媛。 他抬手掸了掸袖子上看不见的灰:“我可没说我是什么好男人,谁跟姓荣的勾搭在一块,谁就要倒霉,就这么简单。” 他呲牙冲着宁媛阴沉沉地笑了笑:“不过,我这个人呢,是很讲道理的,不想倒霉就离婚!” 说完,向三抄着口袋领着人向门外走去。 阿恒是个暴脾气,就打算上去打人:“找了茬儿就想走?” 但下一刻,宁媛却拦住了阿恒,淡淡地说:“阿恒,要动手也不是这里。” 第824章 阿恒也是十几岁当兵上战场,下手一贯狠,上次三招差点把李哥喉骨都勒断。 向三和那帮小流氓没真对她做什么。 但即使是那些小流氓一样的家伙也是有点背景的。 平时看着家里烦透了孩子不学无术混街头,但阿恒真当着这么多人面把这帮人打出问题,向家和小流氓家里人一定不会放过阿恒。 阿恒忍耐了下来,拳头捏了又捏:“他大爷的,老子迟早拿麻袋套丫头上,在胡同里揍得他爹都认不出他来!” 向三自然听见了,无所畏惧地冲着阿恒挑衅地说:“你试试?怂了?” 阿恒差点暴起:“你他妈......” 宁媛轻轻按住了阿恒:“咱们当人的不跟猪打架啊,猪会把你拉到和他一个水平,还会故意溅你一身屎,让他自己吃屎就行。” 一句话就安抚住了阿恒,欧明朗一帮人呆了下,瞬间忍不住大笑起来:“这话可真有道理!” 就算向三身边的人都想笑,差点忍得面目扭曲。 向三冷冷地扫了自己的跟班们一眼,随后阴沉沉地瞅着宁媛,忽然也笑了:“你再待在荣昭南身边,记得把这张贱嘴看好了,不然,老子迟早给你切下来。” 说完,他忽然看向欧明朗。 欧明朗警惕地捏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向三。 谁知,向三斜眼睨着他哂笑一声:“啧,那么亲,不喊姐,这是心有点野啊,荣昭南知道吗,啊?嗤!” 说完,他大喇喇地带着人扬长而去。 欧明朗看向宁媛,面不改色地扬了扬挂在手里的相机:“走吧,不为那种人坏心情,咱们去北海公园划船去!这京城也算我老家之一,咱们拍照片去!” 这年头能有个胶卷相机真是稀罕物件,划船拍照是个时髦的活动。 宁媛揉了揉眉心:“我想回去睡觉了。” 吃顿饭,吃得斗智斗勇的,她是真心累。 在沪上斗智斗勇,是为了生意,那是有效斗争,哪怕被唐钧那个间谍绑架,也算为国家做贡献。 在京城为了这些无聊的破事儿,实在糟心。 尤其这帮人背景各个不好得罪,不像在乡下...... 就当她层次低吧,她真是怀念那时候撕破脸打一架,互相扔牛粪,揪住头发骂街畅快淋漓的感觉...... 阿恒揽住她的小肩膀:“走啦走啦,溜达溜达,划船照相去换个心情,活着不就一个折腾吗!等你死了就能睡无数年!” 欧明朗:“......” 众人:“......” 宁媛:“......你是会安慰人的。” 她可真服阿恒,不过看着身边熟悉的笑脸与关怀的眼神,宁媛心情好多了:“好,吹吹湖风去去晦气,转转运!” 《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歌说的就是在北海公园划船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北海公园划船溜达去了。 ...... 北大医院 女孩子细细的哭泣声和喊疼声在急诊室里响了好久,才歇下来。 不一会,两个高挑的人影从急诊室里走出来。 “冬冬怎么样了?”在急诊室门口的七八人一起围了上去。 荣昭南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拿着酒精纱布擦自己手上的血迹。 路从军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事儿,拍了个X光,腿骨骨裂,不用手术,但要上夹板,脑门到头皮缝了七八针,要观察观察有没有脑震荡。” 第825章 蒋馥莹说道:“谁爱吃谁做吧。我不吃,我也不做了。” 说完,蒋馥莹叫颖儿搀着回了卧房。 “蒋馥莹,你!”周芸贤气的眉毛竖起。 翁氏气的脸也变色,“家门不幸啊,娶了这样不孝的儿媳,谁家儿媳不煮饭给婆母吃!这要是说出去,旁人脊梁骨给她戳断。” 周芸贤揉了揉母亲的背心,“母亲息怒,儿子叫下人给您做晚饭。明日叫蒋馥莹给您跪着敬茶赔礼道歉。” 翁氏这才满意道:“贤儿,他们母子你该接进府来给个名分了。以前顾及沈家,如今有什么顾及的莹莹自己不能生,怨不得你找旁人生,这传宗接代,可是身为媳妇的第一件大事。” 周芸贤温声道:“母亲说的是。儿子忙完这阵子,找个合适的名头,把人接进府来。此事得做的有理有据。叫蒋馥莹说不出一个不字。” ** 蒋馥莹回到卧室,坐在床榻,埋头在被子里,再也管理不住自己的情绪,闷声痛哭起来。 旧爱的刁难,亲夫的冷血,舅父家高高的门槛,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无助在无人的夜色里宣泄出来。 孤立无援好难啊。怎么办。 想到父母亲人在死牢受罪,骨血连心,心中更是绞痛难忍。 而她身为足不出户的内妇,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能做的太少太少了。 不知哭了多久,到了天际泛白时,她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半睡半醒总不能安心。 周芸贤和翁氏早上用早餐没有叫她,出发去死牢前,周芸贤过来找她,张口就是不满:“说了今日一早去死牢审你爹,你故意拖延耽误我时间是吗?” 不是的,她其实是哭累了,累的睡了一会儿。但和周芸贤不需要解释。 蒋馥莹说,“要等你就等。不等你自己先去。” 周芸贤不满的冷哼,随即抱着手臂在门口等蒋馥莹,“快点。别吃早饭了。饿几顿死不了。” 是的,饿几顿死不了。他说的对。她记下了。 蒋馥莹没心情和他吵架,自顾洗漱,草草梳头,没换衣服,还是昨日那身衣服,衣摆占了雪泥,脏兮兮的,她没心情换衣服梳妆,坐上周芸贤马车时还听见翁氏踩着小脚跟着马车在絮叨:“昨儿夜里不煮晚饭,今儿清早也不知早早起身张罗早餐。饿死你。” 颖儿实在气不过,顶嘴道:“夫人是丫鬟佣人吗?家里佣人不可以煮饭吗!多少年给你们当牛做马,沈家出这么大事,夫人才二日无心打理餐饭,你们便这般忌恨!饿死你们!” “陪嫁的丫鬟和她主子一样,没规矩,没教养。”翁氏哼了一声,“有个杀人犯爹,教出这等女儿。呸。” 颖儿说:“不知谁没教养!老夫人和丫鬟对骂倒是有教养了!” 翁氏将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抬手要打颖儿。 “颖儿是御赐的丫鬟。你掂量掂量。”蒋馥莹淡声道。 翁氏记起当年沈家得今上恩宠,成亲时,御赐良田大屋,也御赐佣人,这人是今上赏赐的,不能打,便哼了一声将手放了下来。回头再修理这小贱人。 蒋馥莹坐在马车上,将头靠在马车壁,闭着眼睛不说话。 周芸贤见蒋馥莹衣服脏脏的,显然没换衣服,嫌弃道:“不修边幅。” *** 再见到祁渊时,是在监牢祁渊下榻处的书房里。 那时祁渊正在书房手持竹简看兵法,暖炉里木炭时而啪一声作响,火星四溅。 周芸贤对书房外候着的太子的随侍谢锦言道:“周某求见殿下,烦谢小爷通报。” “稍后。”谢锦说着掀开门帘进得屋内,躬身在太子身侧,“爷,周大人求见。” “叫他进来。”祁渊目光没离开竹简。 谢锦刚想出去回话,却又折回身,低声说,“爷,蒋馥莹那女人也来了,眼睛肿的像核桃,估计哭了一夜,活该。不是她要改嫁么,改嫁个大‘好’人。现世报啊。在那样的老婆婆家,迟早受死她。” 第826章 可是高一的小姑娘咬死不肯承认,你非说她对一个哥哥有什么,叫外人看起来,恶心的绝对不会是这个才上高一的小姑娘。 何况冬冬身份特殊,又长成那副样子,大家和长辈们对冬冬还有着叶秋的滤镜。 而且感情的事儿说不清楚。 她都觉得冬冬太小了,和成熟稳重的大姐叶秋不一样,冬冬未必搞清楚到底对荣昭南的感情是什么。 冬冬是真的自己喜欢,还是因为认定荣太岁就属于姐姐的缘故,而厌恶其他女人,非要固执地独占荣太岁。 可就是这样得天独厚的小姑娘,作起来杀伤力也大。 “嫂子也还在读大学,也才21-22吧,她真的够可以了,回去好好安抚她。”彭前进叹气。 明明也没比冬冬大多少,还得受这气。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屈指揉了揉眉心,神色复杂:“我知道。” “前进姐,走了!”其他人招呼。 彭前进朝着荣昭南点点头:“我们先走了。” 其他人都走了,路从军苦笑一声:“你在这里照顾冬冬,我得先回去一趟,给我家老爹说一声这事儿,再帮冬冬拿换洗的衣服过来!” 叶冬要住院,他也得忙前忙后,真是......心塞。 关键这局是他组的,除了荣昭南,他就是第一责任人。 “冬冬要再这么作,真叫人受不了。”路从军越想越烦躁得很。 冬冬和秋姐完全不一样。 荣昭南俊美的眉目微冷,淡淡地说:“叶元没把妹妹教好。” 叶爷爷身上几十年战斗留下的暗伤和残留的弹片,一直让他老人家身体不好,这些年都在北戴河疗养院休养。 大部分时间是叶元又当爹又当妈地养大叶秋。 “你去缴费和登记,怪我们太宠她了。”路从军摇摇头,嘀咕着走了。 荣昭南沉默着点头。 ...... 叶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斜下的时候。 她一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身边逆光坐了个人影,握住她的手。 她下意识地拉紧他的手,软软喊了声:“昭南哥。” “你昭南哥给你打饭去了。”叶元声音冷冷地响起。 叶冬一下子醒了过来,看见叶元,就噘了下嘴:“哦......” 说完,她就松了手。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自己从楼上滚下来!让爸妈和爷爷知道你为了个男人这样,还是结婚的男人,他们得打死你!”叶元简直气笑了。 发现是亲哥,就不拉手了? 叶冬瞬间委屈:“哥,我又没疯,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急了才摔......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说着,她就哽咽了起来。 第827章 叶元看着妹妹一掉泪,那一张与记忆里温柔沉稳长姐一样漂亮大气的脸,染满了泪水。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那年高中,夜里起床喝水,却看见大姐在阳台哭泣的样子。 爸爸妈妈工作远离京城,是姐姐像妈妈一样照顾着他和弟弟妹妹。 从此以后,每个夜晚,他都会沉默地在门外陪伴姐姐。 “好了,好了,哥也没说你什么。”叶元推了推眼镜,有些无奈地说。 叶冬抽抽噎噎地哭完,又小声地说:“哥,你能不把这事儿告诉爷爷和爸爸、妈妈么,爷爷在疗养,爸爸和妈妈在海上工作......我不想他们担心。” 爷爷和爸爸妈妈都不在,大哥和小哥都在部队,家里最能做主的就是二哥。 二哥不说,谁也不知道。 叶元看着叶冬:“你这算是懂事呢,还是不懂事?” “我看你俩都不懂事。”荣昭南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叶冬一看荣昭南,顿时眼睛一亮,又蔫吧下去,小声说:“昭南哥。” “清醒,不闹着要抱了?这么大的姑娘该做什么,你要不知道,我就替你问问叶叔叔和叶阿姨怎么教的!” 荣昭南淡淡地看着叶冬,把手里的饭盒搁在桌子上。 叶冬被他一顿劈头盖脸训,瞬间小脸又白又红。 这是在说她不知分寸么? 她低头捏紧被子:“我......我就是缝针害怕,太疼了,全身都疼才这样......” 叶元无奈:“你别凶冬冬,她小时候是大姐背着大的,你也常抱着,不管她多大了,你在她心里都是当初抱着她骑大马的大哥哥。” 荣昭南看了眼叶冬上了夹板的腿:“还疼吗?” 叶冬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可怜兮兮:“嗯,疼......” 荣昭南剑眉一挑,冷声道:“活该,没摔死就是命大!” 叶冬呆住:“......” 叶元:“......” 叶冬呆完后,瞬间委屈地大哭起来:“呜呜呜......昭南哥,你骂我!” 叶元没好气:“你别骂冬冬,她还小,又伤着呢,你有气冲我来!” 这人怎么说话还是那么狗! 荣昭南没搭理叶元,看着叶冬,一脸冷漠地训斥:“闭嘴,不许哭!” 他训兵训习惯的人,脸色一阴沉严厉起来,气势就吓人。 叶冬一下子被吓得憋住了,泪巴巴地直抽抽。 荣昭南冷冷地负手而立:“你周恒姐十六岁跟我进部队,比你还小一岁,到她离开部队前,一等功都拿过了,她还不是武大院出来的,你这种娇滴滴的作风,哪里像咱们武大院出来的子弟!像什么样子!” 这口吻完全是父亲和爷爷训斥自己的风格。 叶冬吓得憋着泪,直抽抽,脸色瞬间又红又白,不敢吱声也不敢说话。 荣昭南冷着脸看向叶元:“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他向门外走去。 叶元安抚性地轻轻拍了下叶冬的胳膊:“休息一会儿,哥一会就来。” 第828章 到了医院走廊的尽头。 荣昭南看了一眼叶元:“军子已经拿了冬冬换洗的衣服过来,你们家保姆阿姨呢,怎么没跟来?” 叶家现在长辈们都不在,叶老身边的秘书班子和医疗小组都跟着去了北戴河的疗养院。 就留了个保姆阿姨在家里照顾叶冬和叶元的起居。 叶元仿佛有些无奈:“阿姨身体不舒服,这段时间请假,我又要在单位上班,你能帮我看着那丫头吧,我真怕她开学的时候,伤都没好,我爷爷会骂死我。” 荣昭南直接拒绝:“我这次是回来有事儿,而且最多在京城呆一个月。” 叶元叹气:“就住院这半个月,等阿姨回来就行,我跟你换班,主要是这小丫头任性得很,不就是为了追着你才摔的么?” 荣昭南看着叶元,忽然冷冷地说:“叶元,冬冬是十七岁,不是只有七岁,不是你让她今天来饭局,根本不会出这事儿,她小时候跟着叶秋姐,聪明又懂事,怎么跟着你就这样任性了?!” 叶元推了下眼睛镜:“你说我和冬冬对宁媛不礼貌,我让她来道歉,是我的错了?” 荣昭南狭长漂亮的眼里闪过冷意:“叶元,别把人都当傻子,你要不是我发小,你他妈今天这顿揍跑不了!” 说完,他把几个饭盒往叶元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叶元看着他背影,脸色有些阴沉复杂,转身回了房间。 叶冬看着叶元进来,抬起朦胧的泪眼:“二哥......” 她没看见荣昭南,马上问:“昭南哥呢?” “他去陪那个女人了,我跟你说过,别老动不动哭,大姐从不在人前哭。”叶元刚和荣昭南吵了一架,心情非常差。 叶冬垂下眼睛,倔强地说:“我就是不喜欢昭南哥身边那个女人,她和姐姐怎么比,昭南哥是姐姐的!” 叶元冷冷地道:“这些话,你最好少说,他已经结婚了,你还要名声吗?” 叶冬忽然抬起眼看向自己二哥:“可是哥哥也不喜欢那个女人不是吗?不然今天怎么会送我来道歉?” 叶元看着自己妹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那你也不能让自己受伤,尤其是这张脸。” 这张最像大姐的脸,不能随便受伤。 “我真的是不小心呀,你看我都破相了,以后怎么办呢?”叶冬指着自己头上的纱布,仿佛很沮丧。 叶元看着自己妹妹,淡淡地道:“你是因为昭南才出事的,他当然得负责照顾你。” 叶冬有些迟疑和委屈:“真的吗,可是昭南哥都走了,他去陪那个女人了?” 叶元看着她,轻弯了下唇角:“我会让他答应的。” 叶冬一下子扑进叶元怀里:“大哥最好了。” 叶元轻轻拍拍她背后:“冬冬也要乖一点,大姐是稳重的人,你这样子太娇了,昭南会不喜欢的。” 叶冬乖乖地小声地说:“知道了,可是不这样,昭南哥不理我呀,我会好好向大姐学习的,姐姐不在了,我都要听二哥的。” 叶元满意又温柔地笑了笑,眼神温和:“冬冬最乖最听话了,吃饭吧。” 和向家大哥解除婚约后,大姐就很少笑了。 只有偶尔昭南部队回来陪着大姐的时候,她脸上才会勉强有点笑容。 大姐说过昭南是亲人,爷爷和爸爸妈妈也都很喜欢昭南。 爷爷曾经说大姐如果真的喜欢昭南,那就等昭南再长大一点吧。 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第829章 昭南和秦红星那种女人订婚,虽然让人心里不舒服,但他早就知道昭南不会娶那种女人。 但宁媛明显不一样,陈辰说她是昭南求来的...... 他不想管别人怎么说大姐,更不想管和昭南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者有什么秘密。 如果昭南能让大姐笑,那昭南就应该是大姐的,永远都是他们的家人...... 叶元镜片后的眼眸里闪过偏执的光。 ...... 天刚擦黑,荣昭南直接开车回了陈辰家。 一进门,就看见钱阿姨和保姆阿姨两个人正在挑水浇地。 “昭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不是和小宁一起去军子的饭局了,这顿饭也吃够久的!” 钱阿姨看着荣昭南从车上下来,起身拿袖子蹭了蹭额头,笑着招呼。 荣昭南一愣,立刻看向二楼:“怎么,宁媛还没回来?” 钱阿姨也是一愣:“啊,没有啊,你不是一直跟着她的吗,阿恒也没回呢。” 荣昭南略微放松了点:“阿恒几个跟着她就好。” 身边兄弟们的本事,他信得过,不然,宁媛一个人,这点没回来,他是不放心的。 钱阿姨放下水瓢,摘了根水灵的黄瓜,拿起装掐了小青菜的簸箕走过来—— “小宁大概和阿恒他们出去玩了,你忙事儿这几天,她们逛了不少地方,你还没吃饭吧,阿姨给你做点打西红柿卤面,再拍个黄瓜。” 荣昭南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钱阿姨,别那么麻烦,我就吃黄瓜和馒头醮酱就成。” 陈叔和钱阿姨是东山人,家里天天都备着老面馒头。 “说什么呢,你在院子里坐坐,一会阿姨叫你,咱自家孩子在屋里,还能叫你吃这,又不是我家老头子,随便啥塞进嘴里就成。” 钱阿姨嗔怪地拍了他一下。 说着就匆匆忙忙进屋里戴袖套干活了去。 荣昭南沉默,这是结婚久了,当将军的老头子都不值钱了么? 荣昭南坐在院子里,拿个蒲扇看着星星扇扇子。 保姆阿姨冲他笑了笑,继续把剩下的水浇完。 院子里丝瓜藤和葡萄藤爬了满架子,萤火虫慢慢飞。 今天天气银河穿天而过,天上的星星一闪闪,亮晶晶。 就像他和宁媛在乡下小棚子里看见的一样,叶像她的大眼睛一样明亮。 他垂下眸子,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只有点旧却很精致地描金丝绒的小巧盒子。 荣昭南打开来,看着里面闪闪亮亮的东西,轻叹了一声。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生气,老徐说媳妇儿生气,当丈夫的要送礼物给媳妇儿赔罪。 他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送妈妈的东西吧,她上次很喜欢那一支百达翡丽的。 正想着...... 第830章 忽然院子门口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钱姐,钱姐,你在吗,我是小邱。” 一边的保姆阿姨赶紧过去给开门:“邱秘书,你这个点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荣昭南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他抬起清冷狭长的眸子看过去,也起了身:“邱秘书?” 邱秘书和保姆阿姨打了招呼,就看见荣昭南颀长的身影,轻咳一声:“昭南啊,是这样,老领导有些事儿想要问你,要不,你跟我过去一趟?” 荣昭南闻言,眼神冷了冷,嘲讽一笑:“问什么,叶元告状了?” 邱秘书赶紧摇摇头:“不是,是大院里其他人都知道了,传到了老领导耳朵里。”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说:“那他不是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不去!” 说完,他就要转身往屋子里走。 邱秘书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就头疼:“昭南!等一下!” 钱阿姨正端着西红柿打卤面出来,看着邱秘书一愣:“这是怎么了,老荣耀见昭南?” 邱秘书点头苦笑:“是,今天冬冬摔骨折和破相了,在小军给宁媛和昭南的接风宴上。” 钱阿姨瞬间拧眉,她今天没出院子,忙着在天台晒萝卜干和梅菜,哪里晓得出了这样的事儿! 她看了眼荣昭南冷硬的脸,上前放下面条碗,又爽气地说:“不管老荣有什么事儿,孩子还没吃完饭呢,等吃完了,我陪小南过去。” 邱秘书松了口气,还好,钱大姐帮忙。 “钱阿姨......”荣昭南蹙眉。 钱阿姨端了一碟拍黄瓜出来放在堂屋的桌子上,语重心长:“你知道叶老在大院子里的地位不同,他是当初的那一批人里唯一还在世的了。” 钱阿姨给荣昭南倒了一杯茶,伸手温柔地拍拍他肩膀:“我家老头子和你爸爸当初都能算他手下的兵,老人家在院里的叔叔伯伯们心里地位是很崇高的。” 邱秘书点头,这里没外人,他也冷静地说:“冬冬出事,今天去参加饭局的小辈儿回来一说,如果不是叶家现在家里长辈都不在,那就得好几家人都要上门赔礼道歉的。” 荣昭南冷了脸:“冬冬太任性,没有人推她,自己跑快了摔了,去医院该怎么治就怎么治,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叶元既然没告状,老头子又打算冲谁发脾气了?” 邱秘书无奈地说:“大院里各家的阿姨和嫂子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要分批去医院照顾冬冬的,你觉得这是因为冬冬和叶元两个小年轻的面子吗?” 叶老虽然已经退了,但地位超然啊! 荣昭南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吃面。 钱阿姨有些无奈:“你不想见你爸,但叶爷爷当初在你爸那还护了你好几次,冬冬在你接风宴出事,于情于理,你总得亲自跟你爸交代一声,不然老叶或者叶爷爷那边如果问起,他也不好交代。” 邱秘书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宁媛同学呢,她不在吗?” 老首长没正式认宁媛,所以他也只能叫宁媛同学。 这次的事儿,宁媛如果能陪昭南过去一趟,一起说清楚最好...... “砰!”筷子一下子摔在地上,吓了邱秘书一跳。 荣昭南一脸阴沉地站了起来,冷厉地看着邱秘书:“关她什么事,我媳妇儿和这破事儿没关系,找茬有事冲老子来!!” 说完,他看了一眼钱阿姨:“抱歉,钱阿姨。” 荣昭南转身向外大步流星地走去。 邱秘书只能赶紧追过去:“等等,昭南!” 第831章 另外一头,吃完了饭,叶元看看天色,对着叶冬说:“天色不早了,今晚护工阿姨会照顾你,我先回家了,明早来看你,有什么事儿,打家里电话。” 他专门给冬冬安排了疗养单间病房,有电话。 叶冬让护工阿姨扶着下床上卫生间,乖乖点头:“知道了,哥哥。” 叶元摸摸她的头起身离开。 护工阿姨扶着叶冬去完了卫生间,她对阿姨说:“阿姨,我想吃宵夜,你帮我去饭堂看看有什么。” 护工阿姨点点头:“好。” 护工阿姨离开之后,叶冬看着大门关上,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不多久就传来了何苏温柔的声音:“喂。” “何苏阿姨,我是冬冬。”叶冬乖巧地说。 何苏笑了笑:“冬冬啊,今天疼不疼啊?” 叶冬噘嘴,摸了下自己上了夹板的腿:“当然疼啊,我头上还缝针了,这样真的能像阿姨说的那样有用吧?这可比我想的疼。” “那当然,你一个小女孩都破相了,怎么都要有人负责吧,冬冬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示弱是女人最大的杀手锏。”何苏慢条斯理地说。 叶冬有些迟疑:“可是昭南哥今天对我发了很大的脾气,我是不是做得过了,而且那个女人吃饭的时候说......说我......想取代姐姐跟昭南哥在一起。” 何苏笑了笑:“好姑娘,你记得永远不要对任何人承认你喜欢你昭南哥,哪怕是你爷爷问,都要说只当他是哥哥,这会让你立于不败之地,那个女人说什么,你都坚持是污蔑。” 叶冬点点头:“我知道了。” 何苏:“你现在做得够多了,剩下只要乖乖当你的好孩子就行,剩下交给阿姨。” 叶冬还是迟疑:“可是......我哥哥不让我和阿姨你来往。” “你哥哥还年轻,和你一样傻乎乎的,光跟着昭南瞎胡闹,对我有误会,你高中毕业,大学嫁进来,还要叫我一声妈呢。”何苏在电话那头轻声细语地安抚。 叶冬有些脸红,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哥哥的。” “乖孩子,这是你房间的电话吧,以后咱们没人的时候再打电话,有什么不开心的,开心的都告诉阿姨,阿姨把你当女儿。”何苏笑着说。 哄得叶冬心情很好的挂了电话。 何苏轻蔑地看着电话一会,随后看向一边的徐秘书,换了一副温柔面孔:“走吧,老荣该喝药茶了。” 徐秘书把煎好的药茶递给何苏。 两人去了荣文武的书房。 一进书房,何苏就看见荣文武站在窗边看着院子外的路,摆明在等儿子。 “老荣,孩子来了,你可得好好说话,别发怒。”何苏眯了眯眼,温婉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荣文武黑着脸看着窗外:“才回来多久,就惹出一堆破事!” 何苏上前把药茶端给他,温柔说:“那孩子是个犟种,你不是第一天知道,这次连累冬冬都摔成这样,只怕不好向老叶他们交代。” 荣文武接过药茶一口喝下去,脸色更黑了:“这小子实在是一点用都没有,一个小姑娘都护不住!下乡太久了,身手都废了!” “可是,是冬冬自己摔的,也不是大哥推的呀,不能因为冬冬是叶爷爷的孙女就仗势欺人......”一道细细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何苏看向门外,就看见一个十八岁左右,瘦瘦细细,麻杆儿似的少女端着果盘,怯怯地站在门口。 第832章 何苏眼里闪过不悦,招手示意她进来。 荣朝北端着切好的果盘,低着头进来。 何苏接过来果盘,很温和地说:“朝北啊,你还是个小孩子,别瞎说,这不叫仗势欺人,叶爷爷退休了,可他永远是爸爸,还有叔叔伯伯们敬仰尊敬的人物,对冬冬多照顾和宠爱一点是应该的。” 她顿了顿的:“再说还有你叶秋姐的情分呢,你这辈哪家孩子没受过你叶秋姐的恩惠?!” 荣朝北低头不说话,只是撇撇嘴。 以前爸爸从苏联出差回来,给过她一双苏联天才芭蕾舞蹈家加林娜·乌兰诺娃签名的红舞鞋。 叶冬看见了喜欢,爸爸就给了叶冬,说什么要照顾妹妹。 明明叶冬就不会跳芭蕾! “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就算说到叶爷爷那去,也是冬冬自己摔的呀,叶秋姐是叶秋姐,冬冬是冬冬。”荣朝北小声地说。 听着小女儿的话,荣文武微微蹙眉,没说什么。 何苏也皱眉,朝身边五十多岁的徐秘书使了个眼神:“好了,你这丫头难得周末回家一趟,快去睡吧,明早六点就得起床去学校呢!徐姨,送冬冬去休息。”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真是天真任性,不懂事儿! 徐秘书赶紧拉着荣朝北往外走,顺便说:“朝北,你爸还有事儿,走吧,走吧。” 荣朝北从小就怕严肃的荣文武,不敢多说,低着头被拉走了。 “老荣,朝北还小,不懂事。”何苏看向荣文武,温柔地替他揉肩膀。 荣文武淡淡地说:“她不小了,也还算懂事。” 何苏听他夸自己女儿,还有些惊讶。 荣文武一向工作忙,经常不在家,两个孩子对他也不多亲近,而且也是动不动就训斥,很少赞扬。 尤其是朝北胆子有点小,荣文武更不喜欢胆子小的孩子。 难得他夸一句,何苏含笑说:“嗯,小丫头嘛,总会长大的。” “好了,你也去休息吧,昭南过来看见你会生气。”荣文武看了她一眼。 何苏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但也不过一瞬间,她就顺从地点头:“好,那我先走了,老荣你有事儿就让人叫我说,千万别生气,你心脏不好。” 她也不多唠叨,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只是离开房门,无人处,她美丽成熟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何苏面无表情地下楼,直接去了荣朝北的房间。 “你怎么回事,是疯了吗,帮着荣昭南说话!”她冷冷地看着坐在沙发上正收拾东西的女儿。 荣朝北一看见自己妈,就有些慌和紧张,垂下眼,小声道:“可是哥哥是亲的,冬冬是外人......” “我一世聪明,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何苏气得美丽的面容扭曲,抬手就要抽她。 荣朝北吓得一下子缩到沙发上抱着头,带着哭音:“妈......妈别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徐秘书赶紧扑过来,一把拉住何苏的胳膊:“苏苏,朝北还小,你别打她!” 第833章 何苏看着缩在沙发上麻杆儿似的女孩,眼底闪过厌恶:“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早就是文工团的台柱子了,而且都找机会嫁给她爸爸,有了向东了!” 她拿手狠狠地戳荣朝北的头:“你看看她想什么样子,长得也不好看,还没遗传到我的舞蹈天赋,一个舞蹈生,脚背都压得不好看,身材比例也不好!” 何苏越说越气,美丽的脸孔都有点扭曲:“一天到晚唯唯诺诺的,哪一点像我!你看看她那不聪明的废物样子,帮不到我一点,怪不得她爸不喜欢她!我跟你说,你的哥哥只有向东一个,他还被荣昭南害得前途都没了!你清楚不清楚!” 荣朝北吓得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眼泪巴巴。 徐秘书赶紧把何苏给哄走了,赶紧把门关上。 荣朝北一整个细细瘦瘦瑟缩在一起,抱着胳膊掉泪。 ...... 徐秘书把何苏给哄回了自己房间,皱眉:“苏苏,你冷静一下,让老荣知道你这样,不好!” 何苏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老荣平时没空管孩子,他每次教孩子都跟诈尸一样,只会指指点点,他哪里有空去看我怎么管孩子,我整不明白,我一世聪明,怎么就生了那么个没用的废物!” 徐秘书叹气,有些不赞同地说:“朝北也是你亲生的,别这么说她!” 苏苏一向自傲于她的美丽、身段、舞蹈天赋,还有极其厉害的心机和手腕。 向东从小就长得比较像她,嘴甜又聪明,所以苏苏很宠爱的向东。 但是朝北呢,长得不够好看,舞蹈天赋差,还是苏苏靠着关系把她塞进央舞附中的。 甚至苏苏的脑子不像妈,也不像爹,有点一根筋。 苏苏也不是不爱女儿,但是偏疼儿子很多,毕竟哪怕是十根手指都有长短,大人总会偏疼聪明的那个。 何苏冷笑一声:“你看看她刚才在老荣面前居然说叶冬的不是,帮着荣昭南说话,拆自己亲妈的台,就知道是个实打实的蠢货!” 徐秘书苦心地劝慰:“你也知道老荣这帮当兵的,一起扛过枪,一起打过仗,一起流过血,生死依托,老首长在他们心里地位永远不一样,加上叶秋那孩子的情分,朝北的话也改变不了老荣肯定会对昭南发火的事实,你就别骂朝北了。” 那孩子从小就被何苏嫌弃到大,她看着也心疼。 何苏深吸一口气,坐下来,冷冷地笑了—— “是啊,这帮打过仗的男人们最重情义,只要叶冬不干什么伤天害理和犯法的事儿,在糙老爷们眼里看来最多就是小女孩闹脾气的任性。” 她太了解荣文武这一类的糙爷们了,所有的耐心和智慧都给了工作。 处理个人生活上的“小”事儿简单直接粗暴。 说白了,一帮糙老爷们天天忙工作大事都忙不完,只要不犯罪,谁有闲心去管这些小年轻的破事儿具体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叶冬任性自己摔的,如果周围没人就算了。 但一帮大院的哥哥姐姐们都在场,居然没有一个管得住妹妹的安全,这就是错。 大人们早就习惯一帮孩子一窝长大,那大的就得管小的! “你说他那个伶牙俐齿的小知青,能忍这种戳心窝的钝刀子多久?”何苏轻笑。 第834章 她这一局,进可攻—— 荣昭南护着宁媛对叶冬和叶元不好和疏远,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叶家都不顾了,忘恩负义。 退可守—— 荣昭南忍着叶冬“不违法犯罪”的作妖,宁媛看似伶俐温软的脸皮,实际骄傲的性子,又能忍这种情况多久?夫妻翻脸也快了。 徐秘书轻声说:“这才回到京城第一周呢,向三那边的消息,今天荣昭南抱着叶冬去医院,那乡下女知青的脸色难看得要命,但是荣昭南只怕不会真一直容忍叶冬和叶元。” 何苏拿了指甲锉慢条斯理地修指甲:“说白了这就是个明局,我巴不得我漂亮的继子如果能把叶冬和叶元都打一顿,我会帮他这里头好好加把火,让荣昭南和叶家决裂。” 徐秘书迟疑:“这......” 何苏顿了顿,忽然温柔地弯起眼睛:“你猜,叶冬突然死掉的话,你猜荣昭南会是个什么下场?一个向家加上一个叶家,扑哧!老荣都保不住他吧?” 徐秘书看着何苏瘆人的笑,即使身为亲人,她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这太危险了,苏苏,你从来不轻易干冒险的事啊!这辈子你就冒过两次大风险,上次叶秋那事......” 何苏眯了眯眼,捏紧了手里的指甲锉,目光冷厉地说:“闭嘴!” 徐秘书一个瑟缩,不再说话。 何苏慢条斯理地看向窗外:“徐姨,别生气,我就是想起我的向东,就是不甘心......我输给那个女人,向东输给那个女人的儿子哪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静:“放心,我的优势在于我永远能拿捏人心不在意的漏洞,低风险地达成我的目的,我不会随便对叶冬动手,可惜,朝北太蠢,接不到我的天赋。” 徐秘书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沉默地叹了口气。 荣昭南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让苏苏一直都不安,她不会坐以待毙,这次一定要按死了荣昭南,让他永远起不来! 至于那个小知青,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炮灰罢了,谁让她看上不该看上的人。 门外,一个麻杆儿似的人影瑟缩着,浑身发抖地捂住了嘴蹲在了地上。 ...... 荣昭南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进家门的时候,差点撞着个人。 但他迅速地一闪身,避开。 但他一低头就看见一个瘦瘦的姑娘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荣昭南蹙眉看了地上发呆的姑娘一会,忽然伸手把她拽起来:“你怎么回事,荣朝北?” 荣朝北呆呆地抬起头看着他:“哥......” 荣朝南看着面前麻杆儿似的少女,冰冷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摔着了,让刘大夫给你看看。” 说完,他也没有理会麻杆儿少女,直接向楼上走去。 荣朝北忽然呆呆地猛一扭头,喊了他一句:“大......大......哥” 第835章 荣昭南看向麻杆儿少女,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微微蹙眉问:“怎么了,摔疼了,受伤了?” 这么说着,他还是走了下来。 荣朝北看着他走下来,摇摇头,声音像卡在喉咙里:“我......没摔疼,没受伤......” 荣昭南见状,点点头:“嗯,你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再次要朝着二楼走。 荣朝北忽然紧张地开口:“大哥......冬冬她摔了,任性......和你......嫂子......你......没关系,爸爸不能生气。” 她一紧张说话就完全词不达意,词句都颠三倒四的。 荣昭南却听懂了,他看着叶冬,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虽然恶心何苏,更对她生的孩子无感。 而且这个父异母妹妹从小就胆小,何苏更几乎不让她靠近自己,生怕他带坏荣朝北似的。 可自从,他某一天偶尔发现,荣朝北偷偷看着他给叶冬发糖,躲在一边馋得吞口水。 他才知道何苏认为从小练舞蹈的孩子不能胖,所以不让荣朝北一个几岁小孩儿吃饱。 更不让吃糖,就怕她跳不动芭蕾。 看着面前饿得瘦小小一个,一副营养不良样子眼巴巴看着叶冬手里糖果的荣朝北。 他想起被好吃好喝伺候着的荣向东,忽然觉得这小孩也挺可怜的。 有这么个“望女成凤”的妈,还不如没有。 他也不知自己什么心态,随手给了她一颗糖。 这小孩儿紧紧抓住糖果,眼睛里都是高兴和兴奋。 比叶冬大一岁,却显得更瘦的小孩儿冲他怯生生地说——谢谢大哥。 从此以后,他从别人那里得到的糖果或者自己弄到票买的糖果,除了分给自己的同学和好友,也会多分几颗给荣朝北。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给荣朝北的糖果,荣朝北基本没吃,让徐姨扔进了垃圾桶。 他不再给这个妹妹糖果,当时自己不理她时,她眼巴巴掉泪。 很快,何苏赶来那她带走了,还责备荣朝北不听话去招惹他。 转过背,他就得了荣文武一顿黑脸训斥,骂他以大欺小,把妹妹欺负哭。 不是他跑得快,差点又挨一顿打。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怎么搭理过荣朝北。 没有想到,今天却是荣朝北会跟他说这句话。 荣昭南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白着本来就血色惨淡的脸,却头上冒着汗的样子,难得耐心问:“还有别的事儿么” 荣朝北浑身僵硬,嘴巴蠕动了好一会,却最终还是低头下去,摇摇头,声音细如蚊音:“没......” 荣昭南看着她,微微蹙眉:“那我上楼了。” 荣朝北没说话,也没动地看着荣昭南转身上楼。 见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二楼,荣朝北整个人一下子泄了气。 她蹲在靠在墙壁上,弯腰痛苦地闭紧了眼,抬手“啪啪”拍了好几下自己的脸。 “没用、没用、没用......真没用......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刚才她懵头懵脑的,好想把自己听到的东西告诉大哥。 爸爸说过大哥是很聪明厉害的人,他会有办法吧? 可是...... 也是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妈妈,哥哥是亲人,但妈妈也是...... 她忽然又说不出口,说出去,哥哥一定会举报妈妈吧? 荣朝北闭上眼,忍不住想哭。 为什么要让她听到那么多恐怖的事情? 第836章 她一向不聪明,远远比不上的脑子现在都是嗡嗡的,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多事。 只知道......妈妈好可怕......像老电影里满腹阴谋诡计的坏人。 她要怎么办? “朝北,你在这里干什么?”何苏冰冷的声音忽然在荣朝北身后响起。 荣朝北一僵,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悚然地看向何苏。 何苏看着她懦弱慌乱的表情,嫌弃地皱眉:“你做什么这副小家子气的表情,哪里像我的女儿,不准哭!” 荣朝北瑟缩着下意识地低头,不敢出声。 何苏看她那副样子,越看越来气:“怎么,刚才训斥你几句,你还想去跟你爸爸告状么,还是想要去向谁献殷勤啊?” 她知道荣昭南刚才已经进门了,朝北八成和他打了个照面。 何苏看着荣朝北那懦弱瑟缩的样子,忍了又忍,低声骂了一句。 “我哪能生了你个脑子瓦特的十三点!滚回房间睡觉去,明天回学校迟到,要你好看!” 如果不是这是在一楼大厅,随时有人进来,她又气得想要拿小竹片抽荣朝北了。 荣朝北瑟缩了一下,捂住脸,抽噎着低头匆匆地离开。 一道颀长冰冷的身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拐角处,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若有所思地眯了下深邃莫测的眼。 何苏忽然抬头,狐疑地看向二楼的楼梯。 怎么感觉好像有人? 她略顿了顿,就向二楼走去。 但是上楼之后,楼梯上却空无一人。 何苏猜测,她大概是多想了,索性径自上楼,到了二楼,就被秘书组的二秘微笑着拦住了。 “何苏姐,老领导在和昭南谈话呢,估计需要点时间,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何苏温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忧愁地看向走廊尽头荣文武的书房—— “刚才昭南什么时候上来了的,我就是有些担心老荣的身体,万一他们父子吵起来......” 二秘理解地点头:“您放心,没事,邱秘书在里面,看着老领导情绪还算稳定,今天值班的刘医生也在二楼休息室里。” 何苏没有得到想要的确定答案,又听到荣文武情绪稳定,冷冷地眯起眼。 荣文武身边这一班人,从秘书组到医疗组,她是从来没有能插手进去过。 但想想刚才,荣朝北最多就是一根筋,非觉得荣昭南是她哥哥,然后说了点好话,也没什么大问题。 “行,那我先回房间,有什么事儿,让人来叫我。”她体贴地吩咐。 二秘点头:“好。” 何苏只能离开了二楼。 书房里 荣文武看着面前一脸冷漠的儿子,相似的剑眉皱了起来—— “你这副表情是干什么,你老子叫你过来说两句,你像要进渣滓洞和关东军梅机关接受拷问一样。”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说:“我宁愿进渣滓洞和梅机关。” 荣文武瞬间脸扭曲了下:“你......!” 这死小子是说他比日寇和反动派还讨厌?! 一边的邱秘书马上朝着荣文武眨眼睛使眼色。 荣文武深吸一口气,一挥手:“不扯那些,我就问你,今天的事儿怎么回事,叶冬怎么摔成那样,你为什么没接住她?” 荣昭南继续面无表情:“就那么回事,今天在场的人不都看见了。” 看着荣昭南一副“你爱怎么想怎么想”的表情,荣文武差点气死:"你个狗崽子......" "咳咳咳咳!老领导别生气,你气不得!"邱秘书立刻冲过去扶住荣文武。 荣文武看着长子一脸冷硬面瘫的样子,再深吸一口气,挥开邱秘书:"我问你,你怎么打算的,前几天你一副已经有老婆,谁也别碰她的样子,现在你和叶冬又怎么回事,你像话吗?" 第837章 荣昭南剑眉一挑,冷着脸:“你上次来还相拆散我和宁媛,现在倒是一副为她说话的样子,不觉得自相矛盾?而且我和宁媛的事,扯叶冬做什么?” 荣文武看着荣昭南的样子,又开始觉得头疼:“你这死小子是真的不长心啊......” 他看了眼邱秘书:“小邱,给我找一本《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邱秘书有些担心,但看着自家老领导拉着脸,还是叹了口气,去了上次宁媛呆着的小书馆。 荣昭南看着荣文武,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以你的能耐不至于不知道宁媛跟这件事无关,你少找她的茬儿。” 荣文武怕自己看着他那副死样子再发货,索性沉着脸,转身背着手看向窗外—— “我是觉得那个丫头背景不清不楚不合适当你妻子,但你既然一副坚定选择她的样子,就不该给叶元和叶冬不该有的希望,这次闹出冬冬受伤的事!” “我给冬冬什么希望了?”荣昭南眉心拧起,冷声道。 上次,这老头子就一直问他对叶冬有什么想法? 好像他对冬冬在乱搞男女关系一样,莫名其妙! 荣文武恼火地一转身,盯着他:“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当初你那么护着叶秋,所有人都以为你和叶秋之间有事儿!” “连叶老都考虑过等你在部队提干之后和叶秋订婚,如果不是叶秋去世,这婚......” “这婚也不会定,我和叶秋姐之间只是姐弟,否则我也不会按照你的安排,和秦红星订婚!” 荣昭南冷硬打断他的话。 他态度冷淡地说:“你如果是要说当年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 荣文武看着他不肯提旧事的那副样子,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和那个人分开时候的情境。 他眼神沉了沉,难得没有发怒,只抿紧了坚毅的唇角:“这两年你刻意在京城传和乡下妻子离婚的消息,是为了保护你那媳妇儿,我知道。” 他顿了顿:“但外人不知道,你叶叔曾跟我提过,你即然离婚了,如果回京城工作,可以考虑一下冬冬!” 荣昭南一怔,随后眉心紧拧:“叶叔叔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叶叔叔猜测他和叶秋的事还可以理解,说叶冬和他的婚事,叶冬就是个小孩子! 荣昭南冷声问:“别说叶冬就是个孩子,我们之间隔着辈,就说我一个‘离婚’的,谁家独女会说亲说个‘离婚’的?” 荣文武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声问:“你说呢,是什么让你叶叔会这么想?” 荣昭南与荣文武对视了好一会,他原本淡定的脸色慢慢变得冷,甚至变得复杂阴沉:“叶元还是叶冬起的心思?” 老头子虽然讨厌,但他不会撒谎。 叶家一向作风民主,从不随便干涉晚辈的选择。 如果不是有晚辈先提这,叶叔叔身为他们特殊基地高工,那么忙,哪里会去跟老头子提这种听起来就很荒诞的打算! 荣文武坐在书桌后,敲敲桌面,冷声道:“你用不着去找别人的茬儿,想想你自己做的有没有问题,有没有给人传达了错误的信息。” 荣昭南剑眉一拧就下意识地否定:“我从没有说过这种荒谬的......” 但下一刻,他忽然想起宁媛说过的话,剩下的话便噎住在了喉间。 “我并不很满意你那个媳妇儿不清不楚的家庭背景,你或许自认有担当,重感情,但这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作风,只会让影响到所有人,甚至你的前程!” 荣文武难得没有发火,只是冷声说,甚至可以称得上语重心长。 荣昭南没像之前那样毫不客气地句句带刺儿顶回去。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忽然问:“所以,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干脆利落地在我妈刚生下我没多久,就和她当断则断地分开,因为你理智胜过感情?” 荣文武僵住了,他看着荣昭南好一会,额头上青筋闪过了闪,喑哑地说:“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出去吧。” 说完,他忽然起身,背过身去,不再和荣昭南说话。 荣昭南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说:“我十三岁那年回国之后,你说我从踏进这所房子,就不许提我妈,必须把以前的一切都忘记,杀死曾经的自己,我做到了,但你也从不满意,荣文武,从来没有放下过去的人,其实一直是你。” 说完,他转身干脆地离开了书房。 荣文武看着窗外,荣昭南修挺的背影径自走远,他忽然闭上苍老泛红的眼。 他整个像一下子来了十岁,扶着墙壁,佝偻了身体,按着窗户的手背青筋毕露,轻轻地颤抖起来。 “老领导,你没事吧!”邱秘书看着他的样子,立刻让人去叫医疗组的大夫。 荣文武疲惫地摇摇头:“我没事,就是......第一次和那小子没吵架,却很累,很累。” 邱秘书心里百味杂陈,老领导和昭南一直关系恶劣到极点,父子俩谁也不服谁,互相之间和仇人差不多。 这一次已经算进步了,不管这次谈话累不累,以后......会好的吧? 明明都很在意对方...... “你帮我联系一下那小子的媳妇儿,就说,我想单独见她。”荣文武忽然说。 第838章 邱秘书一愣,随后点头:“好,您放心,我会想办法单独和她联系的,不让昭南知道。” 荣文武坐了下来,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我真是老了,否则那小子那么顶撞我,真该抽他几鞭子。” 邱秘书沉默着,明明老领导就很羡慕陈辰和人家父亲之间的关系。 当初也常常在背后的老朋友面前夸自己儿子多厉害多厉害,享受老朋友和老部下们羡慕的目光。 但老领导工作忙碌,很少有时间和孩子交流,又信奉骄傲使人退步和棍棒底下出孝子。 只要昭南在场,不管他取得什么成绩,老领导都习惯性地打压训斥,从不夸奖,让他反省不足,不许骄傲。 昭南那与老领导如出一辙的骄傲性格,怎么会和老领导关系好。 “昭南的性格也好了挺多的,他和宁媛同学结婚之后,还是成长了。”邱秘书只能这么说。 荣文武又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 说着,他起身,亲自拿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淡淡地说:“喂,帮我接一号疗养院......” ...... 荣昭南回到陈辰家,就看见钱阿姨和陈辰坐在院子里说话。 一见荣昭南,两人都起身。 钱阿姨担忧地迎上来:“你这孩子是不是又跟你爸吵架了?” 她本来是要跟着去的,但是邱秘书和荣昭南都不同意,劝住了她。 荣昭南看着他们,平静:“让您担心了,我没和他吵架。” 就是戳了老头子心窝一刀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你和陈辰都是我的孩子,说什么见外的话,你要吃宵夜吗,姨给你做?”钱阿姨这才放心下来,摇着蒲扇说。 荣昭南摇摇头:“阿姨,九点多了,你回去休息,我不饿。” 说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裤子口袋里的丝绒小盒子:“宁媛回来了吧,我也上楼洗澡去。” 钱阿姨和陈辰两个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陈辰挠挠头:“小嫂子没回,阿恒也没回,那跟着他们的两小子也没回。” 荣昭南瞬间眉心一拧,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这个点儿,他们还没回来?” 钱阿姨忙安抚:“他们一群人,能出什么事儿,大概是玩高兴了,你别担心。” 荣昭南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他点点头:“嗯,我在院子里等他们,阿姨,你先休息吧。” “妈,你去睡,我陪着队长。”陈辰也说。 钱阿姨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算了,小两口的事儿,还得他们自己解决。 她干脆转身回厨房去,拿了几个鸡蛋打了个葱花蛋饼,拿了两瓶北冰洋汽水,给两个小伙子送过去。 荣昭南看着喷香的鸡蛋饼和冰汽水,是妈妈温暖牌的,心情也变得平缓温和:“谢谢姨。” “傻孩子,吃吧啊,姨先去睡了。”钱阿姨欣慰一笑,才转身走了。 陈辰陪着荣昭南坐了下来。 他拿着筷子利索地“砰”一声撬开起汽水瓶盖子,利索递给荣昭南,爽朗地说:“队长,你别担心,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小嫂子不会不要你的。” 荣昭南接过汽水瓶的手顿了顿:“你是会说话的,难得你还能看出我们吵架。” 陈辰觉得自己难得被夸,一边撬开瓶盖喝汽水,一边嘿嘿笑:“那是,是实话说而已,我都在屁股后头看你们分分合合,吵架闹架两年了,怎么着也得涨战斗经验啊!” 没事儿扛阿黑和阿白满山、满操场的跑,他也是会长记性和变聪明的! 荣昭南淡淡斜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汽水:“是吗,没看出来。” “那是啊,你平时总是阴着坏,笑嘻嘻的,但一拉个吃屎一样臭脸,我就知道一定是小嫂子叫你吃排头了,你现在这副便秘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和小嫂子吵架,想着怎么骗她和好呢!” 说着,陈辰愉快地吃起了葱花煎蛋:“我妈煎葱花蛋的手艺真是日渐有长进啊!” 荣昭南忍了忍,面无表情地也夹鸡蛋吃。 卷毛兔子没事儿念叨的的打油诗是对的——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陈辰一口葱花煎蛋,一口汽水:“队长,你放心,小嫂子一向敢作敢当,她都敢要你这妖怪当男人,说明她对人生遭遇的困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己选的茅坑,就算里面的屎再臭,也要拉完不是!” 荣昭南看着碟子上黄澄澄有些焦黄的煎鸡蛋,忽然有些吃不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 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砰!”荣昭南很不客气地一把将筷子狠狠敲了陈辰一脑瓜子。 他冷冷地说:“你才是茅坑!你给老子滚回房间去,别逼我让你绕着整个大院练习越障攀爬二十回!” 陈辰委屈巴巴地揉着自己脑门上的包,赶紧跳起来—— “怎么又打我,明明之前你训我们也说进了大队就没退路了,自己选的茅坑,就算里面的屎再臭,也要拉完不是!” 第839章 荣昭南:“滚!” 陈辰立正敬礼:“是!” 然后,他忽然出击,叼走了剩下的葱花饼,如脱缰的大马猴一样直接攀着楼外墙就了房间,还扭头“嘿嘿”冲荣昭南笑! 荣昭南轻哂:“臭小子!” 他懒得理会他,拿着汽水瓶坐在竹椅子上,仰头望着天空,沉默地看着漫天星辰。 清凉的夜风吹过,仿佛能吹散白日炎夏流火的燥意。 他单手把玩着手里的丝绒盒子,时间好像也变得漫长...... 不知多久,时针指向十点的时候,他听到远处传来的汽车声。 荣昭南一下子站了起来,向院子铁门走去:“怎么那么晚......” 他话音未落,在铁门口看见一辆吉普车停下。 开车的是阿恒,但后座门一开,下来的却不是宁媛,而是一道清朗秀挺的人影。 他伸手扶着一道有点摇摇晃晃的娇小人影下来。 那娇小的姑娘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她边上的人立刻伸手托住她的腰肢:“小心!” 宁媛有些迷糊,抬起眼看着欧明朗担心的俊脸,笑着摆摆手地说:“我没事儿,大白鹅!” 阿恒在前面,听宁媛拿这背后的外号叫欧明朗,差点笑出声来:“大白鹅,你扶着宁媛进去吧,我找个地方停车!” 他们刚才把两个休假的兄弟先送到招待所,又把欧明朗的几个朋友都分别送回家了,这才回来的。 所以才拖的时间晚了点。 欧明朗有点无奈,看着似清醒又有点迷糊的宁媛,对着阿恒说:“你看你点的啥饮料,里面居然有酒精,给她喝的!” 阿恒心虚地挠头:“不是你说要去什么西餐厅吃什么牛排的,谁知道套餐里给的那红红绿绿,叫什么红色夏日的甜饮料里有酒精啊!” “那是鸡尾酒......算了,也是我没注意!”欧明朗更无奈。 一行人逛完了北海公园,划船吃点心,又到处玩了玩,他想起来附近有一家专门接待外宾的西餐馆。 他又有哪家餐厅的特殊票,就想着晚上请大家吃个西餐。 谁知道套餐里的饮料,有些其实是甜的鸡尾酒。 他也以为都是调制饮料呢,直到宁媛开始看着他们一直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然后她居然冲他开始问:“李钟硕,你怎么会说中文呢?” 他莫名其妙地,才意识到不对,叫来了服务员,才知道这姐姐喝的饮料是鸡尾酒。 酒精被甜味和果味覆盖,尝不出来是酒。 “还好,那酒度数不高,就跟甜酒差不多,份量也不大!”欧明朗说。 阿恒看着他扶着宁媛慢慢往前走:"一会我们把宁媛安置好了,再送你回去?" 欧明朗看宁媛有点晕乎,非得一起送她回来。 欧明朗不以为意地说:"没关系,荣昭南不是没在么,你在这里陪着她,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他外公其实也在荣家的那个大院住着,住得挺近。 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阿恒点头:“行,那你扶着她先进去,我一会就来。” 说完,她开着车一路找地方停车去了。 第840章 荣昭南眼神冰冷地看着欧明朗:“欧明朗,放手!” 欧明朗直接给他个大白眼:“放什么?你今天抱着叶冬去医院的时候,小宁让你放手了?” 今天他听了阿恒说发生的事儿,差点被气得厥过去,这北方兵痞子是怎么能糙得这样离谱的! “再说了,你都能抱着叶冬妹妹去医院,应该也能理解我扶着我喝大的姐姐上房间对吧?”欧明朗嘲讽地勾起唇角。 荣昭南一顿,面无表情一把揽住宁媛的腰:“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插嘴!” 欧明朗挑眉把宁媛的头按在自己肩窝:“她是我姐,这是我们姐弟的事!你做人不要那么双标,OK?你能照顾叶冬,我就能照顾宁媛!” 宁媛突然被按着脑袋,大概不太舒服,脸在他脖子上都蹭了好几下。 荣昭南瞬间阴沉了俊脸:“欧明朗,别逼我揍你,放开她!” 欧明朗冷冷地看着他:“都说荣太岁厉害,我看你就是个武夫,别说你有一半沪上的血统,咱们沪上男人能看不出那种恶心人的小手段!” 宁媛被两个人这么拽着欧明朗抱着她脑袋,腰在荣昭南那,还不停地拉过去,扯过来,她两个眼睛直冒星星,觉得眼前一切都在打转。 荣昭南眼神锋利地睨着他,拢紧宁媛的腰肢:“别人的手段我看不看得出不好说,但你这点心思,是不打算遮了是不是?” “我对我姐什么心思,和你有什么关系!”欧明朗一把夹住宁媛的胳膊和肩膀,毫不客气地冷声说。 不是喜欢双标吗?那就双标到底! 宁媛细细地呢喃:“你们别扯了......” 荣昭南注意到宁媛表情不太对,蹙眉:“你放手,没发现她不舒服吗?” 欧明朗不客气地上说:“那你怎么不放手!” 宁媛只觉得,两个家伙在边上吵架,吵得她脑瓜嗡嗡的。 吵得得她实在......忍不住奋力一挣扎,火冒三丈地给他们两一顿挠:“都放开,别扯了,我想——呕!” 宁媛本来就娇小,又难受地弓着身子,只挠着了两个人的下巴和脖子,但两人都马上松了手。 宁媛直接冲到一边的大树下,扶着大叔,开始吐:“Yue——Yue!!” 欧明朗着急地马上拿出手帕冲了过去:“宁媛,你慢点!” 他把手帕塞到宁媛手里,伸手轻轻拍她的背。 欧明朗看着她吐得那么厉害,自责地说:“我不该拉你的,对不起。” 他太生气,光顾着和荣昭南怄气,都没注意到宁媛不舒服。 荣昭南看着宁媛有些发白的脸色,没急着跟过去,转身拿了杯子倒了一杯热茶才走到宁媛身边。 他顺势把欧明朗拨开,把茶杯递过去:“喝点热茶,漱下口,不然你嘴里的味道会让你一直想吐。” 宁媛嘴里正犯恶心,赶紧伸手拿过热茶漱口,吐了出去,重复了几次,才缓和过来。 欧明朗担心地看着她:“还好吗?” 宁媛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勉强拿帕子擦了下嘴,有些迷糊地把手伸给欧明朗:“还好,我这是到哪了......到家了?” 荣昭南看见她直接把手伸出去给欧明朗,身体僵了僵。 第841章 欧明朗懒得理会荣昭南,直接上前一步,绕开他,扶住宁媛伸过来的手,带着她小心地往家里走:“到家了,到家了!” 荣昭南看着宁媛慢吞吞地跟个老佛爷一样,扶着欧明朗的手走路。 他忍了忍,把上去把她扛走的冲动忍下来,闷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欧明朗扶着宁媛上了楼,宁媛还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 宁媛嘀咕着往洗澡房走:“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欧明朗赶紧把她扶上床,蹲下来把她的鞋子脱了:“先睡吧,明天再洗,你这样洗了能一头栽厕所坑去。” 宁媛一沾床,就直接抱着枕头睡了。 欧明朗扯了薄毛巾被给她盖上,看着她睡安稳了,才起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冷冷看着自己的男人。 荣昭南环着胸,神色阴沉地问:“她睡了,你可以走了,别告诉我你这个弟弟还要留在这里照顾她。” 欧明朗俊脸一冷:“我要说是呢?” 荣昭南冷声说:“别得寸进尺,我让你扶着她上来,是因为不想她太难受。” 欧明朗冷着脸往外走:“那你怎么不想想,你是她男人,为什么她现在下意识地不想被你扶!” 出了房门,欧明朗忽然转脸看着他:“当初小宁和你在一起,我就说过你在京城一堆破事儿,劝过她不该跟了你!你和她分开的时候,我觉得是一件好事,现在证明了我的想法是对的。” 荣昭南危险地眯起眼:“欧明朗!” 欧明朗淡淡地说:“宁媛说过对于伴侣,成年人只选择,而不改造,因为改造一个人的想法,是很愚蠢的。” 他顿了顿:“可一旦选择,她就不会随便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她喜欢你,这是个错误,如果我是她对象,不会让她受这些闲气儿。” 说完,他才直接裂开。 “咣当”一声,背后的门被人带着怒火直接关上。 阿恒走进来,有些纳闷地看了眼他身后:“这是怎么?” 欧明朗看着阿恒,摇摇头:“没什么,我先回去了,你多照顾着点宁媛。” 看着欧明朗离开,阿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二楼,灯是亮着的,那就是自家队长哥接手了宁媛。 她挠挠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肯定得帮着自家老哥的,希望他们快点和好。 欧明朗走在空无一人的夜晚道路上,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脖子—— 那里好像还残留着他按住宁媛时,她挣扎的时候,小脸和嘴唇几次无意触碰的感觉......柔软又濡湿。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里的烦闷,慢慢地走回了家。 他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不能没有道德。 ...... 房间里 荣昭南眼神幽沉复杂地看着沉睡的娇小身影,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丝绒戒指盒。 第842章 他心里有些烦闷,拿了烟盒出阳台,靠在栏杆上抽烟。 依旧是强迫症一样,每根烟都只抽三口,但等到他注意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一包烟都抽完了。 烟灰缸里一叠烟头。 荣昭南闭了闭眼,自嘲地低嗤了一声:“啧......” 这种抽法,真是自欺欺人,就像自己一样,在做自欺欺人的事。 他捏灭最后一根烟,以后还是戒烟吧,她不喜欢。 荣昭南转身进了房间,却发现床上居然没有人了,洗澡房里倒是一阵水声。 地上还有两只拖鞋,和一路丢下来的衣服。 他眉心一拧,立刻向洗澡间走去,她喝酒了迷迷糊糊的,怎么能去洗澡?! 这酒精一蒸,只会更上头! “宁媛,你别洗了,一会滑了,摔骨折!”他拉开洗澡间的门。 烟雾缭绕间,就见一道纤细雪白的身影正在花洒下站着,听见门开,她也没回头,伸出两只爪子在挠洗头发。 娇娇软软的春光乍泄,让荣昭南窒了窒,下意识地别开眼。 来了京城,他们就没有做过。 这画面对他来说太过刺激,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但他眼角余光瞥见宁媛胡乱洗一通头发,一头泡泡。居然皮筋都没摘下来,头发缠在一起打结了。 她一边洗,一边皱巴着脸努力地扯头发,把自己扯的呲牙咧嘴的,还不忘记骂:“出去,出去!” 也不知道她是清醒还是迷糊。 荣昭南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躁意,也不管水会不会把自己的衣服弄湿,直接进去抓住她两只瞎挠的爪子:“别抓了” 宁媛被他按住,一脸烦躁恼火地挣扎了几下:“放开!” 荣昭南直接一个巧劲,按住她一只手。 宁媛伸手就推他,瓮声瓮气:“用不着!你去......出去......” 荣昭南按住她雪白的脊背,忍耐着说:“别动了,我看你是想秃头!” 说着,他用另外一只手掏出小刀,干脆地把住那根缠死的皮筋儿一挑。 宁媛挣扎不开,又困又热,热气蒸得她脑子晕。 她只觉得面前有一株大树把她压得死紧。 她干脆不再挣扎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不动:“荣昭南......你......真的很讨厌、” 荣昭南伸手穿过她的发丝,慢慢地帮她把纠结的头发解开:“我知道。” 宁媛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迷糊说:“我要是可以不喜欢你就好了......可是......” 她忽然指指自己的心口:“可是......我还是喜欢你,这就很讨厌了......我可以不喜欢你吗......” 她说话颠三倒四的。 但荣昭南拿了花洒的手一顿,紧紧地捏了下花洒头。 他轻吸了口气,慢慢地替她冲一头泡泡,喑哑地说:“不可以!” 也许是水很暖,宁媛酒精熏上头,靠在他怀里,嘴里呢喃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慢慢地也不再说话。 荣昭南仔细地替她冲洗完了头发与身体,拿了大毛巾把娇小的人儿连着头发一裹,给抱了出去。 第843章 将醉晕晕的宁媛放在了床上,他直接去洗了个十分钟的冷水战斗澡。 顺便把自己给宁媛洗澡洗出来的一身燥火给冲下去。 洗完澡之后,荣昭南先去打开窗,让夜风吹进来,又在房间里点了蚊香。 最后他才在床上坐下来,让宁媛把脑袋枕在自己腿上,拿了另外一块大毛巾帮她擦头发。 宁媛本来都抱着枕头睡着了,又被弄醒,加上酒精作用,闭着眼烦躁地拍他的手,呢喃—— “明朗......别扯我头发......我......要睡觉,咱们明天还得进货......” 荣昭南手上动作一僵,心里一股窒闷感觉,却无处发泄。 这是她从他这里听到他提叶冬的感觉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拿毛巾按住她的长卷发,淡淡说:“我不是欧明朗,头发不干,你明天会头疼,小心进医院打针。” 或许“医院”两个字,一下子让宁媛清醒了点似的。 她忽然睁开眼睛,眼神失焦地看了好一会,仿佛认出了他是谁:“荣昭南......” 宁媛闭上眼,一下子抱着枕头扭过头去,呢喃着说:“我大概是看错了......叶冬住院呢......我要去划船......不生气......要大度......不要中计......” 说着说着,她又困倦地渐渐没了声音。 但那些颠三倒四的话,荣昭南没有完全听明白,也能明白个大概。 看着自己身边抱着枕头蜷缩成一团的姑娘,他清冷幽沉的眼里闪过内疚。 他忽然想起今天彭前进的话——“最委屈的还是小嫂子,她做得够可以的了” “宁媛,你不用大度和体面,你该生我的气,这些是我的债,不是你的。” 荣昭南闭了闭眼,将她连人带枕头轻轻抱住。 怀里的姑娘睡着了,没有任何回应。 荣昭南没有说话,放缓了动作,轻轻支撑起自己,继续拿毛巾为她一缕缕地擦头发。 夜风轻轻地从窗外吹进来,吹动宁媛铺散在床上海藻一般的长发。 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细细的呼吸声、蚊香缓慢燃烧的特殊味道,构成了夏天夜晚特殊而平静的气息。 荣昭南觉得从进入京城开始变得烦闷焦躁和压抑,闷窒的心脏,在这气息里慢慢地被抚平。 半个小时后,他的指尖指尖穿睡着姑娘的长发,确认她的长发都已经干了,才自嘲地轻声说—— “我怨恨他无情无义,让妻子受尽委屈,但我的’有情有义‘却让你受尽委屈,我果然是他儿子......真是很荒诞,对么?” 荣昭南抬起头,看向窗外,淡淡地自言自语—— “我真的很不喜欢京城,每次踏入这里,我都会想起自己是怎么从十三岁无知的废物周昭南,成为二十岁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荣太岁......” 他自嘲地轻勾唇角:“但即使你血肉模糊,出生入死换来的——亲人、战友、骄傲、尊严、荣誉甚至信仰......依然可以被随意地被人横冲直撞碾压,然后,支离破碎。” 他顿了顿:“就好像不管怎么努力,你依然是那个十三岁被困在原地,无能为力的废物和困兽......人,最大的敌人一直都是自己。” 窗外的月色宁静,只有虫鸣,无人回应。 他放下毛巾,淡淡地说:“在这个巨大古老城市,好像你越在乎越的东西,越留不下,守不住......。” 他转头,看着她沉睡的侧颜,把那一只古董丝绒盒子放在她的枕头边。 荣昭南轻轻地抱着她的细腰,闭上眼:“但,这一次,我想......守好你!” 月光洒满窗外,夜风带来植物潮湿的味道,时针滴滴答答,缓慢地走过十二点。 床上原本应该早已沉眠的姑娘,眼角仿佛有细微的泪光闪过。 第844章 清晨,阳光洒落进来。 宁媛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典雅的丝绒盒子放在边上。 她沉默了一下,拿起来打开。 里面是一只爱德华风格的古董黄金戒指。 戒指主石是一枚最少三克拉、宛如一汪碧绿湖水的哥伦比亚祖母绿,净度高到甚至有蝴蝶效应。 边上围镶了玫瑰切的缅甸鸽血红宝石和钻石。 漂亮华丽的像古董......不,这应该就是一枚收藏级古董戒指。 宁媛拿出来试戴了一下,中指和无名指都能戴上去。 她轻叹了一声,把戒指摘下来,放回盒子里,收进床头柜,拿了梳子到窗边梳头。 昨晚,感觉总有人弄自己头发时,她烦躁地醒过来,发现是原来是荣昭南在帮她擦头发, 之后那一段时间,她其实是半睡半醒的,只是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听他再提叶冬、叶春、叶元什么的。 她昨天不小心喝了酒精饮料,一闭眼,总会想起那天在沪上机场,向三在被押回京城时,说——“祝你们情比金坚”。 虽然不想让向三如意,但也不得不承认......想要情比金坚确实不容易。 宁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洗簌。 她收拾好自己下楼的时候,刚好看见阿恒在吃早餐。 “小宁,你没事儿吧!”阿恒看着她下来,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宁媛淡淡一笑,接过水,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阿恒见她没提自家队长哥,又偷偷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没有戴昨天那块表,更没有戴戒指。 阿恒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说:“小宁,大白鹅昨天说一起出去玩,你不打扮打扮?” 比如戴个手表戒指什么的。 当年队长被下放,姨妈的东西,都是她在暗中管着,队长哥拿了什么,她心里有数儿。 之前队长哥还跟她聊过,暑假结束的时候把东西都起出来,让宁媛一起带回沪上,就当成姨妈给的聘礼。 昨天,小宁还戴了表哥那块表,开开心心去吃饭,结果闹出冬冬那事儿。 今天,小宁不但没戴哥的戒指,连手表都不戴了。 阿恒心里琢磨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呀! 宁媛坐下来喝豆浆,不以为意地说:“又不是男女对象出去门,我和大白鹅出去玩,为什么要打扮?” 再说了,她砍人的样子,欧明朗都看过了,就没必要装什么淑女了。 阿恒干巴巴地说:“啥......对象,你们当然不是对象啊,你是我哥对象,那个我哥这几天跟几个兄弟们去办事了!” 宁媛淡淡一笑:“嗯,所以,明朗什么时候过来?” 阿恒看宁媛没应自己的话,也只能看了一下表:“你吃完就走呗,大白鹅约了九点在大院门口见,现在八点半了。” 宁媛点点头:“好。” 两人收拾完,和钱阿姨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钱阿姨看着院门口那俊挺洋气的男孩子从小汽车里探头,冲着宁媛笑得阳光又灿烂,抱着一篮子菜不免有点惴惴地问边上的保姆阿姨—— “你说那后生哪家的孩子,真洋气,跟咱们大院的憨野小子们完全不是一个路数的样子。” 边上的保姆阿姨瞅了眼,小声说:“钱姐,能开小汽车,又能进咱们院的,可不是一般人,看车牌子就晓得。” 钱阿姨不免发愁:“唉,你说那后生是冲阿恒笑来着对吧?小宁在京城也没朋友呀?” 南小子可别真后院起火,那孩子可怜,又在战场上救了陈辰那么些次。 自家老陈必须把南小子当儿子看,她是真把南小子当自家孩子看的。 第845章 小宁是个好姑娘,她也当自家媳妇儿看的,可别因为某些破事儿,真被人撬走了。 保姆阿姨继续小声叹气,开始摘菜:“这可不好说......” 钱阿姨默默地安慰自己,应该没事儿的,这年头不是生死大事,还能离婚不成? ...... 宁媛看着小轿车,就有些惊讶:“你去哪里弄来的车呀?” 这是1980年,车可少见。 欧明朗嘿嘿一笑:“借我外公的!上车,你不是说想去把故宫走完吗,我买好票了!” 阿恒不用自己开车,她还挺开心的:“故宫剩下的部分,小宁最多逛到十二点,咱们还打算去哪里?” 宁媛想了想:“这些天,也玩了好多地方,感觉也就那样吧,你都开车来了,那我想去各大商场逛逛......” “啊!不要吧!”“大姐,你都来度假了,还想着选货和考察市场啊!!” 阿恒和欧明朗都跟踩了尾巴一样,喊了起来。 宁媛赶紧捂住耳朵:“你们叫啥啊,这不是闲着也闲着吗,天那么热,逛逛商场,吹吹风扇......” “你可拉倒吧,我们还不了解你,别的女人逛商场是为了买东西,你绝对是为了考察市场,甚至想去谈买卖,卖货或者进货!”欧明朗撑着脑门,只觉得心塞。 宁媛和他、阿恒待在一起,就触发了什么“个体户开干”功能吗? 他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只想浪费人生,一点都不想当个体户和拣摊儿! 阿恒也立刻点头如捣蒜:“除非你发誓,你不去谈买卖,不准逛超过三个......不,两个商场!” 宁媛为了进货,多能逛,自己在羊城是深有体会的! 走走停停,货比三家,讨价还价,还要这回头死皮赖脸地磨。 自己宁可扛着阿黑和阿白十公里越野! 宁媛一脸轻描淡写:“放心了,我发誓今天就逛两个商场,就到处溜达一下,而且我去的都是国营商场,能卖什么和进什么货啊?” 说着,她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份地图展开。 看着上面做好的标记和位置分析图,阿恒和欧明朗对视一眼,这人明显是早有计划啊! 宁媛轻咳一声,笑着哄他们:“走呗,走呗,我请你们吃饭,我还换了全国粮票呢!” 欧明朗能说什么,和阿恒互看一眼,叹气,开车走人。 宁媛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心情变得平静。 她来京城,本来主要目的就是考察京城市场,折腾了太久无聊的事儿,太内耗了,还是赚钱这种有意义的事儿,才能让她充满能量。 欧明朗和阿恒想着,宁媛逛两个商场也没啥。 她心情不好,他们陪着就是。 宁媛也确实就逛了两个商场。 但是...... 他们没料到接下来,宁媛接下来几天的活动都是——早出晚归逛商场。 她甚至去逛黑市,还有潘家园的古董摊子!! ...... 而另外一头,叶元发现自己联系不上荣昭南了。 “昭南那边什么情况,三天了,他都只是叫人送礼品和东西过来,他人呢?”叶元沉着脸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叶元脸色不太好:“他去办事,你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他最后也只能挂了电话。 一边的叶冬看着叶元,一脸失望:“昭南哥今天也不来看我吗,哥,我不缺那些礼品,你不是说他会亲自来照顾我么?” 第846章 叶元眉心紧拧,想了想:“这几天大院里的阿姨们都来探望你,你别乱说话就行,我亲自去找他。” 叶冬也只能点头:“好吧。” 说完,叶元交代完阿姨一些事儿,转身就走了。 叶冬看着自家大哥走了,她眼珠子一转,把边上的阿姨支出去。 然后她给何苏打了电话:“何苏阿姨......有个事儿,我跟您说一下。” ...... 叶元离开了医院,他上了一辆车,略沉吟了一下,忽然对前面的开车的说:“走,去第一公墓。” 车子便一路往第一公墓去了。 一个小时后,叶元看着公墓的门头,轻叹了一声,下车提着买来的两束菊花和水果进了公墓。 不是休息日,公墓很大,也很安静。 叶元站在叶秋的墓地前,把花朵摆好,上了一炷香,又拿出一张手帕擦拭着公墓上年轻女子的照片。 “姐,你看,你永远这么年轻,昭南和我都长大了,他回来京城了,你高兴吗......你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考虑,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你还相信这个世上好人有好报吗?” 他一边擦拭着墓碑,一边轻声问。 墓碑上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年轻姑娘正含笑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回答,只有永远的微笑。 叶元轻抚过她的照片轻声说:“姐,我很想你,他也很想你,我们大家会一直做一家人的。” 他站了起来,沉默地看了下表,下到公墓管理处喝茶等人。 一等就等了到了中午。 他才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抱着鲜花和提着一袋吃食走进了墓园。 “我就知道,今天大姐的忌日,你不会不来。”叶元走了出去,看着他说。 荣昭南看见他,顿了顿,没说话,径自向叶秋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到了叶秋墓前,把鲜花和食物都摆上,看着叶秋的照片,闭了闭眼喑哑地说—— “秋姐,很多年没来看你了,抱歉,是我没用,这么多年都还不了你的公道,但你再等等......就快了。” “你要真的对我大姐感到抱歉,就该照顾好冬冬,而不是一言不发就三天不见人。”叶元叹了口气,很无奈似的。 荣昭南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阿元,冬冬已经长大了,如果有人欺负她,侮辱她,不用你说我当哥的,会给她找回公道,但她自己任性不懂事闯祸,就该自己担责。” 叶元蹙眉:“昭南,你在胡说什么,她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摔成那样!” 荣昭南忽然转身,目光幽沉的看着他,指着叶冬的坟—— “叶元,你当着大姐的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你是怎么把她最疼爱的小妹,教得不知分寸,肆无忌惮,当众撒泼!” “说你教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才从楼上摔下来把自己摔得要住院的!” 叶元僵住了,正午炎热的太阳照在他们身上,让空气都变得无比窒闷。 第847章 叶元盯着荣昭南,眼中慢慢涌起失望:“荣昭南,是那个女知青在你面前这么说冬冬,说我的是吧?” 他闭了闭眼:“我和你从十三岁开始认识,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后,你真的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荣昭南深深地看着叶元:“阿元,我们到底谁变了?你要没变,为什么不敢当着大姐的面,说你从来没有故意教冬冬学她?” 叶元看着他,深呼吸,像是压抑自己的愤怒:“荣昭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姐是所有人心中的榜样和楷模,我让冬冬学她有什么问题,啊?” 他忽然嗤笑:“荣昭南,你刚才说如果冬冬被侮辱、被欺负,你会为她讨回公道!” “好!”叶元拔高了嗓音,猩红着眼,愤怒地指着外头—— “那你现在就去收拾那个女人啊,她当众是怎么侮辱冬冬和大姐的,你他妈没聋就去问其他人啊,那个女人说大姐都跟你有一腿,说冬冬想要取代大姐!” “冬冬才十七岁,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当众侮辱她和大姐,她会那么激动地哭着想要找那个女人要说法?!” “你为什么把那种女人带回京城,明明这两年所有人都认为你和她离婚了,你不把她带回京城,根本不会让冬冬受伤,你背叛了我们!是你错了!” 看着叶元愤怒又失望的样子,荣昭南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冷声道:“我是没聋,所以我早就问过了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他忽然闭了闭眼,自嘲地嗤笑:“但是,你说对了,是我错了。” 荣昭南顿了顿,看向叶秋的坟墓,轻声道—— “我前半生活得稀碎,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所以总想留下那些难熬岁月里仅有的同伴,却让这份念想,成为了对付我爱人的武器。” 叶元呼吸窒了一下,明明昭南没有生气,可他心里却莫名地感觉难受得无以复加。 他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怪自己? 叶元忽然哂笑了起来,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荣昭南,你扯什么呢,你爱人?你爱那个女人?你别疯了好么?” 他指着叶秋的坟墓,红着眼,冷冷地勾起唇角:“你他妈对得起我姐吗?你他妈敢在我面前说一说,我姐是为谁才死的!” 荣昭南忽然面无表情地肩膀微动,一拳头狠狠地揍在叶元的肚子上。 他是练家子,短距离出拳,寸劲到位下,叶元一下子痛得弯腰下去:“呜——”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头冷汗,脸色惨白扭曲,压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扭曲。 荣昭南半蹲下来,看着他,神色幽冷而平静:“叶元,疯的人一直都是你,这一拳要能把你打醒最好,如果不能......” 他轻轻地拍了拍叶元的肩膀:“今天我把话撂这里,但你再怂恿者叶冬去找宁媛的麻烦,就算叶爷爷和叶叔在这里,老子也会把你揍得他们都认不出你是谁!” 说完,荣昭南转身利落干脆地离开。 留着叶元在原地跪着好一会,眼泪都要下来,他恍惚间看向叶秋的墓碑。 却觉得照片里看着自己的大姐,明明是笑着,却好像在流泪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些年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在向前走,只有最好的你死了,永远留在了过去?!” “你教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你教我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可不是啊,明明就不是!” 叶元低低的呢喃,腥红的眼里闪过痛苦的恨意。 “明明,我要的一点不过分,就只是想让你在意的人都永远留在身边而已......总该有人为你负责啊。” 第848章 荣昭南离开了墓地。 门口一辆军用吉普停在墓地入口。 “完事儿了?队长?”陈辰从副驾驶位上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墓山。 他还以为队长要上去好一会。 荣昭南淡淡地说:“叶元在上面。” 陈辰皱眉:“那小子和以前不一样了,怪怪的。” 他都觉得那小子这些年越来越来阴沉,队长遭遇那么多事,尸山血海走过几遭,都没他阴沉。 荣昭南上了驾驶位:“不用理会他,前些年太混乱,他在混乱中心呆久了,价值观容易扭曲。” 陈辰蹙眉:“也是,除了军中没被影响,连向老大和向三都变得不正常,以前他们不这样。”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军用背包里拿了一封信交给荣昭南:“说到向老大......队长,老徐有一封加密电报从沪上拍过来!” 荣昭南接过来拆开一看,微微挑眉:“唐珍珍的病情稳定住了,有苏醒的迹象!” 陈辰瞬间眼神叶变得凌厉:“向子英一直在京城,但向老大向烨却没有踪迹,老徐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和搜集他的犯罪事实,但总差一步,要是让他知道唐珍珍快醒了,他会不会再痛下杀手?” 荣昭南把信封收好,目光微冷:“那就让老徐把唐珍珍快醒了的消息不动声色地放出去。” 陈辰一愣,蹙眉:“队长,你想以唐珍珍为诱饵,瓮中捉鳖,抓向老大?” 荣昭南发动了汽车:“我是想看看向烨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一直都没有露面。” 他狭长的眼里闪过沉思:“那种特殊的催情药物连京城都化验不出来的罕见药物,向家总不至于平白无故去弄这种药。” “你还是觉得唐珍珍的案子是向家兄弟临时插手?”陈辰想起在沪上开会时,自家老大说的事。 荣昭南淡淡地说:“嗯,还有,兄弟们盯着宁家人的情况有什么反馈,宁秉宇那边有什么消息?” 唐珍珍出事的时候,宁家人就在沪上,而且按照宁秉宇的说法,药是从港府进口的。 这——总是不免叫人多想的。 陈辰摇摇头:“宁秉宇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但他昨天回港府了,理由是处理婚事,现在是宁二夫人留在沪上坐镇项目。” 荣昭南若有所思,忽然冷冷地说:“让咱们在港府的人,盯牢宁秉宇和查美玲。” 陈辰问:“队长是怀疑......” 荣昭南打了一把方向盘:“上次那一批货出事,咱们的人都查到了某些线索,以宁正坤和宁秉宇的手段,他们不至于消息比我们还慢。” 陈辰皱眉,刚毅的脸上闪过寒意:“你是担心宁家有人压下了消息?” 荣昭南轻哂:“那就不知道了,我还是希望宁家里,在大是大非上不要出蠢人的。” 他顿了顿,忽然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跟着我们的人还真是挺够耐心的。” 陈辰露出一个匪气的笑,从储物柜摸出了一把枪,利落地上膛—— “那几条尾巴,从昨天跟我们到今天,是有耐心,队长,我申请玩儿一把,这不见人烟的公墓道路上,太合适干架了!” 第849章 荣昭南淡淡地说:“行,给你十分钟,还有下一场,别耽误事。” 刚好,他心情也不是太好。 说着,他一打方向盘到底,车子一个猛地转弯。 稳住方向后,他轻哂笑,一脚油门瞬间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来时路。 远远跟着他们的车子,忽然看见他们掉头过来,正打算假装路过,继续开。 陈辰却忽然一转脸,扭头冲他们笑出一口白牙:“来啦,哥们儿!” 说着,他忽然一扣住车窗,然后一整个翻出窗外,半个身子都在窗外,抬手就是对几发凶狠的点射。 “砰!砰!砰!”几发子弹直接射穿了跟踪车辆的轮子。 枪响之后,车上的人发出惨烈的、、尖叫声:“啊啊啊啊——!” 随后,车子便不受控制地打滑,一下子侧翻滚出去,倒在公路的一侧,开始冒烟! 荣昭南一踩刹车——“吱嘎!”一声锐利的响声,陈辰利落地翻身下车。 荣昭南也走了下来,走到那辆车边,慵懒地双手撑着膝盖,看着里面正在努力向外爬的人,好整以暇地微笑:“需要帮助吗?” 车里鼻青脸肿,正在痛苦呻吟的人,看见荣昭南的表情,瞬间更惨白了,像见了鬼一样。 ...... 一个小时后 “这些人,就交给我吧,荣队。” 穿着白色警服的年轻警察向荣昭南敬了个礼,随后领着人去把那几个晕过去的家伙抬上了救护车。 陈辰看着年轻警察的背影:“啧,小六子退伍后,现在混得挺好,都当上治安队长了。” 荣昭南看了看表:“走吧,第二场也该开始了。” 这一次,是陈辰负责开车,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救护车:“向三真是越来越疯了,居然敢让人跟踪咱们,还有......” 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说:“刚才那三个人里面,有一个居然在何苏身边做过事!这件事有点奇怪......难道何苏和向三之间有勾结?” 荣昭南拿手帕把自己手指上的血擦掉,幽幽地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选择突然动手?当然是因为我认出来了!” 陈辰顿时眼睛一亮:“这事儿,可以马上报告老领导!” 他跟着队长越久,就越来越觉得何苏那张永远微笑的面皮无比虚伪。 荣昭南冷静地说:“没用的,这非但不会证明何苏和向家有勾结,还会让何苏对我倒打一耙,说我对她不满,要栽赃陷害她。” 陈辰恼火:“那咱们收拾这几条尾巴岂不是没用,他们还可以找人跟踪我们!” 荣昭南抬起眼,继续擦刚刚因为逼供,不小心沾到袖子的血滴:“这是向三给我们的礼物,怎么能说没用?” “向三的礼物?”陈辰不解。 第850章 荣昭南清冷的眼里闪过嘲讽讥诮的光:“何苏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一向喜欢玩儿阴的,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轻哂:“要么是向三不满意被何苏在背后遮遮掩掩地指挥做事,把她露出来,让她必须跟他们在一条船上;要么是向三想要让我和她先斗个两败俱伤。” 陈辰脸色难看地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荣昭南却轻勾唇角:“既然知道了何苏和向家有勾结就是今天最大的收获,知道了敌人的战略目标,反其道而行之,各个击破就行。” 敌人的不团结,就是他们下手的弱点。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朝北那边,你派个人去盯着,看她什么时间能自由进出校门活动。” 陈辰有些纳闷:“队长,你不是一向不搭理他们的么?” 荣向东和荣朝北都是何苏的孩子,他们一向没有什么接触。 荣昭南眯了眯眼,看向窗外:“我现在想搭理了。” 那天晚上,荣朝北是有很重要的话想和他说。 而且应该是跟何苏有关的事儿,否则那麻杆儿丫头不会是那种诡异的表现—— 她一脸懊恼痛苦地抽她自己的脸。 荣朝北自我厌弃的状态,让他想起少年时,仿佛被困笼中,对抗全世界的自己。 只是他表现得激烈,对外横冲直撞,除非弄死他,否则就算自己被伤八百,也得先杀敌一千! 而荣朝北表现得更隐晦一点——她在攻击她自己。 陈辰不知道自家队长想干嘛,但总不能拦着人关心自己亲妹妹,点头:“好,三天内给你查清楚!” 两人一路开车到了一处偏僻的京郊小镇。 附近有个水库,小镇也挺热闹的,这附近的公社就在那里。 他们一道,就有人上来接应。 “人在院子里,弟兄们都盯着。”一个挑着担子,穿着灰衬衫的便衣经过他们身边低声说。 荣昭南轻轻颔首:“辛苦了。” 随后,他带着陈辰直接往街角一处院子走了过去。 院子的大门是关着的,荣昭南站在不远处,没有急着敲门,而是看向不远处的电线杆。 电线杆上还有两个穿着供电局背心的人在拉电线,见荣昭南过来,他们比了个手势。 荣昭南眯了眯眼,忽然走过去,敲门:“这是刘阿婆的家么,我是公社的抄表员,你家电费少交了,得补缴。” 他一说话,里头瞬间有狗狂叫了起来:“汪汪汪——!” 不一会,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来开门:“老子这些年不在家里,你们就是欺负我妈一个孤寡老人,欺负她看不见,一个老太太哪里有那么多电,老子回来了,你们还敢......" 他才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两道高挑的人影。 中年男人瞬间僵住,脸上有一道有些狰狞的疤横过鼻梁,那疤痕都跟着颤了一下。 他马上反手,就要把大门关上。 "砰!"他才动手,就被陈辰一脚狠狠地当胸踹过去。 中年男人像有些身手,瞬间闪身,竟避开了陈辰的脚丫子。 他敏捷地转身就跑,可没跑出去两步,一股巨大的力道瞬间从后心迸发出来。 中年男人被直接踹飞了出去。 他惨叫一声,撞上一边的水缸,摔在地上。 水缸里的水瞬间洒了一地。 原本看家护院的狗看着来人那么凶狠,吓得完全不敢冲过去,只在一边夹着尾巴叫。 那中年男人浑身湿透,痛得发抖,却还死命地挣扎起来,试图想跑。 但下一刻,他的头发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抓住,然后头皮一阵剧痛,他就被人拽起了脑袋。 "钱老原,很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一道幽冷的男音忽然在中年男人头上响起。 钱老原被迫抬起头,满是水的五官都痛苦地皱巴在一起,看着面前那张俊美冰冷的面孔。 他瞳孔一缩:”不,不记得......" 荣昭南轻笑了一下:"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说实话可不行啊,那我就给你回想一下,十多年前,那天晚上,也是在一个水库附近,刚下了雨没多久,一个湿漉漉水坑边上......" 他顿了顿,反手捏住钱老原的脖子,不顾他惊恐痛苦地挣扎,把他捏着脖子提起来—— "十多年前的那天晚上,咱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掉进了你和你几个擅长打猎的兄弟一起挖的陷阱,然后,第二天你们就消失了,我再也没有找到过你们。" 第851章 钱老原整个人都被荣昭南拎着脖子按在墙壁上,背后骨头都要裂开的痛苦,让他死命地挣扎—— “我不认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谁!救命!救命!!” 荣昭南神色冰冷地勾起唇角:“钱老原,你不认识我也没关系,你得记得把你鼻梁打坏的那个姑娘就行!你得记得——你和你三个猎户发小儿那夜之后销声匿迹,但有人从未放弃追凶!” 他猩红了眼:“十年了,真不容易,咱们回去聊聊?” 钱老原潜逃了那么多年,自己从未放弃追查他的消息! 此时,屋子里忽然慢慢摸索出一个拿着棍子的瞎眼阿婆,四处张望:“原儿,原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钱老原瞬间一僵,突然不敢再乱喊了,勉强地说:“妈,公社的人找我去说点儿事,这几天不回来了。” 瞎眼阿婆呆住了,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掉泪—— “原儿啊,你当初一走就是十年,还把我和孩子都送到你表舅家里,我就知道你这是犯事儿了,你回来找我,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 说着,瞎眼阿婆开始在自己身上到处摸索:“同志......各位警察同志,我家原儿犯了什么事儿?” 瞎眼阿婆,开始磕头:“他每年都让人给我和我孙子捎钱,这些钱是赃款吗?我们退,我们都退......你们饶他一命,十年前他媳妇儿死了,他为了养活孩子干了蠢事儿......” 看着自己老娘跪在地上掏钱,往四方一边随机磕头一边碎碎念。 钱老原也红了眼:“娘......” 荣昭南忽然开口:“陈辰,去把婆婆扶起来。” 陈辰马上上去把瞎眼婆婆扶起来,再把她掏出来的散钱全都放回她手里。 荣昭南说:“钱老原是涉及一件多年前的重大案件中,我们需要他回去配合调查工作,坦白才有机会从宽处理。” 瞎眼阿婆一边颤颤巍巍的掉泪,一边激动地冲着儿子和荣昭南的方向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原儿啊,说实话,说实话啊,配合警察同志啊!这样,能早点回家,妈带着狗儿在家里等你!” 看着老娘的样子,钱老原如同在火上被烤一样,红着眼低头下去:“哎......妈......知道了......” 荣昭南看了眼陈辰,示意他把瞎眼婆婆扶回屋里,他拎着钱老原往屋外走。 钱老原再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娘,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同志......” 最终,他垂头丧气地被拎着出了屋。 屋外早有便衣在等着他们,一出来,立刻有人接手了钱老原,把他押上警车。 陈辰出来,兴奋又上了驾驶座:“钱老原这家伙,终于被咱们逮住了,他可真能藏,还有那天晚上和他一起的那几个家伙,估计也快要落网了!” 南哥盯着这件事很多年了! 只是一上车,他就发现荣昭南靠在副驾驶位置上,神色清冷地闭着眼,肩膀姿态疲倦。 陈辰虽然粗线条大神经,却也明白自家队长看见钱老原的娘,想起他的母亲了。 陈辰想了想,没说话,一脚踩了油门,车子向村外开出去。 他们在这里盯梢、设伏都动静不大,但抓人带走,动静就闹大了。 小镇里的人都跑出来看。 不远处的水库山上正在钓鱼的一帮人,也远远地看见了不远处小镇的闹腾。 “这是怎么了,好像是在抓人?”宁媛有些好奇。 “哎哎哎!!鱼上钩了,快拉!”欧明朗看着浮标动了,立刻大喊一声。 宁媛一惊,赶紧扭头回来拽鱼竿! “看劲头,这鱼儿好大啊,得有七八斤吧,快帮忙!”几个年轻人兴奋地在一边跟着开心! 第852章 欧明朗赶紧冲上去帮着宁媛一起拽鱼竿儿。 果然,一下子就有一条大鲢鱼蹦跶着从水里被拽了出来! 几个人围着大鱼儿开心极了,忙着拿网兜和照相去了。 边上还有几个钓鱼老公公和老婆,看着他们一帮小年露出一点宠溺的笑来。 这帮小孩儿们各个清清爽爽,开开心心的,看着就舒坦。 宁媛挺感慨地看着蹦跶的大鱼,又着水桶里游泳的小虾,她的目光向附近的大片农田:“真可惜,这里田太多了。” 边上的一个老婆婆些好奇地问:“小丫头,可惜田多?今年可是会大丰收,没田人不得饿肚子啊!” 宁媛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我在复大时招待过很多外国专家,他们说过水库边上其实不应该有农田和各种工厂,甚至不该有村庄生活的。” “否则会严重污染水库,这种水喝了,人们是会生病的,加重医疗系统负担,引发一系列经济问题。” 他们钓鱼钓虾的厅官水库曾经是京城主要供应水源。 但到了八十年代末,就要因为耕种活动和工厂排污被严重污染。 到了九十年代末就彻底退出京城饮用水系统了。 老婆婆闻言和边上一个老公公看了一眼,有些惊讶—— “咱们在苏联的材料里也看见了类似的说法,想不到这小丫头懂不少。” 宁媛拿了阿恒递过来的鱼饵点点头:“能让十几亿人民吃上饭已是一个世界奇迹了。” 她把鱼钩再次甩进水库:“要能在未来发展的时候,做好环境保护的先行规划,咱们未来能省下很多医疗投入和后期治理污染带来的麻烦,也能更好地融入国际社会的议题。” 她也就随便一说,却没想到边上几个老人家居然听进去了。 几个老人家若有所思地互相看一眼,看着她的眼神也越发慈祥温和。 几个老人家和宁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得挺开心,竟......毫无代沟。 宁媛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心态又——慈祥了。 她果然是老太太装嫩啊~~~ 日落西山,有人过来帮几个老人家收拾了东西,搀扶几个老人家说笑着下山去了。 有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把一袋满满的虾子送给宁媛:“这是几位老人家送你的,小姑娘,听说你喜欢吃虾。” 宁媛推拒不过,客气地回送了一条自己钓的大鱼,笑着朝走远的几个老人家挥挥手。 欧明朗有些好奇地凑过来悄悄问:“你认识这几个老人家啊?” 宁媛摇摇头:“不认识啊,就是隔壁钓鱼的时候随便瞎聊了几句,怎么,你认识” 欧明朗看着他们,嘀咕:“不认识,但看他们喝茶的缸子像是干休所的。” 不是所有老干部退休了都住大院的,也有不少人集体养老,住干休所去了。 一帮小年轻也没多想,收拾了今天的渔获开开心心地去欧明朗外公家做饭去了。 阿恒看了眼山下不远处的小镇。 琢磨下时间点儿,下午八成是自家队长哥,在布控抓人闹出来的动静。 不知道顺利否。 ...... 一间审讯室里,背后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八个红色大字。 但是气氛并不算紧张,甚至有些低迷。 第853章 修长的人影坐在审讯桌后,他手里拿着一盒烟,里面只剩下几根。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只有两个烟头,剩下烟头都在对面那头戴着手铐的人手边的烟灰缸里。 “钱老原,你还不打算说出你那三个兄弟去了哪里么,你妈还指望着她能活到看你出狱的那天!”陈辰问坐在对面那头的人。 钱老原抽着手里剩下半截的烟,低着头不说话,手轻轻颤抖。 好一会,他才抬起眼,看向坐在阴影里的荣昭南,低声说:“对......对......不起......” 荣昭南坐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只轻哂:“对不起什么,对不起十年前,你们害死的人?” 钱老原浑身一悚,蜷缩了身体,下意识地说:“我......我们......她......她不是还活着吗?我们......” “陈辰,你先出去。”荣昭南忽然开口,对着身边的陈辰说。 陈辰这时候多少意识到有些东西,他不方便听,立刻点头:“是。” 陈辰离开了审讯室,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荣昭南才对钱老原面无表情地说:“她早就死了,死在被你们一起糟蹋的那个晚上,她本来已经订婚,可以拥有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和你家狗儿一样的孩子。” 他顿了顿,轻声说:“她也和你一样,家里还有个老妈妈等她回家,可她回不了家了,她早就死在水库肮脏的水坑边。” 活下来的那个叶秋姐,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为了亲人活着的躯壳。 钱老原浑身一颤,忽然红了眼,抱着脑袋,浑浊的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呜......我......我们就是那天鬼迷了......心窍......是意外......是意外......” “是意外?意外到你们想杀人灭口?!”荣昭南猛地站了起来。 钱老原抱着脑袋,声音都有点混乱:“我不知道......我们就是怕她报警......她......她后来不是没死......你......你也......一切......一切都是意外!” “钱老原!”荣昭南猛地站了起来,下意识一抬手。 “咣当!”被固定死的铁桌子因为冲击晃动,发出巨大的响声,有铁链撞击的声音响起。 “队长,怎么了!”审讯室的门迅速打开,陈辰带着今早帮他们善后的年轻警察站在门口。 此时荣昭南半边身子已经在审讯灯下,他俊美的面容扭曲,修长的眼角猩红。 陈辰一下子就看见荣昭南的手—— 队长擅长双手握枪持笔,只是右手力气更大,此刻他把他自己右手直接铐在了固定死的桌子上,只留下左手拿笔写笔录。 被这么凶猛地一扯,被固定的铁桌子不但发出“哐当”刺耳的声音,形状都有些扭曲。 队长的手腕也破了皮,他却一无所觉。 一边的钱老原吓得瑟瑟发抖,一副快要尿裤子的样子。 陈辰眼角跳了下,这是队长担心他控制不住情绪对钱老原动手,下手重了会坏了规矩。 “没事,你们出去!”荣昭南轻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陈辰和小六互看一眼,都还是顺从地退了出去。 钱老原没生命危险就行。 荣昭南坐回了阴影里,拿了笔,声音仿佛瞬间恢复了平静,冷了地说—— “钱老原,把你另外三个兄弟的下楼和这些年你们是怎么躲的说出来,你还有机会见到你老娘和儿子一面。” 钱老原又沉默了许久,抬起眼死死地盯着他:“你发誓?” 荣昭南指尖一松,“啪嗒”钢笔落下纸上,冷冷地说:“你也可以不说,替他们枪毙。” 说完,他面无表情地开始看表:“我给你十秒钟,现在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钱老原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困苦惊悚里:“你不能这样!” “三、二、一......”男人机械冰冷的声音不为所动。 “等一下,我说!”最终,钱老原猛地大叫了。 荣昭南重新拿起笔,冷淡地说:“开始。” 钱老原闭了闭眼,抱着脑袋,近乎崩溃地交代了起来。 ...... 一个半小时之后,荣昭南最后一次检查钱老原打了红色指印的笔录。 他抬起头看向钱老原,忽然问:“你在那天晚上之前的真的没有见过我?” 钱老原颓丧地低着头:“您问过我很多次了......我们那天晚上真的是去打猎,只不过白天在水库看见你和那姑娘呆一块过。” “后来晚上树林里,我们看见她一个人才起的歹心......” “想灭口也是因为我们害怕,下手的时候慌了,只是把她掐晕了,谁知道她后来还活着......我们害怕就都潜逃了......”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反手解开了自己套在桌子上的手铐,起身向门外走去。 钱老原几不可见了,悄悄怂了口气。 但站在门口的高挑身影忽然转头,看向钱老原:“钱老原,你当年或许不知道我是谁,但你应该不是当天第一次见到我。” 荣昭南幽暗诡冷的瘆人目光让钱老原浑身一颤,他下意识想要摇头。 但是荣昭南已经消失在门外。 “队长,怎么样,他招了?!不招我来!”陈辰看着自家队长出来,马上起身撸袖子! 荣昭南淡淡地点头,顺手接过茶杯:“他招了一半,包括他那几个兄弟的下落,但没有全招事情的原委,不过我确定一件事......” 陈辰蹙眉:“什么? 荣昭南顿了顿,眼神冰冷锐利:“他和那三个猎户发小,大概率当年是冲着我来的。” 第854章 陈辰蹙眉:“冲你来的,当初不说是临时起意的伤害案件吗?十年前就冲你下手,是谁?” 荣昭南拿着笔录,神色冰冷阴沉:“我也想知道是谁。” 那天晚上他晕在坑底,他们四个人都没有看见他,如果一切都像钱老原说的那样,临时起意对来寻找他的叶秋动手。 结果因为紧张,他们只是掐晕了叶秋,没有掐死叶秋,让叶秋活下来。 钱老原只在白天偶然见过十六岁自己一面,却在十年后还记得自己的样子,甚至说出—— 自己和叶秋都是意外活下来的这句话。 这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除非,钱老原不止见过自己一次,甚至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印象深刻,四个人在十年里消失得那么彻底。 “假如,十年前那个夜晚,他们是冲着我来的,那就说明背后主使者不是和老头子有仇,就是和我有仇。”荣昭南讥诮地哂笑。 陈辰浓眉皱了皱:“队长......当年你才十几岁,不是才在叶老爷子的推荐下准备入伍,能得罪谁,想要你的命?” 那时候,皮猴子一样的向小四还没死,向家老三还是个憨胖子,队长和他看见向老大,也会喊一声姐夫。 队长把大院里的孩子都打服了,当了孩子王,都是武大院出来的孩子,也不会记这个仇。 队长那几年最大的“仇人”也只有老首长了,可因为叶老爷子的介入,队长当年和老首长关系进入了缓和期,正准备入伍! 就因为那次春游闹出一系列的事,队长入伍的事儿都推迟了大半年,差点和老领导关系又差点彻底破裂。 最后也是叶老爷子出了面,老领导才松了口。 “难道真是老领导的仇人,老领导确实也得罪过不少人?!”陈辰蹙眉,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未必,当年,我还真不算没有仇人。”荣昭南忽然危险地眯起眼,轻嗤一声。 陈辰是憨,不是傻,尤其是在涉及正经任务上,他异常敏锐。 看着荣昭南的神色里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忽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所以......队长,你怀疑是......” “所以,早点去查清楚荣朝北的自由活动时间,避开何苏监视或者说保护她的人。” 荣昭南神色幽沉,拿着卷宗拍了下陈辰的肩膀。 说完,他正准备准备离开。 小六却从走廊另外一头跑过来,神色有些紧张:“报告,一号疗养院来了电话,要接荣队。” 陈辰一愣,看向荣昭南,是叶爷爷的电话,老人家怎么知道队长在这里。 荣昭南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却没有任何惊讶,淡淡地说:“我给叶老留了个消息,他知道我今天的行动,咱们分头做事。” 他拿着卷宗出门去接电话去了。 陈辰看向小六子:“我得亲自走一趟央舞附中,你恒姐的人这个点该就位了吧!” 小六子一听到阿恒的名字,就有点脸红,乖乖点点头:“恒姐的人已经到位了,我跟陈队你一起去可以吗?” 他马上补充一句:“我和领导说过了,这段时间我和这一队的弟兄都跟着你们!” 陈辰没察觉他的异样,只大马金刀地揽住小六子的肩膀往外走:“还是你小子仗义,走!干活儿去!” ...... 宁媛、阿恒和欧明朗的高中同学几个人在欧明朗外公院子里搞了一出烤鱼宴,搞到十点多,才结束。 欧明朗的高中同学先走了,宁媛几个帮着收拾善后才回去。 宁媛一手提着一网兜的青菜,一手揉着吃撑的小肚子,对欧明朗有些无奈地说:“两个院子也没隔多远,你不用非得送我回去!” 欧明朗抱着一箱子零零散散的水果,清朗一笑:“这不是帮你一块拎着水果么,阿恒手里也拎着东西呢,你们两个哪里能拿那么多东西!” 第855章 阿恒也是左手一只鸡,右手提着一只鸭,她嘿嘿一笑:“我确实拎不了那么多,大白......小欧弟弟是得来帮忙!” 都怪今天小宁的手艺太好,搞的这个什么......露天烧烤宴,什么蒜蓉辣椒烤、紫苏烤、孜然烤...... 太香了,把周围的好几户人家都吸引过来了。 今天厅官水库搞来那么多鱼和虾,他们几个人加上欧明朗外公外婆也吃不完。 他们烤好了,全都分给隔壁家探头探脑的邻居了。 这年头邻里感情那叫一个热乎,吃了喝了邻居的,那肯定有来有往—— 于是他们一帮人分出去了一堆各种口味的烤鱼和虾粥,又收到了邻居送来的水果。 还有邻居家里小院子种的各种新鲜蔬菜,甚至院子里养的溜达鸡和嗯......溜达鸭!! 三个人正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呢,忽然宁媛听见边上有人叫她:“小宁同学。” 宁媛一转头,就看见邱秘书正站在不远处朝她客气礼貌地招呼。 宁媛不动声色地微微挑眉。 大白鹅这次回来是探望他外公外婆,两个老人家就和荣家住在同一个大院里,但是大院非常大,住的人家不少,两户人家之间有些距离。 欧明朗一直待她从另外一个门进来,就是不想和荣昭南家里人遇上。 这么多次,或许也有荣家人刻意避开她的缘故,也确实没有遇上过。 那么邱秘书在这里,就必然不是巧合。 宁媛顿了顿,走过去和邱秘书打了个招呼:“邱秘书,晚上好,您有什么事儿么?” 邱秘书看了一眼跟过来的欧明朗,朝他客气地点头,然后才对宁媛说:“宁媛同学,这几天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老领导想和你聊聊。” 宁媛一顿,没有马上说话,略想了想,她才从容地问—— “不知道老领导有什么事?昭南他这些天挺忙的,我也没怎么瞧见他,要不等他回来再说?” 邱秘书摇摇头,也没遮掩地无奈一笑:“其实早几天,我就想和你约时间了,但是你挺忙的,老领导的意思就是想私下和你聊聊,可以吗?” 欧明朗有些担心地看向她,可是他作为晚辈,还真不好随便插话。 宁媛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好,我明后天都有空,看荣叔叔的时间安排。” 荣昭南的老爹想单独见她,她也没必要躲。 邱秘书客气地点头:“这事儿,宁媛同学看能不能别和昭南说?他和老领导之间误会挺深的。” 宁媛点点头:“好的,还有别的事儿么?” 也是,如果说荣昭南在牵扯叶家人的事儿上就会下意识地让步,那么,牵扯到他亲爹的事儿上,他就会下意识地炸毛。 她如果能好好听一下她这位一直没正面承认她的“公公”说什么,那...... 确实别让荣昭南那只炸毛汪知道比较好。 邱秘书看着宁媛这样从容平静,他顿了顿:“你不担心,老领导要跟你说什么?” 宁媛眼眸微弯,笑了笑:“为什么要担心,荣叔叔这样的人,难道会为难我这种小姑娘么?” 邱秘书:“额......是,那明天定好时间,我给你电话?” 这话还真是让人没法回,这小丫头真是个厉害的,难怪在沪上混得风生水起。 连老领导看了,都忍不住纳闷的人啊。 宁媛落落大方地朝他点点头:“好的,没问题,那我们先走了,邱秘书。” 第856章 邱秘书也客客气气地点头:“好走,要送么?” 宁媛继续礼貌地笑了笑:“不用了。” 双方就在非常礼貌的气氛里分开了。 阿恒远远地站着,朝着邱秘书咧嘴一笑,赶紧一溜烟跟上了宁媛。 她是真的身份“尴尬”,说来,前姑父还是她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领导呢! 现在自己跟着队长哥和他对着干,绝对不往邱秘书跟前凑,万一老领导布置任务给自己就麻烦了! 欧明朗看着走在面前的宁媛,一路欲言又止,一直到了陈辰家的院子。 宁媛看向欧明朗,有点好笑:“你到底想问啥,一路上张嘴又闭嘴好多回了!” 阿恒见状,麻溜地提着鸭子和鸡回房间:“我先去喂它们吃点好吃的,方便明天把它们做成好吃的,断头饭不能吝啬!” 自己可不想听见大白鹅和宁媛吐槽前姑父或者荣家任何事和任何人。 毕竟自己也算三分之一个荣家人,一会听到了不该听的坏话,跟队长哥说或者不说都不合适。 还是溜了溜了! 宁媛也没当着阿恒,径自把自己提着的蔬菜黄瓜之类的放在院子里的石头桌上:“呐,现在可以说了。” 欧明朗有些不好意思,跟着把装水果的纸箱也放在桌子上:“我就想说,荣伯伯叫你去谈话,你真不担心啊,万一说了不好听的......” 他总觉得宁媛来京城这段时间没少受气,就这段时间跟他们出去到处玩和考察各种市场,心情才好了不少。 “那位呢,现在也不算我的谁,客客气气呢,我也客客气气,他要不客气,我也不会随便受这份儿气,你放心好了。”宁媛笑了笑,把蔬菜分开都放进簸箕里晾着。 欧明朗看着宁媛,忽然认真地说:“慧芳阿姨看见你受这份气儿,她得心疼死了。” 宁媛拿菜的手顿了顿,垂下眸子,轻声道:“我......也想她了,不过......” 她忽然轻抽一口气,压下酸涩的鼻尖,笑了笑:“成年人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这些破事儿没有必要跟妈妈说,她帮不上忙,还会担心得睡不着。” 欧明朗叹了口气:“京城大,居不易,你要不想呆了,咱们就提前南下去羊城找梁欣姐和家乐哥进货去!不是你说的么,赚钱能让人快乐!咱不受这份气儿!” 宁媛笑了笑:“行了,你操心得像个小老头。” 欧明朗点点头,冲她摆摆手:“我走了,早点睡!” 宁媛送欧明朗走了,关上院子门,把拿回来的菜和水果都拿出来放在簸箕上,全部摆在屋檐下的架子上,才上楼去洗澡了。 空无一人的院子边上粗壮的香樟树后面,慢慢转出来一道高挑清冷的人影。 荣昭南抬起眼看向二楼,宁媛开了灯,床帘倒映出她纤细的人影。 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狭长幽暗的眸子里闪过复杂的光,又变得深沉温淡。 ...... 宁媛洗澡出来,忽然看见床边摇摇椅上坐了一道交叠着双腿的修长人影。 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办的事儿有着落了,就回来了。”荣昭南起身向她走了过去。 宁媛略退了一步,转身到桌子面前桌下,拿了雪花膏擦脸,淡淡地说:“嗯,那你去洗吧。” 荣昭南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落空,他顿了顿,慢慢地放下来:“好。” 看着梳妆镜里,那修长的人影进了洗澡间,宁媛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她该说的话早就说过了,也不想再无趣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在男人面前撒过一次气就够了,别人要不在乎,你吵闹多了没有任何意义。 第857章 ...... 荣昭南洗完出来,就看见宁媛已经在床上睡了,她那一侧的台灯已经拉黑。 他沉默着,把毛巾都搭起来,拉开抽屉打算拿东西,却看见戒指盒和手表盒放在一起,孤零零地躺在抽屉深处。 他忽然想起今天也没有看见宁媛和欧明朗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戴戒指。 他沉默了一会,把抽屉合上。 嗯,或许她是因为这枚戒指太招摇了,才不戴,下次选一个简单的钻石款式? 虽然这么想着,他莫明明的心情烦闷异常。 他站在窗边呼几口气,闻着窗外的凉风和宁媛身上淡淡的香气,心情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他才转身上床, 此时床上的娇小背对他的身影仿佛已经睡着,呼吸都变得均匀。 荣昭南翻个身,转身看着床上的人,忽然开口问:“宁媛,你睡了么?” 没有人回答他。 荣昭南顿了顿,忽然靠过去一点:“今晚,你吃什么了?” 沉默...... 昏暗的空气里还是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荣昭南看着随着自己靠过去,变得有些僵硬的柔软身影。 他眼底闪过一点无奈的郁色,忽然伸手一下子把她强行抱进自己怀里:“真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 怀里的人影还是紧紧闭着眼,浑身都写着抗拒。 荣昭南看着她一副闭着眼,也不说话,也不睁眼的冷漠模样。 他原本心里看见欧明朗和她待在一起的酸酸涨涨的火气一下又下去了,只剩下憋闷。 他下巴蹭了蹭她的耳侧,声音喑哑地说:“别跟我冷战了,别把自己气坏了,再等一段时间,我弄清楚前因后果,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宁媛还是没说话,闭着眼,给了个背影他。 荣昭南沉默下去,就这么抱着她闭上眼,也不撒手。 ...... 第二天一早 宁媛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荣昭南人已经走了,她有点腰酸背痛的爬起来。 要命,一直维持一个背对的姿态就是会不舒服! 宁媛揉着肩背起来,刷牙洗脸,这两天,她既然答应了要去见荣昭南他爹,就不打算出门了。 反正两天时间休息,刚好做个市场调研书。 综合一下自己亲自观察到的东西,分析沪上和京城市场差异。 只是宁媛还没等到邱秘书的通知,第二天的下午,就先接到了自己—— “妈......你怎么来了?”宁媛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气质卓越的贵夫人,还有她身后的一男一女两个港府秘书。 宁二夫人看着宁媛,一下子上去抱住她,心疼地说:“这没一个月,乖女,你怎么瘦了一圈!” 第858章 宁媛下意识地就往周围看:“你们来这里,有得到上级单位批准吗?” 她被阿恒叫出院子外头接人,怎么都没想到来接的是自己亲妈! 宁二夫人身边的秘书马上说:“顾问放心,有批准的,我们住在友谊宾馆里。” 宁二夫人无奈又好笑地说:“你妈咪没这么蠢,这次是跟着欧司长飞过来的,来汇报项目进度。” 宁媛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京城友谊宾馆和沪上的锦江饭店一样都是接待外宾或者华人华侨的地方。 “走吧,带妈咪吃烤鸭去?你爹地来过京城,但我还没来过京城。”宁二夫人笑着说。 自家妈咪虽然已经穿得低调了,但京城这时候,说实话是没有沪上和羊城时髦的人多的。 老妈几个人西装革履的,又矗在这大院子外头,实在有点扎眼。 宁媛马上点点头,刚要跟着宁二夫人一起上小汽车。 阿恒轻咳一声:“小宁,我这边有点事儿,要去办事儿。” 她看见了跟在宁二夫人身边这两位,就知道宁媛的安全没问题了,这两位,特别是那位“男秘书”老哥,是身手不在她之下的老熟人啊。 上回就是他们一起去医院,差点把李大哥干掉了...... 宁媛一愣,阿恒很少离开自己身边,但还是点头:“好,你小心一点。” 看着宁媛和宁二夫人几人开车离去,阿恒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比了个手势。 看着一辆吉普车从转角开出来,带着两个兄弟,不远不近地跟上了宁媛的车,阿恒才放心地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到了吃饭的地方,几个人下车进了早早预好了一间包房。 宁二夫人温和地看了两个秘书一眼:“这里的菜牌在墙壁上,你们先去看看想吃什么,拿票和钱先去下单?” “好。”秘书们非常识趣地带上门。 宁媛一看自己妈这架势,马上起身给她倒茶,先发制人:“妈,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前几天给你电话,你也没说你要过来啊。” 宁二夫人淡淡地说:“是昭南打电话给我,说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心情不好。” 宁媛眉心拧了拧:“他小题大做干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搞不定她,就请家长,这算什么本事? 宁二夫人温柔一笑:“刚好欧司长要过来,我就问问需不要一起过来汇报个项目进度,顺便来看看你,项目现场,有叶特助帮忙看着,你大哥刚回港府。” 她顿了顿:“卫恒那孩子也跟着过来了,他现在被调动到欧司长身边做事,暂时没空跟着过来。” 宁媛抿了抿唇,放下茶壶:“妈,你别听荣昭南瞎说,我哪里就至于要你大老远跑一趟。” 宁二夫人看着她,认真又温和:“是不是和昭南吵架了?” 宁媛轻描淡写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没有。” 宁二夫人有些无奈地拍拍她胳膊:“他自己都说让你受委屈了,虽然他算不得我理想中的女婿,但他没打算拿我来压你,只是希望我来陪陪你。” 宁媛沉默了一会:“妈,这是我和他的事,而且有些事,他得学会自己面对和、解决。” 说完,她又轻笑了一下:“不过,我妈不喜欢他,他爹也不太喜欢我,倒是扯平了。” 宁二夫人微微蹙眉,敏锐地看着她:“他爹地不喜欢你?是因为我们家在港府吗......” 她之前就从儿子那里知道那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看来那小家里也不是省油的灯。 宁媛倒是心平气和地轻轻拍拍自家老妈的手:“妈,放轻松,别为我担心,我要真觉得一个人无药可救,自己就走了,没人能留住我的。 宁二夫人看着自己女儿,叹了口气:“乖女,你怎么老气横秋看透世事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 说完,她轻轻握住宁媛的手:“但你心里有数,妈咪也不多说了,你去看菜单吧,帮我点些本地好吃的。” 宁媛点点头,乖巧地笑笑:“好。” 嘿,巧了不是么,她可能还真和老妈差不多大。 只是现在“越活越回去了”,也算是“逆生长”,嗯,怎么不算呢? 第859章 看着宁媛去点菜,宁二夫人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女秘书淡淡地说:“玛丽,回去后跟欧司长说一下,我想约他喝下午茶,看他这两天什么时候方便。” 朗仔嘴巴严,老欧也不知道他们母女的关系,倒是可以探探情况。 小宁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她也不想干涉孩子们的事儿,哪怕两个小的互相吐口水,甚至打来打去,她都可以当小孩子不懂事。 但是长辈欺负自家小孩子,那她当妈的,当然不能看着了,倒是要看看作的什么妖。 “是,二夫人。”秘书点头。 ...... 央舞附中 后门一溜卖煎饼果子、茶叶蛋、驴打滚、馓子麻花、开口笑等小吃的摊儿。 学校跳舞的姑娘们正值青春期,各个都瘦得跟麻杆儿差不多,每天练功前都得被老师督促上称,重了就得跑操场,下顿少吃。 虽然这年月,想胖还听不容易,但附中的小姑娘家里条件好的挺多。 改开后,学校附近活络的小摊儿、小贩儿就多了起来。 但平时老师们就不让吃零嘴,下学也不许出门去买吃的。 这学校里关着一帮大馋丫头,学校后门却都是卖小吃的个体户,供需平衡,放学后间隙就...... “朝北,门卫大爷抓隔壁班爬墙的去了,那边正闹着,你赶紧趁机上墙!”几个麻杆儿丫头蹲在后门边的墙根下,弓步,双手叠在屈起的腿上。 不知道的以为她们在摆啥舞蹈阵型。 另外一个瘦麻杆丫头一个小步冲刺,足尖一蹬一踏在她们腿上,轻巧如小鸽子一样跳上一人半高的墙:“上来了!” “我要一个茶叶蛋、一个麻花!” “我要煎饼果子,让大爷打两个蛋!” “还有我要爆肚儿!” 几个麻杆丫头冲着她小声说。 荣朝北点点头:“知道了,你们一会得再来个人上墙拉我,别忘了!” “忘不了,你快些!”底下的麻杆儿丫头冲她着急地挥手。 荣朝北一扶墙就往下跳,但今天刚下了一场雨,墙头有点潮。 她忽然手一歪,整个人就往下坠,忍不住小小尖叫一声:“啊——” “啪!”一道高挑的人影直接把她给接住了。 荣朝北惊魂未定地一抬头,就看见阿恒冲她痞气一笑:“小麻杆儿,又出来偷吃啊?” 荣朝北瞬间僵住:“恒姐......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她下意识地想左右张望。 阿恒笑嘻嘻地抱着她:“你妈的人都在学校里盯着你,这没外人,没人知道你爬墙出来买吃的。” 荣朝北浑身僵硬不知道要怎么办, 下一刻,她就被人从阿恒怀里拎下来了:“阿恒,让人准备一点吃的给她同学送墙里去。” 阿恒笑着说:“放心。” 荣朝北马上抬头看去,就见熟悉的高大清冷人影站在自己面前。 她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更小声了:“大......哥。” 荣昭南看着她,淡淡地说:“想吃什么?” 荣朝北一下子咬住了嘴唇,不说话,也不动。 荣昭南并不着急,就站在那里等着她。 荣朝北好一会,才很小声地说:“我......我......想吃灌肠和煎饼果子。” 荣昭南微微颔首:“行,走吧。” 荣朝北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最后咬了下唇角,跟了上去。 第860章 阿恒看着队长哥接手了荣朝北,她和乔装成小贩的几个队友比了个警戒的手势,就准备周围溜达溜达。 “恒姐。”一道小声又带着点期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阿恒一扭头,就瞧见身后站着个高高的年轻人,正高兴又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你是?”阿恒有些疑惑。 “我,我是小六啊。”长了俊秀娃娃脸的年轻人冲她笑了笑。 阿恒愣了一下,随后上去就冲他胸口来了狠狠一拳:“艹!你是宝儿?!你怎么蹿个儿蹿那么高了,当初跟个仔鸡一样小!” 小李的小名就是宝儿,他以前长得小小一个,比阿恒都矮大半个头。 她唏嘘无比,拿手比划两人身高差:“三年没见,你现在比我都高大半个头了,你这是吃猪饲料啦,催的哟!” 小六被狠狠捣了一拳头,表情都有点扭曲,捂住胸口忍痛说:“我没吃猪饲料......那时候我也只有十六,没长开呢!” 阿恒兴高采烈地拍了他肩膀:“也对,你小子当初是个新通讯兵,不是缺技术兵,你都混不进大队,现在干嘛呢!” 小六咳一声:“我今年转业到地方了,在派出所呢。” 阿恒有些感慨:“大家都退下来了啊,走,宝儿,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听她叫自己“宝”,小六蜜色的脸上莫名其妙地露出一点红晕,轻咳:“当年野外驻扎,我不小心掉沟里差点摔死,是你把我从山沟里背出来的,当然得我请,我妈说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嗨,走过路过路不要错过,捡啥不是捡,自己人说这客气话就没意思了!”阿恒爽朗笑着,一手插口袋,一手勾着他肩潇洒地往小吃摊上走。 ...... 宁媛是第二天接到邱秘书电话的。 电话里,邱秘书非常客气:“宁媛同学,老领导想着大院里说话也不太方便,老领导明天下午有个茶话会活动,茶话会之后想请你直接在餐厅吃个饭,方便吗?” 宁媛没有犹豫:“行。” 她还能怕不成。 邱秘书:“那我下午明天开车来接你?” 宁媛:“没问题。” 她看了看墙壁上挂的日历,这两天荣昭南都忙得没回家,自家老妈,好像也挺忙的,毕竟是作为港府代表来汇报项目的。 欧明朗同学自从亲爹回来后,又作为免费劳动力被他老爹抓去干杂活了。 现在,最无所事事的闲人就是她了。 宁媛挂了电话,正打算上楼继续搞自己的市调报告,电话忽然又响了。 “乖女,妈咪今天事情办完了,下午出来逛街,妈咪在外贸商场看到了很适合你的首饰,居然可以用美金买!”电话那头的宁二夫人很高兴地说。 宁媛兴致缺缺:“啊......不必了吧?!” 她亲妈在沪上就一直致力于带她买买买的豪门贵妇活动。 只不过她在沪上大部分都忙飞起来,没什么时间陪老妈。 而且每次一看她妈花钱和外贸券的架势,就有一种把那些买买买的钱抢过来,拿去搞投资扩大再生产的冲动。 第861章 “好了,说定了,下午我来接你,逛街完了,晚上一起吃饭!”宁二夫人很坚定地挂了电话。 要不是宁媛不方便出境,去了港府,她肯定还得给女儿从头到脚置办行头的。 宁媛没办法,她妈也是个倔的。 到点儿车子来接,宁媛临出门想了想,把荣昭南给她的表和戒指都拿了出来,去外贸商场,戴这些不会太扎眼。 得让她妈知道,她不是没有东西戴,对买买买没啥兴趣。 宁二夫人看着自家女儿穿了一件半旧白色连衣裙上车,便皱皱眉:“一会去友谊商场给你再买两件新衣服。” 宁媛无奈地拉上车门:“妈,真不用!” 宁二夫人的目光忽然落在她手上,忽然微微挑眉:“你手上的表......” 宁媛马上把手伸过去:“呐,我不缺东西戴的!别买了!” 宁二夫人看着她手腕上那块古董百达翡丽,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块表。” 她轻轻摸了一下表盘,忽然目光定在宁媛的戒指上,瞬间瞳孔缩了一下:“这戒指,你哪来的!” 宁媛一愣,看了眼自己的戒指:“妈,你认识这个戒指?” 宁二夫人手颤了颤:“你......让我看看戒圈里面。” 宁媛取下戒指,好奇地递过去:“这戒指有什么特别?” 在内地人看是很昂贵华丽的古董戒指——三克拉以上有蝶翅效应的顶级哥伦比亚祖母绿,围镶了四颗一克拉以上玫瑰切的无烧玻璃体鸽血红宝石和碎钻。 这些宝石的知识还是夏阿婆教古董知识的时候一起教给她的。 但是对于宁二夫人来说,这东西应该不算罕见才对,毕竟宝石克拉数不算大。 宁二夫人看着臂戒里面的花体刻字——“B&E”,呆了好久,神色怪异:“你听过英皇爱德华八世退位成为温莎公爵,只为和辛普森夫人结婚的故事吗?” 宁媛一愣:“听过,爱江山不爱美人,惊世骇俗。” 宁二夫人轻声叹气:“很多人也许在报纸上看到过爱德华八世送给辛普森夫人的结婚戒指是一枚将近二十克拉的祖母绿,辛普森夫人经常戴着这枚结婚戒指,但很多人并不知道......” 她顿了顿:“爱德华八世第一次送给辛普森夫人的定情礼物是这样一枚小巧精致华丽的古董戒指,上面的花体字母‘B’就是辛普森夫人闺名贝拉的字母缩写,字母‘E’则是爱德华八世的英文名缩写。” 宁媛愣住了:“啊,那这东西怎么能流出来的,辛普森夫人还活着啊......” 宁二夫人轻声说:“这说来话长,但我曾经有一个闺中蜜友,她到了这一枚戒指,当时花了很多钱,她爱若珍宝。” 她神色复杂,红了眼睛:“只因为爱德华八世和辛普森夫人那一段爱情传奇——‘万里江山不足惜,唯愿与你度余生’,那是她羡慕却永远无法拥有的东西。” 宁媛看着那一枚戒指,忽然忍不住发呆。 荣昭南的妈妈应该有不少戒指,他选择给她这一枚戒指是什么意思,他知道这一枚戒指的意思吗? 万里江山不足惜,唯愿与你度余生...... 她没来及多想,宁二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乖女,这戒指你哪来?” 宁媛看着那戒指,迟疑着说:“这是荣昭南给我的,他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第862章 “什么?荣昭南给你的......他妈妈的......遗物?”宁二夫人整个呆住。 她脑海中电闪雷鸣,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宁媛点点头:“是的,大家都朴素,我不好常戴这些东西,包括他爸爸明天要见我,我也不好戴的,老一辈喜欢朴实。” “对了......他也姓荣......也姓......你......你知道他妈妈姓什么吗!”宁二夫人用力地握住女儿的手,颤声问。 宁媛看着自己老妈一整个紧张的样子,她有些奇怪,想了想:“她好像姓周吧,听炸毛汪......那个......听那个荣昭南说他以前跟他妈姓,叫周昭南。” 宁二夫人呆住了,看着宁媛手里的东西,忽然忍不住落下泪来:“竹君......竹君......他居然是竹君的孩子......” 宁媛这两年,脑子越来越活络,再想想之前自己妈说的话,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忍不住问:“妈,你说的那个闺中蜜友不会是荣昭南他妈吧!” 宁二夫人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如果连姓都是周,那就是她没错了,周竹君,曾经名耀沪上的周家大小姐,著名实业家、金融家和名媛会的创办人,你要叫一声周阿姨的。” 宁媛听完了,只觉得——emmmm,世界真小啊! 几十年后风靡网络的“六度分隔理论”或“小世界理论”是真的存在的,即——在社会关系里,随便找两个人,他们最多通过六个共同朋友就能互相认识。 哪怕对方是美国总统! 宁媛想起自己吐槽过这位周阿姨,怎么能把个十三岁还傻乎乎的儿子送回国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这个十三岁还傻乎乎的儿子,现在是她那个死老公! 宁媛揉了揉太阳穴:“不是,妈,我想问一下,阿姨去了英国那么多年,我大哥在英国留学多年,甚至,所有宁家的孩子都要送出去留学的,你就没有跟她联系过,怎么连她儿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没见过他?” 十三岁已经初一了,不至于认不出人吧? 宁二夫人沉默了一下:“其实早些年是有联系的,那孩子三岁的时候,我在英国见过他,但是那个孩子名字一直都是叫——Albert.Chou。” 宁媛:“......” 她打了个冷战,脚趾扣地,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犯了替别人尴尬的毛病:“阿......阿尔伯特.周......” 虽然她早两年,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看起来像民国贵公子,但是现在滤镜早就碎了一地。 她实在挺难想象那个又嘴毒又直男的荣队长叫这个名字。 她能说什么,啊哈哈哈......不知道中文名,她妈没认出闺蜜下的崽。 宁夫人想了想:“而且你周阿姨一直叫她宝宝小爱或者小阿阿,我们都不知道他还有个中文名。” 宁媛:“好的。” 原来荣昭南还有这奇怪的昵称—— 因为英文名第一个字母是A,然后周阿姨从叫儿子小A演化出来的、充满中国味的“小爱”和“小阿阿” 就是前者听起来像后世某个人工智障......不......人工智能的名字;后者听起来像沪上话会叫的昵称,但听起来像在叫一个只会啊啊啊叫的智障儿。 也对,他现在见了他爹和后妈不久就只会“啊啊啊啊啊啊啊”叫么? 周阿姨真是有先见之明。 为了避免自己在老妈感伤的时刻笑出来挨打,宁媛很努力地把自己的注意力和话题转回正事儿上——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没有和周阿姨有联系,也没有再去英国看过周阿姨了?” 宁二夫人叹了口气:“一开始你周阿姨住在伦敦附近的庄园,再后来送小爱去接受更好的私立教育就搬家了,难得见我们一次,我去过两次也没瞧见那孩子。” 她顿了顿,很是唏嘘:“后来她身体不好,周家内部出现分裂,等到我们知道她不行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躺了一年,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差,也不愿意见我们几个。” 宁二夫人咬牙切齿:“后来知道竹君真的是糊涂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那个男人,把小爱送回国都没跟我们说,否则我是绝对不同意的!” 宁媛和她提过,小爱那孩子这些年过得不好!否则在他们怎么会在乡下相遇! 宁媛沉默了一下,叹气:“那什么,你现在见到了,他是现在的女婿。” 第863章 宁二夫人叹气:“是啊,你要叫你周阿姨一声奶奶的,你们俩啊,从小算指腹为婚。”(粤语里奶奶指的是家婆) 一想起自己竟然在那么多年前见过的小宝宝,现在成了自己的女婿,宁二夫人就忍不住感慨万千。 宁媛满脸问号:“什么?” 宁二夫人慢慢地把过去婚约的事儿跟宁媛说了。 听得宁媛心情也很复杂,荣昭南那狗东西居然和她是指腹为婚,所以......上辈子他为什么娶查美玲? 因为查美玲也算宁家女儿,所以履行了婚约么? 可这桩婚事原来是自己的啊...... 重生以来,她看见查美玲都有些心存愧疚,觉得自己抢了查美玲的婚事和丈夫。 当初拒绝和荣昭南做真夫妻,也多少有点这个原因。 现在知道事情原委,才明白...... 原来不是自己抢了查美玲的婚事,倒像是查美玲顶了她的身份,成了他的妻。 而她这个正主,既没认回母亲和家族,也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未婚夫,泯然众人,一生抑郁寡欢矣。 但是...... 查美玲到底为什么会和大哥分开,荣昭南又到底怎么会娶查美玲? 因为遵从母亲的遗愿吗? 宁媛一时间静默无言,脑子里一片复杂。 宁二夫人却越想越气,尤其是想起姓荣的混账男居然还敢不满意她的女儿,她冷笑起来:“荣玖玉那个浑蛋,真不是个东西,娶了狐狸精就作威作福了!” 宁媛纳闷:“啊?谁啊?” 她妈干嘛突然骂一个没听过的人? 宁二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贵妇人文雅的腔调都消失了:“还有谁,不就是小爱他那个死人爹!” 宁媛纳闷:“妈,你记错了,荣伯伯叫荣文武啊。” 一听就很武将风范,玖玉这种名字听起来就是个白面小书生。 宁二夫人继续冷笑:“呵,他换个名字就变得人模狗样儿,以为没有人记得他过去了!” 她当初没有认出小爱,也有荣玖玉这家伙换名字的功劳呢。 一开始听说亲家爹爹叫荣文武的时候,她都只以为是荣家哪个旁支的子弟,没想到居然是竹君以前那个死小白脸! 宁媛看着自己妈的表情不太好,浑身散发出森冷寒意让她都忍不住打个寒战,TVB里高门主母的气势诚不欺我! 她小心翼翼地问:“妈......你没事吧?” 宁二夫人深吸一口气,温和微笑:“妈没事儿,乖女,你说小爱爹地明天要见你?” 宁媛:“是的,明天在一家招待所有个茶话会,还有,妈,咱们打个商量......能不叫小爱吗?尤其是小爱爹地......”。” 她一听小爱和小爱爹地,就嘴角想抽抽,还有脚趾扣地。 而且老妈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怕是怎么回事? 宁二夫人靠着沙发,眼神犀利明亮地看向车外,优雅地微笑:“茶话会啊,茶话会好啊,那明朝,小阿阿不去,阿阿爸爸肯定在的了。” 宁媛脸绿了绿:“......” 妈,你够了!不要叫小阿阿!!和阿阿爸爸~!!! 还有,你为什么港腔港调里带沪上的调调了!! 第864章 宁二夫人这会儿也没什么逛街采买的心思,去了就直接买下她看上的首饰塞给宁媛,为国家外汇创收。 然后,她匆匆带着宁媛吃完饭,就把女儿连人带首饰塞回大院。 随后,宁二夫人直接回了宾馆,亲自给欧明朗的老爹打了电话:“老欧啊,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跟你再谈谈前天,咱说的项目的事儿。” 等约好了人今晚的饭局,她想了想又给人打了个电话出去。 她是很多年没有回内地,不代表内地真是一个人认识的人都没有。 有些事儿,多找两个人当面打听好些。 ...... 第二天,荣家 “冬冬,别哭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何苏温声细语地安慰完了电话里焦躁的小姑娘,才挂了电话。 她一放下电话,脸色冷了下去:“蠢得要死,就会哭!” 徐姨见状,给她端了水果盘过来:“苏苏,别生气,叶冬还小,又是宠坏的,能做这样也算不错了。” 何苏面无表情地吃了一片切好的西瓜:“我十七岁的时候看上荣文武,就能拿下他,这帮丫头从秦红星到叶冬,一个个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废物得很,一个男人都睡不到。” 这年头这帮大头兵或者有好单位的正派男人,别看着一个个跟高岭之花一样,其实最好拿捏。 只要能用手段把他们睡了,再做出不想活的样子,为了名声和所谓的“责任心”“愧疚心”,怎么都会对你负责! 至于逼他们结婚后,怎么相处拿捏,那是另外一回事。 “开始那么大好的局面,现在却僵在这里,按照计划,荣昭南应该经常去医院才对!” 何苏烦躁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情很不好。 向三都说宁媛那土丫头该和荣昭南闹了才对。 荣昭南对叶家有愧,本能就会对叶元和叶冬让步,就像荣昭南和他爹,早就被她潜移默化地形成一见面就双方矛盾不可调和要炸相处模式...... 她拿捏人心一向很准。 徐姨也很疑惑:“是啊,叶冬都住院半个月了,荣昭南除了送她进医院那次,就没出现过,这和咱们开始预判的不一样。 何苏没说话,冷着脸走到小书房的加密电话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荣昭南最近行为超出她的预判,这让她总有点不安的预感。 不多时,那边响起向三懒散带着酒意的声音:“喂。” “向三,你到底在干什么,荣昭南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身边的人是一群废物么!”何苏不客气地质问。 向三不耐烦地把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赶走,才叼上根烟说:“真是难得,居然还有亲自接到何苏姐电话的机会。” 这女人跟洞里的毒蛇一样,轻易不探头,一点儿把柄都没有。 他点了烟不阴不阳地说:“不是跟你说了,我上次去盯着他的人,连人带车都不见了,我还没找你想办法找人,你倒是好意思找我了!” 何苏冷冷地说:“你的人不见跟我有什么关系!” 向三嗤笑着吐出烟雾:“跟你有什么关系,里面有个早两年你的生活秘书,是你的老家人呢!” 第865章 何苏捏住话筒的手紧了紧,瞬间脸色阴沉下去:“你阴我?” 向三嗤笑:“这怎么叫阴你呢,咱们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瓦解敌人要从内部开始,你不就是荣昭南内部的人么,没理由只有我们向家日子这么紧巴巴的是吧,你得帮我们向家一把?” 何苏深吸一口气,冷笑:“蠢货,谁会相信我跟你勾结,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就让人认定你在栽赃陷害我,让你又回大牢蹲着去,看这次向家还要能捞你出来吗!” 老荣的一切和荣家的未来都是她和她儿女的,她绝对不会损害自己和儿女的利益! 向三慢条斯理地勾起唇角:“何苏姐,何阿姨,你别激动啊,我也没打算让荣伯伯相信我们有往来,但只要荣昭南知道就行了呗,你说对吧?” 他叹气,仿佛惋惜的样子:“你猜他会不会发现你不但和我有勾结,还发现你和叶冬有联系?他是顶级侦察兵出身对吧,要么他没想起这茬,他要是起了疑心,查下去可不难,他要发现了,你猜会怎么样?” 何苏脸色变了变,直接“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苏苏!”徐姨担心地看着何苏。 何苏起身,心浮气躁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陈辰家大院的方向_ “我没事,我要好好想想,冷静地再想想,重新复盘我们的计划和布局。” 何苏双手抱着手臂,站在窗前不耐烦地打断徐姨的话。 她让唐钧做事,都是纯空手套白狼,全靠心计和手腕。 向三这被她耍得团团转的狗崽子还敢威胁她?! 徐姨不敢说话。 何苏深吸几口气,正在心里盘算,忽然看着院子里荣文武和邱秘书上了车,她蹙眉:“老荣去哪里?” 徐姨也看了看窗外:“按照行程安排,应该是下午有个茶话会。” 何苏皱眉:“他怎么没和我说,这种非公事的活动,他平时都会带上我。” 她长袖善舞,一向很有人缘,她也享受这种作为荣夫人的荣光时刻。 上次和荣昭南说话,他也不让自己在场! 荣文武这种转变,可不是好事儿,向东让他失望了,他又想找回荣昭南,所以对她疏远了? 何苏冷哼,眼神森冷。 ...... 西苑招待所 招待所里有个荷花池,开了一池子的荷花。 整个院子都是今年老干部们慰问茶话会场地,各单位都有个代表出来和老人家们说说话,看看自己单位的退休老人家有啥要反馈的。 热热闹闹的,一群老人家还挺温馨地说说话。 宁媛五点到的,被安排在莲池上一个小包间里先等着,给她上了茶水。 她百无聊赖,问服务员拿了鱼食,趴在窗边喂池子里的小锦鲤,喂了半个小时。 她就看见荣文武陪着好几个老爷爷、老奶奶往这个方向来了,像是要送那几个爷爷奶奶出门。 宁媛赶紧一缩头,正准备关窗。 第866章 忽然和一个老奶奶对上眼,那老奶奶一愣,冲她一笑:“哎哟,这不是钓鱼那小丫头吗。” 另外一个老爷爷瞧着她喂鱼,也笑了:“这里的鱼不能钓,就喂上了?” 宁媛一瞧,就见荣文武也看着她了,正皱眉头呢,不知道在烦她什么。 她也没搭理这小爱爸爸,就朝着几个老奶奶和老爷爷笑眯眯地招呼:“好巧啊,谢谢爷爷、奶奶上次送我的虾子。” 她也认出来了,这几个老爷爷和奶奶上次跟她一块在厅官水库钓鱼的。 京城这地界真是,果然一块砖头扔出去都能砸着个领导啊。 但再想想今天是老干部慰问茶话会,宁媛忽然觉得撞上也不稀奇。 “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慈眉善目的老奶奶问。 年纪大了,她就喜欢这长得喜庆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机灵又礼貌。 还是个大学生,看着年纪小,说话言之有物,还给他们几个老的回了条最大的鱼儿。 宁媛看了一眼正眉头紧皱的便宜公公,轻咳:“我在等人呢。” 老奶奶问:“那你等的人来了嘛?什么时候来呀?” 宁媛又看了眼一直板着脸没说话的荣文武,他老叔不说话,她说了啊! 她摇摇头:“不知道。” 一个老爷爷就笑了,看向身边陪着自己的中年人:“小卓啊,这就是上次我们跟你说过的小姑娘,讲话很有新意的,要不要听听?你们做计划发展的单位,要海纳百川,听听群众意见?!” 宁媛愣住:“啊......我也就是随口瞎说啊!” 还有这一出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不就是水库钓鱼闲得慌瞎聊天么? 那被叫小卓的中年人一愣,有些迟疑地看向荣文武:“这......” 他也听过几位老人家提了一嘴水库遇到个很有见地的女大学生的事儿。 虽然那些说法确实粗浅了些,但还挺有新意和一些他没想到的角度的。 他也想听听几个老前辈说的这个小姑娘能说出什么花来,叫老人家们惦记这么久。 但...... 他记得老荣还有事儿吧,他们不是来送几个老人家出门就分道扬镳的吗? 卓越看着荣文武,问他意见。 老奶奶也看向荣文武,不客气地摆摆手:“小荣,你也不是我们这行的,你那单位也帮不上小卓的忙,你不是有事儿么,赶紧走吧,不用你送。” 一会小姑娘等的人来了,他们也不好打扰小姑娘太久的。 “对头,对头,你跟这事儿没啥关系,走吧走吧。”老爷爷也赶人。 荣文武脸僵住:“......” 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儿!! 第867章 荣文武整个脸都是黑的。 他只是不想在老人家们的面前解释这是荣昭南那小子的媳妇而已。 毕竟,他这边找人查这丫头的底细,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总得谨慎点。 结果自己成了被赶走的那一个? 他没好气地瞪着宁媛,她不是人生地不熟么? 又去哪里结识了这么多单位的老人家,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宁媛直接当他老哥的眼光在瞪空气,只是抿着嘴儿不说话。 “几位老前辈,还是先走吧,老卓也不好听不知底细的孩子胡说的!”荣文武还算客气地说。 一个老爷爷有点不高兴:“不知底细是什么意思?水库有一小片是咱们老干所的,鱼也是咱们老干所养的,那一片儿一般人不知道,知道了不能进去!” “就是,那帮孩子能出现在那,一看就是各个单位的孩子,爹妈爷奶带着来钓过鱼的!”另外一个奶奶也说。 什么叫不知底细,真当他们这帮老的糊涂了,什么人都能随便聊? 说着奶奶又白荣文武一眼:“我看小荣你还没老,就糊涂了,别说这里是西苑茶话会,一般人也进不来,再说了,坏分子来找我们这群要入土的老头老太太做什么?” 老爷爷语重心长的皱眉继续冲荣文武火力输出:“小荣,不要对不在自己认知之内的事,指手画脚!” 其他老爷爷和老奶奶也纷纷对荣文武小同志展开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 教育得荣文武同志额角直抽,暴脾气也不敢发作! 他能说什么,说人是他带进来的? 荣文武直瞪边上的老卓,你个老小子倒是说句话啊! 老卓明哲保身,做假装没看见,乖乖站在一边。 老人家们年纪大了,就喜欢念叨,何况自己现在不是老卓,是小卓,在老前辈面前也只有听训得份儿。 宁媛靠在窗台上,听得那叫一个身心舒畅! 突然在这群其实还是陌生人的老爷爷和老奶奶身上体会了一把隔辈亲是怎么回事? 荣文武没办法了,深吸一口气:“好的,是我的问题,那咱们一起去听听小朋友要说什么吧!”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几个老奶奶和老爷爷一愣,一个奶奶嘀咕:“二一添作五,多一个人也是个添头,也行,走呗。” 宁媛正听得开心呢,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她差点滑到窗子后头去,忙咳嗽:“爷爷奶奶们,我也就是吹牛而已,吹个牛!” 她哪里想到欧明朗本意是带她和同学一起散心,结果进了老干所养鱼的地方。 就这么给她朋友圈“扩列”了一群能压制她便宜公爹的爷爷、奶奶!还都是大佬啊! 她就仗着自己几十年后的见识,吹个牛逼而已,啥环保也不是她的领域范围,连学各种经济学知识,也是这辈子才开始啊! “那咱们继续吹牛呗,A国人都把牛吹到月球上了,都月球登陆了,咱们也能吹吹不是!”老爷爷笑眯眯地说。 宁媛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好。” 几个老爷爷和老奶奶和作为添头不情不愿的荣文武正准备一起进那小包间。 忽然欧司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老荣。” 荣文武下意识地扭头过去,就看见欧司长朝他走过来,身后还有一道雍容的女士身影。 “老欧?”荣文武一愣,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士,只觉得对方表情有点严肃,又有点眼熟。 这位女士一看就不是内地人,老欧搞涉外的,这是接待什么人吧? “欧......欧伯伯!”宁媛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又看见他身后的人,她亲妈居然真来了! 昨天闻女士跟她说的时候,她只觉得闻女士随口那么一说,老妈怎么能混得进老干部茶话会! 第868章 没想到老妈光明正大地来了! 闻女士气势淡定,仿佛完全不认识她这个小人物。 欧司长朝着宁媛微微一笑,然后看着荣文武,咳嗽一声:“那什么,我有点事儿找你。” 荣文武有些迟疑,皱眉看了一眼宁媛,这丫头...... 下一秒,他顿时感觉有人在瞪自己。 战场上出生入死锻炼出的敏锐,让他立刻一扭头,目光凌厉地扫过去,想看看谁在瞪自己。 但边上的老太太已经不客气地推了推他:“去去去,别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矗在这里,跟小欧去玩吧,咱们还有正事儿呢。” 一个老爷爷也推推眼镜:“你行武的,啥也不懂,参不参加这次小规模学术座谈会也没关系,边玩去吧,等会儿小姑娘等的人来了,她就没空了。” 几个老人也都纷纷点头,纷纷带着憋笑憋得很辛苦的老卓一起进了宁媛的小包间。 被鄙视的荣文武憋住了:“......” 他快气死了,想瞪宁媛,却发现老人家们已经把包厢门关上了。 欧司长忍着笑拉他:“老荣......行,那咱们去玩吧。” 荣文武只能跟着一边的邱秘书说:“你在这里等着,有什么问题就让人找我。” 邱秘书点点头:“好。” 宁媛其实也不太放心,自家妈妈这是想干嘛? 她有些心神不定,一边的老奶奶看出来了:“这是怎么了?担心什么呢,小丫头,我们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宁媛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和她满头白发,忽然想起了夏阿婆,心情一下子定了—— “奶奶,我只是有些不安,因为经营咖啡店接触到一些外国友人,才有一些粗浅的关于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了解,纯属于吹牛,实在算不得什么高明的见解。” 包间再小也能坐上十二三个人,六七个人还是坐得宽松的。 老卓也坐下来,招呼服务员上茶水点心,笑了笑:“没事儿,咱们就吹吹牛。” 老爷爷和老奶奶们相视一笑:“对,咱们这些老家伙,就喜欢听孩子们吹吹牛。” 宁媛犹豫了一会,还是主动给各位长辈倒茶,清了清嗓子:“那我就瞎说几句吧,我年纪小,说错了各位就当我放了个屁。” 让大家伙吃饱饭才是经济发展第一要务,在这个过程里如果能早一点兼顾环境发展,那肯定是最好的,她希望祖国能超越式发展。 而在宁媛和荣文武、奶奶、爷爷们打机锋的时候。 一道高挑清冷的人影已经领着陈辰站在西苑的门口。 “队......队长,我不进去,我奶在里头,我害怕!”陈辰一瞧这西苑门口的老干所茶话会的红字牌,瞬间就小腿肚子抽筋,苦着脸嘀咕。 荣昭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自家亲戚,你怕什么。” “你当然不怕,你又不用被逼着当众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才艺,你还结婚了,也不用老被介绍对象!”陈辰一脸苦大仇深。 他就是当初在部队学了硬气功,回来得意的露了一手,从此但凡走亲戚和聚会,他奶就要拎他出来表演胸口碎大石! 荣昭南嫌弃又冷淡地说:“那你就外头蹲着!” 他从阿恒那里查到了老头子今天要在这里见宁媛,不知道要对卷毛兔子说什么,他实在不放心。 如果老头子敢对宁媛说点什么不好,他是不介意和老头子好好“交流”的。 荣昭南拿了证件在门口登记了,门卫电话核实了一轮,便让他进了门。 然后一路探问着去找宁媛去了。 西苑招待所很大,等他好不容易探问到地方的时候,也过了快半个小时。 邱秘书跟木头桩子一样矗在包间门口,一见荣昭南,他便一愣,这小祖宗怎么来了?! 第869章 荣昭南才和邱秘书微微点头,包间门就打开了,宁媛正送了几个老人家和老卓出来。 老卓正琢磨着宁媛刚才说那些话,忽然瞧见荣昭南站在门口,他也是一愣:“昭南,你怎么来了?” 荣昭南礼貌客气地朝他点头:“卓叔,我来接我媳妇儿的。” 说完,他就看向宁媛。 宁媛见荣昭南盯着自己,她没搭理他,只是对几个爷爷奶奶温柔一笑:“爷爷奶奶,你们慢走。” 老人家们又瞅瞅荣昭南,笑着对宁媛说:“哟,这小伙子就是你等的人吧,咱们耽误小朋友们谈对象了,快去,快去吧。” 荣昭南礼貌温和地笑了笑:“不耽误的,爷爷、奶奶们,我们先走了。” 说着,他直接上前一下子拉住宁媛的小手,十指相扣。 宁媛皱眉,一下子没挣开,也不好在大家面前挣扎,只抿着小嘴不说话。 这大庭广众的,他干嘛呢!这年头又不兴当众拉手! 老人家不认识年轻一辈的小朋友,但瞧着面前的这一对儿,男孩子虽然长了张小白脸,气势沉稳,女孩子娇俏活泼,看着就登对。 几个老奶奶和爷爷互相看了一眼,多少看出来点两人正在闹别扭的意思。 有老爷爷就笑着拍拍荣昭南的胳膊:“好小伙子,人挺拔,长得结结实实的,做错事儿,让媳妇儿揍一顿就好了。” 老人家们一致笑眯眯地点头同意。 老卓还在发呆,哟嚯? 这小丫头是昭南媳妇儿?那那那......老荣是怎么回事!刚才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但是看着老人家们累了,要走了,他赶紧跟了上去送人。 宁媛见人都走了,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地看向荣昭南:“你怎么来了?” 荣昭南定定看着她:“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她最擅长就是一脸平静地和你说话,也不冷战,也不生气,但就能让你感觉难受和疏离。 宁媛撇撇嘴,没说话,看向远远站着当背景板的邱秘书:“邱秘书,荣伯伯在哪里,能麻烦带我去一趟么?” 现在,她可没心思搭理他,就想知道自己老妈那边什么情况。 邱秘书轻咳一声:“我带你们去吧。” 反正领导也是要见宁媛的,多昭南这个意外的添头,也还好吧......吧...... .................. 另外的包间里。 荣文武看着欧司长把那个看起来像华侨的女士和他留在包厢,就想走,他顿时莫名其妙,赶紧问发问—— “老欧,这位是?” 欧司长还没说话,宁二夫人已经自顾自地坐下来,冷淡地说:“荣玖玉,多年不见了,怎么,认不得我了?” 这个名字一叫出来,荣文武整个人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整个僵在那里。 老欧见状也愣了下,老友还叫这个名字? 他识趣地马上离开,把门关上。 荣文武脸上有些僵硬的慢慢转脸,看着宁二夫人:“你......你是......” “我是闻慧芳,不记得了?还是亏心事做多了,不敢认故人?”宁二夫人冷漠地倒了一杯茶,看着他。 第870章 荣文武有些恍惚,看着她,声音发僵:“你是......慧芳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二夫人拿着茶杯喝了一口,微笑:“你是巴不得我们这些故人永远都踏不进内地一步,这样你无人知道你是怎么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地虐待原配之子?” 这混账,居然还敢欺负她的囡囡,刚才她在边上全都看见了! 宁二夫人上来就是一通从容不迫的骂人式质问,让荣文武脸色都变得更难看。 他却收敛了一身逼人的气势,只是闭了闭眼:“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告诉我,小爱......昭南那孩子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敢当着竹君在天之灵发誓,你有好好地待她拿命生下来的孩子吗!”宁二夫人一拍桌子,站起来,冷笑一声。 荣文武听到“竹君”两个字,眼前瞬间恍惚,眼前闪过一张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美丽面容。 就像那一声清脆温柔的“玖玉”隔了遥远的数十年时空,与炮火穿透而来。 然后,那一道风华绝代的人影看着他一笑,像镜花水月一样碎裂成无数片。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跌坐在凳子上,仍然刚毅俊朗的轮廓上浮现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无话可说了是吧,当初......我就劝过竹君,你迟早会害了她一辈子,她却义无反顾地与你在一起,如今果然应验!”宁二夫人冷冷地看着他。 荣文武紧紧闭了眼,捏着青筋毕露的拳头,不叫人瞧见他心中的波澜。 宁二夫人不疾不徐地嗤笑:“你做这副样子出来给谁看,你该请求宽恕的人早就死在异国他乡,而你在国内早已再婚,忘了她是谁!” 荣文武下意识地猛然说:“我没有......” 但后半句话,哑在喉咙间。 宁二夫人看他不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她事事聪明,惟独于感情一道上愚蠢,竟到临终都未曾忘记过你,想要把孩子送到你身边,让你替她好好爱那个孩子,你呢,你做了什么!” 荣文武沉默地接受着宁二夫人的冷嘲热讽。 只在这时,他才喑哑地试图解释:“慧芳姐......你不懂,我是为了保护昭南......那时候的形势......” 宁二夫人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些话,等你死了以后去向竹君解释,早知你不在乎那孩子,我就该把他接到我身边来,我宁家再不济也能给他一生平安无忧!” 许久,面对质问,荣文武才低着头,喑哑地说:“是我......对不起竹君,但我从未不在乎她和我的孩子。” 就是太在乎了,每次看见他都像看见故人......求而不得,生离死别的故人。 “是吗?你在乎那孩子,在乎到差点逼死他?你戎马一生,却糊涂一世,天天忙着在外拼,连自己娶的什么东西,怕是从没看清楚过吧!”宁二夫人冷笑一声。 荣文武蹙眉:“何苏她......” “砰!”宁二夫人直接摔了茶盏在他脚边。 荣文武脸色虽然僵硬难看,却闭嘴了。 宁二夫人冷冷地道:“荣玖玉,如果不是竹君的孩子小爱在你身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女儿不小心进了你家这个火坑,你以为我会管你娶了什么人面兽心的东西!” 荣文武瞬间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宁二夫人。 ...... 窗户外面的橙花树里,蹲着两个人。 不远处,还站了个一个脸紧张狗狗祟祟的邱秘书在放风。 宁媛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边男人:“荣小爱,你听得懂我妈在说什么吧?” 她妈咪真是威武霸气,居然能镇住了千军万马里出来的人物! 不愧是父子,和女人吵架时的死样子都一模一样。 荣昭南俊朗的面孔也有点苍白,正魂游天外,没注意宁媛叫自己什么:“......” 第871章 荣昭南慢慢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又直勾勾地盯着宁媛,但是没说话。 宁媛看他那副少见的反应迟钝的模样,猜都猜得到他现在八成脑子里在翻江倒海。 宁媛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理他。 啧......她就说这父子俩是亲生的,这欠揍的表情都......烦,说话说一半! 她继续贴在墙角下,聚精会神地听里头的说话。 荣昭南看着她嫌弃地往边上移了下身子,他默默地挪了下高大的身体,又凑过去一点。 邱秘书紧张得要死,正左右张望,不一小心一扭头就看见那个难缠的小祖宗跟只大狗一样凑到正在偷听的姑娘屁股后头,还默不作声地贴着人家胳膊。 邱秘书:“......” 他默默地继续转回头,偶尔看见服务员或者什么人过来,赶紧打发了。 ...... 包房里 荣文武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宁二夫人:“你说什么......” “我说小宁是我的女儿,怎么,你对她很有意见是吧,生怕她会连累你儿子是吧?”宁二夫人冷笑。 荣文武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怔然地看着宁二夫人。 宁二夫人冷声道:“我告诉你荣玖玉,如果不是因为你儿子身体里有一半竹君的血,我现在就让小宁和你儿子离婚,我的女儿,你家配不上!!” 荣文武脑子里也是惊涛骇浪一般,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慧芳姐......” 窗下,荣昭南阴沉着脸就要站起来,但下一刻,他就被宁媛扭住了胳膊上的肉。 她冷冷地盯着他,近乎无声地说:“你敢站起来试试!” 荣昭南锐利的眉拧了拧,她温热的呼吸无意掠过自己耳侧。 胳膊上传来尖锐又细微的痛,让他清冷的眼底动了动,莫名其妙地舔了下唇角,保持了原本的姿势没动。 房间里,荣文武看着宁二夫人,揉了揉眉心:“慧芳姐,你冷静一点,我得想想......” 宁二夫人冷笑着打断他:“想什么,想你当初是怎么为了前程抛妻弃子的?现在又想用同样的理由让小宁和小......昭南分开?” 她顿了顿,看着他轻笑了一下:“啊,我忘了,你一贯如此,但不出薄情寡义,现在自私自利有什么奇怪!” 当初荣玖玉不过是个穷学生,他父母去世后,荣家里的长辈带他来沪上做事,他一边打零工赚钱一边上学。 那位荣家长辈与她母家算是姨表外亲戚,虽然没有血缘,但荣玖玉也勉强可以叫她一声表姐。 “看在姨奶奶的份上,我才帮你,却没想到帮出个白眼狼,也是我对不起竹君!”宁二夫人自嘲地说。 荣文武脸色越来越铁青,忍了又忍,额上青筋毕露。 在故人嘲讽的目光下,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宁二夫人恨恨地看着他:“我便不该看你有才华,介绍你和竹君认识,让你给她当秘书赚学费,却害了她一辈子!” 房间里,一向威武镇定的男人终是一下忽然拍案而起,猩红了眼,失控地出声:“不是我,是她!当年是她抛弃了我!” 一生戎马,尸山血海里杀出路的人物,浑身气势迸裂出来,宁二夫人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她怔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眉心拧了起来。 荣文武因为自己的失态,闭了闭眼,捏紧了拳头,颓然地坐了下去:“慧芳姐,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当初,是竹君提的离婚和分开。” 宁二夫人自然是不信的,冷道:“她一生都未再嫁,连孩子都要送回你身边,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她都愿意违抗家中命令与你成婚,你建功立业,她却要与你离婚?” 第872章 她顿了顿,冷声道:“你说这些话不过是因为她早已去世!无人能问真相!” 荣文武轻哂了一声,垂下眼,喑哑地说:“我知道你不信,毕竟,最开始我也不信......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她就要与我离婚。” 他轻声说:“我求她留下,她并未同意,哪怕她说,她嫁我,从不曾后悔......” ...... “阿玉,前半生我执意嫁与你,因我爱你;民族存亡之际,我用一切支持你走上战场,哪怕我如此害怕你会牺牲。” 女子的声音清冷幽雅,穿透漫长的时间,缭绕在耳边。 那风华无双的女子与他隔了数十年的光阴之河,遥遥相望。 他听见自己喑哑的声音隔了几十年的时光唤她:“竹君......” 她轻叹:“如今战争结束,我的父亲一生行善大义捐资无数,他临终唯一的遗愿要让他的银行成为华人之光,我需远去重洋,履行我周家女的责任。” 荣文武,不,荣玖玉记忆深处,那容色倾国倾城的女子背着光。 背后教堂式彩色玻璃将那天的光影切得支离破碎。 她隔着遥远的时间之河,轻声问他:“阿玉,你看黎明已经落在我们的大地上,天亮了,我们幸存下来,战争结束,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一身戎装,深深地看着她许久:“竹君,每一次炮火中冲锋时,看着倒下的战友,我便与自己说,向死而生......” “倘若有幸活到最后,一定要代他们看看这明天,看盛世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再也被人屠杀,是不是孩子都有家,是不是大家都有饭吃,是不是再也不用害怕枪炮声......” 他抬起泛红的眼:“可是还不行,竹君,还不行,值此百废待兴,重建家园,豺狼却还在我们的家门口虎视眈眈之际,我实不能这如此不负责任的离开。”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他红着眼睛,像是要用目光将她定在原地:“战火纷飞之际,你都能陪我冒杀头风险,如今我求你,也能留下......” “荣文武。”那美丽的女子忽然出声,叫的却是他改后的名字。 那是他经历了一场又一场殊死搏杀之后,老班长给他改的名字。 美玉易碎,但“文”“武”不会碎。 何况——文能兴邦,武能救国。 他怔然,红着眼睛看着她。 她仿佛早已预料了他的答案,美丽妩媚的大眼也慢慢泛红,轻叹—— “我知道的,我的玖玉啊,已经不在了,而荣文武,有他扛起来就不能放下的家国责任......” 美丽的女子含笑流泪:“真的很遗憾,前半生我们一路同行,荣文武同志,如果能陪你看看这明天的样子多好啊。" 她轻轻侧脸:"可惜那个周竹君,也有她不能遗忘的责任,忘了她吧,荣文武有荣文武的人生。” 她缓缓转身,消失在那一片模糊的时光之中,什么都不曾留下,除了一大笔周家的财富,留与他支持百废待举的家国建设。 “再见,玖玉。” ...... “竹君......” 他像要徒劳地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只剩下一片荒芜,青丝变得斑驳。 故人的身影却好像永远青春。 荣文武闭上苍老隐着泪光的眼,喑哑地轻声道:“一切皆如白驹过隙,我再听到她消息的时候,便是她墓地的照片。” 第873章 “我时常想,当初如果用尽手段求她留下,是不是不会一别就是永远。” 荣文武低哂:“可她比我洒脱......她说走,便不肯回头,签下离婚书,我拦截了她两次的航班......她便悄悄寻了船......我带人赶去......她抱着孩子站在船舷上说......她不想恨我......” 两鬓斑白,却依然高大的男人抬手按住眼,低低地自嘲地笑了,笑得眼泪都从指缝里溢出来。 “我身上一共三十六处伤痕与弹孔,无数次,我躺在血里,抱着枪想着,我还没和她一起看明天......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带着弟兄们杀到胜利的时候......” 可他浑身是伤、艰难地、蹒跚着杀回来了,天也亮了,她却要走了。 “她走得这样干脆,这一别,便是永不复见,我甚至没有办法在墓前送一束她喜欢的蔷薇......” 他喑哑地说。 他们结婚的时候,房子周围种满了蔷薇。 她喜欢,他就亲手种了一个院子的蔷薇,可惜没有等到花开,他便去了战场。 他活着回来,她有了孩子,可却永远等不到花开。 宁二夫人深吸一口气,心潮起伏,她别开泪流满面的脸。 是的,竹君那样冷静清醒的女子,做了决定便不会回头。 周家大小姐,爱上穷学生的秘书,与他志同道合,便一意孤行地嫁了。 前半生,竹君为她的理想与爱而活,恣意热烈。 后半生,她要担当起家族与父亲的遗愿,便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挚爱。 竹君那样清醒与有远见的人,大约彼年,已经从越来越紧张的国际形势中预判出了—— 此番远渡重洋,只怕是出去了,十有八九再无法与国内有任何联系了。 从此遥遥无归期...... 竹君不想因为她身在海外,连累荣文武,索性签下离婚书,一刀两断。 宁二夫人看着面前红了眼的沧桑男人,闭了闭眼。 但...... 又能怪荣文武不随竹君离开吗? 他身上三十多处旧伤,守着他和竹君撕破黑暗时代的梦。 他脱不下戎装,守着千千万万杀身成仁,化入星河万里战友们关于“明天”的梦。 所以,他们于时代洪流之中,生死之中深爱过,然后擦肩而过......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 宁媛靠在窗下,也忍不住红了大眼睛,心中满满的震撼和遗憾。 民国的爱情啊......十有九悲。 可这样的爱情,真的震撼人心。 她下意识地看向一边的荣昭南。 他不知道去什么时候弄了一顶前进帽,就这么半扣在脸上,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可是...... 他整个人都绷着,贴在她的身边,身体居然在微微发抖,下巴明显有水痕。 宁媛沉默着,慢慢地靠过去一点。 ...... 屋子里,宁二夫人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不少:“好,我可以理解你和竹君离婚的原因,时代是不可抗力,一旦她走,你们便再无可能有交集和联系。” 一直到这两年,被堵截围困的国际形势才缓和,否则她也不至于几十年没办法回来找宁媛。 "但是,你为什么那样对昭南,那是竹君给你留的孩子,她为什么把孩子送回你身边,难道你不知道吗?" 宁二夫人虽然神色没有之前那样冷峻。 但她却依然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据我所知,竹君和你离婚没几年,你就再娶了,看来这份深情也不多。" 第874章 荣文武沉默了一会:“那一年,是个意外,当时政工部门要给没结婚的干部介绍对象。”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联谊的是文工团的成员,单位参与的人太多,我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也必须出席盯着他们。” 当兵打仗很多年,许多大头兵们干到团长都没有对象也不奇怪。 战场上一个营、一个团的打光,并不是少见,火线晋升,多的是级别不低的“孤寡”老弟和老哥。 战场上拼惯了,也鲁惯了,听到介绍对象,他们都开心得飞起来—— 战场殊死搏杀,谁不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 一开始就让手下人明里暗里去打听参加联谊会姑娘们的情况。 所以上头人也担心万一闹出两个人都看上一个姑娘的事,也麻烦。 当时,现场领跳交谊舞的就是十七岁的文工团台柱子,也是当时最受欢迎的姑娘。 但当时,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对方长啥样子,只觉得麻烦,要看着手下的人—— 竹君走了之后,他一直都拒绝这种场合。 这次却不得不来。 看着联谊会场里底下,成双成对的身影,羞涩的、欢笑的,他整个人心情很差,在一边小桌子上喝闷酒。 那天,他看着所有人都散了,然后,他一个人也喝醉了。 “再醒来......”荣文武回忆当年的事,依然是头痛得脑子都要炸,揉着太阳穴不做声。 “再醒来,那个领舞的姑娘就成了你必须要娶的义务,是么?”宁二夫人冷笑一声。 荣文武沉默着,没有说话,只闭了闭眼,艰涩低说—— “那天我没有和她发生任何事情,但是......所有人都看见她从我房间里出去,她只是照顾了我一晚上,说不关我的事。” 他苦笑:“可风言风语了一个月,那姑娘便割了腕,差点没抢救回来,文工团的大姐来要说法,才知道她不是第一次自杀......” “所以你就娶她了?”宁二夫人嗤笑。 “我看竹君当初嫁你不如嫁个叉烧!你个样成条水鱼咁!(像水鱼一样价值高且容易上钩),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进了女人陷阱且不自知!” 宁二夫人看着他那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飙了好几句夹粤的普通话! 荣文武沉默了一会,才沉声道:“不管如何,不应把责任推到女人头上。” 他顿了顿,闭上眼,复杂喑哑地说:“终究是我的错,是我不配提竹君的名字......我认。” “当然是你的错,你不愿娶何苏,但不管她用了什么手段,你和她还是生了两个孩子,好,我当你和竹君离婚了,从此婚嫁各不相干。” 宁二夫人冷声接话。 “但昭南是你和竹君的孩子,你为什么把昭南交到那个女人手上!昭南小时候一直都是个小绅士,到了那个女人手里成了什么样子!” 她目光锐利地盯着荣文武。 自己身份能打听到的东西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大院里的人人都能知道的事情,算不得秘密。 但结合宁媛说的一些细节,她敢肯定—— 那何苏与其说是什么人人称颂的温善人,倒更像是《聊斋志异》里的画皮鬼! 前面宁二夫人怎么说,他都认错挨打,但提到荣昭南的教育。 荣文武眉心拧起来—— “棍棒底下出孝子,从古至今就是如此,当初我不听话,他祖父也是让我跪在祠堂上家法!” 他不赞同地说:“何况他那身少爷作风不能带回来,否则只会给他招祸,何况他四处惹是生非,不知闯了多少货,从老师到同学、到院子里其他人都告状,只有......” “只有何苏是不是非但不告状,还在你面前为孩子说话,包庇孩子,但你反而越听越生气,直接对孩子动手?” 宁二夫人气得冷笑着直接打断荣文武的话。 荣文武一怔:“......” “你有什么资格说如何教孩子?” 宁二夫人目光冰冷又锐利地睨着他,她可都问过了—— “一年到头,你一个月能回家一次就不错,然后见面一言不合就动怒,除了动手打孩子,你问过孩子他为什么那么做吗?” “你没有,你只会听别人说、听何苏说,你永远都不会听自己的孩子怎么说,有你这种父亲,是他的不幸!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因为你就是这么跟他说话的,这一切都是你教的,是你言传身教让他学会只能用这种方式和你沟通!父肖子,这是你应得的!” 宁二夫人劈头盖脸、有事实、有依据、有条理的教训与斥骂,直接堵得荣文武僵住。 荣文武心中百味杂陈,忽然堵得慌。 他想起这些年相处,长子一言不合就开怼,除了冷嘲热讽,从不会与自己心平气和说话。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子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说一句话。 明明昭南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一个月,他对那个孩子,更多的是担心他无法适应国内的一切。 可到了后来,在外界的声音下,就成了失望与无力的恼火...... 最终,一步步,他们成了如今的模样。 第875章 荣文武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沙哑又苦涩地说:“昭南是我和竹君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在意他,就是太希望他优秀了......” “荣文武,你对得起你扛着的大义和责任,你对得起所有人,但你对不起竹君和你们的孩子,你欠了太多太多。” 宁二夫人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 荣文武眼眶发涩,一句话说不出来。 “荣玖玉,你要还叫我一声姐,就答应我——冲你那后老婆能让你不得不娶她;冲她让......昭南这些年与你形同陌路的份上,好好查查她这些年做过的所有事和接触过的人。” 宁二夫人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你这样的人,要么没想起来查,但要真的想查,应该不会什么都查不到。” 荣文武沉默了,如果是别人提出这样的调查自己妻子的要求,他都只会觉得这是无理取闹。 毕竟当初,何苏是经过政审的。 但闻慧芳提出来的......她是他的恩人,也是竹君的至交好友。 慧芳姐站在自己面前,便总让他恍惚间觉得故人还在。 竹君提出来的要求,他没有做到的只有——随她离开。 荣文武抬起眼,一字一顿地说:“好。” 宁二夫人眼神闪过冷意,她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打自己女儿主意的。 “至于宁媛,我会视你查到的结果,再确定她认不认你这个公公,毕竟,我家别说养得起两个孩子,纵是两百个也养得起。” 宁二夫人冷冷地说完,转身拿着包向门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所有关于何苏的事情之后,她是真的非常讨厌那个女人。 就冲她那么对待小爱,就知道是个势力、刻薄、心狠手辣的卑劣狐狸精一样的东西。 那种货色,也配与竹君相提并论?! 可惜,如果这里不是内地。 在港府,她自有一套手段收拾了何苏。 ...... 窗外,宁媛一听窗户里的动静,也没管荣昭南,赶紧地往另一个方向爬走。 不然里面的人出来,很容易发现不对劲! 果然,宁媛往树丛外头爬的时候,她听见邱秘书紧着嗓子喊了一声:“闻女士好!” 闻女士冷淡地看了邱秘书一眼:“宁顾问呢?” 宁媛:“......” 她爬得更飞快了,没几分钟就从包厢另外一侧没有人经过的窄道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呼——!”宁媛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肩膀上和头发上的碎草。 今天真是听了好多过去的事情...... 她一扭头,就看见背后矗了个清冷高挑的人影。 宁媛吓了一跳,皱眉,这家伙居然跟出来了,她刚才是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还以为他还在原地发呆呢。 荣昭南直接把帽子戴起来了,倒是也算衬他今天这身衬衫+工装,有点落拓不羁的样子。 只是他狭长上翘的眼尾泛红,甚至一向幽深清冷的眼睛里也明显都是红血丝。 整个人显出平时里少见的茫然模样,像一抹魂似的。 宁媛看着他,皱皱眉,不想理他。 她妈还在等她呢! “你回去吧,我还有事,你父亲要单独见我,你这副样子,谁看了都知道你不对劲。” 宁媛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另外一条路出去,以便假装刚刚到达这里。 结果,她刚准备走出小路,却忽然感觉自己衣袖被拉住了。 宁媛一扭头,就看见身后的人还继续跟着她,甚至拉住了她的衣袖。 但是...... 他整个人还是垂着眼睛,什么都不说,只是跟定了她。 宁媛淡淡地说:“荣小爱,你听到了那么多过去,心里怎么想的?” 在家国大义之前,他的父母燃烧青春,选择了放弃深爱的人,各奔东西,说不上谁错谁对。 如果说,数十年后,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山。 这战火纷飞的危亡年代,每个人头上都是一座在喷发的火山,骨肉成灰。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和要去做的事。 那些年,千千万万的人,将爱情、亲情与生命在放在理想之后,才有这几十年后,烟火人间,太平男女们有的是时间去从容自在地上演各种悲欢离合,撕心裂肺。 荣昭南怔然看着宁媛,许久,他突然好像才反应过来,她在叫自己什么。 他一下子脖子都红透了,整个别开脸,仿佛很冷静地假装没有听见底淡淡说—— "我没有想法,我已经不是当初需要父亲的孩子了,万事论迹不论心,他做过什么,我自己记得......” 宁媛看着他:“但是荣小爱,他其实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因为你的母亲,所以嫌你怨你,才那样对你。” 荣文武是不负责任的父亲,但至少他没有像当初她以为那样,为了前程抛妻弃子。 荣昭南如果不在乎这个父亲,也不会每次见到荣文武反应那么激烈。 荣昭南神色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后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讨论他,岳母在等你不是么,还有......不要叫那个名字。" 宁媛挑眉:“叫什么名字?" 荣昭南”就是那个......" 宁媛淡淡地问“哪个,你不是说我怎么知道。" 荣昭南帽檐下漂亮的眼角都涨红了——这次是羞恼的。 他咬牙切齿:”小爱!" “嗯,好的,小阿阿,咱们走吧,我妈和你父亲在等我。”宁媛点头,从善如流。 "你——"荣昭南白皙的面孔红得要滴血似的,盯着宁媛,一下子拉住她。 “怎么,不是没叫你小爱了,我还有事!”宁媛挑眉。 荣昭南白嫩的耳朵热得发胀,清冷的脸拉着,红着脸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也不许叫那个,不然我......我......” 第876章 “你就怎么样?小阿阿......”宁媛凉凉地说。 下一刻,一只大手就“啪”捏住了她的嘴,男人红着脸,闷声闷气地皱眉:“我说了不准叫!” 被狗爪子“捏”住了嘴的宁媛:“......” 很好,真行,这很荣昭南! 上辈子看的那些言情里八成都是放屁,就知道蠢直男只会干这种事。 不过算了,他能回魂就行。 宁媛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把拍掉他的狗爪子:“你怕不是有病!在这里待着,不准跟着我!” 看着荣昭南低头闷闷地揉着被她拍红的手背,没动。 她这才转身麻利地出去了:“闻女士,我在这里。” 宁二夫人看见宁媛从另外一头的小路出现,招招手:“小宁顾问,你过来一下。” 宁媛拉了下衣服马上走了过去。 宁二夫人看着自己乖乖的小女儿,温柔一笑,然后看向她身后,眼里闪过复杂的光。 “你也来了,那就一起吧。” 宁媛一惊,马上回头,果然看见自己身后矗着道高挑沉默的人影。 见鬼了,他刚才不是在远处的吗!她还回头看了一眼,什么时候飘过来了,跟个鬼一样! 她有点生气,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又跟着来了!!” 她不想和他父亲说话的时候,他在场,一点都不方便! 荣昭南没说话,看了宁二夫人一眼,低声说:“闻阿姨。” 宁二夫人一下子就想起二十多年前,在庄园里看见那个小男孩的时候。 小男孩穿着丝绸蕾丝小衬衫,及肩的乌发用丝带扎着。 小家伙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眼角翘得像只小奶猫,皮肤也是奶白得近乎透明。 完全结合了父母容貌所有优点,漂亮得不得了,完全是小王子的模样。 礼貌又乖巧的小奶猫,一口标准奶气的英伦腔亲吻她的手背,叫她:“Aunt闻!” 她一下子把漂亮的小奶猫抱起来,含笑看向一边的竹君:“小爱真是漂亮极了,谁想竟是个男孩子。” 佣人们送来鲜花与咖啡,竹君放下手里的书,抬起眼:“漂亮,等你有了孩子,给你当女婿要不要啊?” 竹君总是叫这孩子小爱,她以前和竹君提起孩子时,也是这么叫的,就好像竹君还在。 不知道她看着孩子那么大了,什么感受。 ...... 宁二夫人眼里有些湿润,一下子温和下去:“孩子,小宁顾问和你说过吗?我认识你的母亲,是她的挚友,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荣昭南看了一眼宁媛,沉默着点头。 宁媛看了一眼自己妈,有些无奈:“妈,你怎么叫他进去。” “没关系,有些事儿,大家当面说清楚好些。”宁二夫人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宁媛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荣昭南看了眼一边的邱秘书,淡淡地说:“邱秘书,辛苦你绕着包厢巡逻一下,有事叫我。” 邱秘书:“......行。” 这是因为你们两个自己偷听,所以担心别人偷听你们,就叫我绕着包厢巡逻是吧? 宁二夫人带着宁媛、荣昭南进了房间。 第877章 荣文武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复杂翻腾的情绪中,忽见自己儿子和宁媛进来了。 他一愣,下意识地就站起来,尸山血海搏杀出来的人物,竟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 “你......怎么来了。” 荣昭南看了自己父亲一眼,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他对自己抱有最大的期望和在意。 但那又怎么样呢,并不改变过去发生的一切。 他沉默地垂下眼,掩去眼底同样翻腾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荣文武见儿子虽然没有回答自己,但也没有张嘴就怼自己,心里百味杂陈。 父子俩之间一时间相顾无言,却已经是这么多年没有剑拔弩张的难得一刻。 宁二夫人皱皱眉,冷淡地对荣文武说:“荣文武,我们谈了那么久,你已经很清楚小宁和我的关系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荣文武目光看向宁媛,表情复杂。 荣昭南忽然站到宁媛面前,挡住他的视线,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但什么都没说。 荣文武一怔,皱了下眉,但还是说:“按理说,小宁应该和你闻姨相认没多久,这种事,外头人不知道,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是你一直在暗中阻挠我的人追查小宁背景的事?” 他查过宁媛两次—— 一次是知道宁媛和荣昭南领证的消息传回来之后,那次还在乡下,当时宁竹留夫妻还是她的“亲父母”,成分没有任何问题。 第二次是唐钧案发之后,卷宗递回京城,事件太敏感,牵扯上长子,不能不让人去查个清楚。 但一直没有查到宁媛父母的线索。 现在看来,是长子出手干预了。 荣昭南淡淡地道:“是。” 荣文武眉心拧得更紧:“你......” “别你了,荣文武,小宁的背景你现在很清楚了,你一直就看不上小宁。”宁二夫人冷淡地打断他的话。 荣文武一对上宁二夫人,就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 “慧芳姐,我们身处的环境敏感,必须谨慎。” 宁二夫人轻哂:“所以,我对外并没有公然宣称认回小宁,相信日后内地会更开放,但我还是那句老话——哪怕竹君在世时,就定了要让小爱给我家女婿。” “但我家小宁不是非当你家媳妇儿,这一桩婚约可以是指腹为婚的天赐良缘,也可以是应当消灭的封建糟粕,端看你家态度。” 宁二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荣昭南整个背脊都下意识地绷了绷。 他怔然了许久,忽然扭头看向宁媛,目光灼热又炽烈。 宁媛早知道了,倒是淡然自若,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妈咪说得对。 这桩婚事是指腹为婚的良缘,还是应当消灭的封建糟粕,还不一定呢~~ 荣文武也愣住了好一会,看向宁媛,眼神更是百味杂陈:“你......” 但下一刻,荣昭南忽然挡在宁媛面前,挡住了荣文武的目光。 荣文武看着荣昭南的动作和他警惕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不免失落。 他沉默了一会,淡淡地叹了口气—— “小宁现在还在沪上的项目里工作,身份不公开也好,剩下的事我们大人处理就好了,孩子们不用插手。” 宁二夫人看着荣文武态度还不错,神色稍霁:“好了,我就不耽误你这个大忙人了,宁宁,我们走。” 宁媛愣住,随后立刻点头:“嗯......好。” 原来老妈让她进来,就是为了给她当面撑个腰,一句话也没打算让荣老爹跟她说。 这种有妈撑腰的感觉,真是——很好! 第878章 宁媛心里暖暖的,冲着宁二夫人一笑,主动挽着她手臂:“闻女士,今晚想吃什么?” 宁二夫人含笑摸摸她的小圆脸:“都行,你陪着,妈咪吃什么都好。” “那个......要不,今晚一起吃?”荣文武轻咳一声。 宁二夫人摇摇头:“没必要,还有事儿。” 谁想和他吃饭啊?! 说完,宁二夫人毫不掩饰冷淡嫌弃地转身带着宁媛离开。 荣昭南直接自动地跟在宁二夫人身后也往外走。 “昭南......”荣文武下意识地叫儿子。 荣昭南顿了顿,看了他一眼:“有事。” 说完,他也不等荣文武回答,径自离开。 看着荣昭南的背影,荣文武眼神复杂,揉了揉眉心,有些黯然地坐下来。 他是真的错了么...... 他从怀里小心地拿出一枚陈旧的铜镀金怀表,怀表还在滴滴答答的走,怀表里女子含笑抱着婴儿的小照片已泛黄。 荣文武怔怔地看了一会,把怀表合上,唤了一声:“小邱。” 邱秘书立刻进来了:“老领导?” 荣文武沉默了一会:“你跟我也很多年了吧。” 邱秘书点头:“我大学毕业就跟着您了。” 荣文武轻顿了顿,把怀表放回怀里,沉默着看向窗外:“有一件事,你替我去查一查。” 说这,他交代了一番。 邱秘书听得愣住了,心中有些震惊,蹙眉:“这......您是说连何苏姐的加密专线也要查?” 老领导怎么忽然要他去查何姐,要知道何姐当初是过了政审才能嫁给老领导的。 这么多年,虽然何姐对朝北教养方式刻薄,对向东又太宠溺,更对昭南若有若无的敌意。 他看着怪怪的,但老领导太忙,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 何姐也不算太出格,平时对大院里的人,对他们也都很好,人人都称赞。 为什么老领导突然要查何姐这个枕边人...... “你做事一向谨慎,我相信你能在不走漏风声的情况下,完成任务。”荣文武平静地说。 邱秘书点点头:“是。” 但既然是领导交付的任务,他自然会去完成。 ...... 宁二夫人带着宁媛出来,宁媛看了一眼荣昭南:“你不是很忙吗,不用送了,我和闻女士回去就行。” 荣昭南看了一眼宁二夫人:“闻阿姨,我能和你聊聊我妈的事么?” 宁二夫人看着他,温和地点点头:“当然可以,我让秘书去定个地方吃饭吧。” 宁媛:“......” 行吧,周阿姨是万能的。 三个人上了车,去了一处吃饭的地方。 点菜的时候,宁二夫人让宁媛去看看菜。 宁媛知道自己妈八成想和荣昭南聊点什么,就带着秘书们出去了。 宁二夫人看着荣昭南:“你和小宁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可以不插手,但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的姑娘,哪怕不在我身边长大,也是个骨子里傲气的人,有些事情,你要处理不好,你会失去她。” 她顿了顿:“就像你的父亲失去你的母亲一样。” 荣昭南看着面前看似温和却冷淡的女士。 宁二夫人不是那种会为情分裹挟的人,看似温柔,其实清醒到冷酷。 所以才会和母亲能成为闺阁密友。 今天同意带他来,既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也是因为想要与他说这一番话。 “妈,知道了,我会给小宁一个交代的,就快了。”荣昭南好一会,开口认真地说。 可就是这样清醒到冷酷的宁二夫人却会在父亲面前,为他据理力争,怒斥父亲。 听到面前的年轻人忽然叫自己妈,宁二夫人愣了一下。 “人总是容易看见别人的困局,却很难发现自己也许身在局中,或许我也是这样。”宁二夫人忽然道。 荣昭南安静地听着她说。 她看着荣昭南与自己好友无比相似的眉眼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你的眉眼唇鼻像母亲,轮廓与身姿气势却很像你的父亲,我希望你吸取你父亲的教训,看清楚身边的人,不要当局者迷。” 荣昭南挺直着背脊,沉默着点头。 宁二夫人看着他,忽然有些感慨:“小爱,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些,男人长大了都不可爱。” 荣昭南憋住了:“......” 宁媛正好拿着菜单进来,瞬间憋住了,很想笑。 她妈咪说得真好。 一顿饭结束,有人厚着脸皮跟着上车,想跟着回家。 谁知道才回到大院门口,就被守株待兔的陈辰逮住了,然后不得不走人。 宁二夫人看向宁媛,温柔地说:“乖女,回去休息吧,有些事儿,不要着急,妈咪在。” 宁媛忽然心里酸酸的,软软的,忽然伸手抱住宁二夫人,小小声地说:“妈......谢谢你。” “妈咪知道你委屈了,没事儿,妈咪在,没人能欺负我的乖女。”宁二夫人温柔地轻轻拍拍她的背后。 宁媛忍不住鼻尖也跟着发热,眼睛发热:“妈妈......” 有妈妈疼的感觉真的很好,这辈子她做的最正确的事之一,也许就是找回了妈妈。 ...... 另外一头,陈辰开着车带着荣昭南一路向外开,汇报情况—— “两件事向队长汇报,第一件,向家兄弟没有再在沪上对唐珍珍动手,她已经苏醒,只是昏睡太久,脑子不太清醒暂时问不出口供" "第二件事,何苏给叶冬的病房打过电话,这件事我们核实过了。” 第879章 荣昭南原本目光有些幽沉低迷,听到陈辰话的一瞬间,他气势骤然一变,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剑。 他冷静地问:“怎么确定是何苏打的,有监听到录下的内容么?” 陈辰打着方向盘,摇摇头:“没有,那是特殊加密线路,无法监听,她是十二点打的电话,不过也因为这个无法监听的特殊线路,被我们发现了是何苏打的。” 荣昭南指尖,轻轻敲打着窗边,他看向车外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嗯。” 陈辰没忍住问:“队长,你怎么想到要监听冬冬病房的电话?” 队长不光让人监听叶冬的电话,还让人监听了叶元的电话,甚至让人跟着他们兄妹。 荣昭南幽幽地说:“直觉。” 陈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直觉?!这是什么毫无逻辑的答案! 荣昭南淡淡地说:“一个人的作风忽然和另外一个人作风很像,总是难免露出破绽,惹人怀疑的。” 送叶冬去医院之后,他复盘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儿。 发现,叶冬这一系列的行为,跟记忆里某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女人竟有六七分相似。 叶元就算教叶冬学秋姐来接近他,但他是一个大男人,教不了叶冬那种利用性别和年龄优势散布谣言、挑拨离间、故意制造矛盾,为了自己的目的试图破坏别人的关系的细腻手段。 叶冬的生活环境就那么大。 有这种动机撺掇她干这种事的除了他那位“温柔慈悲”后母,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更何况,他还去找了荣朝北聊了聊。 荣朝北到底是个小姑娘,她并不太像她的母亲,还有一颗淳朴善良的心。 他没有太过逼迫,她就受不住内心煎熬,就边哭边说了一些细细碎碎的事情出来,她以为她说得不多。 但对他这样的人而言,她的话早已提供了很多线索。 足够证实他的一些猜测。 他不想为难那个想要顾全母女情分,也希望他这个哥哥好好的矛盾又痛苦的小姑娘。 所以,很多事情,他必须自己找证据和想办法处理。 陈辰听完自家队长说的以后,都麻了。 何苏真是他妈的牛得很——杀人不见血。 你要说她做了什么,还抓不住她的把柄,说出去顶天就是—— 她就是个“偏心”的婆母,不喜欢宁媛,更喜欢自己一个院子看着长大的叶冬而已。 陈辰现在再想想当初自己队长是怎么长大的,忽然一个激灵,浑身起鸡皮疙瘩,只想起一句话—— 钝刀子杀人。 而且,也是完全抓不到把柄的那种杀法! 任由大院里谁看她都是一个好后妈啊—— 第880章 处处维护四处惹是生非和闯祸的继子,虽然队长这个继子被她维护得差点废了。 连当初让队长替她儿子顶罪下放,也不是她做的决定。 全都是荣叔做的决定! 她顶天就是个担心自己儿子的母亲而已,后妈偏心一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谁能说何苏错了呢?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人,比间谍都可怕。”陈辰后脑勺直冒寒气。 他宁愿操着大刀在阵地上,真刀真枪,面对面对地敌人干百十来个回合,也不愿意遇到何苏这种对手。 太可怕了!!这要是他后妈,自己死了,可能还感谢她给自己个痛快。 荣昭南轻哂:“所以,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是个女人。” 这也是何苏教会他的一课。 后来他能够那在和宁媛相处中转换思维模糊,让卷毛兔子终于同意跟了他,多少也算何苏的“功劳”。 “但,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她吧,她这么算计你!”陈辰咬牙,愤愤不平。 如果是战场上的敌人,直接一记冷枪干掉就行了,哪怕是向家那样的,也是明刀明枪的干。 可何苏,她明面上看起来“没犯罪”! 要他们动了何苏,他们才是犯罪!这可真让人憋屈! 荣昭南眯了眯幽暗狭长的眼:“先把她和向三有联系的事,透给老头子,老头子正在查她,然后再把她大半夜没事儿干联系叶冬的事情也透露给老头子。” 没理由,只有自己一个人到处忙活。 老头子答应了他岳母要查何苏,又是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性格。 只要他发现何苏和向家有联系,就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信任她。 陈辰点头,冷声道:“放心,队长!” 荣昭南摩挲着手里的五四式手枪,忽然想起什么:“当初唐钧莫名其妙针对宁媛的事,你还记得么?” 唐钧是个变态,喜欢折磨娇俏稚的少女,他有折磨玩弄无辜女性的前科。 但没来由地忽然盯上宁媛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何况后来的种种,摆明就是针对他的局。 发现唐钧居然是个大间谍,反而算是个“大添头”。 陈辰颔首,忽然想起什么:“队长当初不是怀疑这事儿跟向家或者何苏有关,但没有证据吗?” “因为唐钧的唐家人背景,我当初更怀疑是向家,尤其是在向家兄弟突然出现在沪上,干了那些事之后。”荣昭南看着手里的枪,目光莫测。 陈辰心中一凛:“队长难道怀疑......” 荣昭南看向窗外:“何苏也是沪上人,这是当初我怀疑她的一个点,但她已经几十年没有回过沪上了,又没有实职,其实嫌疑远远小于能量更大的向家。” 当初宁媛出事后,他让阿恒挖荣向东的黑料,把荣向东踢出了单位,更多是出于对何苏的厌恶。 “可瞧我回京城这段时间,何苏这上蹿下跳的,谁知道当初她在唐钧的事,有没有插一手,把这个事儿给老头子也透一透。”荣昭南说。 第881章 陈辰蹙眉:“队长,我觉得何苏那种绝对利己主义者,或许会犯罪,但不太像是间谍,没有证据的指控,只会让何苏抓住我们的把柄。” 绝对利己主义者,会非常计较投入和损失比,很少冒大风险。 何苏做事谨慎,连害人都是那种小心迂回的风格。 今时今日的地位,当间谍对她而言得不偿失。 荣昭南眼神幽暗莫测:“我让你把这事给老头子透一下,不是为了证明何苏是间谍,而是为了让老头子不要蠢得对何苏不设防,何苏就算不是间谍,她身上的事儿也少不了。” 那个家已经被何苏住了十几、二十年,是何苏的主场。 老头子反而一年到头没多少天在家里,要是不谨慎点,走漏了风声,老头子什么都查不到。 陈辰点头:“是。” 说着,他又有些振奋:“还有上次根据钱老原的口供,我们抓到他另外一个落网的兄弟!” 钱老原怕枪毙,供出了兄弟。 他来接老大,就是去审那家伙的,打铁要趁热! “钱老原那个蠢货心虚得很,以为能把一切归咎于意外,他不知道供出一个人,只要分头击破总能找到真相,到时候咱们就有人证了!”陈辰捏了下拳头,眼里闪过厉色。 他们这群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一回事,被一个自私自利的恶毒女人阴死是另外一回事! 荣昭南看着陈辰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向窗外,夜色正浓。 但...... 应该不会太久,就该天亮了。 回京城就是为了了结那些年的恩怨。 ...... 宁二夫人这两天一直带着宁媛去拜访一些叔叔和阿姨。 宁媛这才发现自己妈妈或者说宁家也是有些人脉的。 宴请欧司长的饭局上。 “我发现闻阿姨好厉害,好有魅力。”阿恒看着宁二夫人与在场的人谈笑风生,忍不住羡慕。 宁二夫人有一种非常从容的魅力,让气氛融洽,在场的客人都很舒服。 宁媛看了一眼门口默默站着的清瘦年轻人:“我觉得你也挺厉害的,阿恒。” 那年轻人外号叫小六子,还是六宝? 这些天,她已经是第四次看见他跟着阿恒“出任务”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跟着她,免得遇上向三的人遇到危险。 但就小六子看阿恒那羞涩又炽热的眼神,可说不上清白。 只有阿恒觉得六子把她当兄弟或者姐姐看。 阿恒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见到小六子站门口,爽朗又纳闷地问:“宝,你怎么不进来,一会吃饭有咱们的位置啊!” 跟着小宁,绝对有好吃的! 小六子迟疑了一下,走了进来:“这场合,我们进来吃饭合适吗?” 他们是保卫人员,哪里有和任务目标一起吃饭,不警戒的。 之前非正式场合也就算了,这是跟欧司长等人吃饭,这样好像不好吧? “哎呀,你太紧张,这也不是正式场合。”阿恒大马金刀地抱住他的肩膀,把他往门里带。 宁二夫人都说了,跟她在一起随意放松就好,如果有要讲究的场合,她会提醒他们的。 “小妹!” 一道清亮沉稳的嗓音忽然响起来。 宁媛立刻扭头,发现一身便服的卫恒手里拿着资料走进来。 “大哥!”宁媛立刻惊喜地站起来。 大哥跟着欧司长来京城也有好些天了,她还没有机会见到他! 卫恒看着宁媛,醇厚温柔地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到京城是真的瘦了。” 宁媛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我好得很,哥别担心~!” 说着,她把他往阿恒的方向拉了一下:“阿恒,我哥来了!” 第882章 阿恒刚才就听到了,一回头就看见卫恒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身后。 他阳光俊朗又刚毅得帅气军人的面容,比陈辰更招这年头的女孩儿喜欢。 哪怕穿着普通衬衫西裤的便服,一进门也顿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阿恒看着他,忽然有点干巴巴地点头:“兄弟......你......来了!” 我艹...... 她没想过还会再遇到这哥们,也不是说没想过再遇到,毕竟是小宁的哥哥...... 他生病,还是自己送的饭菜,那时候还没啥感觉。 但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见这哥们,就心虚啊! 他应该不知道她对他干了什么吧? 男的应该不像女的有感觉才对! 阿恒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的各种思绪乱飞。 卫恒看着阿恒搭在小六肩膀上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复杂。 他淡淡地看向小六:“嗯,我来了,这位是?” 他刚才听见阿恒叫这小哥“宝”? 小六肩膀还被阿恒拢着,贴着她,当然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阿恒在看见面前这个男人时,不自觉紧绷了身体。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面前俊朗沉稳的男人,又看向周恒。 “这......这是我宝,这是卫恒。”阿恒一看见卫恒就紧张,舌头打结,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小六愣了一下,蜜色的脸上居然泛出了红晕,有些羞涩地对着卫恒点头:“卫同志,你好。” 宁媛忍不住扶额,为啥觉得这场面很像上辈子那些言情里面渣男带着小三见到女主角的画面。 只不过渣男是阿恒,小三是小六子,女主角是她哥卫恒! 宁媛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大哥的脸。 卫恒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也沉默了下去。 宁媛:完了,女主角要开始脑补了...... “哥,这是六宝同志,他和阿恒一起在执行监视我,不是,保护我的任务。”宁媛立刻微笑着补充。 至于六宝同志姓什么,她还真的“不鸡道”啊,重要的是让大哥知道“宝”只是个名儿! 阿恒和人家称兄道弟是因为在执行任务! 按照曾经看的说法,她老人家是坚定的双恒CP的支持者! 果然,她大哥瞬间抬起了眼,看向阿恒:“你们在执行任务?” 阿恒一无所觉地硬着头皮点头:“哎,对。” 卫恒看向小六子,也伸手,微微一笑:“都是自己同志,不要客气,六宝同志,辛苦你保护我妹妹了,阿恒这跳脱的性格,你合作也不容易。” 宁媛:哦豁,女主角出击! 她开始怀疑自己大哥这一冷一热的表现是不是其实想起了那天和阿恒发生过什么? 小六子看着卫恒伸出来的手,顿了顿,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不甘示弱地笑了下—— “能跟恒姐一起工作,我很开心,毕竟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了,卫哥可能不知道我恒姐多厉害,大家伙都服她呢。” 宁媛陷入了深思: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男生不讨厌绿茶了,女生也很难讨厌身边这么个男绿茶...... 比如现在...... 阿恒兴高采烈地抱紧了小六子的肩膀,一脸得意地说:“你小子瞎说啥呢!” 宁媛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大哥,瞅着他木讷的脸和沉默的眼。 她暗自叹气,她还是祈祷大哥这药物性失忆是永久的吧,他这性格哪里斗得过小六子这茶艺在身的弟弟! "好了,哥咱们坐下说话吧,还没开席,喝点茶?。"宁媛招呼。 一行人便才分开坐下。 ...... 饭店外,不远处的小楼里,向三点了根烟儿,从狙击枪的瞄准镜前抬起头,冲着边上的人呲牙一笑—— "这就是最新版的德拉贡诺夫(SVD)半自动狙击步枪吧,最大射程可达1300米,这瞄准镜里荣昭南家那小婊子倒是皮薄肉嫩得很。" 第883章 “三哥,向大哥说了,这外国玩意儿您玩玩可以,但子弹不能给您。”一边的高大的男人有点无奈地说。 向子英嗤笑一声:“没子弹叫什么玩儿,大哥这是不放心我的,担心我一枪爆了那村姑的头?” 说着,他把狙击枪扔回给男人:“老子没那么蠢,四九城的地界儿当街爆了那女人的头,不给别人把柄么?要给小四儿报仇,不是这么个报法,我知道!” 男人一把接住枪,客气地说:“向三哥是个清醒人儿。” 四九城的地界,随便动手,这是阎王面前发癫——不想活了。 荣昭南都不用出手,坐边上看笑话就行。 向子英冷眼看着对面饭店包厢里坐着的窈窕人影:“我就是好奇,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哄得这些人围着她团团转。” 那位宁二夫人,就差把宁媛当自己女儿疼了,竟带着她认识不少人物。 在沪上的时候,也以宁氏集团身份力挺宁媛参与项目,跟他做对。 还有沪上那些单位的人,帮着宁媛跟他做对! “是因为荣昭南妻子的身份得了这么多好处么?嗤,亏荣昭南自诩什么公私分明,还不是一样以权谋私。”向子英轻蔑地冷哼。 一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根据自己搜集的情报,还是说了句公道话:“这位宁知青,认识的人,不少都不知道她是荣昭南的妻子,甚至不知道她和荣家的关系。” 向子英一顿,想起之前老师劝他的话——“那姑娘虽然不懂建筑,但她懂项目,懂交际,能力很强,你要向她多学些为人处世。” 他轻蔑地冷笑:“说白了就是个会拍马屁的女人,这要放在解放前,也就是个交际花,有点能耐就能爬男人床的玩意儿。” 一边的男人没有再说话,这位向家三公子已经陷入屡次受挫,导致看敌人不非常暴躁,不能客观对方评价,只能一味情绪发泄的状态了。 他只要听着向大公子的话,盯着向三公子别太冲动就行。 向子英盯着马路对面宁媛的娇小窈窕背影,冷冷地说:“她哄人的手段厉害,怕是床上伺候人的能耐也很强,所以哄住了荣昭南,不让他往叶冬那里去吧。” 叶家兄妹都是废物! “让你们想办法把叶元那废物忽悠过来,干得怎么样了?”向子英冷声问。 一边的男人点头:“已让人想法子办妥了。” 向子英哼了一声:“再听何苏那女人的一次,要这次还不奏效,老子就自己动手了。” 那女人一天天跟条阴沟里的蛆一样,用的法子都是迂回的、阴恻恻的、还效率低下,实在不爽。 要他来,就跟沪上一样,直接把某些人干掉了,让荣昭南和宁媛那帮人鸡飞狗跳,胆战心惊。 ...... 这一顿饭,宁媛吃得也不是那么顺心,哪怕被抓壮丁去免费干活的大白鹅终于得空跟来吃饭,坐边上,跟她叽叽喳喳地说话。 她总是忍不住留意自家大哥和阿恒那边的状况。 每次一扭头,她能看见阿恒和小六子开心吃东西,自家大哥沉默无言坐着的无语场面。 而最让她无语的场面却是—— “小妹,为什么小六子一直在叫阿恒——恒解,阿恒的名字不是周恒么,恒解......是纪念解放的小名还是有什么其他意义的外号?” 卫恒安静了很久,忽然看着她来了这么一句话。 宁媛:“......” 哥,你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阿恒是男的还是女的,小六子那边都被阿恒叫上“我宝”了。 宁媛也沉默了许久,她是答应过阿恒绝对不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给说出去的。 “怎么,这个问题要想那么久么?”卫恒有些奇怪。 宁媛看着他,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因为阿恒是女的啊,所以小六子叫她恒姐,不是解放的解。” 第884章 看着卫恒瞬间放空的表情,她默默地低头喝汤—— 说阿恒是女的这个事实,并没有泄露那天的事儿,何况小六都叫阿恒“恒姐”了,也不是她这里说漏嘴的。 卫恒脑子放空,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向阿恒的方向飘去。 一眼就看见她大马金刀地坐着,不知道说了什么,嚣张地笑着,一记黑虎掏心拳捶在小六的胸口。 小六明明都是当兵转业出身,也脸色一白,狼狈地捂住胸口咳嗽起来。 女......女的......一拳能锤死一个小混混的女人。 他记得阿恒也是特种侦察兵出身...... 然后脑子里画面一闪,不知道为什么飘出一个昏暗房间里,他扣着一截结实劲瘦的腰肢上下颠簸搏斗的画面。 像闯入什么潮热窄窒的雨林中与人拼死战斗,让他浑身湿透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却又莫名在这场战斗之中体会到的蚀骨的快慰。 这不是他第一次忽然在脑海里闪回这种古怪的画面了。 卫恒瞬间喉结滚动了一下,浑身一颤,猛地回过头去,一下子按住额侧,鼻尖都渗出汗来,脸色也瞬间白了白。 “怎么了,大哥?”宁媛看着卫恒表情不对,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卫恒脸色有些发白地站起来:“我有点不舒服,一会先跟欧司长说一声。” 宁媛担心地扶着他起来:“我送你出去。” 欧明朗也瞧着卫恒不对了,有些担心地扶着他另外的胳膊:“你没事吧,卫恒哥,我帮你去跟我爸说。” 说完,他立刻去找自家老爹去了。 宁媛看向正和小六撕鸡的阿恒,想要叫阿恒送人:“阿恒......” 卫恒却一下子捏住她胳膊:“我没事,你送我就行。” 宁媛知道这是卫恒有话跟自己说。 她点点头,扶着卫恒出了大门。 晚上七点多,街上还是车水马龙,热闹的十字路口附近都是卖小吃、擦鞋、修伞、打气之类的小个体户。 喧嚣之中,一阵有点闷热的夜风吹来,卫恒闭了闭眼,觉得脑子一阵阵地疼。 他低头看着宁媛担忧的脸,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露出难受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存折来塞到她手里。 “小妹,你在京城不容易,有什么记得要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给你攒的嫁妆。” 宁媛一愣,忍不住鼻尖一酸,推开存折:“哥,我有钱......” “我知道你现在不缺钱,但是,哥给你攒了很多年,是哥的心意,以前就想着你出嫁了,我都给你撑腰,谁也不能欺负我小妹,拿着。”卫恒看着她,眼里闪过复杂与黯然。 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也只能是妹妹。 宁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懵懂的姑娘,这一刻,她对上卫恒的眼,心里忽然颤了下。 忽然想起上辈子大哥被陷害和唐珍珍睡了,见到她一脸震惊地站在房门时,他那瞬间失去血色的俊脸、痛苦闪避的眼睛和...... 结婚都没有露出过一个笑容的模样。 还有唐珍珍后来对她越来越多的刁难和没来由的恨意。 宁媛忽然心里狠狠一悸:“......” 下一刻,卫恒轻轻抱住她娇小的身躯:“荣昭南那小子,虽然性格拉胯,但品性不坏,人也聪明,关键是......他很喜欢、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宁媛感觉他慢慢地松开自己,像是要放下背负了很久的什么东西。 第885章 她微微僵着身子没动,只垂着长睫看向卫恒递给自己的存折。 他把手里的存折就这么直直地递给她,她不接受,他就不收回手。 宁媛慢慢地伸手,接过那个他存了很多、很多年的“心意”,他这份两辈子......她现在才知道的珍重心意。 君子端方而自持,思慕于心,从不僭越,不宣诸于口。 她忽然忍不住红了眼睛,把存折紧紧捏在手里:“哥,谢谢你。” 卫恒看着面前眼眶红红的姑娘,揉了揉她脑袋:“虽然我的小妹已经很厉害了,但他如果欺负你,哥天涯海角都帮你揍他!” 宁媛抬起头看着他,他是笑着的,夜晚的风吹过他的发丝,将俊朗青年眼睛里的复杂与黯然慢慢吹散,只剩下清澈的祝福和对妹妹的疼爱。 就像......他终于释怀和放下了很多东西,只希望她努力去飞和幸福。 “嗯。”宁媛忍不住掉泪,露出灿烂的笑:“哥,我也会好好保护那么好的你!” 你那么好,一定会遇到很爱你,她也很爱你的好姑娘! 你们会长命百岁,百年好合! “嗯。”看着宁媛说着什么要保护他的话,卫恒原本只是笑笑。 她在他眼里永远是个躲在背后的小姑娘。 但下一刻,他忽然想起,小妹是真的救了他一次的,如果不是她够警醒,叫了人赶来唐珍珍的宿舍,救了他...... “你们在干嘛呢,卫恒哪不舒服,要我帮忙扛他回去吗?”一道清脆里带着点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卫恒脸上的温和的笑意忽然僵住—— 那个来救他的人是阿恒。 他脑海里又浮现过那个像在热带雨林里搏杀的片段。 对手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样细和白的腰肢,怎么那么结实。 脑仁突然又疼了,他脸色又唰地白了一下,下意识地别开脸:“不用,我挺好的,我先走了,还有事。” 卫恒转身就要走,但他身形摇晃的样子,让宁媛一惊,立刻看向阿恒:“阿恒,过来一下,帮我扶我哥回去!” 阿恒听到卫恒不舒服就出来了,见他白着脸,身躯微晃的样子,眉头一皱,就过来了:“你小子咋回事,上次毒没排干净?” 卫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恒夹住了胳膊。 宁媛轻咳一声:“小六会护着我的,一会我和我妈他们一起走。” 阿恒想了想:“行,那你赶紧回饭店去,帮我和小六说一声。” 她出来的时候说是上厕所,小六还巴巴地坐在饭店里头等她呢。 宁媛冲她摆摆手:“快走,快走,我没事儿!” 阿恒不给卫恒反应的时间,夹住他胳膊,一手拎过他的包:“得了,自己兄弟别矫情了,你瘫床上时候,内裤我都给你换过,赶紧的,我送你回去!” 卫恒瞬间脸涨得通红:“你......你......”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小妹说错了吧,这人怎么可能是女人! 宁媛看着自家老哥被卫恒塞进车子,扬长而去,才捏着存折,有些感慨又复杂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看不出来宁知青倒是够‘博爱’的,阿南知道你跟你这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这么暧昧么?” 叶元的声音忽然在宁媛身后响起。 第886章 宁媛一转脸,就看见叶元站在不远处—— 他刚从车上下来,还用轮椅推着叶冬。 兄妹俩正盯着自己,一个眼里都是厌恶,一个则是冷漠。 “哥,我们不要跟这种脏掉的女人说话了,昭南哥真是倒霉,遇到这种东食西宿,水性杨花、贪图权势富贵的女人,推我进去吃饭吧。” 叶冬小脸上满是厌恶,对着叶元说话。 宁媛气笑了,挑眉:“你倒是还挺会说成语的,素质不错啊,怎么腿好了,脑门上的伤也不疼了,能出洞了,平时要死要活的,你昭南哥没去看你,我还以为你会上吊呢!” “你!”叶冬气得憋住了,下意识地捂住额头上的疤痕。 虽然已经拆线了,但留了疤痕,昭南哥却没有再看过她一眼。 真是得不偿失! 叶元冷冷地看了宁媛一眼:“你一个有夫之妇和那个男人大街之上就抱在一起的下流行径,红袖章没抓人已经是你运气好,这件事我会告诉昭南。” 今天真是晦气,有朋友说要在团圆饭店请客吃饭。 冬冬在医院住烦了,闹腾要出院,他记得团圆饭店后面有一片花园,晚上也有花灯,就想带着冬冬来走走散心。 哪里想到居然撞见宁媛在这里跟红杏出墙! 叶元声音不低,周围的小摊小贩都听见了,马上竖起耳朵,用异样的眼神看宁媛,像看“潘金莲”。 向三不远不近地看着双方对峙的情况,心情变得格外好,轻哼着小曲儿。 很好,吵吧。 说实话,他倒是挺期待宁媛被骂哭的样子,那小娘们除了床上厉害,嘴皮子也厉害得很。 宁媛看着叶元推着叶冬经过自己身边,冷笑一声—— “我大哥不舒服,我扶他是丢人现眼,读高中的女孩子,不好好学习,在别人妻子面前,对有夫之妇投怀送抱,想当小三就不丢人现眼了?” 叶元脸色阴沉下去:“宁媛!” “哦,小三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对吧?就是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用我们农村的说法叫——想搞破鞋。”宁媛凉凉地说。 给她扣帽子?乡下的破皮和泼妇们都干不了这高难度的活儿! 他们这帮京城没见过世面的少爷小姐,吵架发挥都不稳定的也敢和她撕逼? 搞破鞋这话一出,边上本来就看热闹的小摊、小贩们瞬间竖起了耳朵。 毕竟这年头,这可是相当伤风败俗的“大事儿” 叶冬整张脸都变得发白,狠狠地瞪着宁媛,嘴唇颤了颤:“你......你胡说什么,我和昭南哥是兄妹......” “我和我哥也是兄妹,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和你昭南哥都多少年没见了?要点脸,想当狐狸精,也得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宁媛冷笑。 她是真的在叶元和叶冬这里憋了一肚子火了,这两玩意一天天地恶心人! 荣昭南那狗直男现在还没动静,她就先出口恶气! 再这样下去,她就连他一起都踹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叶冬被说得脸色惨白,尤其是周围人投来的目光,让一向被周围人宠爱在掌心的天之娇女更是无法忍受。 她不管不顾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就朝着宁媛扑过去:“你这个贱人!” 第887章 叶冬踉跄着拼尽全力去推宁媛,甚至不顾自己腿上还没好完的伤。, 宁媛没想到叶冬个骨折了还没好全的丫头突然发癫,歇斯底里来推自己。 她边上就是马路。 虽然八十年代京城大部分街道靠人行道边上的是自行车道。 可是自行车道上都是浩浩荡荡的自行车、各种三轮车。 其中最近的一辆是个大叔正埋头苦蹬一辆拖着家具的三轮车,意识到面前有个人摔出来,正拼命蹬车。 宁媛知道自己要这么摔出去,被那三轮车撞一下,轻则歪了手脚,重则也得摔个骨裂。 原本训练过的本能,让她身体下意识地一扭,力图稳住腰腹核心,避开撞过来的车子! 叶元见她摔出去,也是一惊,本能地想拉住她,不然荣昭南那不长眼的王八蛋,得怪他们! 但边上的叶冬气愤地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不准拉坏女人!” 宁媛已经有了摔痛的准备,一只粗糙的大手忽然伸过去拉她一把:“宁顾问,小心!” 宁媛被他一拉一甩,这才险险地避开了那三轮车。 “一帮小年轻,看着点儿啊!”三轮车大叔恼火地瞪了他们一眼,骂骂咧咧地骑走了。 宁媛一个趔趄,脚踝传来刺痛,但好歹稳住了身体。 她扭头看向救自己的人。 那摆摊的大哥戴着顶破草帽,手里还扯着一杆旧秤,但那张大胡子脸让宁媛不免一愣:“李工头,你怎么在这里?” 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熟人又拉了一把自己! “居然没摔死你这种坏女人”叶冬瞧着宁媛没什么事儿,恨恨地扶住叶元就想坐回自己轮椅里。 她恼火地瞪了李工头一眼。 宁媛蓦然转头,忽然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抬手抓住叶冬的头发往地上一扯,左右开弓两个大耳刮子“啪啪!”抽在叶冬的脸上! 叶冬被揪住头发,痛得尖叫:“啊啊——哥——救我!!!” 她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人敢这么打自己。 “宁媛,你疯了,敢当众打人!”叶元反应过来,抬手就扣住宁媛的手,愤怒地瞪着她。 宁媛冷笑一声,没被抓住的那只手突然反手“啪”地一下抽在叶元的脸上:“我还当众打你呢!长兄如父,子不教父之过,好好反省教出来个什么玩意!” 叶元的眼镜都被打歪了,气得眼睛都红了,反手捏住宁媛的手腕:“你个乡下泼妇,当京城是什么地方!敢随便动手打人!!” 宁媛挑眉,张开五指,挑衅一样地让他看见自己手里硬生生抓掉了叶冬的一把头发—— “我就是打了你们又怎么样,许你妹妹动手,就不许别人还击了,你这是封建帝王作风?” 看着带血丝的妹妹头发散下来,叶元气得浑身发抖,一把粗暴地扯住了她的衣领:“宁媛!!!” 李工头见状不对,冲过去硬生生挤在宁媛和叶元之间,扣住了叶元的手,怒吼—— “怎么,你个大男人还想对姑娘动手?!松开,听见没!” 李工头是有点身手的,对付叶元绰绰有余。 叶元瞬间吃痛,被李工头硬生生地捏开了手。 他们这一动手,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兴奋八卦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上来。 “哥!哥!”叶冬见状,慌张地捂住脸尖叫了起来,他们这些人干什么,看她笑话吗? 她头发被拔掉了,头上一定秃了,丑死了! 叶元看叶冬狼狈不堪地捂住脸和头发跌坐在地上尖叫。 他只能忍住爆发的怒气,一把抽回手,先去扶起叶冬坐回轮椅上:“冬冬,你没事儿吧!” “哥!她打我,她打我!我好疼啊,浑身都疼!我要回家!!”叶冬哭着扑在叶元怀里。 周围看笑话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她这样的天之娇女从未沦成人人围观的笑柄,比杀了她还难受!她恨死宁媛了!! 叶元满腔怒火,拍拍叶冬的背安抚:“我们先回医院!” 他们这样的身份,不合适在这种地方再跟那泼妇起冲突。 原本的司机刚放下叶元兄妹,还没走,就来了这么一出“大戏”,他都看傻了。 听着叶元要带叶冬回医院,司机赶紧下来开门,帮着叶元把轮椅和叶冬都扛进车里。 叶元安置好的叶冬,转脸目光森冷地看着宁媛:“宁媛!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 宁媛拿帕子擦着指尖上叶冬的血,垂眸冷漠地说——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游戏规则,我遵循四九城里“文明”游戏规则,前提是大家都守规矩。” 她忽然抬起一点下巴,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幽幽微笑—— “我给你们脸,是给荣昭南脸,我现在谁的脸都不给,咱们大可以都不做人,我等着看你怎么跟我没完,叶元!” 叶元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她那双双如晦暗古井的漆黑眼珠,心尖儿瞬间颤了一下。 面前年轻姑娘明明是笑着的,但那种圆融的,见谁都笑三分的可亲瞬间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狠戾。 晦暗又怪异。 像娇俏的面皮撕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下面的戾气和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第888章 明明四九城大院子里长大,叶元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没有见过。 但那种诡异古怪的感觉,让他却忽然不敢和她对视,转头狼狈“啪”的一声关上车门。 车子疾驰而去。 ...... 对街的楼里拿望远镜看着这一切的向三,嗤笑了一声,轻蔑地说:“叶元这个废物,一个女人让他落荒而逃。” 不过...... 从他这个角度,用望远镜刚好看见宁媛的大半侧脸。 他看见她眼睛被路灯折射出一种古怪的光,让人悚然。 但也就是一瞬间而已。 宁媛转头回来,又像平常一样,皱着小眉毛低头去看她的脚踝,一脸郁闷。 仿佛一切都是因为路灯光太晃眼导致的错觉。 向三眯了眯眼:“那女人......” “那位怕是手上见过人血,我能感觉到......而且......她刚才那种气势......不是一般人,不好说。” 向三身后高大的男人放下望远镜,低声说了一句。 战场上下来的人,见多了,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向三一顿,看着宁媛纤细的身形,舔了下唇角,冷哼:“见血,杀鸡也是见血,有话就说!” 男人沉默了一会,才说:“说不准,有些像解放前道上堂口掌事儿。” 他的师傅解放前就是道上堂口的掌事儿,手里的摊子和生意做得很大,那种边缘人物很难形容。 向三没好气地冷笑:“扯淡,这女人才二十出头,解放前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你不如说她和宁二夫人一个姓,所以她是宁氏集团的大小姐!” 当初他们就调查得清楚—— 宁媛的养父母就是宁家的佣人,才给宁媛这不哪个垃圾桶捡回来赔钱货也起了这个姓。 宁媛能得到宁氏的资助,可没少利用养父母蹭宁家关系,沾了这个姓的光! 最后还不是毫不犹豫地出卖养父母,换取立功表现。 秦红星也说了,宁媛早就知道荣昭南身份,当初才肯以知青身份嫁给他一个扫牛棚地。 心机深重。 跟在向三身后的男人没回应他,只是扫了一眼附近的人群—— “向三哥,咱们还是走吧,这附近有荣昭南的人,刚才如果不是那个小贩先拉了一把宁媛,他们估计也会出手。” 向三嗤笑:“荣昭南对这村姑看得挺严实。” 但他难得没再继续骂骂咧咧,只是从望远镜里定定地瞅着宁媛的背影。 看她一瘸一拐地去和边上戴草帽的汉子说话。 他才冷冷地道:“一会找个地方给何苏打个电话,跟她说说今天的情况,出乎我们意料的精彩。” 他本来只是探查了宁二夫人今天的行程,让人找了理由把叶元叫过来,挑起他们的口角。 没想到叶元居然把叶冬也叫来了。 叶冬这个女人除了一张脸长得像秋姐,其他和叶秋姐差了十万八千里,就是个劣质仿品而已。 果然把场面搞得足够难看。 可惜,宁媛没有受太重的伤,又被人挡着了...... 向三放下望远镜,冷眼扫过李工头,皱眉:“我们走。” “是!”高大的男人跟了向三离开。 第889章 ...... 宁媛看着车子像落荒而逃似的开走,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李工头走去。 她忽然感觉有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下意识地猛扭头。 但除了看热闹的人,就是...... 她裸眼视力逼近5.3,就是这么一抬头,似看见不远处对街窗里,有熟悉的人影消失在玻璃后。 宁媛眉心一拧,忽然灵光微闪难道是......向三? 是她看错了吗? 李工头看着她那样子,赶紧上前扶着她:“你没事吧,宁顾问!” 宁媛这才扭头回来,朝着李工头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刚才扭了下脚。” 她有些纳闷地问:“李大哥,你不是在柔山水库巡逻员的岳父家里看孩子吗?” 留着络腮胡的粗犷高大的李工头,此刻却缩着肩膀,有些局促不安地捏着出手里的秤杆—— “我闲着也是闲着......孩子还小,用钱的地方多。” 宁媛这才注意到李工头还有个小板车,上面堆着卖了一半的糖耳朵,还有一杆旧秤、包糖耳朵,小心裁出来的报纸,和一个装着衣服的包袱。 她有些纳闷:“你没领到工资和补贴吗?” 之前李大哥回去的时候,她就给他付了两倍的工资,更别说还有感谢他救了自己的礼金。 加起来也有大几百了,足够农村人家活两年了。 李工头愈发不自在,只干巴巴地说:“天天呆岳父家,光吃饭不合适......岳母让我出来干点个体户,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 宁媛忽然明白了。 李大哥是孤儿。 他老婆死了,孩子寄养在岳父岳母那里,但他岳父岳母却肯定和儿子孙子住在一起。 女儿和外孙都算是半个外人,何况女儿都死了。 这个女婿来投奔长住,是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他哪怕给了岳父岳母钱,也没办法在岳父家久住。 他又没有介绍信,不能更不舍住招待所,只能白天不知道去哪里搞点糖耳朵摆摊儿,晚上靠着板车找个桥洞睡一会。 她看着他那个装着毯子和旧衣服的包袱,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 “李大哥,这段时间,你要不介意就跟着我干个保镖吧,你住的地方我来想法子解决。” 反正保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她出门送个老哥的功夫,都能遇上叶元兄妹这么晦气地扭了脚丫子,还是小心点好。 李工头闻言,瞬间眼里闪过惊喜的光,但随后有些不安地垂着头:“这样......这......不太好,宁顾问你已经很照顾我了,给了我很多钱了,我不能占你便宜。” “你也不是占我便宜,你看见我得罪人了,多一个人跟着保护我,我也安心点。”宁媛叹气。 说到底,李工头也是因为她才倒霉。 而且......如果刚才那个窗户里的人是向三的话,那家伙不知道又在耍什么阴谋。 她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儿。 如果刚才和叶元兄妹的冲突是他策划的话,李工头已经在沪上得罪了他一次。 这次,李工头又无意横插一杠子,向三那种阴狠的家伙肯定不会放过李工头。 "你......自己能进去吗?"李工头有些担心地问宁媛。 说话间,小六子已经陪着宁二夫人和秘书们几个人一起匆匆赶出来。 "小宁,你没事吧?"宁二夫人担心地过来,一把扶住宁媛。 第890章 宁二夫人看着宁媛这扭着脚的样子,简直要气坏了:“到底怎么没事,小宁,你不是出来送卫恒么?” 刚才看见门口外头围了人,她都还没注意,后来还是秘书出去查看情况,敢回来说是宁顾问和其他人起了冲突。 她才赶紧出来。 宁媛看着宁二夫人,还有跟着赶出来的欧司长一群人,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一点误会而已。” 欧明朗上前扶住她,担心地问:“不要紧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之前叶元车子离开的方向,服务员说对方是坐车来的。 这年头能坐车的......还是一男一女。 “是叶......”欧明朗冷了脸。 “我没事儿,没吃亏,你们继续吃,我饱了,先回去。”宁媛打断了他的话。 这里人太多不是好说话的地方。 欧明朗只能忍着怒火,看向自己老爹:“我送宁媛边上诊所看看脚踝,我知道这里边上有家诊所,她脚扭了。” 欧司长点点头,看向宁媛和宁二夫人,关心地说:“慧芳,饭该吃的都吃了,我帮你安排其他人,你先带着小宁走?” 宁二夫人点点头:“好。” 双方都是老熟人,没那么多假客气。 ...... 宁媛看脚,上了一层药油之后,还是痛,加上红肿起来了,像只红烧猪蹄。 但医生说扭伤是这样的,也没什么大碍了。 休养两天就好了,让她少走路。 宁媛只能忍不住骂了一句——晦气。 叶冬自己摔了,还要害人跟着她一起倒霉! 诊所里休息的时候,她还是没禁住宁二夫人追根问底,把来了之后的事儿说了一遍。 宁二夫人和宁如出一辙的秀气眉毛紧紧拧了起来:“小爱这孩子到底在干什么,跟在荣玖玉身边,被他生生养坏了性子!” 她看向宁媛,正色冷道:“叶家兄妹的事儿,我之前多少听说了点,如果那个叫叶元的,敢找你麻烦,你别怪我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别的都好说,敢对她的囡囡动手,她就不会姑息。 宁媛点点头,也没打算跟自己老妈倔,尤其是这几天发现老妈是真的挺厉害的,认识不少人! 宁二夫人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骂了一句:“叫竹君看见荣玖玉把孩子养成条粉肠,怕是要气得从坟墓爬出来了。” “妈。”诊所换药房的门一下子被人打开。 一道高挑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宁二夫人一看他就冷了脸,好教养,让她说不出脏话,但也说不出好听话:“你来干什么?” “妈,我来接宁媛。”荣昭南先看了一眼宁媛。 宁媛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荣昭南这才看向宁二夫人。 宁二夫人面无表情地说:“用不着,我有车,我的女儿,我自己疼,自己护着,你也不用叫我妈,我和小宁关系都没公开,你......就更不用着公开了。” 这话不可谓不难听。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对不起,妈,是我没保护好宁媛,但是我不能不能和她单独待一会?” 宁二夫人见他的目光一直定定地盯着自己女儿,没好气地起身:“你少跟你爹学,像什么话!” 说完,她转身离开。 荣昭南沉默着为她打开门,没有辩驳一句。 上药室的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宁媛和他。 荣昭南走到宁媛面前,忽然蹲下去,伸手捞起她的脚放在自己膝上。 宁媛面无表情地直接就要抽回脚。 可他直接伸手就捏着她小腿穴道,让她小腿一麻痹,都抽不回来。 宁媛气笑了,抬起另外一只没受伤的脚就踹了他肩膀一下:“看把你能耐的,一个小时前叶冬那么闹,你怎么不去掐她穴道。” 荣昭南没挡着她踹他,但也只身形晃动了一下,握住了她另外一只脚:“让我看看你脚上的伤。 他派去暗中跟着宁媛的人,确认宁媛平安无事,便马上给他打了电话,汇报了事情全过程。 他即刻赶了过来。 宁媛不客气地说:“看我干嘛,叶冬被我抽得满地找牙,头发都抓掉了,叶元也让我打了,你该担心你的发小和小青梅,毕竟我是乡下泼妇,你不是很清楚我的战斗力......啊啊啊——痛痛!!” 他原本摸着她的脚踝,却忽然用力一扣,痛得她直接尖叫出了声。 “你干嘛!”宁媛又痛又气的下意识地又一脚丫子踹出去。 这次荣昭南没防着,小腹被踹了个正着,闷哼一声,瞬间俊脸煞白,躬身单膝跪地,一整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第891章 宁媛一愣,电光火石间,想起自己脚丫子刚才踹着那鼓囊囊柔韧之中带硬的感觉。 她瞬间小圆脸一红,忽然意识到自己踹着了他的哪里,瞬间又有点慌。 我艹,不会吧… 宁媛一下子站起来想要去拉荣昭南,又烦又慌:“谁让你突然捏我伤......你......我一下子没准备......你没事儿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但绝对力气小不了。 可荣昭南闷着小白脸,说不出话来,鼻尖儿都冒冷汗,像要碎了的样儿。 宁媛有点慌...... 男人的命根被这么踹,不会......嗯,废了吧?应该没那么弱吧......他要不行了怎么办! 宁媛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却又电光火石之间发现——哎?为什么她好像走路的时候不怎么疼了?” 她一惊,马上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踝! 果然,受伤的那只涂抹了药油的脚还有红肿着,但毫无刺痛感,基本......只有一点酸麻的痛感了。 宁媛一愣,看向荣昭南:“你刚才是在帮我治疗脚踝......” 她想起来了,荣昭南他本身就是个大夫,在村里的时候专门帮人治疗外伤—— 他多年军旅生涯,跟着老军医学了一手厉害的治疗跌打损伤的本事。 但是下一刻,荣昭南忽然伸手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向下一拽,直接把她拽得跌在他怀里。 男人扣住她的后脑,见她微微瞪大了眼,没反应过来。 他直接低头一下子就堵住了她的嘴,闷头用舌尖挑开她的软唇,毫不客气闯进她唇齿间掠夺。 恨不能把她一整个吃下去。 太久没有亲着了...... 身体被她弄得又痛又渴望,烦恼与气闷还有担忧全都化作一种压抑的火气,要靠她温软熟悉的气息才能抚慰。 宁媛呆了一下,恼火地闷闷死拍了他背几下:“唔......放开......” 可她哪里挣得开,被他抱着狠狠地亲了好久,亲得她都要窒息了,一整个得攀附着他的肩膀才没晕过去。 虽然她必须承认,他吻技越来越进步了,可她还是很生气。 他以为他是什么霸道总裁里的男主吗,他顶多算个糙汉军旅文的浑蛋男主! “荣昭南......你浑蛋......放开我,不许亲我!”怀里的姑娘两颊绯红,气恼地在他唇间想咬人,语焉不详地骂人。 他才这才压抑着喘息,一把捧着她泛红又带着火气的脸:“别气......媳妇儿,听我说。” 她一副哄不好的样子,在怀里扭来扭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在这不合时宜的地方,逼她干点她不想干的事儿。 荣昭南逼自己把思绪调整回来,低头用高高的鼻尖轻蹭猫似的,蹭过她凶巴巴又湿润的大眼睛、粉嫩的脸颊,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宁媛顿住了,没有再挠他,有些不可思议地微微睁大了眼。 她原本眼睛就大,这么瞪大了,湿漉漉的显得更招人。 荣昭南没忍住,又亲了下她的眼睛,才贴着她耳朵慢慢地说了几句。 ...... 宁二夫人站在不远处的换药处,冷着一张脸。 她边上一男一女两位秘书哪怕身手绝佳,也都不敢吱声招惹心情不好的宁二夫人。 欧明朗拿了药出来,看着宁二夫人站在换药室外,不免纳闷:“闻姨,你怎么在这里,宁媛在里面吗?” 宁二夫人看着欧明朗,脸色才稍微缓和了点:“阿朗,今天谢谢你帮我送宁宁过来。” 欧明朗清朗地笑了笑:“闻姨说笑了,当初她可是从那帮悍匪手里救了我的!对我来说,她是一样的好朋友!” 宁二夫人看着欧明朗,轻叹了一声:“好了,那就多谢你了,阿朗,你先回去吧。” 如果女儿喜欢的是老欧的孩子,也许她会放心很多。 欧明朗不以为意地笑着往换药室走:“我先把宁宁送车上去。” 但他才走了两步,两个保镖就出手拦住了他。 欧明朗就看见换药室的门开了,一道高挑的人影抱着另外一道娇小的人影出来。 他微微一顿,挑眉:“荣昭南,你总算知道来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 荣昭南看着他,淡淡地道:“今天谢谢你照顾我的妻子。” 他也没多说,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宁媛:“我们回家吧。” 宁媛尴尬得不行,冲欧明朗干笑一下:“明朗,谢谢你,你先回去吧,咱们晚点电话联系。” 她脚踝都已经不疼了,走一会儿也没事儿,荣昭南却非要抱着她出来。 欧明朗看着她,叹了口气:"行,那你自己要小心,有事儿叫我。" 说最后这一句的时候,他冷冷地扫过荣昭南:"有些人没用,就别要了!" 第892章 医院病房 “哥......哥......我头上的伤好疼!!我要昭南哥来看我!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叶冬近乎崩溃地大哭着,闹腾着不肯处理伤口。 医生带着护士在边上拿着药都一脸无奈,也不敢硬来。 “你只管闹,到时候额头有疤,脑门也留疤,破相了,让昭南看见你和大姐不一样的脸,你就开心了!”叶元脸色难看地盯着她。 叶冬到底也只有十七岁,顿时蔫巴了。 叶元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给她处理伤口!” 医生马上利落地给叶冬处理起了伤口。 其实,她的伤口本来也不算严重,只是头发被抓脱落了一把,头皮有撕裂伤,看着血糊糊的有些吓人。 这年头常处理的方法就是碘酒+红霉素药膏处理就行! 但碘酒一擦,疼得叶冬呲牙咧嘴的,可她也只敢哭,还不敢哭得太大声。 好容易处理完了,医生护士们赶紧都撤了。 叶元看了边上的护工一眼:“阿姨,辛苦你帮忙去饭堂打两份清淡点的饭菜上来。” 护工阿姨点点头,拿着饭盒离开。 叶元把门关上,冷冷地看向叶冬:“你今天到底怎么想的,疯了吗,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对宁媛动手,像话吗,我是这么教你的?” 叶冬低头,瑟缩了下,捏紧了衣角,不服气地说:“我......可是那个女人那么骂我,我就不能生气吗,她是坏女人......她在外头偷情啊,我要告诉昭南哥,让昭南哥和她离婚!” 叶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最近怎么回事,急功近利,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哪里像大姐......” 叶冬忽然一下子抬头,盯着叶元:“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跟大姐一样啊,二哥?” 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唯一和她一样的,就是爸爸妈妈生的,我们明明不一样的!” 叶冬慢慢红了眼睛,越说越激动,开始语无伦次:“二哥,你知道的,大姐甚至......大姐......她根本不喜欢昭南哥......我啊......我才是真正喜欢昭南哥的人......” “啪!”清脆的巴掌声忽然响起。 叶冬被叶元被狠狠一巴掌抽在脸上,她的脸被叶元直接抽得歪到了一边。 叶元红着眼,喘着气儿,也愣住了一瞬间,似乎也诧异自己的粗暴。 叶冬微微睁大了眼,有些茫然地捂住红肿的脸。 好一会,她才慢慢地转过来眼,呆呆地看向他:“二哥......为什么......那个女人打我......你也打我......我只是想做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闭嘴,你就不该说刚才那些话!像大姐有什么不好?” 叶元暴躁地一把将眼镜扯下来,泛红的眼睛盯着面前这张和大姐相似的脸。 “大家都喜欢大姐,没人喜欢你做自己,你有什么?你凭什么让昭南多看你一眼,除了这张脸!!” 只有这张脸,才是那个带大自己、疼爱自己、温柔敦厚的姐姐! 为什么所有人和所有的事都在脱离掌控?让他焦头烂额! 明明一开始那样顺利。 昭南和那个女知青关系变坏,对和大姐长得一样的冬冬也很在意! 但上次冬冬摔了之后,不知道宁媛那个女人和昭南说了什么,他几乎不出现在他们面前。 连冬冬想要愚蠢地脱离控制!为什么! 看着额上青筋毕露,清秀面孔都扭曲,神色狰狞的叶元,叶冬浑身一颤,恐惧地缩起了身体。 叶元见状,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好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你想想清楚,没有这张脸,昭南一眼都不会多看你!” “现在睡觉去,你额头上的伤,整形专家说了不会留下太严重的疤,头发里的撕裂伤养好就行。” 说完,他压抑着心情往门外走。 “二哥......”叶冬忽然喊了他一声。 叶元捏住了门把,顿住了身形。 第893章 叶冬忽然轻声问:“二哥,大姐走了,你一直很疼我,只因为我像大姐吗?” 叶元顿了顿,忽然扭头,朝着叶冬怪异地扯着唇角:“当然不是啊,因为你是我小妹啊,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肯定很疼你啊。” 说完,他关上门。 门外的护工阿姨提着饭盒看向叶元。 叶元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阿姨,你先吃掉这两份吧,一个小时后,麻烦你帮她再去食堂打一份饭,可以么,她得哭一会儿。” 护工阿姨愣住了,随后点点头:“好。” 叶元想了想:“你帮我看好她,有问题记得联系我。” 阿姨点点头,有些不明白,这两兄妹关系不是很好么,这是怎么了? 叶冬呆呆地看着他背影,忽然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她看着窗外清冷的月挂在天上,慢慢地蜷缩在床上,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窗外。 护工阿姨进来的时候,看到叶冬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盯着电话发呆,眼神发直。 那样子看得护工阿姨都有些不安,轻声问:"冬冬姑娘......你该吃饭了。" 叶冬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话,没有反应。 护工阿姨担心地想要叫医生,但她忽然动了,转眼看向护工阿姨:“阿姨,我饿了。" 护工阿姨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给她布置饭菜:"快吃吧,冬冬。" 叶元第二天来看她的时候,她也温顺而乖巧的,仿佛一切都正常。 时间过去了一天一夜。 荣昭南哪里也没去。 宁媛脚上的伤扭着了,他也不做什么,就抓药,给她敷脚。 钱阿姨看着,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 但这份宁静没有维持多久,隔天一早,邱秘书突然过来把荣昭南叫走了。 宁媛看着荣昭南离开的背影,想起刚才邱秘书有些严肃的脸色,沉默地看向窗外。 不知为什么,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为什么会忽然叫荣昭南走,是因为她前天把叶冬打了? 在西苑的时候,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才稍微好一些,这次又要再起冲突么? 果然...... 这一趟,荣昭南在荣文武的书房待了大半天都没出来,房间里断断续续传来荣文武的怒斥,间或砸东西的声音。 砸得一楼都听见。 何苏在一楼一边切着水果,一边听着楼上的动静。 她看了一眼守着楼梯口不让人上去的秘书组的人,对徐姨淡淡地吩咐—— “你给老荣准备一点清火茶,每次昭南这孩子过来,老荣的心火就三天下不去。” 徐姨会意地微微颔首:"好的。" 何苏继续切水果,切了两三个橙子后,她一边擦着水果刀,一边心中开始慢条斯理地开始倒数—— “十、九、八、七......二、一......” “铃铃铃——”楼上房间里的铃声忽然响起。 不多久,就听见楼上门“呯!”地一声被撞开。 荣昭南浑身寒意地冲下楼,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背后的楼梯上,传来荣文武的怒斥:“邱秘书,跟着那个孽子去把冬冬安全带回来!" "要是冬冬出事,你让他跟着一起跳下去,别回来了!” 第894章 邱秘书一愣,立刻吩咐自己身边的人:“你带着秘书组其他人去照看老领导,他心脏不好,我去追昭南。” 何苏看着他的样子,接过徐姨递来的清心下火茶,跟着二秘往楼上走。 何苏一进门就看见荣文武脸色发白,捂住心口坐在凳子上,不免脸色一变—— "这是怎么了,赶紧叫值班医生,速效救心丸呢!” 荣文武刚毅沧桑的面孔上满是怒意,咬牙:“昭南媳妇儿前天晚上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冬冬一顿,刚才医院来电话,冬冬想不开,在天台上要跳楼!” 何苏瞬间惊住了:“什么!昭南媳妇儿打了冬冬,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荣文武揉着眉心,烦躁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当初我就说了,她不合适昭南,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说了她几句,她就粗暴动手,惹出事儿了!!” 何苏皱着秀气眉:“就为这,冬冬要跳楼?” 看着何苏不信的样子,一边的二秘低声说:“是真的,不止一个人看见,老领导知道后,昨天就找了叶元谈话,冬冬性格纤细敏感,小姑娘受刺激了,一时间想不开。” 何苏愣了一会,眉心紧拧:“别的不说,冬冬是叶家这辈唯一的女儿了,他老人家身体稍微好些,暑假都是要把冬冬叫去疗养院陪着的。" 徐姨叹气:"事啊,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昭南回来,冬冬这时候也该在疗养院陪着叶老的。” 荣文武吃了速效救心丸,稍微缓过气了,咬牙一拍桌子—— “这个逆子,当年在京城就惹了那么多事出来,叶秋、向家小四的死、向家从此和我们势不两立,哪一件没有牵扯到他!还什么都不肯说!” 一想到这个,荣文武就身形摇晃了一下—— “当初以为他下放成长了,结果娶了那样一个媳妇儿回来,别回京城还好,一回来,就闹出一堆事,闹到冬冬要跳楼!” 何苏赶紧扶住他,很是担忧:“昭南这次要处理不好,冬冬出事的话,叶家只怕这次不会再像当年那样放过昭南,甚至会和向家一样......” 她顿了顿,叹气问:“冬冬到底什么情况,提了什么要求?” 荣文武闭了闭眼,揉着眉心,剑眉紧拧:“冬冬只要求那混小子和他那个媳妇儿都得去现场,但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他睁开眼,神色疲惫又冷肃:“事情闹成这样,我必须给北戴河还有老叶工作的基地都打电话,这事瞒不住他们!” 何苏也拧眉:“你先别急,你给疗养院和基地打电话,他们年轻人容易冲动,我马上去一趟医院!!” 她扶住荣文武的手,沉声说:“我会尽量稳住她的情绪,绝对不能再让当年向家小四的悲剧重演!!” 荣文武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先去!打完电话说明情况后,再过去,让小王他们给你开车过去。” 何苏点头,看了一眼徐姨,立刻去收拾了东西,匆匆出门。 荣文武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 医院 高高的天台上 一道纤细的人影坐在八楼病房的窗边,半边身体悬空在外,她细瘦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窗棂。 第895章 风大一点,她纤细的身体都跟着晃一下。 病房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病人、家属、医护人员看热闹。 “叶冬,你是不是疯了,给我下来!”叶元脸色难看地看着她。 叶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昭南哥呢?” 叶元满腔怒火地看着她:“到底是谁让你用这种方式威胁人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有病,那你有什么?你教我的那一套,对昭南哥一点用都没有,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做事!”叶冬脸上都是固执和冰冷。 叶元气笑了,阴沉着脸:“叶冬,你别给我犯蠢,滚下来,你这种样子,什么都得不到!” 女人的眼泪和示弱永远比威胁会让男人心软!威胁只会让男人厌恶! 冬冬到底在发什么疯,要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威胁昭南! “叶冬,下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叶冬看着分开人群走进来的俊朗高冷的男人,瞬间眼睛里闪过亮光:“昭南哥!” 激动之下,她身形都跟着晃动了一下,细瘦的手都差点没抓住窗棂:“啊!” “冬冬!”叶元愤怒是愤怒,但看见叶冬往外摔,整个人吓得脸色都白了,下意识个就要冲过去。 “你不许过来,不然我就跳下去!”叶冬两只手都抓住了窗棂,稳住身体。 看叶元要冲过来,她瞬间又凄厉地尖叫起来:"走开!走开!" 看着她情绪激动地在窗口晃动的身体,荣昭南面无表情地一把抓住叶元,不许他冲过去:"你想她现在就摔死吗?" 叶元僵住了。 荣昭南看了一眼门外,冷声下令:“驱散门口的群众,不许围观!” 立刻有人开始驱散门口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医护人员,设立警戒线。 叶冬看着荣昭南,瞬间露出可怜兮兮的笑来:“昭南哥,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一定很在乎我的,我知道!” 说着,她看向叶元,笑容却变得无比的得意和神经质:“二哥,你看,我说了吧,你让我学大姐,一点用都没有,他一直都不出现,但昭南哥在乎的是我,所以他才来这里,他不想我跳楼!” 荣昭南冰冷的目光扫过一边的叶元。 叶元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别开铁青的脸。 荣昭南转脸看着叶冬,冷冷地道:“叶冬,下来!” 叶冬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说:“昭南哥,你知道吗,宁媛背着你,和她那个养兄有一腿,那天我和哥哥都看见他们抱在一起了,她就是为了这个,所以打了我的......昭南哥,她是坏女人,你不要和她在一起好不好?" 荣昭南冷淡地说:“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 叶冬呆住了,看向他,满是不解:”昭南哥......我是冬冬啊,我和大姐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我是在担心你啊" 第896章 叶冬这话瞬间让叶元脸色白得更难看,下意识地看向门外。 冬冬疯了?!这种事怎么能这么说出口,要是传出去......就是他们完全站不住理了!她这是疯了吗! 但他扭头后,才意识到门口的人早已被疏散,不知哪来的几个便装大汉站在附近,不许任何人过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身上的气势肃冷,生人勿近,叶元看着就像是在查案或者执行特殊任务在设立临时警戒区的样子。 叶元扭头回来,有些紧张地看向荣昭南。 他为什么突然带人来? “你喜欢我?”荣昭南看着叶冬,维体挑剑眉。 他眼神冰冷下去,声音却挺温和:“怎么喜欢法?” 叶冬忽然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难道昭南哥不喜欢我吗,小时候,你就说过你最喜欢冬冬的,二哥一样也说过喜欢我的,可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更喜欢大姐,你呢,你是不是也更喜欢大姐?” 她问到最后,目光有些直勾勾的,仿佛期待着不一样的答案。 “叶冬!你别发癫了,乱说话什么呢,快点下来!”叶元暗自松了一口气,暗示性地说。 还好她这话听着模棱两可的,怎么解释都可以,否则传出去,可不得了。 叶元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叶冬却突然跟要炸了一样,一整个都激动起来,冲着叶元大喊—— “你闭嘴!二哥闭嘴,你不要再说话,我不要再听你说话,你只喜欢大姐,你不喜欢我!我不要再穿姐姐的衣服!不要穿她的鞋子!不要梳她喜欢的辫子,戴她喜欢的蝴蝶结!不要!不要!不要!!!” 她纤细的身体在窗台上颤抖得像一片叶子,还空出一只手去撕扯自己的两个辫子! 眼看一不小心,她就能直接摔出去。 “冬冬!”叶元脸色瞬间吓得一片惨白。 “叶冬,你冷静一点,握住窗棂,不要松手!”荣昭南脸色瞬间冷沉,立刻说道。 叶元捏紧拳头,看着坐在窗台上有些神经质撕扯辫子的叶冬,心里翻江倒海。 叶冬把自己的辫子扯得乱七八糟的,听着荣昭南的话,勉强稳住身体, 她抬起眼睛,完全不去看叶元,只红着眼睛,巴巴地看着荣昭南—— “大家都喜欢大姐......但是,昭南哥,你是喜欢我的对吧,我记得很清楚的,那天过年我们全家一起做糖葫芦,所有人都说大家做的糖葫芦最好看最好吃,大家都去吃姐姐做的糖葫芦,只有你,只有你吃了我做的糖葫芦。”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很多年前小时候的每一个细节,像生怕荣昭南不记得。 “隔壁婶子问你喜欢大姐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你把我抱起来放在膝盖上,笑着说你最喜欢冬冬的糖葫芦,姐姐很好,但你最喜欢冬冬了。” 叶冬说着、说着就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下来—— “冬冬好高兴啊,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和大姐说最喜欢我......终于有人说最喜欢冬冬了,爷爷经常生病,一年到头都不在,大姐死了,我就想,还好昭南哥还喜欢我,我也要最喜欢昭南哥才对!” 叶冬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一如她现在的精神状态。 第897章 叶元看着窗台上的少女,慢慢红了眼,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什么。 荣昭南定定地看着叶冬,狭长冰冷的眼眸里闪过复杂,却一言不发,并无怜悯,也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 叶冬眼睛直直地盯着荣昭南,哀求地说。 “昭南哥,我最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所以,你也像小时候那样一直、一直喜欢我好吗?” “你不要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那样就没有人喜欢冬冬了,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阿姨说那个女人是坏女人,她陪过很多男人睡觉,她就是图你身份,但她能陪你睡觉,给你生孩子,只要我也和她一样......” “冬冬!”叶元猛然大喝一声打断她的话,脖子上青筋毕露。 叶冬吓了一跳,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整个人差点都摔出去,还好她抓住了窗棂才勉强没掉下去。 叶元一颗心差点从跳出嗓子眼,却不敢贸然过去,看着她终于稳住了身体。 他才难受又颓然地看着叶冬,红了眼:“冬冬,别这样......二哥求你了,二哥之前不该那么说你,你下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昭南哥先答应我,不和那个坏女人一起,不然我就不下来!”叶冬细瘦的手抓住了窗棂,一个劲地摇头。 “如果我说不呢?”荣昭南看着叶冬,忽然淡淡地说。 “啊?”叶冬睁大了眼,仿佛有些不能理解荣昭南的话。 她呆了一下,激动地从窗台上摇摇晃晃地支起身体:“为什么,为什么!” “冬冬,别动!别动!!”叶元浑身一悚。 他慌乱地一把抓住荣昭南的胳膊,低声恳求:“你先哄哄她,我求你了,昭南,哄哄她,先让她平安下来......” 荣昭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带着难以掩饰的戾气和厌恶:“你闭嘴!” 叶元僵住了,他们穿一条裤子长大,荣昭南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像看敌人。 荣昭南看向叶冬的眼睛,清冷淡然地说:“因为谁都不能让我离开我爱人。” 叶冬呆住了,喃喃自语:“昭南哥......为什么......为什么,你也不喜欢我了,大家都不喜欢我......难道是因为像二哥说的那样,我不像大姐了......就没有人喜欢我了......那我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她恍惚地看向窗外,像是一头栽下去。 “你为啥要求着别人喜欢你?”一道纳闷的女音忽然在荣昭南和叶元身后响起。 叶元、叶冬寻声看去,就看见娇小玲珑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叶冬有些呆滞的目光看过去。 宁媛走到荣昭南身边,抱着胸,挑眉:“我什么,不是你叫我来的么,怎么,想让我听见荣昭南说他喜欢你或者你姐姐,就是不喜欢我?" 她哂笑,不客气地嘲笑:"失望了吧?你到底喜欢你的昭南哥什么,认识他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他是个软硬不吃的狗性子?!” 荣昭南:“......” 第898章 叶冬呆呆地看着她,忽然捏住窗棂,激动地生气起来:“你这个坏女人,就是你抢走我昭南......” “我抢你妹!”宁媛不客气地骂了句脏话,打断叶冬的话。 她不耐烦地说:“你这被谁洗脑的,一天到晚就希望有人喜欢你,拜托,你又不是人民币,还能让谁都喜欢你啊,不喜欢你就不喜欢你,你稀罕那干嘛!” 叶冬愤怒地瞪着她:“你什么都不懂......” “我只要懂这个世上,谁都可以不爱我,不喜欢我,但我爱我,我喜欢我自己就够了!” 宁媛不客气地再次打断她的话,理直气壮地说—— “天大地大,也是我爱我自己最大,我永远热爱,且深爱自己!”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这么奇怪......奇怪的自信心爆棚,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得如此理所当然。 那么骄傲地说她爱她自己?这也太奇怪了......可是好像......又有点道理的样子。 连叶元都愣住了。 倒是荣昭南看着身边娇小的人影,幽暗的眼里闪过炽热又深沉的光。 叶冬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看着宁媛,像是被她的话震住了,又像是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 宁媛看着叶冬说:“你都十七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没有人喜欢你,就没有人保护你,没有人保护的孩子就容易死掉。” “可你现在长大了,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世界真要没有人喜欢你,那你就喜欢你自己,这就叫求人不如求自己!” 她扫了一边的叶元一眼:“你别听某些傻逼的,模仿别人,才会有人喜欢你,那都是夹带私货,不是好东西!” 叶元脸色一阵红一阵绿:“你......” 但荣昭南冰冷的眼神从宁媛头上扫过来,他瞬间不再吱声。 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奇奇怪怪的观念,冲进耳朵和脑子里,让叶冬一整个都陷入了茫然奇怪之中。 “我......喜欢我自己?” 虽然好奇怪啊,但好像一阵不知哪里刮来的怪风,一下子吹得她痛苦混沌的心里都会变得舒服的样子。 “本来就是,我一直坚定地觉得谁不喜欢我,是他们的损失!”宁媛干脆利落地说。 叶冬呢喃自语:“还可以这样吗......”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叶元,还有荣昭南...... 宁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突然一巴掌拍在荣昭南背上:“当然,比如这个男人,他要不喜欢我,是他的损失,我才无所谓。” 她顿了顿,凉凉地说:“而我要不喜欢他,我还不会遇到那么多倒霉事儿呢!” 叶冬看着她,不解:“什么......” 宁媛不客气地吐槽:“自从我喜欢了他,我不是被绑架,就是被人差点用水泥车砸死,还要被你和你哥莫名其妙的找麻烦,快气的吐血,你就说吧,我招谁惹谁了,是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很容易倒霉?” 她本来想一巴掌拍荣昭南后脑勺上,但他站得笔直,个儿又高了,这一巴掌大概率拍在他那张高冷精致的脸蛋上。 那是她目前最喜欢他身上的东西了......算了! 叶冬听得嘴巴微微张开,居然呆呆地跟着点头:“啊,你是好倒霉......” 叶元脸色怪异:“......” 他是不是把冬冬教得太......蠢,不,是太单纯,谁说什么,她好像都会被带跑。 又或者宁媛天生就是煽动者,奸商? 什么奇怪的理论从她嘴里出来,都充满了煽动性,能把人的思想带跑。 可是她只要能把冬冬从窗台上弄下来,随便她怎么说吧。 荣昭南忍了忍,深吸一口气,保持面无表情。 第899章 他已经不想管了,反正卷毛兔子说的也算是......实话。 宁媛看着叶冬,纳闷地挑眉:“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非得喜欢他不可,你想试试跟我一样倒霉,试试看自己有几条命?” 叶冬下意识地看着荣昭南,然后再下意识地摇头:“不要!” “所以,那不就结了,你既然都不要喜欢他了,你到底坐在窗台上干嘛?”宁媛没好气地问。 叶冬又一次呆住了,她扒拉着窗棂,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茫然:“啊,我......” 宁媛看着面前的少女,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和荣昭南爹不疼娘不爱不一样,叶冬好像拥有很多疼爱,甚至纵容和宠溺,远超大院里这一辈的孩子。 可是,那些疼爱和宠溺,没有一分是因为她,全是因为她的大姐叶秋。 如果叶秋活着还好,人无完人,总有生活化和缺点,她是人不是神—— 比如她一直被诟病,突然提出和向家大哥分手,也没有解释,各种风言风语四处飞。 可后来,她去世了,救人的时候牺牲在地震之中,在最美好的年华因公殉职,没有来得及留喜爱一句话。 于是在记得叶秋的人的心里,便只会记得她的好和善良,渐渐成为完美的样子。 而叶冬,因为她的那张和叶秋一样的脸,她所处的环境和人,都会不断提起叶秋。 从本质上来说,叶冬和荣昭南一样的于爱“贫瘠”。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冬甚至更可怜。 她无时无刻不被比较,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下,在有意无意地被塑造成叶秋的影子,叶元甚至不允许她自我的存在。 这样没有被好好教养的“泥塑娃娃”,哪里来的自我,又懂什么叫真正的喜欢? “下来。”宁媛看着叶冬,慢慢地走过去,朝她伸出手。 叶冬此刻脑子里还在嗡嗡地响着,各种观念乱冲,慢半拍,迟疑了许久,朝宁媛伸出手。 但下一刻...... “呯”有细小的东西划破空气响起。 叶冬只感觉自己胳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从后面凭空扎了一下,剧烈痛感瞬间传来。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一下子松了手,就往后倒,身体直接向下坠。 失重的感觉让叶冬瞬间恐惧得瞪大了眼:“啊啊啊——” 与此同时,她忽然看见荣昭南目光凌厉冷酷对她脑门举起了枪,毫不客气地开枪:“呯!” 叶冬瞬间恐惧绝望到了极点,拼命在空气里抓挠:“不......不......救命!” “你干什么!”叶元声嘶力竭地冲过去,愤怒又恐惧地试图推开荣昭南。 宁媛不客气地直接飞起一脚,把他踹个大马趴,大骂:“滚,别碍事!” 而与此同时,荣昭南的身形如猛虎出闸,开枪同时,猛地扑到窗边,飞身而出,跟着跳下去,厉声发出指令—— “02,接人!” 数条速降绳索不知何时从半空垂落。 千钧一发,荣昭南一手扣绳索,一手扔了抓住了叶冬的胳膊,竟硬生生于半空之中一甩,把叶冬直接向上甩了起来。 陈辰不知何时已经同时腰系速降绳,飞扑速降下来,配合默契地一把抱住了叶冬,悬停在半空中。 “01,人已接住!”陈辰厉声应答,一手熟练地把绳索绕扣在叶冬身上,一手扣住墙壁,迅速地蹬墙上行。 荣昭南则因为去势速度太狠,又降了两层楼才停住去势。 他悬在半空,目光森冷地锁定住了对面的楼,拿出对讲机:“03,目标在两点钟方向,五楼,肩膀被我击中,立刻抓捕,要活口!” 第900章 “收到!”蹲在楼下的阿恒,比出一食指中指并拢绕圈示意包围的手势,瞬间敏捷跃上墙壁,直接上绳索徒手攀爬。 直线走墙,比走楼梯的速度能快很多。 其他便衣分两拨人,一拨冲进楼里,一拨守住所有出口。 果然,没有多久,阿恒就在窗口外发现了一个人背着包正在奔下楼梯。 那人虽然面看起来身上没有血迹,但突然感觉楼下有人冲上来,他下意识地扶着肩膀就往另外一个方向冲。 阿恒直接猛地从窗口里蹿进去,出手极其狠辣,飞身就朝他肩膀踹去。 对方敏捷地感觉脑后有风声,闪身一避,手里的刀子反手直接朝着阿恒脖子抹去! 阿恒敏锐的一个格挡折腕,打掉对方的匕首,嘿嘿一笑:“啧,这套路,看来咱们也算曾经的同行啊!” 男人闷声不响地直出杀手,反手又摸出一把匕首朝她下腹捅去。 两人凶狠地缠斗起来。 ...... 医院这头,荣昭南直接顺着速降绳索敏捷地蹬墙攀爬上行。 他很快地回到八楼窗口,一个翻身回了窗子。 叶冬一整个人两眼放空,满是恐惧地蜷缩在陈辰的怀里,死死地抱着陈辰的脖子不放手。 就好像刚才摔出窗外时,荣昭南那一发子弹擦着她脸侧过去,打中的不是袭击她的敌人,而是打中她一样。 陈辰有些耐心,却耐心不多地拎着她的衣领,一边试图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下,一边劝慰—— “我说叶冬,你没死呢,你好歹是叶家的孙女,不说叶老那一辈了,你好歹也是武大院长大的,怎么能这副怂样子!像个啥玩意!” 叶元在一边,忍着腰痛,试图靠过去,小心地哄:“冬冬,没事了,一切都没事儿了,你安全了。” 说着,他还忍不住对陈辰说:“你就不能别那么粗鲁,冬冬一个小姑娘,刚才被吓坏了,昭南怎么能直接拿枪指着她......” 宁媛在一边双臂抱着胸,直翻白眼。 荣昭南眯了眯眼,忽然大步流星地上前,完全没留手地一把推开叶元。 叶元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住他这太岁一推,又一下子被直接扯飞出去半步,摔在柜子上。 他原本被宁媛踹的地方,又撞上了,痛得他脸都扭曲地闷叫一声:“啊——!” 宁媛忍不住勾起唇角,幸灾乐祸:“哦嚯,活该。” 啧,被“心上人”这么对待,一定很难过吧? 比起叶冬被教唆喜欢荣昭南,她觉得叶元这种偏执地想要留荣昭南永远在叶家的念头,更像他自己“喜欢”荣昭南,在吃她这个“第三者”的醋。 也是莫名其妙得很。 但是下一刻,叶秋忽然响起的恐惧尖叫声,让宁媛和叶元都吓了一跳,齐齐看过去。 原来荣昭南过去一抬手就扣住了叶冬的两只手臂的麻穴—— 他修道武,对人体穴道非常了解。 宁媛也没少被他捏穴道,但是多半是带着点小情趣的和温柔的。 可对叶冬,他也像对叶元一样,是一点没留手。 叶冬又痛又麻,一整个叫起来,然后松了抱住陈辰脖子的手。 荣昭南没等她反应过来,直接拎着她衣领,干脆利落又轻巧地往窗户边一提,然后一气呵成地一扔—— 第901章 “啊啊啊啊——!!!!” 叶冬的尖叫声瞬间响彻云霄。 她整个人都被荣昭南扔出了窗外,悬挂物一样在半空摇摇晃晃。 所有的支撑她没有从八楼摔下去的力量只有荣昭南提着她手腕的胳膊。 叶元整个人都恐惧地大喊:“荣昭南,你疯了!你要杀人吗!” 别说他了,就是宁媛都吓了一大跳:“荣昭南,你干嘛呢!” 只有陈辰虽然也吓了一个激灵,但还是麻溜地一把揪住叶元的后领子,把他往边上一甩:“不许过去!” 顺便他还把宁媛也拦了一下。 不管队长做什么,但一定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哪怕把个叶家的小孙女给扔出八楼的窗外。 陈辰同学对此坚信不疑。 “啊啊啊啊——拉我上去——不要杀我——昭南哥——!!!” 叶冬尖叫哭泣着,死命试图地拉住荣昭南的胳膊。 她还没从上一次差点一枪爆头,摔得粉身碎骨的惊吓回过神来,现在再次被人扔出八楼的窗外,挂在半空中。 尤其是那个人,居然是她认定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 那冲击和极度的恐惧,让她直接吓尿了。 荣昭南却单手提着她,靠在窗台边,居高临下地淡淡问:“不是吃饱了撑的,喜欢跳楼威胁人么?不是吓到了,回不过神么,现在就可以醒醒神,顺便醒醒脑子,不好?” “清醒了——我清醒了——我再也不敢了——昭南哥——拉我上去,求你!”叶冬恐惧地尖叫。 她想要挣扎上去,可她的小细腿连墙壁都蹬不住,反让自己细瘦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晃晃,更惊险万分。 荣昭南睨着她,忽然温和地问:“既然现在你脑子清醒了,咱们就好好聊聊?” 叶苏哭泣尖叫:“昭南哥,我不要......不要这样聊!” 身体悬空的感觉太可怕! 荣昭南却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平静地问:“叶冬,何苏阿姨对你很好是吧,都教了你什么? 叶冬僵住,恐惧地看向荣昭南的深邃黑暗的眼睛,一瞬间战栗爬上心头。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她暗中跟何苏有联系?! 她下意识地闪避:“我没有跟何苏阿姨聊过什么......啊啊啊——!!” 她话音刚落,荣昭南就直接松开了手。 叶冬瞬间恐惧地尖叫了起来,死命地用两只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鼻涕眼泪一起流。 她不想死,不想!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给她打了电话,她也给我打了电话——昭南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那样的!” 荣昭南稍微收紧了手,温和清淡地说:“嗯,那就好好回忆,不着急,这窗扉外的风景很好。” 他声音温和平静得就好像他不是把她扔出八楼窗外,而是在饭桌边亲切聊天。 可在他幽暗森冷的眼眸里,看不见一丝怜悯和温和,只剩下冷酷。 这种极度的反差让叶冬瑟瑟发抖,恐惧得无以复加。 这是叶冬第一次看见荣昭南“太岁”的恐怖一面,这不是她记忆里对她最温柔、说最喜欢她的昭南哥! 第902章 她死死地扒拉着荣昭南的胳膊,颤抖着,开始说自己跟何苏的对话。 每一次,她说得不够清楚或者想要遮掩什么,荣昭南都会松开握住她手臂的手。 叶冬吓得都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肩膀被拉拽的痛苦了,拼命地把跟何苏的交集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明白。 叶元在边上,脸色一阵惨白,一阵惨绿,也不知该为谁难受或者说什么,所有的底气都没了。 明明冬冬知道何苏把昭南害得多惨,她怎么能跟何苏有这么多私下往来! 而且,这次跳楼的蠢事,还是何苏挑唆的! 所有的事儿说完了,叶秋哭的稀里哗啦,惨白了脸:“......我说完了,求求你,拉我上去......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荣昭南垂眸看着她:“虽然你哥不是好东西,但冬冬,你已经十七岁了,也该有基本的是非观和判断了,这些东西可以从学校学会的。” 他目光冰冷又危险:“但很明显,你没有学会,觉得做出害怕和恐惧的样子,就可以逃避做错事的责任了,是么?” 叶冬现在死死地抱住他的手,哭着大声哀求:“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荣昭南淡淡地说:“嗯,愿意认错,负责是好品质,既然这样......那就好好体会一下。” 说着,他突然手腕一转,蓦然松开了手。 重力加速度,坠楼的失重感让叶冬一颗心像被抛在半空,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啊啊啊——!” 女孩子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医院。 叶元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顾不上身体的痛,疯虎一样冲向荣昭南:“荣昭南!我要杀了你!” 他居然在他面前真的把冬冬扔下楼! 陈辰也没想到自己队长还真把人扔了,吓了一跳,让叶元越过自己冲到荣昭南面前。 但是下一刻——“呯!” 叶元还没靠近荣昭南,就被荣昭南一拳头砸在了脸上,这次是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眼镜都被砸掉在地上。 他半天没爬起来,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荣昭南:“你......” 宁媛则下意识地三步并作冲到窗边,低头看去,就见一道穿着病号服的纤细人影躺在一个巨大的气垫上。 边上已经有医护人员和荣昭南的人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看见医护人员查看了情况后不着急,没有让人赶着拿急诊担架来的样子,最多就是吓晕和软组织挫伤。 宁媛这才稍微放松了心情,扭头一脸无语地看向荣昭南:“你......这就是你说的,百分百能让叶冬说真话的手段?” 这是不是那个了点......万一叶家的人追究责任起来,他怕不好交代。 荣昭南慢条斯理地松了松自己的拳头骨节,漂亮的眉眼不为所动地说—— “嗯,这不是很有效率吗?气垫是最新港府进口的,港警飞虎队的装备确实不错,值得推广,要谢谢宁大少。” 宁媛:“......” 她能说什么?那个遇到叶家兄妹就下意识容忍的某人跟幻觉泡沫一样。 太岁之所以被叫太岁,不是没有道理的,比如,那股子危险疯批劲...... 惹毛他了,给你演个什么叫六亲不认。 荣昭南幽幽地看着她,忽然抬手轻轻地替她把耳边凌乱的碎发拨到耳后,轻声说:“放心,我永远不会对你做这种事。” 宁媛无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心脏莫名其妙地跳快了好几下。 而此时,荣昭南转身走到叶元面前蹲下,冷冷地看着他:“该被扔下去的人,也许是你才对,叶元,你说,对么?” 叶元此时已经明白了过来,咬牙低声道:“荣昭南,你别太过分了,冬冬是一个小姑娘,就算下面有......” 第903章 “过分的是你,不是昭南!”病房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宁媛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一道穿着暗绿色中山装,拿着拐杖慢慢地在秘书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老爷子看着年纪很大了,眉发全白,身形高大,背脊也弯了。 可老人站在那里,气势温和,目光深沉如海,让人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不敢造次。 宁媛明明没有见过对方,却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地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位是谁。 是出现在报纸和传奇传记里的老人家。 “爷爷......”叶元呆住了,试图爬起来,却痛得倒抽一口气。 立刻有秘书想上前搀扶他。 “不许去,我叶家的孩子,废物成这样,是我没教好,起不来就趴着!”叶老淡淡地说。 叶元白着脸,深吸一口气,勉强地扶着一边的墙壁爬起来,不敢去看自己爷爷。 叶老没有理会他,看向荣昭南,目光却温和了很多,甚至带着歉意和无奈:“阿南,我家两个小畜生给你添麻烦了。” 荣昭南看着叶老爷子,身上刚才那一股生人勿进的冷酷的戾气便消散了许多。 他垂下眼:“爷爷,昭南莽撞了一些,不该把冬冬扔下去,怕是要吓到她了。” 宁媛:“......” 原来直男狗也会突然变茶。 就是他这份句话茶意不到位,看起来轻飘飘的,没啥诚意的样子。 老爷子看着气势深沉,骂孩子还是很接地气的,就是看荣狗子那眼神,好像很遗憾不是自家崽啊...... 叶老爷子脸色沉了沉:“她被养坏了,也该吃点能记得一辈子的教训,爬上窗台那一刻,她就没有想过万一出事,家里人会怎么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养好之后,我会让人把她送走。” 叶元一惊,看向自己爷爷,忍痛道:“爷爷,冬冬才十七,从没有出过远门......” “才十七,她就被养得不知所谓,这年头多少人还吃不饱饭,她就有力气这样作天作地,哪里像我叶家的孩子!”叶老爷子冷声打断他的话。 他目光失望又冰冷地看着叶元:“冬冬才十七,她还有挽救的余地,你呢,你多大了,你还有挽救的余地么?” 叶元僵住了,爷爷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 叶老沉声道:“我对你大哥、三弟要求严格,唯独你,从小就体弱多病,读书成绩却比他们都好。” “我一直觉得你能好好当个工程师,建设国家也很好,但我没想到你身体不好,连思想都跟着生病。” 叶老坐了下来,慢慢地说着的,声音平静,可叶元却心里难受极了。 叶老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也是我不好,你父母和叔叔婶婶工作原因,从小就没有办法在你们身边照顾你们,你大姐是个懂事的,帮手照顾大你们几个。” “这年头都这样过来的,可我们忘了她自己也是个孩子,把你宠坏了,终归是我做爷爷和你爸妈不称职,没有教好你们。” 叶元咬着牙,红了眼圈:"爷爷......我只是希望一切都还像大姐在的时候那样!" "啪!"一巴掌甩在叶元脸上,是突然站起来的老爷子给的。 老爷子因为突然站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秘书一惊:"老爷子!你不能突然激动!" "爷爷!"荣昭南蹙眉,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才能感觉原本高大的老人,衣服下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他心里一阵难受。 叶老爷子看着被打偏脸的叶元,愈发地失望:“谁不希望一家团圆,武大院里的人家,从1949前到现在,谁没有失去过最至亲至爱的人?你的父母亲为什么远在南海和西沙奉献了一生,你不知道吗?” 他气狠了,指着叶元:"你就是吃饱喝足了撑的,你才是该去山区里支教的那个,不是你大姐!你还有点我叶家男人的样子吗?!" 第904章 “爷爷......我......”叶元咬着唇,看着叶老苍白的脸看,羞愧难当。 叶老一点没打算给他留面子:“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我对昭南比对你们这些亲孙子还好,我没有正面回答过你。” 叶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荣昭南,却发现荣昭南正在盯着宁媛,见他看过来,荣昭南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宁媛八卦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哦豁,叶元这个荣公子的“私生粉”居然还能说出这种嫉妒的话啊? 叶老淡淡地说:“因为他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遇到那么多事,却依然能秉持本心,成为独当一面的汉子,风雨不改初心,让我想起少年时代的自己和当年一起在黑暗时代挣扎奋斗的同伴,让我觉得咱们后继有人。” “而你......”叶老看着叶元,问:“他身上那些事儿,落在你的身上,你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叶元白着脸,低头下去。 叶老深深地、疲惫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咱们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一家兄弟还有孬,有好的,何况昭南还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顿了顿:“我不指望你像昭南一样,但你至少该知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什么样的,身体不好,脑子至少要清醒,你在部里的工作先别干了。” 叶元错愕的抬起眼:“爷爷......” 他有错他认,但他没有干什么违反组织纪律的事,也没有犯法,爷爷为什么连工作都不让他干了! 叶老看着叶元,冷声道:“你不是很想念你大姐么,那就去西南少、边、穷的地区干上些年,把你大姐走过的路都走一遍,也算是对她的纪念!也让你醒醒脑子,吃点苦才能想明白你真正该关注和奋斗的是什么!” 叶元捏了捏拳,沉默不语。 门外忽然传来嚷嚷声。 大家一抬头就看见阿恒和小六提着一个带着手铐的男人进来扔在地上。 那男人块头挺大的,只是摆明受伤不轻。 “抓到了......哥......”阿恒咋咋唬唬地冲进来,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叶老爷子。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并腿,敬礼:“叶......” 但下一刻,就见荣昭南挑眉看过来。 她马上干巴巴地来一句:“叶爷爷,好久不见!” 叶老爷子看见她,原本冰冷的面孔瞬间缓和了下去,甚至露出温和的笑:“这不是小恒吗,好些年没见了,大姑娘了,越来越出息了,比我家那个出色得多。” 宁媛又在叶老爷子脸上看见那种——为啥这不是我家崽子的表情了。 阿恒被夸了,一整个都很高兴,一高兴就要献宝—— “叶爷爷,我抓到这个家伙了,就是他在偷偷用麻醉针打了叶冬的手臂,害叶冬坠楼。” 叶老爷子看着那个大块头男人,眉心拧了拧,眼神冰冷:“他是打着把叶冬弄死,然后让我怪罪昭南的主意吧。” “没错,他用的那种麻醉针很特别,看起来有一点箭毒成分,针尖沾毒,进入人体能麻痹一部分肢体,无色无味,这就是叶冬手臂无力摔下去的缘故。” 第905章 阿恒点头,她以前在热带丛林里作战过,了解这种热带地区的本地人喜欢用来打猎的药物。 如果叶冬真的摔在地上,身体多处受重创,肯定第一时间抢救做手术,谁会注意到叶冬手臂上还扎了个很短的细针。 注意到了,医生们最多也只当是叶冬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叶老爷子寒了脸,不得不说这种伎俩不算高明,却很有用。 叶冬要真摔死了,昭南怕是百口莫辩,两个女儿的死都和他有关联。 叶家上下哪怕不追究,也会和昭南,甚至荣家生出芥蒂,老死不相往来。 宁媛忽然在那个男人面前蹲下来,忽然抬起他的下巴端详了片刻,弯了弯眼眸,说—— “有点眼熟啊,你是向三身边的那个大高个吧,你不是他贴身保镖吗,他居然舍得动用你,看来是觉得这次栽赃嫁祸的计划万无一失啊。” 她刚才看就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再看了好一会,她才确定自己见过他。 就在几天前,团圆宾馆门口,叶元兄妹找她麻烦之后,她感觉到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下意识看过去的时候,她在对面楼房的窗口里,好像看见了向三和向三身边的这张脸。 这个人很高大,快和陈辰一样高大了,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长那么大的个子是很容易让人记住的。 现在看见这家伙被抓到这里,她就很确定那天的人是向三了。 叶元兄妹出现在团圆宾馆找她麻烦,八成也和向三有关。 那大块头的麻醉枪手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当时发现医院下面铺上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一时间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已经是失策了。 叶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一顿拐杖:“向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的不像话,在其位不谋其政,小的不守法纪,上梁不正下梁歪,早该清除出队伍去!” 叶冬虽然不像话,丢尽了他的老脸,但那终归是自己的孙女,差点被人杀了,他不可能不生气。 荣昭南看着宁媛去抬那男人的下巴,面无表情地想,她都没这样抬过他下巴。 “昭南,你把人带回去审,审出来的材料给我一份,有些事拖那么久,材料累计了那么多,也该算总账了。” 叶老吩咐,脸色冰冷。 荣昭南深沉的眼底闪过快意,点头:“是!” 他做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天,叶老亲自出山! 叶老爷子德高望重,但年纪大了,失去了太多一起的战友太多。 总是容易对一起拼杀到现在的老伙计心存期待,不愿意再参合很多事。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倒要看还有谁能庇护向家兄弟! 第906章 叶老吩咐完,看向叶元:“你还在这杵着干什么,收拾收拾,回去写辞职材料,做好交接工作!” 叶元看着那差点害死自己妹妹的“麻醉枪手”,心里翻江倒海。 如果叶冬是被何苏教唆着要跳楼来威胁荣昭南。 那向家又怎么会知道叶冬会这么做,提前安排了人,来制造叶冬因为和荣昭南“争吵”跳楼的假象? 只说明——何苏、向三之间有往来。 而叶冬这个蠢丫头,居然背着他与虎谋皮! 殊不知,她才是人家案板上的肉! 爷爷看起来像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出现在这里。 是荣昭南和爷爷有过联系么? 叶元心中一片复杂,看了眼荣昭南,想要说点什么,可荣昭南看都不看他。 他黯然地垂下眼。 忽然意识到,荣昭南第一次在医院警告他的时候,就是希望他早点劝住冬冬,留住彼此间的兄弟情分。 是他和冬冬为了私心,无意中助纣为虐,把这些兄弟情分消耗没了。 叶元沉默着离开之后,荣昭南让阿恒把那个大块头的杀手带走。 房间里只剩下他、叶老、叶老的贴身秘书、宁媛。 叶老再次看向荣昭南:“接下来的事情,我相信你能处理得很好,需要什么,告诉曹秘书,他会配合你。” 荣昭南认真地点头:“叶爷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 叶老满意地点头,然后顿了顿,忽然说:“你不要太责怪你父亲了,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当初叶元会带人护送你离开京城,其实是你父亲来找了我,求我护着你离开京城的原因,他怕向家兄弟不会放过你。” 荣昭南宽厚的背脊微僵,神色也跟着冷了下去。 叶老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当时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你父亲已经解除了职务,甚至限制了自由,有些东西,他也不想那么做,却不得不那么做,或许......” 老人家顿了顿:“你愿意问问他为什么那么做。” 荣昭南沉默着,没有回答。 叶老爷子也没强求,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不好多发表意见。 荣文武确实做错了很多事,实在算不得会教孩子。 但他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荣文武,毕竟自己两个孙子、孙女也教得不好。 叶老爷子看向一边娇小的姑娘,她眼睛大大的,又天生一张娃娃脸,看着倒不像比叶冬大的样子。 只是这姑娘眼睛大大的,眼神清亮又成熟,看着就是个很有主意,又心正的姑娘,一眼就讨他一样的老头老太太的喜欢。 他这次从北戴河的疗养院回来,跟老干所的伙计们喝茶的时候,听到好几个老伙计提这姑娘了。 老家伙们之前不知道这姑娘是昭南的妻子,只说起她的有趣和脑子里的奇思妙想与见地,赞不绝口。 他就已经很好奇了,叫人查了查,果然是个厉害的小丫头,连沪上都有人替她说话。 昭南发现他在查,也没瞒着他,把宁家的事儿也跟他说了,也是个身世多舛的可怜孩子,难得没长歪。 如今看见这小姑娘,他也喜欢得很,唉,要是自家孙女儿也这样就好了......果然梅花香自苦寒来。 难怪昭南这么桀骜不驯,眼光又高得不行的孩子,能屁颠屁颠地追着跑。 宁媛发现叶老爷子在瞅自己,又是那种——啊,好可惜,怎么不是自家崽子的怜爱而惋惜的目光。 第907章 她乖巧地冲叶老爷子弯了大眼睛一笑:“叶爷爷好。” “哎,是个好娃娃。”叶老爷瞧着就心情好。 他这下明白好几个老伙计干嘛对这小姑娘印象深刻了。 除了脑子好,有见地,知进退,小姑娘长得就很福气可爱的样子,一笑起来又乖又甜又灵。 完全长在老人家对孙子辈小姑娘的审美上! 叶老爷子杵着拐杖扎起来,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来个红纸包递过去—— “我家那两个不成器的给你添了好多麻烦吧,我也在岭南战斗和工作了很长时间,知道第一次见孩子,是要发红包的,希望你和昭南百年好合啊!” 宁媛瞪大了眼,我艹,我艹......只会在书里出现的大佬给她发红包了! 那种历史人物突然变成自己身边人,就算了,还给她包红包,叫她好孩子的感觉,真是有一种特别的飘感! 宁媛压抑着心里的激动,赶紧上去接红包:“谢谢叶爷爷!” “嗯,昭南这孩子倔强倨傲,有时候不会说话,做事儿不讨姑娘喜欢,丫头受委屈了就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打他屁股。”叶老爷子温和地说。 荣昭南扶着叶老爷子,高冷的俊脸浮现出一点尴尬的红晕来。 宁媛有些好笑,但也看出来,老爷子这是把荣昭南当亲孙子看了,他是真的很喜欢荣昭南,一直护着他。 她乖巧地点头:“知道了,爷爷。” 叶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让秘书给她留了个电话号码,然后扶着自己走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宁媛和荣昭南。 不知道干嘛......他突然就那么瞅着她! 宁媛居然觉得有点尴尬,他盯着她那目光,这是干嘛呢...... 她索性别开脸问:“红包就不拆了吧!” 里面不管包了多少钱,反正她是不会用的,这是个纪念品!! 荣昭南点头。 看着宁媛把叶老给的红包收起来,准备往外走,他忽然伸手拉住她的小手,一下子把她扯进怀里。 宁媛被他宽厚的怀抱抱了个正着。 她闷闷地道:“干嘛呢,外头有人啊!” 这是叶冬病房啊,荣公子别发癫行吗! 荣昭南低头不客气地跟只大狗似的蹭了蹭她脸,忽然说:“向家马上要完蛋,向三这边,我怕他们狗急跳墙,你要小心,没事儿就别出去了,等事儿完了就安全了。” 宁媛一愣,被他蹭的眼睛眯起来,伸手推他:“行了,我知道了。” “一定要小心,向老大现在行踪不明,不在沪上了,他比向三棘手。”荣昭南忍着把她按着好好亲的欲望,低声叮嘱。 ...... “什么,叶冬没事?”坐在医院附近茶馆的何苏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阴沉了下去。 她让人在车上做了手脚,车子坏半路,她就不用去医院了。 这样叶冬的死,更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啪!”她一下子摔了桌上的茶杯:“废物,向三真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废物!” "叶冬不会把我们供出来吧?"徐姨担忧。 第908章 “叶冬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她要是把我供出来了,荣昭南只会更讨厌她。”何苏冷冷地说。 徐姨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安:“苏苏,我总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这么多年,我从来都不正面与任何人为敌,我又不是向三那种蠢货,就算别人说我撺掇叶冬,那我顶天就是个不喜欢现在儿媳的婆婆。” 何苏把玩着茶杯,轻嗤了一声:“就让向三那个蠢货冲在前头吧。” 徐姨迟疑了一下:“说到这么多年,苏苏你做事就那一次......你确定那些人都没问题?” 何苏点头:“当初他们办完事儿,出了纰漏,我就让他们全都爬火车去了外地,都那么多年了,他们没敢回京城,都知道这是枪毙的事儿。” 徐姨松了口气:“剩下的,也都是些小事,不成问题。” 何苏想了想,吩咐:“你还是先去一趟医院,探查清楚什么情况。” 徐姨点头:“也是,小心谨慎为上。” ...... 宁媛没跟荣昭南回陈辰家,她今天和宁二夫人还约了在饭店见面。 阿恒、小六押送和审人去了,李大哥和另外一个荣昭南的人负责跟着宁媛。 宁二夫人瞧着她回来,上下打量,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事吧。” 宁媛摇摇头:“我没事儿。” 李大哥朝着宁二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宁顾问的,保证宁顾问平安回沪上,不耽误项目进度。” 吃人家、用人家的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宁二夫人知道自己没公开认宁媛,李大哥这些沪上的人都大概率觉得她护着宁媛是为了沪上的项目。 她也不多解释,而是顺着话头说:“辛苦李大哥你们了,我还有些问题要问小宁顾问,你们先去休息。” 李大哥憨厚地点点头,跟着另外一个保镖转身离开。 宁媛把门关上,把今天的事儿跟宁二夫人说了一遍。 宁二夫人听完眉心拧了拧:“这,你是要谨慎点,这些天就别过我这里了,月底你也快开学了,等我这边这两天拜访完了你爸爸的老朋友,咱们下周回沪上。” 宁媛愣了下:“啊,可是......” 荣昭南那家伙大概会很郁闷,他本来想跟她去羊城的。 “你管小爱干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本来说了回来见家长,家长也见完了,你市场调查也做得差不多了,不是么?” 宁二夫人一眼就看出宁媛在想什么,当机立断地说。 她看宁媛犹豫,没好气地翻个白牙:“小爱那张脸和身段是长到你心里去了是吧,人家都说男人容易色令智晕,其实女人也一样为美色所迷,你周阿姨就是栽进去了,小爱长得比他爹年轻时候还好些。” 以前看小爱,只觉得他长得好,明明北方人,却长了一副解放前沪上顶级拆白党的脸蛋儿。 知道他是竹君和荣玖玉的孩子之后,她才细细把这眉眼一对,就发现他真是会长,把爹妈的好处都长了。 如果不是竹君的孩子,她都要嫌弃这长相太过漂亮了。 宁媛尬住了:“妈,你是贵妇......贵妇不兴翻白眼,注意形象。” 老妈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嘛。 宁二夫人没好气地戳她脑门:“你少来,结束了就跟我回沪上!你大哥当初可没少帮他弄稀罕货进口,就包括你说的那个气垫子,价格可不便宜,是美国货来的,已经够帮衬他的了。” 宁媛乖乖点点头:“好,我听妈咪的,但我想去羊城。” 第909章 既然荣狗子脑子清醒了,她留在这里也没用。 宁二夫人知道她这是要去进货,想说不用那么辛苦,但到底没说。 小妹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当妈的支持和给建议就好,孩子大了,她不干涉。 ...... 这头宁媛拿定了过两天跑路的主意。 那头阿恒和小六子本来打算押送了人去派出所,但派出所发现那人身上有枪伤,让人陪着他们又折返医院去处理伤。 那人去医院做手术取子弹。 小六子看见阿恒脸上和身上的伤,迟疑了一下:“恒姐,你也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阿恒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侧和背后都有刀子的划伤,都是之前抓人的时候搞的,但都不重。 她摆摆手:“没事儿,划破点油皮。” 小六子想说什么,阿恒已经大马金刀地推着他:“得了,得了,我没事儿,你不是要去准备笔录吗,赶紧地,别管我。” 小六看着她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妥,反手就拉住她的胳膊,一下子把她拽回来:“不行,恒姐,你这个伤要是化脓了......” 阿恒一个不防备,居然被他拉进怀里。 “啧,你小子力气居然变得那么大了,可以啊。”阿恒瞧着小六子居然把自己拉到他面前了,顿时来了兴致。 之前小六子可是被她扛上山谷的。 她兴致勃勃地伸手去摸小六子的胳膊,又摸到胸口的肌肉,捏了捏:“哟呵!可以啊,这肌肉挺大块的,孩子长大了果然不一样啊!之前捶你胸口都没发现你壮了那么多哦。” 小六子瞬间面红耳赤,蜜色的脖子都红了:“别......恒姐!” 要不是为了恒姐,他也不会那么努力“长大”。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醇厚的男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阿恒一愣,和小六一起扭头看过去,就看见卫恒的高大身影站在他们不远处。 阿恒瞬间从小六子的怀里站好,有些尴尬地冲着他干笑:“哟,这不是卫恒大兄弟吗,你怎么来医院了?” 见鬼了,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抓奸的感觉。 卫恒看着她身上的血渍,又看了一眼小六子:“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阿恒吊儿郎当地摆摆手:“嗨,执行任务而已,小意思。” 卫恒见状,皱皱眉:“你跟我过来一下,这伤这样不行。” 说着,也没等她,转身就走。 阿恒挠挠头,看向小六子:“我......那我还是去一下。” 小六子一愣:“恒姐,你为啥......” 那个人说帮她处理,她就跟了去,明明是他先说帮她处理的。 阿恒叹气:“因为我心虚。” 说完,她转身跟着卫恒走了,留下小六子面无表情又委屈地站在原地。 卫恒带着她进了一间处置室,转头看着阿恒:“你先把衣服脱了。” 第910章 阿恒下意识地“哦”了一声就开始脱外衣。 但下一刻卫恒就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他帮战友处理惯了伤口,随口来了这么一句。 他赶紧尴尬地说:“不是,我的意思是看一下你受伤的地方,才好......” 阿恒已经把外衣给扯了一半,露出了一截柔韧的、肌理线条清晰优美的腰腹。 眼看着阿恒居然还要继续把衣服往上扯,卫恒瞬间涨红了脸,一把揪住她衣服往下扯:“你干什么,我是男的!” 阿恒脑袋还在衣服里瞬间,瞬间被他扯着衣服往下拉,又想起自己——哦,对,老子是个女人! 还有,卫恒不是一直以为她是男人吗!! 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女的了!!! 难道她那天干的坏事儿,露馅了??!! 她顿时慌了,涨红了脸,使劲挣扎:“你你你你......你别揪着我,放开!!” 卫恒看着她扭两下,整个人都要从衣服地下出溜出去,露出来的地方越来越多。 他也整个人都慌了起来,加大力气:“你别挣了,穿上穿上啊!” 阿恒被他硬扯着衣服,脑子里满是那天晚上自己干“坏事”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就想躲,何况脑袋被捂住,看不见更慌,大力地挣扎起来:“你你......别抓我!” 双方都是力气大的,这么一挣扎——“撕拉!” 不过一瞬间,衣服瞬间就撕成了两半! 两个人同时僵住,阿恒看着自己的衣服飘落下去,涨红了脸伸手就胡乱一通抓,往身上盖:“哎哎哎!” 但是毫无作用,衣服只是变成她手里的两团布! 卫恒呆住了,他还没看过姑娘的身体,上一回被下药,他也是脑子迷糊了,唐珍珍才骑上来。 他整个人都在为维持理智而拼命,哪里看得清楚唐珍珍什么样! 他下意识地猛地转身过去:“对不起!” 一瞬间,他从脖子红到头顶! 转身他就想往外跑,但是忽然想起自己这么跑了,不是刷流氓吗? 他硬生生地就停住了脚步:“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阿恒跟个猴子一样蹿跳了好一会,忽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算了、算了,我又没全裸,怕个毛线!” 她穿着队长哥给她新搞来的装备之一——一种黑色带胸口海绵垫的紧身小背心,据说还是国外女子侦察兵穿的,边上还能插子弹和挂匕首。 也就露膀子和腰......算了,就这样吧! 阿恒瞅着他背影,咳嗽一声:“咳......那啥......你能给我找个外衣吗,我这样没法出去。” 卫恒沉默着点点头,赶紧往自己外衣脱了下来递给她:“我......我男的,穿背心不要紧。” 他里头穿着最常见的工人背心,露出肌肉线条漂亮又结实的胳膊臂膀。 阿恒看着他的肩膀肌肉,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热—— 他不记得了,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就这么捏住他肌肉漂亮的肩膀,还胡乱摸了人一气...... 阿恒瞬间命令自己别回忆,马上打住,赶紧去接他的外套。 但是卫恒又一下把手收回来了,他别开眼:“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阿恒呆了一下,干巴巴地说:“啊......那个......好吧。” 人一心虚,对方要做什么,好像她都会答应,真是...... 第911章 卫恒让她坐下,拿了棉签和双氧水给她处理。 阿恒坐下来,看着他沉默僵硬地拿着双氧水给她擦上背后刀子划伤的地方。 他胳膊无意间蹭过她的腰,阿恒一个激灵,抖了下。 “疼吗?”卫恒的手顿了顿,差点把棉签掉在地上 阿恒干巴巴地说:“也不是疼,就是有点......也不是......一点点不要紧。”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平时她眼睛都不眨地。 但是他靠她靠得太近了,她有点抽抽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卫恒深吸一口气:“那你别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或许是因为最近老是会在梦里梦见和周恒打架。 还是在热带雨林里打架......打得浑身大汗,水声四溅的样子。 一个男人梦见打架不奇怪,但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梦见和姑娘打架这种事,简直不能理解。 当然...... 也许是因为一开始他觉得卫恒是个男人的缘故吧。 卫恒有些心不在焉地给阿恒的伤口上药。 但这样近的距离,他不可避免地看见阿恒隆起的胸口,包括在奇怪的黑色紧身背心里,不大,但却绝对不是男人可以拥有的。 还有腹肌、马甲线明显的柔韧腰肢,虽然很有力量,但那么纤细...... 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阿恒是个女人。 卫恒尴尬地别开眼。 空气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阿恒实在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气氛,让她老想起那个她明明是来救人的,却把卫恒给那啥的夜晚。 她扭着腰就要站起来:“可以了,可以了......随便搞一下就行,我子弹伤都有过,一点刀伤,缝针都不用着,没那么娇气。” 但是她才要站起来,就被卫恒一只手按在了肩膀上,硬生生地把她按回去了 “别动,还没处理完,你的伤还没弄完!”卫恒沉声道。 阿恒只觉得肩膀上一片男人大手带来的温热,下意识地一扭肩膀躲开他的手,慌张地说:“行行,你弄、你弄!” 他可别碰她,她真是吓都要吓死了! 卫恒沉默着给她处理伤口。 阿恒没办法,只能看着天花板赶紧找话题:“你为啥能用这个处置室啊?” 卫恒低着眼睛,让自己专心于帮她处理伤口:“因为这里的护士跟我比较熟悉,有些任务要和医院打交道。” 阿恒只想赶紧接话,也没怎么经大脑地就说:“哦,那护士挺好,咱们部队不少军官的对象都是护士,你也可以考虑发展发展。” 卫恒手上的棉签一顿,一不小心就戳到她后腰的伤上了。 她顿时一个悚然:“啊!” 卫恒马上收了棉签,看着她:“对不起!” 阿恒呲牙:“没事儿,没事儿,你搞完了吧,搞完了,我走了啊,手术室门口可不能缺人。” 说着,她扯了衣服就要走。 卫恒把棉签丢在垃圾桶里,淡淡地道:“还没给你包扎,等一下吧。” 他顿了顿,看着她:“我看起来很像随便跟什么人都能发展的吗?” 第912章 阿恒愣了一下:“啊?” 她对上卫恒沉静的眼睛,顿时窒了窒,别开脸:“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随便一提,你别生气。” 卫恒没说什么,他半蹲下来,拿了纱布帮她把受伤的腰肢的伤口裹起来—— “如果我没看错,你们的人在手术室门口最少四个人,虽然都是便衣,但全都是野战侦查出身,加上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就是五个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很急吗。” 阿恒愣住了,随后尴尬地笑了笑:“也不是很急。” 她能说什么,说害怕和他这个“受害人”呆一个屋子? 卫恒点点头,示意她把背后转过来,对着她说:“那就抬一下手,包扎完了再走。” 他不是看不出她紧张,他自己紧张是因为老是做热带雨林打架的梦。 她又是为什么? 卫恒看着她,若有所思。 阿恒臊眉搭眼地老老实实地坐着,把手抬起来,卫恒拿着纱布帮她把肋下的伤包起来。 他看见伤口靠近背心的部分,渗了些血。 卫恒把她背心往上扯了扯,但他没扯过这种看起来包裹程度很紧的小内衣,只凭着直觉用力了点,这么往上一拉。 忽然背心下缘就露出一小坨白软的半碗状物体。 卫恒脑子慢了半拍,盯着看了一会,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下面露出来一坨,这一坨又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从衣服下面漏出来一坨。 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他瞬间脑子又是一炸。 他马上松开手,踉跄着差点摔了。 阿恒感觉背后不对,眼疾手快地扭身一把去揪他头发。 但是卫恒板寸,没揪住,她揪住了他的耳朵往回一提:“小心!” 卫恒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直接栽倒进阿恒的怀里。 阿恒伤口被他嘴巴砸个正着,也跟着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你大爷的——” 但是卫恒却僵住了,这个味道和触感...... 他脑子又开始发晕和发疼。 “喂喂喂,你能不能起来!”阿恒只感觉自己肚皮那个疼,还有—— 他呼吸喷洒在她皮肤,敏感得她一整个发颤地抖了抖。 卫恒忽然身子一晃,猛地站起来,低头定定地盯着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阿恒捂住自己还疼的肚子,一呆:“啊?啥?” 卫恒继续盯着她:“那天晚上,就是我被人灌药的晚上,除了唐珍珍外,你有没有......有没有对我......” 他顿了顿,却如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 但最终,他还是一咬牙:“你有没有和我做过什么事?” 她身上的味道,还有那种触感,他很确定自己绝对感受过,可他和阿恒在她在医院照顾自己之前,根本不熟! 阿恒瞬间僵住,只觉得脑门上冷汗都下来了,脑子一片空白。 我艹,我艹,这是怎么回事!她干的坏事儿,让受害者发现了?!! 她呆呆地看了他半晌,机械地冒出一句话:“我......我确实......确实......” 卫恒看着阿恒这副心虚的样子,越发不肯罢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最近老是做奇怪的梦,有奇怪的片段在脑子里闪回,一定和那天晚上的事有关。 阿恒心里慌得一批,脑子都要当机了,突然急中生智来了一句:“我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把你......把你打了一顿......” 卫恒一愣:“啊......” 阿恒和他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她继续干巴巴地说:“......你......你中了药......一直满屋子乱爬......还要打人......我......我一生气,就把你打了一顿,拿皮带约束了起来!” 拿皮带约束——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军警术语。 卫恒狐疑:“......真的?” 阿恒:“真的!” 卫恒皱眉:“......” 阿恒拼命点头:“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我没告诉你,就是因为你脑子被药物影响了,何必非记得你光腚满屋子乱窜这种事儿!!” 说谎这种事,好像会无师自通! 卫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又好像能解释自己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打架画面! “我担心我冒犯你......”卫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他虽然没有过女人,但也不是真傻,担心自己那天冒犯了阿恒。 虽然是战友,但真做错事的话...... “冒犯什么,那是绝对没有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恒马上摇头。 卫恒稍微松了口气,感觉心里的石头放下来了一些:“那就好。” “行了,行了,你到底要不要给我裹伤?”阿恒继续麻溜地说。 卫恒沉默了一下,还是蹲下去:“当初你天天给我送饭,这个情,我记着,还有之前你救我的,我都记着。” 阿恒浑身起鸡皮疙瘩,快哭了:“啊......哈哈哈,其实你不记得也没事儿,咱们都兄弟,说那些客气话干嘛咧?” 大哥,别记了,我都要愧疚死了! ...... 阿恒和卫恒从处理室里出来的时候,小六子远远地就看见了。 他麻溜地就把手里的笔录往自己兄弟怀里一塞:“你帮我拿着,我去找恒姐。” 卫恒也老远就看见小六子朝着这边来,他顿了顿,看了眼阿恒:“他是你对象?” 阿恒一个悚然:“啥啊,他是我战友,是我弟弟!” 卫恒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跑过来的小六子,眉头拧了拧:“既然咱们都是兄弟,那我能说句实话吗?” 阿恒不以为意:“你说。” 卫恒很真诚地说:“小六子应该喜欢你,想当你对象,如果你没想和他谈对象,也许不应该像之前那样对他又搂又摸的。” 第913章 他还是记得之前看到阿恒在小六子怀里对男人胸口捏来捏去的那种古怪的感觉。 如果阿恒是个男人,看起来就像两个年轻的小伙儿在打闹。 但一旦他知道阿恒是个姑娘,那种感觉就变得很奇怪了。 阿恒一呆,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正朝她跑来的小六子,下意识地就否认:“不是啊,这怎么可能,你肯定瞎扯!” 卫恒沉默了一下:“......嗯,我可能多话了,也许吧。” 他自己的经验来看绝不会错,小六子对阿恒的那种喜欢很容易看出来。 但阿恒太粗线条了...... 不过他也是多嘴,也许不该提这种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多余做这种事。 ...... “恒姐!那小子做完了手术,刚推出来了,还晕着,手术很成功,大夫说两个小时就能醒。”小六兴冲冲地跑到阿恒面前。 他忽然看见阿恒身上的衣服不是原来那件了,不禁愣了一下。 小六下意识地看向卫恒,发现他只穿着一件工人白背心,眼底毫不掩饰敌意:“这怎么是你的衣服。” 卫恒淡淡地说:“她衣服坏了......” “我衣服脏了,刚撒了碘酒,又有血,所以让卫恒拿了外套给我!”阿恒赶紧说。 小六心里有些憋闷,瞪了卫恒一眼,伸手去拉阿恒:“恒姐,咱们走。” 阿恒瞅着他拉自己的手,忽然想起卫恒说小六子喜欢自己的话,下意识地收回手:“我没事。” 说着,她两手插兜,朝着卫恒摆摆手,尴尬地说:“那我先走了。” 小六子跟着阿恒离开前,又冷冷地瞪了卫恒一眼:“你离我恒姐远点!” 说着,他转头快步跟上阿恒。 卫恒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摇摇头,这小伙子醋劲也太大了,冲他发什么火? ...... 一天后 陈辰家 宁媛帮着钱阿姨去地里摘了几个小黄瓜,就看见阿恒蹲在地边上托着下巴,长吁短叹。 “你这是干嘛了,抓的那人有问题?”宁媛很少看见天性洒脱而乐观的阿恒这副表情。 阿恒叹气:“不是,他醒了,队长在审了,就我队长哥的本事,没问题的!” 宁媛:“那你干嘛这副拉屎不出的样子?” 阿恒蹲在那里,真的很像在拉屎,院子里的小黄狗都在她后头晃,等着吃大餐的样子。 阿恒皱眉:“你说,我......是不是很像那种封建时代陈世美、西门庆什么的垃圾男人。” 宁媛呆住:“啊?” 这话从何说起,这姐们儿抽风呢? 阿恒又叹了口气,把昨天的事儿说了。 宁媛听得一时间是相当无语又心情复杂:“......” 大哥能放下前世今生关于她的负累,摆脱被唐珍珍害死的命运,她是很高兴的。 可是...... 现在听起来,这两个憨憨好像对对方都没心思,或者说还处于混沌不明的状态。 但两人间的气氛,这么听着又好像有点戏。 宁媛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啥情况,但这种事儿,当初也是个意外,你也不是故意骗我哥的,总之,你们就正常相处吧。” 还是先给他们之间一点时间和空间吧,能正常相处再说。 第914章 “你说他到时候会不会真的完全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啊,医生不是说几率不大?”阿恒头疼的是这点。 宁媛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啊,当初医生说能想起来的几率小,但也不是没几率。” 这话听着是挺渣的,难怪她怀疑她自己是西门庆和陈世美——上了最好不负责。 阿恒叼着根草,望着天空,一咬牙:“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他想起来再说,要杀要剐,我随他!” 说完,她跳起来吐掉嘴里的草,一副老子,不,老娘看开了,不烦的了样子。 宁媛跟着点头,然后说:“嗯嗯嗯,还有就是,我准备后天跟我妈回沪上,然后去羊城了。” 阿恒一听,呆住:“啊?你要走,我队长哥知道吗?” 宁媛咳嗽一声:“我想着今晚给他留言。” “留言啥啊,他人没法回来,不是每天都打电话回来吗?”阿恒忍不住说。 宁媛沉默了一会:“是倒是......” “还生我哥气呢,你们是夫妻,你不高兴,你扇他啊!他那张脸娇气,人可耐抽了!”阿恒不解地说。 宁媛:“......你敢这么跟你哥说么?” 阿恒心虚:“......你是他老婆,我是他妹和下属,能一样?” 宁媛想了想:“好吧,我晚上电话里跟他说。” 阿恒看着宁媛端了东西离开,琢磨了一下,赶紧给荣昭南打电话去了。 自家老哥还是得回来一趟才好。 但是,阿恒这个电话没打通,只能还是留言。 ...... 一处有些荒芜的四合院里。 打扮成普通工人妇女,脸上涂了蜡黄粉的女人冷冷地问身边打扮成老太太的徐姨——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几个家伙不是逃往外地了,为什么他们敢回京城,还敢留消息威胁我!” 徐姨心里总有些心慌:“我也不知道,他说,苏苏你今天不亲自来给他个交代,就把当年的事儿捅出去!” 何苏咬牙切齿地骂:“徐姨,你不是找了人收拾他们吗!还让他们跑了!” 她本来是绝对不会来见这些人的,风险太大,而且非常危险。 但徐姨找的人,只是把那人伤了,却没彻底解决他们。 结果反而激怒了那农民,放话要她亲自拿钱来,不然就把事儿捅出去! 对叶冬做的事儿,对荣昭南、对宁媛做的事儿,她是一点不怕,唐钧死了,其他都是没有实打实证据的。 就算有证据,她也有充足的辩解回旋余地。 唯独当初叶秋那件事,是个麻烦的事儿! “关键是处理那几个人的事不能直接委托向三的人,不然他出面是最好的,我们自己找的人,又要不留痕迹,用起来不顺手。” 徐姨无奈又忧愁。 苏苏是个非常谨慎的人,轻易不出手,她出手也是为了对付荣昭南,为了向东铺路。 而且这么多年,那种牵扯军和政的线,她绝对不做,分寸拿捏极其到位。 因为这个是高压敏感线,太容易出事。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能在背后隐藏得那么深,看着向家、荣家、叶家成了这样的局面,却没有任何人联想到她头上。 她甚至老老实实地陪着荣文武下西北,跟着一起吃苦受罪。 可这份谨慎,也注定她没有办法培养起一批死心塌地为她效力又能干的人手。 但是向家兄弟就不一样了,从混乱的前些年,他们就捞了不少人手。 可惜,这件事上,用了向家兄弟的人手,万一走漏风声就不得了。 第915章 向家某处巷子里的四合院。 向三带着点酒意,踉跄地回到房间,烦闷地把扶着自己的人一把推开:“滚,老子没喝多,老子能走。” 扶着他的几个跟班面面相觑:“这......” “滚!你们是看我家不行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吧!”向三愤怒地一把将手里的酒瓶狠狠在地上摔个稀碎。 几个跟班吓了一跳,赶紧转身离开:“三哥,别生气,咱们这就走,这就走!” 几个跟班互看一眼,赶紧转身离开。 出了门,他们忍不住抽着烟,小声议论起来。 “向三这是发癫了,那跟在他身边刀哥被抓了,他家里又出事,拿咱们哥几个撒气!” “你们也听说吧,向家那几个撤职的撤职,被审的被审,他发癫也不奇怪!” “之前就说他们穷途末路了,做的事儿被查出来不少,牵扯面也广,就怕牵扯到咱们身上!” “......操......怕毛,天塌了有向家兄弟顶着,怎么也轮不到咱们吧,大不了,咱们出京城避风头!” ...... 他们没有注意,向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门口的阴影里,一字不漏地把话都听完了!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水,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酒瓶朝着他们后脑勺砸去—— “都他妈是一群野狗见着肉才会扑上来吃,没有肉了,比谁都跑得快!” 但是他忘了他自己刚才已经把那个酒瓶给砸碎了,此刻手上空空如也,一如他的心情。 几个跟班被吓了一跳,赶紧骑上二八大杠全跑了。 向三颓废的走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四合院里,原本看着清清净净的,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显出来一副颓败的样子。 冰冷的下弦月挂在天空,把他的影子也脱得凄凉又长。 他想起小时候院子里多热闹,几兄弟都还在的时候,家里人又很多,小四最活泼是大家的开心果。 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物是人非。 一道修长,清冷的人影,忽然就着月色显露出来,鬼魅一般。 他站在那里,双腿交叠,懒洋洋地靠着柿子树。 向三蓦地抬起眼,警惕地看过去,在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后,他瞬间愤怒到了极点。 “荣昭南!”他踉踉跄跄的就要冲过去打他。 荣昭南不客气的长腿一伸出,身形移动,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直接把向三踹了个大马趴。 向三跪在地上,想要站起来,但是荣昭南不客气的一脚踩在他腰上:“没这个本事还要来跟我比划,你是太蠢,还是找死?” 向三被踩得动弹不得,他红着眼睛,翻着眼睛死死瞪着荣昭南:“你得意了吧,你总是能把所有人都害得家破人亡,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他有些后悔不该因为心情不好,把所有的跟班还有保镖都赶走。 因为荣昭南之前从来没有对他出过手。 容昭南冷笑,低头睨着他:“当初你们向家对我还有对荣家下手,不也心狠手辣,没有手下留情过吗?” 第916章 向三阴狠的狞笑:“那是你罪有应得,你害死了我家小四,甚至叶秋姐其实都是你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勾搭她,后面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心狠手辣的,明明是你!” 荣昭南冷冷地说:“你可以继续固执的这么想,但我今天不是来杀你的,我让你见一见什么才叫心狠手辣。” 说完他直接一挥手,立刻进来两个人,把向三强行拖走。 “你干什么?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向三愤怒的大喊。 容昭南冷漠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吵死了!” 下一刻,陈辰立刻干脆地掏出一根粗粗的长麻布条,把他的嘴捆上。 ...... 另外一处破旧的郊区四合院里 “苏苏,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对荣昭南下手,一家子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当哥哥的能出息了,对向东、朝北也是好事。” 徐姨还是没忍住问出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疑问。 如果不是这样,苏苏根本没必要冒险去对付荣昭南,后来把叶秋牵下去,最后是向家,还搞出这么多事来。 别人家的孩子,哪怕爸爸妈妈不同,兄弟姐妹之间有矛盾,也无非老死不相往来,也没非要像苏苏这样下死手的。 她不懂苏苏为什么一定要踩不死荣昭南,也得踩得他永远翻不了身。 何苏冷冷地说:“我不说了,为了向东啊,荣家的一切,老荣的人脉和资源,很多东西都是只能用一次的,荣昭南在那里,就会永远压得我的向东起不来头。” 徐姨:“可是......老荣的职位也不是世袭,这东西,能者才上, 荣昭南怎么都是向东同父异母的血脉兄弟......” 何苏冷冷地说:“谁有都不如自己有,你怎么保证荣昭南会帮扶向东?老荣还是他父亲,向东不过是谈恋爱,让小护士怀孕,分个手,就能把向东整得前途未卜,你还想指望一个同母异父的大哥?” 徐姨闻言,叹了口气:“都是自己的儿子,老荣还是偏疼向东的,否则当初不会让荣昭南顶了这个罪下放,只是老荣当父亲肯定要严格些......” “什么叫顶了这个罪,他是活该啊。”何苏忽然冷笑了一声。 徐姨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在何苏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对荣昭南的憎恨。 这让她对何苏刚才说的话,忍不住存疑,哪怕何苏说得毫无问题:“苏苏......” 何苏淡淡地说:“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解决那四个废物。” 所有相关的过程都是徐姨去接洽的,她只有发现出大纰漏的时候,不得不亲自现身震慑那几个家伙。 徐姨当年能耐还是不如她,否则最后也不会搞成那副样子,找了四个没用的浑蛋出来。 徐姨看着何苏,心里很有些愧疚:“苏苏......” 何苏摆摆手,有些烦躁:“没事的,行了,别说了,让你找的人都找了吗。” 徐姨点头:“你放心!这次他们来了就绝对走不了。” “你们想让谁走不了?”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声音粗嘎。 徐姨和何苏同时猛地回头,就看见一道穿着旧衣服,破破烂烂的人影出现在不远处。 何苏愣了一下,迅速从对方苍老带伤的面孔认出来了对方是谁。 “你是......钱老原!”何苏冷声道。 “这位就是当初让我们一帮人都必须离开的苏姐吧,那么多年,真是难得啊。” 第917章 钱老原提着个铁桶,看着她阴测测地勾起嘴角:“难得你老还认识我,是不是特别惊讶我没死啊?” 说完了,他忽然抬手,一桶冷水朝何苏和徐姨泼了过去。 何苏猝不及防下,直接被泼了个正着,下意识地尖叫:“你干什么!” 徐姨想要帮她挡,却也跟着一起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虽然是八月流火的夏季,可何苏还是被泼得一个激灵,本能地拿袖子擦掉眼睛和脸上的水。 不过片刻,她就露出了本来的真面目。 钱老原呆了一下,他没想到面前的老妇居然长得这样的年轻和好看:“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姨恼火地挡在何苏面前:“是谁都跟你没关系,总归是你惹不起的人!” 何苏冷冷地看着他:“你别怪我心狠,当初明明咱们说好,你和你兄弟们远远地,天南地北,能跑多远跑多远,我会让人接济你家里人,结果你却不知死活地回来,还敢向我敲诈财物!” 真是,谁给他们的狗胆! 钱老原笑了,笑得那张被打得青青紫紫的脸都扭曲:“你帮我们兄弟几个接济家里人,当初说好了,家里人有事,你会帮忙!” “结果呢!我娘眼睛瞎了,被我兄弟嫌弃赶出家里住窝棚,人都快病死了,你的人帮了?!” “要不是我实在想我娘,偷偷回来看一眼,我娘死了,我都见不上一面!” 钱老原越说越面目狰狞, 当初就是这个老贱人出面威胁他们几个人,如果不想死无葬之地,牵连全家,就得都听她安排! 这些年,他东躲西藏的,没一天安生日子,就是希望自己老娘不被自己牵连,过好点! 结果呢? 何苏听得无比不耐烦,她嘲讽地挑眉:“我每年可都派人给你家接济送钱、送票,你家出了不不孝子,关我什么事,这不是你们自己的破事儿没处理好,你娘没教好的儿子,还要我教?也没见你叫我一声娘,孝顺我啊!!” 她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什么破事儿,都得她来管? 钱老原被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我们四个人,老田病死在高原,柱子在海南打鱼淹死,就剩下我和柳二,我们几个命都搭进去了,不是接了你的活儿,我们也不会这个下场,你多看顾我们家里的人能怎么地?” 他指着她愤怒地道:“我问你多要点钱,你还想杀人灭口!当初你忽悠我们四个为你效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们四个蠢货,当初不也是财迷心窍才接了我的活,我让你们弄残、弄死的那小子,你们没做到不说,还色迷心窍把去找人的那姑娘给轮了!这是我给你们的任务吗?” 何苏说到这个就来气,冷笑了一声,眉目里都是狠绝和戾气—— “你们轮了那丫头也就轮了,但凡你们当机立断,把人干脆利落地灭口,我还用得着那么给你们擦屁股?隐患留到现在!” 她也不是心疼叶秋,帮着荣昭南的小贱人就等于和她对着干,落得那个被山里人轮暴的下场也是那小贱人活该。 可这几个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叶秋杀了就没有目击证人了,结果呢? 钱老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下意识地看了眼院子不远处的角落。 第918章 他一咬牙,继续说:“当初是老田先对你说那个姑娘动了歪念......我们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完事儿大家才都慌了!” “我们又不是专门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柱子说他来处理那姑娘,谁知道他自己也害怕,只是把那姑娘掐晕了!” 何苏不耐烦地嘲讽:“结果你们人没掐死,只是把她掐晕了,就跑了,结果下了一场大雨,她被雨淋醒了,不但她自己没死,还想尽了办法找到了那个我让你们对付的少年,甚至把他从坑里给救上来了!” 她也不知道钱老原逼逼叨叨在这里说过去发生的事儿干嘛? “你跑到我面前说一遍过去干的蠢事儿,是为了向我表示你们蠢得无药可救吗?”何苏抱着胸,冷漠地嘲讽。 当年荣昭南才十六七岁,还不是后来的太岁,而是好勇斗狠又叛逆嚣张的少年。 她只是让这个四个蠢货在书库后面的山里挖个坑,利用猎物引诱荣昭南,再让他们几个山里猎人假装打猎失手—— 把荣昭南给弄猎人坑里去,不死也残废,当然就进不了部队,进不了部队。 结果这几个蠢货干的都叫什么事儿! 荣昭南和叶秋但凡死一个,她今天都不是这样被动的局面! 钱老原不敢说话了,战战兢兢地看向废旧院子一边的角落:“我......我该说的都......都说了。” 何苏忽然脸色一变,心里一惊,蓦地看向那个角落。 一道人影慢慢地从转角走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何苏看清楚对方的脸后,瞬间放松下来,她皱眉:“向三,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荣昭南就好。 向子英这样脑子不大灵光的,她能收拾好几个。 但是...... 她眉心一拧,看着向三:“你是怎么认识钱老原的,你和他勾结起来威胁我......” “叶秋姐出事,是你叫人干的......”向三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 何苏眼底暗光一转:“你别听人挑拨,我只是为了除掉荣昭南,叶秋的事儿......” “你打算怎么除掉荣昭南?”向三朝着她走了个过去。 何苏一愣,她刚想出怎么解释和钱老原对话里的纰漏,但没想到向三竟然完全不关心叶秋当年的事。 她转念一想,也对。 叶秋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向家恨荣昭南跟叶秋的事,关系其实已经不大,最多就是个导火索。 主要是因为向小四的死,还有双方这么多年立场路线不同,以及双方之间的各种斗争。 现在向家要倒台,向家兄弟最恨的一定是老荣和荣昭南。 第919章 现在听到她要对付荣昭南,向三就直接不管叶秋的事儿,巴巴儿地上来想要合作了。 何苏眯起眼:“我当然有办法,只要你好好听我的安排。” 一个人有欲望,有所求,就能被她利用和控制。 但她话音才落,就听见一边的徐姨尖叫一声:“苏苏!小心,他手里有刀!” ............ 徐姨拼命扑过去,却被向三撞开。 何苏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她下意识地扭开身体。 但下一刻,她只感觉一把短刀划破过自己的脸,然后狠狠地扎进自己的肩膀。 痛得何苏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向三,你疯了,你疯了!!!” 向三面无表情地抽出刀子,又朝着她的心脏凶狠地捅过去! 但是他才抬起手,却被另外一个大手扣住了手腕。 对方手一扭,刀子就轻易地落入对方的手里。 “还不行,她还有很多事没有供出来,还不能死。”荣昭南冷淡地把那把满是何苏血的匕首扔到了一边。 何苏见状下意识地就往荣昭南身后躲。 荣昭南冷冷地推了她一把:“老实点!” 何苏被推了一把,踉跄着晃到了向三面前。 下一刻,向三猛地一脚过去,狠狠地踹在何苏的肚子上。 何苏瞬间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只觉得喉咙有一股腥甜涌上来,血就从唇角渗了出来。 五脏六腑痛得她叫不出声来,而肩膀上的刀伤不相上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捂住肩膀还是肚子。 “苏苏!”徐姨大惊失色地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 苏苏从来都精心养着自己,去西北吃亏受罪下田,也没这样受伤过,哪里受过短刀捅的大罪! 何苏惨白了脸,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她满头冷汗地扶住徐姨的手,看向荣昭南:“荣昭南,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你父亲绝对不会原谅你!快送我去医院!” 荣昭南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你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儿之后,荣文武会饶了你?” 何苏脸色一白:“你......你们这是污蔑!” “让我杀了这个贱人!”向三扭曲着脸,眼底都要渗出血了,死死地盯着何苏。 但向三此刻已经被陈辰给制服住了,他死命挣扎,却毫无用处。 何苏眯了眼,嘲讽地看着疯狗一样的向三:“你个蠢货,被人利用了,我是你的敌人吗?你明明有机会帮向家逆风翻盘,却为了死掉的一个女人,帮着敌人捅唯一能帮你的盟友!” 她冷笑:“别忘了,荣昭南才是那个把你家小四推下大桥的凶手!” 向三挣扎的动作缓了缓。 荣昭南目光冰冷地看着何苏:“我是推向小四下桥的凶手?” 何苏笑了笑:“怎么,你不是吗?呵呵,叶秋当初都被这帮低贱的男人搞成那样了,浑身是伤,还拼死把你救出来,你很感激吧?” “她知道她身子被几个乡下人玩得脏透了,配不上向家老大,所以提出分手,而你们有共患难的情谊,全世界只有你知道她的苦!” “你心疼她,所以你就和她睡了,向小四那样羞辱你的叶秋姐姐,逼得她远走他乡支教当大夫,最后死在地震里,所以你才觉得向小四是凶手,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何苏越说越顺口,甚至一脸哀戚地扭头看着向三,勾起唇角:“所以,你才在那个桥上把向小四推下去了,向三不都看见了吗?” 徐姨在边上听得都愣住了。 苏苏随机应变的能力是真的很强,也许,也许这一关也能混过去! 向三站在那里,慢慢地不再挣扎,眼底满是痛苦阴郁的光。 “向子英,你个蠢货,你明明有机会和我联手帮你弟弟报仇的,别忘了,你弟弟的死直接刺激了你奶奶的病加重,一命呜呼!” 何苏笑着,毫不犹豫地嘲讽和刺激向三。 荣昭南冷淡地看着何苏:"你可以收起这套玩法,向三就算被你说服,他也没有还手和逃脱的余地。" 何苏惨白着脸,满头都是冷汗,却朝着他似笑非笑地说:"是吗,可向家老大,你们还没找到吧?" 只要向家兄弟还记得荣昭南"杀了"他们家小四,让带大他们的奶奶跟着一命呜呼,向家兄弟还有人在外头,荣昭南就安生不了! 何苏大力地按住自己肩膀上不断冒血的刀伤,嘲弄地看着荣昭南—— "还有,我可是向东和朝北的母亲,你以为找一个钱老原那样的乡下人,收了你的钱,就能污蔑我么?我要报警啊!自然会有警察来主持公道!" 钱老原只有口供而已,没有物证,能把她怎么样?" 如果荣文武知道他亲儿子真的伤了她,一定恼火透了荣昭南吧! 荣昭南面色冰冷地示意人把向三带走。 第920章 “瞧,你心虚了吧,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推向小四下桥的不是你,相反,向三在望远镜里亲眼看见你把向小四推下去!” 何苏嘲讽地看着荣昭南,嗤笑了起来。 荣昭南还没回答,向三却忽然扭头盯着她,眼神里带着诡异的凶光,笑了—— “何苏,小四的账我会算,但是叶秋姐原本也是我家嫂子......你女儿今年也十八了吧,还是处女,嗯?” 何苏瞬间脸上的笑僵住,她猛地一扭头看向荣昭南,咬牙道:“朝北是你的妹妹!她可没得罪过你!你就这么看着他侮辱你妹妹?!” 荣昭南冷冷地看了向三一眼:“换一个人威胁,她有儿子,对女人动手是废物。” 何苏一呆:“你......” 向三被陈辰按着,但脸上诡异的笑更大了—— “啊,对,我都忘了,你的心肝宝贝是——荣向东,多好的名字,东主贵,你说你的贵子要变成太监,他能贵成什么样?” 何苏浑身颤了下,愤怒地盯着荣昭南,拔高了声音:“荣昭南,你怎么敢,向东......” “他不是我弟弟,你不是教过他千百次,他不是我弟弟,我也不是他哥,至于老头子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荣昭南冷漠地说。 何苏脸色惨白,咬牙切齿地看向向三:“叶秋的事,不是......” 这次轮到荣昭南不打算给她说话狡辩的余地,一抬手,示意陈辰把向三推出了四合院。 他随后也押着钱老原出去。 但,院子里每一个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站上了鬼魅一般的人影,彻底断绝了何苏的一切退路。 何苏想起向三盯着自己的目光,瞬间脑子里嗡嗡地,一把抓住了徐姨—— “徐姨......向三想要对付我的向东......” 徐姨扶住脸色惨白的何苏,心疼地拿帕子按住她受伤的肩膀:“苏苏......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说话一点章法都没有?你在刺激他们!” 都被钱老原诱供把实话都说了,苏苏的否认还有意义吗?而且还激怒了荣昭南,又惹上了向三那条疯狗! “啪!”何苏猛地一巴掌甩在徐姨脸上。 打得徐姨直接偏开脸。 她目光阴沉又扭曲地盯着徐姨:“我说话没章法,还是你做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不是说找了七八个人远远近近地围住了这宅子吗,人呢?啊?人呢!” 说好了,这次钱老原绝对没办法活着走出这废物的四合院,她才这样放心地说狠话。 “结果呢?”何苏咬牙切齿。 结果就是她中了钱老原诱供的圈套,话说得太多,不打自招! 徐姨也有五十六七了,被当众打歪了脸,有些难堪地扭头回来。 她红肿脸上却没有怒意,只有愧疚和无奈:“苏苏......你进屋之前也亲眼见过那些人的......” 她们手里的人怎么可能是荣昭南这帮军人出身的对手? 看这架势,荣昭南的人八成早就把她们的人抓了。 徐姨叹气:“只能说明一切都是荣昭南的圈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放出钱老原,就是为了对付咱们!”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荣昭南知道了钱老原这帮人的存在,又怎么知道叶秋和他当年的事儿是苏苏一手谋划? 何苏闭上眼,自嘲地冷笑一声:“是啊,圈套,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地让局面混乱起来......只有把水搅浑,我才有机会啊。” 荣文武那边,只要他没有亲自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凭着多年来她和荣昭南之间水火不容的局势,凭着这么多年她这个好后妈的名声。 她就有能力让大院的人和荣文武怀疑这一切都是荣昭南对她的误解甚至布局诬陷报复。 至于报警......那有什么可怕的,她还怕不他不报警呢! 孤证不成立,仅仅凭借钱老原的口供,无法证明十多年前的案子是她主使。 那么多年过去了,物证早就没了! 向三倒是亲耳听见了她说的那些话,可那又怎么样? 只要荣昭南没有证据,证明向小四不是他推下大桥的,向三就还是会记恨荣昭南。 再加上向家的倒台,荣昭南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向三恨死了荣家和荣昭南,绝对更不可能给荣昭南当证人,证明叶秋的死是她主使! 甚至,她刚才说的那一大堆荣昭南和叶秋之间的“故事”,就是为了让向三永远对荣昭南保持怀疑,无法信任荣昭南。 向家就算倒台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向三就算被捕,也一定有办法向外传递消息。 向家残余的势力一定会给荣昭南找一堆麻烦,包括对付他的女人! 可是...... 可是谁想到向三是个不分主次矛盾的疯子! 何苏摸着脸上的伤,简直不能理解,眼睛里都是恨意和暴躁—— “向三明明应该专心对付荣昭南的,结果他居然为了叶秋那个死了那么多年的蠢货,要对付我的向东!” 第922章 荣昭南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森冷,忽然抬手,一拳头狠狠地砸在向三脸上:“她要出事了,老子就把你片了!” 向三被一拳头砸在地上,痛得一整个人脑子都是晕的。 他也不是没有和人打架过,但荣昭南这凶狠的拳头,却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晕头转向,脑子都要被砸出来的感觉、 “咳咳......”他被鼻血和喉咙里的血呛了几下,吐出一颗犬齿来。 “队长!”陈辰一惊,忙拉住他。 荣昭南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把人全部装上车,带走,我去哪里,就把向三、何苏带到哪里去!” 说完,转身就走。 陈辰一愣,之前说的是把人抓了之后,先关押审讯,现在队长是要把人带到哪里去? “何苏受伤了,万一流血过多......”陈辰还是马上问了一句。 荣昭南冷声道:“小罗是医务兵出身,简单给她处理一下,我现在要去打电话。” 陈辰立刻点头:“是!” 向三蹭掉自己嘴角的血,看着荣昭的背影嘲讽地勾起唇角:“啧,一个叶秋姐的赝品,也值得他这么上心!” 陈辰一脸嫌弃地拎着他往吉普车上塞:“你妈生你的时候,把胎盘养大了,把孩子扔了吧,哥们儿?天天像这个像那个?没有人说你像条疯狗?” 叶秋姐稳重,小嫂子里那么灵的一个人,哪里和叶秋姐像了? 向三狼狈地坐在车子中间,被陈辰和另外一个大汉夹着,冷哼:“我要是疯狗,刚才就不会提醒荣昭南了!” 陈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从向小四走了以后,你们兄弟都像疯狗,哪里像正常的大院里长大的人。” “嗤......”向三冷笑一声,扭头看着窗外。 不一会何苏就被其他人拎出来,塞上了另外一辆车,徐姨则被人押上第三辆车,只能惊慌又担心地看着何苏。 “苏苏......苏苏......” 向三挑眉:“这老东西倒是何苏的忠犬一条,想必知道不少东西。” 陈辰抱着手臂,冷声道:“她是何苏的亲姨,不能生育,把何苏视如己出,这种人要套话不容易。” 向三诡异地弯起眼:“拿何苏威胁她,不就什么都说了。” 陈辰皱眉瞧他:“你又想干什么?疯狗三?” 向三舔了下红肿的唇角:“不干什么,我能让她招供,就是想知道何苏和你队长,到底谁说谎。” 陈辰愣了一下,冷哼:“得了,你还是老实地呆着。” 荣昭南直接在车里扯出个车载军用无线电话,开始拨。 好不容易,终于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钱阿姨的声音—— “什么,小宁啊,她出去了!” 荣昭南忍不住脑子嗡了一下,忍不住扶住车架:“她不是答应了,绝对不会出去的吗?她去哪里了!” 她明明答应了他的! “别急,别急,昭南!阿恒他们几个人都跟着出去了!”钱阿姨虽然不了解他为什么急,但还是很耐心地说。 ............ 时间倒回七个小时之前的下午。 两道人影站在大院门口,一辆小轿车停在路边。 第923章 炽烈的下午太阳照得宁媛头都有点晕。 她看着站在面前港府秘书,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 “杰弗里,你说什么?我......宁二夫人被人撞了?” 港府来的男秘书杰佛里脸色不太好,他额头上也有贴着胶布,身上的衬衫都蹭了不少灰,甚至有破损,很有些狼狈—— “夫人出车祸了,她被人意外撞倒,现在在医院里,还在手术室抢救,医生说可能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经给港府打了电话,宁大少正在申请回内地的通行证。” 宁媛身形晃了晃,脑子都有瞬间恍惚,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没事儿,老妈先出事儿了。 还严重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宁媛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冷:“到底怎么回事!” 她才找回了妈妈,妈妈还很疼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杰佛里脸色难看地说:“我们从商场出来,本来是该去吃午饭的,后来有一辆车子好像出了事故,没刹车刹住,冲着我们的方向来了,我扑开了夫人,但没想到她会伤势那么严重!”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和同事这样的身手护着二夫人,在内地还会出这样严重的事故。 他立刻和同事分头通知宁大少和宁媛小姐。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港府,他就是个护主不力,少不得要受重罚。 宁媛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的手不要发抖:“杰佛里,你等等,我叫两个人,一起去医院!” “好!”杰弗里点头。 “阿恒!阿恒!”宁媛一边往陈辰家里的小院子跑,一边喊着。 阿恒和刘工头,并着另外一个小伙正坐在一楼一个的小房间里吹风扇,拿牌打斗地主,三个人都贴了一脸纸条。 阿恒一把捞下额头上的纸条,出门看向匆匆跑回来的宁媛:“怎么了?” 宁媛脸色怎么能那么难看,一向清透镇定的大眼里都是不安。 宁媛深吸一口气,看着在场还有其他人,沉声道:“宁二夫人出车祸了,医生说可能有生命危险,她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必须去一趟!” 说着,她把事情给阿恒说了一遍。 李大哥也捞下脸上的纸条,愣住了:“二夫人她出事了?!” 阿恒脸色跟着沉下去,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她知道宁二夫人是宁媛的亲生妈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行!我们几个陪你去,不怕!”阿恒略一沉吟,当机立断。 宁媛点头,松了口气,直接匆匆进房间去拿随身携带的包之类的东西了。 李工头很犹豫地看了眼宁媛的背影,又看向阿恒:“阿恒,宁顾问的对象不是说了,最好不要在这些天出门吗,咱们后天一大早不就得回沪上了,怎么会那么巧?” “巧得就像一切都是故意安排的,就为了阻止小宁回沪上。”阿恒洗了把脸,把自己装备全套戴上,又穿上外套。 她沉声道:“但是,宁二夫人出事了,现在生死未卜,让小宁什么都不做,就在家干等是不现实的。” 车祸抢救,这意味着,分分钟,人可能就没了,小宁甚至可能见不上最后一面! 如果不是这么严重。 宁二夫人的秘书不会带着伤来找小宁。 这帮名为秘书,实则是宁家保镖的人,一家老小,身家性命都在宁家手里,是不可能被收买的。 那就是说,宁二夫人一定出事了。 第924章 阿恒想了想,还是去打电话了。 但是电话那头传回来的消息却让阿恒脸色很不好。 “走吧!” 几分钟后,宁媛收拾好东西,转身就匆匆下来,朝着他们招呼。 李工头看着宁媛,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上前拦住她:“小宁顾问,小荣同志再三叮嘱我们不能让你离开大院,要不,等他回来再说?外头不是有坏人要针对你么!” 一边跟着他们打牌的小伙也看向阿恒,犹豫:“阿恒,队长是交代过的,不能随便离开大院。” 宁媛深吸一口气,看向阿恒:“联系上你队长没有?” 阿恒摇摇头,神色有些沉:“队长今天出重要的抓捕任务,人不在工作地点,他们的军用车载电话单向频道的,除非车载电话开了双线频道通讯模式,我才能打过去找人。“ 她顿了顿:“但是为了行动的保密性,我们的纪律是不允许这么做的,只有行动结束才会打开双线频道的通讯方式。”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联系不上队长哥。 谁也不知道今天的任务什么时候结束,蹲守目标三天三夜也不是没有过的。 宁媛闭了闭眼,再睁开还是坚定地说:“去医院,我等不起。” 她的妈妈,分开了二十多年,她想了两辈子,毫无保留疼爱她的妈妈,现在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去晚了,或许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让她为了自己的安全,不管不顾地缩在安全的地方,她怎么做得到! 李工头还是忍不住说:“小宁顾问,宁二夫人对您有知遇之恩,但是你对我有庇护的恩情,我拿了你那么多工资,我还是觉得等......” “没什么要等的,她是对我最好的干妈!”宁媛红着大眼,不想再管,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李工头,大步流星往院子外跑。 李工头愣住了:“啊?小宁顾问认了宁二夫人当干妈......难怪那么急,但是......” 他还是有些着不安地看向阿恒:“阿恒,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咱们仨跟着小宁,还有港府那个保镖杰佛里,十几个人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医院离这里不到十公里,半个小时内能到。”阿恒拍拍他宽大的肩膀,又看向一边的小伙子。 换成任意一个人,都不可能冷静地坐在家里,母亲就在十公里外生死未卜,也不去看一眼。 小宁还记得为她的失态找个合理的理由已经算很好了。 李工头也不能说什么,只叹了口气,顺了一把砍柴刀:“行,豁出去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小宁顾问对我也算仁至义尽。” 三个人马上跟着宁媛一起出了小院,往大院门外跑去。 杰佛里早就在门口焦灼地翘首看着,见宁媛带人出来,马上迎上去:“我去开车。” 阿恒却摆摆手:“我去开吉普车,坐我们的车去。” 她的吉普车上,才有队长哥一直准备的轻装备—— 火力够足的话,向老大真要敢带人截车,就直接带走一波! 第925章 虽然她觉得京城天子脚下,大白天,向家老大应该不至于疯成这样,敢带一群人半路拦截他们,可不能不防。 杰佛里不解,但还是点点头,把小轿车锁了。 阿恒很快把车开出来,四个人都分别上了车,她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飞一样朝着大路开了出去。 宁媛坐在后座上,单手扶着吉普车的把手,闭着眼,脑子里有些混沌,脸色发白。 阿恒坐在中间,伸手握住她另外一只手,沉声安慰:“没事的。” 宁媛白着脸,反手握紧了阿恒的手,一言不发。 好一会,她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睁开眼,对杰佛里说:“杰佛里,你再说说今早事情的情况,刚才说得太笼统了,你们后来报警了吗?” 她要判断这件事到底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宁家。 杰弗里歉疚地把事情再次细说了一遍:“......那辆车,突然冲过来,我当时在夫人身边,抱着她扑到一边去了,没有撞上,我们下来之后,马上请人报警。” “但救护车先到的,我想着先送夫人进医院,就把现场留给了一起的珍妮,珍妮后来到了医院,说警察来查了,说是那辆车刹车漏油,司机没控制住,是个意外。” 宁媛秀气的眉毛紧拧:“这么巧?” “小宁,不管巧不巧,咱们车上都有装备,四个人都拳脚不弱,你放心,一定平安送你到医院。”阿恒认真地听完,忽然说。 这港府哥们儿的夹粤普通话听得阿恒有点头疼,要全神贯注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 宁媛蹙眉看向杰弗里:“干妈是被车子撞哪里了,为什么会伤得那么重?” 坐在副驾驶的杰弗里愧疚地说:“一开始我以为我护好了二夫人,她看起来只是扭着了脚,还有身上有皮肉伤,但谁也不想到......伤势会这么重!” 二夫人看着年轻,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四十多才生的小姐。 宁媛看了一眼杰弗里身上破掉的衣服和身上的伤,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若有所思地说:“你是说你抱着我妈滚了两圈,承受了最初的冲击力,但是我妈重伤,你没事吗?” 杰弗里点头:“进了医院,才发现有严重的内脏出血,要做手术,我皮糙肉厚,接受过多年专门的泰拳训练,所以没什么......” 阿恒接话:“姐夫里,你再接受过泰拳的训练,你也是人,不是钢筋铁骨,车子那么撞过来,你还能抱着宁二夫人躲开,夫人伤重,八成你也受伤不轻,只是你太紧张,没有察觉自己有内伤!” 什么“姐夫里”和“真妮儿”都是宁二夫人身边两位保镖兼秘书的英文名。 她不懂这些港府人没事儿干嘛取这种听起来像少数民族的拗口名字! 阿恒也学宁媛瞅了下杰弗里:“我们以前在边境干仗的时候,有些小伙儿就是热血上头,不知道自己身上中弹了,继续冲锋,最后突然倒下去!你一会去医院还是检查一下!” 照阿恒看,“姐夫里”和“真妮儿”还不如叫二蛋、三宝、四害、大妮子,多好记,又响亮! 杰弗里摇摇头:“我知道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以前在九龙城打地下黑拳的时候,见过有人被打爆肝,却没痛感,继续跟人打拳,最后下了擂台突然吐血而死,但那是因为激动的时候,肾上腺素分泌太多,阻断了痛感神经传导。” 他顿了顿,摸了摸自己身体:“但那种维持的状态不会特别久,我已经出来一个半小时了,我要有严重内出血或者脑震荡,现在应该会特别明显,我会武的,给自己检查过,连骨折都没有,最多有点胳膊骨裂。” 宁媛原本心不在焉地听着,此时,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抬起眼,盯着杰弗里—— “阿恒,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我妈被杰弗里护在怀里,这种做出同一种动作,被保护的人重伤,保镖反而没什么事儿的几率是不是有点低?” 第926章 宁秉宇这便宜大哥用人风格是个标准的学院派,信奉专业的才是最好的—— 宁家的保镖不是高薪聘用的国外黑水公司的专业佣兵,就是各种打黑拳、无限制级格斗专业选手,甚至港府那些从满清开始就有的帮派堂口的传武杀手。 杰弗里和珍妮都是专业人士,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阿恒一愣,瞬间眉心拧了起来—— 是啊,这帮港府保镖,她是和他们切磋过的,身手都是极厉害的。 专业做保镖的保护人的手势和身体本能都是用自己挡枪、挡刀子的。 拼着受伤,也要护着目标,否则雇主白给那么高的薪水么? “可能性其实不大,哥们儿,你确定宁二夫人受了很重的伤?”阿恒忽然眯了眯眼。 她警惕地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的杰弗里,单手轻轻敲了下驾驶座开车的自家兄弟。 那个年轻人也立刻机灵警惕地缓缓放慢了车速。 杰弗里一愣,忽然明白自己被阿恒怀疑了。 他顿时脸色严肃起来,扭头看着宁媛,举手发誓—— “小姐,我是亲眼看着夫人被送进手术室的,也是亲眼看见医生出来说夫人伤重,有生命危险!" "关二爷在上,我杰弗里要是有半句假话,被人收买,全家在港府不得好死!”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那么匆忙地来找小姐! 宁媛秀气的眉毛拧起来:“我没有怀疑你,我问你,我妈进医院前,状态到底怎么样?你是亲眼见我妈进手术室吗,还有别的异常吗?” 杰弗里是港府人,宁家养的人,对方手再长也很难控制他才对。 杰弗里脸色有些迟疑:“这......我们亲眼看着二夫人坐着轮椅进了处置室,医生让我们等在外头。" "后来忽然有个大夫出来说二夫人内出血,进医院手术室了,我当时有些奇怪,夫人看着只是身上有些狼狈和腰疼。” 但他不是专业大夫,只能听从大夫的判断。 杰弗里说:“但我进处置室的时候,确实没有看见二夫人,就跟着那个大夫去了三楼手术室,那大夫从办公室出来已经过了半小时。" "他说二夫人重伤,随时可能出意外,需要马上通知家属来医院,我就......。” 宁媛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蓦地说:“阿恒,让车子掉头,我们不去医院了!” 其余人瞬间愣住了,这个时候车子都开出小半路了,怎么忽然宁媛又不去了。 阿恒纳闷地说:“怎么了?” 宁媛却摇头,有些不安地看向窗外的烈阳:“杰弗里说的情况,让我觉得不太对劲,我......感觉......干妈很可能没有真出事,最多被控制了,目的就是对付我,但我现在没想明白他们把我骗出来干什么!” “别怕,我们能护着你到医院的!到那边我联系小六子,咱们查清楚发生了什么!”阿恒认真地说。 宁媛微微蹙眉:“我还是自觉哪里不太对......他们在医院肯定动不了手,如果在路上,他们那么确定能拦住我们?” 从大院到医院,是有一段车少人少的路,但他们马上就要驶到人多的主干道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危险感觉让她想起唐钧,还有在羊城得罪了车匪路霸的感觉。 “如果你觉得不对劲,我们听你的,先回去再商量!”阿恒认真地说。 宁媛还有些犹豫,她才好张口,却忽然听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工头叹了一口气—— “我都劝过你的了,不要出来,不要出来,可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然后一股奇特诡异的味道飘出来。 阿恒瞬间瞳孔一缩,猛地一个肘击朝着李工头的脑袋砸了过去! 李工头一抬手,就干脆利落地挡下了她的攻势。 但阿恒反手就要把一支匕首插进他下腹,可原本快如闪电,夺敌性命的招式忽然慢了下来。 阿恒眼神滞了滞,手上一松,竟然握不住匕首:“气雾性......神经麻痹剂!” “咚!”匕首落在了车子里。 第927章 “不愧是你们大队的人,还认得点这种国外走私进来的好东西。”李工头点点头。 驾驶位的年轻小伙已经整个人瘫软在凳子上,失去司机控制的吉普车开始蛇形起来。 阿恒也一头往前面栽过去,但李工头的大手一把揪住了阿恒的领子往后拽回凳子上。 他干脆利落往驾驶位一探身子,把住了方向盘,控住了吉普车。 车子稳当地开始慢慢降速下来。 这年头马路上车子本来就不多,又还是上班时间,人不多,周围的人也只都看了两眼,没再注意车子的异常。 不多久,车子慢慢地转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擦着路边的树丛停下。 宁媛靠在窗边,浑身麻痹,想要打开窗子,却毫无力气。 她只眼睁睁地看着李工头下了车,把浑身麻痹却清醒的阿恒、司机、杰弗里都一一拖下车,然后分别扔进了边上的排水渠里。 水渠里现在基本没啥水,几个人被扔进去,都愤怒地瞪着眼睛看着李工头。 阿恒想骂人,但是声音却小得不行,根本大不起来。 “咱们也算相识一场,打牌了那么久,我也不杀你们,有人发现你们了,自然会把你们救上去。”李工头仿佛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杰弗里急得把嘴咬出血来,但是痛感一点用都没有。 李工头冲着他摇摇头:“别咬了,这玩意是神经性的,没有解毒药物,没用的。” 说着,他把头上的工人帽取下来,随意地扔在地上,转身走到宁媛的后座边上。 宁媛头靠着窗边,冷冷地看着他,声音无力:“为什么......” 李工头看着她,淡淡地说:“小宁顾问,这神经性气雾剂只会让人神经麻痹,我觉得你还是睡一会儿的好。” 说着,他拿了一个帕子,倒了点哥罗芳在上头,往宁媛鼻子嘴巴上一捂。 宁媛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控制不住地吸入了哥罗芳,眼前瞬间一黑,陷入了黑暗之中。 李工头上了车,一脚油门而去。 ...... 宁媛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像来到了海边。 海浪声阵阵,荣昭南坐在屋子边上的摇摇椅上,长腿交叠着慢慢地晃动着,低头看书。 她有些迷离地看了他许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觉得眼前的人仿佛很陌生。 “荣......昭南......” 她轻声呼唤。 对方一顿,停下了摇摇椅,放下了书,站起来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他:“你......” 他坐了下来,长臂撑在她脸侧,低头下去,以近乎能亲吻她的距离,温柔地看着她。 然后他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脸颊,把她散落的发丝拂到耳后:“醒了,嗯?” 他的距离离她这样近,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弥散开,浸入鼻尖。 宁媛蓦然地睁开眼,恍惚的眼神瞬间聚焦:“你是——谁!” 她猛地要后退,却发现自己仅仅移动了一下身体。 坐在她身边的高大男人,面孔坚毅俊朗,长眉飞扬,目如寒星。 原本该是如杂志上俊朗明星的面孔,却莫名地在眉宇间隐了森冷凛冽,有一种古怪的人工匠气。 但她却觉得那种目光似曾相识,让她想起...... 男人轻勾了唇角:“啊,宁顾问,这就不认识了?” 宁媛顿了顿,忽然开口:“......李工头......又或者,我该叫你向家大公子?” 第928章 “还不算太蠢,你好,宁顾问,我是向子烨,这辈行一。”向子烨笑了笑。 宁媛闭上眼,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我不是很懂,你明明在我身边,有很多次动手机会,为什么不动手?” 从沪上,向三在工地里安排水泥车砸她,“李工头”来救她开始,都是为了布局潜伏在她身边。 向子烨拿了搪瓷缸倒茶:“因为一开始,我还不确定你在他心里的分量。” 他淡淡地说:“自古以来,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对大部分男人来说,贫贱里的糟糠妻是不可共富贵的。” “你们这类这乡下糟糠妻见证了一个男人最卑贱卑微的时候,像人生的污点,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男知青回城,会和乡下妻子离婚的缘故。” 他轻哂:“要贸然杀了你这个乡下糟糠妻,或许刚好合了荣昭南的心意,我总要确定好你对他的重要程度不是么?” 宁媛挑眉:“认识你三个月了,判断出来了么?” 向子烨低头看她,抬手轻轻拍了下宁媛的小脸,笑了笑—— “宁顾问对他而言,大概是类似救赎的存在吧,一开始还挺让我惊讶的,荣太岁能把你看得那么重。” 他顿了顿:“不过和你相处之后,我大概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你了,你确实值得。” 这种触碰让宁媛浑身一紧,她不动声色地别开脸:“那你判断能力还挺差的,三个月才判断出来,现在才想起要杀我。” 向子烨闻言,忽然笑了:“其实在沪上,我就已经觉得他对你非常上心了,所以认为,可以再观察一下,你对他真的很重要的话,直接了杀了你,也太便宜他了。” 男人笑容虽然牵扯得他脸部有些怪异,但居然能称得上温文尔雅。 宁媛眼角抽了抽,一整个大无语:“这是什么逻辑,你和向三真不愧是亲兄弟!!” 啊?为啥杀她,便宜了他,这关她什么事?她真是个大冤种! 上辈子,查美玲小姐是不是也遇到了那么多糟心事儿?大佬的老婆都得这么三灾八难的? 向子烨淡淡地说:“你对他很重要,那我就要看着荣昭南以为他自己能翻身了,有了心爱的人,人生有希望了,结果却众叛亲离,妻离子散的时候......” 他轻哂:“他会不会每个夜晚都在后悔,痛苦得想要疯掉,日夜煎熬,就像当初他让我尝到的滋味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起来,显出一种狰狞的扭曲来。 但也只是片刻,向子烨平静了下来,他吹了吹茶沫子,温淡地说—— “可惜,叶秋、叶元是两个废物,甚至我寄予厚望的何苏,这次居然发挥失常了,这让我更好奇了......到底是他变聪明了,还是因为你横插一脚的缘故。” 宁媛怔然地看着他,再想想从回到京城开始遇到的事...... 向三在沪上飞机场时对她诡异地笑着说——祝你们情比金坚啊! 她忽然全都明白:“所以你们兄弟一开始就是想要让我和荣昭南因为叶家兄妹挑拨离间而离婚,再让何苏彻底挑唆荣家父子的关系,让他痛苦愤怒,失去理智,最后......” 向子烨不无遗憾地说:“最后再让他给我家小四偿命,在无边的痛苦和后悔里死去,可惜,我为荣昭南量身定制的故事结局,是看不到了。” 宁媛看着向子烨,他和向三倒不愧是亲兄弟。 向三疯得外露,动不动就暴怒,但子烨这个向家老大...... 他高高大大,像一个朋友一样,有问必答,细细剖析给你听,但那种平静的疯感却更让人发毛。 向子烨有些惋惜地看着宁媛:“可惜,你明明是个挺有主见有文化的女人,嫁人之后就和传统女人一样为了男人什么都能忍耐,是我高看你了。” 宁媛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因为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顺了你们的意,才是真正的蠢货吧?” 第929章 向子烨哂笑起来,忽然温和地问:“要喝点茶么,渴不渴,小宁顾问?” 宁媛看着他礼貌温和的样子,浑身不适:“......不用!” 向子烨点点头:“我给你倒茶,这茶不错。” 宁媛:“......” 既然不听她的意见,问她干什么? 她忍着恼火和无力,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的环境,冷冷地说—— “你们兄弟真是闲得慌,你家长辈知道你日日不干正事,沉迷于这种害人的把戏么,还有空假扮工人,真是太闲了,找个班上,为国家做贡献不好?”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能听见周围的水声。 向子烨倒茶的手一顿,忽然转身拿着茶杯走到她面前。 她警惕万分地盯着那一杯茶,他那茶里有东西,还是他想用茶泼她? 向子烨看着她大眼瞪着自己,一挑眉,扯起还浑身无力的她,把杯子塞她手里:“放心,没毒。” 宁媛面无表情:“你看我像拿得起杯子的人么?” “嗯,忘了,这毒剂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代谢得差不多。”向子烨笑了笑。 高大的男人忽然坐下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茶杯怼到她嘴边,和气地笑了笑:“那我喂你?” 宁媛瞬间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发僵,被陌生的男人这么半拥抱着,她不动声色地喝水:“谢谢。” 这向家兄弟一个人比一个人不正常,先暂时不能激怒他。 向子烨对她的顺从,微微一笑,低头一边喂她喝水一边说—— “大运动结束之后,荣家起复,我们兄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些年没趁机弄死他们父子俩,给了他们喘息喝对付我们家的机会。” “你说巧不巧,荣家起复这两年,最开始是我们向家这辈的子弟,除了小三还能在建筑设计院干设计师工作,听起来体面,却对大局毫无影响,其他人都全部都被各种理由调离关键岗位。” 宁媛一边喝水,一边愣了下,水从嘴角渗下,滑落纤细的脖颈,湿了衣领。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 向子烨像没看见一样,捏着她下巴,继续平静地往她嘴里灌水。 他淡淡地说:“我的工作也变成了调研员,一张报纸,一杯茶,上不上班都可以那种闲差,这个岗位通常是给要退休的老同志才做的。” 宁媛想要避开他的手,难受地咳得眼睛都红了:“咳咳......咳咳......” 他却仿佛一无所觉,忽然按住她纤细的脖子,继续灌水:“接下来是我的叔伯辈里,也和我们一样......甚至有人进去了。”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挺闲的,你说我那么大把时间,是不是该干点有趣的事儿,让背后的死敌,生不如死?” 一杯水都没了,看着宁媛狼狈万分,他终于松开手,一脸歉意:“抱歉,没注意,都撒你衣服上了。” 宁媛咳得小脸发白,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原来从荣昭南恢复工作,她还在乡下的时候,双方的斗争就已经开始了,从暗流涌动,到现在的惊涛骇浪,已是白热化的程度。 难怪向家兄弟会这样,新仇加旧恨! 第930章 宁媛实在难受,勉强侧躺着,咳了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向子烨坐在边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又拿手帕给她擦了擦唇角:“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看在小宁顾问那么照顾李工头的份上,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媛忍耐下想要躲开他拍背那只手的年头,没什么表情地问出自己非常不解的问题—— “我很好奇,你也是大院里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认出你,就算你留了络腮胡子?” 她一边说着暗中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围,寻找可能逃跑的机会。 这地方能听见水声,从窗外看出去,还有一个院子,房间里收拾得简单又干净,还摆着这年月少有的皮沙发,碎花窗帘看起来非常温馨。 桌子上放着许多相框,大部分是黑白照片,偶尔也有单独彩色照片,一看就是老式染色法染的。 还有孩子们的照片,少年、少女的照片......她好像看到了向三? 向子烨忽然从桌子上的相框里取了一个拿在手上,扯了下唇角:“小宁顾问,你想看一看我以前长什么样吗?” 宁媛不动声色地说:“可以吗?” 向子烨把相框放在她面前,态度非常好:“当然可以。” 宁媛一看照片里的人就愣住了—— 那是一张合照,里面最中间的青年,剑眉下一双清亮丹凤眼,眼尾平滑略微上翘,鼻梁坚挺,嘴唇轮廓清晰,上唇微微翘起,给人一种温润沉稳的感觉。 看起来书卷气浓厚,沉稳斯文却又带着朝气,一眼下去像隔壁棒子国的明星——李准基。 但跟现在的面前的男人是——两模两样! 现在的向子烨看着也算是“俊”,但脸皮一做动作就很有些不自然,眼角会不自觉地抽动。 而且,他在照片里的体型看起来清瘦高挑,典型的书生风格,但是现在的向子烨整个人壮了很多,肩膀都宽了。 “你......整形了?这年头内地居然会有整形手术?”宁媛震惊之中,下意识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向子烨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嗤:“民国时期就有了,大明星周璇的双眼皮就是做的,至于现在国内,大部分是为了给受伤的战士和毁容的病人修复面容。” 宁媛有些怔然,忽然蹙眉:“你总不会是为了报复荣昭南,潜伏在我身边才去整容的吧......” 现在国内的整形技术主要是医用,而且技术相当不成熟,恢复期又很长。 向子烨的脸没有大表情还好,表情稍微大点,就很怪异...... 如果说是为了报复荣家父子,他才去整容,感觉代价也太大了,明显是不可能的事。 向子烨忽然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照片左边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古怪又森冷—— “说来,这是另外一个故事——这是我的弟弟,向子将,他是我们三兄弟中最出色的孩子,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很有天赋,他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孩子......” 第931章 宁媛心里“咯噔”一下,来了,这是来自向家兄弟角度的“故事”。 她看着照片里的那个小少年,也生得明月清风,一双和向子烨一模一样的眼睛里都是活泼灿烂的光。 “荣昭南对你提起过我家小四么?”向子烨忽然问。 宁媛微微点头:“嗯。” 向子烨扭头,看回照片里的小少年,眼里都是骄傲与怀念。 “我家小四一向很优秀,成绩很好,练武也很有天赋,家里的长辈都对他寄予厚望,不比荣昭南差。” 宁媛想起荣昭南说过,大院那年头,大人们都忙,有好几个孩子的家庭,都是老大带老小。 向子烨几乎是一手带大了向子将,对这个小弟有很深的感情。 “......子将从小都很懂事,我忙的时候,他很小就会给我端茶倒水,甚至帮我端洗脚水,当初我的婚事告吹,我痛苦之余远走他乡,也只有他是最义愤填膺的那一个。” 向子烨抚摸着照片,眼神都温柔了。 宁媛当然记得这个荣昭南说过的细节,向小四一直为向子烨打抱不平,针对叶秋。 叶秋远走支援偏远地区医疗,牺牲在地震现场,也导致了荣昭南对向小四的愤怒和报复——见向小四一次打他一次。 向子烨闭上眼,眼角抽动:“如果我家小四还活着,在军队的成就不会比当初的荣昭南差,可是他死了......” 向子烨表情古怪,捏着照片的指节泛出白来,轻轻颤抖着,周身的气息都仿佛扭曲。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做出很恐怖的事情来。 宁媛看得有点毛骨悚然,立刻出声:“你不是要说你为什么整容的事么,跑题了!” 向子烨顿了顿,身上那种扭曲感散了一点。 他朝着宁媛看去,忽然歉意地说:“啊,不好意思,我只是太久没有和人说故事了,所以前奏长了点。” 他摸了下脸,慢吞吞地说:“那天,是我亲自开车把小四送到荣昭南手里的,等到听说他被荣昭南推下桥之后,我开车拼命往回赶。, ”可我还是迟了,等我赶到的时候,大夫已经宣布小四没了,给他盖白布......” 向子烨顿了顿,忽然扯着唇角,低声说:“......那是我的弟弟,永远相信我、敬重我、维护我的弟弟啊......我不相信小四死了,抢过小四的尸体疯了一样往最近的医院赶。” 他笑了,笑得浑身轻颤:“然后啊,然后我的车就撞上大树翻了车,我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头骨骨折、脸也毁了......你说我为什么要整形,我们家一切的悲剧都拜他荣昭南所赐!” 向子烨抬起眼睛,盯着宁媛,指着自己的脸,笑容都扭曲—— “他和叶秋之间的事,让我成为所有人眼里的笑话,我可以忍,我远走他乡!我的脸因他而毁,你知道多疼吗?” 他忽然伸手粗鲁地捏住宁媛的下颌,目光森冷黑暗, 第932章 向子烨一字一顿地说:“医生要在我脸上注射一种胶,把凹陷的地方填起来,我的脸一刮风下雨就疼!就得吃止痛片,用止痛针!" "阿片生物碱类镇痛药和毒品一样有成瘾性,会影响大脑神经,我每天都在地狱里挣扎!” 宁媛被拖到他面前,下意识地想挣扎,但下一刻,她忍住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向子烨看着她的眉眼,忽然古怪一笑:“就算这一切我都可以大度地忍,他说小四害死叶秋,所以他为心爱的女人杀了小四,那他是不是也该杀人偿命?” 宁媛忍着痛,定定地看着向子烨说:“他和叶秋根本没有任何男女私情,叶秋那天......” “闭嘴!”这句话一下子刺激了向子烨。 他忽然一整个收紧粗糙的大手,捏住宁媛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别再给老子提那个贱女人!” 宁媛被掐得喘不上气,她立刻死死扣住他的手,点头,从唇间挤出话来:“......好!” 她不能激惹一个打止痛针打多了,影响神经的疯子。 这个年代麻醉药品管控不强,向子烨能弄到倒是不奇怪。 看着宁媛没有挣扎,向子烨慢慢地松开手。 他一脸无奈地道歉,抚摸上她纤细脖颈上被他掐出来的红痕—— “抱歉,小宁顾问,我就是一时间太激动了,不是故意的。” 宁媛被他摸出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 向子烨仿佛恢复了正常,继续说—— “我们报警了,警察勘查了现场,说没有直接证据,哪怕我家老三亲眼看见的事情,都能黑白颠倒成——没有证据和证人!他们说老三的角度可能会出现误差,说是意外!!” 他垂下的眸子里,慢慢波澜再起,积蓄着无边的怨毒—— “我们家只想要讨回一个公道,但所有人都劝我们算了,你告诉我,这天下有什么公道与正义,有什么报应不爽?” 宁媛强忍着咽喉的痛感,说:“所以你们就放弃做人的底线,滥杀无辜吗?” 向家兄弟觉得打小信仰的东西崩塌,信念崩塌,彻底扭曲了心态。 加上前些年社会秩序崩塌,放出了很多人的人性最恶的一面。 身居混乱中心的向家彻底崩坏了,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 向子烨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盯着她嘲讽问:“做个好人能复仇吗?能让仇人付出最惨烈的代价吗?” 他忽然凑到她面前,古怪地勾起唇角:“但是,做鬼和坏人,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宁媛下意识地整个人向后一缩,但最终还是忍着没动,只警惕地盯着他:“可也迟早会被清算!” 面对猛兽和毒蛇,你的恐惧、逃避,在他们看来都是乐趣。 向子烨看着她警惕的样子,却没有继续对她做什么,只是松开手。 他笑了笑:“说点别的吧,这句话很容易耗尽你我相处这大半个月的情分。” 第933章 男人就像看见一只猎物在被弄死前,随意挣扎的猎人,欣赏着猎物的惶恐和无助。 宁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行,我说点别的,我干妈到底怎么样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她感觉自己手脚又能动了一点,悄悄地摸了摸自己裤腰带。 那里藏着一把从方阿叔那买的特制软刀片—— 解放前沪上青帮刀斧手们杀人放火必备抹脖子,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宁媛看着向子烨再次说:“她没有得罪过你们,而且对你也不错,你的薪水,都是她拨的。” 现在,向家彻底被清算了,向子烨利用何苏、叶家兄妹搞荣昭南的阴谋也失败了。 向子烨所有的谋算落空,向家再也不能成为他的助力,才是他今天突然铤而走险的原因—— 他要在她去上海之前,利用她对付荣昭南! 向子烨在她身边潜伏了很久,知道妈妈和她之间关系亲密! 向子烨看着宁媛幽幽说:“你放心,我和荣昭南那种人不一样,对我好过的人,我还是愿意留一点情面的,宁二夫人只是扭伤了腰而已,我已安排医院的人手为她治疗,她应该出院了。” 宁媛闻言,一整个放松下来。 妈妈没事儿就好! 向子烨眯了眯眼:“你倒是重情重义,为了宁二夫人还愿意冒险离开大院,我本来也只是无奈之下,试一试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宁二夫人是你亲妈。” 宁媛不动声色地说:“宁二夫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一个乡下知青、普通大学生能参与重大项目,都是干妈的功劳,没有干妈,我就没有今天,宁家也不会看重我!” 向子烨不知道是不是阿片镇痛用多了,真是一个极其割裂的人—— 他可以轻易地要无辜警察的命,只为给荣昭南添堵,却又为了表现他和荣昭南这种“伪君子”不一样,没有真的要她妈的命! 当然,很大可能是因为他以为她是为了抱宁家大腿才对妈妈那么上心。 那就加深他的这种想法好了! ...... 向子烨自然是调查过宁媛的情况的。 他哂笑:“小宁顾问果然是个好商人,既要亲情也要钱。” 他顿了顿,忽然问:“荣昭南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对他死心塌地,如果不是他,你不会被牵扯进这些破事儿里。” 宁媛看着他,淡淡地说:“你说得没错。” 向子烨见她如何自己,来了兴致,温和又耐心地说:“我看得出,你骨子里是个合格的商人,买卖才会做得不错,你脑子灵,该知道跟荣昭南可不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宁媛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说:“向大公子,现在还不死心想要劝我和荣昭南离呢,难道我答应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身体的麻痹感在慢慢消失,这是好事! 向子烨看着她,忽然笑了,低头下去:"可以啊,你跟我睡了就可以。" 第934章 这话一出,空气就出现一瞬间的窒静。 宁媛浑身一紧,和他诡异扭曲的眼睛静静地对视了片刻。 她忽然闭了闭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 看着她笑了好一会,向子烨眼角抽动了一下,沉了脸:“你在笑什么?” 宁媛深吸一口气,很无奈地说:“你们男人是不是只会用这种低劣的招式对付得罪你们的女人啊......你知道我从做买卖开始......” 她歪着头,想了想:“哦,不,是从我在乡下插队,得罪了同队猥琐男开始,我得罪过的男人,都是这个套路,就不能换个套路?” 向子烨噎住了,看着宁媛,好一会才也跟着低笑了起来:“看来,小宁顾问真是身经百战,没少得罪人啊。” 他顿了顿,挑眉:“你猜猜看,为什么你得罪的男人总用这种手段对付女人?” 宁媛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因为他们下贱无脑,脑子里只长生殖器。” 向子烨一顿,忽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哧......哈哈哈哈哈哈......小宁顾问,果然是胆子大又有趣啊......哈哈哈......你这是在趁机骂我?” 宁媛翻个白眼:“怎么,向大公子,你还被骂爽了?” 她就知道这种心态扭曲的变态,不能以常理对待。 一味像刚才那样迎和,他就会很快地对和你交谈失去兴趣,然后就要对你动手了。 跟危险人物打交道多了,她也算有些心得,得一直吊着他的兴趣。 向子烨勉强收住了笑,挑眉:“自古以来,睡得罪自己的女人或者敌人的女人,对男人来说从来不只是为了生理快感,最重要是——一种惩罚、权力占有、侮辱敌人的手段。” 他也顿了顿,忽然伸手放在她的衣领上:“这种感觉大概像山林里的野兽会在敌人地盘上撒尿留下气味一样,当然,前提是那女人不太老丑。” 宁媛身体紧绷了起来,扯扯唇角:“向大公子不愧是读书人,理论研究透彻,你现在是跟我说,男人和禽兽无异?” 向子烨慢条斯理地开始解她的衣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说得一点错都没有,怎么,荣昭南在床上不像野兽?” 他笑了笑,眼角抽动:“不应该啊,荣太岁看起来那么弱?” 宁媛领口一冷,她忽然面无表情地说:“向子烨,你就算睡了我,也不会放过我的,对吗?” 向子烨一顿,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面孔看起来有些怪异:“哦,怎么说?” 宁媛轻哂:“绑架犯,只有在确定一定会杀掉受害者的情况下,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说之前她还不确定他会不会杀她,但现在,他说了那么多的情况下,已经毫无疑问了。 向子烨这样的亡命之徒,自身被毁,无力挽救自己的家族。 向“仇人”复仇失败的情况下,最后一条路——就是杀了她这个仇人的妻子。 向子烨看着宁媛,好一会,才惋惜地轻叹:“你说得没错,如果你当初按照最初我计划的那样,因为叶家兄妹和荣昭南反目成仇,你也许能活,可惜了......你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眼里冰冷,指尖勾住她第二颗扣子:“你要不是荣昭南的女人,本不必承受这一切的,要怪就怪你眼睛不好,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你图他权势富贵,就要为他送命。” 第935章 眼看他就要勾开第二颗扣子,宁媛忽然问:“你爱过叶秋么?” 向子烨原本解她第二颗扣子的手猛地一紧,一下子变成粗鲁地扯起她的衣领,把她硬生生地扯到他面前。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 宁媛被勒得脸色发白,清晰地看见他猩红眼里的凶狠、愤怒和屈辱黑暗。 “我跟你说过吧,不许提那个贱人的名字!!” 宁媛忍着痛,冷冷地看着他:“你关于强暴的理论确实没错,如果叶秋在当年的水库里就被人轮暴了,你觉得她是被惩罚,还是权力占有又或者挑衅?” 她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向子烨瞬间僵住了,瞳孔猛地一缩,连着抓住宁媛衣领的手都跟着收紧。 宁媛强忍着没挣扎,只继续盯着他说——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告诉你,当年那个雨夜,叶秋确实失身了,因为她被四个猎人侮辱,差点死了,这在你眼里,算不算给你戴了绿帽?!” 向子烨盯着她,嘴唇颤了颤:“你闭嘴......不可能!” 宁媛不管不顾地说:“有人想要弄死弄残荣昭南,叶秋刚好闯入现场,成为第二个受害者......她差点被人活活掐死,幸存下来,她害怕、她恐惧,却依然拼命救人......” “闭嘴!我不信,你在为荣昭南狡辩!”向子烨收紧了扯住她的衣领的手,睁大了猩红的眼,仿佛这样就能让宁媛闭嘴! “向子烨,你是不敢听真相吗?你这个懦夫!”宁媛直视他的眼睛。 好在他刚才解开她一颗衣服扣子,她脖子虽然被勒得发疼,但仍能说话。 “撒谎!你在撒谎,她如果遇到那种事为什么不说!”向子烨扭曲着脸,粗暴地反手掐住宁媛的脖子。 “因为......你看看你骂她贱人的样子,你觉得她能说得出口她被四个人糟蹋过吗!你值得她爱和信任吗?!” 宁媛厉声大喊,死命捏住床沿,免得自己没忍住推他,提前暴露自己手里的底牌。 向子烨仿佛如遭雷击,手一松。 宁媛终于缓过气来,一整个松懈下来,开始疯狂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他大爷的,差点被这个混蛋活活掐死! 向子烨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扭曲的面孔依然狰狞,声音喑哑—— “宁媛......要是不能圆了这个谎,你会后悔靠说起叶秋,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要把一个女人玩得半死不活的方式,有很多。” 宁媛喘着大气,眼角氤氲了雾气,冷冷地看着他:“......向子烨......那个水库之夜后,叶秋和你提出分手退婚之前,她是不是......咳咳......问过你一个问题?” 向子烨僵了一下,阴狠地看着她:“......” “你不记得了吗?她是不是问你类似这样的问题——你会娶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吗?你是怎么......咳咳......回答的?”宁媛嘲讽地看着他。 第936章 向子烨瞳孔再次缩了缩,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用跟同事换的点心票,专门买了稻香村的点心去医院探望住院的未婚妻—— 在水库失踪了一天一夜,叶秋似乎摔着了,又淋雨,发烧住了院。 “小秋,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他含笑问。 叶秋比平时要安静沉默许多,她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仿佛对她最喜欢的点心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又拿起两本书走了过去,温和地问:“没胃口吗,我还给你带了两本苏联进口的医学书,你最喜欢的,住院时可以解解闷。” 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时,叶秋一瞬间整个就缩到了一边的床头 他看见了她脖子上绑着的纱布,有些担忧:“你这是伤了脖子吗,我刚才是不是碰疼你的了?” 叶秋没有看他,只是靠着床头,轻声问他:“阿烨,我看了张爱玲的《倾城之爱》,里面的男主角最终娶了跟过好几个人的白流苏,你呢,你会娶一个那样的妻子吗? 他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小秋,你怎么忽然看起这些解放前的这些鸳鸯蝴蝶派的东西,这是腐朽堕落的东西,正常男人怎么会娶一个跟过几个人的女人?” 叶秋沉默了一会,忽然说:“但是里的白流苏是迫不得已才跟了那些男人,如果她是被强迫的呢......” 他知道叶秋偶尔会喜欢和他探讨文学,便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 “我会为了我深爱的人守住自己,一生伴侣只有一个,我可能没办法接受自己妻子跟过很多男人,哪怕是被强迫的。” 说完,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那些闲书,你还是不要看了,万一被人发现了,不好。” 叶秋闭了闭眼,沉默了好一会,才喑哑地说:“嗯,我知道了,阿烨,我累了,你回去吧。”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门外护士们在催促——“探视时间结束,非留床照顾的家属请离开!” 他只能和背对着他的未婚妻说再见:“小秋,我明天再来看你,再见。” 叶秋看着窗外的月光,轻声说:“再......见,阿烨。” 他记得,冰凉的月光落在她身上的样子,苍白又灰暗,就像一幅褪了色的画。 他没有想过,从此,她真的和他彻底的分开......决裂到不愿与他相见的地步。 向子烨浑身发僵,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多年前叶秋纤细孱弱的背影和她的那一声轻轻的“再见”。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发出干涩的声音:"我......" "你猜她为什么宁可背负着和荣昭南有不正当关系的名声,也不愿意告诉你真相,因为你一开始就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宁媛低声说,眼神冰凉地看着他:“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男人无法接受不贞洁的妻子,尤其是在他自己依然‘干净’的情况下。" 别说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就算是到二十一世纪,这样想法的男人都一把一把的。 宁媛没什么表情地说—— “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在被轮暴和差点杀死之后,还能无比冷静地把自己承受的一切这么说出来,她只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这没什么错。” 在二十一世纪,被强暴猥亵的女人报警了,都还会被身边人投以异样的目光。 何况,这是保守的七十年代,失贞的女人叫——破鞋,只会被人唾弃。 向子烨木然地看着她许久,忽然冷冷地勾起唇角:"你就扯吧,就算叶秋不说,荣昭南为什么也不说,宁可让我们误会他,甚至差点杀了他?" 宁媛冷冷地说:“因为叶秋在被人轮暴,差点被掐死的情况下,还救了中了陷阱,在坑里摔晕的他。” 那天下了大雨,坑里都是积水,如果叶秋没有想尽办法唤醒他,救他,荣昭南就会被活活淹死。 宁媛定定地看着向子烨,轻声问:“不说叶秋之前照顾他、帮助他,给他亲人关怀的旧恩,就说这份救命之恩,她哭着跪求他永远别说,换成你,你会说吗?” 向子烨无力地闭上眼,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你会不会说,我不知道,但是他做到了他对恩人的承诺,哪怕代价那样惨烈。”宁媛深深地,有些无奈。 第937章 向子烨看着她,忽然冷声嗤笑:“哈哈哈......可以,除了编造叶秋被强暴的故事,现在还能编造出一个阴谋家来!” 宁媛看着他的脸,他僵硬不自然的唇角勾起一个怪异的角度。 如果当初他没有留着一脸大胡子,头发凌乱,根本遮不住他整容的痕迹。 她轻叹了一声:“向子烨,当初在叶秋不对劲的时候,你能把对付我和荣昭南的这些耐心用在她的身上,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向子烨一窒,瞬间勃然大怒,忽然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闭嘴,宁媛,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地指责我,不如想想怎么编造阴谋家的谎言。” 宁媛被甩得直接偏过头去,嗡嗡作响。 宁媛歪着脸,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面无表情地舔了下被打破的唇角—— “向子烨,你要明白一件事——我刚才就说过,我没有责怪任何人最开始的选择,包括你。” “我只是在感慨每一个人,每一个人在关键的路口,都选择了自己认知内必定会选择的答案——维护自己想要维护的事和人。” 但每一个人呢做出那些理所当然的选择开始,就无意识地一同搭乘上了...... 一列呼啸着通往死亡悲剧悬崖的命运列车。 向子烨打完了人,却双目猩红,喘着粗气,像被打的人是他一样,愤怒地盯着宁媛。 宁媛淡淡地说:“你既然坚持我在编造谎言,又何必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跳起来咬人,你应该像刚才一样,从容镇定的掌控一切。” 无非是......他嘴上否认,但心里真的被踩着了痛脚。 向子烨脸上露出个扭曲的表情,一把粗鲁地捏住她的下巴:“行,宁顾问,我等着你怎么圆这个故事。”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睡她,只想割掉她那张嘴! 宁媛看着他厌恶地松开手,冷冷地看着他:“你跟何苏有合作,应该知道她有多厌恶荣昭南吧?” 向子烨嗤笑:“嗯,栽赃给何苏是个不错的想法。” 宁媛平静地说:“你要觉得是栽赃,那就听我说完这个‘栽赃嫁祸’的故事。” 于是,她把何苏当初怎么指使钱老原的事,到叶秋怎么误闯北侮辱,再到这么多年荣昭南从未放弃过追查当年真相的原委都说了一遍。 向子烨冷着脸听着,不时脸颊微微抽搐,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看着宁媛怜悯的目光,他脑子里嗡嗡的,心中忽然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愤怒。 她以为她赢了?以为她这可笑的“阴谋家”故事能让他放过荣昭南和她? 不可能!! 向子烨古怪地笑了起来:“宁媛,你的故事不错,可惜破绽太多。” “第一、你说叶秋那天问我《倾城之恋》里白流苏的故事是她想问我能否接受她的’不洁‘,但一样可以理解成,要么她那天主动和荣昭南睡了,要么是荣昭南强暴了她!” 看着宁媛皱眉,他不等宁媛说完,立刻又继续说:“第二、她既然住院,自然接受过身体检查,为什么叶家的人不知道她遭受过侵犯?医院的人不可能被她控制。” 他冷笑一声:“第三、何苏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编的故事也确实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儿,但是......最重要的证据呢,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为了求苟存一条命,把黑锅给你的敌人背!” 宁媛轻哂:“我不想管你怎么扭曲地想叶秋当年的问题,要求一个被折磨得差点死去年轻女孩能事事周到,本身就是一种残忍的逼迫,但是......” 她顿了顿,看着他:“你猜,我一个和荣昭南认识两年的人为什么能在这里,给你‘编造’这样一个完整的故事,而不是十多年前,十六岁荣昭南,也不是二十岁的荣昭南来‘编造’这个故事为他开脱?” 她盯着他的眼睛:“你再猜猜,为什么荣昭南会这个时候回到京城?” 向子烨捏紧了拳头,阴沉冰冷地看着她。 “因为当年的另外一个受害人,终于追查到了真相,找到了证人和凶手,而你——敢听敢看吗?!”宁媛一字一顿地问。 向子烨咆哮着想让她闭嘴,不要再用这些荒诞不经的“故事”狡辩。 可他咬紧了牙关,身体像是不受自己控制,只能冷冷地盯着她,仿佛要等她说出什么荒谬的事!“ 宁媛轻叹了一声:“至于,你提出的医院里的大夫当初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叶家人,你是不是忘了,叶秋是医生,她工作的地方就是那家医院,接诊的就是最疼她的导师” 向子烨面无表情地说:“你是说叶秋要求她的老师守住了秘密?” 宁媛淡淡地道:“其实......还有一个人,在叶秋去世之后,也知道了这个秘密。” 向子烨下意识地就冷声反驳:“不可能,叶元是她亲弟弟都压根不知道......” 第938章 宁媛看着他,嘲讽地轻哂:“你从来没想过吗?连荣昭南这个认的‘弟弟’都愤怒到见你家小四打你家小四一次,可叶家人在叶秋死后,为什么从没有找过你们的麻烦?” 她顿了顿:“她终归也是被你家小四逼走的,她的家人甚至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难道他们就没有悲愤吗?你别忘了,叶秋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孩子!” 向子烨窒了窒,忽然想起葬礼上,叶家父母和其他亲人们看向他们冰冷怨怼的目光。 宁媛幽幽地说—— “因为有一个人在知道真相后,发话不许找你和你家麻烦,所以即使她的亲人们再悲痛,再不理解,他们叶忍住了,只是不再和你家来往。” 向子烨呆了呆,瞳孔一缩,失声:“你是说知道的人是......” ...... “叶爷爷......” 数日前,叶家院子,书房。 “当初那些害了秋姐的人,我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人,只剩下最后收网。”一道冰冷修挑的人影把一叠厚厚的卷宗放在桌子上。 白发苍苍的高大老人坐在在窗边,他低头,伸手轻颤着摸了摸那几份厚厚的卷宗。 他出神地看了一会,身体微微佝偻起来,拿着拐杖要慢慢地站起来。 荣昭南立刻上前搀扶他:“爷爷,我扶你。” 叶爷爷扶着他,慢慢地走到一处书柜前,伸手拿钥匙打开了一扇锁住的玻璃门。 这一个书柜,他不许任何人动和打开。 叶家无人敢违背他的命令,所以这个书柜这么多年,即使打扫也没有人敢打开。 柜子里有一张被黑布罩着的相片。 叶老揭开黑布,露出里面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年轻的姑娘笑得朝气又灿烂,坚定又温和。 叶老苍老的眼睛,开始慢慢泛红。 他闭了闭眼,又颤颤巍巍地伸手去照片后面拿出一个厚牛皮本子。 那个本子像是加密的工作本,本子还带着锁。 但是本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压过或者说砸过,牛皮外壳破破烂烂的,锁头更是坏了。 叶老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写着工整秀气的两个字——“叶秋” 他抬起眼看向那张照片,红着苍老的眼,轻声说—— “小秋儿,你能安息了,是爷爷不好,你走了之后,才在收拾你的遗物时看见这个日记,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委屈......爷爷现在给你讨回公道啊......” 这是他第一个孙女儿,最疼爱的孙女儿。 说着,他忍不住老泪纵横。 荣昭南看着老人家,一瞬间也红了眼,喑哑地说:“......是我不好,如果当初不是我瞒着您,也许那些混蛋就不会有机会逃了,线索几乎都没了,直到现在才抓到他们!” 叶爷爷看到这本日记,把他找过去的时候,距离那个噩梦一般的水库雨夜,已经过去了三四年。 早已人去楼空,痕迹也早已消失,线索全无。 叶老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疲惫喑哑地说—— “爷爷没有怪过你......小秋儿从小就要强,是我们的错......我对她要求太高,她在我们的期盼中时时要保持‘完美’,所以不肯告诉我们这些亲人......” 荣昭南红着眼,低下头:“......” 你答应了小秋的 掉。”他低头倾身,在她耳边有边冷冷地开口。 萧棠有点眩晕,他身上潮湿的气息和雪松香气与他沉重修长的身躯一起禁锢了她。 这种姿态,一下子让她想起了那些肌肤熨帖的潮湿激烈夜晚。 这个混蛋是故意的! “呵呵,我看你倒像是在占便宜!”萧棠睫毛轻颤,嘲讽冷笑。 “情窦初开,就经历漫长又激烈的抵死缠绵,的确会刻在身体深处的记忆,看样子萧二小姐记忆犹新啊。”司修庭似笑非笑。 “滚,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萧棠眼角绯红,面无表情地趴着,全身都满满拒绝的气息。 司修庭倒是也不恼:“我一直想说的事是——我不知道萧明月跟你传达过什么消息,但我从始至终都想过要杀你。” 萧棠冷笑着扭动起来:“说完了,好,我知道了,放开我!” 司修庭看着身下激动又恼火的窈窕美人,淡淡道:“别扭了,煽风点火,后果自负。” 萧棠僵住了,两人贴着那么紧密,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出现的生理变化。 “流氓、不要脸......变态......神经病!!!” 司修庭瞧着身下气得炸毛的小母豹子一样的女人,眉心微现无奈—— “当年爷爷病危,非要我娶救了他的萧明月,他说希望看到我生下继承人。这一桩婚事,我从未操心过,只需要在婚礼上出现即可。” “婚礼前我压根没见过你们,更分不出谁是萧明月、谁是萧棠,我有什么理由杀你?” 萧棠瞳孔微缩,不再扭动。 司修庭盯着她眸光渐深:“萧棠,你是个聪明人,用你的脑子想想婚礼上发生的一切,再想想前因后果,萧家那些人说的话可信,还是我说的话可信?” 萧棠的脸埋在阴影中,毫无动静,充耳不闻一般。 司修庭被她那样子激怒了,抬手扯她。 第939章 叶老看着他,眼里闪过欣慰的光,他把照片放回了柜子里,又把日记交给荣昭南。 随后,他轻轻地拍拍了面前高大年轻人的肩膀:“很好,我没有看错人,阿南,长大了,是条汉子!” 当年到处呲牙,靠着江湖气儿到处打架咬人的小老虎,成长到今日的荣太岁,他很欣慰。 说着,叶老看向一直坐在角落呆滞状的娇小身影,朝对方招招手:“小宁啊,来。” 宁媛虽然脑子里还处于一种半空白的状态—— 荣昭南昨天晚上,就跟她说了大部分的事情,她都消化了很久。 今天,忽然亲自领着她来叶老这里,她才发现叶老让人给叶冬搞出来的破事儿收拾首尾之后,居然没有回北戴河的疗养院。 坐在这里听了半年,她才知道原来叶老在叶秋去世后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是唯一知道叶秋事情真相的长辈。 这些年,因为局势和身体的原因,老人家自己也很不容易,还在想办法暗中支持着荣昭南。 陈辰那傻大个敢对荣老爹阳奉阴违,跟荣昭南暗度陈仓,是因为叶老在背后撑腰。 看来陈辰除了在情情爱爱一事儿上脑子缺根弦,其他事儿也都是鬼精鬼精的。 听他们谈话那么久,宁媛还处于一种听了好多不该听的“秘密”的状态。 好在,她身体比脑子先反应,听到叶老召唤,直接起身就朝着叶老走过去了。 直到她站在叶老面前,才回过神,有些呆呆地看着面前高大的老人家:“叶老,你让我知道这些......合适吗?你会不会违反保密条例......” 叶老闻言,愣了一下,看着荣昭南失笑:“你哪里找来的小朋友,担心起我没有保密意识了!” 荣昭南马上一下子把宁媛拉自己身后藏着,轻咳一声:“爷爷,她就是嘴快,不懂事儿,您别怪她。” 宁媛脑子这才转过弯来,低头瞅着他拉着自己的手,有些脸红,他拉拉扯扯的干嘛呢,更不好意思冒头了。 她真是脑子秀逗了,怎么会去问叶老那句话! 叶老看着面前两个孩子,幽默地说:“我怎么会怪小宁,她警惕性那么高,还真是天生合适干‘家属’这行。” 宁媛这才从荣昭南边上挪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叶老:“叶爷爷,您叫我有什么事儿交代吗?” 高大的老人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先是笑了笑:“小丫头,你是唐钧案件的主要参与侦破人员,又被深度牵扯进了这次的案件,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所有的原委。” 宁媛这下明白了,原来是叶老的决定——对她开放了案件的保密权限。 也确实只有他老人家有这个决定权。 叶老看着她,有温和而歉意地说:“嫁给我们这种人,或许会受很多委屈啊,小宁啊,小南要有哪里做得不好的,爷爷先替他跟你道歉。” 宁媛听得心里一暖,叶老是知道她受的委屈。 她看着老人家消瘦空荡的衣服,心里有些酸,一辈子征战到老,周身病痛和伤,却依然在暮年这样操劳。 宁媛认真地说:“叶爷爷,叶秋姐也没料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错的从来不是受伤害被侮辱的姑娘,是作恶的人!” 宁媛顿了顿,轻声说—— “我相信随着时代的发展,总有一天,受到的伤害的姑娘都能站在阳光下,社会与周围所有亲人朋友都会保护她、接纳她、安抚她。” “她不会再绝望,而是坦然地说出恶人的暴行,让作恶的人被所有人唾弃,接受审判!” 高大的老人家看着她,愣了好一会,苍老的眼睛微微闪过泪光:“嗯......这一切......都要靠着你们来建设了!” “您相信我,一定会有这一天的!”宁媛坚定地点头。 哪怕几十年后,这一天依然没有完全到来,可她知道未来的那个时代风气会比现在更包容与开放许多。 姑娘们也会一代人比一代人读的书更多,更有勇气参与社会竞争,不会再把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更懂得保护自己和如何惩罚恶人! 叶老看这宁媛好一会,看向荣昭南,轻叹:“小南,你好眼光,好福气,娶了一个勇敢又聪明的姑娘。” 荣昭南握紧宁媛的手,转头骄傲又温柔地看着她:“是!” 宁媛被他看得小脸又点发烫,下意识地想要在长辈面前抽回手,却还是被他死握着不松手。 叶老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小秋儿一定很高兴你拥有了自己的人生革命伴侣。” 宁媛看向柜子里的照片,上面的姑娘那样年轻温柔。 她心情黯然与复杂,明明是那样善良、稳重又前程远大的姑娘啊...... 荣昭南牵着她的手,看向叶秋的照片,忽然认真地开口:“姐,我有媳妇儿了,她是很好、很好的姑娘!” 宁媛愣了一下,看向他。 荣昭南忽然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对着照片轻声说:“你以前说,一定会给我和我媳妇儿下饺子吃,小宁包饺子也可好吃了,下回,我们俩一起给姐和爷爷送饺子来。” 宁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软麻与不好意思,下意识地看向叶秋的照片。 照片里的姑娘,那一刻仿佛也在温柔欣慰地含笑看她。 宁媛微微红了眼,含笑说:“叶秋姐好,我是宁媛!” 叶老也忍不住再次微微红了眼,别过脸去。 ...... 第940章 “......就是那天我知道了所有一切。”宁媛平静地说完了那天发生的事。 向子烨面无表情,脑子里却一片惊涛骇浪。 宁媛看着他,再次凉凉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你要想拿证据,叶秋的日记就在我随身袋子里。” 向子烨原本就还混乱之中,此刻,一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宁媛,失声问:“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宁媛冷冷地问:“我说了,你就会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吗,还是认定那不过是一本假货?” “你......”向子烨果然窒了一下,眼神明暗不定地看着她。 如果这番对峙之前,她说什么叶秋的日记,他确实只会认定是假的,是找人模仿写的东西。 可现在......即使他理智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仿佛在诱惑他。 去看一看......去看...... 向子烨捏了捏拳头,“呼”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就往门外去。 宁媛的包九被他随手扔在车上! 宁媛看着他一走,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扶着床,呲牙咧嘴地慢慢地坐起来。 感受着自己四肢麻痹感好多了,她迅速地摸了下自己身上好几处藏着东西的地方。 把需要的东西略作调整后,迅速地又躺回床上,维持刚才的姿势。 不一会,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又匆匆走近。 向子烨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牛皮本子,却站在那里半天,盯着她不说话,也没有翻阅。 “怎么,不敢看吗?就算觉得是我们心机深沉造假,你也可以看看我们怎么造假的!”宁媛淡淡地问。 向子烨觉得自己不能被一个女人这么牵着鼻子走,但是...... 这个笔记本......是他送给叶秋的......她离开那些年一直都在用着吗? 他盯着手里的本子,好一会,一咬牙翻开了来看。 地震之中,被和工作包一起压在石砖下的日记本,前面好几页都被血水渗过。 娟秀的字迹模糊,依然看得出主人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情绪波动巨大。 每一个混乱的字迹,都写着主人的痛苦。 “......6月8日,下雨了,不知道阿烨在南方会下雨吗......每个雨夜,我都会想起那个可怕夜晚......那四个畜牲......”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靠近我......不要碰我......好脏......我好脏......” “......6月15日......睡不着,每一天都睡不着......安眠药也渐渐失去可作用......阿烨......你还好吗......” “......阿烨......阿烨......” 每隔开几页,就会机械重复地出现“阿烨”两个字。 “阿烨”这两个字,被已经晦暗的血水渗透,纸张硬结。 向子烨颤抖着触碰着拿渗透血水的纸张,忽然有灼热的水滴不知从何处落下。 晕开在那两个字上。 他猛然背过身,仿佛被血迹烫着一样,“啪”地一声猛地关上了日记本! 他许久都不说话,也让宁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好一会,向子烨才蓦地起身,背对着宁媛,向门外走去。 “叶秋的字迹,你是熟悉的,那么,你告诉我,这本日记,是真的,还是假的?”宁媛忽然出声。 向子烨沉默了许久,忽然转过身,复杂而冰冷地看着她:“就算这件事是真的,但是那又怎么样?我和他之间就算没有夺妻之仇......” 他轻嗤了一下:“小四的命在他手上没了的,我一定会拿回来。” 宁媛蹙眉:“我已经告诉过你,向小四不是......” “我说过,没有证据的事,永远不要拿出来说嘴!”向子烨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 宁媛简直气结,她白说了那么久了:“向子烨,明明是何苏......” “你以为我和荣昭南,向家和荣家之间的仇只有私人恩怨么?”向子烨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宁媛一愣。 他转回头,面无表情地说——“一切都回不去了。” 宁媛看着他被夕阳照得孤冷苍凉的背影,心里一震,百味杂陈,也沉默了下去。 向子烨淡淡地说:"我可以暂时不动你,前提是你老老实实的。" 说着,他就向外走去。 宁媛却忽然再次开口:"向子烨,你问我,到底喜欢荣昭南什么,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果然,这句话让他站住了脚步。 宁媛轻声道:“叶秋问过你关于《倾城之恋》的那个问题——白流苏那样一个离过婚,算计着周旋在不同男人之间的女人,即使是被家人生活所逼迫,会有一个男人愿意真心接纳那样并不高尚的她吗?" 她顿了顿:"从叶家出来的那天晚上,我也拿来问了荣昭南,他说......” ...... “我知道你真正想问的是什么。”荣昭南忽然站住了脚步。 站在月色下的男人静静地低头看她,漂亮清冷的眼里倒映出她的脸。 高挑修长的男人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没有任何犹豫,一字一顿地说—— "任何处境下,不管你需要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第一要务永远是——保住性命!送那些混蛋进地狱的事情,交给我!" 她心里在一瞬间就轻轻震了一下,从在村里开始,她就知道,他在两性关系上是那样单纯又传统的男人...... 她睡懵逼碰了下他嘴唇,他就想着要和她过一辈子,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和她太亲密,醋性极大的性格。 可那样的他却能说出这样,让她心里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爱你的人,只在乎你的安危,不爱你人只在乎你的贞洁和他的感受。" 第941章 “不够爱......” 三个字回荡在向子烨的耳边,他闭上眼,捏紧了叶秋的日记。 他僵硬地站在了那里好一会,忽然嗤笑一声:“是的,不够爱,荣昭南也确实比我对自己的女人更上心,不然......” 向子烨顿了顿,晃了下手里的日子,嘲讽地道:“他不会把这种关键物证交给你,让你随身携带,就为了给你多一个保命符,是吧?” 宁媛心里轻颤了一下,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刚好放在我这里保管而已!” 向大确实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 荣昭南那天吃饭的时候,忽然征求了叶爷爷的意见,能不能把这本日子让她随身携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是一个比较过分的要求。 叶爷爷犹豫到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让秘书把这本日子送到了她手里,作为她被牵扯进这件事的一点补偿。 果然现在派上用场了! 可如果被向子烨猜到了为什么日记出现在她手里,并不是好事。 果然......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能用你拿捏他的缘故,他对你的上心程度,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向子烨冷淡地说。 宁媛抿了唇角,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向子烨脸上浮现出一个怪异又晦涩的表情:“我想干什么,反正不会干你,你大可放心......纵无旧怨,也有新仇。”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的血色夕阳,呢喃:“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 血色夕阳,将他的身形镀上一层冰冷晦暗的光。 宁媛面无表情地说:“向大,别发癫,你还想去见叶秋吗?你见到她,要怎么跟她交代?” “我要跟她交代什么?”向大忽然冷漠地嗤笑了起来。 宁媛蹙眉:“......” 向子烨面无表情地说:“只有你们女人才会把情情爱爱看得比个人前程和家人重要,就好像人的一生里没别的事要做,蠢得要死!” 宁媛一时间无言,竟不知如何反驳:“......” 他低头继续嗤笑:“如果不是这样,她那么在乎我的看法干什么......明明可以说出来的......就算我介意又怎么样,好死不如赖活,大不了分手......她不会死......小四也不会死......所有人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宁媛愣住了,差点气笑了:“所以,你的逻辑是,叶秋太恋爱脑了,太自私了,所以一切都是她的错?” 向子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不是吗?” 说完,他不再停留,毫不犹豫地“砰”一声,甩上门离开了这个房间。 宁媛脸色一时间臭到极点,实在没忍住,一下子坐起来,骂了一句脏话:“你他妈的就不是个男人!向子烨,叶秋确实不该喜欢你个王八蛋!” 行吧,她能说什么? 一件事,正着说也行,反着说也行,每个人立场不同,看事的角度不同,怎么解读都在个人。 她实在管不到向大怎么解读叶秋隐瞒的事儿,但至少,向大的态度表明了一件事...... 他作为向家的人,和作为荣家人的荣昭南不死不休! 宁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子开始寻思起下一步要做的事儿。 这次向子烨抓了她,和上次唐钧的情况不一样,唐钧不知道会有人来救她。 但是向子烨的目的就是要荣昭南来,他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叶秋的日记带给向子烨的冲击,让她还能安全一段时间。 至于向小四的死亡......如果荣昭南能证明他和向小四的死无关,说不定还是有机会说服向子烨投降。 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942章 向子烨如果打的是同归于尽的路子,她就得先下手为强。 宁媛揉着手腕,再次检查身上藏着的“小东西”。 向子烨一定搜过她身,但是沪上青帮藏暗器的方式,不是他这种没经验的菜鸟能随便搜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非常不安。 她看向窗外,透过一排窗口铁栅栏,她能看见外头风景如画。 向子烨只有一个人,就算他手下还有其他人,也挡不住荣昭南和他手里的人,更别说如果叶老插手能调动的人马。 那向子烨,到底打算怎么对付荣昭南和她呢?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更加显得安静,流水声愈发的清晰,虫鸟鸣叫的声音如悠扬的乐声。 宁媛心中一动,起身走到窗边,向外张望,看不见院子外的人烟,却能看见附近都是山。 她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心里咯噔一下。 这像是一个山谷......有水的山谷,在京城可不多。 所以,这里很有可能是......向小四死去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 ...... 向子烨坐在客厅里,目光静静地扫过附近的五斗柜和桌子,上面也同样摆放了许许多多的照片。 他走到柜子前,忽然抬手从中间拿出一张镶嵌着自己照片的单独相框。 照片里的他刚进入清大,意气风发,在颐和园拍了一张黑白照,又去相馆,花钱让人帮上了彩色。 他看了那张照片里的自己,十八岁的少年正在对着镜头温柔地笑着。 他面无表情地打开相框,从自己的相片和相框之间,取了一张巴掌大的照片出来。 向子烨用指尖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那张照片,出神了好一会,他把照片放进自己左胸口的衬衣口袋里。 然后,他又拉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取了一把进口的柯尔特手枪出来,慢条斯理地擦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之间,夕阳落下,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墙壁上的钟,走到了七点半。 向子烨拿托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面,走进了关着宁媛的房间,拉开灯。 宁媛靠着墙壁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绑架犯还会给人送晚饭,难得。” 向子烨打量了她一会,放下面条,淡淡地说:“看来你身体里的神经麻痹毒素已经代谢得差不多了,怎么不开灯?吃饭吧。” 宁媛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他煮的热乎面条:“哦,你这手艺......看起来不咋滴,油花都没两滴,面条还煮成一坨。” 向子烨一噎,冷声道:“怎么,你还想吃大厨做的不成?刚从乡下回城多久,挣得公分换米都不够吃,现在有白面吃还嫌弃上了?” 宁媛看了一眼面条,又看了他一眼:“你先吃一口,我怕你下毒。” 向子烨真是差点被她的理直气壮气笑了:“荣昭南是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个奇葩?我就是下了毒,你今天也得给老子吃下去!” 她居然还有胆子叫他试毒? 说着,他走过去,一把将面条递到她面前,大有一副她不吃,就把面条塞她喉咙里的架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媛只能不甘不愿地接过来:“你自己都不吃,叫我吃......” 向子烨冷哼:“你......”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下一刻,忽然一碗滚烫的面条就朝着他脸砸过去了! 距离太近,向子烨闪避不开,滚烫的的面条迎面泼来的瞬间,一道寒光朝着他脖子抹来。 第943章 说时迟那时快,向子烨一瞬间就偏了身体。 滚烫的面条直接擦他脸而过,连碗一起砸在地上,小部分滚烫的面汤洒在了他身上。 他面不改色,反手一扣,直接扣住宁媛的手腕,冰冷的刀片就在他咽喉前两寸无法靠近。 “呵......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向子烨眼神森冷地轻扯怪异的唇角。 他闪过杀意,死死捏着她的右手腕,仿佛要捏碎她纤细的手骨。 宁媛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眼,似乎受不住痛,手上刀片一松,往地上掉。 向子烨就要抬手粗暴地抽她,但下一刻,他忽然觉得不对,宁媛左手居然接住了那形状怪异的刀片。 眼尾寒光一闪,那看似柔薄的刀片在她左手里,忽然发出“咔嚓”一声细小的响声,陡然变硬。 她抓住刀片的手往前一送——“噗嗤!” 巴掌长的刀片三分之二瞬间就深深刺进他的腹部! 尖锐的痛感传来,向子烨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 宁媛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着他抓自己的手的力量,忽然提膝,狠狠地朝着他下腹一脚蹬去! 她个子小,提膝攻击敌人的距离就能拉很近! 向子烨下意识一躬身,勉强避开要害,但是那一脚就从两腿间变成——狠狠踹在他小腹的伤口上。 硬生生把剩下三分之一的刀片直接踹得彻底没入他肚子! 这一招抹喉接刀片加连环蹬腿,她是死皮赖脸在沪上跟着九叔学来的——解放前青帮杀手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保命的不传杀招! 荣昭南说过她没时间练武,身体资质也不行,逮住合适她的固定的几招练熟就好!大部分一招制敌,关键在出其不意,唯手熟尔! 她不工作的时候,这招不知练了多少次!被摔被踹,喉咙都被粉笔划秃噜皮了! 但果然——效果极好!! 向子烨瞬间痛得两眼发黑,手一松,直接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满头冷汗,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个房间是用来关人的,所以里面凳子桌子都是固定的,宁媛也不恋战,转身就往外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出了房间门,她立刻把门反锁上,把门上的钥匙一块拔了! 宁媛喘着气儿,心跳如鼓,看了眼门外,果然主屋的动静没有惊动到外头的人—— 她观察了几个小时,发现向子烨果然不是一个人,这个窝点果然还有三个人,但他们不被允许进入主屋,就在院子里和边上的侧屋子里。 这个时间点,他们应该有两个人在侧屋吃饭,一个人在外面放风! 那个放风的这时候,应该溜达在正门抽烟去了! 宁媛没走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直接从一扇侧窗爬了出去,猫着腰就往篱笆处跑! 果然,这边没有人! 这年头大家都穷逼偶尔也算是好事儿!不然向子烨这个出身配置,几十年后绝对把她关在守卫森严,到处监控的别墅,想跑?没门! 她干虎口跑路的事儿,这算是第三回了,也算......驾驭轻熟...... 真是他奶奶的,不要再有第四回了行吗,她老天爷的,消停半年还以为自己转运了! 宁媛一边暗自疯狂吐槽让自己镇定,一边反手摸出一把看起来像张小泉折叠剪刀的东西,三两下把一人高的篱笆就掏出个狗洞来。 她麻溜地仗着自己娇小,就从里面钻了出去。 然后撒丫子就往不远处的山里狂奔! 外头都是山,跑进去了,藏哪里不是藏,那帮家伙要抓她也不容易! 宁媛刚跑了二三十步,就听见身后——“砰!”一声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踹开,又像是加了消音器的枪响,她瞬间一悚,下意识地朝着远处疯跑! 可恶,又是和上次唐钧的情况一样!这帮浑蛋有枪! ...... 那头,房门的锁头被手下人用枪破坏,向子烨扶着小腹,踉跄着从门内出来出来,脸色难看到极点。 男人还算俊朗的脸因为愤怒和痛愈发扭曲怪异。 “向大哥!那小娘们伤了你!”他手下的几个男人高矮不一,但看身型就知道全是练家子。 一看向子烨捂住小腹的手指间渗血了,他们脸上都出现了杀意。 向子烨大概比划了一下插进自己肚子里的刀片长度和宽度。 其中一个矮个子的男人的马上蹲下去,揭开他衣服看了一下,脸色很难看—— “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利器,但是入腹很深,按照向大哥的形容,不像军警通用品,反而像是道上的人自制的武器,一般人弄不到的暗器!” 向子烨眼里闪过森冷的光:“是我小看她了!够狠的!” 她从醒来开始的顺从和没有反抗,甚至被他打了也没有动弹,迷惑了他的判断力,让他放松了警惕。 向子烨却并没着急让人追的样子,只是自嘲地轻哂:“能让荣太岁求来的女人,年纪轻轻折腾出那么多产业,连宁家都看重的女人,手里也确实不会没点特殊资源!” 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在她身边潜伏了三四个月,但时间还是太短了,那个丫头警惕性又很重。 他没想到出来宁媛居然还有黑白通吃的能耐! 关键是她下手又黑又狠,一点不带犹豫的冷静,哪里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混道上的。 如果不是他这些年为了复仇,一直在锻炼自己,跟着人学散打搏击,刚才差点就被她抹了脖子! 第944章 “大哥,我虽然学过医,但不知道你伤了哪些脏器,这东西要从你肚子里取出来,得去医院,随便拔出来的话,怕会大出血!” 矮个子男人蹙眉说。 向子烨闭了闭眼,冷冷地道:“那就别拔,帮我把伤口裹上!” 那矮个子男人迟疑了一下:“但是按照伤口看,这刀片有一侧是锋利的,你不要动作太大,否则伤口会被扩大,一旦碰到腹部大血管......” “行了,别那么废话!”向子烨不耐烦地说。 他看向另外两个男人冷冷地说:“打电话去通知外线的其他兄弟,把她给我带回来!把所有的狗都带出去!” “是!”另外一个男人立刻点头,转身去侧屋打电话去了! 向子烨想了想,一边让那人包扎伤口,又冷声说:“去把门口吉普车里的武器全部都弄下来,那是荣太岁‘送’我们的礼物,拿来对付他最合适不过了。” 荣昭南倒是想得周到,为了护着宁媛,在她常用的车里备下不少武器。 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东西都落在他手里了,会是什么心情! ...... 与此同时 京城的街道上,七八辆车在向京城郊区某水库的方向飞驰而去。 “队长,是我大意了!”阿恒揉着手腕,一脸挫败地坐在后座,有些不敢看自家队长哥阴沉的俊脸。 他们几个人瘫在水沟里,说不出话,动不了,直到两个半小时后才被路过的环卫工人从水沟里“扫”出来。 另外一个兄弟和宁二夫人的保镖杰弗里都直接被送去医院了。 她是不肯去的,她恢复得比他们都好,基本不影响活动,死活要跟着来找小宁,这是她的失职。 “谁也没想到李工头居然是向大的人,他伪装得太好了!” 阿恒越想越懊恼:“之前我找人查过他背景的,水库那边真的有一家人女婿姓李,退伍后在沪上当工头,孩子也确实养在岳父家!” 小宁这两年一向警惕,也委托自己对李工头的家世背景做了调查。 不用她说,自己按照惯例都让人查了李工头。 谁能想到,背景调查都没有破绽的大叔,原来——隐藏得那么深!又或者......李工头是后来被向大收买了? 阿恒又生气又后悔又歉疚,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荣昭南坐在副驾驶座位,闭着眼,面无表情地用指尖轻轻敲打着车门把手:“李工头不是向大的人,他让人送到大院的纸条字迹显示,他就是向家老大——向子烨。” 一边开车的陈辰闻言,都忍不住睁大了眼:“那什么李工头......是向大???” 所以——他们在那头设伏抓向三和何苏,向老大在另外一边同时抓小嫂子?! 荣昭南睁开狭长的眼,瞳仁闪着晦暗冰冷的光:“向子烨做事缜密,套用了李工头这个真实存在的人的身份,至于李工头一家大概率被他收买了,而且向子烨这些年容貌和身材外形变化极大。” 自己被迫离队下放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向子烨。 尤其是当初说向子烨车祸受伤后很少露面,一直坐镇幕后。 阿恒和陈辰本来就跟向子烨不太熟悉,见到嚣张跋扈的向三更多一些。 现在细想,自己陪在宁媛身边时,从来没有和“李工头”正式打过照面,更别说交谈过。 最多就是不远不近地看见过几次,那人低着头,老实巴交的腼腆样子,和在工地里看见的农村工人毫无区别,加上阿恒查过背景...... 总归......是自己大意了。 荣昭南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 “队长,向子烨留信要咱们去的地方是八宝公墓——叶秋姐的坟地,那个地方虽然偏远,但没有太多藏匿人的地方,他想在那边算总账?”陈辰蹙眉问。 向三和何苏都在后头的车上呢,就这么带着他们跑,感觉都没塞牢房里安全。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说:“不,咱们不去八宝公墓,他不在那里。” 阿恒一愣:“不在那里?!那能在哪里?” 荣昭南看着车子前的车载移动电话,黑色屏幕上闪跳的红点,淡淡地道:“云秘水库,向小四死的地方。” 阿恒看着那个屏幕恍然大悟,眼睛一亮:“我懂了!” 荣昭南看着漆黑的夜,忽然问:“让你去接的人,接上了么?” 陈辰点头:“卫恒亲自去把人接上的。” 阿恒一愣:“卫恒......” “他妹妹出事了,他有知情权,而且卫恒出过不少任务,他很可靠。”荣昭南淡淡地道。 阿恒麻了—— 她先把哥哥强了,又把妹妹搞丢了。 这债她怎么还?怎么交代? ...... 一个半小时后...... 一道狼狈娇小的身影被人粗暴地推着进了院子里。 六条德国大狼狗在后头“汪汪汪”的凶狠吼着。 娇小的人影悚了一下,不小心直接摔了一跤。 赤着壮实的上半身,腹部包扎着绷带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中间的凳子上,抽着烟,看着摔在自己面前的娇小狼狈的姑娘。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宁媛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摔破的膝盖,又扯了扯自己被狗差点咬烂的裙子。 这次失算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次运道不好! 和唐钧不一样,向子烨虽然在房子里只留了三个手下! 但林子里还有其他手下,足足六个人,还他大爷的都带着受过训练狼狗!! 第945章 这里该不会是向子烨的贼窝吧? 她冷着脸说:“向子烨,你不讲武德,居然用狗,犯规!” 不是她爬树爬得快,就得被咬下一块肉,得打狂犬疫苗和球蛋白针了! “咳咳......”向子烨被她理所当然的怨气模样气到,低声咳了起来,腹部的伤口被牵扯得发疼。 他闭了闭眼,忍耐下痛感,冷眼看着她:“宁媛,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不怕死?” 犯规?她突然捅他一刀就不犯规了? 宁媛慢慢地爬起来:“谁说的,我特别怕死,不然就不会跑了,不跑八成要死,跑有一半的机会,是你,你跑不跑?” 周围的一群男人互看一眼,这肉票说得很有道理! 向子烨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个怪异的弧度:“你捅了我一刀,现在你还跑失败了,想过承受什么后果吗?” 宁媛闭了闭眼,不死心地说:“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怕疼,一会荣昭南来了,你捅他,他皮糙肉厚的,你捅他两刀,买一送一。” 向子烨:“......” 一众绑匪:“......” 看着她非常诚心的样子,这给他们整不会了。 有人开始有点怀疑地看向向子烨,老大绑了这个真的是仇人的老婆吗?不是绑了仇人的仇人吗? 向子烨又被气笑了,突然把手里的烟头直接甩宁媛身上:“荣昭南知道你他妈这个死德行吗?” 宁媛敏捷地闪避,但还是被烟头烫了一下子,忍不住“嘶”地抽了一口气,揉着胳膊:“你有话好好说话,乱扔烟头算,这不是纯属给环卫工人添乱吗?” 众绑匪:“......” 他们绑了个什么东西,不是南部山区省份出来的,比津市人还能说相声! 向子烨忽然起身一伸手,一把抓住她衣襟把她硬生生地拖到自己面前。 他森冷地低头睨着她琉璃一样的大眼:“宁媛,你在这里插科打诨,是觉得能逃过一劫?” 宁媛被他几乎半扯在怀里,他还没穿上衣,夏天的衣服又单薄。 她几乎一下子就能感觉到他皮肉的热度,混合着烟草和血腥味,让宁媛浑身不自在。 她脸上却没有显露一点,只是叹了口气—— “我是真怕死,又怕疼,你和荣昭南之间的仇,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捅他,杀他去嘛!我支持你!” 向子烨眯了眯眼,莫测地盯着她:“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你很喜欢他,很爱他?” 宁媛沉默了一会儿,一脸诚恳地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这不是听你说了,人得为自己活着,不能像叶秋那样,总想着男人,这不是找不自在?” 向子烨阴沉了脸盯着她:“宁媛,你少在这里给老子装!” 他顿了顿,忽然一把扣住她的左手,目光森凉地说:“何况,咱们现在也有仇了——在你用这只手捅我一刀的时候,不如剁掉,好不好?” 宁媛被笼在他身体的阴影下,被迫仰头看他,干脆利落地冷声道:“不好!” 一边的几个男人嗤笑起来,看着宁媛裙子被狗撕破的裙子下,露出来一截雪白的大腿。 第946章 其中一个男人浪笑起来:“老大,剁掉她手之前,先让咱们兄弟几个尝尝味道?荣太岁的女人,尝起来一定很够劲! 宁媛脸色瞬间变了变。 向子烨不动她,不代表这些男的不动她! “呯!”向子烨突然抬手就把一边的搪瓷杯子朝说话的手下人砸去!! “哐当!”——杯子精准地砸在那个男人身上,里茶水的淋了他一身。 “没见过女人么,什么货色都上?”向子烨蓦然抬头,表情有些扭曲,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对方噤若寒蝉:“向哥,我错了!” 边上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瞥见向子烨近乎半抱着宁媛的姿态,他们互看一眼,似乎明白了自家老大为什么那副样子。 但只有宁媛看着向子烨的扭曲表情和他忍痛的样子,她心里忽然一动—— 向子烨并不像他看上去的样子,对叶秋在水库雨夜遇到的事儿毫无触动。 边上的人朝着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人抱着一堆武器出现在他的面前,转移他的注意力—— “老大,快看,这是您刚才吩咐,去车上搜出来的,除了常见的几只枪和弹药,还有好几种都没见过的国外武器!” 向子烨低头冷冷地扫了一眼两个人抱来的东西:“把东西都分给兄弟们!” 宁媛看着那一堆武器,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些都是她便宜大哥帮内地客人搞的“进口货”用来测试和拆解复制的。 原本是阿恒他们用来对付向家兄弟的,这下变成对付他们了......希望这帮内地土包子不会用吧! “向哥,后备箱雨布里还有个大盒子,沉沉的,上面很多按钮,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是不是炸药箱子?” 其中一个人一边新奇地摸索手里的军用弓弩,一边说。 “炸药箱子?”向子烨没有亲自检查过车里有什么,只知道放了不少武器。 但是听到炸药箱子,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荣昭南的武器是为了保护宁媛,应对他们兄弟的手段。 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放一箱子的炸药! 向子烨看了一眼之前身边高大的男人:“老黑子,去看看什么东西。” 老黑点点头,立刻跟着他们去门口的吉普车上看了看,一看,他瞬间脸色变了变。 “向哥!是车载电话!而且双向频道都是开的!” 向子烨武大院里长大,对这些自然是了解的,脸色也立刻变了:“该死!马上收拾东西,撤!” 话音刚落—— “咻!”一声沉闷的,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响起。 在向子烨身边帮着他包扎伤口的男人脑门上瞬间爆开一朵“血花”! 第947章 “咻!”“咻!!”“咻!!!” 不断的有加装了消音器材的子弹射来,惨叫声和血雾交织成一片! “大哥!撤!” 向子烨身边的几个大汉反应过来,立刻挡在向子烨身边,操起手里的枪跟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对射! 向子烨咬牙切齿地拔出枪来:“该死,那东西有定位功能!” 说着,他一扭头就要去拎宁媛。 谁知,他一转眼,就发现身边人没了?! 再抬起眼,就看见一道娇小的人影趴在地上,四肢并用,朝着屋子里爬得飞快,跟个兔子一样,眼看着就要蹿进去! 向子烨脸色瞬间绿了绿,气得他大喝:“给老子抓出来!” 原来,枪声响起的瞬间,宁媛只呆了一瞬间,麻溜地就抱着脑袋就地一滚,!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叫她跟童话里的公主一样乖乖等人来救,那是不可能的! 房间里的后窗可以爬出去,不用怕子弹,还能继续按照原来的线路再跑一回! 奈何...... “你他妈想去哪!”眼看着就能蹿回房里,她就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衣领一提。 她没来记得扭头,就被一个大个子揪住她,直接拖回向子烨面前。 “老打晕她这不老实的东西!”向子烨一边阴沉地厉声呵斥,一边拿着枪朝着山里对射。 眼看着那个叫老乌的大哥要拿枪托砸自己脑袋,宁媛马上蹲下,举手尖叫:“别打!老实!已老实!那堆车上的武器里,有手铐,你们铐着我吧!” 该怂必须怂! 老乌看着她白着一张小脸,明丽大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可怜兮兮地举着手,一下子竟然没砸下去。 “废物!这狡猾的死丫头一点点美人计,就让你下不了手了?!”向子烨气笑了,肚子又疼又恼火。 但眼下情势容不得他犹豫! 敌人在暗,他在明,对方的枪简直准得可怕,短短几分钟,他们的人不断被击中要害! 这样下去,不到十五分钟,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铐上,扛走!”向子烨厉声下令,反手扔了个手铐给老乌! 老乌立刻把宁媛的手腕一铐,将她扛上肩膀! “老大,你先走!我扛着她给你当肉盾,掩护你撤!”他身形高壮,却异常灵活,一边扛着宁媛,一边还能单手持枪回击山中的埋伏! 宁媛脑袋朝下,被他甩得小脸通红,听着他的话,简直气死了——肉盾?!浑蛋,你礼貌吗! 宁媛被人当成挡箭牌的一瞬,森林之中,领头持枪的人立刻抬起左手示意攻击暂停。 “注意人质安全!”他比了个左右包抄的手势。 立刻有穿着国内还没有出现的迷彩服的数道人影迅速隐没入林间。 同样一身森林迷彩的男人扣了下头盔,把沉重的狙击枪扔给一边的阿恒,反手抄了把微型冲锋枪如猛虎出闸一般向不远处的屋子冲了出去 陈辰立刻带着人跟在他身后。 ...... 向子烨也发现对方火力瞬间小了很多。 他冷笑一声,看了眼宁媛:“你这肉盾还是有点用的,走,撤! 在其他绑匪的掩护下,向子烨直接带着老乌和另外一个手下人,从屋侧绕道迅速躲进了附近的山林。 “向大哥,快!这边!这边是近道!” 老乌扛着宁媛,还不忘带路! 宁媛这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山洞?! 不,应该说是防空洞——为了防备敌人核轰炸,六十年代,深挖洞广积粮,全国到处掏隧道,这里也有个人工掏出来的隧道。 山洞隧道已经有很多年,湿漉漉的。 向子烨身边的两个男人进了防空洞之后,立刻把防空洞的大门关上。 然后在一边的箱子里掏出两个火把点上。 "向大哥,你怎么样?"老乌担心地看着他。 向子烨脸色愈发的苍白,活动太大,腹部伤口的绷带也在渗血。 他摇摇头:“没事,但这次,怕是要连累兄弟们了!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你们不该陪我丢命!” 老乌沉着脸:“我们这帮人的命,有几个不是向哥捡回来的?跟着你干的那天开始,荣华富贵也好,吃枪子儿也罢,咱们早有心理准备!” 另外两个男人也都面不改色地点头:"咱们哥几个都是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人,向哥给兄弟们家里都安排得妥妥的,当初就说了,跟哥干到底!" 宁媛倒挂着脑袋,在边上听得脑瓜子嗡嗡地,但也算听明白了—— 这帮家伙,是向天这些年搜集的亡命之徒! 第948章 宁媛看着他挑眉:“怎么,你不怕死,你刚才拿我当肉盾?” 装你大爷呢! “你这嘴真是一直这么能说啊,难怪我家老三念念不忘的。”向子烨低头瞅着她,挑眉。 宁媛听到向子英的名字,轻哂了一下:“怎么,他念念不忘想要搞死我啊?” 当个插科打诨的相声选手,她也很累的好不好,气氛组这么好当的? 气氛太严肃,她不管是太害怕的求饶,还是太硬气地叫骂,他们就有空专注怎么收拾她。 气氛太油了,玩脱了,彻底激怒他们这帮绑匪,倒霉的也是她! 得维持一个度——让他们有兴趣听她说话,想看她还能说点什么东西出来,又不至于太激怒他们。 方阿叔教过她—— 一旦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有微妙的兴趣,哪怕双方是敌对的,但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微妙的“情感链接”。 哪怕是绑匪,下手撕票或者折磨人的时候,都会犹豫不少。 这一犹豫,就是自己活命甚至反杀的机会! 当初青帮大佬杜月笙没出头的时候,也是刀口舔血,除了自己本事厉害,也靠这套拿捏人心的本事,混成了威震十里洋场的大佬。 这些保命的能耐和本事,是她除了经商、上学之外一直下大功夫钻研的,毕竟是个逆天的事儿妈体质! “你也知道自己招人恨,我家老三确实很想搞死你,难得瞧他对一个女人这么念念不忘。”向子烨嗤笑起来。 宁媛扯了扯唇角:“那我谢谢他的记挂,可惜我有老公了,等我老公死了,下次让他早点拿个号码牌来排队呗。” 向子烨一愣,随后他边上三个人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妈的,这女人真是......” “嗤......哈......跟咱们哥一起陪葬也不亏。” ...... 宁媛坐在地上,垂下眼睛,指尖不动声色地轻轻地把自己的裙角的鼓包不动声色地抚平。 他们刚才没有来得及搜她的身...... 向子烨扶住自己渗血的腹部,又就着身边老乌的手点了根烟,冷眼瞅着她—— “宁媛,我手里至少五个兄弟折在刚才的屋子里,荣昭南一开始就知道我会用那辆车劫走你?” 荣昭南本来该被他留下的纸条引诱去叶秋的墓地。 那边他早让人埋下了炸药,够他们喝一壶的,让死人棺材板和他们一起上天! 可那个狡猾的浑蛋居然在车上放了车载移动电话,还是开着双向通讯频道的,不但躲过一劫,还直接找到这里来! 宁媛摇摇头:“不,这是个概率问题,我要出门,一定身边会跟着至少两个人,那就一定会开车,车子上也必然会有武器,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比较有吸引力的东西。” 她顿了顿:“向家被清算,你的人脉受损,能弄到的物资和武器也有限,他猜测如果你真动手,大概率会把车开走。” 向子烨眯了眯眼,嘲讽地闪过:“意外或许不可避免,但做好一切战备,未雨绸缪,将损失降到最低......他这个指挥官军事理论倒是扎实。” 男人吐出烟圈,嗤笑:“哼,军用车载移动电话的定位功能一向非常差,他能找过来,也算他运气好。” 第949章 宁媛沉默着,眼神有点飘。 那倒不是运气好...... 这批设备是进口的啊,和国产或者苏联技术不是一个路线,是她便宜大哥帮着运回来的外国尖货之一,你说准不准吧?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插科打诨“调节气氛”是一回事,但刺激亡命之徒就是不智了—— 定位装置让向子烨损兵折将,谋划落空,他知道真相,怕是不知道要对她做点啥~! “说来,荣昭南和他的人枪法也确实快准狠,交手十分钟,我没了好几个兄弟,不是因为你这肉盾,我们都得折那了,可惜啊......有你在,他投鼠忌器。”向子烨冷嗤。 宁媛冷冷地看着他:“......” 是,荣昭南阿恒他们能那么精准地在晚上击中向子烨的人,除了枪法准,也有装备了一批进口红外瞄准器和热成像仪的缘故。 但是......荣昭南确实投鼠忌器了,他敢对叶冬身后的人开枪,但是,这次他却收住了攻势。 宁媛心里有些百味杂陈。 “好了,咱们也不说这些废话了,虽然荣昭南侥幸没在公墓那被炸飞,但你在这里,他就跑不了,我也预料过荣太岁要那么容易杀,就不是荣太岁了。”向子烨哂笑一声。 虽然出了些岔子,但是也不算完全偏离计划。 他看了一眼老乌和跟着的两个手下:“准备一下吧,恭候咱们的荣太岁。” 随后,向子烨向桥上走去。 老乌让另外两个去忙了,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亲自拎着宁媛起来:“走吧,老子看你挺识趣儿的,别让我抽着你走。” 宁媛没说什么,起身跟着他往前走。 不一会,他们就走到了桥上。 宁媛发现这是一座连通两座山之间的桥,主要是走火车的,所以非常高,就着月色,她低头看了一眼,桥面到水的距离,看起来至少有十几二十米。 桥下水声潺潺,但是却能看见不少石头露出来...... 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你不用打着跳水跑路的主意,这高度,你摔在水上,也和跳楼没区别,一样会重伤。”向子烨冷冷地说。 宁媛不动声色地道:“你高估我了,我不会游泳。” 向子烨靠在石桥边轻嗤:“你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不驯得很,荣昭真是喜欢挑战极限。” 他抽了口烟,自顾自地说:“这一片地势高,如果是枯水期,就是干涸的,现在是八月,所以才有了一些水。” 他顿了顿:“人要是掉下去,大概率不会摔进水里,而是掉在石头上,支离破碎,就像我家小四。” 宁媛看着他,眼神闪了闪,轻声说:“向子烨,你不光只有一个弟弟,向三不也是你弟弟,你要死了,向家倒了,他那种个性,没你护着,能活多久?” 向子烨忽然低头嗤笑了起来:“别告诉我,荣昭南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会留三儿一条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家败了,我们兄弟俩认输,但能让荣太岁陪葬,也不算太亏。” 带着水汽的夜风吹起他敞开的白衬衫,露出腰腹的伤,像一只羽毛残破又孤冷决绝的鹫鸟。 大约十分钟后,宁媛看着那两个男人不知道从桥边上,哪搬来了一个箱子,搁在地上。 他们打开箱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第950章 老乌示意他们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火把。 两个男人接过了火把,然后退到边上。 老乌蹲下来,从箱子里面掏出来两件像马甲一样的东西,先给向子烨穿上,然后老乌自己也穿了起来。 宁媛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浑身一悚。 那是...... “苏联进口的穿戴式TNT炸药装备,有自动按钮,炸了就像二踢脚一样,可响了,保管十米之内全都是碎成片儿,我真期待荣昭南和他的人向我开枪。” 向子烨看向宁媛,露出一个诡异又爽快的笑,向她展示手持式引爆器。 宁媛冷冷地看着他:“你可真是个疯子!你们都死了,不过是让何苏得意,亲者痛,仇者快!” 向子烨看着她,忽然捂住腹部,低低地嗤笑起来:“怕了啊?也对,你那么怕死。” 他凉凉地说:“行,你有本事让何苏出现在这里,证明她是幕后操纵者,我就考虑只带走荣昭南,让你活着!” 宁媛看着他眼里的黑暗,垂下眼,一言不发。 她没有什么好说的,荣家和向家选择了不同的路,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了。 算是死仇。 向子烨兄弟干的那些事儿,吃枪子是板上钉钉的。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个穷光蛋的年代,向子烨这种出身,也没本事搞到那种连着心跳的先进炸药装置—— 打爆了脑袋,心跳一停,炸药就跟着炸了! 向子烨靠在桥边,抽着烟,把玩自己手里的引爆器。 另外两个男人看着向子烨和老乌穿上炸弹背心,他们脸色还是变了变。 说不怕死是一回事,但是亲眼看见自己会怎么死,是另外一回事。 “老大,戴着这玩意,还是不要抽烟了。”其中一个人站在十米开外,不敢过来。 向子烨看了他一眼,扔了烟头,阴沉地笑了笑:“害怕了?害怕了就走吧,你们还有活的机会。” 就算手里有人命的亡命之徒,也一样怕死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咻!”“咻!” 熟悉的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两个站在十米外的男人各自瞬间中枪,惨叫着倒在地上,火把脱手,滚落在地! “老乌!扔了火把!”向子烨厉声说,反手将宁媛扯到自己面前,一手拿枪抵在她脑袋上。 黑夜里的火把,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老乌立刻扔了火把下桥,靠近向子烨,带着他们靠进一处桥柱间的射击死角。 向子烨充血的眼睛里有一种诡异的兴奋,他贴着宁媛的耳边低声说—— “荣昭南来得真快,本来以为还要一段时间的,他是真的很在乎你,也好,咱们等他来了,玩个游戏怎么样?” 宁媛脑袋被他枪口顶得有点疼,冷冷地别开脸:“你离我远点。” 如果不是怕这神经病按了引爆器,她就直接在他伤口上再砸一下。 “噗!终于不装了?他要是没那么快来,老子是不是还能看见你演个色诱的戏码?”向子烨低笑了起来。 宁媛:“......” 第951章 他也没打算等她答案,而是看向远处,拔高了声音,愉快地大笑—— “荣昭南,要么你上桥,要么我和你女人一起死,骨肉成泥,我中有她,她中我,你分都分不出来地合葬,每年你哦上坟都得给老子磕头!” 不远处的山林之中。 陈辰脸色难看地放下进口的热成像望远镜:“队长,他们躲在射击死角,那个老乌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怕也是退伍侦察兵!” 一边的阿恒也脸色难看地放下狙击枪:“而且他们身上都有触发式爆炸装备,除非爆头,打他们身上任何地方,他们都能引爆炸弹!” 甚至...... 一不小心打到他们身上的炸药,也会引起爆炸,小宁就没命了! 她话音才落,就看见荣昭南已经毫不犹豫地向桥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哥!”阿恒大惊失色。 荣昭南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地道:“你尽快去接应卫恒,让他把人马上带过来。” 阿恒心里发慌,但还是一咬牙:“是!” 陈辰看着荣昭南朝他打的手势,也一咬牙点头:“队长,我听你指挥!” 那么多次战斗了,听队长的,一定没错! ...... 清冷高挑,一身迷彩服,脸上还抹着油彩的人影出现在桥头的时候。 宁媛一颗心都颤了一下,忍不住低声呢喃:“荣昭南......” 向子烨看着他走上桥,挑了下眉,颇有兴致地说—— “站在那里,把你身上的武器卸下来,这一身怪模怪样的衣服哪来的,难怪我根本看不见人,倒是很合适隐藏身形。” 荣昭南站住了,他神色淡漠地把身上背的微型冲锋取下来,搁在地上:“德式山地迷彩,合适丛林山地作战。” 向子烨一愣,架着宁媛,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你去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难怪他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都是外国货。 但是......荣昭南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有本事弄到这些货色! 老乌警惕地出声:“把你腰后的枪,还有腿上的枪,全部子弹退膛,扔在地上!” 荣昭南顿了顿,干脆地从背后、腿上都取出枪来,“卡擦”一声,单手利落地给枪退膛。 伴随着子弹叮当落地的声音,他淡淡地说—— “我没工作,到处打零工,没事儿在西南边境走私贩卖点这些东西,当二道贩子,挣钱糊口。” 向子烨又气笑了,黑着脸,拿枪戳宁媛的太阳穴:“你们真是他妈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他妈的特别擅长睁眼说瞎话!" 荣昭南冷冷地看着他:"你他妈的再动她一下试试?!" 向子烨看着他,仿佛有些惊讶他敢这么跟自己说话,随后恶意满满地用拿着引爆器的手一勒宁媛的细腰。 他嗤笑起来:"荣昭南,你搞搞清楚,你才是该求老子那个,我就是动她了又怎么样,你不知道吧,这大半天的,够老子睡她三回了!" 荣昭南狭长的眼睛瞬间阴沉下去,捏紧了拳头:"......" 他忽然冷冷地比了个手势。 不一会,陈辰就押着狼狈的向三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第952章 “三儿!”向子烨瞬间浑身紧绷。 家里四兄弟,老二很小就病逝,剩下三个兄弟和一个妹妹小五。 小五很早就过继给生不出孩子的堂伯,前几年嫁去闽省,家里亲近的兄弟,也只剩下向三了。 向三看着自家大哥的样子,也忍不住绷紧了脸,低声说:“大哥......” 荣昭南淡淡地开口:“我说实话,你不相信就算了,不如听一下你自己亲人的话。” 向子烨阴沉地看着他:“说什么实话?你这身衣服真够劲儿的实话?炫耀你前程无量的实话?还是你赢了我们向家的实话。” 他那身装备,价值不菲,能馋哭全国所有相关单位。 摆明是上头专门弄回来的实验性装备,只有极小部分试验单位有资格试用。 荣昭南能有资格穿上这身东西来对付他们,就已经说明他很被看重,在参与特殊项目! 有什么比敌人蒸蒸日上,一帆风顺,更让自己难受的? 向子烨嗤笑:“你在乡下的时候,就一直很会装,装成被驯服,装成一条狗,现在从泥坑里爬出来了,就神气起来了,忘了前些年,你被人牵着脖子,当条狗游街和挨打时候的狼狈了?” 当初在乡下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办法除掉荣昭南,而不是听了何苏的话—— 什么把天子骄子碾碎在尘埃里,一辈子蝇营狗苟,信仰破碎地活成一条唯唯诺诺的狗,才是报复! 宁媛听得眼里都忍不住闪过杀气,向子烨这个狗东西! 她下意识地看向荣昭南。 荣昭南却神色平静地看着向子烨,没丝毫被激怒的样子——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我活到今天,就是为了证明我选择的路是对的,你们是错的。” 向子烨窒了窒,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无非就是成王败寇罢了,我家输了,我认!” 说着,他一下子扯紧宁媛,枪指着她的太阳穴:“生死我自己选,但黄泉路,荣昭南你得陪我走一趟!” “大哥!”向三忽然上前一步,忍不住开口。 虽然今天这步棋,是他们兄弟早就决定好的,但是看着大哥决绝的样子,向三还是心里忍不住一颤。 向子烨看着他,眼里闪过晦暗的波澜,喑哑地说:“老三,抱歉,哥顾不上你了!” 荣昭南冷冷地看着他:“向子烨,既然不怕死,现在连自己兄弟要说什么都不敢听吗,活得糊涂,死得糊涂?“ 向子烨看着向三,神色复杂:“三儿,别告诉我,你向荣家妥协了,他们说什么当初叶秋的事是何苏主使,还说......” 向三闭了闭眼,忽然低声打断他的话:“哥......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亲耳听见的,何苏......” 他眼底闪过猩红的光:“那个贱人一直在利用我们!” 向子烨愣住了:“你亲耳听见......” 向三深吸一口气,低声把自己听见看见的事情都说了。 向子烨听完,握枪的手越发紧绷,面色阴晴不定。 宁媛紧紧被他扣在怀里,清晰地感受到他躯体的僵硬,忽然开口:“向子烨,你还要逃避和否认么......那个女孩,你爱过她。” 她顿了顿,轻声说:“而她直到死,都在爱你......” 第953章 向子烨浑身发僵,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你闭嘴!” 荣昭南在这时候,又做了个手势。 不一会,何苏就被人也推着到了桥上,她肩膀的伤被简单处理过来,包扎了起来。 身上干涸的血渍让她看起来无比狼狈。 何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直到发现宁媛被向子烨拿枪顶着脑袋。 她瞬间精神了起来,眼里闪过快意的光,下意识地看向荣昭南。 向三却忽然眼里杀意顿现,突然扑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不会发生!” 何苏瞬间被掐得脸色涨红,却没有挣扎。 她只是冷笑了起来:“咳咳咳咳......怎么......一个女人而已,姓向的,你们就打算忘记了自己亲人的死和向家走到穷途末路都是因为谁?” 向子英的手顿了顿,却也没松开她,只是冷冷地看向一边荣昭南—— “荣昭南,你说你有证据证明小四不是你杀的!” 何苏得了点喘息的空隙,她低笑了起来:“他能有什么证据?你就听他胡诌!” 她非常肯定,荣昭南没有任何证据! 何苏扭头看向向子烨:“你是忘了,向三明明亲眼看着他把向小四推下桥去了?忘了当初你们想帮向小四讨回公道,但所有人,包括警方都说向小四是自己掉下去时的无助绝望了?” 向子烨捏紧了枪,目光森冷阴郁地盯着荣昭南:“......” 荣昭南不闪不避地和向子烨眼睛对视:“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推过向小四下桥!” 他冷冷地说:“当初我在水库带着人拉练,你自己说希望我能放过向四,亲自带他来找我......” “没错,是我,是我想带着小四跟你和解,却亲自把小四送上了绝路!”向子烨忽然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拿枪指着宁媛的头,直勾勾地盯着荣昭南,满满红了眼—— “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恨自己当初的决定?每个夜晚,我都梦见小四在这条河里,满是血地对我说——哥,我好冷,我好疼啊......” 向子烨咬牙切齿:“是我亲自把他送到地狱,求告无门,你让我怎么放过你?!谁又能放过我?” 荣昭南目光幽暗地看着向子烨:“我再说一次,我虽然是揍了他一顿,但我没有推他,当时......” “当时什么,你父亲和我都知道是你把叶秋的死算在向小四的头上,才杀了他,你父亲心疼你,包庇你......”何苏眼底闪过诡冷恶意的光,一脸惋惜地说。 但她话音未落,谁也没想到向子烨忽然笑了下,突然掉转枪口对着她就是一枪—— “呯!” “啊——!”何苏惨叫出声,她的膝盖上瞬间爆出一团血花。 她痛得惨叫连连,面孔扭曲,捂住自己的腿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向子烨:“你......你......” 这一瞬间,惊住了所有人。 向子烨利落地收回枪,对着何苏露出一个阴郁扭曲的笑—— "何苏阿姨,打断别人的谈话是不礼貌的,你知道吗?” 第954章 何苏痛得浑身发颤,却不敢再随意冲向子烨出声,只咬牙切齿地对荣昭南说:“你是故意的吧!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以荣昭南的能耐和本事,向子烨掉转枪口的时候,他明明可以阻止对方的! 他就是故意的! 荣昭南悠悠地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大本事,我就是个打临工的。” “我可不是你手里的罪犯,我受伤了,我要离开这里!”何苏噎住了,惨白着脸,咬牙继续道。 荣昭南不咸不淡地说:“你别问我,这不是我能做主的。” 不管怎么样,向子烨还是很满意荣昭南的“识趣”,他嗤笑一声,对着何苏露出个诡异的笑—— “何苏阿姨,在这个桥上的人都不能轻举妄动,除非我让你们动。” 说着,他不客气地抬起下巴示意陈辰和另外一个押着何苏的男人:“你们把手举起来,全都离开这座桥!” 陈辰两个没动,都看向荣昭南。 何苏一听,她心里更慌了,下意识地扭头:“你们不能走!你们必须保护我!” 荣昭南微微颔首,陈辰两个人才慢慢地离开了桥。 何苏深吸一口气,惨白着脸,死死按住自己不断流血的腿,眼里都是再不掩饰的怒火—— “荣昭南,你这是公报私仇......早知道当初,我就该由着他们在乡下杀了你!” “呯!”她话音未落,就突然被身边的向三狠狠一脚踢在脸上。 何苏猝不及防,狼狈地倒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和两颗臼齿。 没了制衡自己的陈辰,向三肆无忌惮地先捡起了荣昭南扔下的枪,然后一边装掉在地上的子弹,一边冲被他踢得一脸血的何苏狞笑—— “老女人,你他妈真以为我们兄弟是手里的狗啊?叫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是狗,狗也会咬死人的!” 何苏眼睛都被打得充血,她脑袋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地想要看向一边的荣昭南:“你不能让他们这样的对我,你父亲......” 荣昭南神色冷漠,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什么很脏的东西。 何苏心里一颤,忽然眼底闪过怨毒的光,低笑了起来:“啊......对了,你才是这里最想要我死的人,你在借刀杀人是吧?你想学我是吗?你这狗崽子......” “行了,闭嘴!不然老子先打烂你的嘴!”向子烨不耐烦地直接又对着天放了一枪。 刺耳的“呯”一声,让何苏浑身一缩,不敢再说话。 就着冰冷的月光,荣昭南看着宁媛被向子烨的动作粗暴地勒得脸上有点难受。 他冷声说:“向子烨,这话我早就跟你们兄弟说过——当初我肯在拉练的水库见你和向小四,一是因为我们拉练刚结束,二是因为答应了叶老,揍完他最后一次,不再纠结这件事,放过向小四,专注于查当初水库之夜的真相。” “向小四也确实在我面前诚心忏悔过,那天这座桥上的有三个人——我、向小四和荣向东。” 荣昭南淡淡地说:“荣向东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当时在这附近和朋友钓鱼,说有话要跟向小四说,我同意他过来,我揍向小四的时候,荣向东在边上。” 何苏听到荣向东的名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死死盯着荣昭南:“你别想拖向东下水,向三看到了是你......” “呯!”又是一声枪响,直接打在何苏的手边。 吓得她尖叫一声,抱住自己被子弹擦伤的手,无比狼狈地缩成一团。 向子烨阴森地道:“啧,可惜没打中啊,你再废话一句,试试?” 何苏浑身颤抖着,眼底闪过愤怒又不甘心的目光。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从荣昭南带着那个乡下丫头回来开始,一切都在失控! 荣昭南淡淡地说:“......在桥上,我揍完了他,荣向东忽然朝着向四砸了一块石头,向小四那时候正扶着桥边的栏杆站起来。” “他避开了石头,但他没有站稳,从桥上失修的一个口子摔了下去,我距离他最近,下意识伸手......” “你伸手去拉他,可在我家老三的角度看过去,就成了你推他下去!”向子烨忽然嗤笑了起来。 他阴森森地盯着荣昭南:“是!这段话,你说了很多遍,向我们说,向警察说,向所有人说,可是证据呢?!” “一个前脚把我弟弟往死里揍的人,恨死他的人,居然会去救他,你信吗?谁信!证据呢?你的证据呢?” 荣昭南看了一眼天色,沉声道:“最多再等一刻钟,证据会到。” 向子烨瞬间脸色阴沉下去:“你他妈耍老子!你刚才可没说一刻钟!” 向三也瞬间暴怒地伸手直接直接揪住荣昭南的衣领:“姓荣的,你想干什么,谁能信你......” 宁媛忽然冷冷地开口:“为什么不信,揍一个伤害过自己姐姐的人,和救一条不该枉死的命,这不矛盾,他不至于公私不分到这种地步!” 向子烨低头看了一眼宁媛,轻蔑地嗤笑:“你是他女人,当然包庇他,他没公私不分?他们大队的人,天天跟着你,还带着这身装备来救你,你凭什么?” 宁媛没什么情绪地道:“就凭我是你这个案子的重要涉案人员,是被你绑架的受害者,当然——没有我,警方也未必能钓得出你啊。” 第955章 除了沪上看守所的警察,她算是这个向子烨案件的最大受害人之一。 更别说,这批货还是宁家在国外冒着大风险用自家的港口和关系帮内地客人弄进来的。 叶老那天专门把她叫过去,八成是——荣昭南这家伙早给他老人家透了她的底儿了。 老人家清楚她的身份,能允许她带着叶秋的日记本当保命符,除了对她被牵扯进案子,受到生命威胁心有歉疚。 大约也有宁家做了很大贡献的,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合作的缘故。 所有人都希望向子烨不对她动手,那是最好的。 荣昭南有时间能把当年的真相拆解,再通过向三能劝服向子烨放弃报仇和自首是最理想的方案。 但是,很明显,事情永远不会朝着理想的方向走。 她到底还是踏入向子烨的陷阱成了“饵”。 ...... 钓他?向子烨脸色瞬间一扭曲。 他抬手就拿枪把朝她脑门狠敲:“宁媛,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向子烨!”荣昭南忽然反手一捏向三的手腕,一个折腕扣枪,向三手里的枪就到了他手里。 向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荣昭南以同样的姿态,粗暴利落地一把架住,拿枪顶住了脑袋。 向子烨原本打算朝着宁媛脑门砸下去的枪托就僵在半空。 他阴森森地看着荣昭南:“荣昭南,你想干什么!!” “我说过,你再动她一下试试?”荣昭南目光同样森冷。 向子烨看着他半晌,忽然觉得好笑一般,嗤笑了起来:“噗嗤,荣昭南,你是不是忘了这条桥上,老子说了算,除了老子的枪,老子的人手里一直还有一把枪对准你的女人的脑袋!” 荣昭南的目光扫过一边,老乌靠着铁桥柱,面无表情地握着枪。 “荣昭南,我们兄弟俩都不怕死,你也许也不怕死,可你女人怕死啊,我们身上还有炸弹!我他妈就不该信你!” 说着,向子烨笑容灿烂到狰狞,“卡擦”一声,怼着宁媛脑袋的枪,子弹上膛。 荣昭南怼着向三脑门的枪同样“卡擦”一声上膛,他冷冷地看着他:“既然不怕死,你连这一点时间都等不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向子英看着宁媛,同为人质,他忽然出声:“哥,一刻钟就要到了,等就等吧。” 这个女人一直在拖延时间,可他们兄弟还真就在这里僵持了快一刻钟。 向子烨眉心一拧:“三儿......” 何苏眼底闪过冷光,喑哑地开口:“你们要信他?呵......等他的人手充足了,就是来救他女人和杀你们的,别蠢了,他在撒谎,当初推你们家小四的......” “不是大哥!当初推向家小四的不是......大哥!” 忽然,何苏听到身后远处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熟悉又陌生,她有一瞬间的怔愣,仿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光是她,向子烨也看着她身后不远处,愣住了。 何苏下意识地忍痛,扭头看过去,就看见身后不远处的桥口上—— 一道纤细消瘦,麻杆儿似的人影站在那里。 她揉了揉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来人—— "向北?!" 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轻轻颤抖着。 可她依然站在了桥口,而她的身后是满头冷汗的,脸色铁青的卫恒。 卫恒看着被向子烨拿枪指着脑袋的宁媛,忍不住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枪。 他身后的阿恒立刻警惕地低声道:"卫恒,冷静下来,他们身上有炸药,不要冲动!" 卫恒闭了闭眼,强忍下一枪打爆向子烨脑袋的冲动:"我知道。" “荣向北,你是不是疯了!快回去!”何苏厉声大喊,踉跄着要站起来。 荣向北看着自己的母亲,有一瞬间的茫然和惶恐。 她从来没有看过一向在外人面前优雅沉稳又亲切的母亲,在自己面前冷酷严厉不近人情到刻薄的母亲,会有这样狼狈不堪的一面。 她更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拿枪对峙的场面。 空气里仿佛都燃着硝烟的味道。 她害怕...... 可是...... 荣向北一咬牙,还是摇摇头:“妈,我不回去,你不要再为了二哥害人了,这是不对的,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 第957章 “你一向话术了得,今天却一直重重复复说这些话,是黔驴技穷了?”荣昭南冷漠地睨了何苏一眼。 荣昭南终于搭理她,何苏心情仿佛好了不少,忍痛冷笑一声:“怎么,你害怕了?我不过说一个事实而已!” 她这辈子从未曾这样狼狈过,这样痛过,她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向子烨忽然拿枪指着他们,目光猩红狰狞:“够了,你们都是姓荣的,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凭什么,最后承受一切的都是我们兄弟!我问你们,为什么荣向东要对我家小四动手!” 何苏立刻抢先开口:“因为是荣昭南指使他......” “因为我二哥那时候也喜欢叶秋姐!他要为叶秋姐报仇。”荣朝北忽然出声,打断了何苏的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还以为会有什么构陷内幕,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何苏一愣,气得浑身发抖,她怒目相视:“荣朝北......荣朝北!” 麻杆儿似的姑娘咬着唇,习惯性地瑟缩了一下。 但随后,她想起这不是在家里没人挨打的时候,又抬头,怯生生地看着何苏—— “妈,那天我都听见了,你们一直都说骗人是不对的......坦白从宽,坐牢,我也会等你的。” 说完,她看向向子烨他们歉疚地红着眼睛说:“我二哥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那时候也才十多岁,只是借着大哥在场,才敢拿石头砸向小四!” 她颤了一下,深深地朝着他们鞠躬:“他也不会想到......想到向小四闪避石头的时候,掉下桥了......对不起!对不起!!” 何苏看着荣朝北天真又执拗的姿态,就想起荣文武看自己时同样执拗的冷漠。 她的心脏紧了紧,自嘲地笑了:“我这辈子最失败的事就是生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你以为你自己很高尚吗?蠢货!” 一句对不起就能化解血仇? 明明是她的女儿,却没有一点脑子,蠢白甜到极点,居然以为这是她这个当妈的好? 这种执拗天真的固守原则,果然和荣文武一个模子出来的!没有一点像她,果然是从小就让她无法喜欢的孩子!! 何苏厌恶的眼神,让荣朝北愣住了,心里颤了一下:“妈......”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向子烨却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他笑得浑身发颤,眼泪都笑出来,仿佛枪都拿不稳—— “噗嗤......哈哈哈哈哈......居然是这么愚蠢的答案,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害了小四,让我们兄弟走到今天的地步......” 宁媛沉默了下去。 是啊,都么荒诞的答案,原来......真正喜欢叶秋的是少年的荣向东。 荒诞不经却又仿佛——这样荒谬又轻飘飘的意外中答案,仿佛才符合真相。 那时候的叶秋是大院里的大姐姐,人长得好、工作好、性格好、正值青春期的小毛头们里有人会喜欢那样姐姐,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人生大部分的悲剧,根本没有什么高深的密谋,更像是命运的恶意玩笑。 “向子烨,你错得够久,够多了,放下枪,秋姐不会想看到你这样。”荣昭南看着他,忽然沉声开口。 向子烨看着他,好一会,眼角跳了跳,他咧开嘴,戾气十足地拿枪指着宁媛的下巴—— “少拿那个没脑子的女人来说事,咱们的账一笔笔的算,荣向东是你弟弟,想要让我放了宁媛,可以!现在,让荣向东给我家小四赔命!” 何苏浑身一紧,猛然地抬起眼盯着向子烨。 荣昭南同样继续拿枪指着向三的头,冷冷地看着向子烨—— “他人在外省,你有本事在西南和沪上都不依不饶的,怎么,没本事自己报仇?自己去啊,我不拦着。” 何苏终于没有忍住,厉声道:“荣昭南,我得罪你,但向东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 下一刻,她忽然感觉到危险,猛地一下子缩到了荣昭南身后。 “呯!”地一声,一颗子弹射在她刚才的位置,打出一个洞。 “啊啊啊——!”荣朝北在桥头看着,忍不住捂住耳朵尖叫。 十八岁的少女,本来就营养不良,整个人此刻就已经备受冲击,精神混乱紧绷。 向子烨突然开枪,让她脑子一炸,眼前一黑,软倒下去。 卫恒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荣朝北,抱着晕倒的少女往后迅速退了几步,交给了身后的其他人。 与此同时,他不动声色轻轻“咔哒”一下,在转身瞬间迅速把枪上膛,藏入袖间。 而与此同时的桥上—— 向子烨再次单手上膛,眼神狰狞地感叹了起来:“何阿姨,你学乖了啊,躲得挺快啊......不然这个洞应该在你脑门上。” 何苏狼狈不堪地捂住腿上的伤,眼底闪过怨毒。 向子烨看着何苏躲在荣昭南和向三身后,他暴戾地眯起眼—— “行,荣昭南,何苏说得没错,荣向东和你是一家人,何苏是你的继母,终归是你家欠了我们兄弟的,你们可是‘一家人’就别分得那么清楚了!” 第958章 他顿了顿,舔了下干裂的唇角:“我再给一个选择,你把何苏从这里推下去,你再从这个桥上跳下去,我就放宁媛一条生路,毕竟她和我家小四一样只是运气不好,她不该嫁给你,小四不该投胎在我家。” 宁媛听得混身一颤,瞬间盯着荣昭南:“......” 不光是她,桥两头的人都瞬间看向了荣昭南。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向子烨挑眉一笑:“当然是真的,我以我的姓发誓,啊......对了,如果你摔下去侥幸不死,咱们之间的债——一笔勾销,我也不动炸药,嗯?” 荣昭南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媛,忽然轻抿了唇角,没有任何犹豫:“好!” “荣昭南!不行!”宁媛忍不住拔高了声线。 “你敢!”何苏尖叫。 “队长!”“哥!”“不可以!” 桥头也瞬间传来陈辰和其他人错愕又愤怒的怒吼声。 向子烨狐疑地眯了眯眼:“啧,咱们荣太岁还是个痴情种,哈哈哈哈......行,我还有一个条件,让我家老三离开这座桥。” 荣昭南指着向三的脑袋的枪没有放下,他冷冷地说—— “向子烨,得寸进尺就没意思了,你应该清楚,向三就算离开这座桥,也不可能逃出这座水库,你做这件事毫无意义,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我懂,你们要在山里击毙了老三这个‘逃犯’我也不知道是吧?”向子烨嗤笑了一声。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向三:“老三,举手投降!咱们队伍一贯作风——优待俘虏,你自首,宽大处理,嗯?” 向三瞬间红了眼,厉声道:“哥,我不走!咱们兄弟说好了,要死一起死!反正我被抓了,也是吃枪子儿!” 向子烨笑了,声音变得温和:“三儿,听哥的,那些事儿都是哥主谋的,你年纪轻,也就是个从旁协助的协助犯罪,可不一定能吃枪子儿。杀小四的仇人还在外省活得好好的,咱们怎么能让仇人活得舒坦呢,是不是?” 向三一愣,忽然明白了,眼里闪过复杂纠结的光。 不光向三明白了,其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 何苏瞬间颤抖了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就厉声喊了起来—— “不可能!你们做梦,你们兄弟做了那么多坏事,不死在这里,也会牢底坐穿!你们还想向谁下毒手?别想!” 向家兄弟还想干什么,落到这种境地了,他们还改主意了,想要对她的向东下手? 向三听着何苏慌乱的声音,他和向子烨深深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举起手:“报告,我——投降!” 何苏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向三。 然后,她就看见荣昭南只略顿了顿,抵着向三太阳穴的枪口竟慢慢地松开。 “荣昭南,你想干什么!他是罪犯,是三番两次想要杀你和宁媛的罪犯,你不能相信向子烨的话,他不会放过宁媛的!” 何苏颤抖着咬牙道:"你不要上当了,你放了向三,宁媛也活不成!" 荣昭南冷淡地道:"按照纪律,不允许对投降的罪犯开枪。" 说着,他干脆利落地收枪,然后从后腰摸出了一个手铐,直接扔给向三,冷声道:"自己铐上,然后举起手,倒退着走回桥头。" 向三看着荣昭南,眼里闪过复杂的光,想要说什么。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直接打开手铐给自己铐了上去,然后慢慢地倒退着朝着桥头的方向走过去。 陈辰等人全部严阵以待,据枪持守在桥头。 "三儿!像个男人,走了,别磨磨唧唧的!"向子烨朝着他咧开嘴,挥了挥枪。 向三红了眼:"哥......" 何苏一颗心如坠冰窟,不,向三坐牢了也会吃枪子! 向子烨看着向三一步步地越退越远,轻扯唇角,目光移回近处。 他挑眉,看着何苏和荣昭南,面孔有些扭曲:"啊,好了,轮到你了,荣太岁,你和你的继母也该上路了,是不是?" 第959章 “你放开!你这是......知法犯法!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对得起朝北......她是为了我才来的!” 何苏声嘶力竭地挣扎着,嘶喊着。 看着她满脸恐惧扭曲的面容,向子烨笑了:“原来,咱们聪明绝顶,杀人不见血的何苏阿姨,原来还有你会害怕的时候啊?” 看着荣昭南把她拖近了,老乌厉声道:“可以了,你站住!” 不能让他站得离他们太近,对方曾是顶尖的侦查大队队长,哪怕离开部队好些年,但看他刚才单手退枪膛和子弹的本事,就知道不可以掉以轻心。 向子烨被提醒了,拿枪指了指边上不远处的桥栏:“啊,对,你站那,把咱们何苏阿姨从那扔下去就行。” 荣昭南没拒绝,站定了,冷冷地看着他们:“向子烨,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向子烨唇角勾起怪异的笑弧:“当然!你们俩都跳下去,我就遵守诺言放了你女人!” “放手!荣昭南,你父亲知道了,不会原谅你!”何苏脸色惨白,愤怒地死命扭动。 荣昭南恍若未闻,冷漠地一把将她扯起来,按着脑袋,粗暴地压在桥边上! 冰冷明亮的月光下,水声潺潺,不高的河水里,花岗岩的冷硬石笋,从水里冒出头,泛着冰冷晦暗的光。 落差将近三十米,将近10层楼左右的高度摔下去,一定会摔死的! 何苏被按着脑袋,浑身发抖,不断地试图扯住栏杆。 “荣昭南!我不需要你这样!不需要!”宁媛忍不住了,忽然拉住向子烨的胳膊,冷冷地瞪着荣昭南。 河面上和医院平地不同,根本无法布置气垫! 他要怎么办?他是人不是神,要怎么摔下去平安无事啊?! 就算他摔下去,只是受伤,捡回一条命,那何苏呢 他亲自推了何苏下桥,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向子烨心狠手辣的算计都摆在明面上—— 就算荣昭南活了下来,他害了自己的继母,哪怕是这个继母凶狠恶毒,可未经审判定罪,他就把何苏推下去了,算是杀人! 他出生入死,又在乡下熬了这些年,前途尽毁都是轻的,会坐牢啊! “啊,这是心疼了啊?不是说他死了,你让我家老三拿着号码排队娶你?呐,我帮你啊,弟媳?” 向子烨眼底闪过暗光,恶意满满地低头在宁媛耳边轻笑,勒紧她纤细的腰肢。 宁媛凶狠地斜眼看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脏话:“滚你大爷的!” 向子烨看着怀里的姑娘失去冷静的样子,忽然想起记忆深处的某个人影。 他看着她,忽然拿枪顶了下她的下巴,没头没脑地低声说了一句:“啊......她好像从来没有失控过......永远完美......嗤......” 宁媛此时完全没有兴致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一颗心焦躁得不行。 宁媛深吸一口气,用眼角余光看着他:“向子烨,听过一句话吗,枪响之后,没有赢家!你弟弟不一定会死,你也不一定会死!不要一错再错了!!” “枪响之后......没有赢家?”向子烨呢喃了一会。 忽然,他低低的,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顶着宁媛下巴的枪口都有些颤:“可是......枪早已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响了啊!” 向子烨蓦然地抬起头,看着荣昭南,目光冰冷而扭曲:“回不去了,这么多年,新仇旧恨,早已不光是小四一条命和我的前程那么简单了,总得有一个了结......" 向子烨深深地看着荣昭南:"那就一切听天由命吧!小南——不要让我再等,不然我就让她先死!!” 这是时隔多年,向子烨第一次像初次在叶秋家里见到荣昭南时那样叫那个少年。 而与此同时,他扣住宁媛细腰的手里也扣紧了引爆器。 荣昭南眼底闪过波澜,垂下眼眸:"......" 宁媛被他勒得一窒,不肯放弃:“向子烨......” 荣昭南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宁媛......” 宁媛看着他忽然看向自己的眼睛,心里一颤。 荣昭南单手稳稳地按住何苏的脑袋按在栏杆上,他清冷而狭长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宁媛,我要真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宁媛呼吸一窒,冷冷地咬牙:“荣昭南,你要跳下去,我们就离婚!我就嫁给别的男人,还带着他的孩子,给你上坟!” 荣昭南忽然垂眸,有些无奈又痞气地轻弯唇角,带着宠溺的样子:“果然是你会说的话,是啊,你还有很多梦要实现......” 冰冷月光落在他俊美的脸孔上,像将他的面孔镀上一层温柔又晦暗的光,额角微长的细碎的发丝在风里轻晃。 宁媛忽然想起在乡下他每次去夏阿婆家里接她放学时的样子,月光落在他清冷又孤傲的眼睛里,似一泓映月的清潭,只倒映出——她的样子。 她心脏忽然紧紧一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然后—— 她就看着他忽然一把扯住何苏的衣领轻轻一提,一推,就这么将何苏从栏杆上毫不犹豫地推了下去。 “啊啊啊——救命!”何苏惨烈凄厉的尖叫声里。 他靠着栏杆,看着她轻笑了一下,下一秒,摊开双手向后一折修腰,宛如一只展开羽翼,却放弃飞翔的青鸟义无反顾地朝着夜晚的深渊坠下去。 “阿南——不要!!!”风声呼啸,宁媛瞳孔一缩,红了眼,混身发抖,心脏像要被刺穿,脑子一片空白。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 第960章 向子烨看着那道影子向下坠去好,瞬间百味杂陈,下意识地松了些禁锢宁媛的胳膊。 老乌也愣住了,扭头靠着栏杆探出脑袋看向桥下,离开了隐蔽处的射击死角! 桥下流水淌过河面,波光粼粼,水气弥漫,空气里回荡着何苏的惨叫声,但是...... 没有重物和人体坠落的声音!! 老乌瞳孔一缩! 下一刻——“咻!” 有什么东西破空的声音响起,老乌浑身一震,眉心瞬间出现一个血窟窿。 老乌僵住,瞳孔倒映出一道半悬挂在半空中的冰冷诡异的人影,他手里握住一把无比小巧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他的眉心。 枪口仿佛还冒着烟。 老乌坚硬的头骨破裂,胶质状大脑被子弹穿透。 子弹高速旋转带来的高温炽热,在瞬间把弹道附近的大脑组织都烤熟凝固,但大脑神经元在这一瞬间还残留最后的意识,发出残留在意识里最后、也最本能指令—— 老乌的手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要按响手里的引爆器,粗糙指头却好像失去了控制,胡乱地痉挛了几下。 而相距不到半秒的瞬间,“砰!”另外一声刺耳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这一声枪响来自桥头! 卫恒的枪同时射中老乌原本捏着引爆器的手。 他的手腕瞬间被打断,引爆器彻底脱手。 老乌瞪大了眼,晃动了一下,撞到桥的栏杆,一头向桥下软软地栽去——“扑通!” 枪响起的刹那,向子烨瞬间反应过来了,情况不对! 他脸色大变:“老乌!!” 电光火石之间,宁媛猛地狠狠用手肘撞向身后向子烨的腹部! 坚硬的炸药一下子磕在向子烨的腹部伤口,肚子里的刀片本来就折磨得他脸色惨白,此刻痛得他下意识松开了胳膊。 宁媛手腕一转,向裙摆一扯,又从滚边里扯出一把药粉,扭身朝着他眼睛和脸上愤怒地一洒:“去死!” 灰色雾气向子烨本能地抬手去挡她的手,举起的正是他握住引爆器的手。 宁媛猛然一张嘴,就凶狠地死死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啊!!” 向子烨眼睛被药粉糊得火辣辣的痛,手腕痛得一颤,引爆器瞬间落地,滚到向子烨身边的桥面和桥身间隙里去了。 他愤怒地用另外一只握枪的手就朝着宁媛的脑门砸下去:“你他妈找死——” 可是忽然,一条金属细绳从桥下凭空抛出来,一下子精准套住了他手里的枪,向后凶猛地一扯! 向子烨整个人踉跄着就跟着一下子撞上栏杆,眼看要翻下去,他一脚死顶在栏杆之间,稳住了身形,奋力地握住了枪。 卫恒一边开枪,一边朝着宁媛冲去,他疯了一样的大喊:“小妹——跑啊!!” 宁媛看着向子烨手上反手要去摸腰后的另外一把枪。 她一僵,放弃冲到向子烨身边去翻爆炸装置的打算,一咬牙扭头就拼命地朝着桥头方向不规则跑! 他在带她训练的时候说过——目标奔跑得越快,离持枪者的距离越远,瞄准和击中的难度就越大。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心脏疯狂跳动,肺里都是鼓涨的喘息,不敢去想,也不能去看一眼桥下,脑子里都是他的眼神和微笑。 他向后仰坠下之前,朝她无声说的那一个字——“跑!” ——跑!! ...... 跑啊!不要停!!! 枪声开始不断响起,子弹擦着她的身边过去,宁媛红着眼睛,跌跌撞撞的疯狂奔跑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她要跑,她必须跑,她不死,他才有机会活!! 他们都不要听天由命! 夜晚像被细碎的弹道火光割裂成无数块,支离破碎,像命运的倒影......空气里都是硝烟与血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令人心悸,它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第961章 让人无处可逃,甚至没有忏悔和回头的余地。 ...... 向子烨的头隐在射击死角,没有人敢对于他的胸膛要害开枪—— 因为那里是穿戴式爆炸装置。 卫恒和陈辰一群人朝着他射击,也只能干扰他去找引爆装置的动作! 向子烨愤怒地红了眼,一边试图抓回引爆器,一边向下看。 此刻,借着月光,向子烨清晰地看见桥下,一道修长清冷的人影腰间系着金属绳。 难道人影一整个悬挂半空,绳爪扣死在桥身下的钢铁架之上!! 对方冰冷的眼睛森冷如无机质的野兽,正盯着他。 关键是何苏也被一条同样的金属绳粗暴简单地勒住腰肢,就吊在一边的桥沿上。 她正一边颤抖尖叫,一边哆嗦着死命地试图抱住桥身外的铁栏! 只有老乌的尸体躺在桥下的水里,血色在黑暗里蔓延。 困住自己手里的枪的金属绳也来自他的手中—— 荣昭南扔了杀老乌的枪,用金属绳索换了宁媛一个脱困的机会! “荣昭南——你骗我,你该死!”向子烨目眦欲裂。 忽然松了手里被荣昭南金属绳套住的那把枪,反手掏出腰后的枪对准半空的荣昭南暴怒的狂射。 荣昭南扔了杀老乌的枪,也意味着他身处下风,面对处于上风的自己没有反抗的机会! “砰砰砰!!” “砰砰!!” 子弹声交织,向子烨脸色惨白,肩膀、腿上和手上都中弹,腹部的剧痛让他唇角都渗出血来。 身体踉跄着,血流了一地,他再拿不住枪。 可......已经够了! 他笑了起来,因为刚才,同样听见自己手里的枪,射出的子弹,射进桥下的人身体里的声音!! 向子烨踉跄着,狞笑着,混身是血地摇晃着,从桥的排水缝隙之间摸出了那一枚引爆器,也把整个人几乎全部暴露在射击范围下。 向三被人狠狠压着跪在桥头,痛苦地瞪大着眼,挣扎起来:“哥——不要!!” 向子烨看着离着他原来越远的宁媛的背影,眼神有些模糊,他笑容忽然淡了一点。 被红色的瞄准器锁定脑门的瞬间,向子烨举起了手里的引爆器,闭上眼,猛地按下去。 “呯!” 可是,他没有按动,而他的脑袋也没有开花。 因为—— 枪声响起前半秒,一只鬼魅般苍白的手从桥外探上来,猛地捏住了向子烨握住引爆器的虎口,指尖一扣,硬生生地卡在他手指和引爆器之间! 但也同时,将他拖出了刚才那一发子弹爆头的范围! 向子烨瞬间暴怒,疯狂想要拿引爆器,另外一只胳膊拼尽全力朝着身后的人狠狠撞去。 但已经迟了! 对方近身那一刻,他便再无胜算。 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狠狠一折一扭,捏住了他手上的穴道——“哐当” 向子烨手里的引爆器瞬间不受控制地再次滚落下地! 而向子烨,再没有第二次机会去拿那一枚引爆器! 因为下一刻,身后的人影一把勒住了他的咽喉,如猛兽猎杀猎物一般,向后粗暴利落地一扣。 “卡擦——” 清脆细微的喉骨碎裂声响起。 第962章 向子烨僵住,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喉骨被捏碎,喉咙里传来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他眼睛变得血红,从鼻子和喉咙里呛出血雾来,向子烨喘息着,鼓膜里像有什么嗡嗡作响。 “向哥,抱歉,我不能死。”耳边传来男人清冷喑哑的声音。 下一刻,他被巨大得非人的力道向后一甩一扯,刹那间天旋地转。 这一次,轮到他不受控制地向桥下栽去。 刹那,他看见旋转的残月和天边的碎星,像要坠落在黑暗的山野里。 耳边有锐利如刀的呼啸风声......刮过脸颊,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好像回到很久之前。 也是同样的夜晚,那个梳着辫子的姑娘坐在院子的摇摇椅上,夏天的夜晚,她头上也是这样一轮巨大的残月。 他放血回来,她抬起头朝着他看过来,美丽纯净的面容上,带着一点清浅的笑:“阿烨,你来了?” 向子烨看着她,心里一热,刚想要说话。 姑娘微笑漂亮的眼睛里,慢慢地流出血来,雨水从她脸上和血一起流淌,笑容也渐渐变得苍白。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扑过去抓住她:“......” 可是伸开的五指触摸到的只是冰冷的、满是血腥与水汽的风。 一切都不过是一秒蜉蝣,朝生暮死的南柯梦。 原来,他青梅竹马的姑娘,永远留在那个夏夜的暴雨的水库森林里,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下一刻,他血红的瞳孔蓦然一缩,看见的却是滑过自己眼前——吊在桥外延上何苏带血的滑腻又松了一口气的脸。 她毒蛇一样的眼睛正冷漠地看着他。 向子烨忽然蓦地胡乱一扯,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一臂扯住了荣昭南腰上垂下来的金属悬挂绳。 这条特殊的绳子原本就是一条,除了被发射器固定挂在桥间的钢架上,一头挂着荣昭南,一头挂着何苏。 绳子悬挂的重量本就有限,骤然绷直,桥边钢架也有锈蚀! “嘎吱——”本就有锈蚀的钢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弯折声。 荣昭南站在桥外的钢架上,突然感觉不对,脸色一寒。 在自己被再次拽下桥去的瞬间,他一手扣紧桥栏杆,一手干脆利索地去解腰带上的固定锁。 但他还没松开腰上的固定锁,又忽然感觉那股拽自己下去的巨大力道没了。 他一扭头,就看见向子烨借着刚才猛拽他的力道,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桥边上挂着的何苏! 何苏原本松懈的面孔,在被向子烨抓住的瞬间,出现了恐惧的扭曲! “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蠢货——放开——” 可是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向子烨的双臂如铁箍一般死死地抓住她。 “......一......起死......”他朝着何苏露出个诡异森冷的笑,吐出鲜血的嘴边,挤出最后三个字。 何苏死死地看向荣昭南,尖叫:“昭南!!” 荣昭南冷淡地看着她,在何苏绝望恐惧的眼神里,他一动未动。 安全悬挂绳瞬间脱离,坠落。 “阿阿阿——”女人恐惧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夜晚。 直到—— 第963章 “砰!”重物坠地,人体沉闷敲击在石水之间,骨头碎裂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响起。 在坠地的瞬间,向子烨甚至硬生生地将何苏扯过去,让她直接承受最先坠地的冲击。 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连着柔软大脑组织在巨大的撞击下如豆腐一样碎裂开。 她甚至能看见石笋把她的头皮掀开了一半......引以为傲的修长漂亮得肢体扭曲成怪诞的角度。 痛苦却没有因为这样而瞬间消失,时间在流水潺潺之中,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河水不断地冲刷过身体,带走血和温度。 巨大的天边残月下,明明距离大桥上的冷酷站着的修长人影将近十层楼的距离。 她却觉得仿佛能看清楚他面孔上每一寸,他在看死物一样看着她碎裂的身体。 他冰冷狭长的眼睛,冷峻高挺的眉骨鼻尖,淡薄苍白的唇。 都像雕刻一般精巧俊美...... 不,如果像当年初见的少年,他的脸,还要更秀美一点,嘴唇像花瓣一样天生殷红,眼睛与眉梢,还没有被子弹、硝烟与生活磨砺出现在的冷酷深沉。 没有被她的恶毒雕琢过的少年...... 像雨后的海棠或者月下的昙花一样的少年,是她平生仅见的好看,身体也漂亮得像艺术品。 她现在还记得...... 很多年前,那个闷热的深夜,男人出了远门,她从剧院回来,房间里洗完澡也还是一身汗, 她就那样烦闷地靠在阳台上抽烟,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身体和骨头已经没有少女时的柔软与敏捷,也再没有舞台允许她自由舒展地旋转。 美丽在时间与夜晚凋零,无人欣赏,也无人钟情。 她靠阳台上抽烟,窒闷得心脏难受,却无意间看见楼下房间的盥洗室里,有纤薄修长的少年站在里面,一丝不挂的沐浴。 那是她的继子,从国外回来,是她男人那从未谋面的前妻的种。 从他的角度,大约也不会想到这个角度,在这里的阳台看去,什么都挡不住。 水从他漂亮秀气的眉眼、鼻尖、嘴唇......一路沿着喉结下去。 直到少年单薄却线条分明的胸和仍然纤长的腰肢,还有已经......已经发育得很不错的性象征。 他的皮肤在晦暗昏黄的灯光下,泛着象牙一样色泽,水声下,干净漂亮的少年像一幅她在博物馆里见过的苏联油画。 ......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忽然想起自己的丈夫。 从小到大,她一直觉得男人都是土腥气儿很重的物什,透着脏兮兮的汗味。 但第一次看见荣文武的时候,就觉得是一个例外,他俊朗成熟的眉目漠然冷淡,正襟危坐,军扣都扣到最上面一颗。 像一把战争里沾染了很多血的百炼钢刀,成熟坚硬,百折不屈,隐着钢铁与血腥的味道。 可是啊...... 他很白,几乎不怎么流汗,在那些同样级别和铁血气息浓烈的男人里,都好看得出类拔萃,像某种古代能杀人的礼器。 那时候,她就想,她要当他的妻子,可她没有想过费尽心机成为他的枕边人,才知道...... 原来他的刀刃对谁都一样坚硬和冷漠,包括她这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 第964章 这么多年,她从未有一刻体会到什么是温情。 丈夫对她诸多限制,不许她出去任职,也不许她以身份得到任何外头的好处。 她都忍耐下来了,甚至愿意在大院里帮他打点关系,当一个人人称颂的好妻子,贤内助。 直到...... 看见他藏在书里的,和那个女人的那些照片—— 每一张照片,俊美青涩的年轻人,永远站在风华绝代的女人身后一步之处,他专注地看她的表情,长长的睫毛垂着,带着羞涩与柔软。 像看着一生不可祈盼与触摸的日和月。 虽然很荒唐...... 可那一刻,她想起莎士比亚里的那些西方封建时代的骑士......看着他守护的小姐。 她以为他那样的男人,永远心里只有工作与拼搏,只有他的战友,只有他愿意付出生命的、燃烧的理想。 永远不懂什么叫男女之情,不懂什么叫温柔。 原来,那个冰冷坚硬的男人也会露出那种表情。 所以......现在的他是被那位风华绝代的小姐塑造成这样的吗? 他的身体与精神都永远地被那位小姐打下永久的烙印,又在一路拼杀之中,被战争与血腥塑造变成现在的样子。 只有那位小姐才见过他最初、最干净,没有被塑造过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不叫冰冷坚硬的荣文武,而是叫荣玖玉——陌上人如玉的玉。 被人雕琢的玉,是那位小姐将他发掘,与雕琢过的。 在他的一生,所有属于私人的温柔也只会给那位小姐...... 原来不是他不懂,只是那位小姐走了,也带走了他所有爱人的能力。 人啊...... 都是贪心的。 她用尽手段,小心翼翼地绸缪了那么久,赔上名声与自己对舞蹈梦,放弃舞台换来的男人和地位。 原来不过是...... 另外一个女人不要,她却求不得的。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她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目的明确。 可是......日复一日,在那个女人的儿子回国之后,自己丈夫看着那个少年眉宇间偶尔会发呆。 她就控制不住心里滋长的不甘心...... 明明是那个女人抛弃他,是她为他打点一切,生儿育女,可他却从不肯施舍一点温情。 甚至在生下朝北之后,他就与她分了房。 是啊,一切都是她求来的,算计来的。 可他就没有错吗? ...... 这夏日的深夜一点半,这样潮湿与闷热,修竹一样的少年,站在盥洗室里冲着冷水澡。 他柔软潮湿的刘海都拨到脑后,玻璃窗打开着,水冲刷过少年白白净净的身体。 少年和她的丈夫不一样,他还是一块干净的玉,没有任何女人打磨雕琢的样子,也没有被人打上烙印。 像刚刚在夜晚开放的昙花。 她吐出烟雾,模糊了眼睛......是那位小姐的孩子。 如果让她来打上属于她的烙印呢...... 反正夏夜这样无聊,不,她的一生都能看得到头的孤寂与无聊了。 她没有犹豫太久,捏灭了烟,换上一件极其单薄的、胸口极低的绵睡裙—— 这是非常难弄来的苏联货。 她拿了一块大大的毛巾,慢慢地走下楼梯,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她轻缓的脚步声。 她推开了二楼盥洗室的门口,看着猛然转头过来,警惕地盯着她的少年。 第965章 她温柔地递给他毛巾:“天热,也别总是冲凉水啊......会生病的。” 她把毛巾轻轻拢在他头发上的时候,站得很近,睡裙都沾了他身上的水。 真是干净的男孩子,一点讨厌的味道都没有。 她闭上眼睛,微笑。 哪怕下一刻,少年像是受了惊吓的兽,粗暴地推开她跑了出去。 她都忍不住笑得不可自抑地蹲下身体,心里满是报复的畅快。 没关系的,一次不行,那就第二次......那位小姐带走了她丈夫的应该给她的情感与宠爱,她用小姐的孩子赔偿,不过分吧? 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 谁会相信她这样温柔亲切的“好人”会干出可怕的事情? 拿捏这种没有社会经验又从国外回来,完全不适应内地的少年,对她而言易如反掌。 如果他要乖乖被引诱与听话,她或许会对他宽怀一点。 如果他要不听话...... 那她就换一种雕琢他和在他身上打下烙印的方式。 比如毁了他......让那少年一辈子都在泥里起不来,一辈子都活在她的阴影下,也是一种打下属于她专属烙印的方式。 等待她丈夫垂垂老矣的时候,她会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他知道,他的小姐留给他的宝贝,是怎么被她借他的手毁掉的...... 她想看那个男人痛苦与后悔的样子。 没有人能让她那么难受,难受了一辈子,还平平顺顺! 何况......余生多无聊,她难受,那就大家都别好过吧。 ...... 何苏看着天空的残月,和那道桥上的人影。 真是可惜了......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实现自己的心愿了。 如果不是那个乡下丫头搅局...... 真是可惜啊...... 何苏浑身痛苦地痉挛着,血从嘴里和破碎的内脏、皮肤里涌出来。 染红了黑暗的河水。 慢慢地,她不动了。 她身边的向子烨,躺在水里,抽搐了一下,艰难地把手按在左边胸口,然后也同样......慢慢地不动了。 ...... 很快,卫恒提着一个小工具袋子,带着人出现在河边。 但他阻止了其他人跟过来,自己跨进河水里,查看了三具尸体。 随后,他朝着桥上比了一个没有问题的手势,然后开始专心致志地拆下其中两具尸体上的炸弹。 桥面上,修长的人影慢慢地转身,向桥头走去。 桥头,另外一道纤细的人影,甩开阿恒给她胳膊包扎的手,朝着他飞奔过去:“荣昭南!” 阿恒只能赶紧跟着她屁股后头冲过去:“你慢点,你手臂和膝盖都有深擦伤!” 看着像只飞燕一样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姑娘,他站在原地,张开双臂。 宁媛一下子冲到他怀里,用力抱住的他的腰,心脏才平和了点,声音都有点发颤的尖利:“荣昭南!!” 荣昭南低头,温柔地拥抱她,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你做得很好,跑得很快......” “你个混账,吓死我了!”她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抬起头,去看他的脸。 却对上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嗯——”他低头看着她笑了一下,然后忽然无声无息地向前栽下去。 宁媛僵住,一抬手,就看见自己——一手的血! 第966章 宁媛瞳孔紧缩......一手的血僵在那里。 耳边只有他栽倒下去前,那一句喑哑温柔的话:“说好了,不生气了......媳妇儿......” 身边阿恒一把扶住荣昭南,厉声大喊—— “医务兵!!医务兵——!!!” 纷乱的脚步声奔跑着,很多人冲过来。 她眼前晃过陈辰难看冷峻的脸色,还有其他战士眼里的慌张、呼喊声揉杂成一片混乱得让她脑仁麻木的、嗡嗡作响的噪音。 “至少两处穿透枪伤!其余伤势不明确,但大量失血!” “止血带!快!先止血!!” “担架——!上担架——!” ......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上车的,又怎么跟着去的医院。 “小宁,小宁,放手!” 阿恒忽然焦灼地在她耳边喊着。 她脑子像被封在水里一样,听什么都隔开一层,所有一切都像慢动作,从来没有这么迟钝过。 为什么要放手?放手他就掉下去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关节近乎痉挛地抓住他的衣袖。 “放手,小妹,阿南一定会没事的。”卫恒抱住她的肩膀,沉声道。 肩膀传来被捏紧的痛感,大哥的声音像一张网把她一下子从“水”里捞出来! 她瞬间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人。 他苍白着脸,闭着眼睛,头发被冷汗湿透,戴着氧气面罩。 那套迷彩服和上面的防弹衣被揭开,露出被包扎过的胸腹,捆得严严实实,血从纱布里面渗出来。 医生护士都在移动担架边上,手术室就在面前。 边上还蹲了一堆当兵的,有些人她见过,还有好些她没见过,每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宁媛浑身一颤,猛地松开了手。 大夫和护士立刻推着移动床进了手术室。 “叮”手术室的灯亮起。 宁媛像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僵硬地看着那一盏灯。 她不是没有见过血,她甚至记得自己在羊城拿刀砍人时,刀子砍破皮肉,切入骨骼的感觉,即使手软,即使事后害怕。 也没有这一刻,身上和手上都是他的血,让她感觉到——恐慌。 心脏像被狠狠捏住一样,无法呼吸。 “没事的,小宁,慢慢呼吸,你得冷静下来,哥还在手术室里,你需要冷静下来!”阿恒看着她表情不对,脸色苍白,立刻过来,拿帕子一盖她的手,用力拍她的背。 宁媛猛然地吸了一口气,僵硬的四肢百骸仿佛才涌进动力,平顺了呼吸。 是,他还在手术室里,她得冷静下来,要冷静!! 她用力闭了闭泛红的眼睛,低声问:“......哥,为什么......明明有穿防弹衣......为什么会那样?” 他不是得了允许,穿了全套进口的装备吗?为什么...... 卫恒扶着宁媛,心情沉重,却还是如实回答:“是,防弹衣能够抵挡子弹,但在子弹持续的攻击下,防弹衣也会被打穿。” 第967章 他们之前在羊城拿到货的时候,就做过测试——防弹衣也会在持续射击下,被打穿,尤其是大口径的子弹。 而刚才,向子烨打光了他手里那把捷克斯洛伐克的大口径手枪里十发子弹——直接打穿了昭南身上的避弹衣。 卫恒眉心紧拧:“即使子弹没有穿透防弹衣,其冲击力也可能导致穿着者受到非贯穿性损伤。” 轻则淤青,重则骨折和内脏损伤。 宁媛咬着下唇,忽然轻声问:“严重会,会死吗?” 卫恒看着宁媛无意识下,已经满是泪水的脸孔,他心里也跟着难受。 卫恒扶住她的肩膀,低声宽慰:“昭南他悬挂在半空,无法闪避向子烨的攻击!” 他沉声说:“但他头部、脖子之类的防弹衣遮盖不住却最致命的部位没有受伤,说明他已经很厉害了,昭南是心里有成算的人,一定会挺过去的。” 宁媛看着自己手上,全是已经干结的血渍,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脸色愈发苍白。 阿恒毫不犹豫地去掀自己的衣服:“以前咱们都不知道防弹衣是什么,哥受过的伤比这重,你见过他身上的弹孔的,没事儿!” 说着,她指着自己马甲线清晰的腰腹:“你看我也有——子弹从这里穿过去,还好是五四式之类小口径手枪,就是一个孔,不然前面一个弹孔,背后就是一片肉和骨头被撕出个大洞!” 卫恒僵住:“......” 周围人:“......” 宁媛看着她侧腹一个弹孔,眼泪掉得更凶了:“刚才哥说,向子烨的枪是大口径......” 卫恒黑着一张脸,“唰”的一下把阿恒的衣服给扯了下来,咬牙道:“你可闭嘴吧,不会安慰人,别安慰了!还有别到处乱脱衣服,像什么话?!”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阿恒缩缩脑袋,她只是想现身说法,安慰小宁而已,就是职业习惯,嘴快了! 卫恒没好气地骂完,立刻转头对着宁媛温声说:“不一样的,昭南身上穿了防弹衣,有防护效果,防弹衣虽然被打穿了,但绝对不会像直接中弹那么严重!” 宁媛闭了闭含泪的眼,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眼泪:“哥......” 卫恒叹了口气:“你跟阿恒找个地方换衣服,洗手,你这副样子,谁看到了都吓一跳,自己也难受。” 看着宁媛杵那一动不动,他只能再补充了一句:“闻阿姨马上就要过来了,而且......小妹,你要这个样子一直等到昭南手术结束吗?” 宁媛深吸一口气,缓过来了劲,这才含泪垂着眼,转身向后走。 “走走,我带你找地方换衣服!”阿恒赶紧跟上去,一时间又心疼自家队长哥,一时间又心疼身边的姑娘,手忙脚乱的。 卫恒看着阿恒那不可靠的样子,实在头疼,低声跟身边的人说了一下,然后跟了上去。 卫恒找值班护士借了一套衣服,又掏钱买了桶和毛巾,打了热水,让阿恒拿去给宁媛换洗。 阿恒把东西送进洗澡间后,好一会才出来。 看着卫恒眼里闪过担心,阿恒摇摇头:“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吧,哭也是发泄转移情绪的方式。” 卫恒叹了口气,点点头。 他看着阿恒,微微蹙眉:“你要不要也处理一下?” 阿恒这才注意到自己迷彩服上也有自家队长哥的血渍,她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妈的,向子烨那浑蛋,真是死得太容易了!” 卫恒想起今夜的惊心动魄,神色复杂:“向子烨的尸体已经收敛,他左胸口放着叶秋的照片。” 阿恒一愣,表情有些黯然:“我被我哥找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但听说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如果不是何苏......” 她咬牙切齿:“那个恶毒的家伙死得好!”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恶毒又自私自利到极点的女人。 卫恒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何苏这么死了,可能会有点麻烦。” 第968章 卫恒微微蹙眉:“实战和演习终究不同,向子烨和那个老乌身上有炸药,昭南的处理方式已经堪比战术教科书了,这是第一次实战,也无法面面俱到,万事开头难。” 在车上的时候,昭南就跟他商定过战术—— 尽量把老乌、向子烨都弄到河道击毙,没有办法才在桥面上处理,在桥面上也尽量一击毙命,但不管凶徒死在哪里,都得扔下桥。 即使爆炸了,也能把人身财物损害压到最低,战损比也降到最低。 目前为止,只有昭南一个人受了伤,火车高架桥也保住了,已经算是达到了战术目标。 阿恒心烦,胡乱地扯了背心来擦脸:“我会去叶老直接汇报,看要怎么办,等哥没事儿了,这活儿还是丢给他。” 人人说荣太岁白虎,她非常坚定地相信自己老哥就是打不死的九命老猫。 她是亲眼见过他有多难杀的,就跟封建迷信故事里的一样的——九尾猫一样,一条尾巴一条命咧! 所以,她队长哥肯定没事! 卫恒看着她一扯衣服,就露出一截小腰,甚至迷彩内衣下缘。 他瞬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一把扯住她的黑背心往下拉:“你能不能别随时随地脱衣服!!” 阿恒一顿,没好气地松手:“得了,得了,别揪了,上回衣服都给你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耍流氓专门撕我衣服来了!” 卫恒想起上回也是在医院,瞬间尴尬,别开脸:“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男女有别,你别太......” “别太什么啊,我又不是里面没穿衣服,你也不是童子鸡了,哪那么矫情,见一点皮肉就脸红。”阿恒本来就心烦,没好气地嘀咕。 这话一出,卫恒一顿,阿恒也是后知后觉地一顿。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卫恒慢慢地抬转过脸,看向阿恒,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阿恒看着他幽深锐利的眼睛,瞬间气短胸口发闷,她僵住了,干巴巴:“知道......什么知道......” “你为什么认定我身上发生过什么,那天你在场,应该知道我和唐珍珍什么都没有发生。”卫恒冷冷地看着她。 阿恒紧张得要死,咬牙道:“我就随便一说,我兄弟们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了,她转身就要走。 要死,她这辈子最擅长就是各种干架,最不擅长就是撒谎! 忽悠人这活儿得小宁来干! 但下一刻,她的衣领就被卫恒从背后一把扯住,往回一拽,冷声道:“周恒,你站住!” 阿恒猝不及防,一下子被他拽了个踉跄,摔他怀里。 卫恒下意识地半扶半抱住她。 阿恒脑子里瞬间闪过那天晚上,他就是这么把她拽在怀里,她还记得自己手按在他胸口贲张肌肉上的感觉—— 她还又摸又捏的...... 阿恒脑子嗡地一下,瞬间一张脸都涨红,凶巴巴地推了他一把:“你干嘛!” 她力气极大,卫恒直接被她粗暴地推了个踉跄,直接撞在墙壁上。 “别惹我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小宁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我有的是力气!!”阿恒朝着卫恒凶巴巴地比了下自己胳膊的肌肉。 威胁完毕,她也不敢看卫恒,一转身,如脱缰的野狗一样冲了出去......飞速蹿得不见踪影。 卫恒靠在墙壁上,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后脑勺,看着阿恒消失的方向,剑眉一拧、眼神幽沉下去。 ...... 单人病房 第969章 宁媛被安排在这里休息和处理身上的皮外伤。 “乖女,你没事吧!” 宁二夫人赶到,进门直接拉住宁媛上下打量了一番。 保镖把病房的门关上,独留母女两相处。 宁媛看着自家老妈手腕还包着纱布,情绪低落地说:“妈,我没事,对不起,害你跟着我受伤。” 宁二夫人拉住她的手坐下来,用粤语温柔地说:“傻女,从解放前到现在,妈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没事,妈咪就安心了。” 看着宁媛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宁二夫人轻轻地抱住她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小爱会没事的,你周阿姨会在天上保佑他的。” 宁媛没忍住,把脸埋进自己妈咪的怀里:“妈......” 宁二夫人温柔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后:“你已经很勇敢,做得很好了,在这里休息,顺便等小爱从手术室出来吧。” 宁媛摇摇头:“我还是去手术室门口等着,我实在放心不下,妈咪,你身体不好,要么先回去,要么在这里休息一下。” 宁二夫人知道拗不过女儿,点点头:“好,我在这里等,我也得看看小爱没事才能放心。” 她顿了顿:“你大哥申请了加急的通行证,后天就到了,不过......好了,你去等小爱吧,妈咪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看着女儿神魂不属的样子,她还是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儿子的婚事彻底告吹,和囡囡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宁媛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匆匆往手术室去了。 一到手术室门口,她就看见一道魁梧熟悉的人影在手术室边的椅子上正襟危坐,身边还跟着邱秘书。 七八个陈辰的队友,和陈辰一样,拘谨地缩在他对面凳子坐了一溜,也正襟危坐,就是太挤了,屁股挨着屁股,有些滑稽。 宁媛看着荣文武,只淡淡地点头,也没有叫人。 面对这位公爹,在见识过何苏的恶毒之后,她实在没有心情和他打招呼。 荣文武看着宁媛,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也没说什么,安静地坐着。 两个小时后 天边露出第一缕霞光 手术室的门打开,主刀医生先出来,门口七八个迷彩绿全都站了起来。 荣文武也一下子站了起来。 主刀医生疲惫摘下口罩:“病人身体里两粒子弹都取出来了,其余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 宁媛一下子拉紧了阿恒的手:“医生,手术情况怎么样?” 主刀医生看着她:“你是?” “我是患者的爱人。”宁媛轻声道。 主刀医生看着她,又看了一眼那群穿着奇怪的绿色斑块衣服的兵崽,对着宁媛点点头:“两个贯穿性伤口都没打中要害,其中一个贯穿伤还是在肩膀上,但是出血过多,还有三根肋骨骨裂,内脏有些震伤出血。” 宁媛浑身发软:“要紧吗......” 主刀医生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严重,但好好修养半年,应该会恢复的,这已经一个奇迹了。” 他是仔细询问了病人是怎么中弹的。 那种被人当活靶子打的情况下,这个不知道当兵还是当警察的小伙子能只受了这样程度的伤。 在他看来要么是这小伙子身手特别厉害,要么就是运气很好了。 宁媛闻言,闭了闭眼:“谢谢医生!” 她几乎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脚下有些发软。 第970章 荣文武听到儿子暂时没事了,肩膀瞬间也肉眼可见地松懈了不少。 不一会,荣昭南就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陈辰和其他队友七手八脚地接过医生护士手里的转运床和一堆吊瓶,主动把荣昭南推进病房。 医生和护士跟着进去,把各种术后仪器给荣昭南处理好。 “就算是宽敞的单人病房,也不能来这么多人,家属留两个就行了。”医生看着病房里和门口一堆人,蹙眉吩咐。 陈辰瞧着荣文武和邱秘书站在门外,他轻咳一声,招呼:“走,都走,你们别挤在这里,咱们晚些排班过来看护!” 自家副老大发话,几个大小伙子只能恋恋不舍地都从病房里出去了。 经过门口看着荣文武这么大一尊佛,都赶紧排一排,有点拘谨敬个礼,然后赶紧走了, 宁媛也没招呼荣文武,只专心地拿了个阿恒给她的笔记本,听医生讲一些注意事项。 “病人术后这两三天还不能喝水和饮食,什么时候可以,我们会评估,但清醒后,可以给他保持嘴唇湿润......” 荣文武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紧闭双眼,面临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青年,眼底闪过心疼的光。 邱秘书给荣文武递上水壶,宽慰:“您放心,手术主刀医生的是这边医院的外科一把刀,他除了在军区医疗系统,在整个京城外科界都是数一数二。” 荣文武神色沉沉地接过水壶:“大桥现场那边......” 邱秘书神色也不太好,眉心微拧:“公安单位的同志们,已经在现场勘察了......” “荣文武。”一道优雅从容的中年女音忽然响起,打断了邱秘书的话。 荣文武看向病房里,就见一道穿着简单套裙,却优雅雍容的熟悉身形从病房内往外走。 “闻女士好。”邱秘书顿了顿,礼貌客气地点头。 宁二夫人朝着他也点头打招呼,随后看向荣文武:“方便单独聊一下吗?让两个劫后余生的小孩子单独待一会?” 孩子多少岁都在家长眼里是小孩。 荣文武沉默了一下,嗯,他感觉又要被骂了。 他看向邱秘书,邱秘书点点头,不一会,给他们寻找了一处空着的医护会议室。 邱秘书贴心地给他们倒上茶,关上门。 荣文武看着宁二夫人手腕缠着纱布,眼里闪过歉疚:“闻姐,这次连累你......” “连累我都不算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怎么能瞎了眼睛,和那种毒蛇一样的女人再婚,还看不出她挑拨离间,对付你们父子的手段?!” 宁二夫人毫不客气地看着荣文武冷声质问。 她年纪比周竹君、查美玲母亲都大,在名媛会里也是姐姐一样的存在。 更别说荣文武了,哪怕如今地位再高,在她眼里也是当年那个跟在竹君身后的年轻秘书弟弟! 荣文武看着窗外,疲惫地捏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毕露,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是我识人不清。” 宁二夫人冷声道:“你自己看看,把昭南连累成什么样子,你怎么对得起竹君的在天之灵?!” 荣文武听到竹君的名字,眉心严厉的川字纹都轻轻颤了一下,他闭了闭眼,说不出话来:“......” 宁二夫人深吸一口气:“行了,我不想管你家里的破事儿,但是你养的那条毒蛇惹出来的一堆破事,你好好收拾首尾,别牵连到我家乖女和小爱,我和竹君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父子的!!” 第971章 长得好看的女人是祸水,长得好看的男人是祸根! 说完了,宁二夫人没好气地起身,抓了包出门离开。 门外的港府女秘书看她出来,马上伸手扶着她:“二夫人,咱们回小姐那里?” 宁二夫人却摇摇头:“他们两个小孩难得相处,我们先回酒店吧。” 她顿了顿:“你去问邱秘书多要一份昭南的病例和手术资料,电传给玛丽女王医院的院长,请他根据这些资料开一批好的进口药,后天大少过来的时候,把药品一起连着补品过来。” 内地就算主刀医生不错,但现在的药物水平还是太差了,抗生素种类都少,不利于小孩子身体康复! 邱秘书听见了,顿时眼睛一亮,这年头进口药都是稀罕物啊,他看了一眼房间里自己的老领导。 荣文武一愣,看着宁二夫人的背影,眼底闪过感激,朝着邱秘书点头:“你跟着去一趟,好好配合人家的工作。” 随后,他对着宁二夫人复杂又感激地说:“闻姐......” “不用谢我,这是看在竹君的面子上,我做阿姨的多照顾一点小孩子,应该的。”宁二夫人淡淡地说。 说完,她就扶着秘书离开了。 阿恒一直缩在一边没吱声,但瞧着宁二夫人温和从容的气势下,威严无比的姨丈都被训得说不出话,只有听指挥的份儿。 她羡慕不已地嘀咕:“我哥这是靠小宁吃上香喷喷的软饭了!这资源......真让人羡慕!” 这一不小心,她的羡慕说出了口,羡慕的心声还有点大,让‘别人’都听到了。 荣文武想起自己劝荣昭南想清楚要不要娶宁媛的话,结果是自家崽子占了便宜,顿时脸色黑了黑:“......” 邱秘书:“......” 确实。现在反过来想想,小南虽然长得俊俏了点,但对了宁家姑娘家的眼,在乡下放牛铲牛粪都能娶到宁家的小女儿,得了不少好处! 但是......阿恒这姑娘也未免太耿直了!! 邱秘书看着自家老领导浑身尴尬僵硬,咳嗽一声:“咳......阿恒,你要不回去一趟给你哥和小宁收拾些生活用品过来,我看小宁大概率是这几天都要住病房里了。” 小夫妻劫后余生,一个还晕着,另外那个都已经让人多送一张病床进屋,把单人病房变成双人病房了。 好在是特批的病房,房间够大,还有独立卫生间。 邱秘书说完,就赶紧去追宁二夫人了,他还得配合去拿病历和手术资料呢! 阿恒后知后觉地冲自家姨丈干笑一声:“姨丈,那啥,我瞎说话,先走了哈!” 荣文武沉默了一下,看向自己的二秘:“咱们也走吧,还有很多事要收尾。” 出了何苏的事,朝北那孩子也吓坏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转眼就到了下午,宁媛一个午觉醒来,还迷糊着,就感觉有人看着自己。 她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扭头,就看见隔壁病床上一双狭长清冷的眸子正安静地看着她。 宁媛一惊,马上从旁边单人床上起身:“你怎么醒了,也不叫我!” 第972章 话说完,她就知道自己犯蠢了——这小哥脸上还戴着氧气面罩呢。 她赶紧下床穿鞋,先去叫了大夫,陈辰在门外靠着墙壁打瞌睡,听到她叫大夫,一个激灵马上就往房间里探头。 看着自家队长醒了,大块头喜极而泣地冲过去,抓住他没有打针的那只手贴在胸口:“呜呜呜,你终于醒了!” 宁媛带着医生和护士进来,看着陈辰坐在荣昭南床边哭得嘤嘤嘤的激动样子,众人唇角抽了抽......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辰才是床上那位小哥的爱人呢! 医生护士过去给荣昭南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又换了两个吊瓶。 医生开始交代清醒后的注意事项:“注意排气的情况,三天后没什么问题,就要下床走一走,避免腹腔内黏连,还有插了尿管,尿袋满了,记得叫护士。” “排气是放屁吧?我以前也受伤住院过,我记得,我有经验,会好好盯着队长放屁和撒尿的!”陈辰非常认真地说。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某人:“......” 宁媛看着床上某人虽然还很虚弱,但是耳朵已经红透了,眼里都是恼火的光瞪着陈辰。 可惜太虚弱了,没啥威慑力! 宁媛有些好笑,轻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乌发:“你没事了,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养伤。” 他这么动弹不得地躺着,刘海都自然垂到了脑后,露出白皙立体的额头和鼻梁,明明苍白又虚弱的样子,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指尖轻轻点了点她手上纱布。 她竟然看懂了,心里软软的:“放心,我都是些皮外伤,你好好休息。” 陈辰兴奋地出门去通知他们队里的人了,医生也走了。 宁媛低头亲了亲他额头:“好了,别撑了,失血过多,可以再睡一会。” 排气下床什么的,也不着急在这一会。 果然,他看了她一会,就闭上了眼睛,疲惫地再次陷入沉睡。 宁媛也放心了下来,看着窗外的夕阳,照在八十年代的京城,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 转眼,已经是两天之后。 荣昭南精神还不是太好,但已经可以稍微斜靠着摇起来的床。 “大夫说你恢复的速度很快,可以喝水了,伤口还疼吗?”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高大老人坐在凳子上,杵着拐杖温和地问。 荣昭南点点头,声音仍然有些喑哑虚弱:“还好。” 叶老看着他,忽然轻叹:“我来,是有事也好告诉你,你有点心理准备,因为何苏的缘故,你父亲会暂停一切职务,接受审查,包括你也是。 宁媛给老人家倒茶的手顿了顿,下意识看向荣昭南。 他神色却很平静:“嗯,应该的,我本来是编外人员。” “对你也是好事,这段时间好好在医院休养生息,把身体都好好地养起来。”叶老看他想得开,也放心了下来。 宁媛想了想,把茶杯递过去,忍不住问:“爷爷,何苏和那个大特务唐钧是不是有勾结......” 这对荣家影响应该挺大的...... 叶老身边的秘书接过茶杯,接了话:“根据之前一直调查和这两天审讯她身边人的情况初步的结论是,她和唐钧确实认识很多年,但是她确实没有实际参与间谍活动。” 宁媛一愣:“这样啊?” 秘书点头:“大概算是——包庇罪,但她没有为唐钧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只是引诱唐钧办了些事,唐钧当初如果没有对你出手,应该不会那么快暴露。” 宁媛都震了一下:“唐钧是因为她来对付我的......” 之前的答案得到解答,让她整个人都麻了,原来何苏还没见过她,就想置她于死地! 可是,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荣昭南,却恰好看见他阴沉的面容和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恶心。 那种表情,可不像是因为单纯被后妈虐待和对付...... 宁媛敏锐地感觉怪怪的。 此时,叶老此时看着荣昭南说:“其实,这对你和你父亲是好事,至少她没有利用身份泄密,否则你父亲怕是要彻底退休了。” 宁媛心里“咯噔”一下,是的,何苏泄密的话不但影响荣文武,还会影响荣昭南。 不过上辈子,荣昭南后来还是身居高位,说明上辈子,何苏也被顺利解决了,就不知道是便宜大嫂查美玲出手,还是荣昭南自己把事儿办了。 荣昭南淡淡地说:“那就让他退休,识人不清的人,也不合适放在重要岗位上。” 叶老秘书:“......” 宁媛:“......” 哥,你够狠的,这是想把你爹送走啊,可把你爹送走,你也会受影响。 叶老看着荣昭南虚弱却冷峻的面孔,好一会,他老人家叹了一口气:“爷爷知道孩子你心里恨你父亲,恨透了他逼你退伍下放牛棚,那些年,你受尽了委屈和煎熬。” 他顿了顿:“但是,这是我给你父亲的建议,你要恨,就恨我这个糟老头子吧。” 荣昭南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叶老。 好一会,他捏紧了被子,看着叶老,喑哑地咬牙道:“我......不相信!” 叶老这一记重磅炸弹,也炸得宁媛在边上目瞪口呆:“......???” 啊......这......这是为什么啊??? 叶老看着荣昭南,神色深沉:“爷爷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向家落到今天的地步,全都是因为何苏在背后恶毒的做局么?” 荣昭南没说话,只沉着脸,反问:“不是吗?” 第973章 叶老看着他,神色微沉:“小南,你这孩子一向脑子灵光,别告诉爷爷,你看不出来的,前些年混乱时期,多少人遭殃被害,我都被困在疗养院,向家却一点事没有的原因是什么?” 宁媛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没敢吱声。 叶老摇摇头:“因为他们当年就投靠某些靠操纵混乱得到权力的无耻小人们,才屹立不倒.” 荣昭南垂着眼睛,沉默着,没说话。 叶老继续说:“何苏那些恶毒浅薄的手段,不过是个导火索,那些年有些人坚守本心,有些人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却忘记初心,步入歧途,与恶人同流合污。” 他顿了顿:“你的父亲,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一直被打压,处境非常不好,你那时候在出任务并不知道,他也不能说......” “向小四突然出事,就算有公安的同志证明你不是杀人凶手,但在向家人眼里,你就是凶手,就是你父亲在包庇你。” 荣昭南冷着脸:“所以呢,他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凶手,却还是把我丢出单位,逼我顶罪?” 叶老看着他:“小南,爷爷如果告诉你,当年那情况,你要是待在单位里,就会单独出任务,向家也一定有能力中让你在任务里出‘意外’,你就算躲了一次,还能躲几次?” “你父亲自身难保,怎么护着你,你离开的那天,他已经被解除职务扣押了,才会提前求到我头上,让叶元带人送你离开京城。” 叶老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在这之前,就收到了向家要动你的消息,所以给了你父亲建议,让你去下放到偏远山村牛棚,让向家暂时出了这口气,远离是非之地,只有这样,你才能保住命。” 黑暗总会散去,坚守本心的人都不曾屈服,那些无耻卑劣的小人们总会倒台和被清算! 宁媛听得心情百味杂陈,背后的水原来那么深。 所以,向子烨说什么弟弟死了,他求告无门,才扭曲了心态,走上另外一条路也许只是原因之一,其实并不尽然。 本质还是,向家那时候就已经为了保住地位和权力,投靠了某些恶人,恶人们终于被打败之后,社会才恢复正常秩序,迎来了开放......一切恢复了生机。 但做过恶的人和帮凶们,总会被法律清算,这才是向子烨说他早已回不了头的本质原因! 荣昭南捏紧了被子,唇角紧抿,心中波澜起伏。 好半晌,他才淡淡地说:“所以,说到底,他当年还是选择保了荣向东,而不是我。” 这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一个点! 叶老有些无奈:“小南,你用了这么多年,才抓到了那些刽子手,并且等到何苏露出马脚,又说服了向北这个证人,去和向家兄弟证明你的清白。” 他顿了顿:“当年向家老三一口咬定亲眼看见你推了向家小四下桥,连警察都说服不了他们,你父亲如果坚持你是无辜的,是向东愤怒下导致的意外,在向家眼里,也是为了包庇你,只会激怒他们,加快对你下手。” 当年的小南太桀骜不驯,对向家小四怀恨在心,哪怕他最初其实是想救人,可向三看去的角度就是他在推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个误会,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当初向家兄弟和长辈都只认定你父亲想要保住你这个最优秀的儿子,把小儿子送出去当顶罪,从这一点上看,何苏确实是罪魁祸首。” 叶老拿着拐杖重重地敲了下地面,苍老的眼里闪过怒意。 宁媛看着叶老,忽然记起,血色夕阳下,向子烨在房间里朝着她露出那种古怪的笑—— “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头吗,我们早就走上了不同的路!” 她暗自叹息。 第974章 时代的洪流碾碎了很多人原本的样子,所以......岁月无可回头。 荣昭南闭了闭眼,低声道:“爷爷,谢谢你跟我说那么......您辛苦了,等我好了,再去拜访您。” 叶老知道荣昭南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些东西,点点头:“你好好地休息,养伤要紧。” 秘书和宁媛立刻上来扶住老人家,送他老人家出门。 等到了门口,叶老顿住身体,慢慢地转身,温和慈爱地看着荣昭南:“爷爷不是一定要为你父亲辩解,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也确实该为他识人不明向你道歉。” 他叹了口气:“但有一说一,当年的事,他确实是为了保住你,才那样做的,这些年你们父子隔阂太大,爷爷就算提前告诉你这些,你怕是也不会相信的,现在你信不信,爷爷也没把握。” 说完,他慢慢地杵着拐杖,在秘书的搀扶下离开了。 宁媛送老人家,直送到他上车离开,才回了房间。 房间里,脸色依然苍白的青年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发呆。 “你还好吗?要喝点水吗?”宁媛端着水杯过来,拿了根管子送到他嘴边。 他肩膀受伤,举手会痛,更别说肋骨三根骨裂,扯到肯定更疼,心里怎么可能不怨他爹。 他很少会露出这种两眼放空的表情,看来是遭受了很大的冲击了。 “阿宁,叶爷爷说的话,你觉得可信么?”荣昭南忽然轻声问。 自从他醒来,就开始叫她这个名字——他坚持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叫她的名字也必须是独一份的‘与众不同’。 就是听起来怪怪的,像叫他的大兄弟。 宁媛也没阻止他,爱怎么叫怎么叫,受伤的小爱同志最大!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愿意为妻子舍命呢? 她斟酌了一会,委婉地说这句话:“叶老绝不是那种说三道四,喜欢干涉别人家事儿的人,他老人家没那么闲。” 其实,荣小哥比她更了解叶老,但他不可能完全放下对荣文武这么多年的心结。 毕竟,她那便宜公公有眼无珠,确实对不住小爱同志。 光不问三二十一,被何苏挑拨一下,跟孩子沟通除了用骂的用暴力打的,孩子差点被后妈弄死都不知道,这点就没法洗白。 更别说,她这个倒霉的池鱼,差点被何苏也搞死。 她是真的对这个公公一点好感都没有~~ ......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要上厕所吗,该试着下床了。”宁媛坐在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揉了揉他脑袋。 他今早已经拔了尿管,第三天了,大夫催着下床。 如果不是叶老来说话了半天,他就该尝试下地了。 第975章 荣昭南瞬间苍白的脸颊染上一点红,僵了一会,别开眼:“你......帮我叫陈辰进来,他今早不是来了,你扶不动我的。” 宁媛瞧着他那副样子就好笑,点点头,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陈辰就兴冲冲地进来了:“上厕所是吧,我来,我来,保证不让队长疼,小嫂子,你提着吊瓶。” 说着,他一俯身,撸袖子就把荣昭南打横抱起来。 宁媛看着荣昭南一整个被他抱在怀里,垮了个批脸,被迫小鸟依人的样子,她就好笑。 她赶紧招呼:“你等一下......扶着他下地,医生说了,他得走过去,不要公主抱!” 荣昭南黑着俊脸,咬牙切齿:“你放老子下来!” 可惜他说话还处于有气无力,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陈辰这才赶紧慢慢地放荣昭南下地:“好嘞,是得走走,那天队长好久都不放屁,真是让我担心死了,差点去找大夫给他捅捅了!!” “你能闭嘴不说话么,放什么放,那明明是术后排气!”荣昭南看着宁媛在边上偷笑,脸色更黑了。 他实在很想赏陈辰一记拍头掌,但是身体破破烂烂的,一动就疼! 陈辰感觉到自己家队长杀人的目光,后知后觉自家小嫂子还在这里,队长也要面子的! 他赶紧闭嘴,小心地放下自家队长,慢慢地扶着他走。 从脚落地走出第一步,荣昭南的脸色就白了白,宁媛下意识地扶着他:“慢慢来。”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握紧她的手:“我没事......” 他慢慢地走到卫生间,短短几米的路,他走的满头冷汗,但神色却很平淡。 看得宁媛忍不住心疼,却没有阻止。 到了卫生间门口,他就不让宁媛进去了,宁媛也没坚持。 荣公子是很要面子的。 她在外头等了一会,荣昭南才出来,洗了手,脸上也湿漉漉的。 宁媛一瞧,他连脸都洗了,有些无奈地去拿毛巾:“你这洁癖的毛病又发作了,护工阿叔不是都有给你擦身么,这天热,可有风扇啊,京城又不是南边儿,不至于热成这样吧。” 上厕所洗手还得洗脸,一天擦脸擦好几回。 荣昭南坐回床上,他不客气地打发走了陈辰,这才抬起眼,幽幽地瞧着她:“你没嫌弃我不洗澡?” 宁媛:“???” 这话从何说起,他身上都是伤,洗个毛线澡? 他垂下长睫,淡淡地问:“你还生我的气?” 宁媛无奈:“不生气了。” 向子烨拿她威胁他,他突然一点不带犹豫地就这么跳下去的时候,她还哪里顾得上生气啊。 就算后来知道他有成算的,可稍有差池,他人就没了,这没差池的,他都成了现在这副重伤的样子。 荣公子闷着不说话了好一会,才瓮声瓮气地说:“你不生气,也不嫌弃我邋遢,你怎么不那啥......我天天都让护工擦脸漱口的。” 看着荣昭南的别扭样子,她心里一动,一脸无语:“你想让我干嘛?” 懂了,这别扭劲头,荣公子这是求亲亲和贴贴。 第976章 怪不得躺床上一点不能动,都还惦记着擦脸洗手漱嘴巴。 问题是...... “老弟,你还伤着呢,别闹成不?碰着你的伤,难受的是你自己!”宁媛无语。 这孩子在想什么什么呢?有时候她真觉得她和他思想有代沟,老阿姨理解不了血气方刚的小青年。 荣昭南薄面皮瞬间涨红,一脸委屈和憋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是思想不健康,我只是说......亲一下!以前老营长受伤,嫂子去看他,也是会亲一下!” 劫后余生不是应该亲一下么? 宁媛瞧他,挑眉:“什么,你还偷看你们营长换药和嫂子亲热?” 荣昭南噎住了,恼火地脸色更红了:“我那时候探望营长,不小心看见的!” 他只是想让她亲亲自己的脸或者额头,就像当年嫂子亲躺在病床上的营长一样温馨和宁静。 那时候,他就想,以后受伤了,他要有媳妇儿,媳妇儿会不会也这样亲他一下。 那种感觉应该很好...... 明明应该凶巴巴的,可他中气不足,正虚弱着,毫无震慑力。 宁媛看得好笑,忽然低头哄孩子一样,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呐,这样可以老实点了嘛?” 荣昭南没想到她说亲就亲了,愣了一下。 宁媛看着他肉眼可见的脖子也红了,她恶作剧心起,低头又亲了亮瞎他眼睛和脸:“真没嫌弃你,这样可以吗?” 荣昭南清清冷冷的眼睛一下子被亲得眯起眼,用没打针的手拉住她胳膊,闷声闷气地:“就,也还行......” 虽然不是原本想的温馨场景,但也很好。 宁媛瞧着他那副又想要亲亲又假装很平静的小直男的样,他大概以为他看起来很冷酷? 偏偏他头发湿软,睫毛也湿湿的,白白的脸皮子少了平时那种冷峻难以接近的感觉,反而多了一种软毛小狗的感觉。 “还行啊?那就不是行了,算了呗,我打饭去了,中午了。”宁媛‘哦’了一声直起身体。 但下一刻,手指就被他勾住了,荣昭南盯着她,有点急,脸色又白了:“......等等!” 宁媛看着他那副样子就好笑,反手握住他没打针的手,低头再次亲在他薄唇上,主动小嘴轻启,咬了他一下。 平时总是看起来凉薄冷淡的唇角,其实挺软的。 荣昭南轻抽一口气,但伤口逼得他不能动,就老老实实地眯着眼,张嘴让她亲,呼吸有些乱,眼睛里浮出一层细细的水雾。 宁媛顿时觉得自己心都慈祥了,忍不住托着他下巴,低头亲亲—— 哎哟,这小孩不硬板板,老老实实被亲的时候真是......乖。 她发现比起侵略性很强的荣队长,偶尔被迫收起棱角尖刺的,乖乖的荣公子,真是戳她癖好。 但是......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忽然响起男人不客气的粤语。 宁媛一顿,马上扭头,就看见荣秉宇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呃......光顾着亲小狗了,忘记关门了。 第977章 “荣昭南那个衰仔伤成那样,还不老实,你也跟着乱来,是嫌我千里迢迢带过来的药太多了,是吧?” 医院小会议室,宁秉宇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便宜小妹。 为了妈咪一句话,凑齐最好的外伤类的药物,他甚至推迟了两天北上! 有些生物制剂的药物还得全程保温盒! 他当搬运工很容易? 宁媛举起手,做投降状:“行行行,是我色心大起,是我的问题,和他无关,行了不?” 他们好歹是合法夫妻啊,虽然当真夫妻也就半年,但在这老哥眼里,怎么他们跟野鸳鸯一样? 宁秉宇看着她那副样子,就想骂人—— “你——真是没出息!他那副样子是他家里头自己惹的祸,连累你就算了,还连累妈咪,你还上赶着护着?是我就离婚了!” “还有,你自己说说,沪上项目,你空窗多久了?说好一个月,现在两个月,你不是顾问吗?不是监工吗?” “宁家人,怎么能把男人放在生意面前,真是生你不如生举起叉烧!” 看着叉烧妹和姓荣的臭小子,再想想想自己一手促成他们成真夫妻,他还不好说内幕,就窝火! 结果这次飞过来,妈咪说那小子还是以前和叉烧妹支付 宁媛被他一顿暴力冷酷的输出,骂得头臭,脑子嗡嗡嗡嗡嗡嗡嗡—— 偏偏,人家骂得好像很有道理。 她瞬间从刚才亲小狼狗的老阿姨状态,被骂成精神小妹状态! 看着宁秉宇那副阴着的斯文俊脸,眼睛冒火的样子。 宁媛扯扯唇角,软了声气儿,用粤语小心地回:“好了,好了,大哥,谢谢你辛辛苦苦带货上来啦,你别生气了。” 哎呀,斯文败类哥最近失恋了,她不要惹他了,何况人家真是千里迢迢地送货过来。 人家骂她也没有骂错了,大佬就是大佬(此句在粤语里有双重含义) 说着,她还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听到宁媛叫自己大哥,宁秉宇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这狡诈的叉烧妹是第一次这么诚心地叫他大哥。 以前要么阴阳怪气,要么一副怼人的样子。 而且还跟他道歉...... 虽然,还是为了荣昭南那货。 宁秉宇冷着脸接过茶,喝了一口:“算你还有点良心,虽然不多就是了。” 宁媛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什么叫她良心不多? 就他这副死样子,也难怪被甩!不对,妈咪说,他是甩人的那一方! “大哥,话说,你为什么非要和美玲姐分手啊?”宁媛到底没忍不住,问出了这辈子最想问的问题。 妈咪原本想要飞回港府,阻止便宜大哥和便宜大嫂分手这件事的。 但是因为自己出事了,妈咪才留在了京城,不敢走。 宁秉宇顿了顿,没说话,金丝镜片后的眼睛闪过复杂莫测的光。 他来京城,其实......除了带药过来和看妈咪,还真有用的着姓荣的臭小子的地方,想想就心烦。 毕竟生意人,从来不会平白付出。 而面前的叉烧妹见他没说话,还在喋喋不休—— 宁媛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有暗中包养一个喜欢的人了——” “比如什么不小心打破咖啡在你身上的小白花职员,要不就是扫地前台快地小妹撞到你了,然后你就觉得哦哟,她蠢得好特别,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你发现真爱是她?” “或者你喝醉了,不小心进错酒店房间,然后里面有个同样喝醉的女人,然后你把她睡了,她把你当鸭子,给你付钱了,从此,她逃,你追,她插翅难飞?” “再不然,你去哪个娱乐城,遇到你学生时代抛弃你的初恋,然后她在那里当陪酒小姐......于是你决定报复她,结果虐她虐出感情了......就把美玲姐甩了?” “住口!闭嘴!”宁秉宇越听脸越黑,忍无可忍地呵斥了一声! 这个叉烧妹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宁秉宇冷声嘲讽—— “TVB和亚视该请你去当编剧了!但是你编出来的东西收视率会扑街,麻烦你长点脑,灰姑娘会嫁给王子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贵族小姐,才有资格进舞会!不然最多就是当个情妇!” “门不当户不对,三观眼界都不一样的女人能有什么手腕,进了豪门当主母,不是被折磨到自杀就是离婚。” 宁媛揉了揉被吼的耳朵,哎哟喂,她就是说了点上辈子虐恋言情的套路嘛! 她这便宜大哥火气好大,平时很少这么嘴巴不停的,走的都是高冷霸总路线,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他老人家该喝斑沙凉茶下下火了,可惜京城没凉茶!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来医院不会就是为了骂我吧?”宁媛叹气。 宁秉宇看着她,忽然冷不丁地说:“我和查美玲分开是因为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以后她不再是你大嫂,如果有事找你,你也不必理会!” 他顿了顿,冷声补充:“离她远点,不然你这脑子,我怕你给她骗去卖了,还数钱,而且还要连累我们宁家。” 宁媛:“......你也真够看不起我的。” 查美玲确实是非常聪明的女人,但是她也没那么蠢吧......好吧,她眼界确实没人家豪门鬼女高了。 第978章 她没忍住,好奇地追问:“大嫂......嗯,查美玲到底干了什么,难道是她绿了你?被你发现了?才让你这么生气,一点情面不留?” 上辈子查美玲一定跟大哥分了,也不知道凭什么会嫁给荣公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知道荣公子那纯情又耿直的,不可能和有夫之妇搞一起。 不然,她会猜给便宜大哥戴绿帽的是荣公子。 宁秉宇眯了眯眼:“我倒是宁可她绿了我,男女关系于我们这样的家族而言是最无足轻重的。” 宁媛:“......看来她是干了触碰宁家利益的事了?” 宁秉宇淡淡地道:这件事你暂时没必要知道,你也不能知道,总归你们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打交道的机会,你就看好你的项目就行。” 中间的事情都是保密性质的,叉烧妹也不合适知道。 宁媛:“......真的不能说?” 宁秉宇冷淡地说:“不能。” 宁媛:“......反正你们之间的火,别烧到我就行了。” 又是这样,啥都不跟她说! 以后千万别又有什么坑,像这次一样,让她不小心踩一脚,差点把命丢里面! 自从她开始走另外一条人生路后,真是各种大冒险——真正意义上的大冒险! 何苏那个死扑街甚至在她们都互相没见过,不认识的时候,就因为荣昭南开始坑她了。 这个查美玲前大嫂......应该不会也这么坑她吧? 丢!要坑也是坑她便宜大哥才对,关她这个宁家的边边角角咩事啊!(管她屁事) 宁秉宇看着她,金丝镜片后的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荣昭南那个衰仔什么时候能好起来,现在他方便长时间谈话么?” 丢!一想到还要那个衰仔帮忙说好话,他就很心烦! 宁媛:“......暂时还不行,他个衰仔才把个身体缝补起来三天,你要和他谈话,起码得一周之后。” 宁秉宇皱眉:“这么没用,他不是什么内地战神嘛?” 宁媛无语问苍天:“......唔该,大佬,你就知道说我瞎看童话,你也少看一点奇怪的电影,那个衰仔是人,不是超人。” 宁秉宇:“哦,那你让那个衰仔还要养着吧,我回去了,下周我再来。” 看着他干脆地起身,宁媛:“......那么现实的嘛,你要和他谈事,八成是有求于人,是不是应好歹去探望人一下?”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推了下眼镜:“他这次欠了妈咪和你,还有我们宁家那么大的人情,为我们做事,不是应该的么,何况我也没让他做什么违背原则的事,怎么,你以为我会白带药,卖人情。” 宁媛:“......” 行,虽然不知道你要他做什么,但不愧是你,奸商大佬。 “我送你吧。”宁媛难得好心地要送他下楼。 宁秉宇淡淡地道:“不用了,你守着他吧,矜持点,等他好了再说,我可不希望下周来的时候,他又因为你,第二次进手术室,又谈不成话。” 宁媛:“......有没有人说过嘴太毒,找不到爱人?” 妈的,荣公子和宁大公子其实共同点超级多的—— 一样聪明,一样很,一样“毒”!! 宁秉宇冷淡地说:“找钱比较重要,爱不爱的,不过是生活的点缀——饱暖才思淫欲,外头大把人吃饭都不容易,想那么多,容易穷一辈子。” 说完,他凉凉地转身离开。 宁媛:“......我说你一句,你能说十句。” 真是孤寡奸商老男人! 宁媛送走了自家大佬,转身去医院食堂打了一个很难吃的饭,吃得直想翻白眼。 食堂的饭,果然永远稳定发挥的难吃! 要是在沪上就好了,她太想念夏阿婆和唐爷爷的手艺了! 吃饭之后,宁媛按照大夫的要求去打了一点白粥水来—— 大夫说了,可以尝试间断性地给他喝点不带米粒的粥水了。 荣昭南正在看书,见自家小媳妇儿提着粥水进来,放下书问:“阿宁,宁大少今天怎么过来了?” 宁媛:“他来发癫加发飙。” 这是实话。 荣昭南同志蹙眉:“他骂你了,因为刚才的事?” 宁媛扯扯唇角,坐在他身边,打开饭盒,拿勺子舀了点粥水递到他嘴边:“是也不是,主要是他失恋了,所以看不的别人亲亲我我。” 荣昭南喝了水,微微挑眉:“他和查家大小姐分开了,不是过几个月结婚?” 宁媛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应该是查美玲做了点什么,让他无法忍受,大概是触犯了家族利益。” 荣昭南顿了顿,想起自己在沪上看到的一些材料,忽然轻哂:“看来,大舅子今天是专程来找我的。” 宁媛没反应过来,只嘀咕:“我看他是来找茬泄火的。” ...... 一周之后 邱秘书来医院代替荣文武看望儿子,也顺便带来了一些消息。 "徐秘书,也就是何苏的小姨,以及向三的供词已经取得差不多了,公安单位的同志已经批捕,相关案卷送交检查机关,按照相关规定,他们大概率会都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第979章 媛在边上听着,愣了一下,有些唏嘘不已。 她记得向大让向三投降,是希望保住向三一条命,但是看来没希望了。 “向三说他对向大做的事不清楚,大概率是不成立的,法院的同志和检察院的同志都不是傻子。” 邱秘书看着宁媛,温和地说:“小宁同学放心,他们都不会再能出来威胁你的安全。” 宁媛点点头:“嗯。” 她看了眼荣昭南,见他神色平静地吃药,才问邱秘书:“那老领导......” 邱秘书轻轻推了推眼镜,看着荣昭南说:“老领导正在接受审查,没有确定能出来的时候,他说你们不必担心,好好照顾自己就好。” 荣昭南淡淡地道:“我没有担心他。” 邱秘书沉默了一下,看向宁媛:“那我先走了,我还得去看看朝北,她暂时休学了,叶老爷子把朝北带去了北戴河。” 荣昭南想起那个麻杆儿似的少女,闭了闭眼:“她应该会恨我,是我劝她去了那天的现场。” 邱秘书叹了口气:“朝北走之前,让我跟你说,她不恨你,她只恨她自己为什么没有能阻止她妈,早点发现她妈妈是那样的人。” 幼稚又天真的姑娘,有一颗善良的心,真的以为她有能力阻止何苏。 还是那个怪自己,也不会怪别人的性子。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闭了闭眼,疲惫地轻叹:“朝北跟着叶老,是她的福气。” 宁媛也暗自点头。 最无辜的就是朝北了,很有正义感的姑娘,没有被何苏养歪。 小姑娘应该是想要保住妈妈的性命,但是......最终是这样的结局,一定会有心理阴影。 能跟着叶老是难得的好事。 宁媛看着荣昭南情绪不是太高,知道他还在为荣朝北的事,心情不好。 她对邱秘书说:“我送你吧,邱秘书。” 邱秘书和她一起出了病房,在走廊上,邱秘书忽然顿住了脚步,从包里拿出一个有些厚度的信封递给宁媛—— “这些是老领导让我转交给你的,是他这几个月的工资和一些攒下来的票券,小南这段时间没有工作和任务,也没有工资和津贴,先拿这些钱用着,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总吃老婆的。” 宁媛一愣:“荣伯伯不是一向把钱给陈辰转交吗?” 邱秘书推了推黑框眼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老领导之前给的生活费,不管是过陈辰的手,还是小南的手,最后也是你在管吧?” 宁媛瞬间尴尬:“啊,哈......那个......我给他做投资呢。” 说来,当初她的店能开起来,里面三分之二的本钱还真是便宜公爹的。 但是,这年头的人都喜欢存钱,投资这种事,听起来就不靠谱。 邱秘书却说:“老领导说了,你是小南的妻子,是该管着他的工资和钱的,怎么用,你说了算,以后直接给你就好。” 宁媛看着那个信封,又怔了一下,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她那位便宜公爹认了她这便宜儿媳吗? 宁媛迟疑了一下,还是从邱秘书手里接过了信封:“好......那帮我谢谢荣伯伯,但是他手里没钱也不合适吧。” 第980章 邱秘书见她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审查的地方有饭吃。” 还好,这姑娘是个大度的,没有真记仇。 宁媛听着就有点好笑,怎么感觉荣老爹这是要蹲班房,吃国家饭养老似的。 两人一起走到楼梯口,邱秘书冲她摆摆手:“不用送了,辛苦你照顾小南了。” 宁媛也没坚持,本来出来送邱秘书,就是因为她刚才看出来邱秘书有话要跟她说。 邱秘书下楼前,冲她笑了笑:“对了,老领导让我转告你一声,谢谢你为小南做的一切,有你这个妻子,是小南的幸运,以前的事,是他有偏见,希望你不要放在心里。” 宁媛一顿,心里百味杂陈,目送他离开。 ...... 饭店 男人说着粤语,冷淡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忍耐—— “妈咪,我和安妮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是你的契女,我的契妹没错,当初你们要我遵守约定等她长大,娶她,我也没有意见。” 他蹙眉一边打领带一边说:“该给她家的利益,我和大伯也没小气,但是她不合适成为我的妻子,查家现在就是个烂泥塘,我不会把宁家拖进去,爹地那边都说不动我,你也不必再说了。” 宁二夫人看着儿子沉稳的背影,眼里闪过无奈:“美玲十八岁就跟了你,这些年你在外头绯闻从来没少过,她在英国那么多年,不回港,难道你以为真的全是为了读书吗?” 宁秉宇对着镜子穿上一边东尼拿着的外套,漫不经心地说:“我也没挡着她在英国睡别的男人,不是么?” 宁媛刚进门就听见这么“震惊”她三观的事,呆了一呆。 哈?偏大哥和便宜前大嫂之间是各玩各的? 宁秉宇对着镜子看见她一脸错愕地站在门口,他在镜子里对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听见了?听见了也好,你是宁家的女儿,既然你不想当花瓶,就开始学会咱们这个阶层生存和游戏的规则。” 他转过身,俊朗斯文的面孔上露出温和优雅的笑,慢条斯理地拉好领带:“欢迎进入豪门的世界,亲爱的小妹。” 宁媛看着他,心里跳了跳,这哥们要不是她大哥,简直像是里最难杀的终极大反派。 向家兄弟顶天算个小BOSS。 宁二夫人看着宁秉宇的样子,忍不住蹙眉:“滚出去,不要带坏你小妹!” 宁秉宇看着自家老母是真的要生气了,拉好自己的外套,带着东尼朝着外走,轻描淡写地说:“妈咪,你知道的,她要不是我的契妹,这个时候,就该和查申楼一起在公海里喂鱼了。” 宁媛一个激灵,便宜大哥这话说的好像他真的拿人喂鱼过一样...... 她忽然想起以前老港剧《大时代》《义不容情》里拿人喂鱼海的场景...... 经过宁媛身边,宁秉宇忽然淡淡地说:“我和妹夫约好了,今天要在医院聊聊的,小妹就在这里陪妈咪吃饭吧,好好开导妈咪,妹夫那边我会照顾好他的。” 宁媛下意识退一步:“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过来啊......” 他那副斯文败类大反派的感觉,真是压迫感巨强。 感觉之前这哥一直都在家里人面前压着气场,特别是妈咪面前。 但跟查美玲闹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太烦了,直接在妈咪面前也不装了。 宁秉宇看着宁媛的表情,轻扯了下唇角:“不要太惊讶,道德品质太高的人,可活不了太久。” 第981章 说着,宁秉宇径自离开。 东尼朝着宁媛点点头:“小姐。” 招呼完,他就跟着宁秉宇离开。 宁二夫人皱眉,朝她招招手,冷声道:“不用理你大哥那条粉肠,听他胡说八道。” 说完,她又吩咐女秘书去准备饭菜。 女秘书乖觉地点点头,立刻离开。 宁媛乖乖地坐在宁二夫人身边,拉住她的手:“妈,别的不说,但是大哥这么处理,肯定有他的道理,大哥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粉肠哥虽然不像好人,但是他也不是坏人,只是个厉害的商人。 宁二夫人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拉着她的手:“你大哥,十一二岁开始,就跟在你大伯身边学习,他与其说像我和你爹地的孩子,不如说像你大伯的孩子。” 宁媛想了想,有些不解地问:“可是,我记得大伯家除了两个女儿,也是有儿子的。” 宁二夫人轻哂:“他那个儿子外头情妇生的,资质平平,你爷爷看不上,连你大伯自己都看不上,从来没打算让他当接班人。” 宁媛一愣,神色有些复杂:“那堂哥怕是会很不服气,大哥和堂哥关系不会太好吧?”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豪门里,家族利益至上,但是刚才听到的让她心里还是有些戚戚焉。 尤其是宁秉宇对待查美玲的态度...... 十八岁才高三毕业的女孩子,就跟了大哥,但是大哥在外头从未断过绯闻。 再看查美玲的态度,总能品味出一丝她在外头放纵,大概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从大哥这里求得更多,索性自己也遵从游戏规则,寻求一个情绪出港口的感觉。 “你大哥和你堂哥之间关系确实相对一般......”宁二夫人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忧郁。 她看着手里精致的红茶骨瓷杯:“大部分男人对女人,真是说可以很无情,钱是钱,爱是爱,永远利益至上,大部分女人就做不到这一点。” 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也确实很出色,可是未免太凉薄冷酷...... 宁二夫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很清楚,宁家能几百年流传下来,从耕读世家发展成现在,宁家历代的家主都是家族利益至上者功不可没,女人不过是他们生活里的点缀......” 她顿了顿,自嘲地说:“你的奶奶当初以盛家私生女的身份能嫁进来,也是因为她手里拿着盛家的家财,连你父亲已算是家中反骨,为了你奶奶差点和你爷爷决裂,但那又怎么样?不也一样和他的助教秘书不清不楚。” 宁媛听得眼睛都忍不住瞪大,卧槽......这还是老妈头一回跟她说家里老爹的事儿,一说就这么重磅! 宁二夫人看着她,淡淡地道:“男人都是一样的......你心里多少有点数。” 宁媛听懂了里头潜台词,老妈在点她,让她不要对宁家男人有太多的期盼,他们只在乎家族利益。 宁媛点点头,只忍不住心疼宁二夫人。 她轻轻拉住宁二夫人的手:“妈,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没想着跟大哥他们抢什么东西。” 第982章 虽然不知道便宜大哥为啥一副把她纳入家业考虑的样子,但她还真没太多想法。 如果宁家要给她分嫁妆,她就拿着,但是以为分了点钱给她就能让她听话当傀儡,那她只会卷钱跑路,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投资暴雷,拿钱不办事。 “我只想咱们母女好好的过日子,我找回妈妈也没多久。”宁媛把脸靠在宁二夫人的肩膀上。 这辈子,她的爱不多,只够分给爱她的人。 宁二夫人看着女儿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样子,心都软了,温柔地轻拍她的手:“你是好孩子,你美玲姐虽然和你大哥分开了,但,当不成媳妇,我还会当她是契女。” 宁媛闻言,直起身体,微微蹙眉:“妈,大哥希望我们跟她划清界限。” 宁秉宇虽然为人凉薄冷酷,是典型的商业巨子思维,可他是有大局观的人,刚才已经明确透露出查美玲和查家有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 否则宁秉宇不会这样决绝,连沉海喂鱼的话都说出来。 宁二夫人无奈:“你美玲姐是被家里连累的,何况,当年是我们先去巴结讨好查家定下这门婚事的,现在,你大哥抛弃她,美玲从香江第一名媛沦落成弃妇,不知多少人拜高踩低。” 宁媛看着宁二夫人,还想说什么:“妈......” 宁二夫人轻轻摸了摸她的小圆脸:“妈咪还要跟她解除关系,心里过意不去,如果她还是我的契女,至少外头人不会明目张胆的欺负她。” 宁媛看着宁二夫人,心里百味杂陈。 她的妈妈很厉害,也有手段,一向就是这样善良的软心肠,不然也不会冒着被离婚的风险,坚持把翡翠辣椒放在她身上,就为了能找回她。 更不会为了昭南出头教训荣文武,实际上是做父子关系的和事佬。 “妈,大哥虽然冷情冷性了点,但绝对不是眼皮子浅薄的人,能让他气成这样,事儿一定不小,你不要被查美玲拉着掺和进不该掺和的事。” 宁媛只能尝试着用另外一个角度说服自己老妈。 宁二夫人温和地拍拍她的手:“妈咪是心疼女孩子不容易,但不是傻,有分寸的。” 宁媛看着也劝不动,她又和查美玲不熟,查美玲到目前为止好像也没做什么。 她说太多查美玲的坏话,倒像是自己在嫉妒养女,只能说:“反正,你走到哪里都要多带几个秘书和保镖,绝对不可以单独一个人和她见面!” 宁二夫人愣了一下,失笑:“你是怕你美玲姐会跟向子烨绑架你一样绑架我么?这样低级的手段,她不会做的。” 宁媛还是很认真地说:“她毕竟不是你的亲女儿,万一她为了她的亲妈或者亲爸做点什么呢,你有信心你比她父母在她心里重要?” 宁二夫人愣,她想了想,摇摇头,柔一笑:“行,妈咪答应你。” ...... 医院 “事情就是这样。”宁秉宇坐在医院的凳子上,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一边。 荣昭南看着手里的东西,微微蹙眉,没有马上说话。 第983章 “阿南,怎么?”宁秉宇挑眉问。 荣昭南看着宁秉宇,原本苍白的面容,越发冰冷:“你确定你岳父查申楼就是当初那个炸了你们两个转运码头,又搞我们货的人?” 宁秉宇自嘲地轻身哂:“是,证据确凿。” 荣昭南:“而且他还把你运货的事儿捅出去了,导致宁氏在美国和新西兰的两个码头都封了?” 宁秉宇镜片反射着森冷的光:“是,但他已经不是我岳父,我和查美玲婚约解除了。” 荣昭南神色莫测:“我不关心你的婚约,我只想知道查申楼和他的接头人抓到了么?” 能搞宁家码头的,绝对不是一般生意人能做到的。 宁秉宇微微颔首:“他和他的马仔都在我手里,我想‘内地客人’大概需要审一审他,才没按港府的规矩处置他。” 他顿了顿,对着荣昭南微笑:“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查家牵扯这件事的人都打包交给你们。” 荣昭南看着他好一会,轻哂:“宁大少发现这件事,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现在才决定如实相告?” 宁秉宇有些无奈地摊开手:“果然,阿南这样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顿了顿,优雅地推了下镜片,很真诚地说:“不过我这个人呢,一向讲究事实依据,所以肯定得拿到证据才会行动,何况美玲毕竟是我未婚妻,我总要确定她有没有牵扯进这件事,又牵扯多深,不是么?” 荣昭南神色莫测:“宁大少做事总有充足的理由,那现在是打算把你未婚妻交给我们吗?” 宁秉宇温文尔雅地说:“安妮虽然给她父亲通风报信,但是她确实没有参与进来这件事,不过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她也打包进来。” 荣昭南喜怒不辨地说:“宁大少还真是商人本色,她是你的女人,跟了你很多年吧?没有功劳,也有情分?” 宁秉宇叹了一口气,很平静地说:“错了,因为我这人就是太重情重义了,所以对背叛这种事情特别不能容忍,我给过她机会的。” 荣昭南没说话,沉吟了片刻:“这件事,我会让人向上面的‘客人’汇报的,但是宁家和查家之间的恩怨影响到我们这个第三方的‘生意’......” 宁秉宇微微一笑:“我们作为承运方和中间商,监管失察,肯定是我们的问题,所以我大伯马上用宁氏所有的力量和自己的钱去弥补客人的损失。” “并且把从中作梗的恶徒抓出来交给客人处理,后续相信有阿南在,不会影响我们双方以后的合作。” 荣昭南看着他,宁秉宇不闪不避。 荣昭南把资料扔到一边桌子上,不辨喜怒地说:“宁大少,你有没有发现我是个伤患,这种时候找我办事,你觉得合适吗,你可以直接去找欧司长。” 行,他看出来了,宁大少这是不希望宁氏这次的纰漏,影响后续合作,找他说情来了。 宁秉宇微笑:“欧司长那边我肯定也会去,只是你我之间一直直接合作,你娶了叉......小妹,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也该先和你透个消息。” 大伯早就点过他,欧司长和荣昭南代表的两个部分,他忽略哪个都不行。 荣昭南微微眯了眯眼:“怎么,宁大少觉得,我娶了阿宁,用了你送过来的药,就会对你言听计从?” 第984章 宁秉宇摇摇头,仿佛有些无奈:“当然不是,只觉跟阿南你合作那么久,作为内地客人的代表,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宁氏作风,绝不会让客户吃亏,所以希望能和内地客人能继续合作生意而已。” 荣昭南挑眉:“你们港口的损失......” “损失我们自己承担,转告内地客人放心,被封的港口,我们自己能解决。”宁秉宇干脆地回答,神色从容。 荣昭南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原则问题,你让阿宁来跟我说都没用,最后还要不要用宁氏,上头人会有他们的评估。” 宁秉宇僵了僵,冷哼,个油盐不进的! 荣昭南看着他的样子,淡淡地补充一句:“不过宁氏的诚意,我也会如实向上反映,宁大少不着急的话,可以先回港府等消息。” 虽然宁秉宇老婆出了问题,但是上级也说过宁氏确实也算有担当。 宁秉宇镜片后眸光微转,亲切微笑:“当然,我很清楚,那我等阿南的消息,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说着,他看了一眼东尼,东尼立刻出了门外。 不一会,东尼和一个女秘书一起端进来四个精致的饭盒。 宁秉宇示意东尼和女秘书放下来,温和地说:“这是饭店打包过来的养生汤和粥、菜,全都是我们随队医生看过,合适伤患吃的营养餐,妈咪说让带来给你。” 荣昭南悠悠地说:“多谢阿姨。” 宁秉宇关心如多年老友,温声问:“阿南,小妹会晚点过来,这边有人照顾你么?” 荣昭南垂下长睫,不咸不淡地说:“有护工阿叔在,宁大少不必担心。” 宁秉宇也不因为他冷脸而不悦,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下周再来探你,好好休息。” 荣昭南:“嗯......” 这人和宁媛果然是兄妹,做起买卖来都挺厚脸皮的,有唾面自干的能耐。 目送宁秉宇一行人离开,荣昭南看着桌子上的卷宗,沉吟片刻,交代门外的负责排班看护他的小伙。 “告诉陈辰,我需要一条保密电话专线,权限级别申请到......” 交代完之后,门口的壮实小伙有些迟疑:“队长,你不是还在隔离审查期么......不能接触这些涉密工作吧?” 荣昭南淡淡地说:“你让陈辰向上如实汇报就行,我们这是‘买卖’不是工作。” ...... 离开了医院,一上车,宁秉宇就瞬间就笑容消失。 一边的东尼蹙眉:“大少,不是说让荣先生联系他的上峰想办法解决咱们港口的问题么?” 宁秉宇面无表情地单手拉松下领带:“你看他那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像是能为我们说话的?叉烧妹嫁给他一点好处都没有,按照最开始计划,送出去联姻都比嫁给他值钱” 第985章 东尼:“......二夫人怕是不会许您打小姐的主意。” 不但不许,搞不好要扒大少一层皮。 宁秉宇拿出雪茄,没什么情绪地说:“阿嫲临终,把她手里的股份都放在妈咪那里,大伯都要给妈咪面子,但是......妈咪手里的股份只怕一半会给她最疼的那个女儿。” 正常来说,老妈子手里的股份应该是会给他一半,以确保他对宁氏未来继承权和绝对控股,剩下四兄弟再分。 所以老妈子要真想,她确实能扒他一层皮。 东尼沉默了一会:“大少,宁宁小姐回归,或许会分散二夫人的股权,但是应该不会影响到您的继承权,二夫人不糊涂。” 他顿了顿:“何况宁宁小姐虽然不能如您和董事长预期那样发挥联姻的作用,但是她在内地的人脉能帮到您和宁氏,不是么?” 那位小荣先生虽然不留情面,但是顾念着宁媛小姐,总不至于对大少爷不利。 宁秉宇低头,东尼拿了点烟器给他点了雪茄。 他冷冷地说:“叉烧妹不在宁家长大,对宁家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全靠妈咪拢着她。” 他吐出烟雾:“你信不信,就她那狗德行,我要稍微对她不利,她卷钱跑路都是轻的,说不定要调转矛头对付我,你说荣昭南会帮谁?” 东尼若有所思,点头:“宁宁小姐果然那和您是亲兄妹。” 宁秉宇顿了顿:“东尼,你下月工资没了。” 东尼不为所动地微笑:“大少,你说过克扣身边人的工资是最蠢的,尤其是克扣保镖的工资,容易上街就扑街。” 宁秉宇一顿,忽然忍不住撑着额头笑起来,笑得肩膀轻抖:“哈哈哈哈哈......” 东尼轻叹一声:“大少,笑一笑心里舒服点了,宁宁小姐是有潜力的,不比曼安小姐差,宁氏手不定能再出一个太子女。” 其实宁氏原本能和大少一拼高下的不是董事长的私生子,而是大房长女曼安小姐。 曼安小姐比宁大少还大两岁,很有经商天赋。 奈何输就输在她是女儿身,当初她为了争夺继承权放弃相伴五年的情人,与许氏集团少东联姻,但也没当上继承人。 最倒霉的是婚后几年,她没有孩子,许家公婆对她不满意,纵容许家少东在外头和各种女明星玩得飞起。 许家少东和宁大少不一样,完全是个吃家族信托基金过日子的败家子。 他根本不会像宁大少顾及查美玲的脸面一样,顾及妻子脸面。 宁大少绝对不允许情人舞到查美玲面前,看着要结婚,把以前的情人全部分手。 但许家少东就敢戴着女明星登堂入室,让情妇在曼安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曼安小姐忍无可忍不顾宁正坤董事长反对离婚了。 不过,董事长到底还是允许曼安小姐继续以家族长女身份,接掌宁氏全球连锁的酒店。 包括澳府的博彩行业酒店也是曼安小姐在管,是个非常出色且有野心的女人。 宁秉宇慵懒地靠在后座,看着窗外:“你倒是会逗我开心,但是哪家集团会有两个太子女,,又还有太子爷的,解放前,叫少东家的也只有大伯一个。” 第986章 大伯之所以在曼安大姐离婚回归之后,给她那么大的权力。 外界不管是花边新闻还是财经版都给她安了个——宁氏太子女的头衔。 不过是因为大伯想用曼安大姐制衡他这个羽翼丰满的侄儿罢了。 这种心态,就跟封建时期厉害的老皇帝动不动就想废太子一样—— 雏狮已成年,而老狮子仍然想要当王,自然忌惮自己的继承人。 何况个他这个继承人,还不是大伯亲生的儿子。 他吐出烟雾,淡淡地说:“宁媛如果不能像大伯最初预计的那样起到联姻,稳固两房关系的作用,那她就得展现出别的价值。” 宁秉宇轻哂:“如果她能取代曼安,翡翠辣椒放在她那里也未尝不可。” 东尼明白,翡翠辣椒对宁氏家族的意义,曼安小姐手里都没有。 大少到底是二房的人,能栽培自己亲妹妹,总好过栽培明显已经和自己互别苗头的堂姐。 东尼想了想:“您打算捧宁媛小姐上位,让她冲在前面和曼菲小姐对上,只怕不容易吧......” 一个是在集团执掌权力多年,经营业绩出色的37岁的成熟女强人。 一个是在内地山卡拉里捡回来的下乡女知青,还不到22岁,大学都没毕业的女仔...... 不说股东们不信任,就是公司里谁会信服啊? 宁秉宇眯了眯眼,抽了一口雪茄:“呵......就凭借大伯那么重视和内地合作,而叉烧妹在这里有大堂姐绝对没有的优势,未必不能一争。” 他烦躁地闭上阴郁的眼:“如果不是查申楼,我也不至于这样被动,董事会弹劾我在内地合作案子出现重大失误,导致集团重大损失,宁曼安绝对在后面是推手之一。” 东尼冷酷的脸上闪过肃杀:“查申楼在我们手里,但是得把他和他的马仔都送到内地来受审,不然按老规矩让强叔收拾他,试试洪兴社收拾人的江湖手段。” 送到内地受审,是对内地客人的交代。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吐出烟雾,白色雪茄烟雾让人一下子看不清他冰冷莫测的眼睛—— “他不是很看重他的继承人长子查新祖么,那就......父债子偿吧,记得让查申楼亲眼看着。” 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的冰冷焦香,无端端地就带着一点血腥的气。 东尼却习以为常,只是淡定地说:“是,大少。” 他顿了顿:“美玲小姐那边......如果二夫人护着,底下人也不好处理。” 宁秉宇剑眉微蹙,看着窗外,神色明暗不定:“......先不动她。” 东尼看着宁秉宇情绪不佳,换了个话题:“是,那这次回来,大少还是对宁媛小姐客气点。” 毕竟大少的计划里,左右都用得上宁宁小姐,总要拉拢人心。 宁秉宇眯起眼,吐出烟雾来,用标准的普通话来了吐出两个字:“我不。” 东尼:“......” 第987章 饭店 宁秉宇从电梯出来,一个女秘书在门口等着他,一边伸手替他拿下外套,一边—— “大少,宁媛小姐在会议室等你。” 宁秉宇淡淡地点头:“好。” 这次来,他在友谊饭店定了七八个房间,还有专用会议室。 他径自去了会议室,进门就看见宁媛在......背单词。 宁媛:“Abandon......Abandon......” 宁秉宇:“......” 叉烧妹的英文,还是那么拉垮! 他没什么情绪地拉开椅子坐下来:“你这个口音真是让人头疼,少在这里装勤奋背单词,不如早点回沪上,把该干的事情干完。” 宁媛放下英文书,看向他,翻个小白眼:“不是你让叶特助辅导我英文吗?他每周都要打电话盯我单词!我有口音怎么了,我又不像你命好,打小在国外长大,读名校!” 她上辈子也没学过英文,这辈子努力学也才两三年,还是靠夏阿婆、唐爷爷的指点,才有今天。 宁秉宇本来就心烦,又被宁媛被怼了,直接冷着个脸:“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斗嘴,大把事情等着处理。” 说着,他径自起身就要走。 “老妈还是很心疼查她的契女,你就不怕你的前未婚妻利用老妈做点什么?”宁媛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话。 宁秉宇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宁媛,镜片后的眸子里闪过冷意,但还是坐了下来:“你都知道什么了?” 宁媛看向一边的东尼:“东尼哥,麻烦你帮我和你老板准备两份饭上来,谢谢。” 东尼点点头,又看向自家老板:“......” 宁秉宇淡淡地说:“去吧。” 东尼离开时贴心地为兄妹俩关上门。 宁媛倒了杯茶递给宁秉宇:“妈咪知道宁家码头出事了,是你的准岳父带人做的,对吧?” 宁秉宇看着宁媛轻哂,接过了茶,抿了一口:“你倒是知道得挺多的。” 他顿了顿:“我以为妈咪在内地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我小看妈咪了,毕竟宁家主母自然有她的消息渠道,但是她已经知道查家做了什么,还想让我继续和安妮在一起这就不像宁家主母该做的事了。” 宁媛秀气的眉头拧了拧:“你又没她当然会护着查美玲啊,而且查美玲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一半女儿一半儿媳,真能说扔就扔,那还是闻慧芳女士的性格么?” 宁秉宇冷声道:“你问你男人,他是不是能跟你说业务上的具体事情?本来就是商业机密,还全都是外头禁运的‘买卖’。” 宁媛顿了顿:“我也不清楚你们怎么沟通的,她给老妈打了电话,老妈认为查申楼做得事,跟查美玲无关,她可以理解你和她分手,但她会继续认美玲姐做契女,在社交场合支持查美玲。” 宁秉宇“咣当”一下,把茶杯扔在桌子上。 第988章 他俊朗斯文的面孔上一派烦躁隐忍:“现在跟查家划清界限还差不多,老妈子是不是脑子不好?” 宁媛扯扯唇角:“这就是我为什么来这里提醒你的原因,老妈要是被人利用来对付你,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宁秉宇看着她好一会,忽然简单地把荣家码头出事和查申楼暗中对付荣家的事说了一遍。 宁媛听得心里波涛起伏的,原来几十年后八卦论坛发的八卦帖子里,有些事儿是真的啊。 她看着宁秉宇,若有所思:“你不是说要保密吗,告诉我这些事儿合适?” 宁秉宇轻扯唇角:“当然是选能告诉你的事儿,才会说,荣昭南不告诉你这些事,其实是避免你被牵扯进这些危险的事情,知道的越多,责任越大。” 宁媛听出来不对了,麻溜地起身:“告辞!” 但是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宁秉宇拉住了。 宁秉宇笑容温文尔雅:“小妹,你也不想妈咪遇到什么危险对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当然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宁媛大眼里闪过恼火,一把抽回手:“你到底想干嘛?” 宁秉宇悠悠地说:“不做什么,小妹你在内地发展得很好,大哥在港府发展好了,也能帮到你,听说你一直在找电子产品的货源,我认识的朋友刚好有一批日本水货,囤积在港府,急着出手,你有兴趣没?” 宁媛一顿,看着他,冷冷地说:“你是觉得用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我,让你指哪打哪?” 宁秉宇轻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镜片:“你的口气真是和阿南一模样,果然是夫妻档,不过,你放心,我真没打算让你做什么,只是觉得咱们兄妹应该一个坐镇内地,一个在港府,守望相助,资源互补。” 宁媛:“......” 不得不说,宁秉宇这个家伙虽然很讨厌又心思深沉,但是作为一个合伙人来说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她站了一会,坐了下来,假惺惺地一笑:“那是,咱一家人,一家人,这件事我会考虑。” 宁秉宇这个眼高于顶的霸总,忽然把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她,捧得那么高,绝对有鬼!! 主席说了,敌不动,我不动,看他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宁秉宇也温和地笑了笑,给她倒茶:“小妹一向是聪明人来的。” 宁媛瞅着他:“你说查申楼干出那些事,查美玲知道以后非但没告诉你,而且发现你要查到查申楼头上之后,她还被查申楼通风报信,帮着查申楼扫尾,是真的?” 宁秉宇神色里闪过一丝阴翳:“是。” 宁媛看着他,忽然凉凉地问:“你这不是典型的钓鱼执法么?” 宁秉宇听到鲜血词汇,颇有些兴味:“钓鱼执法是什么?” 宁媛:“钓鱼执法——就是撒下诱饵,让人上钩犯错,再抓住对方的把柄,简单说,你是故意让查美玲知道你在查她爹的吧?” 宁禀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怪我不该试她?” 宁媛翻个小白眼:“你们本来更多是为了利益才结合的啊,你顺势做局试她,还希望得到个她对你掏心掏肺的答案?" "你要这么跟妈说,妈非但不会远离她,八成觉得她为了查家牺牲后半辈子,当真无辜了。” 第989章 宁秉宇轻哂:“她如果够聪明,就该知道什么都别管,当她的宁家大少奶奶,总比帮查申楼好,查申楼对二房姨太太比对长房好很多。” 宁媛凉凉地说:“她姓查啊,没了查家,她只能依附你生存,靠你脸色过日子,你觉得查大小姐是那种人吗?” 她和查美玲不熟都能看出来,查美玲不是甘居人下,给人当摆设的性格。 宁秉宇不以为意,神色淡淡地说:“不是就不是,我给过她机会的,不合适只能分道扬镳。” 宁媛看着他,忽然说:“我要是你,知道他们查家两房不合,就先笼络住你的前未婚妻查小姐,让她当卧底,把查家的底挖干净,何必与查小姐闹的决裂。” “你现在把她推到对立面,她还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未婚妻,最了解你的人成为你的敌人,并不是好事。” 宁秉宇一顿,讥诮地说道:“现在是查家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他们。” 宁媛点点头:“我懂,你长得好,天之骄子,还有这副身家和手腕,连女明星都追着你跑,自然只有女人适应你,抱你大腿的份。” 他不会为了女人低头和考虑,自然也不会想到迂回的方式与查美玲合作。 宁媛凉凉地说:“所以,你选择了直接对抗,那就好好想想怎么说服老妈离她远点,而不是把老妈逼到她身边,妈咪为人你应该比我了解。” 便宜大哥抛弃了查美玲,宁家绝对不会放过查家,查美玲这香江第一宁媛瞬间从神坛跌落,美人落魄凄凉。 老妈绝对像现在一样心疼从养大的契女。 不知道上辈子查美玲和宁秉宇分开是不是因为她包庇查家这件事。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查美玲上辈子还能嫁给荣昭南,她猜测老妈一定为他们的婚事出了大力气。 她猜测,周竹君阿姨给自己和荣昭南定的这一桩娃娃亲,最后应该是落到了查美玲头上。 虽然不知道上辈子老妈和荣昭南怎么“相认”的。 但是......查美玲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否则光靠老妈子,可降不住荣太岁。 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已经不可追溯。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觉得,你还是多防着她一点,不要太小看女人了,会吃大亏的。”宁媛站起来,抬手轻轻按在宁秉宇的肩膀上。 宁秉宇看着宁媛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狭长的眸子里有些神色异样。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年轻的姑娘身上带着有些小姑娘的天真傻气,但偶尔却让他有一种会面对长辈的莫测感。 那双眸光流转的黑色大眼,偶尔会像一潭让人看不透的潭水。 “好,想要妈咪离安妮远点,也不是没办法。”宁秉宇忽然说。 宁媛挑眉:“哦?什么办法?” 宁秉宇上下打量了她一会,淡淡地道:“我在等最后的证据,晚几天告诉你,都晚餐时间了,东尼那边应该让酒店送餐上来了,吃饭吧。” “好。”宁媛见也没非要知道,点头。 便宜大哥别的不说,但是做事还是很靠谱,讲究一个有的放矢。 第990章 这顿兄妹会议室的饭局气氛还是很和谐的。 饭店新来的大厨手艺很好,大大安抚了宁媛被医院食堂虐待的胃。 吃饱喝足,她细细问过宁秉宇那一批电子产品具体都是什么东西和大概报价之后。 宁媛笑吟吟地给宁秉宇夹了一块子粉蒸肉—— “大哥应该知道我手里的流动资金只够盘下我咖啡店和服装店的货,你这一大批电子产品,我可给不起,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不如你先无息贷款给我去拿下那批货?” 宁秉宇看着那块肉,淡定地说:“亲兄弟,明算帐,那一批货不是我的,我可以先用自己的资金给你赊账,但是按照咱们宁氏的规矩,你的利息还是得给,给你打七......打五折。” 宁媛凉凉地挑眉,把筷子一放:“宁大少确定要收我利息?我不是说要用我这边的人脉吗?那你怕是用不了啦,另请高明!”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宁秉宇见状,没好气地说:“行了,不收!不收!” 宁媛冲他微笑:“啊,我就知道大哥是好人了,好人做到底,以后还款的时候也打个五折吧?” 宁秉宇见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气笑了:“行,你是什么都敢想!你干脆去抢算了!” 宁媛笑容越发灿烂温柔:“那不是你提醒的吗,利息能打折,那还款的时候也能打折,咱们不是一家人吗?!” 想要利用她,总得先给她点甜头不是吗? 她哪里看起来像好拿捏的大怨种了? 宁秉宇听的得额角都跳了跳:“......” 他迟早给这叉烧妹气死!! 比他还厚脸皮! 一顿饭,宁媛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拿帕子擦干净嘴:“好了,我要先回医院了,大哥,你慢慢吃。” 看着宁媛潇洒地离开。 宁秉宇揉了揉眉心:“东尼,我感觉这不是认了个小妹回来,是认了个祖宗回来!” 东尼一边指挥人撤销吃视,一边淡定地说:“大少,那点钱对你来说九牛一毛,你又何必为了拿捏宁媛小姐说是借给她的,还能卖个人情?” 说白了,大少就是想要趁机拿捏宁媛小姐。 结果人家反将一军,把他拿捏住了! 宁秉宇面无表情地起身去倒了一杯威士忌:“升米恩斗米仇,听过么?亲人也好,情人也好,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容易,有一天你不给了,她会马上开始恨你“” 东尼一顿,暗自叹了气:“是。”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大少想好怎么让夫人对安宁小姐断开关系呢?” 宁秉宇看着手里的威士忌,淡淡地道:“妈咪最心疼叉烧妹,如果她认为安妮对叉烧妹不利的话,自然会远离安妮,这样大家都舒服。” 东尼刚毅的面上,忽然露出一个有些异样的表情:“您是说那个内地搜出来的特殊催情蜡烛?上次强叔他们查到那批货走的是查家的船......” 第991章 “但是那一批货放出去之后,也没法证明是安妮小姐做的。”东尼蹙眉。 这件事他亲自去办的,自然知道具体情况。 宁媛小姐关系很亲的养大哥被人下药,那种药物很特殊,这年头内地不应该有的。 大少答应帮荣昭南查,但是最后也只是查出了走货渠道和分销渠道,可无法证明是安妮小姐买的药。 “而且,安妮小姐莫名其妙地去害宁媛小姐的养兄做什么?”东尼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 安妮小姐和那位卫恒先生可能还没他和卫恒熟悉。 她打算让宁媛小姐的养兄娶一个内地女人,插手陌生人的婚姻关系,简直是莫名其妙!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威士忌:“安妮应该是想要对叉烧妹做点什么,卫恒大概率是她想要利用的一个点。” 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毫无联系,那关键点必然在两人之间唯一有交集的那个人或者事上。 “安妮小姐为什么要对付宁媛小姐,总不能是为了争夺二夫人的宠爱?安妮小姐不是这么眼皮子浅薄的人。”东尼还是没看懂。 宁秉宇线条深邃锋利的眼睛眯了起来,轻哂:“是啊,一个眼皮子不浅薄,见过钱和权的人,做这种看起来像争宠的事,大概率是为了更大的谋算。” 他顿了顿:“不管安妮是为了什么谋算,这件事要尽量证据确凿,让强叔不要计较成本,再仔细去查,凡做过必留痕迹,把证据整理出来之后,交给荣昭南,他手里不是还有那个给卫恒下药的女人吗?” “唐珍珍——宁媛小姐下乡插队时同住的舍友,听说和宁媛小姐关系不好?”东尼记性很好,听过一次涉案人的名字,就记得。 宁秉宇点头:“嗯,听说已经清醒了,但是脑神经性药物损伤比较严重,昏迷太久了,那个女人反应很迟钝,现在正在接受治疗。” 东尼有点明白:“难怪大少让玛丽医院那边多准备一些脑神经治疗的新药,让人带过来。” 宁秉宇看向窗外晦暗的夜云,晃动着杯子里的酒:“让人盯着安妮,她有什么异动,及时告诉我。” 东尼点头:“是。” 他有些遗憾地感慨:“其实安妮小姐和您是很般配的,老爷子把翡翠辣椒都给她了,她选择成为大少妻子不比帮着查家好么?” 当年宁家初到港府为了和查家搞好关系,在双方订婚后,把翡翠辣椒这个只有家族主母才能拿着的信物交给了安妮,以显示诚意。 宁秉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里的冰块轻轻撞击,细碎的泡沫溅了几滴在自己手背上,冰凉...... 让他想起好些年前,他走进她房间,那个刚过十八岁生日的少女,衣服落在地上时,她慌张的眼泪也掉在他手背上,冰凉的...... 那时候,她还没长成优雅又老道的香江第一名媛。 宁秉宇线条深邃锋利的眼睛眯了起来,嗤笑:“翡翠辣椒其实就是个象征,什么用都没有。” 东尼一愣:“......” 宁秉宇冷冷地看向远方:“在解放前,兵荒马乱的,老爷子自己都在瑞士银行存了一大笔钱,难道还会去把盛家存的钱取出来么,生怕不被人抢?!” 解放后,宁家携老扶幼地在港府定居了,生意慢慢转移到港府和海外。 倒是想着拿到信物,把盛家放在瑞士的钱也取出来,结果老妈意气用事,把翡翠辣椒放在孙女身上当信物。 老爷子气得让爹地和妈咪离婚,但是爹地那时候恨老爷子辜负阿嫲,害得阿嫲早早病逝。 他书生意气,一身反骨,直接带着妈咪和他们几个孩子搬出了山顶别墅,出去外头住。 老爷子终究没有娶他的情妇,把管家的事务交给当时的大伯母打理。 但是,当年的大伯和老爷子一样风流。 老爷子的情妇好歹是个读过书的女秘书、其他家族的小姐。 大伯却是听戏时,看上了个唱粤剧的戏子,带着情妇出双入对,气得大伯母跟大伯离婚了,独自去了美国。 老爷子气坏了,但没办法,家族不能没有女主人,家族内务也不能交给一个没文化的戏子! 第992章 老爷子权衡利弊,不得已亲自把妈咪和他们接回山顶别墅—— 毕竟MISS闻,是阿嫲还在世时,亲自挑的儿媳。 小饱读诗书,十几岁就在广州建的红十字会学校读书。 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眼界、见识、手段和气度总不一样。 果然,这些年下来,妈咪把家族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老爷子那么挑剔,也说不出妈咪的不好。 老爷子只剩下一个心病——把不见的翡翠辣椒也找回来。 至于孙女吧,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 “所以,二夫人还是很厉害的,她在赌一个找回女儿的最大几率。”东尼点头。 宁秉宇淡淡地说:“翡翠辣椒对妈咪最大的作用是找回宁媛,而对安妮而言只是一个看起来光鲜的信物罢了,她并不能拿翡翠辣椒变现,她心里也很清楚这点,她选择包庇查家,大概是因为......” 他轻哂:“大概因为她知道——查申楼干了这种事,我会这次一定把查家吞下去,她那么努力地当我的未婚妻,是希望以宁家的势,顺利成为查家的继承人,得到查家的主要产业。” 叉烧妹说得没错,安妮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她不会甘心只在家里当个被丈夫拿捏的豪门阔太。 东尼眉心一拧:“哪家主母会是另外一个家族继承人的,生了孩子怎么办?” 查申楼作为大少的准岳父干出这种事,大少如果不狙击查家,把查家吞下去,没法和董事会交代。 宁秉宇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说:“她大概是看了曼安姐先例——当初曼安姐嫁进许家,大伯就把澳府利润最高的几家博彩酒店给她当嫁妆,她婚后也是亲自管理的,而且曼安姐嫁过去之间,和许家说好,如果生了孩子,第二个要跟她姓。” 东尼沉默了一会,他记起来这件事了。 现在想想,港府这年月还是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有些特别守旧的老家族还要求媳妇儿要改姓,例如:宁曼安嫁入许家,会被要求改成——许宁曼安。 许家虽然不是那么守旧的老家族,但也没开放到哪里去。 曼安小姐嫁过去,无端端地要求生了二胎得跟娘家姓。 许家自己都家大业大的,只有许家少东一个儿子,正常来讲巴不得儿媳五年生三个孩子,竟然同意让自己孙子跟儿媳姓,就很奇怪了。 让人猜测是不是宁正坤董事长和许家达成过什么协议。 虽然后来曼安小姐没生孩子,还离婚了。 但也不怪宁大少开始怀疑这个堂姐打算和他争夺继承权。 当初选继承人是因为老爷子坚持继承人必须是孙子,而且大少爷确实从小到大都很优秀。 但,大少只是董事长的侄儿,曼安小姐才是董事长的亲女儿,远近亲疏仍有别。 “这些事没必要讨论了,我和安妮不可能再继续,你帮我留意一下,找个普通话和英文都好的秘书,我需要陪练口语和以后跟内地对接时用。”宁秉宇淡淡地一口把酒喝尽。 东尼点头:“好的,大少。” 宁秉宇想了想,用普通话说了一句:“要耐操的。” 东尼一愣:“一个......耐操的女秘书?耐操什么意思?” 宁秉宇嗤了一声:“叉烧妹教的,说我事情多,一般人跟着我都受不了,所以得......嗯......耐操。” 最后两个字还是普通话。 东尼想了想,很认同:“那我是挺——嗯,耐您操的。” 可以把招人标准写进去——耐艹。 第993章 宁媛提着两盒自己老妈硬塞过来她借酒店厨房搞的点心,回到医院,已经晚上八点了。 她刚上病房就好看见荣昭南坐在床上,一脸俊脸白白的,很沉默,陈晨站在边上。 他边上围了一圈医生,为首的一个老头正一脸愤怒地对他和陈辰不知道说什么。 秃头的小老头儿唾沫星子都喷到一米九的陈辰脸上去了。 陈辰却老实得像个鹌鹑。 荣昭南率先敏锐地看过门口,见她回来,顿时露出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漂亮的瑞凤眼期盼地看着她。 宁媛记得以前他在乡下下放,被红袖章和村里人欺负围堵的时候,都没对她露出过这种眼“巴巴”的表情。 更别说陈辰了,简直是眼睛放光,看见了救世大神降临。 宁媛纳闷极了:“这是怎么了,陈院长,那么晚了您怎么还带着学生在这里呢?” 说是学生,其实不少医生年纪都不小了,主任级别的都有三个,但是一帮医生们也是一脸不高兴。 老头儿一见宁媛,脸色就缓和了点:“小宁啊,吃了没?” 这小姑娘长得喜庆,又开朗爱笑,说话好玩但又有分寸,在这里陪护了十来天,几个科室都混成了熟人。 这个熟人也包括他老陈头自己。 宁媛冲着老头儿乖甜一笑,把手里的点心塞给小老头:“我吃了呀,陈爷爷,这是我干妈做的港府风味点心,你和其他大夫们分了试试,和咱京城的味道不一样。” 陈老院长也没客气,让边上的外科主任接了。 这年头,点心票都不好搞,何况这‘外贸风味’的点心。 但是拿了点心之后,老头儿也没客气地就开始开喷:“不是我说,你看看这个1床病人像话吗,你这个家属一走人,他和他战友就开始作妖了——你瞅瞅,你瞅瞅!” 嗯,荣昭南同志住了那么久,宁媛都能叫这个主任叔,那个院长爷了,护士长姐了,他还只混了个代号——1床病人! 宁媛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一看,就瞧着病房里多了一张办公桌,一个电话机,还有一叠文件袋。 嗯,办公桌边上还站着个大个子,防贼似地矗那挡在桌子和文件袋前。 宁媛瞬间无语地看向荣昭南:“......” 她的语言是无语。 难怪挨医生围着骂了! 荣昭南轻咳一声:“那什么,你听我解释,主要是有个加急任务......” “你有个卵任务,不是在隔离审查嗦?你就是自己在那儿没得事儿找事儿,要不是老叶头叮嘱我要把你看好,要不是小宁干妈弄来一坨我们从来没得见过的药,你以为我们这帮人晚上八点钟不下班,跑你这儿来是因为你长得俊俏嗦?” 老陈头毫不客气地冲他一顿怼,老家方言带脏话都喷出来了。 荣昭南:“......” 宁媛想起今天自家便宜大哥来过,她脑子一转,忽然明白了,这是宁秉宇搞出来的幺蛾子。 她轻咳一声,立刻上前宽慰老陈头:“陈爷爷,别生气,为着不长心的气着自己不合适,我一定会说他的。” 第994章 自己回来之后,莫名其妙多了个“爷爷奶奶梦中情孙女”的被动技能。 年纪大的老头儿老太太都很容易对她有好感。 还是先安抚老头儿再说,不然把老陈头气出个好歹来,她都没法给叶老交代。 果然,老陈头还是很恼火,但是起码不用方言骂人了—— “你说说他干的叫什么事儿,国外新药用上快十天了,本来伤口愈合得挺好的,我都退休了,还天天带学生早晚亲自来查房,就是想看看国外新药实验效果,天天有人记录愈合情况的!” 老陈头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窝火—— “他下午趁着你不在,下床了一顿乱来,伤口出血了,边上那个傻大个还打算自己给他换药,结果直接破坏我们的‘研究标本’,前面全白记录了,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壳有包?!!” 瞬间,周围的大的、小的主任和主治、管床医护们怨气十足地盯着宁媛。 ‘研究标本’荣昭南同志非常乖地靠着床头不说话。 宁媛听得两眼一黑,她恼火地瞪着陈辰:“你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医生护士在,你不会叫人处理吗?你们是专业人士吗?有什么资格自己处理伤口!” 医生们充满怨念的目光瞬间瞪向陈辰,陈辰很想哭,结结巴巴:“可是我们在战场上就是自己处理伤口啊,我会处理的,而且是队长说......” “咳咳咳咳......”‘研究标本’忽然开始咳嗽。 “这里是医院嗦,你们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们就滚出去嗦!一群没脑壳的!”老陈头听到这话,更是暴怒地跳起来。 陈辰一个大个子被小老头吼得快哭了。 宁媛赶紧伸手拍老陈头的胸口:“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陈爷爷,气出病来,无人替!研究标本跑不了,还在呢,还在呢!!” ...... 宁媛花了半个小时哄老头子,在她保证提供更多的新药给陈老头研究后,终于把一群怨气实质化的医生们都送走了。 “你是我祖宗,真的!说说吧,祖宗,你要病房上班我都不说了,你为啥非得自己换药?” 宁媛转头就面无表情地抱胸看着病床上的‘实验标本’。 陈辰老大的委屈,马上告状:“是队长说安装好电话前,不要让医院的人发现,安好了,用上了,医院也不能说掐就掐电话线,才让我去帮他换纱布的!” 荣昭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宁媛又听得两眼一黑。 陈辰马上说:”队长瞪我!“ 宁媛深吸一口气:“你们安电话,也得医院的线路吧,你们不经过医院同意怎么安?” 确实,老陈头会同意他的‘标本’在医院病房干活,影响‘标本’的情况,才怪了!! 站在桌子边上的大个儿忽然,小小声地说:“那个......我是大队搞通讯的,我能偷医院的电话线路,很简单的......” 宁媛直接扶墙:“......“ 这仨个显眼包,绝了。 第995章 “行了,都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就行!” 宁媛深吸一口气,不客气地指着门外,没好气地说。 陈辰和另外一个大个子瞅了瞅病床的“试验样本”。 “试验样本”朝着他们微微点头,他们赶紧干笑两声走了:“小嫂子,我们明天再来。” 算了,今晚他们就不要逞强了,小嫂子摆明要教训队长,他们听到了,队长多没面子。 宁媛不耐烦地点头,忍下往他们每人脑袋上抽一巴掌的冲动。 尤其床上个罪魁祸首,她怕自己一巴掌把他个病患拍出个好歹来。 上辈子看过一本书——情节虐心虐肺、跌宕起伏,男女主劫后余生,两人都进了医院做手术,活下来了。 两人相见时吗,“你个死相”女主羞怯地推了刚做完头部手术的男主脸一巴掌。 然后,男主没死仇家手里,被她一巴掌推死了——死于术后脑震荡。 她心里一万遍草泥马,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这狗作者绝对在报复社会! 从此,她倒是记得了,手术后的重伤病人比较脆弱易碎,作就作点吧。 “你非得这样么,工作重要,但是晚个一周,天也不会塌!”宁媛到底没忍住,没好气地在他大腿上用力拍了两巴掌。 上半身受伤,不影响大腿! 荣昭南轻“嘶”了一声,反手拉住她的手:“你别把自己手拧疼了。这床上躺了十天了,什么都不能做,又用了好药,我以为好很多了......刚才陈院看过我伤口了,处理过了,别担心。” 他也没想到看起来愈合得不错的伤口,下床的时候有点不注意,就出血了。 以前战场上受伤,下放时挨打,哪有那么脆弱? 但这话,他也不好说,就怕兔子精更生气。 宁媛被他拉住手,也不敢推他,免得扯着伤口,只冲他翻个白眼—— “滚蛋,谁担心你了,我告诉你,下周我就要回沪上去了,那边的百货工程改造还有纪元之心的进货,都耽误好久了,我还缺着课呢。” 说着,她臭着小圆脸,又用另外的一只手不客气地捏住他的俊脸:“放手,我要喝水。” 荣昭南只能松开手,但清冷俊脸上的表情就有点不好了:“你要回去多久,不是申请休学一年,只要参加考试通过就行么?” 宁媛松了手,没好气地去边上的床上坐着,拿了搪瓷杯喝凉白开,消消火:“最少也得呆半个月。” 荣昭南轻嗯了一声,抬起眼瞅她:“我会注意养好自己的。早点回来,媳妇儿。”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不那么勉强了。 宁媛瞧着他那副样子,撇撇嘴:“你可拉倒吧,不带着你那帮弟兄作妖就不错了,都还审查期间呢,就开始......” 荣公子大概是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听训。 宁媛嘛 他看着她拿的杯子,有些迟疑。 “要喝水么?”宁媛挑眉。 不知道老陈头是不是在报复,那他的右手刚才被老陈头下令重新包着吊在脖子上了—— 不许他乱动受伤的右肩和右手,左手留着输液。 宁媛拿了杯子递到他嘴边:“喝吧。” 第996章 荣昭南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后轻咳一声:“嗯,我想......上卫生间,吊瓶......打多了。” 他其实不太渴,这从早到晚,吊瓶就没停过。 刚才被老陈头批判加换药折腾了一个小时,他就一直憋着。 宁媛一看,习惯性地接身就去叫陈辰:“陈辰......” 叫玩了,她才想起来,哦,对了,陈辰走了! 她放下茶杯,伸手去扶他:“他们被我骂跑了,我扶着你去,你小心点!” 荣昭南一愣,闷不做声了一会。 宁媛不仅客气地直接伸手去拎吊瓶:“你矫情啥呢,我力气挺大的,不然让护工阿姨过来?” 荣昭南只能把慢慢把大长腿移下床。 宁媛扶着他左边胳膊:“慢点,慢点,别又扯着伤口了啊!” 荣昭南之前一直都是陈辰和他兄弟帮着扶进厕所的,愣是不肯让她跟着进去。 荣昭南不以为意:“嗯,我会注意的。” 他其实已经下地几天了,身体恢复得其实不错,下午伤口出血是个小意外。 两人慢慢地进了厕所,荣昭南站定,看了宁媛一眼,宁媛也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好一会,他垂下长睫,轻咳一声:“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宁媛瞅瞅他的右边被吊着的胳膊,又瞅瞅他左手上的吊针:“算了,我来吧。” 别一会,他跑针了,叫医生进来又一顿骂! 说完,她没等荣昭南反应过来,直接把他病号裤子一拉,然后......直接帮他扶住。 荣昭南一整个僵住,脸色瞬间涨得绯红:“不......” 如果是平时他还好好的,哪里就让人直接脱了裤子! 宁媛搞完,才意识到,虽然是自己男人,但好像自己有点“冒昧”了。 但是...... “咳,不啥,快点了,都老夫老妻了,你脸红个什么劲,又不是没上手过。”宁媛马上超级大声地说。 顺便给她也掩盖一下对自己鲁莽的尴尬。 其实哦......他们当真夫妻也才大半年,她平时换衣服都躲着他的。 就当她矫情吧,老觉得怪怪怪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他受伤了啊,自己男人再矫情就说不过去了。 荣昭南闭了闭眼,也对,都是夫妻了......他在自己小媳妇儿面前矫情什么,丢脸就丢脸了。 他一咬牙一狠心...... 嗯,开闸放水。 完事儿,他脸红到上半身,垂着眼睫毛,低声含糊地说:“好了......媳妇儿,你洗个手。” 宁媛心里乱七八糟的,但一脸镇定:“我给你用纸擦擦。” 第997章 荣昭南:“......行......” 其实,男的不一般不用纸擦,抖干净就好,但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宁媛拿了纸给他擦完,又马上肥皂洗手,冲了厕所再扶着他出去。 等扶着他到了床上,宁媛又清了清嗓子:“你喝水吧。” 荣昭南脸上的红还没消呢,马上摇头:“不了,不喝。” 宁媛瞅了瞅他苍白的眼角都染了点嫣红的样子,又瞥见他病号裤中间还撑着...... 她有些纳闷:“你刚才是不是没上厕所上干净啊?不然怎么还......” “不是!!”荣公子立刻打断她的话,脸涨得更红了。 宁媛忽然沉默了一会,忽然明白了,也有些小脸发热:“你干嘛呢......这还伤着呢,你这当了’试药标本‘了,还不老实。” 荣公子抿了薄唇,别开泛红的脸,脑羞成怒地冷哼:“这也不是我愿意的!陈辰他们帮忙也不是这样的帮法%” 宁媛瞧着他那样子,想着陈辰帮他......瞬间眼角抽了抽。 但看着面前荣公子又靓又恼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 宁媛心痒痒的,忽然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那我先去洗澡,你自己坐着消消火。” 荣昭南忽然用左手拉住她的手,抬起清冷的瑞风眼:“等等......你什么时候回沪上。” 宁媛看着他那样,忽然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下周五,你乖乖的在这里好好养着,别闹啊,我办完事儿,最多半个月就回来。” 荣昭南只感觉自己被当弟弟了,不过......他眯了眯眼,感觉也不错。 小媳妇儿吃软不吃硬。 他拉住她的胳膊,忽然薄唇微张,轻轻咬住她的唇,舌尖抵在她的小白牙上轻轻一撬:“那我等你......回来。” 他温热的呼吸扫在她鼻尖上,她瞬间僵了一下。 她轻轻扶住他的后脑勺,别开脸,但是背后都麻了,嘀咕:“你别乱来啊......等会不舒服的是你。” 他还伤着呢,她可不想挨老陈头的骂,绝对不会陪他真胡来,难受的只有他自己。 “没关系,我忍着。”他把脸靠在她怀里低声道。 荣公子高挺的鼻尖轻轻蹭着她白皙的锁骨,甚至还舔了她锁骨一下。 “别,我没洗澡......”宁媛一整个轻颤了下,立刻扶住他的头,不让他乱动。 荣昭南轻轻蹭她的掌心,薄唇印在她掌心:“就亲一下,媳妇儿,你怎么都是甜的。” 她要一走半个月,他只是想多亲亲她,奈何自己现在不好动弹,只能勾兔子精主动了。 宁媛只感觉掌心都是男人潮湿温热的呼吸,跟过电一样,一下一下地轻轻扫过心脏。 他下半张脸都在她掌心里,只一双清冷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宁媛瞬间,心里酥麻得一塌糊涂,那种诡异的麻痹感直接顺着掌心爬上脊背。 啊,这歌版本的荣公子真是......好像能让人为所欲为的样子,还贼撩。 她轻哼一声,跪在床上,双手小心地捧着他的脸,低头吻住他的薄唇,软软地闷哼:“嗯......那就只亲亲......” 反正,这几天,也不是没有亲过他。 第998章 一周后,复大经济系学生会办公室 “宁宁!!宁媛,你干嘛呢,我东西收拾好了,咱们该走啦!”一道不客气的女音在宁媛耳边响起。 宁媛一个激灵,瞬间看向桌子边,正抱着一叠资料的楚红玉,笑了笑:“没什么。” 谁让临走那几天,荣公子天天一本正经地撩她,明明很难受,还要求亲亲。 搞得她刚回来两天,还怪想他的。 “你这是思春了,收收心思,这段时间点卯上课,你得积极点,班里有些酸货说你不上课,是浪费国家培养大学生的资源。” 楚红玉皱了下漂亮的眉毛,提上自己的袋子。 她这学期开学就进了学生会宣传部,听到了一些对宁媛不好的酸话。 宁媛不以为意地说:“我管他们说什么。” 楚红玉挽着宁媛的胳膊往外走:“基本都是些男的在酸,真是让人开眼了,都说男的肚量大,可我看不出来!” 自从班里的人知道纪元之心的老板是唐爷爷和夏阿婆,就开始有点酸话了。 等到了后来宁媛“得到”宁家奖学金资助,得以参加市里百货大楼项目,她申请休学一年,学校特批她只需要考试通过后,有些人难听的话就没断过。 而且大部分都是男生在酸。 宁媛耸耸肩,笑了笑:“无所谓啦,他们爱酸就酸,吃不到葡萄当然说葡萄酸了!其实比起女孩子,男人之间的嫉妒才可怕!” 楚红玉点头,正要笑着说什么,忽然一道不阴不阳的男音响起。 “谁酸你了,你在外头做什么买卖的时间比你在学校上课的时间都多,大家质疑你宁氏奖学金怎么拿到的,很奇怪?” 宁媛和楚红玉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高个子瘦巴巴的男生,领着几个夹着画具的男生走了进来。 楚红玉看着那个戴着厚瓶底眼镜的男生,蹙眉:“张振国,你是副班长吧,还是学生会宣传部的干事,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张振国冷淡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就算你们有钱也不能封住所有人的嘴。” 他身后几个男生虽然没说什么,但也纷纷点头。 楚红玉气笑了:“宁氏当初给咱们学校设立奖学金,是因为看到宁媛代表经济系做的纪元之心的项目非常有改革先锋意识,如果是不是因为宁媛的成功,你以为宁氏会在我们学校设立奖学金?” 张振国冷冰冰看向宁媛:“是吗?可我有朋友在锦江饭店当服务员,可是看见她大晚上进宁家大少爷的房间,怎么,这也是她的实力?” 空气里有瞬间的安静。 走廊路过的同学都忍不住看向这个办公室。 楚红玉瞬间气得脸都红了,伸手指着他们,娇滴滴的沪上姑娘直接提高了声量,用普通话大骂—— “放屁,我家小宁有对象的,你们什么不懂就在这里瞎扯......” 第999章 宁媛伸手轻轻按了按楚红玉,上下打量一回这个她也并不常见面的班干部—— “张振国,你是想说我靠出卖身体,才得到今天的一切?” 张振国和身边几个男生互看一眼,不阴不阳地说:“我可没说,只是我朋友看到一些奇怪的说事情,我们这帮当同学的关心你,怕你误入歧途,随便说说而已。” 长得也就是白嫩清秀而已,一个姑娘在外头抛头露面,不就是一朵交际花! 宁媛看着他们走过自己身边,忽然一抬手就一下抓住张振国的衣袖。 张振国被她着衣袖,鄙夷地低头看她:“放手,你干什么,我嫌......” 他“脏”字还没说出来,忽然—— 宁媛忽然“啪!”一声响,反手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抽在他的脸上。 她这两年干活,力气锻炼得大了起来。 虽然她还是小细胳膊腿,但这一巴掌下去,张振国一下子被打得眼镜都歪了,脑子嗡嗡作响。 他呆了一下,身后几个男生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媛:“你怎么能打人! 宁媛松开了张振国的衣袖,冷冷地说:“你说得没错,我是挺能抱大腿的,我靠着自己的本事认了宁氏的当家夫人当干妈!这也是我的本事!” 宁媛这样直言不讳的话语,一下子让几个学生会的男生都愣住了。 张振国被说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宁媛,你打人就算了......你简直是腐化堕落的拜金主义......过分太过分,我要举报你!” 宁媛淡定地说:“我知道你嫉妒,但你先别急着嫉妒,你先去开一家同样的商场,宁二夫人也愿意资助你再说!我倒是很好奇你打算举报我什么?” 她轻哂:“我当然也理解,这年头保守,别说做女人做买卖招是非,就算是不保守了,哪个女人干出点成绩不被酸是靠男人呢,就好像女人都没脑子!” 就算是几十年后,顶尖大学的数学女博士因为长得好看,都要被人质疑成——学术名媛。 但凡女人开个好车,一定有男的酸那车是她傍大款,卖身或者租来的。 女孩染了粉色的头发,就被质疑考上研究生是靠卖肉或者是假的,最后她自杀去世。 宁媛冷笑:“而且晚上进我哥房间怎么了,我干妈和秘书们也在房间,我们商议建材的事,你算什么东西?轮到你在这里造黄谣是没被警察抓过吧!" 张振国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我......我可没造谣,我......我......也只是......” 宁媛顿了顿,揉了揉掌心:“这不是造谣?不如这次咱们一起进派出所分辨个清楚?你把你幕后的朋友找出来,我也把我的人证叫出来,一拼高下?输了的人吃巴掌!” 张振国吓了一跳:"我才不和你们玩这种无聊的东西!" 宁媛看着他怂包的样子,对楚红玉嗤笑:"习惯这种‘酸’,以后咱们出来工作和生活的路上,都少不了,无视和活得比他们更好,就是要他们看不惯咱们,又对咱们无可奈何,就是最好的反击。” 楚红元忍不住鼓掌:"好嘞!" 第1000章 张振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你......你真是小人和女子难养!你等着!” 说完,他赶紧转身落荒而逃。 宁媛冲他背后不客气地骂:“张振国,我等着你啊,记得叫上你的朋友和我一起去派出所,我亲自请宁家的人跟你对质,问问派出所的同志造谣诽谤是什么罪名!” 楚红玉也马上拔高了声音:“对,让港府同胞看看咱们内地某些大学生的素质,就你这样的家伙,一边诬陷宁氏总裁睡女学生,一边还想拿人家的奖学金?!听说造谣受到派出所处罚,学校会给处分记档哦!” 她们声音很大,一通畅快淋漓地输出,一条走廊的同学、老师都听见了,都忍不住侧目。 这年头大学生分配工作,谁要被记过记档了,好单位就别想了! 更别说诬陷港府的投资方。 楚红玉看着张振国吓得差点摔一跤,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憋了许久的恶气瞬间消了不少。 宁媛看向刚才几个跟着来的学生会男干事,冷冷地说:“怎么,你们也有什么朋友在锦江饭店当服务员,看见我和别的男人睡过?叫出来嘛,咱们一起去派出所聊聊?” 几个拿着画具的男生面面相觑,马上纷纷说—— “没有,没有,我们没这么说过!” “对,张部长自己说的......我们真没到处乱说话。” 宁媛淡淡地说:“我不想管你们到底说没过什么,但是以后再让我听见谁造黄谣,就直接拉去派出所!” 几个男生老实如鹌鹑一般点头,也不敢多说话。 这俩姑娘太彪悍了! 宁媛忽然又换了个口气,微笑:“当然,如果还有人在背后造谣生事,几位同学也可以搜集证据交给我,只要证据真实有效,我愿意出二十块钱还有二十斤粮票,纪元之心需要勤工俭学的同学,也会优先考虑搜集到证据的同学!” 几个男生瞬间眼睛一亮,互看一眼。 二十块钱加二十斤粮票啊!!他们差不多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还有纪元之心的勤工俭学岗位,是校办里最受学生们欢迎的香饽饽—— 那个岗位不但兼职工资高,而且能遇到的客人很多外国来的专家教授、交换留学生,还有很多大学的学术大佬! 关键是——能八折员工价买纪元之心的所有商品! “好,宁同学,你放心,我们帮你留意着,谁要再造谣,咱们帮你收拾他们,肃清学校风气!”其中一个男生脑子转得快,立刻说。 另外几个男生也纷纷上前表忠心。 宁媛大眼弯弯,笑了笑:“那就谢谢啦!我先走了!” 出了教学楼,楚红玉挽着宁媛的胳膊,心情舒爽极了:“看他们还敢背后说你小话,造你黄谣!” 上个学期,宁媛来班里来得少,就开始有流言蜚语了。 这年头编造女生乱搞男女关系上位之类的流言蜚语,严重点能害女生被退学的,真是叫她火冒三丈。 宁媛凉凉的一笑:“面对这种造谣,最不该做的就是进行自证,掉进自证陷阱,而是逼造谣的人去证明他说的是真的,或者直接像我这样分化他们。” 她掸了掸手指,笑容愈发灿烂:“利益当前,我倒是要看看这帮人是能团结一致给我造黄谣,还是为了钱窝里斗呢?” 楚红玉挑眉:“你这副样子,还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资本家的样子。” 宁媛乌眸微闪,比了个小手指:“我可不是资本家,生而为人已经很辛苦,我只是善于利用一点小小的资本建设和净化美好的大学生活而已!” 几十年后,有一句话叫做——有钱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虽然很拉仇恨,但某种程度上,有钱而会用钱这种“工具”,人生会轻松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赚钱很重要的缘故。 楚红玉忍不住笑出声来,戳了戳她脑门,用带着点儿沪上话的调子笑骂:“侬个嘴巴,真正是越讲越会道大道理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叹了口气:“说来,我能进系学生会,还是张振国拉我进来的,他一开始看着挺正常的,没想到......啧,嫉妒真是让人面目全非。” 宁媛凉凉地说:“我屋里头那个这些年,也没少遇到刁难过,不是他说,我都不知道男人的嫉妒那么可怕。” 光他那张长得过分俊秀的脸就被多少男同胞嫉妒和看轻过,被骂“娘炮”“娘娘腔”“小白脸”“兔儿爷”都是经常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少年时代打架那么凶的缘故,最少一半原因是为了这个。 还有陈辰那大块头吧,他长得算是够统一八十年代男性和女性审美了。 照样有白斩鸡男和个把大肚腩男人骂他那种肌肉不灵活啦、脑子不好用的傻大个了...... 第1001章 虽然陈辰在男女之事上确实是个傻大个,可那家伙其他事儿鬼精鬼精的,不然能在荣昭南走了以后,当上队长?还能毫无心理负担地骗荣老爹的钱给荣昭南花? 楚红玉叹了口气:“人性都是一样的。” 她经过公告栏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轻咳一声:“那个......有个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吧......” 宁媛看她吞吞吐吐的,有些奇怪,揶揄说:“哎哟,谁能让咱们楚姐姐这样犹豫啊,怎么,有新恋情啦?” 自从苏学明那个凤凰男被抓走之后,楚红玉整个人消沉了很多,虽然作为校花,追求者众多,但她毫无兴趣。 楚红玉没好气用纤纤玉掌“啪”拍了一巴掌在宁媛后脑勺上:“你在扯什么呢,我都断情绝爱了,你不知道么!” 说着,她从自己袋子里抽出一个信封:“这是宁家大少的秘书来咱们学校招内地助理秘书的公告,校办的老师说属于勤工俭学的岗位,让我们帮着重新写个公告张贴一下,但是你自己看看,这东西能往外贴吗?” 宁媛打开信封一看里面信纸上写的东西,什么待遇、工作时间、工资都停正常的,但是...... 对候选人的要求里居然出现了擅长英文、公文写作、还有......耐操?!!! “耐操??”宁媛呆住,有点不太能理解这个词语:“这个东西......咱们老师没审过?” 楚红玉叹气:“应该是没审过,那个叫东尼的男秘书给老师,老师一边和他说话,一边直把信封交给我的。” 她当时就在校办干活呢。 宁媛无语地揉眉心:“这谁教他的啊?” 哪个衰人教东尼这么坑爹的词语啊?很容易有歧义的! 等等......现在内地这个词都挺少见的...... 宁媛忽然想起自己吐糟渣大哥的话,(⊙o⊙)…这个衰人不会是自己吧? 她有些心虚地把纸叠起来,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个......那个......要不红玉姐,你帮忙改改词,再发?” 楚红玉倒是没所谓:“肯定得改,我就是让你知道一下,这东西不能直接发,不过,我也想应聘这个助理秘书。” 宁媛一呆,看向她:“啊?什么?” 楚红玉漂亮的脸上满是认真地说:“我读大学前在银行做事时,就听我爸说港府是亚洲金融中心,可咱们内地现在都没成系统的金融行业构架!” 她顿了顿:“我专门去问过和宁氏对接的老师,他们说宁氏也有银行方面的业务,我想跟在宁大少身边学东西,主要是看看现代的金融体系是什么样的,未来能为咱们的金融行业贡献自己的力量,不至于叫外国人耍着玩。” 宁媛看着楚红玉:“......你还说我,你这大道理也是一套套的啊......” 她忽然想起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差点把港府都冲垮了,还是内地撑着了! 妈耶,这就是出身不同,眼界不同的姑娘啊...... 这才开放多久啊,她居然能想那么远了! 宁媛点点头:“行,我帮你给我哥......干大哥推荐,我觉得你行,就沪上这地理位置,说实话,以后肯定是咱们长三角甚至辐射全国的金融中心。” 楚红玉闻言,笑了笑:“行啊,你挺有眼光的,之前你不还吐槽沪上没粤区开放呢嘛?” 宁媛轻咳:“那是沪上现在还没找到自己的定位,慢慢来,未雨绸缪嘛!” 第1002章 是的,沪上成为金融中心还要时间。 她自己印象差不多得到1990年出现股市才开始各种全面金融建设,到了2000年才彻底大步迈进全国金融中心。 至于在2000年之前,粤区依托港澳确实独领风骚很长一段时间。 楚红玉想了想,有些迟疑:“那你干大哥......女秘书会不会有些其他的要求,我这样的脸......会不会有问题?” 宁媛很难得看见楚红玉没自信的一面,哪怕面对苏学明那个凤凰男斗到最后,她的自尊被对方踩在地上践踏。 可她从未露过怯,还是梗着沪上囡囡骄傲的细脖子。 不过宁媛也能理解楚红玉的想法,这姑娘的脸和身段堪称——顶美,太漂亮了。 去沪上电影学院都绰绰有余,但是吧...... 在普通工作里,有可能会被人当成花瓶来用,甚至容易遇到骚扰或者轻视和恶意。 光有绝顶的美貌,无法保护自己的笨蛋美人容易被男人觊觎和玩死。 但是...... “美貌单出九成九是死牌,但是美貌加聪明,或者才华、坚韧、学习能力甚至够狠心......就是王炸牌,我相信红玉姐可不光有美貌!”宁媛歪着头上下打量她一下。 楚红玉一愣,瞬间明白了,她忍不住笑着说:“行,承蒙你贵言,不过你不用跟宁大少说什么,我要试试自己行不行!” 毕竟复大也是卧虎藏龙,这三届大家都是万里挑一考上来的。 宁媛点头,嘀咕:“就渣哥那个性格,我要给他推荐人,走后门,估计要被他嘲笑和骂的,反而对你不好。” ...... 宁氏招牌内地实习助理的告示贴了出去,一个月一百块的实习工资瞬间引爆了整个经济系甚至其他系。 “一百块!我的天,我爹八级车床工,是工厂最重要的技术人员也就是这么多啊!” “我妈当区里领导那么多年都没这个工资......” “我家种地的,更别提了......港府人真是财大气粗。” 学生们围在公告栏下议论纷纷。 学校的老师都忍不住羡慕,应聘的学生太多了,还专门给宁氏的人开了一个大教室面试。 楚红玉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人群,轻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衣领,领了手写的排号牌,在教室外头一边排队一边背着英文自我介绍。 她的英文是跟着爸爸学的,俄文是跟着妈妈学的,英文一向学的比俄文好。 “让一让,卢主席来了,大家都让一让。”忽然,一道有些粗嘎的女音忽然响起。 楚红玉一愣,跟着其他人转头看去。 就看见一群女生簇拥着一个大约三十四五岁左右的女人在走廊上。 走在最前面,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男孩子的矮壮短发女生和另外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干瘦女生在帮开路。 第1003章 楚红玉蹙了下秀气的眉:“......” “这是谁啊?排场够大的,咱们洋浦的区主席?” “不知道啊,区主席也太年轻啦,她看着只有三十四五,我上次看见老视察大概都有五十多呢!也不长这样!” “不是哦,她是咱们复大......” 议论声让为首那个矮壮像男人的女生瞬间恼火,没好气地说:“你们都说什么呢,这是咱们系学生会卢金贵主席,主席才三十,你们怎么说话的!” 刚恢复高考,学生年龄三十五甚至更大年岁的都有。 听到其他人议论自己年纪的话,卢金贵脸色冷了下去,淡淡地扫了一眼几个小声说话的学生—— “背后议论别人不是什么好品质,咱们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尤其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这话说完,跟着卢金贵的一群女生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会长说得对,咱们会长真是学生楷模,随便一句话就是至理名言!” 一群排队的学生面面相觑,看着学会的干部从教室里出来迎接那个女人,也都沉默了。 这教室还是学生会在管理。 卢金贵目光一下子就瞥见了楚红玉,因为这姑娘太鹤立鸡群。 她朝着楚红玉微微点头,矜持地笑了笑:“红玉同学,你好。” 楚红玉看着她也笑了笑:“卢会长好,你是来视察工作的吗?” 她进学生会的时候,是卢金贵最后面试她,这位学生会长吧......在系里成绩非常好,而且写了一手能上报纸刊登的好文章。 卢金贵演讲也拿了好几次市内的冠军,名言就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不叫男儿来争锋!“ 不少学妹甚至学姐都因此特别崇拜她,算是女生里相当厉害的人物。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一言难尽的事,就是——这卢会长大概因为年纪比较大,已经三十了才考上复大。 据说以前就是某个单位的妇女主席,身上那种单位小领导牛哄哄的作风特别明显,出行前呼后拥的。 不喜欢同学叫她名字,喜欢别人称呼她卢主席,权威感特别重。 卢金贵淡定地说:“不是,我是来应聘,体验生活的,我们大学生总要多实践,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理。” 说完,她就跟着来接她的学生会干事往教室里走。 有些拿着男生和女生见状,忍不住出声—— “哎......你怎么插队!” “对呀,大家不是在排队吗?学生会的就了不起?” “......” 但下一刻,卢金贵忽然回头,冷淡地说:“我不是插队,是为了给同学们节省时间,希望你们谅解,一会你们就懂了。” 说完,她跟着那接自己的学生会干事进了教室。 其他排队的人呆了一下,有些没明白她要说什么。 但是看着卢金贵直接进了教室,排队的学生们顿时都挺恼火的,都往前涌—— “怎么这样,学生会也不该有特权啊!” “离谱,你们经济系的学生会主席怎么官架子那么大?” 原本跟着她来的那些女生们立刻横眉竖目地挡在大家伙面前—— “什么叫特权,那是卢主席为了大家着想,你们不知道吗,主席去应聘了,你们就都没戏了!” “是啊,卢主席参与各种比赛那么多次,没有输过,她这是为了大家好,节约大家时间!” 楚红玉冷着脸看着这吵吵嚷嚷的一幕,只觉无语。 她进学生会的时候就知道这位主席成绩很厉害,但是性格非常高傲,嘴上大道理一套套的,确实很能说服人。 就是...... 这让她觉得这位卢主席的拥护者和前些年大混乱时嚷着打倒一切的小将们差不多,甚至怀疑说是不是那一批人......考进大学来了。 “好了,既然卢主席那么自信,咱们大家就在外头等着吧,相信宁氏的人很快就有消息出来了。”楚红玉淡淡地说。 她长得妩媚高挑,站在那里一开口,其他学生不由自主地听话。 那个跟着卢金贵的像男人的矮壮女生看向楚红玉,盯着她那张美丽的面孔,皱了皱眉—— “楚红玉同学,你这话是在嘲讽我们主席,你别忘了你能进学生会是主席批准的?” 楚红玉抱着胸,淡淡地摇头:“不啊,我只是安抚排队同学们的怒气。” 她还在卢金贵带领的学生会工作,没必要得罪这一班卢金贵的拥护者,或者按照宁媛的说法叫——迷妹。 矮壮男人婆想说什么,但是被边上梳双辫的姑娘阻止了:“算了,咱们等主席出来吧,没必要和不相干的人吵!” ...... 教室内 卢金贵看到坐在边上听着秘书低声汇报事情的矜贵冷漠的男人,有些浮肿的细长眼睛闪过满意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刚烫的波浪长卷发和新的百褶长裙。 第1004章 卢金贵审视的目光扫过他手上的腕表、一丝不苟的手工定制西装,还有一双明显也是定制款的皮鞋。 她微微翘起唇角,这个男人虽然有些商人的浮华虚荣,但不是最近出现很暴发户、很没有底蕴的港商。 据说也是三十多岁,年纪也没有什么缺陷。 三十多岁的男人,容貌也算海派风格的俊秀,刚好是男人成熟的最好年纪,没有小毛头们的浮躁。 整体来说,她觉得勉强还行,唯一的缺陷就是港府的身份,在内地走动还是到处受限制。 和这种人在一起,只怕未来必须离开内地,也没有办法从事公职工作。 她微微蹙眉,有些不满意。 宁秉宇忽然敏锐地感觉到审视的目光,他扭头看过去。 正正对上一双细长微微有些浮肿却显得很锐利冷淡的眼睛。 他微微蹙眉,低声问身边的秘书:“马克,不是说今天的招牌会是学生们在负责?” 马克马上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下,这年纪和架势...... 他低声说:“大少,这个可能是学校那个领导过来看着咱们的招人的情况,我马上去确认一下什么情况。” 大少的总裁秘书室里一共五个秘书,主要是叶特助在管理,平时跟大少出差比较多的就是叶特助,其次是他和菲利普。 原本薇薇安是唯一的女秘书,但是太自作主张,得罪了宁宁小姐,已经被大少直接扔出秘书室,换了一个四十岁的沉稳阿姐上来做事。 至于东尼先生,更多是特助名义的保镖首领,主要从事一些叶特助不方便处理的“黑色”事宜,比如为港府填海事业添砖加瓦什么的。 宁秉宇抬手阻止:“算了,没必要,内地学校的领导不放心来看一下,也不奇怪。” 他顿了顿:“让你给宁宁小姐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他今天主要目的不是来选什么助理秘书的,一个小小的助理秘书,还不值得他亲自跑一趟。 他是来探叉烧妹口风的,朗仔跟颠了一样,给叉烧妹当马仔,还有个老公直接是内地“买卖”的接头人。 毕竟,这段时间,他在京城那边也没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比如—— 到底内地客人还生气不生气,是否质疑宁家和他的办事能力,以后买卖客人是不是会换“供应商”? 这对他和宁家很重要,毕竟港府也不止宁家想做这个买卖,黎家和郭家也一样看他们发展起来了,也想进来分一杯羹。 他不能因为查家的破事,丢了这么大的“内地客户”,这会威胁到他的宁氏CEO的位置。 奸诈的叉烧妹虽然很烦,但总归是自己人,能物尽其用还是要物尽其用的。 马克点定投:“大少放心,都准备好了,一会咱们直接去纪元之心。” 宁秉宇对着一直看着自己的卢金贵这个“学校领导”心不在焉地一笑,客气点头,淡淡地对马克说—— “嗯,不要太刻意,就说咱们是来招人的,顺便过来看她,给她和荣昭南拿点东西,她那种人要是看出来我有求于她,一定会打蛇随棍上,不是个好东西。” 马克轻咳:“......是。” 宁秉宇又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中午我要在她家吃饭,纪元之心的两位老人家,你负责去说服,做不到的话,你下个月领遣散金,不用来了。” 马克瞬间把自己做不到的那句话吞回去,脸颊抽搐了一下:“......是。” 他怎么觉得,大少评价宁宁小姐的话,用在大少身上也非常合适呢。 到底是兄妹,果然很像吧......都不是好东西! 这边卢金贵看见宁秉宇忽然对着自己笑了,还点头,她愣了一下,矜淡地别开脸。 港府的商人,到底是欠缺了文人底蕴,见到无比出色的女人就这样轻浮地招呼,果然是资本家做派。 第1005章 ...... 面试的人一个个地上前,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然后由在一个懂粤语的学生帮助下对候选人进行中英双语询问—— 叶特助感觉合适的话,才会留出来让宁秉宇提问。 毕竟是要跟在大少身边的,又是内地人,总得大少觉得合心意。 “好了,下一位候选人,卢金贵主席。”负责叫人的学生忽然出声。 然后卢金贵就站了起来,理了理裙子走到了讲台上。 叶特助一愣:“这位老师是......有什么事?” 不光是他,在场其他港府工作人员,就连宁秉宇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卢金贵从容一笑:“虽然很多人觉得我身上有老师的气质,但我不是老师,我是经济系大四的学生——卢金贵,也是系学生会会长。” 叶特助轻咳:“啊,不好意思......” 他是没想到内地还有‘官气’这么重和这么大年纪的本科生。 说是老师,其实看着像校董,好吧,内地高校据说没校董。 卢金贵笑了笑:“没关系,谁都有走眼的时候,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从大一在学校开始就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进入学生会,大二成为主席,我还是市青文联的副主席,每个月在全国各类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代表学校获得过XXX一等奖......” 她慢条斯理地说了一串自己代表学校获得过的荣誉,然后补充了一句—— “我的英语虽然稍微欠缺一些,但是我学习能力非常强,我曾经担任我们厂的妇女主席,非常善于沟通和讲道理,我相信我们系没有人比我更合适这个岗位。” 叶特助看着学会的人递过来的简历,厚厚一叠,里面都是她三年来获得过的各种荣誉。 他在港大也见过这样拥有很多荣誉的学生,只是这位学生会主席......好像都是文学类的东西。 叶特助想了想,还是客气地说:“卢同学很优秀,你获得那么多荣誉,应该很感谢学校和你的父母吧,不知......” “我不感谢学校,也不感谢父母,我能获得那么多荣誉,主要依赖于我自己的实力、能力和我拼搏的精神,在下乡的时候,都是我自己拼出来的,人得靠自己,不是吗,港府人不是最相信拼搏精神吗?” 卢金贵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矜傲地微笑。 她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叶特助轻咳一声,客气地说:“嗯,卢金贵同学很有自信。” 她说的话吧,也不能说不对,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卢金贵点头:“好的,那叶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你可以继续了。” 叶特助深吸一口气,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自家大少。 宁大少没什么表情地和在马克低声说话,目光扫过卢金贵,没再继续看她。 叶特助知道自家大少这是不耐烦了,大少气最烦喜欢在他面前拿架子又实力不如他的人。 他点点头:“好的,卢同学你可以走了,我没有要问的。” 这位到了大少身边,知道的是来当实习助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政府单位派来指导工作的。 卢金贵看着那个矜贵斯文的男人没有再看自己,她微微蹙眉,忽然开口:“宁先生,就没有什么要问我吗,你们问了我问题,但是我们不能问你们问题,是不是很不公平?太过于资本家的作风了!” 别说马克这帮人了,就是叶特助都惊住了,这大姐是真的勇!! 想吃人家的饭,还要指着人家说你作风不行? 倒是系学会负责维持秩序和帮忙点人的学生们看着卢金贵的眼神里都是崇敬—— 卢主席太厉害了,其他人谁敢想到要挑战和硬刚港府资本家!也只有她拥有这样的勇气! 第1006章 宁大少第一次被人这么点名,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卢金贵:“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选招聘会后问其他人。” 卢金贵挑眉:“如果我就要问你呢?难道宁大少没能力回答我吗?” 她一直被人崇拜着,和其他应聘的小毛孩子可不一样,他会永远记得她有头脑,敢挑战他,是能和他并肩站立的女人! 宁大少:“......” 他一瞬间忽然想起了叉烧妹问他为什么和查美玲分手的那段话—— 你是不是突然遇到一个女人,觉得她很个性很特别,然后看上她了,她拒绝你,你开始折磨她,然后她逃他追的,她插翅难飞...... 狗屎! 他心情瞬间不太美妙,他就费事为了做戏来这种小儿科的招聘会,不如去怼叉烧妹有意思! 宁大少没搭理卢金贵,对叶特助淡淡地说:“你慢慢面试,我先去找七小姐。” 老妈从小就说一家五兄弟,一直把查美玲算老六,未来小妹找回来,就行七。 叶特助点点头:“好。” 宁秉宇起身,领着马克几个往外走。 卢金贵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完全不给面子,说走就走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绿,一阵白。 她捏紧了手里的演讲稿,脸色阴沉下去:“太没礼貌了!这就是资本家的傲慢吗!他应该向我道歉!!” 但这次,负责维持秩序的学生会成员可不敢附和,只是也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 叶特助看着她,客气疏离地说:“这位同学,麻烦你让一让,下一位还有人要面试。” 卢金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傲慢是你们的底色吗!可笑!” 底下等着面试的其他系的同学可不认识她这个经济系的学生会主席,都没好气地嘀咕—— “快下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也不知道是来应聘,还是她来选人的!” 卢金贵细长眼里闪过恼怒,冷冷地看向他们,尤其是男生:“女生就算了,男的也是一群软骨头,一个向资本叫板的斗士都没有!” 说完,她转身下台,冷着脸跟着往外走。 被骂的男生们一脸莫名其妙:“......” 有人没忍住低声吐槽:“有病,你那么有骨气,来应聘资本家的工作干嘛,那么能喊口号,还活在大混乱时代呢!” ...... 这头宁秉宇寒着脸,领着人先出门,走了没几步,他忽然看见站在走廊排队的学生里的高挑纤细的人影。 无他——在普通人群里是那种扎眼的漂亮。 但是宁大少见惯了香江的美人们,只是觉得眼熟,略一想—— 对了,叉烧妹的室友! 接手了叉烧妹的气泡水小生意,跟他推销气泡水营销方案要投资的姑娘,好像......跟叉烧妹是好姊妹? 他眯了眯眼,忽然在经过楚红玉身边时,停下了脚步:“你是宁媛的室友和同学?” 楚红玉一愣,她本来早就习惯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但是宁大少在她面前这一停步,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过来。 她倒也不惧,微微点头:“是的,我和宁宁是同学。” 自己要面试,但不想让人觉得是开了后门的。 第1007章 尤其是宁宁说她这个认的干大哥比较刻薄,对她有点意见,没必要不要提她。 宁秉宇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忽然开口用英语问:“你是哪里人,你英文流利么,听说读写公文有没有什么问题?” 楚红玉顿了顿,随后也用英语诚实回答:“我是沪上本地人,英文听说读写虽然比不上英文系的同学,但是基础的交流没有问题。“ “我父亲英文讲得很好,我也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努力提高自己英文水平。” 宁秉宇再问:“上次的方案,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楚红玉有些疑惑,他是想要问执行得怎么样了? 她点头,用不算太流利的英文说:“是我和另外一位室友一起做的,您需要汇报业绩的话,我可以约我室友,再选择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向您......” 宁秉宇听得皱眉,一抬手:“OK,就你了。” 他转过脸看向马克:“你让人去跟这位小姐拿她的简历,三天后,让她去跟你报到,顺便告诉叶特助不同挑人了。” 选个知根知底的叉烧妹室友,总好过刚才遇到的那种“扮嘢”搏出位的奇怪人氏。 马克也愣了一下,但他早已习惯自家老板的作风,他看向同样呆住的楚红玉,用有些不太利索的普通话说:“麻烦这位小姐给我你的简历。” 楚红玉下意识地递过去,马克接过来。 “走。”宁秉宇戴上墨镜,淡定地离开。 他气场太强太从容自然,周围的人都没吱声,但港府的人走远了。 其余学生瞬间面面相觑,忍不住都盯着楚红玉。 “这就定了?” “那我们还排个什么队啊!” “太儿戏了,离谱!!” 跟着出来的卢金贵整个人脸色都难看极了,涂着粉底的脸拉了下来,红唇紧抿,她原本长得就挺冷的,此刻看起来更严肃了。 虽然学生们有人吐槽楚红玉,但也有刚才被插队的人忍不住对着卢金贵嗤笑—— “哟,这不是说给大家节省时间的会长吗?果然啊,她进去了,人家港府人直接走了。” “还一副十拿九稳肯定会选她呢,简历比谁都厚,结果......比不过美貌。” 那个男人婆和梳着麻花辫的瘦干女生和其他卢金贵的拥护者先是面面相觑,随后恼火地瞪着楚红玉。 楚红玉也才从懵逼的情况里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人人喊打? 但是...... “你怎么回事呢,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在这里靠脸上位?”那个矮壮的男人婆忍不住出声骂楚红玉。 梳着双马尾的干瘦女生冷笑:“我们学校有这种人真是耻辱,当初也不知道怎么进的学生会。” 楚红玉瞬间了冷了脸:“什么叫靠脸上位?刚才是我主动搭话的吗?男生造黄谣,你们自己都是女的,亲眼看见是宁大少叫住我回答的问题,还说这种话,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卢金贵另外三四个跟班女生瞬间恼火了—— “你还敢说!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 “一看作风就不好!” 卢金贵见状,忽然走了过来,对着那个矮壮的短发女生严肃地说:“小四,不要说了,我相信红玉同学不是故意的,我相信大家都看见了,是那个资本家先去找她的麻烦。” 她一说话,其他人瞬间偃旗息鼓了。 说完,卢金贵看向楚红玉,忽然放缓了声调:“红玉,方便谈谈吗?” 第1008章 楚红玉看着她,卢金贵神色温和,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微微挑了下漂亮的眉,不动声色地说:“好。” 卢金贵见她答应,便转过脸,矜傲地率先大步流星地离开。 唤做小四的矮壮短发女,和梳着两个辫子的干瘦女生瞪了她一眼,带着另外几个小跟班一起去追卢金贵了。 楚红玉随后眯了眯漂亮的狐狸眼,跟了上去。 她倒是想知道这位学生会主席想说什么。 ...... 系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门口站着好几个冷眼不说话的女生,正冷眼看着走过来的楚红玉。 叫小四的矮壮短发女生从门里出来,看见走过来的楚红玉,忽然态度变得很温和。 “进来吧,卢主席能和你谈话,说明你还是可以改造挽救的,你可以叫我阿四。” 楚红玉听着这种口气,就忍不住心里有些不舒服—— 前些年大混乱时期,单位里混上了革卫会的二流子们权力最大,特喜欢用这种恩赐的口气说话。 每次把她爸爸和妈妈带走欺负的时候,都是这种口吻。 楚红玉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老四。” 说完,她推开面前的矮壮短发女生进了办公室。 被推开的李四娣瞬间脸色难看起来,但她还是咬牙忍住了,看着楚红玉窈窕妩媚的背影,往地上吐了口粘痰:“骚狐狸!” 一边的梳着双辫干瘦姑娘蹙眉:“四娣,注意,卢主席说过,我们要讲文明树新风,不能把乡下和县城里随地吐痰的习惯带来,你也不想让卢主席知道你这样吧?” 李四娣一只脚踩在浓痰上,把痰蹭开,不甘不愿地冷哼一声:“知道了!” 楚红玉进了房间,打量起了这间办公室。 这也是她第一次进入这个系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老师都不一定有独立办公室,卢金贵竟然能想办法捞了一间,可见是有点本事的—— 虽然办公室是储藏间改的,不是很大,但也已经很能说明卢金贵在学校确实吃得开。 进门办公室右边墙壁有一副很大的,看着也算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谁说女子不如男,敢叫日月换新天! 楚红玉微微挑眉,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还算亲切沉稳的女中音:“红玉同学,来了,坐吧,喝茶。” 楚红玉转身就看见卢金贵走了过来,把手里的搪瓷杯子递给她。 楚红玉接过来,不动声色地问:“卢主席叫我来有什么要吩咐的?” 说实话,这位经济系学生会主席,虽然长得一般,但是身材确实很好,161左右的身材,窈窕且凹凸有致。 加上一头新烫的波浪长发,算是个背影美人。 第1009章 卢金贵细长微浮肿的眼里闪过微光,笑着示意她坐下:“我当时收到你的资料的时,就知道咱们系学生会要进来一个优秀的姑娘,果然不错。” 楚红玉不卑不亢地说:“你过奖了。” 卢金贵又轻叹了一声:“今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那个港商对我们内地人是多么歧视,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就好像他一百块钱就能随便地羞辱人,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那样,是提供学习的机会。” 楚红玉没怎么接话,只是笑了笑:“嗯。” 卢金贵拿着杯子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看着楚红玉说:“我年纪比你们这些小姑娘虚长几岁,托大说一句,也算见多识广,那种歧视女人的富豪,你跟着他非但什么都学不到,说不定还会被欺负,甚至......” 她皱眉,欲言又止。 楚红玉月做出疑惑的样子:“甚至什么?” 卢金贵凝重地道:“这些港府富商对待男女关系极其随便,你要去他身边上班,毫无社会经验,只怕会被他欺负了,也没地方申冤!” 她语重心长地叹气:“我记得你是有未婚夫的吧?如果你未婚夫知道你去给那种人做秘书,会影响你们两个人的感情” 楚红玉妩媚的狐狸眼微微一挑,上下打量起卢金贵,忽然问:“卢主席一直都这么会做思想工作和关心人?” 卢金贵觉得她的反应和自己平时那些崇拜自己的小姑娘有些不一样。 她叹了一口气:“你是知道的,女性之间互助的情谊应当比肩男性之间的哥们情谊,所以,我是想跟你说清楚利弊,一百块钱出卖做人的尊严不值得......” 楚红玉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仿佛很好奇:“也就是说,卢主席说希望我放弃这个职位,但就算我放弃这个职位,总有其他女同学或者男同学会去应聘,您总不能去‘挽救’所有人?” 卢金贵看着她,温和又淡然宛如大姐姐—— “我希望每个姑娘都好好的,但我只能尽力去挽救悬崖上的羔羊,但如果对方不听我的,也只能责任自负了,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楚红玉轻轻掸了掸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皙白手指—— “啊,真让人感动,但卢主席,我和你一样想要挽救迷途的羔羊,决定舍身救人!” 她顿了顿,在卢金贵变冷的眼神里,无奈地耸肩一笑——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被港府资本家羞辱这种悲惨的活我来就好了,怎么能让其他的同学遭这样的罪!” 说完,楚红玉摆摆手,转身离开:“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我还要为给资本家当牛马和改造资本家做点准备呢。” 卢金贵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 “红玉同学,你知道的,你和宁媛不一样,她无根无基,听说是个孤儿,抱资本家大腿是为了能留在沪上找个出路!” 她顿了顿:“但是你,你可是本地人,父母也都有单位,你未来也要进单位工作的,有这种和资本家厮混的经历,会影响你工作的。” 楚红玉忽然轻笑了起来:“这您就别操心了,我一定会努力去改造资本家思想的,卢主席放心!” 说完,她不留情面地转身离开。 卢金贵看着她高挑娇柔背影,眼底闪过森冷的光,但也不过一瞬间而已。 看着李四娣和另外两个女孩子进来,她又恢复了平时矜淡文气的样子:“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梳着双辫的干瘦女孩推了推眼镜,皱眉:“怎么,楚红玉不听主席劝吗?” 李四娣一听,就立刻粗声粗气地骂了起来:“我就说她是个不识抬举的骚货!” 第1010章 安哲接着道:“在官场,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品质,人品如山,有德畅行,官场人生,最重要的不是位置,不是级别高低,而是前进的方向。在官场里,有无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在游弋,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渴望进步,都不停寻找着往上爬的机会。 但机会就像公交车,有人上车早,有人上车晚,有人直达车,有人要转车,只要有决心去目的地,就一定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路线。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救世主,只有自食其力,给自己希望,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去开辟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在努力和打拼中争取可能成功的曙光……” 乔梁默默品味着安哲这番话。 安哲又道:“你就要去青干班学习了,这算是我给你的寄语吧。” 乔梁感动地看着安哲:“安书记,非常感谢你送我的这番话,我一定会牢牢记住。” “不能光记在脑子里,还要践行在行动中。”安哲道。 “嗯,好,践行在行动中。”乔梁点点头。 安哲接着道:“一般来说,我不愿给你灌输一些大道理,因为我觉得,夸夸其谈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更重要在于实践,在于扑下身子干,但此时,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这些。” 乔梁默默点头,安哲平时给自己讲道理还真的很少,但越是如此,他此时说的越显得珍贵,看来自己有必要好好琢磨领会安哲今天给自己的一番箴言。 此时,乔梁心里对安哲是既敬佩又感激,在官场做事,有人提携很重要,但有人指点迷津,从某个角度来说,似乎更重要。 从这一点来说,乔梁觉得自己很幸运,踏入官场后,先后有李有为、徐洪刚和安哲,他们都给了自己弥足珍贵的教导和教诲。 当然,从其他人身上,乔梁也学到了不少,比如张琳、叶心仪等。 当然,从唐树森、楚恒、秦川,甚至袁立志、丁磊等人身上,乔梁也领悟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那都是反面教材。 一会车子下了高速,直奔泉水乡。 快7点的时候,车子进了大山,在盘山公路上小心前行。 此时天色渐晚,但还没黑。 经过一个山村的时候,路边有一群人在忙乎着什么。 “停车——”安哲道。 赵强稳稳停下车,接着安哲打开车门,乔梁也下了车。 安哲和乔梁往前走,此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残垣断壁,地面上一片狼藉。 显然,这是洪水造成的。 安哲眉头紧锁,快步走过去,乔梁紧跟上。 “安书记!”人群中一个女声,接着一个挽着裤脚,浑身泥巴的人走过来。 安哲和乔梁定睛一看,姜秀秀。 看到姜秀秀这个样子,乔梁不由心疼,明天青干班就要报到了,她还在乡里。 如此,自己给她发短信的时候,她正在这里忙,没来得及看手机。 安哲上下打量着姜秀秀:“秀秀同志,这个村什么情况?” 姜秀秀道:“安书记,这个村是我分管的片区受灾最重的一个,这次恶劣天气,除了大雨引发的山洪,还有强对流造成的龙卷风,全乡受灾面积不少,我这片区受灾最重,我正带着群众清理……” “有没有村民伤亡?”安哲急切道。 姜秀秀面色沉重:“到目前为止,我分管的片区死亡2人,失踪3人,群众的房屋、家畜等财产损失正在统计……” 安哲的神色也沉重起来,沉默片刻:“乡里其他地方呢?” “其他片区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具体数字我暂时不掌握。”姜秀秀道。 “乡里主要负责人呢?”安哲问道。 “他们和苗书记白天一直在这里,这会刚回乡政府。”姜秀秀道。 安哲点点头:“天快黑了,让大家先干到这里,你上车跟我回乡里。” “我……”姜秀秀看看自己浑身的泥巴,有些犹豫,“安书记,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去。” “不要啰嗦。”安哲干脆道,接着就上了车。 乔梁冲姜秀秀使了个眼色,姜秀秀不再犹豫了,接着回去告诉大家先回去休息,然后在路边的水沟里简单冲洗了一下,接着上了安哲的车,小心翼翼坐在车后座,生怕把车弄脏了。 乔梁接着对赵强道:“去乡政府。” 赵强发动车子。 安哲看姜秀秀小心翼翼的样子,道:“秀秀同志,我这里不是金銮殿,不要担心把车弄脏。” 姜秀秀笑了下。 赵强边开车边道:“姜乡长,没关系,回头我清理就是。” 姜秀秀又笑了下。 车子很快到了乡政府驻地,直接进了乡政府大院,院子里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苗培龙和乡里负责人正围坐在石桌前讨论着什么。 看安哲的车进来,大家忙起身迎过来。 车子刚停稳,安哲就下了车,乔梁和姜秀秀也下来。 “安书记……”苗培龙刚要说话,安哲打断,“废话少说,我要先听听受灾的具体情况。” 说完安哲直接走到石桌前坐下,大家也过来坐下。 安哲看着乡党委书记:“说吧……” 于是乡党委书记开始做具体汇报,安哲专注听着。 听乡党委书记说完,安哲看着苗培龙:“说说全县的情况。” 于是苗培龙又汇报:“此次全县共有5个乡镇受灾,泉水乡因为遭受了龙卷风和山洪的双重袭击,灾情最重,据目前的统计,其他乡镇除了财产有损失,还没有人员死亡或者失踪……” 听苗培龙说完,安哲点点头:“姚健呢?” “姚县长这几天带队在外考察招商引资,在家的常委都下来了,分头去各受灾乡镇,我来的这里。”苗培龙道。 “你们目前采取了哪些措施?”安哲道。 乡党委书记道:“乡里所有人员,除了值班的,都下去了,目前主要是做好死者善后,救治伤员,寻找失踪者,同时安顿好无家可归的村民……” 苗培龙接过来:“下一步的救灾措施,我们正在研究。” 安哲点点头:“那好,我们一起研究。” 接着安哲跟苗培龙和乡里负责人交谈起来…… 这一谈就是老半天,直到8点半才吃了顿简单的便饭。 吃完饭,安哲看着姜秀秀:“秀秀同志,你明天不是要去青干班报到?” “是的,安书记。”姜秀秀点点头,“可是现在乡里受了灾,而且我分管的片区受灾最重,我实在脱不开身,正想请假推迟几天去……” 一听姜秀秀这话,苗培龙和乡里负责人都看着安哲。 安哲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姜秀秀,沉思片刻道:“秀秀同志,你的敬业负责精神值得肯定,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学习也很重要,我看你还是去吧,明天坐我的车去江州……” “这……”姜秀秀有些犹豫。 【作者***】:通知:还没有关注作者微信公众号的书友请抓紧关注:“天下亦客”,以免看不到更新或找不到本书的时候,无法联系上作者。 第1011章 李四娣顿时心情好多了,宽圆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是!” 卢主席稳坐系学生会主席位置,是因为她把系学生会建设得组织构架层级分明。 她也因为才华出众,屡屡拿奖,得到许多老师们的看重。 卢主席非常有组织能力,从去年开始,系里各年级班里评优,还得学生会过一遍。 得到系学生会干部们认可的学生,都会得到学生会额外加推荐信。 如果系学生会认为这个人选有问题的,则会写学生会不会推荐此人,并写清楚原因。 老师们一般也认可学生会的意见,不给该生予评优。 所以学生们对主席和她们学生会的人都高看一眼! 这次要收拾出红玉这个小骚狐狸精,非让她吃瘪道歉! 等着李四娣兴奋地离开办公室。 卢金贵忽然又淡淡地说:“红梅,宁家这个内地助理名额,我势在必得。” 张红梅一愣:“啊?您不是说这宁家大少目中无人,是看不起咱们内地学生,傲慢低劣的资本家......” 卢金贵冷冷地说:“是,所以,我才更好成为他的内地助理,一来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咱们内地学生不好欺负,尤其是他羞辱的人是我......” 她顿了顿:“其次,我要好好改造他的思想,不能让他祸害我们其他内地学生!” 张红梅和另外一个妹子都忍不住再次崇敬地看着卢金贵:“卢主席!我们都支持你!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吩咐!” 卢金贵想了想,忽然说:“去把张振国部长给我叫过来吧。” 另外一个妹子立刻点头:“好的,您稍等!” 不多久,张振国就来了,看着卢金贵,他脸皮有点僵硬,但还是努力尊敬地点头:“卢主席......” 卢金贵吩咐其他人都离开,只留下张振国。 她冷淡地说:“张部长,你知道么,你在外头传宁媛的那些话,现在都已经被斥为谣言了。” 张振国一僵:“那是不是谣言,您不是最清楚吗?不就是您在锦江饭店的亲戚看见了宁媛大半夜进了港府商人的房间?” 卢金贵细长微微浮肿的眼里闪过莫测:“那当然是事实,但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为了保护女同学名声,让你提醒宁媛同学注意影响。" 她顿了顿:"但你却因为嫉妒她得到宁家奖学金,大肆造女同学的黄谣,这可不好!张部长,很多人都投诉到我这里来了。” 张振国脸色变幻莫测:"卢会长......" "行了,人孰能无过,以后,你就不要针对宁媛了。"卢金贵说。 张振国:"......是" 他没明白卢金贵到底想干什么,明明上个学期,对宁媛意见最大的就是她。 第1012章 张振国很有点无语。 他没记错的话,上学期开始,宁媛在经济系,甚至学校里出尽风头。 虽然她下半学期就休学了,大部分人对这个小学妹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系里地的老师和教授们对宁媛的评价也比较两级分化—— 大部分老师们都觉得她能小小年纪,就亲身参与市里改开商业项目的实践,又能把纪元之心打造成文化地标,非常有想法也是能力很强的学生。 但也有些老师认为她理论基础不扎实,考试总是擦边过。却一心扑在赚钱上,太好高骛远,给学生带了不好的榜样。 卢会长绝对是后面这种看法的绝对支持者,不止一次在系学生会开会时拿宁媛当反面形象,让大家分析和批判。 学生会的人都觉得宁媛毫无新时代大学生的积极向上的风貌,是那种虚荣和浮夸,只会钻营的蝇营狗苟之辈。 听多了卢会长的锐评,他确实不明白宁媛凭什么能拿奖学金,还不上课? 她一个大一新生,又不像卢主席一样进大学前就是工厂的妇女主席,有丰富的斗争和工作经验。 他就觉得她那种女人除了靠卖肉和拍马屁,还有什么本事上位?这种作风都不配当大学生,老师们真是被她蒙蔽了! 尤其是听到她半夜在饭店去港商房间的事儿,更让他坚信宁媛是那种生活作风不好的女同学。 哪知道宁媛那女人嘴巴那么厉害,在走廊上几句话就让大家都扭转对她的印象,他都不敢再说她什么! 原本跟他一起讨厌宁媛的几个宿舍同学,现在还想利用他,在宁媛这里换悬赏,真是气死他了! 但是...... “主席,你不是也不喜欢她们,为什么还要为她们说话!”张振国到底没忍住,气愤地问了一句。 卢金贵矜淡地负手而立:“因为我不喜欢的是这种带坏学生风气的作风,我对事不对人,绝对不会造女孩子的黄谣,你下午去向宁媛道歉吧,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 张振国一愣:“道歉......” 他瞬间恼火:“凭什么!” 卢金贵冷冷地转头看他:“就凭你下学期待在学生会连任需要经过我批准,一个品德不佳的学生会宣传部长,留在学生会不合适,更别说评优了!” 张振国满腔怒火,最后瞬间变成了泄气的皮球:“知道了,我会去的。” 卢金贵转回头,矜冷地说:“好了,你出去吧,下午红梅会陪你去的。” 张振国又恼火又沮丧地走了。 卢金贵看着他的背影,哂了一下:“男人们,永远欠调教,不懂事,这个张振国是这样,那个宁秉宇......” 她冷哼一声,脸上露出矜冷的表情:“更是也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不会做人。” 张红梅立刻说:“就是,会长给他当助理,是给他面子,那种人也是他不配!” 区区一个港商也敢在主席面前摆谱! 卢金贵淡淡地点头,交代她:“你下午陪她去找宁媛,提醒她一句,是我帮她摆平了这件事,知道么?” 张红梅心领神会地点头:“我明白!” 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如果楚红玉贪图钱财,或者有心勾引那个港商,还是不肯放弃那个助理秘书的职位......” 卢金贵双手环胸,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扯起唇角—— “从我下乡到参加工作十几年,从来不畏惧敌对势力的威胁,更没有斗输过任何人!她不想改造思想,那我有的是方法让她意识到欺负我,不会有好下场!” 她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张红梅的肩膀,微笑:“何况不是还有你们吗,有你们在,我不会畏惧任何人欺辱我!你们的支持,永远都是让我前进的动力!!” 张红梅瞬间红了眼:“卢主席,放心,你是我们的榜样,我们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和欺负我们的偶像!” ...... 楚红玉离开系学生会的办公室,哪里想到自己就成了“欺负”和“侮辱”卢金贵主席的恶人。 她琢磨着得去找宁媛说一声,自己拿到了助理秘书的岗位! 只是,她没有在宿舍找到宁媛。 “宁宁哪里去了?”楚红玉有些纳闷地看着正在墙壁上劈叉的严阳阳。 严阳阳一边劈叉一边嗦面条:“哦,好像去唐爷爷和夏阿婆那里吃饭去了!” 楚红玉想了想,算了,她还是自己去食堂吃了,等宁媛回来再说跟她说今天的神奇遭遇。 ...... “哈?这么神奇的吗?居然还有神奇姐能怼你啊?” 宁媛一边嗦螺丝,一边不可思议地瞅着宁秉宇。 宁秉宇无比嫌弃地拿手帕掩着鼻子:“收声了!你吃屎的时候不要开口!” 宁媛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酸笋紫苏炒田螺:“......” 这货是在嫌弃酸笋味太臭?这是阿婆自己泡的酸笋耶! “啪!” 一记响亮的老巴掌突然拍在宁秉宇后脑上。 “衰仔,你什么意思?我煮的菜是屎?”夏阿婆冰冷凶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宁秉宇差点脑袋被拍进面前的菜里,眼镜都被拍掉,一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 东尼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了他的眼镜,递过去:“大少,小心!” 宁秉宇捂住后脑,狼狈地抬起眼,先冷冷地扫了一眼东尼—— 你老板是什么很cheap(贱廉价)的人吗?眼镜比你老板的安全重要,是吗? 第1014章 聂煜城摸了下鼻子,有些尴尬道:“虽然男人......额......偶尔会有那方面的冲动,但荆舟......” 他头一回和人讨论这种事,对象还是自己正在追求的女人,着实有点难以启齿:“应该不会做招妓这种事,而且这位......应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事实证明,聂煜城猜错了,因为那个女人没再出来,以薄荆舟的性子,如果真没兴趣,早将人赶出来了。 聂煜城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晚瓷......” 沈晚瓷朝着他扬唇一笑,眉眼间看不出半点伤心,“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回房间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去建筑内部逛逛吗?” 和聂煜城告别后,沈晚瓷关上门,经过写字台时,她拿起手机换了张没有实名认证的卡,拨了报警电话,将刚才在楼上清吧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她只是尽了一个公民遵纪守法、维护社会安定的责任,挂掉电话后,她就去洗澡了,也没关注后续的发展。 半个小时后,门上传来敲门声,“警察,开门,例行检查。” 沈晚瓷打开门,外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穿警察制服的人,其中一个朝她出示了证件:“我们是**警察所扫黄打非办的......” 例行问了几个问题,又确认她的确是一个人住,警察又继续去敲别的房间了。 沈晚瓷刚准备关门,一只手就伸了进来,阻止了她的动作,下一秒,本该在隔壁房间的薄荆舟侧身从半开的门缝横着走了进来。 “薄荆舟,你......”她惊讶的睁大眼睛,是真没想到拦住她不让她关门的人居然是薄荆舟,这个男人向来矜贵骄傲,什么时候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男人反手将门关上,他身上穿着家居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是酒店统一配备的,她刚才洗澡的时候才用过,一下就闻出来了。 薄荆舟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再喊大声一点,我们今晚就要去警察局蹲一晚了,像这种大型扫黄打非做业绩给群众看的高光时刻,外面一般都有媒体蹲守,你要是不怕被熟人从电视里认出来,我倒无所谓。” 不得不说,薄荆舟这一下直接捏在了她的七寸上,沈晚瓷还真怕,因为她要脸。 她咬着牙,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问:“你进来做什么?” 薄荆舟回答的十分不要脸:“睡觉。” “......你的房间在隔壁。” “恩,”光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此刻的心情不太好,男人越过她,走到靠窗的贵妃榻上躺下,“被弄脏了。” 他刚从洗手间里出来,就看到侧躺在床上,手撑着头,身体摆成S型的性感女人,黑色的包臀裙很短,都能看到内裤的边角了。 幸好他住酒店的时候没有洗完澡就裸着出来的习惯。 沈晚瓷听懂了,但她没有要收留薄荆舟的意思,这里是酒店,最不缺的就是空房间。 她皱着眉走到贵妃榻旁,曲起膝盖顶了顶男人搭在边缘的腿:“那你让前台给你换一间,我明天还要上班,要睡了。” 薄荆舟眯着眼睛,一只手垫在脑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我的床被什么弄脏了。” “......我没那么闲,要是对什么都好奇,岂不是还没等我退休养老就英年早逝了。 第1015章 她想了想:“好。” 她还挺好奇,那个怼了自家便宜大哥的厉害女人什么样。 张红梅这才笑了,赶苍蝇一样打发了张振国,陪着宁媛往学生会办公室走。 “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主席吧,她的笔名是——人间阵地,你听过吗?”张红梅问。 宁媛想了想,忽然想起之前夏阿婆无聊时候看学生们的报刊,倒是看到过一些议论文和散文,说挺有思想性的。 她也看了一下,好像就是叫这个——“人间阵地” 文章内容主要是抨击一些时事和现象,还有一些鼓励女性自立自强的文章,确实看着挺有思想的。 她知道这笔名是女性之后,之前还挺钦佩的! 宁媛点头:“看过,文章写的确实很好,很有思想性。” 张红梅顿时兴奋起来,一下子握住宁媛的手:“是吧,我们卢主席是高瞻远瞩的一个人呢!" 她激动地摇晃宁媛的胳膊:"很高兴你也有对思想性有自己的见地的,让我们追随卢主席的脚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学生会!” 宁媛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不好意思,我这边参与市里的工程项目,学校的课都是自己找时间补的,实在没有时间参与学生活动。” 张红梅见状,有些失望:“太可惜,你读过卢主席的著作,我们就是同道中人,如果你入会了就那个知道我们这里有多少同学和你一样欣赏与崇拜着卢主席。” 宁媛:“啊......” 谁崇拜?她吗? 她看着兴奋的张红梅,顿时有一种看见几十年后疯狂追星族的大粉丝们安利明星的诡异熟悉感。 “那个......你们不会还专门给卢主席的文章写分析评论吧?”宁媛忍不住打了个哈哈。 张红梅又眼睛一亮:“哎呀,你怎么知道呢?我们学生会的同学,每周都有卢主席文章研读会,会写读后感,装订成册,卢主席的文章可是常读常新的!” 宁媛:“......” 她差点忘了,追星族哪个年代都有,海子的粉丝更癫狂的都有...... 这年头没有别的娱乐,一般人就特别崇拜经常能在报刊上发表文章的人,爹妈都能到处拿出来给路过的蟑螂都炫耀一番—— "蟑螂,你怎么知道我家孩子上报纸了?" 更别提这个卢主席还出版过书,文章也写得不错,有那么一群疯狂的迷妹也不奇怪。 但是这种感觉,老让她想起前几年混乱的全民大运动时代......某些特别爱喊口号和身后的追随者。 她一个忙挣钱的牛马,就不要掺和小姑娘们的爱好了。 宁媛轻咳一声,敷衍地附和:“啊,是的。” 张红梅却仿佛已经将宁媛视作自己人,态度亲昵了很多,拉着她一起去了学生会办公室。 “卢主席,宁媛同学来了,她也是看过很多你的文章,很喜欢你!!”张红梅兴奋地拉着宁媛来了。 宁媛:“......” 第1016章 !” 宋枭说这话时面上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减少,反倒是还增加了不少徐老师见到宋枭这笑容,心中莫名生出了一道厌烦的情感,不过他的手还是在窗口前比了个ok的样子见到这样,宋枭举起双手全全比出了ok的样子在讲台上的徐老师翻了个白眼便不再看他,继续讲着她的课宋枭看到徐老师转回去了头,面对身后处在阴凉地的花梓晨问道:“唉,这样的话,我们是在这待着还是先回去?” 本来低着头用手扇着风的花梓晨听到宋枭这话,连忙抬起头“行,这么热的天还是得回去”这话刚撂下,花梓晨就跟坐的地方处于一个极热之地似的,弹跳起来“走吧!” 宋枭看到花梓晨这样,写了满脸的无语,便与花梓晨肩并肩往回走了过去。 当二人走进教学楼时,下课铃声也正好响起,相邻的一班二班瞬间哄闹起来两人就这样告了别,回到了各自的班级。 而就在这时,花梓晨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露出了一个阴谋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教室,仿佛刚刚的一切欢笑都不存在而花梓晨的这些小细节,宋枭却全然不知“呀! 同桌桌,想我没有啊!” 回到教室的宋枭首奔自己的座位,手搭在了谢云的肩上“不想,你不在正好”谢云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将宋枭的胳膊拍了下去。 依旧自顾自的写着课堂上老师布置的题目看到写题的谢云,宋枭不禁发笑“哈? 都下课了,你怎么还在写题?” “这样晚上省事”谢云将这道题最后的步骤写完之后抬起了头,身体搭在了椅子的靠背上宋枭若有所思,又一次的将手扶在了自己的下巴上,但这次不同,他不仅仅用手抚摸自己的下巴,还抚摸着自己下巴下方的空气? 似是装作自己有个长胡子,高深的模样“你别装了,哪凉快哪呆着去”谢云朝宋枭摆了摆手,面上写满了不耐烦宋枭翻了个白眼“喔喔,学霸的世界我不懂~”这句话宋枭的语气貌似还带着点阴阳怪气,双手塔在耳边谢云 第1017章 卢金贵神色沉沉:“我主持公道,让张振国给她道歉,她没有道谢;我给她的汽水,她没喝完;我递过去的书,她嘴上说喜欢,却非常嫌弃的都不接。” 她顿了顿,愤怒得浑身颤抖地捏紧了拳头—— “我夸奖她聪明,但她却回以转身就走的傲慢!这就是沾染了资本家劣根性的表现,我竟还好心想要挽救她!!” 那个女人怎么敢这样冒犯她和轻蔑她给予的好意!! 张红梅这下听明白了,瞬间也恼火起来:“宁媛和楚红玉果然是一宿舍的,都不是好东西!”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的—— “没错,她说干涉不了宁家大少的决定,可我明明看见宁大少中午和她一起吃饭,还把她送回宿舍,两人关系明明很好!” 她这是当面欺骗主席啊! 此时,李四娣忽然从门外进来,刚好听完了后面的话。 她顿时眼珠子一瞪:“肯定是楚红玉把今早的事告诉宁媛了,还添油加醋!!!” 张红梅把地上的诗集捡起来,想了想,也很赞同这个说法—— “没错!我也觉得,我和宁媛交谈的时候,感觉她还是真的拜读过会长的文章的!” 一个认真拜读过会长东西的人,按理说应该都会臣服在会长的才华和人品的光辉下。 卢金贵捏紧了拳:“全都是对前辈不敬,不知天高地厚,缺乏教养和文化的势利眼!!” 李四娣没和宁媛接触过,比起看起来娇俏乖巧的宁媛,楚红玉让她更厌恶。 “卢主席,我们先集中炮火收拾楚红玉那个狐狸精,她不是想给资本家当狗吗,咱们就让她当不成!” 卢金贵想说,她更想收拾刚才敢反过来威胁自己的宁媛!!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刚才宁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看起来软糯的脸和散漫的气质忽然瞬间变得......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与血腥气。 卢金贵瞬间犹豫了,她顿了顿:“没错,说不定宁媛是被楚红玉挑唆的!” 楚红玉才是她现在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宁媛......算了,再观察一段时间。 “会长......让她退出学生会和评优什么的,都需要时间,但是......”李四娣嘿嘿一笑,忽然凑到卢金贵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卢金贵一听,微微浮肿的细长眼睛顿时一亮:“真的?” 李四娣点头:“没错,真的,楚红玉就是个实打实的破鞋!” 卢金贵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后矜淡地道:“阿四,你真是我最好的参谋长!去吧!” 张红梅听见了,有些迟疑:“可是......这让人知道了,会不会是坑害同学?” “这怎么是坑害同学,我们只是拔除害群之马!”卢金贵轻哂。 张红梅和李四娣互看一眼,顿时也都被说服了:“对,咱们大学的象牙塔,不该有楚红玉那种女人里的败类!” ...... “......总之,那个学生会的主席,看起来怪怪的,你小心点,感觉她会找你麻烦的样子。” 宁媛回到宿舍就和楚红玉通了个气。 虽然自己今天一点没留情面怼了卢金贵,但她经常不在学校,红玉姐和那个女人才有直接竞争关系。 第1018章 楚红玉坐在凳子上,拿着进口的指甲油涂脚趾甲,扯扯唇角:“我才不怕她!” 宁媛想了想,皱眉:“那个女人看起来像特别会PUA人的邪教教主,手下一群拥戴她的学生干部,你还是谨慎点。” 楚红玉笑了笑,朝宁媛道:“知道了,你个小老太太,我妈妈去外贸商店买鞋子,我多买了两双小羊皮的,给你和大马猴,你俩都试试?” 宁媛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个鞋盒,她打开一看,是一双非常精致的玛丽珍鞋! 她上一脚一试,正正合适,顿时嘿嘿一笑:“红玉姐最好了,跟着红玉姐发财!” 楚红玉笑骂:“你个万元户,少来!” ...... 时间一晃,便是一周之后。 宁媛左手拎着华子、右手提着欧明朗去了羊城找梁家乐夫妻进货去了。 嗯,顺便去瞅一眼便宜大哥说的电子产品~!! 这头,楚红玉已经正式入职,她的工作还是比较简单的。 没有课的时候,就得去锦江饭店给秘书组打下手。 她还不配跟在宁秉宇身边做事,就是个打杂的,谁都可以叫她干活。 每天被使唤得团团转,上到打印锦江饭店结账发票的事儿,下到厕所马桶坏了报修,都是她的活儿。 楚红玉再次体会到了资本家使唤的“牛马”精神。 但,不管怎么样,所有人都会给她一个小时来教宁大少普通话。 普通话课程的主要内容就是——定一个话题,然后天南地北地聊。 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楚红玉发现不管是宁氏秘书组还是外勤组的人,港府商业精英做事就四个字——专业&效率! 一切自由一套流程! 这是她在国企里,很少能见到的。 而宁大少做事,更是四个字——雷厉风行! 隔大老远处理各种跨国公司的事宜,坐镇内地酒店,靠着几个电话机和派人发电报指挥全球。 当然,电话里的人是经常挨骂的,她也亲见了什么叫毒舌大少,从不废话。 电话里经常几句话就能戳得人在那头哭。 会议室,宁大少拉了领带,放下电话,看向一边的叶特助和正在几个秘书组的成员,冷不丁地问—— “明晚有招待会,听说来的是......辽省还有吉省过来的一些领导,他们特别能喝酒,听说两斤白酒打底,明晚除了东尼,还有谁跟我迎战?” 叶特助一僵,他最多一斤XO就扑街,白酒?! 一群港府精英都面面相觑。 然后都瞟向唯一的内地人——楚红玉。 正蹲在垃圾桶边拿剪刀充当人工碎纸机剪文件的楚红玉:“????” 她可是沪上囡囡,看起来很像能喝的东北大妞吗? 第1019章 楚红玉叹了口气,举起剪刀:“各位,不要看我,我真的不能喝。” “哦......唉......”一群港府菁英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 “国外没有灌酒文化,和外国人做生意,也不靠喝酒,他们都是留学回来的,国外一般就是朋友聚会喝酒图个开心。” “所以不光女孩子,就是男的也不太能喝,但是最近来内地,有些刻板印象,觉得内地人男女都能喝。” 叶特助拿了几份不需要用的文件交给楚红玉剪,顺便解释了一下。 楚红玉听着,难免想起自己之前在银行工作时,看着各种接待工作里的各种劝酒,她自己被灌过—— “不喝就是不给我们面子!” “来来来来——意思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 ...... “其实,我更喜欢这种不需要喝酒的工作氛围。”楚红玉接过文件,感慨地说。 叶特助苦笑:“但是,和内地打交道,喝酒好像是难免的。” “你、梅利莎、玛雅......几个女生今晚不喝,其他人跟我一起应酬。”宁秉宇直接干脆利落地点将。 几个男人顿时发出哀嚎声,连东尼都微微蹙眉,但也没办法。 自家老板都要喝,何况他们几个?! 叶特助看向楚红玉,有些无奈:“今晚大概要喝吐的,辛苦你和几个女同事要送我们回来了。” 楚红玉有些犹豫:“明天我们只是下午才有一门公共课,但我不会开车。” 叶特助说:“没关系朱莉亚她们都会开车。” 他顿了顿,提醒一句:“你最好有机会也去学开车,做秘书助理的技能多一样是一样,技多不压身。” 楚红玉一顿,立刻机灵地微笑:“好,那这段时间,咱们车子空着的时候,能请同事教我吗?” 这时候的内地,只有公家才有车,可她知道叶特助说得对。 她总要想想办法去学才好! 叶特助看着面前的姑娘一笑,眉目如画。 他跟在大少身边,见惯了女明星,都忍不住要赞一声——美人如玉。 美丽的确是一张好牌,提出的要求不太过分,很少人会拒绝。 他点点头:“好,到时候让马克教你。” 楚红玉顿时高兴起来:“谢谢叶特助!” 宁秉宇正在心烦明晚要喝酒的事,因为他最讨厌喝酒之后失控的感觉,但今晚是欧司长也会在的聚餐。 此刻,看见楚红玉和叶特助‘相谈甚欢’,他越发不高兴—— 这些天,港府那边董事会的消息压力山大,董事长大伯宁正坤下了死命令—— 他这边丢了内地的生意,回来就别干这个CEO。 去拜访欧司长,那位长辈又是打太极的高手,只叫他等消息。 他天天跟望夫石一样等荣昭南的消息没等到。 唯一能拿捏荣太岁,却眼里只有钱钱钱的叉烧妹还左右一只鹅,右手一只华子的跑了 一整个人就处于濒临爆发的状态。 自己这个老板面临的麻烦还没想出解决之道,叶特助倒是有心情去撩女! 第1020章 他就不该招这么个小祸水在办公室,马克几个总忍不住眼睛盯着她转。 如果不是他严格下令,新人进来必须先从打杂的最底层开始做,他们怕不是抢着帮她做事! “楚红玉,你跟我去办公室,叶特助明晚打头阵!”宁秉宇冷冷地开口。 说完径自往自己房间走。 楚红玉立刻放下剪刀,利落地起身:“来了。” 叶特助:“......” 他也没干什么吧,怎么就“酒祸临头”了呢? ...... “大少,今天我们要聊什么主题?”楚红玉拿出笔记本,在宁秉宇面前坐下。 宁秉宇拉开了领带,淡漠地说:“你周末和梅利莎对接好工作,领一个月工资,不用来了!” 楚红玉拿着笔的手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少......为什么!” 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这才一个星期吧? 宁秉宇冷声道:“你没做什么,是我选了不合适的人,你在这里试用期结束。” 楚红玉勉强压下自己的诧异和怒气,尽力心平气和:“您总要给我一个原因!” 她十七岁参加工作,也不是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忍气吞声天天打杂就是为了学东西,感受和现在内地不一样的作风! 现在,她才觉得稍微有些收获,他就要赶她走。 宁秉宇冷淡地说:“你在这里,影响我们员工的工作效率!” 楚红玉一愣,她脑子灵,一下子忽然明白过来! 她猛地站了起来,几乎要气笑了:“啊,原来是宁大少觉得我在这里,会勾引到其他男同事是吧?” 宁秉宇面无表情地拿了一个文件夹,低头看了起来—— “我们没有签订劳动合同,内地现在也没有劳工法,宁氏也不欠你什么,一个月一百块的工资会给你,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一百块钱一个星期,对于内地工资水平来讲,属于巨款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楚红玉捏紧了手里的笔记本,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呢?你被我影响工作了吗?” 宁媛说得没错,她哥就是资本主义糟粕的精华集合体!! 还是个极端大男子主义的浑蛋! 宁秉宇翻阅文件的手一顿,抬起头金丝镜片后的深邃的凤眼闪过不悦:“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就凭你?” 这个女人在发什么癫,敢这么和他说话! 楚红玉忽然走近桌子前,双手撑着桌子,突然一下子倾身。 她瞬间把自己整张脸压到离宁秉宇一个手掌的距离,妩媚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 “宁大少,我是你的助理秘书,不是其他人的,你要不被我影响到工作效率,你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 宁秉宇一顿,隔着镜片看着她逼过来的脸。 她柔软潮润的呼吸掠过他的鼻尖,漂亮得极巨视觉冲击力的脸一下子在眼前放大了十倍。 他眯了眯眼,顿住了动作。 她自然发现了他的动作停顿,轻轻勾起唇角—— “还是宁大少其实也被我影响到工作效率了,那就承认你自己见色起意且没用,不要把锅甩在女人头上!” 第1021章 他的下属怕他,她可不怕,这可是沪上,自家地盘还被这个浑蛋欺负,她别活了! 楚红玉轻哂,直回身体:"宁大少,周幽王和纣王会亡了江山,是因为他们自己废物,和褒姒、妲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完,她拿笔记本,一扭小腰转身就走。 宁秉宇危险地眯起眼,看着她纤细的杨柳腰,一言不发。 只有楚红玉不用回头,都觉得那目光如有实质——如芒在背! 只是关上宁秉宇办公室的门,楚红玉一整个纤细的肩膀都垮了下来。 她忍不住委屈地红了眼睛,咬牙把泪水都咽回去—— 凭什么?因为她是内地人好欺负?还是因为她这张脸,就得承担“褒姒”“妲己”的骂名? 影响同事的工作效率?放屁! 什么宁氏总裁,也就是这种低下的水平!! 叶特助正带着他的秘书拿了东西过来找宁秉宇,却正好看见楚红玉红着眼睛。 宁秉宇身边工作的人被骂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楚红玉来这一周,尚且没有资格有工作向宁秉宇汇报,练习普通话这种学习,也不会有什么需要挨骂的地方。 楚红玉这次干了什么,招惹了大少? 叶特助上前宽慰楚红玉:“大少最近压力特别大,你不要往心里去。” 楚红玉看着温文尔雅的叶特助,忍不住红了眼。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叶特助,我可能下周就不来了,这周我手里那些工作我会做完,交给你。” 说完,她低着头匆匆就走。 叶特助看着她的背影,不免错愕——楚红玉下周就不来了? 他皱着眉,有些纳闷地敲了宁秉宇办公室的门,看着自家大少正面无表情地看资料。 叶特助奇怪地问:“大少,红玉这段时间做事勤勤恳恳,你为什么要开除她?” 大少之前还专门搞了个学校招聘会,大少爷性格挑剔又难搞,亲自挑的人,应该是比较合意的。 红玉做事也很不错,怎么说开就开了。 宁秉宇抬起眼,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怎么,你很心疼?心疼你就跟她走啊,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叶特助:“......” 这话酸得他没法接,不知道的,以为他老婆是宁家大少爷,在吃楚红玉的醋! 不过,跟在这位爷身边那么久,他大概也明白这位大少爷的言下之意了。 叶特助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倒了茶递过去安抚自家大少爷—— “大少,我儿子今天参加大学联考了,家里夫人也很恩爱,我没有出轨偷吃的打算。” “不光我,其他男同事也只是看着美人在场,多瞩目和关照一点也是人之常情,你何必迁怒一个内地女仔?” 他比大少还要大上七八岁,算是最早跟着大少的人,他说话,大少还是听的。 叶特助顿了顿:“何况,您别忘了,当初选择楚红玉,是因为楚红玉和宁宁小姐是好朋友,您心情烦躁,迁怒在她头上,要是七小姐从羊城回来知道了,怕也会生你的气。” 大少不是想要和宁宁小姐结盟么? 宁秉宇接过茶的手一顿,冷哼一声:“那块叉烧是个势利眼,能为了一个舍友跟我闹?” 说是这么说,但是...... 宁秉宇剑眉一拧,愈发觉得心浮气躁,一口茶喝完—— “哐当!”一声,他把茶杯直接扔在了桌子上,闭上眼,压下眼底的戾气。 见鬼!要不是董事会在施压,还有宁曼安虎视眈眈......他也用不着讨好那块叉烧妹!! 叶特助也不敢再说太多。 ...... 直到下班,楚红玉都没有再接到新的工作。 原本刚刚熟稔起来的港府同事,也都很少再和她说话,只是偶尔用同情的眼神看她一眼。 楚红玉面无表情地把所有的文件全部用剪刀剪碎,就像在剪宁秉宇的头! 下了班,她径自坐公交车回学校。 第二天,下午她上完了两节课,收拾收拾,回房间简单地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搭公交去锦江饭店。 但是,才到学校门口,忽然一双有些脏兮兮的大手一把粗鲁地扯住了她的裙子。 一道中年女人尖利的声音响起:“楚红玉!你还我儿子!!” 楚红玉差点被她拽得摔一跤,裙子都要拽脱。 第1022章 楚红玉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自己的百褶长裙,顾不上看是谁,只下意识地反手胡乱地一推那人。 “哎呦!!!” 那人没想到自己非但没扯下来楚红玉的裙子,还被她狠狠推得摔了一跤! “天打雷劈的小贱人啊,你居然敢对我动手!”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大妈摔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 一个农村大叔正伸手去搀扶那个大妈。 楚红玉这时候也扭头看清楚了来人,脸色一变:“苏大妈?苏大叔?!” 苏学明的父母?! 另外还站着中年的一男一女,看着也有点眼熟。 好像是苏学明的堂哥和堂嫂?! 苏大妈一把推开丈夫的手,坐在地上一手拍着大腿,一手指着楚红玉哭嚎—— “你把你丈夫......我的耀祖害进监狱,现在还对我这婆婆动手,你就是那当代的潘金莲啊!杀人啦,大学生杀人啦!!!” 苏耀祖才是苏学明的本名,只是苏学明读中学时,觉得耀祖的名字不红不专,才自己要求改了名。 楚红玉看着周围同学们投过来的眼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猛地下坠。 “你别胡说......我和苏学明是没领证,也没办酒席,不是他的妻子,苏学明是因为和他堂妹上床,被邻居举报之后,警察才来抓人的!” 楚红玉忍着屈辱感,拔高了软侬的声音冷静地说。 这一看就是派出所抓了人之后,单位把开除通知送达了乡下,苏学明的爹妈去了监狱,见了苏学明,找上门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的人顿时哗然。 老天!! 苏家一群人瞬间脸色都是一变。 “你放屁,你就是外头有野男人了,你个下贱的破鞋才陷害我的耀祖,我们村第一个清大的学生,就被你这个贱货破鞋害死了!” 苏大妈瞬间坐在地上蹬腿尖叫起来。 苏学明的堂嫂也眼睛一瞪,上来就一把扯住楚红玉的手,怒气冲冲地说:“你都是我们老苏家的人了,你赶紧把学明救出来!他可是你男人!” 楚红玉被她粗糙的手抓得生疼,咬牙说:“我们分手了,他才不是我男人,我也不会要这种恶心的男人!” “啪!”苏大妈忽然扑上来,一巴掌抽在楚红玉的脸上。 “你他妈都跟我家学明睡了多少觉了,还敢说他不是你男人!” 楚红玉美丽的脸一下子被抽肿了,脑子一片空白,捂住脸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你们怎么能打人!” “快叫保卫科!” 周围的男女同学们本来是看热闹的,此刻都吓了一跳,立刻有人出来阻止。 “哟,这不是咱们的楚大校花吗?这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四娣忽然领着两个学生会的干事出现在边上,插着兜,似笑非笑地问。 苏大妈一看来人,顿时眼睛一亮:“我记得你们是学生会的干部吧,我要举报——举报楚红玉这个破鞋,害死我儿子,你们快把她抓起来,叫学校开除她!” 她儿子毁了,这个贱人也别想好! 楚红玉一听,捂住脸,瞬间目光冰冷地看向李四娣几个。 他们怎么会认识? 或者说,就是李四娣他们把这些坏家伙带过来的,是故意的! “苏大妈,你不要着急,咱们大学生都是未来的国家干部,当然要关心底层人民,楚红玉同学到底做了什么,你们可以告诉我们。” 李四娣看着楚红玉美丽的脸上是巴掌印,顿时心情更好了。 叫这贱人瞧不起她! 家里是沪上本地人又怎么样,她以后也是要留在城里分配干部工作的天之骄子! 楚红玉冷冷地说:“李四娣,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李四娣冷笑:“是我拿鸡毛当令箭,还是苏家人说错了,你没结婚就跟人睡了是假的?还是你陷害你丈夫入狱是真的?” 李四娣脸色陡然严肃起来:“我告诉你,楚红玉同学,你这是生活作风问题,你这种人的存在就是咱们复大女生和进步女性的耻辱!” 跟在卢主席身边学到最多的就是—— 不管怎么样,都能正话反说,抓漏洞,占据道德口号的高地,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苏学明堂嫂子也立刻帮腔:“哼,我看这位大学生干部才是真正的好人,哪里像你这样没结婚就被人破了身体的贱人,还敢计较那么多~!” 苏大妈跳起来,拿出一叠苏学明和楚红玉在照相馆拍亲密依偎的照片漫天一撒:“大家看看,她是不是我儿媳!” 她指着楚红玉的鼻子骂:“我儿说了,你自甘下贱,十八岁就让他就把你睡烂了,你不嫁他,你就是耍流氓的破鞋要游街!” 周围人异样和嫌弃的眼神下,楚红玉脸色发白,嘴唇颤了颤,脑子一片空白。 可她却说不出什么来,心里一阵阵的发凉,红了眼眶。 她当初一心一意要嫁定了苏学明......没顾家里反对就和苏学明睡了。 谁也没想到解放后还有这样的拆白党! 宁宁说了,就当被狗咬了,可是他们不肯放过她...... 全校人只怕明天就知道这一切了...... 第1023章 苏大妈越说越过分,还有周围人鄙夷和震惊的眼神。 楚红玉终于忍无可忍地抬手一巴掌就朝着苏大妈脸上抽过去“啪!” 她到底没忍不住气掉了泪,但依旧口齿伶俐地厉声骂:“住口!明明是你家苏学明看我是沪上独生女,想要吃绝户!” “明明乡下和堂妹结婚了,还要来骗我,我没报警找你们麻烦,你们还敢来找我!” 周围人瞬间都对楚红玉投去怜悯的眼神。 自己当初跟着苏学明订婚时,去过乡下一次,明明那次苏家父母看起来老实又纯朴。 怎么能现在说出这些污糟的话?! 她真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家境差异太大了,女孩子只有被吸血的份! 遇到那样的男人还有这一家子,简直是人生的耻辱! 苏大妈一下子被打懵逼了,瞬间尖叫起来,带着苏家堂嫂扑过去就撕扯楚红玉—— “你家就一个女儿,你爹妈赶紧死绝了,本来就都是我的家的,我儿可是清大的天才,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你找了我家学明,是你八辈子修的福气,他坐牢,你也得给我回乡下守着!带她走!” 这么说着,四个人就冲上来拉扯着楚红玉出校门。 其他人见状不对,想要阻止。 李四娣却立刻带着经济系学生会的人阻止路过学生:“大家不要凑这热闹,这是一家人的内部矛盾!” “就是,楚红玉要是没跟那男的睡觉了,没有道德败坏,人家也找不上门!我们经济系人都知道的!” 她一暗示,苏家大妈立刻和苏大爷对看一眼。 他们马上一边掩护苏学明堂哥、堂嫂拖楚红玉,一边对其他学生骂骂咧咧—— “你们这帮小逼崽子,这是我们家事儿,她要不是我家弟媳妇,她就是耍破鞋,道德败坏!” 学生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这年头不是妇联,很少有人会干涉别人家里矛盾。 苏家人见状,立刻死命把楚红玉给拽出了学校门口。 楚红玉不是宁媛一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她再精明,也就是工作了两年,还在大城市里。 哪里又见过这种近乎乡下人贩子抢人的手段。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被扯着头发、衣领、胳膊往外拖。 可是没有人能帮她......连门卫大爷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团混乱。 一片混乱中,她却明白——苏家人的目的就是把她弄出学校!李四娣是给他们出谋划策的! 落在苏家人手里,她就真的完了! 楚红玉呼吸痛苦,头皮剧痛,整个人都被扯在地上拖,鞋子都被扯掉了一个,手肘都擦破皮! 可她忽然摸到一个路边上,修门剩下的砖头。 楚红玉一把抓住那砖头,想起宁媛说她以前经历时的话—— 有时候这世上,绝境不拼一把,命就得搭里头! 也不知原本娇娇柔柔的身体里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一下子挥动手里的砖头! “啪!”一下子,就狠狠砸在扯自己头发的苏学明堂哥下巴上! “啊——!!”苏学明的堂哥瞬间惨叫一声,牙齿和血一起喷出来! 楚红玉又猩红着妩媚的眼,踉跄着一回身,再次一头狠狠地撞在了扯自己胳膊的苏学明堂嫂胸口上! “哎哟!”苏学明堂嫂痛叫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楚红玉像个疯子一样子,挥舞着手里的砖头,尖叫:“不许过来,你们都不许过来!” 苏大妈和苏大爷见状,还想扑过去,却又不敢。 急得李四娣一瞪眼,厉声骂道:“她疯了,这是要伤人!抓住她交给她婆家,不能让她破坏教学秩序!” 说这,她一撸袖子,就要亲自扑过去。 妈的,这次那么好的机会,不把楚红玉收拾了,可不好向卢主席交代! 但是下一刻,她忽然就被一只大手拎着衣领向后猛地一甩。 “啊!!”李四娣还没反应过来,就尖叫一声,直接被人一甩一扭给扔到边上的垃圾车里了! 然后下一刻,苏大妈、苏大爷,苏学明堂兄夫妻都分别被人制服。 尤其是苏学明堂兄正一脸狰狞地扑过去,想要趁机抱住楚红玉。 但是下一刻,他就被人一勒住脖子,然后一个过肩摔带三记重拳砸晕了。 “楚红玉,你冷静一点!”带着粤语腔调的普通话响起来。 楚红玉死死捏着砖头,回头看着那个忽然出现的男人,还有东尼几个港府的同事。 宁秉宇正把苏学明扔给边上的马克,又从东尼手里接过眼镜戴上。 他穿着修身西装马甲,衬衫袖子挽起来,神色冰冷,从容得像刚打了高尔夫球而不是揍晕了人。 宁秉宇看着楚红玉一身狼狈,微微蹙眉,拿了西装外套递给她:“你没事吧?” 楚红玉狼狈地站在那里,有些茫然和僵硬地看着他。 他眼里没有鄙夷,只是淡然地看着她。 楚红玉手里砖头瞬间就落了地,闭上眼,泪水瞬间从眼角滑落,浑身颤抖。 宁秉宇剑眉微蹙,干脆利落地把西装外套罩在她的头上:“东尼,报警!” 第1024章 “是,大少!” 东尼立刻点头,马上安排人开车去派出所。 内地电话机很少,还不如开车去派出所,几分钟就到了! “你们是......是什么!”李四娣被扔进垃圾车里,臭得她差点吐了。 几个系学生会的人想去拉李四娣,却又实在下不去手!李四娣太臭了! 她只能自己头顶着个香蕉皮和粘糊糊的液体,狼狈地边嚷嚷边爬出来,结果一下子就看见宁秉宇。 李四娣平时跟在卢金贵身边一口一个资本家、无耻港商。 可现在看着对方真出现在自己面前,几个大男人三两下把苏家人都制服了。 她瞬间就蔫了不少,在宁秉宇冰冷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下,她声音瞬间小了不少:“你......你们想干什么?” 这港商怎么来了!可恶! 宁秉宇冷冷地说:“我也想问你们这些人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他人和拐卖人口?” 苏学明的老爹刚才没怎么吱声,让自家老婆子打头阵。 眼瞧着拖走楚红玉的计划失败,对方还是自己打不过的人,他顿时换了脸,厉声骂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们!什么拐卖人口,她是我家儿媳!” 当初耀祖说了,他把城里领导家独生女给睡了,等这姑娘家里爹妈死绝了,姑娘没人管,就能实现——腾笼换鸟计划。 这姑娘的房子、家里的钱和人脉都会成苏家的!他们一家人都能拿城里户口! 都变沪上人,一条村的人都沾光,把他们老苏家当祖宗!才是真的光宗耀祖! 可惜,这姑娘家里有个奸诈的妈,以死相逼不让领证,非得等那姑娘大学毕业才领证,还哄得这姑娘吃避孕药。 害得他们打算让苏耀祖先搞大她肚子的计划不成了。 不然,一个大肚子的破鞋,能嫁给耀祖都是烧高香了,就算苏小丽和耀祖的事儿被她发现了,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 哪里敢去举报耀祖! 苏老爹越想越愤怒,恶狠狠地瞪着楚红玉:“我家儿媳,我打死她都天经地义,何况只是要她回乡下给我儿子守着身子!” 李四娣也忍着恼火,狼狈拿掉自己头上的脏东西:“你们是港府人,不懂内地规矩,这是家庭内部纠纷,外人不能插手!” 宁秉宇感受到自己外套下的纤细身躯浑身一颤。 他看都懒得看李四娣一眼,金丝镜片后的目光只冷冷地扫过苏学明爹妈—— “我是她老板,按照你们的说法是她领导,她是我的下属,我就有义务保护她。” 他环顾四周,讥诮地说:“我在港府一直听说内地最憎封建残余,竟不知道内地还有这样封建的法律——嫁出去的女人,可以随便被丈夫家的人拖走打死?” 这话从来考察合作的港商嘴里说出来,顿时让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难堪的表情。 他们一群大学生,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把这些人要强行拉走女同学当成家庭内部问题,真是丢尽了内地人的脸。 立刻有不少同学冲着苏家人七嘴八舌的斥责—— “你们别胡说,就算是你们儿媳,她和你们是平等的!还打死呢,你们真是封建残余!” “对,而且刚才这位同学说没有跟你们儿子领证!你们刚才那是侮辱人的行为!” “经济系的学生会是怎么回事,还帮着这家人!” 第1025章 眼看着矛头指向经济系的学生会,李四娣想到卢金贵冰冷厌恶的眼神,顿时一僵! 卢主席是最爱惜羽毛的,绝对不许别人玷污系学生会的名声! 李四娣立刻心慌意乱地试图说点什么:“不是这样的,大家听我们说......不要被某些资本家煽动了,他看上楚红玉的美色,先是给楚红玉室友奖学金,又搞什么虚假招聘,结果......” “好啊,原来你就是楚红玉的姘头!!”李四娣的话一下子给了苏学明堂嫂灵感,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苏家人也立刻瞪大了眼,挣扎着对宁秉宇叫骂起来—— “好啊!奸夫淫妇,难怪你帮楚红玉那贱人,报警,抓他们搞破鞋!” “难怪狐狸精跟我儿子睡了的好几年,都不肯怀孩子,原来是因为你这无耻的资本家,勾结这个破鞋害了我的耀祖!” “我跟你们拼了,还我儿子来!!” 周围人都傻眼了,狐疑的目光扫向宁秉宇和楚红玉,一个生得美,一个英俊斯文又成熟,此刻亲密站在一起,仿佛也有了暧昧气息。 楚红玉躲在他的西服里,浑身一僵,红着眼睛,愤怒地抬手就要扯下他的西服澄清。 但下一刻,却被他手一按在肩膀上,她挣扎不开动弹不得。 楚红玉一整个人都罩在他的衣服里,男人的修身西服却宽大得像能隔绝外界所有窥探和鄙夷的视线。 鼻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将她全部笼罩在这气息里,带着莫名的安全气息。 她忽然明白,他在保护她。 宁秉宇不许楚红玉出来,他自己都懒得说一句话,因为——实在掉价。 他镜片后的目光只是淡漠地看着苏家人在那闹嚷,还有得意的李四娣、还有周围不知所措的学生们。 叶特助脸色难看地带了人挡在宁秉宇面前。 这场面,都快赶上大少当年带人在港岛起楼,去村里征地,被人围困的架势了。 “怎么回事?!”闹腾之间,忽然有严厉的声音响起来。 不一会,穿着深蓝色警服的派出所警察就拨开了众人走了进来。 “应队长,你好,这里刚才发生一起殴打和强行拖拽绑架女学生的案件!”叶特助立刻上前指着苏家一行人 随后,他又指着李四娣几个:“还有这些人,当众侮辱我们领导来内地投资却泡女员工......是......对学生员工图谋不轨,影响恶劣!” 他顿了顿,非常努力地用更地道的普通话表达愤怒—— “如果学校认定我们领导设立奖学金是为了对女学生图谋不轨,我们可以收回跟学校的合作协议,但这件事必须上报相关单位!” 说完,叶特助忍不住感慨,多亏带了宁媛小姐小半年,普通话表达顺畅多了! 李四娣和系学生会的几个人脸都白了白,他们只是学生,哪里想到对方一句话会牵扯到这么高的层面! 应刚眉心一拧,宁氏来内地投资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当初小宁以身犯险,帮他们抓了唐钧这个大间谍,后来小宁开店,他们都去过,还撞上了宁氏来纪元之心考察。 单说叶特助这话,已经这是上升到港府和沪上合作了,不是小事! 他朝着宁秉宇说:“宁总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彻查,不会放纵人污蔑来投资的同胞,影响双方合作。” 李四娣慌了,悄悄地向后撤,就想跑,但是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东尼的声音:“你想去哪里!” 李四娣大惊,扭头就看见东尼嫌弃地看着她,顺势堵住了她想要溜走的路线。 第1026章 李四娣想起东尼单手就制服了苏家老爹,她顿时不敢动了。 “别激动,各位都冷静,都冷静!” 闻讯匆匆赶来的学校领导正是校办的楚主任,还带着学生处的老师。 楚主任一来就听见叶特助说的话,再瞧见应刚也来了,再瞧瞧宁秉宇,简直脑袋要炸了! 搞什么!怎么能闹到宁氏要收回跟学校合作的事?宁氏可是除了捐助奖学金,还答应捐助一个实验室的啊! 校领导们知道了,得气得骂娘! 他火冒三丈地瞪了周围学生一眼:“都干什么,通通散了,不用上课吗,看什么热闹!” 周围学生们顿时做鸟兽散。 李四娣几个马上也想跟着走,但应刚冰冷的目光扫过去:“那几位同学,请跟我们回派出所一趟,交代清楚事情前因后果。” 李四娣彻底慌了,也顾不上自己周身又臭又狼狈,看向楚主任—— “主任,我们都是经济系学生会的,也是为了维护学校进行斗争,清除学生里的害群之马,您代表校方,不能向资本家屈服,要维护我们学生!” 宁秉宇不屑掺和李四娣等人这种低端闹事。 但他能感受到掌心下楚红玉颤抖僵硬的身体。 他镜片微闪过寒光,讥诮地哂笑:“你是学生,怎么,被你们欺负污蔑的女生就不是复大的学生了,你倒是很懂道德绑架!” 楚主任本来听李四娣这种口号式说话方式,就马上想起一些前些年混乱时期的不好回忆。 他瞬间脸色一愣,严肃地打断李四娣的话:“学校当然会维护自己无辜的学生,但也绝不会包庇作恶的学生!” 他顿了顿:“你们既然提出这么严肃的指控,那我就跟警察同志带你们一起去一趟派出所,交代清楚!谁有问题,处理谁!” 李四娣惊慌失措地还想要说什么,她真的没有想到污蔑几句港商,就上升到这个层面啊! 但是应刚已经不耐烦地一挥手:“通通跟我们回派出所,抗拒从严!带走!” 这一涉及港府同胞的事,就得上报外事单位,事儿真不算小!! 苏家人也不是真的蠢,虽然不太听得懂这些老师和派出所的人说的什么意思,但看着李四娣这个“干部”也被抓起来了,他们也慌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去过派出所,在村里人的念头里,被抓去派出所就是十恶不赦,就是要坐牢,甚至枪毙的! 比如他们家苏学明——苏耀祖!! “等一下,这事儿是这个李干部指使我们的,别抓我们,你们抓她!!”苏大妈立刻大喊! 李四娣彻底慌了,又气又恨:“不是!不是!!我没有......” 这些蠢货,怎么能这么快就卖了她!! 苏家老爹也立刻反水,扯着脖子叫嚷—— “在不是你,是她说我们只要把楚红玉那破鞋拿住,再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破鞋,就能逼她当干部的爹妈拿钱和动用关系,救我们家耀祖,而且她也嫁不了其他人!” 苏学明堂兄和堂嫂也都纷纷点头。 他们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们前些天来学校,是根据监狱里苏学明的信来找楚红玉麻烦的。 结果问路问到经济系附近,刚好遇上李四娣,双方一拍即合,搞出来一个“收拾”楚红玉的计划全说了! 应刚:“......” 他这辈子也没想到,能遇到嫌疑人当场争相招供的场面,一时间无语。 楚主任:“......” 第1027章 经济系的学生会怎么混进去这种思想品性如此恶劣的人? 应刚蹙眉,一挥手:“行了,回派出所做笔录!” 楚主任冷冷看了一眼李四娣,低声交代了身边老师几句。 完了!搞不好要开除! 李四娣脑海里只有这一句话! 她矮壮的身子瑟瑟发抖,一下子红了眼睛,四处张望,求救地看向躲在人群不远处的张红梅。 张红梅一直在不远处没露面,也没掺和,见着这情况,赶紧白着脸一溜烟跑了。 ...... 到了派出所,没什么太大的意外,苏家人和李四娣果然都暂时出不了派出所了。 倒是宁秉宇和楚红玉这两“受害人”,做完了笔录,天刚擦黑没多久,就能离开了。 “小楚同学,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通知一下你的家长。”应刚看着楚红玉,好心地提醒。 楚红玉脸色苍白地深吸一口气:“谢谢你,应刚同志。” “你要吃点东西吗?派出所食堂这个点还有饭菜,我给你打一份?”应刚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有些担心。 他没记错的话,这姑娘经常和小宁同学在一起,是小宁的好朋友。 楚红玉摇摇头:“不用了。” 她忽然看见不远处宁秉宇在和派出所教导员一边说什么,一边往外走。 她朝着应刚低声说:“我先走了,谢谢您,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传唤我。” 应刚看着她怜悯地点点头,可惜了,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摊上这么个前男友。 楚红玉匆匆转身,朝着宁秉宇的方向跟过去。 宁秉宇离开派出所,才坐上车,就看见一道窈窕的人影从派出所里跑出来,出现在自己车边。 “大少!”楚红玉垂着眼睫,对他认真地道谢:“今天,非常谢谢你救了我,衣服我会帮你干洗后,送到酒店!” 他什么都听见了吧?不光宁大少,港府其他同事都听见了......大少带人帮了她。 宁秉宇抬起眼,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楚红玉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指,苍白着脸低声道:“上一周的工资,我不要了,我知道这不能抵你带同事们救我的人情,但算我一点心意,我会找时间请大家吃饭。” 他和港府的同事,其实人都很好。 宁秉宇忽然冷不丁地开口:“上车。” 楚红玉一愣:“什么?” 宁秉宇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说要感谢我和其他同事吗,今晚还有饭局,你没忘记吧?” 楚红玉:“可是时间......” 宁秉宇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劳力士:“还有第二场,你们有一句话老话,离职前叫站好最后一班岗,对么?” 楚红玉:“......” 册那......资本家就是资本家...... 她的感动仿佛是错付了。 第1028章 经验,与狄仁杰、韩言和李元芳一同维护城市的安全。 他们成为了一个强大的团队,共同面对各种挑战和案件。 在共同工作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狄仁杰和韩言之间的关系逐渐升温。 他们共同经历了生死考验,彼此之间的理解和信任不断加深。 韩言对狄仁杰的智慧和勇气充满敬意,而狄仁杰也对韩言的能力和坚韧不拔的精神赞赏有加。 李元芳作为团队的一员,也见证了狄仁杰和韩言之间情感的发展。 他以自己的方式支持着两人,同时也在团队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狄仁杰和韩言开始更加开放地分享彼此的感受和想法。 一次夜晚,当他们一同在长安城的城墙上巡逻时,两人停下脚步,仰望星空,狄仁杰轻声对韩言说:“无论未来如何,我都希望我们能一首并肩作战。” 韩言望着狄仁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也希望如此,狄仁杰。 我们的命运己经紧密相连。” 第1029章 楚红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纳闷地看向叶特助:“特助,大少这是......” 叶特助轻咳一声:“红玉,你专心处理伤口就好了。” 楚红玉见他这么说,也只能坐在车里,先把自己身上的伤口处理好。 大约十分钟左右,宁秉宇就提着个印着百货商场名字的布袋子出来了。 “一会到饭店,你先去换衣服。”宁秉宇坐进车子,利落地把袋子递给她。 楚红玉一愣,接过袋子,心里有些复杂。 宁大少是看她太狼狈了,所以亲自给她买衣服么,自己对宁大少的认识还是浅薄了些,他人还是挺好的。 她拿着衣服,认真地说:“谢谢,钱和票......” 但为什么不让叶特助和马克帮买呢? “不用,马上开车,最快速度!”宁秉宇淡淡打断她的话,径自看了眼自己的腕表,干脆地下令。 马克立刻一脚油门,车子一下子就迅速地飞了出去。 叶特助也一边看表一边汇报:“大少,现在还赶得上饭局的最后半小时,欧司长也是最后半小时才会到,然后我们一起去市委食堂,那边今天开宵夜” 楚红玉晃了一下,赶紧抓住车窗上的车把,勉强稳住身形:“......” 算了,先这样吧,她老板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心情跟她谈这套衣服多少钱、多少布票,到时候再把钱还他。 但是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帮她买衣服这事儿哪里怪怪的...... 但脑子被高速飞驰的车子一路摇晃,弄得她有点晕,一下子没想起来。 大约十来分钟后,他们终于赶到了吃饭的地方。 楚红玉此时,啥也没吃,就已经开始想吐了。 她也不是没坐过车的,但是这个开法......她觉得自己脑浆子都要飞出去了。 但是,隔壁的宁大少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他甚至在车上还处理了三份文件,两份英文,一份德文!!! 简直是——天选资本家! “大少!这里,欧司长刚进去十分钟,快!!”梅丽莎带着另外的同事站在门口一见宁大少,就赶紧迎上来开门。 宁秉宇下意识地想要拿西服,但看了眼楚红玉身上的狼狈,他转回头交代梅丽莎:“其他人跟我进去,你留下来陪她换身衣服,处理一下。” 这是在内地,穿着西装修身马甲,戴着袖子扎带也不算太失礼。 另外一辆东尼负责开的车也到了,其他人都呼啦啦下来,跟着宁秉宇进去了。 梅丽莎看着楚红玉一身狼狈,愣了下,却跟没看见一样,也不问为啥,只帮她拿了那一袋衣服:“走吧,红玉,我带你去卫生间,我这里有补妆的化妆包。” 楚红玉看着宁秉宇高挺的背影,心情复杂地披上他的外套,跟着梅丽莎一起去了卫生间。 到了卫生间,楚红玉换了衣服,梳好头,看着镜子,却忽然发现...... 自己这身包臀长裙加长袖风琴衬衫真是——太合适了! 胸腰臀都合体得过头了!! 楚红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脑子里转了转,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简单上了妆,然后出了厕所。 “梅丽莎......大少经常帮送他未婚妻衣服吗?”她递还化妆包,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梅丽莎接过来,笑了笑:“大少怎么会自己买,他都是把尺码交代给秘书室的人去买,之前是薇薇安负责,各种尺码她都做了表格留存。” 她顿了顿,提醒:“不过大少没有未婚妻了,记得别在他面前提查小姐的事。” 楚红玉神色异样地点头:“......好。” 各类尺码都能做表格了,看来宁大少女朋友实在多,这才练就眼睛为尺,一眼看出来她身高和三围该什么尺码的本事。 也难怪大少爷要下去亲自帮她买衣服......是因为他去买,确实效率最高,最节省时间,能赶上饭局最后半小时! 她深吸一口气——这大哥那么讲效率,不当资本家都浪费。 第1030章 子,声声习惯走在后面。 突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起,声声被人扯着胳膊带到了马路旁边,这时弟弟也马上回头看到了发生的事情,走到姐姐身边确定她没事,对着喇叭声还没消散的电动车喊了一声:“怎么骑车的,是不是瞎了!” 电动车主人也知道自己在学校门口是自己的过失没有还口的走开了,声声被拽到失手扔掉了手里的饮料,塑料杯摔在地上喷涌而出,声声才抬头看救下自己的人,抬头才看到原来不是别人,是他! 看着眼前出现的人,可能是地点的缘故,声声的思绪被拉回到了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有些人,无论多久不联系,但他只要一出现,无论是天时或是地利都会让声声兵荒马乱。 虽说现在的余声声己经大学毕业两年了,但只有她知道自己还经常梦到校园里的余声声,那个夏天,操场,清晨,许许多多,都被声声常常拿出来回忆…窗外阳光首首的洒了进来,原本就特别爱睡懒觉的余声声在睡梦中被刺眼的阳光叫醒了清晨,闹钟仿佛己经响了几百次的样子,虽不情愿还是艰难的起了床,稍稍清醒的声声打开了自己的开关,紧接着这间女生宿舍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声音一道道的进入了声声的世界。 还在慢慢吞吞扣自己校服扣子的声声被住在上铺的赵倩拍了一下,并催促到:“别墨迹了,看看时间吧,再不抓紧点咱就迟到啦,今天又是赶不上吃早饭了我们,快去教室吧,还得是跑着去才能勉强不迟到! 救命啊! 早晨一点也不美好!” 声声自己微微笑了一下想着她怎么一大早就能说这么多话呢? 但被催之后的声声也被时间加剧了紧迫感,加快了动作,套着校服外套就和赵倩一起出宿舍一路往教学楼冲刺了,虽说这段路不算太远,但对自己来说这段距离尤其在早上,跑起来还是尤其费劲的,很多路就是这样,不是说有多遥远,只是当你知道终点的距离和自己跑下来的状态的时候,反倒是身未行至,心反而先觉得累 第1031章 但欧司长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从来不会因此就对大少另眼相看。 反而比较欣赏宁媛小姐。 今天能得欧司长这句意味深长的提点,说明大少今天这些酒也算没白喝。 ...... 好不容易,第二场的宵夜聚餐也结束了。 女同事们都分别去开车,和搀扶着男同事们回酒店。 “红玉,你没事吧?”梅丽莎看着楚红玉,她瞧着红玉也喝了好几杯。 楚红玉虽然脸颊有些发热,但还是清醒的,还是摇摇头:“我没事,之前在银行工作的时候,也会喝一点的。” 梅丽莎点点头,正准备和东尼一起扶着宁秉宇下车。 但闭目养神的宁秉宇,忽然开口:“楚红玉,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些事要问你。” 他声音有点酒后的慵懒和沙哑,莫名有些撩人。 梅丽莎立刻知趣地把位置让给楚红玉,她去搀扶叶特助。 东尼自己也喝了不少,但却依然保持着一个保镖头儿的清醒和本分,步履沉稳地扶着宁秉宇上楼进房间。 楚红玉则抱着之前他的衣服和文件包跟在后头。 进了房间,东尼扶着宁秉宇靠在沙发上,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问:“大少,你现在有点发热,要不要喝点凉水,我去酒店厨房准备一点醒酒汤?” 内地的外事酒店虽然厨房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但是醒酒汤这种东西,厨房是不帮做的。 宁秉宇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没事,今天喝得不算多,不会吐。” 楚红玉见状,自告奋勇:“我去厨房,我也会煮醒酒汤。” 宁秉宇睁开眼,拉了下领口,淡淡地说:“东尼去就好,你坐。” 东尼起身,看向楚红玉交代:“盥洗室有脸盆,准备点热水给大少擦擦脸,那边还有漱口水,能让大少漱口一下,舒服点,大少其实很受不了白酒的味道。” 楚红玉认真地听着东尼各种事无巨细的交代,忍不住感慨,东尼这跟宁大少媳妇儿也差不多了。 她要不在这里,东尼大概会承包伺候宁秉宇沐浴的活儿。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她就赶紧给宁秉宇打热水洗脸,拿漱口水去了。 楚红玉端着一盆热水蹲在宁秉宇身边,拿热毛沾了热水想给宁秉宇擦脸。 男人闭着眼半靠在沙发上,脸上的凌厉与精明都因为疲惫和酒意的绯红显得柔和了不少,一丝不苟吹在脑后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下来。 衬衫领口也都拉开了,领带随意地挂着,有一种冷峻落拓的撩人,锁骨处挂着一只十字架的链子。 瞧着他戴着的眼镜,楚红玉想了想,还是先伸手去取他的眼镜。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抬手一把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缓缓睁开了眼。 宛如一头沉睡的掠食者掀开了眼帘,那眼神阴沉、深邃又警惕,仿佛潜藏着凶猛的力量,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猛兽。 看清楚来人后,他才微微蹙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东尼呢?” 楚红玉:“......” 大佬,你这啥口吻,好像我会对你图谋不轨?不是你老哥叫我来的,你真是喝多了? “大少,东尼去做醒酒汤了,一会上来,不知道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楚红玉还是很好声好气地说。 宁秉宇顿了顿,仿佛想起自己要做什么,他闭了下眼睛,揉着太阳穴,沙哑地说:“你别离职了,留在我身边......我需要你。” 楚红玉看着他握住自己不松的手呆住:“......” 第1032章 他喝多了吧...... 她下意识地想,回过神来,立刻把漱口水直接塞他手里,假装没听见:“大少,漱口。” 随后,楚红玉把一个大玻璃碗递给他:“东尼说,你可以吐这里。” 片刻后,她感觉握住自己手腕被松开了。 楚红玉立刻抽回手,转身去拿茶杯装温水。 转身回来的时候,宁秉宇已经漱好了口,拿下金丝眼镜,闭着眼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薄荷橘子味,冲散了原本的白酒气。 就好像刚才他说的话,不过是个幻觉。 楚红玉暗自松了口气,大老板果然是喝多了,有些话,听着叫人烧耳朵。 她把茶杯放在边上,坐在沙发边上,重新拿了热毛巾拧干,按照东尼的交代,给他擦了脸。 擦完了脸,楚红玉正准备起身拿毛巾和脸盆去盥洗室,但下一刻,却再次被他拉住了手腕轻轻一扯。 楚红玉猝不及防,又坐了回去,几乎跌在他怀里。 楚红玉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考虑一下,留在我身边,多少钱,你开个价。”宁秉宇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 男人的有些凌乱的发丝带着天生的自卷散落下来,垂他锋利深邃的眉骨上,模糊了他一惯冰冷审视的眼神。 他紧扣着她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陷进她细腻的皮肤里......却非常契合。 他大部分的运动都为了节省时间,提升效率在宁氏的健身房里完成——东尼身兼泰拳陪练。 所以大少爷的皮肤也很白,现下他眉梢眼角、锁骨、手腕皮肤都因为酒意染上一点嫣红。 成熟男人身上古龙水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哪怕询问的话语这样的市侩。 都因为他那种沙哑的语调和表情,显出一种......微妙的、蛊惑性的脆弱来。 与他之前那种精明冷冽形成极大的反差,叫楚红玉莫名其妙地呼吸一之下,心脏就漏跳了一拍。 她本能地微微蹙眉,避开那种能让人呼吸不顺的视线,她未曾在内地见过这样的男人,也未曾见过他这一面。 楚红玉垂下长睫:“大少,我已经辞职了,非常感谢你和各位同事鼎力襄助,今晚我算是还您的人情,但那并不是我的本事,而是我父母的面子......” “嗤——” 男人忽然轻笑了起来,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嘲弄。 那种嘲弄声,能激怒任何人。 楚红玉蓦地抬起妩媚的狐狸眼,盯着他:“大少,您在笑什么?” 宁秉宇慵懒地闭上眼:“在笑你矫情又虚伪。” 一股子火气就往脑门上冲,楚红玉:“......你!” 她深吸一口气,不能骂人,不能骂人,这个巴子今天才救了她! 楚红玉扯着唇角:“宁大少,你喝多了,先让我去个洗手间倒水?” 宁秉宇只是闭着眼睛,轻哂:“怎么,不承认?拥有好的父母,拥有好的条件,但却因为自己脆弱的自尊,拒绝用父母给与的条件创造更大的价值,不是矫情是什么?” 楚红玉压着气说:“您说笑了,我自有我自己的价值,未必要在您身边做事才创造更大的价值。” 宁秉宇忽然慵懒地睁开眼,冷淡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看什么?”楚红玉没好气地看回去,觉得自己快压不住气了。 宁秉宇淡淡地说:“你这种心态,我十几岁就经历过了,你也二十好几了,何必那么虚伪,难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是父母给的?也没人让你以权谋私。” 他顿了顿,闭上眼小憩:“你要喜欢听好听的,你那位前男友想必没少说,我以为你我之间可以坦率一点,我认可你的人脉商业价值,便已是对你最大褒奖。” 第1033章 楚红玉听得胸口一起一伏的,这港巴子是求人的态度?这是仗着救了她,所以肆无忌惮踩她吧? 起西伐——!! 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每一句话都能顶心顶肺! 她冷笑一声:“所以呢,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想用父母的面子做事,大少是很有钱,但恰好,我现在衣食无忧,你有什么能打动我呢?” 宁秉宇懒洋洋地睁开眼帘,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在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楚红玉看着他那轻慢的表情,就好像她说什么,于他而言不值一提的矫情。 她被别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宁宁说得没错,这哥哥是真拽得讨厌! 不熟,他还能假斯文地对你,这好像熟一点了,他就直接暴露真面目!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忽然眯起狐狸眼,反手用手里的毛巾轻敲他的脸,用同样轻慢的语气说—— “大少知道的,钱在我这里不算什么,但就你这副好皮相好身段也算得上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如果伺候得我开心,我或许会考虑留下!” 比气人是吧,她还未曾输过。 果然,这话一说,面前的男人瞬间脸色变冷了下去,幽暗凤眼里像瞬间跳出冷冽的火焰来,直直地盯着楚红玉。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因为他身上的低气压,更冷了一些。 “呵......好大的口气,你倒是第一个敢对我这么说的人,这是把我当出来讨业绩的鸭?”宁秉宇忽然轻扯了下唇角。 楚红玉瞧着他那一副要笑不笑的阴沉的表情,忽然心中警铃一响。 鸭是什么?欧明朗外号是大白鹅,宁大少外号是鸭子吗? 算了,管它是什么...... 这位港府大少爷今天晚上被灌了一斤白酒! 他要是酒气上头,像那种地摊书里被大亨的出言侮辱的旧上海良家妇女那样,突然气不过抽她两巴掌,或者像今天收拾苏学明堂哥一样,“哐哐”捶她两拳。 她能直接被他捶得去见马克思! 楚红玉不动声色地慢慢挪她的小腰,嘴上却没忍住:“大少不是说了么,你我之间可以坦率一点,我认可你的容貌价值,便已是对你最大褒奖,毕竟您对我也没别的价值。” 说完,看着宁秉宇那张隐着暴风雨的面孔,她就后悔—— 册那,沪上囡囡嘴巴怎么永不服输! 她跟个醉巴子计较个什么,等下挨打就霉头触到南天门! 她转身麻利地就跑:“我去倒水!” 但她忘了—— 她还有只手被他拽着呢! “砰!”楚红玉一下子被他突然一拽,一整个人直接摔在男人身上。 楚红玉摔得胳膊痛,刚倒抽一口气还没来及痛呼,就被人一把扣住后脑勺一下子提到他面前,直接压在他高挺的鼻尖上。 男人线条冷冽的俊脸阴沉带笑,十足十电影里的大反派。 他隐着怒意的冰冷凤眼里却又带着毫不掩饰地轻佻—— “是,金钱在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楚同志,那就试试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好不好用,毕竟......” 他嗤笑:“我也从未亲身上阵伺候人过,姑且一试。” 说完,他凶狠地一按她后脑和纤细的脖子,直接吞噬她方才羞辱他的那张嘴,舌尖肆无忌惮地闯入她柔软的唇间舔弄撕咬,教她做人。 第1034章 楚红玉的狐狸眼一下子睁得老大。 嘴里一股子橘子薄荷味......混着点淡淡酒气。 像之前东尼调的那种叫——鸡尾酒的酒精饮料。 她不知道自己脑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在想他的味道是橘子薄荷鸡尾酒...... 是与他的冷咧刻薄全不一样的味道。 楚红玉脑子空掉了,嘴唇里都是他的呼吸,唇舌的炽热与粗鲁,霸道又凶猛,像要征服与碾压一切抵抗。 征服......凭什么? 他以为他是谁?今天真是要要疯掉了......谁都来欺负她?! 她被亲得晕头转向,他像是故意的,几乎不给她呼吸的空间,后颈被粗鲁地按着。 原本喝下去的小半斤白酒也跟着蒸腾起来,她浑身又软又热,血就往脑子上冲! 楚红玉挣扎好几下,但怎么可能挣开一个愤怒中的男人。 她漂亮的狐狸眼晕开水雾,猛地染上凶意。 楚红玉忽然嘴一张,毫不犹豫地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宁秉宇只觉得唇上刺痛传来,血腥味一下就渗了出来。 “唔......”他闷哼一声,眼明手快,反手就扣住了她的下巴,才没让自己的嘴唇被咬穿。 但却也松开了她玫瑰一样柔软的唇。 楚红玉猛地一推他,反手就是——“啪!”一记短促又响亮的巴掌,直接狠狠抽在了男人的脸上。 宁秉宇俊美斯文的脸一下子被抽得歪到一边。 他顿了顿,忽然转过脸朝冰冷地盯着她,伸出舌尖舔了下被咬出口子的唇角—— “怎么,我伺候得楚小姐不开心了?不满意了?不好意思啊,头一回伺候人。” 他揉着自己被打痛的脸,冷笑:“所以说你又怂又装又矫情,没心理准备,你说什么让人伺候你?说了又他妈的玩不起!” 他顿了顿,轻蔑地嗤笑:“本来你就靠爹靠妈才能在内地上大学有好工作,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连拿话压我,都下意识地拿你的人脉背景说事,你真以为光你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你不也跟我一样靠家里么?装什么?” 这几乎是工作这些天来,宁秉宇跟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话。 可他看她的眼神却带着憎恶,连捏紧的拳头手背上都青筋毕露,似压抑的愤怒。 那些诡异的憎恶与愤怒,就好像......刚才被强吻的那个不是她,而是他一样? 简直......莫名其妙!! “出去!”宁秉宇面无表情地闭上眼,顺势把他自己拉松衬衫领子的衣扣给扣上了。 扣上了?! 等等......他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什么意思?是怕她对他做什么吗?! 楚红玉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美艳的脸都扭曲了:"宁秉宇......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 "出去,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宁氏CEO的位置什么都做,你当我是什么,我没那cheap!滚!!"他忽然抬起眼,目光森冷如刀地扫过她。 可惜他眼角发红,喉咙都沙哑,像是恨毒了她,却又抓着衣领,有些无力地躺了下去。 楚红玉目瞪口呆,不是,她做什么了?值得他那副表情?啊? 大少爷,你等等,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楚红玉忍无可忍地上去就揪他衣领:"你是不是有病?!" "大少?!"东尼端着解酒汤进来,一进来就看见楚红玉扭曲着脸,居高临下地撕扯自家大少爷的衣服。 “这是怎么了?”东尼赶紧放下解酒汤。 楚红玉下意识地松开手,赶紧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东尼。 “让她走!出去!!”宁秉宇面无表情地说。 东尼一脸懵地看着宁秉宇沾着血的唇角,又看看楚红玉的嘴上也有血,瞬间警惕地地看着她:"红玉,你做了什么?" 楚红玉:"我做什么......我想死!" 真的!但她死之前必须先掐死沙发上那个在一本正经发酒疯的戆批啊!!! 第1035章 带血治病。 随着詹可梦的身体逐渐恢复,原本就只是为了脐带血而生的二女儿詹可琪就愈发不起眼。 在詹家,詹可琪完全没有任何詹家二小姐的样子。 就连照顾詹可琪的下人,也经常在工作的时候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仗着主人家对二小姐的不重视。 完全忽略詹可琪的基本需求。 过分明显的差别待遇,就连当时尚且还只是小孩子的詹可琪都可以清晰感受到。 也正因如此。 才让詹可琪每每觉得委屈的时候都跑到花园的角落偷哭,遇到了同样躲在花园角落,免得出去遭人白眼的周晏。 曾经周晏还在詹家的时候,他们两人是相互依偎取暖的关系。 但这么多年过去。 他早就己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藏在花园之中躲避下人白眼的寄生虫。 而詹可琪却还是在詹家完全没有任何地位的二小姐。 “好好睡一觉吧。” 抚弄在詹可琪侧颈上的那只手随之往上挪动。 在帮詹可琪将额前的头发撇到一旁,将那张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有些委屈的小脸完全露出来之后,这才帮对方掖了掖被角,转身从卧室之中离开。 并非周晏不愿意与詹可琪一同睡在一张床上。 只是他怕自己的自制力不够。 心中的思念本就己经持续了不知多少年。 如果继续在一起待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抑制住自己的禽.兽行为,让自己的小公主在刚刚到了他为其特意建造出来的城堡之时,就因为这种事情而对这里感到害怕。 詹可琪原本以为,自己突然到了陌生环境的第一天晚上,必然是无眠的一.夜。 但情况似乎与她想象的不同。 明明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她却睡得比在詹家的时候更加安稳。 及到詹可琪醒来,过分舒适的被窝 第1036章 这大概就刚才巨响的来源。 她奋力挤进来,然后看见地上乱七八糟清一色的苏联进口的欧式果盘、水壶、茶壶、衣架子...... 就像有人在这里头殊死搏斗打了一架! 再然后,楚红玉就在乱七八糟、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看见了一个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东尼一脸菜色地站在桌子边,头发乱七八糟的,鼻青脸肿的,外套被撕出个大口子。 他一边单手抱着一大叠比他脑袋还高的文件,另外一手按在自己后腰的匕首上,警惕地看着坐在桌子边的宁大少! 宁大少正襟危坐,脸上倒是除了被她咬破的血和口红外没别的伤,但是衬衫扣子全扯掉了,露出肌肉漂亮的上半身。 不过...... 他手臂上衣袖划破了,血糊糊的,脖子上还一丝不苟地......打着东尼的领带。 男人正眯起眼睛看就着碎了一个灯泡的台灯看文件:“东尼......会议室的灯怎么那么暗,总务吃干饭的?电话连线纽约分公司的人,那帮扑街怎么做背调的,业绩垃圾成这样的公司也好意思叫我收购?收来去填海?” 说着“砰”地一下拍了桌子。 楚红玉那叫一个震撼,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然后——“咔嚓”一声踩到了一小块玻璃。 她低头看了一眼——宁大少那副昂贵的金丝眼镜上最后一块镜片被她踩碎了。 这声音瞬间吸引了东尼的目光。 东尼一脸求救地看着她,也顾不上怀疑她对自家大少做过什么:“红玉!!叫叶特助!叶特助!!” 楚红玉:“......叶特助刚才就没出来,他上楼是马克扛上来的,现在应该还晕着。” 宁秉宇一边看文件一边蹙眉:“叶特助不是在沪上吗?不用叫他,专心在那边做项目!” 东尼&楚红玉:“......” 没人搭理他。 东尼继续求救:“二夫人!二夫人!!” 楚红玉:“......二夫人今早就去了杭州见老朋友,你忘了?” 东尼暴躁:“......HOLLYSHIT!!” 宁秉宇不悦地抬起眼:“妈咪正陪着叉烧妹在京城,她从不过问这种事。” 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边的楚红玉...... 楚红玉被他锐利的凤眼一扫,瞬间想起之前被他按在沙发上“伺候”的那个吻。 她脸上发烫,一阵白一阵红,下意识地又退一步。 宁秉宇危险地眯了眯眼,说话了:“谁让你再进总裁办的?” 楚红玉:“......” 她要不是这副样子,也不想进来的! 宁秉宇不耐烦地低头,冷漠地说:“明天你不用来了,去人事结算薪水,薇薇安!” 楚红玉:“......” 行,她忘了领导是个五百度大近视,没眼镜三米之外人畜不分,但就算认错人,也不耽误他要开除她! 东尼脸色绿了绿,深吸一口气:“红玉,你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成这样了?之前他这样,还是他二十岁在牛津读博,被迫放弃手上科研项目回港的前一晚喝多了!” 都十几年了,大少这他妈的一本正经发酒疯的样子,真是久违了! 楚红玉也很震撼:“......” 她也母鸡啊...... 她什么也没干,她就是把他当鸭了而已啊......他说的。 她甚至不知道鸭是什么,他为什么对当鸭那么激动。 鸭子为什么也有业绩压力?因为要做八宝鸭?他这是......破防了? 嗯,“破防”这个词是宁宁教她的。 第1037章 东尼和楚红玉大眼瞪小眼。 “怎么办?他要是再这样,警卫就要上来了。”楚红玉轻咳一声。 外事宾馆的警卫......是配枪的,要是看见宁秉宇这状态,怕不是要抓派出所去就是抓精神病院醒醒酒。 宁秉宇头也没抬,伸手拉低还剩半个灯泡的台灯,冷淡地说:“东尼,警卫上来之后,检查她有没有夹带公司文件。” 东尼:“哦......” 楚红玉:“老板都该死......” 东尼皱眉,看着正在唰唰批文件的宁秉宇。 他扯扯唇角,忽然把怀里的大叠文件往地上一撂,然后在宁大少回头骂人之前,抬手干脆利落在他脖子上一劈! 宁大少僵了僵,然后直接“咚”一下倒桌子上了。 楚红玉瞳孔微,还可以这样,直接敲晕? 她微微皱起细眉:“早这样,不就好了。” 东尼没好气地弯腰下去,把被敲晕过去的男人一下子抱起来:“你以为我不想,刚才我一关门,大少就砸东西,我阻止他,结果打了一架,都动了匕首。” 楚红玉看着他小心地抱着宁秉宇进了房间,有些纳闷地走过去看了看桌子上的几份文件:“那你们怎么打架打着打着就开始上班了?” 和满地狼藉不同,桌子上批好的文件和图纸都整整齐齐地码放着。 她相当无语地发现文件上字迹虽然是花体英文,但是......居然内容没出错! 这港巴子厉害了! 你说他清醒还是不清醒吧?这会看着不像资本家,倒像是长工牛马了,醉了跟保镖打架还记得上班!还没出错...... 这是什么天生牛马长工...... 东尼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我看着他拿匕首了,怕他没轻没重就把按桌子上了,然后他就看见文件了,突然趴着就开始批文件......” 原本他只是想阻止大少的,又不能对自己老板下狠手,他平时和大少对练,都不能打大少脸的。 谁知道大少突然开始干活,自己也没想那么多,大少能消消停停的别作妖比什么都好。 上班就上班吧! 楚红玉瞥见柜子里有放着卷纸,立刻扯了几张出来擦嘴巴:“他给你多少钱一个月,让你这么卖力。” 她简直是服了。 东尼把自己老板放在床上,又帮他脱皮鞋,顺口说了一个数字。 楚红玉瞳孔一缩,捂住心口,一时间百味杂陈:“......阿爹里个娘咯......” 原来恢复秩序之后,自己爸妈按照职称领的工资和待遇已经不低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东尼一个人的工资能相当于一个厂里一个车间的工资...... 难怪宁秉宇说随便她提要求,那表情如此随意...... “红玉,去后面柜子里帮我找个医药箱。”东尼说。 楚红玉回过神,心情复杂地去柜子里拿医药箱了。 为什么,港府的人工资能比内地人高那么多?因为人家商业金融发达远超内地么...... 明明内地的人们也很吃苦耐劳,什么时候才能追上港府呢? 楚红玉若有所思地提着英文标识的医药箱进了房间,递给东尼。 第1038章 东尼已经把宁秉宇那一件废了的衬衫全脱掉了,接过医药箱给他处理隔壁上的划伤。 楚红玉看着床上那结实又肌理分明蕴藏着力量的男性躯体,耳朵有些发热的别开脸。 这人看着瘦,想不到身材很好,难怪那么合适......干长工。 “大少他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她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把目光集中在宁秉宇的胳膊上。 东尼拿了镊子、消毒水、胶带和一些全英文不知道什么药物出来,熟练地戴上乳胶手套:“大少之前和我打得有点失控,他动了刀子,我制服的过程不小心伤了他。” 楚红玉有些担心:“他不会怪你吧?你把他打了......” 东尼淡淡地说:“不会,大少学防身术是因为以前被绑架过,他要能打得过我,我这个职位的薪水就能省下来了。” 大少的防身本事还是他和他师傅教的,说来算是同门。 只是大少没那么多时间练,也不需要像他当初那样去地下打黑拳谋生。 楚红玉一冷:“他被绑架过?” 东尼淡定地给宁秉宇处理伤口:“正常的,宁家继承人从小就要面对这种事,有钱人的日子很刺激的。” 楚红玉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有些白的宁秉宇,继续拿纸巾擦唇角:“他那个嘴巴,要是一般人怕不是早被打死了。” 东尼一边给宁秉宇包扎,一边看了一眼她的嘴角:“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大少嘴上都有血?”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楚红玉又不是那些想要爬大少床的女明星,也不是合作方送来收买大少的女人,都要离职了,怎么可能非礼大少。 楚红玉沉默了一下,脑子里迅速过了一圈,还是没选择完全说实话。 她简单地说了一下今晚的事,把嘴上的伤归于—— “我们两个人酒后吵得有点厉害,动手了,我打了他,他也打了我。” 东尼:“......你的意思是,你威胁大少给你当鸭,然后大少愤怒之下打了你一巴掌,你就和他开始互殴了?” 但是大少从不打女人,这算是大少被二夫人教导在骨子里的绅士守则。 何况大少要打女人,怎么可能楚红玉还好好的,他觉得楚红玉在胡扯,楚红玉也知道他知道她在胡扯,但大家都是成年了...... 胡扯就是因为真相没必要追究,他一个保镖头子也确实不好再多问。 楚红玉到底没忍住,探究地问:“大少说他做鸭,在港府做鸭到底是什么?外号吗?” 东尼沉默了一会,说:“就是大少厨艺不是很好,他做鸭做得不行,所以他对这点很敏感,你让他做鸭,他觉得你在嘲笑他,便很生气。”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大少会变成这样了。 十几年前,为了继承家族放弃了他的” 楚红玉:“......行吧,那以后我不让他做鸭了。” 东尼这是在糊弄她,谁会因为做鸭子做得不好,被人嘲笑一下厨艺就“破防”到这种程度? 算了,人家不想说,就表示这个话题它有点忌讳,做人还是要识趣的。 反正也没什么以后了......她离职了,也不会再有交集。 “你别生气,他最近压力太大了,又不能跟二夫人说,一个人闷在心里,心情大约有些崩坏,敏感了点。”东尼补充了一句。 他起身替宁秉宇收拾好被子。 楚红玉淡淡地笑了笑:“没事,就是我的工作本来也没什么特别需要交接的,才一个星期,很高兴认识大家,你好好照顾大少。” 东尼起身,看着她一身狼狈,微微蹙眉:“你今晚在哪里休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肯定危险。” 第1039章 楚红玉有些无奈地苦笑地拢了下掉了扣子的衣领:“我本来应该和梅丽莎一起住的,但是我这个样子......实在不好解释。” 东尼看着她那副样子,挺赞同的。 谁会相信她和大少互殴了?! 他想了想:“你在这里等等,我记得大少有准备一些送给宁媛小姐的衣服在我房间,拿一套给你,今晚你不嫌弃的话,去我房间睡一晚,我在这边看着大少。” 虽然梅丽莎、马克他们这些能跟大少来内地做事的,都算心腹,嘴很严,也很有专业素养,不会乱说话。 但谨慎是对的,大少这副样子,他也不太放心。 楚红玉想了想宁媛的身高体重,自己勉强还是能穿进去的:“麻烦帮我拿连衣裙的款,谢谢了!” 裤子肯定会短,还是连衣裙保险点,都是小码能穿。 东尼把楚红玉送到自己隔壁的房间,自己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又给她找了一套给宁媛的衣服出来。 楚红玉看着裁剪精良,款式新颖漂亮的定制连衣裙,有些感慨:“你们大少对自己的义妹挺好的。” 东尼笑了笑,没说什么:“你好好休息。” 楚红玉;“谢谢你,东尼。” 折腾了一下午外带一晚上,惊心动魄的,她确实身心俱疲。 东尼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交代她:“你好好休息,房间的浴袍和毛巾都是服务员新换的,你可以用,明天我来通知你,你再回学校。” “好,”楚红玉这样机灵,自然明白东尼的意思。 她昨晚从宁大少房间里衣衫不整地出来,今天再从东尼房间里出来。 就算港府是开放的地方,流言蜚语也不好听,她离职了,东尼还要在大少身边做事的。 ...... 第二天一早 东尼在沙发上忽然听见房间里有动静,他马上坐了起来,看向房间。 随后就看见宁秉宇揉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 “大少!”东尼看着他伸手在床头柜摸眼镜,立刻起身过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备用眼镜。 这一副是定制的无框水晶镜。 宁秉宇接过,揉着一跳跳胀痛的额角起身:“帮我拿一杯热水。” 他一低头,发现自己竟没穿上衣,手臂上更是一阵刺痛 宁秉宇收回看着自己胳膊伤口的目光,看向客厅里一片凌乱,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昨晚有人闯进来刺杀还是抢劫?” 东尼给他递上倒好的温热茶水:“大陆这边外事宾馆门口都有带枪的警卫,不会有人闯进来,只是昨晚,大少喝醉了,您没有怎么吃东西,就喝了一斤多白酒,等会最好要吃一点胃药。” 大少有压力性胃炎。 宁秉宇拿茶杯的手一顿,微微挑了下剑眉:“所以......昨晚这是我自己砸的?” 东尼点头,言简意赅地汇报:“是,您还和我打了一架,伤口是因为您抢我的匕首,不小心划伤的,一会需要向宾馆申请帮您换房间和赔偿。”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喝了茶水,揉了揉脖子:“难怪今早神清气爽,下次回去找个靶场,打一轮。” 东尼:“......” 得,老板高兴就好。 第1040章 宁秉宇喝完热茶,解下表盘都砸破的劳力士扔在床上,向浴室走去:“帮我准备新表和衣服,今天什么行程?” 东尼点头:“今天中午十二点还有和平饭店的饭局,还有就是......” 他顿了顿:“昨晚楚红玉和我一起送大少回来,您发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她。” 大少怕是断片了。 宁秉宇脚步一顿,微微蹙眉:“严重么?她人在哪?回去了?” 东尼想了想,不太确定:“有出血,但应该不严重,可能皮外伤,我让她在我房间休息,她下午还有课,应该是要回学校。” 宁秉宇剑眉微拧,直接交代:“我记得她是陪我进电梯的......你帮我安抚她,该赔偿还是要赔偿,我再另外找时间和她面谈。” 说完,他就进了浴室。 身上那种出了汗的黏腻还有酒气,实在让他无法忍受。 这种失控,还是不要再有。 东尼想说,楚红玉大概不会再来上班,但是听着浴室里响起的水声,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找楚红玉,问问她什么想法。 ...... 另外一边,楚红玉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好。 就是总做梦,光怪陆离的梦。 她看见自己十几岁放学,在家里遇到跟着父亲回来的苏学明。 他清秀俊朗像四月清风,笑着没周末都陪她去爬山,他们手牵手走到山顶,然后...... 他脸上笑容忽然变得狰狞,一转身忽然把她推下山崖。 她恐惧慌张之中抓住了悬崖边的丛生的树木与杂草:“学明!” 再抬头时,却看见苏学明一脸恶意满满:“死去吧你!” 她绝望地死命扯住那些杂草,却无人来救,眼看要掉下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忽然有人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坠落的势头。 她瞳孔微缩,却发现悬崖上的人,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宁大少。 他那张斯文的俊脸,正垂眸看她,淡淡地说:“别放手,我拉你上来。” 她愣住,恐惧的心仿佛瞬间平复,呢喃:“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秉宇忽然面无表情地说:“因为你需要支付紧急救援费——十万港币,支票还是现金,汇票也可以。” 楚红玉:“你还是让我死了吧,谢谢!” 宁大少一脸淡定地把她拖上来:“0薪签助理合同一百年,人脉和背景都给公司服务,产假、丧假可以给你多计一个月。” 楚红玉又怒又恐惧地挣扎:“啊——放手,你这个杀千刀的资本家!” “呼!”她瞬间垂死病中惊坐起,脑子还有些恍惚。 楚红玉喘着大气儿左右看看,天色已经大亮,门外“咚咚咚”敲门声没停。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擦了擦头上冷汗,俏脸发白地拢好浴袍,下床去开门。 楚红玉站在门边,轻声问:“谁?” 第1041章 门外传来东尼的声音:“我。” 楚红玉这才开门。 东尼进来,看着楚红玉还穿这浴袍,别开眼递给她一个装着面包的碟子:“半个小时后,所有同事要去和平饭店吃饭,你稍等半小时就可以回学校。” 楚红玉放心下来,接过面包:“好,知道了,辛苦!我一会就走!” 一晚上噩梦! 噩梦还分上下集,上集她被凤凰男吃绝户,下集她被资本家0薪剥削!这地儿不吉利,赶紧走人! 但下一刻,她忽然看见东尼又递给她一个挺厚的信封。 楚红玉下意识地也接过来:“这是?” 随后,她就看见信封口里面一叠大团结。 楚红玉:“......” 东尼轻咳一声:“医药费和赔偿,我跟大少说,昨晚你扶他进房间,结果他发酒疯,害你受伤了。” 楚红玉看着那一叠大团结,沉默了一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东尼:“嗯,记得你扶着他进房间。” 楚红玉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什么滋味。 愤怒还是委屈? 她老板在同一天救了她,又欺负了她,还觉得被她欺负,然后发了一场酒疯,现在又不记得了。 甚至不知道他昨晚做了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收下信封:“好。” 那就简单一点,收钱走人,权当两不相欠,让事情简单一些,也好。 东尼看着楚红玉收下来,轻咳一声:“大少说,他会找时间跟你亲自面谈。” 楚红玉一惊,微微拧起秀气精致的眉:“不必了,我已经离职,大少给的够多了,没什么要谈的,我就是兼职的普通助理,本职还是学生。” 东尼看着楚红玉的样子,便知道她不会软下来,便点点头:“好。” 楚红玉看着他,神色缓和了一些:“谢谢你,东尼。” 他没有向宁秉宇说太多昨晚她的样子,没让事情变得太复杂。 东尼笑了笑:“你我都是帮人做事的,不说这些,那就以后有机会再见还是朋友。” 楚红玉也笑了笑,伸手跟东尼握了握手:“下次到复大来,我请你吃饭。” ...... 东尼回到宁秉宇房间,男人已经沐浴完毕,正站在卫生间唯一一面完好的镜子前打领带。 “怎么样?”他拿着古龙水随意地在手腕上喷了一下。 东尼斟酌着用词:“她收了补偿费,下午有课,不过......她说要专心学业,大概不会再来兼职。” 宁秉宇放下古龙水,淡淡地说:“她人还没走?” 东尼点头:“还没有,红玉不太想让人撞见她从我一个单身汉的房间出来。” 宁秉宇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房间,一边扣着袖扣,一边向门外走。 东尼一愣:“大少,你去哪里?”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宁秉宇去哪里了。 ...... 楚红玉刚洗漱完,准备换衣服,忽然听见门外有敲门声,她只刚走到门边,就听见东尼的轻咳声:“是我。” 楚红玉有些纳闷地开门:“怎么,东尼有什么东西要拿么?”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一道穿着马甲背心,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的优雅修挑人影站在门口。 楚红玉瞬间一僵,下意识地看向他身后的东尼:“......” 东尼默默摸了摸鼻子:“......” 第1042章 他也不知道大少会直接过来。 宁秉宇垂眸看着她:“可以进去么?” 楚红玉身上还穿着东尼房间的浴袍,白嫩娇媚的脸上带着警惕,盯着他。 他微微挑眉:“怎么,不方便?” 她秀气的眉拧了下:“您进来吧,我去换件衣服。” 既然决定——两清,昨晚的事儿,过了就过了,那就当上下级相处。 她这位上级领导在门口杵着,只会打眼! 看着宁秉宇进门,东尼说了一句——“我下去跟人结算房间的损失和帮您更换房间。” 然后他就走了,顺势关上门。 楚红玉:“......” 大哥,你不用那么自觉的! 她僵了一下,还是加快了脚步进了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从卫生间出来,她瞧着宁秉宇站在窗前插着裤子口袋看着窗外的街景。 “坐吧。”他转过身来,看着她淡淡地说。 楚红玉低头,简单地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不用了,大少有什么要交代的,说就好。” 宁秉宇看着她,轻按了下镜框:“我很少出现昨晚的情况,如果对你有出言不逊或者伤害你的地方,很抱歉。” 楚红玉心里一紧,他......记得?不是说不记得? 她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他唇角的伤,一下子想起昨晚他足足扣着她后脑,亲了老半天。 她脸上顿时一阵白一阵红:“......” 看着楚红玉不回答自己,宁秉宇微微蹙起剑眉—— “东尼说你可能有受伤,我不太清楚昨晚我是推了你,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你受伤,但让女士受伤,是我的错。” 楚红玉扯了扯红唇,垂了眸子,嘲讽地扯了:“不用。” 原来还是不知道,只是出于所谓的绅士教养,过来道歉而已。 说完,她拿了衣服和包打算走。 宁秉宇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楚红玉,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成为我的正式助理,负责处理一些内地的相关事宜。” 楚红玉一顿,转脸冷冷地看着他:“宁大少,你前脚觉得我在这里会影响其他男同事的工作效率,后脚觉得我父母的职位和人脉能帮助你,就要我留下。” 她弯起红唇,双手环胸,挑眉讥诮地问:“我不是小猫小狗,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不尊重我,又想利用我,凭什么?” 宁秉宇看着她,淡淡地说:“不必生气,我让你走,是因为你确实足够美丽,让我的下属为你开绿灯,我不喜欢这样,所以让你走。" 楚红玉一愣,他是在赞她美丽? 她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 宁秉宇顿了顿:"算不上不尊重,因为雇佣关系里,钱货两讫就是尊重。” 他长指轻按了下鼻梁上眼镜,温和地说:“而我让你留下,是因为你的背景和人脉价值能让我容忍我手下人给你开绿灯。" 他仿佛在自嘲一般轻哂:"包括我自己也在为你开绿灯,这是价值交换,我是商人,在商言商。” 他镜片后的目光淡然,声音带着让人信服的平静。 阳光落在他利落深邃的轮廓上,把俊朗的面容衬得温文尔雅,成熟优雅。 楚红玉心里生出一种特别割裂的感觉,仿佛昨晚那个刻薄、邪恣荒唐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她垂下眼,捏紧了掌心,不去看他专注盯着她的眸子。 不得不说,面前男人如果愿意,能把那些功利的价值交换的话,都说得像情话与赞赏。 那是让人的思维不自觉跟着他的节奏和框架走的魅力,三两句就能动摇人心,他当真是...... 天生的操纵者和谈判者。 "可惜,我不是商人,所以很抱歉,我还是不打算留下。"楚红玉轻扯唇角,提着包向门外走。 第1043章 宁秉宇看着她离开窈窕的背影,却没有阻止。 他只是轻轻推了下眼镜:“楚红玉,我听宁媛说,你来应聘是因为想学习金融?” 楚红玉脚步一顿,宁媛会跟宁秉宇提起自己原本来的目的不奇怪,但是他居然会记得这一点。 宁秉宇一手插在裤口袋里,慢条斯理地说:“你不必着急拒绝这份offer,跟着我,待遇和眼界都会不一样,不是想要成为内地金融业建设者么?慢慢考虑,我给你一个月时间。” 楚红玉心情瞬间变得复杂—— 这个男人真的很懂怎么抓重点,动摇人心。 她轻扯精致的唇角:“谢谢大少看得起我,再见。” 不想再追究昨晚的事,主要是看在宁媛的面子上,但让她留在这里,算了吧。 楚红玉头也没回地转身离开。 刚好东尼带着酒店的服务员上来,看见楚红玉离开。 他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走了?” 他还以为大少出马,一定能留住大美人。 楚红玉对他笑了笑,神色温和了很多:“嗯,说好了,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东尼点头,目送楚红玉进了电梯,冲他挥挥手。 “楚红玉长得很好,但这样依依不舍,她跟你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喜欢上了?” 宁秉宇挑起修长的眼尾,看向东尼,似笑非笑。 东尼看向自家老板嘴巴上的伤口,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她不是我的菜,纯粹因为我和她昨晚‘患难与共’。” 大少为什么一副打算让他去勾引楚红玉来上班的表情。 宁秉宇挑眉,拉长了声音:“患难与共......你是在嫌我昨晚给你添麻烦?” 东尼轻咳一声,利索地转移话题:“大少说笑了,大少就这么让红玉走了,那是否要重新甄选助理?” 宁秉宇看着远处的黄浦江,漫不经心勾起唇角:“暂时不用,她大概率会回头接下这份offer。” 东尼有些疑惑:“但是楚红玉的样子很坚定。” 宁秉宇没有多说,只轻哂:“美人过于天真不是好事......咱们打个赌?输了你那辆改装款的林宝坚尼就给我?” 东尼:“不赌!” 他没听懂大少说的什么意思,大少每次笑得那么阴险,就没憋好屁,他可不想当水鱼把自己辛辛苦苦用卖命钱改的车送老板! 宁秉宇耸耸肩,似觉得无趣:“走吧,去吃饭。” 东尼却低声道:“大少,今早收到风,强叔前晚动手了,查申楼在边上亲眼看着儿子被打断四肢填海的。” “大概刺激太大,他精神出了点问题,疯疯癫癫的,他这个样子交到荣昭南这边,只怕也问不出什么。” 查申楼疯了就没有审讯价值了,他担心内地会怪罪大少。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说:“查申楼的二房给他生了两个儿子,有一个为港府填海事业做贡献,不是还有一个吗?没了儿子,还有女儿。” 他不疾不徐地拿下眼镜,擦了擦:“不用急,让强叔告诉查申楼,他要是不清醒,就能亲眼看见他所有的儿女给港府填海造地事业做贡献的。” 东尼:“是......” 第1044章 大少心情好了以后,好像更心狠手辣了。 宁秉宇看了眼窗外:“叉烧妹要下周才回来,她回来前一天,帮我联系阿南。” 东尼点头:“是。” 宁秉宇温文尔雅一笑,戴回无框眼镜:“走吧,吃午饭了,不要让宴请我们的主人久等。” ...... 楚红玉回到学校之后,恢复了两点一线的上课生活。 她多多少少能感觉到周围同学对她有些疏远,甚至老师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她也能理解,李四娣联合苏学明一家闹了那一场之后,自己名声不可能不受影响。 不过...... 她做过的蠢事,这后果她自己担,真正的知心好友不必多,有严阳阳和宁宁就够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有老师来找她,为李四娣求情。 “楚红玉,派出所那边现在需要你这个当事人的谅解书,你能原谅她吗,她愿意给你当面道歉,学校这边会给她记过,否则她就会被开除。” 李四娣的班主任看着楚红玉,沉声道。 楚红玉抬起眼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老师:“她这事牵扯到港府投资商,要求得原谅应该去找宁氏的领导,我给不给谅解书,影响不大吧?” 她一下课就被班主任通知要来一趟教师办公室,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李四娣的班主任为了给李四娣求情。 李四娣的班主任眉心紧拧:“你不是在宁氏集团的老板身边当助理么,你去求他们网开一面就好了,李四娣已经知道错了,检讨书写了厚厚一叠。” 楚红玉眼神冷了冷,原来是打这主意:"我凭什么帮害我的人求情" 李四娣的班主任却没有发现,还是继续念叨:“她出身农村,他们县城第一的成绩考上来的,你知道一个农村学生考上来多不容易,她是个学习的好苗子,社会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要是开除了......” “所以,我在她身上体会到,学习好的苗子,真的不代表人品好。”楚红玉冷不丁地打断了李四娣班主任的话。 李四娣班主任噎住了:“你这话说的......” 她冷淡地说:“本来就是,何况李四娣不容易跟我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不容易,所以我活该被她污蔑和欺负,老师,你当她班主任那么久没发现她人品很差?” 李四娣班主任被她怼得够呛:“不是......你怎么说话的......” 楚红玉的班主任老刘赶紧和稀泥:“好了,红玉,可不能这么对老师说话。” 楚红玉目光不闪不避地看着他们—— “两位老师,今天李四娣能因为我应聘上宁氏拿一百块的工资就陷害我,污蔑港府的投资商,影响我们与港府的合作关系。” “明天工作了,她既能以权谋私,欺负不如她的群众,我不觉得按照学校规章制度,开除她有什么问题。” 不就是找高大上的理由吗?她也会! 李四娣班主任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你这个姑娘,小小年纪,心胸狭窄!” 楚红玉轻扯唇角:“这不是我心胸狭窄,我是为了学校考虑!” 李四娣班主任一下子词穷,忽然留意到她的打扮,恼火地训斥—— “你还为学校考虑,你看看你像什么话,一天到晚花枝招展,又是涂指甲油,又是戴耳环,哪里像是有心思学习的样子,也难怪会谈上那种对象,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是没理由也得找理由训她? 第1045章 ...... 楚红玉妩媚的狐狸眼里瞬间闪过冷意:“这位老师,哪条校规不许大学生这样?" "改革开放两年了,这些东西国摆在进口商场里卖就是让人用的,我买了,就是为国家创收!” 她说完径自起身,也没去看那老师难看的脸色,只朝着自己班主任点头:“我先走了,刘老师,再见。” 刘老师只能无奈地说:“好,你先回去吧。” 他班里的孩子都是很有个性的人物,特别是宁媛宿舍的这几个。 今天不是因为同办公室的同事再三要求,他也不会把楚红玉叫来。 楚红玉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冷冷地冲着李四娣的班主任说—— “遇到想要吃绝户的罪犯,不是我的罪过,他已经进监狱了,一巴掌拍得响不响,但老师你往自己脸上抽一巴掌,看看响不响?”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李四娣的班主任呆了一下,反应过来,气坏了,指着楚红玉的背后对刘老师抗议—— “老刘,你看看,你看看这个楚红玉像什么话,一点不知道尊师重道,团结同学!” 刘老师摸摸自己秃掉的头,嘀咕了一句—— “你班上的姑娘,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你还是去找系主任或者校办主任说吧,犯得上来为难我们班的人?!” 说完,他拿着教案就从办公室溜出门去了:“我上课去了。” “老刘!老刘!!”李四娣的班主任气得直跺脚。 李四娣被开除,他的教学考核评定也会受影响,这老刘帮学生也不帮他这突同事!! 门外走廊不远处。 张红梅心有戚戚地看向一边的卢金贵:“卢主席,连赵老师都没办法说得动楚红玉,李四娣是不是真没救了,要被开除?” 卢金贵有些浮肿的眼里闪过冷意:“楚红玉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早已堕落,会做出这种选择我不意外。” 说完,她转身下楼。 “那李四娣怎么办啊,她还等着主席你救她呢,可我们连那个港商都接触不到!”张红梅担忧。 一个农村姑娘考上大学,在这年头意味着是逆天改命,前程似锦,带领全家进城...... 卢金贵眼里闪过厌恶恼火的光—— “李四娣做事不谨慎,非但没处理好李红玉,还众目睽睽下和港商起了冲突,牵连咱们系学生会上下被学校领导和老师质疑!” 李四娣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她靠着自己的才华和威望,苦心经营起来的系学生会,一直都是经济系学生们心中楷模和圣地。 大家无不以能加入系学生会为荣 她蹙眉:“我让她班主任想办法挽救她,已经是看在她是咱们系学生会干部的份上了,怎么,你忘了被系主任叫去训话的时候?!” 看着卢金贵眼神里的嫌弃,张红梅窒了一窒:“可是......四娣她......”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转角。 刚好遇上了楚红玉从洗手间出来,三个人撞着个正着! 第1046章 张红梅立刻下意识地闭嘴。 楚红玉也看见了她们,她目不斜视地拧干手帕,擦着手,经过卢金贵和张红梅身边往外走。 卢金贵忽然叫住她:“楚红玉同学,我看你最近一周都没有去上班,怎么,在宁氏做不下去了?” 楚红玉厌恶嘲讽地看着卢金贵:“卢主席倒是对我关心得很!” 她一直都让人盯着自己吧,所以非常清楚自己的行踪。 卢金贵凉凉地说:“在经济系,我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楚红玉,你既然知难而退,不如站好最后一班岗,能去劝宁秉宇别再追究李四娣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楚红玉停住脚步,冷冷地看着卢金贵:“卢主席,李四娣是你的拥护者,她会针对我,多少也是被你当枪使了,你怎么有脸说这个话?” 这年头,怎么人人都叫她站岗! 应聘助理的时候,只有卢金贵去应聘了,李四娣可没有。 李四娣那么讨厌她,除了觉得她看不起她之外,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帮卢金贵出头。 卢金贵瞬间脸色阴沉下去:“没有人敢对我这个态度,何况楚红玉,你比我小几岁,对我说话的时候最好客气一点。” 她冷笑:"就算是系领导在我面前,都给我三分面子!" 楚红玉面无表情:“我只对值得尊敬的人尊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卢金贵冷冷地看着她:“这些三年经济系也不是没有人跟我作对,但可都吃了教训,我本来觉得你是有培养潜力的。” “得了,谢谢你的‘好心’,我可不想当下一个被人用完就扔的李四娣!”楚红玉掸了掸鲜艳的指甲,转身淡然地离开。 留下卢金贵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自从进入学校,她只有竞选校学生会主席总失败之外,一直都一帆风顺。 因为文笔成绩颇为耀眼,为学校争光,深得系里领导老师们的欣赏,常常拿出来当榜样,学生迷妹和拥护者甚众。 那些敢在系里和她竞争的对手,都会失败! 楚红玉......也不例外! 她看向张红梅,冷声说:“叫上祝丹几个,这次我们要发挥系学生会的主观能动性,帮学校清理掉楚红玉这害群之马。” 张红梅瞬间眼睛一亮:"主席,你要救四娣,可是那个港商不松口的话......" “我收到丁兰传来的的消息,就能推测到楚红玉被那港商开除了,否则这几天她怎么可能不用上班。” 卢金贵矜淡地道:"我会代替楚红玉成为他的助理,再想办法让他取消对李四娣的指控。" 说实话,她没想到的是宁秉宇那天居然会亲自来解救楚红玉! 宁秉宇当初在招聘会上先对她轻浮调笑,随后又与她一争高下,分明是对她别有意图。 但转过背又被楚红玉的狐媚皮相吸引,真是个轻浮的男人! 卢金贵冷冷地说:男人们总是那么肤浅,那就只能好好引导他们学会成熟地选择和事她们的女人!" 她不想毕业继续回到原来县里的工厂,有更高远的志向。 宁秉宇的皮相和学历才华烨还算让她满意——他来访时在学校礼堂全英文和中文演讲过。 否则,她这样出名的沪上文学才女也是看不上他一个港府满身铜臭的商人。 张红梅一愣:“主席......你确定你能想办法当上宁秉宇的助理?” 第1047章 卢金贵矜淡地一笑,眼底闪过势在必得的光。 “楚红玉,我要她在学校无处容身,宁秉宇的助理职位,我也要拿下!” 在经济系,她有的是手段! 说完,她低声吩咐了张红梅几句。 张红梅听得一愣,有些迟疑:“卢主席......你不是说,女人不要为了一个男人去为难和贬损另外一个女人,那是下乘的手段......” 卢主席发表文章里也一直宣扬女性要帮助女性。 卢金贵一顿,随后慢慢地唇角扯了下:“但是,红梅,你别忘了,我也写过对待敌人要有态度,要雷霆万钧,而敌人是不分性别的。” 她眼神里闪过森冷的光:“何况,我也不是为了男人去收拾楚红玉,她刚才对我什么态度,你没看见么?她在肆无忌惮地羞辱我,羞辱我就是羞辱你们!” 提到这个,张红梅也来气:“看见了!” 卢金贵语重心长地说:“包括李四娣的事情,她做事毫无同窗之情谊,做人更是品德低劣,这种人,怎么处理都不为过!” 张红梅认真点头点头:“我明白了......” 她真该死啊,刚才竟然质疑卢主席! 卢金贵看着她,却摇摇头:“不,你不明白,你会因为我处理楚红玉的手段,因为她在李四娣的事情上挑唆两句,开始质疑我的决定!” 张红梅一僵,急忙表忠心:“卢主席啊,我只是......”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离开学生会,我永远都会为你的评优写推荐信。”卢金贵却深深看她一眼,一脸失望地转身离开。 张红梅慌了,立刻追上去:“会长,我错了,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我们一定能把楚红玉那害群之马收拾掉,你别生气!” 会长是那样好的人,她怎么能那样质疑自己的精神偶像! 卢金贵听着身后张红梅急得快哭了的声音,微微浮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笑。 真是一群愚蠢年轻小姑娘,但很有用,指哪打哪! ...... 几天后 锦江饭店 “大少,复大那边负责采访的学生记者到楼下了。”叶特助接了个电话,对正在看文件的宁秉宇说。 宁秉宇皱眉:“我现在哪里有时间接受什么学生采访?” 叶特助知道自己老板一直都不喜欢记者和接受采访,但是...... 他轻咳一声:“咱们宁氏在内地,接受采访和宣传,也是必要的工作,这个学生记者,是内地报纸的特约学生作家,还负责对接奖学金的事情,也是来汇报情况的。” 不然一个区区校报的学生采访,大可以直接推掉。 宁秉宇翻文件的手顿了顿,淡淡地问:“对接奖学金的事,之前不是楚红玉负责?” 叶特助摇摇头:“具体学校的安排,我们也不清楚,大概换人了。” 红玉既然都辞职了,自然不会愿意再负责奖学金的事情。 叶特助看着自家大少没再说什么,便道:“我这边安排了一个带休息间的会议室,这段时间白天,那位学生记者会在这边跟着我们工作和采访写通讯稿,中午在休息间小憩。” 对方需要跟着采风一段时间,白天也会跟在宾馆工作。 宁秉宇冷淡地说:“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安排就行。” 叶特助吩咐了梅利莎拿通行证下去把人接上来。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第1048章 叶特助去开门,谁知道见到跟在梅利莎身后的人就愣了一下。 对方冲他扯了下唇角,矜淡地说:“叶特助。” 说完,也不等叶特助说什么就径自走进了房间。 宁秉宇正好抬头,便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 卢金贵此刻一身高价购置的紫色修身波点连衣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大波浪卷发。 她画着精致的眉毛和口红,头上戴着白色塑料头箍,脚上一双最时下洋气的小牛皮高跟鞋。 “宁先生,又见面了。” 宁秉宇看了她一会,蹙眉看向叶特助:“不是说派来的采访的是学生么,怎么来了个系里的老师?” 卢金贵脸色变了变:“......” 他是在说她老?或者他竟没认出她?装! 叶特助轻咳一声:“这位您之前见过,应该是姓卢,经济系学生会主席,也是那位特约记者。” 他是印象挺深刻的,毕竟是一个能在现场突然莫名其妙挑衅大少的奇怪女人。 宁秉宇冷淡地说:“那你让马克他们安排一下。” 说完,他低头继续看文件。 叶特助看向匆匆过来的马克:“带这位卢小姐去会议室,拿资料给她。” 卢金贵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她想发作,可这里不是学校。 她最终还是忍住了,矜淡地说:“以后我们还会经常见面的,宁大少,毕竟,我还要采访你,你这样的态度,可不合适。” 说完,她一甩长发,转身离开。 宁秉宇头也不抬地对叶特助交代:“以后不要让这种不知所谓的路人甲靠近我办公室,是嫌我不够忙?有什么破采访,你们自己去做。” 叶特助轻咳一声:“是!” 好的,接下来,他能预感到日子“精彩”了。 东尼走了进来,放下新冲好的咖啡,对宁秉宇说:“强叔那边的消息,查申楼最近老实多了,他要见你,说他也算从小看你长大的。” 宁秉宇轻按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似笑非笑地说:“看来我的Uncle查清醒了,京城那边,阿南病情怎么样了?” 东尼说:“我们留在那边的魏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快,伤口愈合情况良好,现在已经可以在病房办公了。” 宁秉宇轻哂:“他倒是像有九条命,下午帮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什么时候需要把查申楼押送进来,让他审。” 他是在公海船上见过荣昭南审讯人的手段。 东尼点头:“是。” ...... 京城 一道修长的人影正坐在病房里多出来的木质办公桌边看材料。 一身宽松的病号服,在他身上衬着白皙清冷的面容,倒是显出几分出尘脱俗的飘逸感来。 “队长,沪上那边的消息,宁大少说他可以随时把查申楼送过来。”周恒叼着一根牙签,吊儿郎当地走进来。 荣昭南放下材料,略调整了下吊瓶药水的流速,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下周就让他把人从深城关口送进来吧。" 他顿了顿,忽然问:"你嫂子有电报么?" 有只没心没肺的兔子蹿出去搜刮钱财大半个月了......只给他打过两封电报。 第1049章 阿恒摆摆手,干脆利落:“没有!” 荣昭南眉心微拧:“她一个人又疯哪里去了,我都说让你跟着她......” 阿恒叼着牙签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啦,她身边跟着九叔,还有大白鹅,没人比她更安全了!” 那位炼钢厂的九叔可是个隐藏的道上牛人,谁不长眼招惹上小嫂子,那是真活腻歪了。 荣昭南听到大白鹅三个字,精致锐利的俊脸拉得更长了:“你还好意思说!” 他让阿恒跟着那只奸诈的兔子,本来也有怕她蹿着没影,或者被什么人觊觎的原因。 谁知那天宁媛和宁二夫人一帮人飞走了,阿恒傍晚就自己吃得饱饱的回来了! 阿恒望天:“我听小嫂子的。” 小嫂子说了,队长哥现在才是需要“保护”的对象,让她跟着队长哥! 荣昭南冷声道:“你去问问陈老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天天打个破吊瓶,血管里都是药水了!” 话音没落,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我看你脑壳里头才都是水,你个龟儿子想做啥子,来来来,当我老汉儿的面说噻!” 阿恒一个激灵,麻溜地直接钻到厕所去了:“队长,我去拉个屎!” 徒留荣昭南一个人面对门口领着一群白大褂浩浩荡荡进来、身高一米六五,气场一米九的小老头。 荣昭南也顿时头皮有点麻,下意识就想回床上去躺着——在病床上的时候,他能少被小老头骂。 可已经来不及了...... 陈院长皮笑肉不笑地背着手走进来:“坐嘛,坐嘛,你们这帮小崽儿凶得很,又偷医院的电话线,又偷桌子,还私自把我的病房改成办公室,甚至还找人帮忙说情来压制我,你怕我这老汉啥子嘛?” 荣昭南沉默着,坐回去了:“老院长,一个月了,我好得差不多了,想出院......” 阿恒躲在厕所,耳朵贴在门口,忍不住给自家队长比了个大拇指——队长哥就是牛! 陈院长气笑了:“你想出院嗦?我看你怕是发疯咯,一开始评估了至少两个半月才能出院,现在才一个半月,你就慌到想作死嗦?” 说着一点没客气,手里的文件夹冷不丁“啪叽!”一下在他脑门上敲了下去。 旁边的大夫和护士对自家老院长“殴打”病人,视而不见。 荣昭南捂住敲得脑门发红的脑门,闷哼一声,倒是也没躲:“港府的大夫说了,用了新药,身上的伤势恢复比预期的快很多......我出院也能疗养的!你就是想拿我当试验样本!” 陈老头瞪着眼睛,还想敲他脑袋:“咋子嘛,老叶那家伙,连你老汉儿都说了,请我出山盯你手术的前提,是我可以随便拿你做试验,你个样本还想跑嗦,莫得门儿!!” 那批港府来的药物就那么些分量,全用在他这臭小子身上了! 他在这里,港府那边才有国外新药过来,他还能让自己当主任的学生去找港府医院的外国医生电话交流各种医学信息! 荣昭南揉着脑门,忽然闷声闷气地说:“我想我对象了…” 这次轮到陈老头噎住了:“......” 一堆跟着他进来的白大褂:“咳咳咳......” 第1050章 张若尘也听说过护龙阁的一些传闻,只不过,即便是他,也没有接触过护龙阁的成员。 仅仅只是知道,护龙阁十分神秘,只听命于历代明帝,所有成员皆是圣境的强者。 “父皇失踪的前一夜,护龙阁就将国库转移,难道父皇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张若尘仔细思索,感觉到有些疑惑。 当然,他并不完全相信蔡家家主公布出来的信息,毕竟,蔡家已经归顺第一中央帝国。 他们未必就是想要寻找《血族密卷》,或许,寻找护龙阁成员和国库宝藏,才是真正目的。 蔡家家主公布出来的消息相当惊人,很快就传遍整个蔡家圣府,并且,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向圣明城的各个城域。 蔡家圣府的大总管,蔡进,捧着一只寒冰玉盒,来到张若尘的身旁,和颜悦色的笑道:“公子,这是画圣祖师,让在下给你送来的东西。” 张若尘接过寒冰玉盒,微微打开了一道缝隙,随即,又立即将玉盒合上。 “楚老头的办事效率,倒是很高,这么快就将五品圣元丹送了过来。” 张若尘的嘴角一勾,将寒冰玉盒收起,径直离开了蔡家圣府。 他来参加蔡家的宴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五品圣元丹。 既然圣元丹到手,也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正好借此机会甩掉楚思远,去做他真正要做的事。 走出蔡家圣府,张若尘感受到至少有三股势力,跟在他的身后。 张若尘使用出流星隐身衣的力量,很快就将他们全部甩掉。 张若尘来到张家后裔的那一处据点,心中暗道,“希望张奉行与张家的高层人物已经联系上……不好……”“唰。” 张若尘的身法一展,从夜空中飞跃了下去,落到客栈中心位置的院落,环顾四周。 一股浓烈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这一片空间。 地面上,全是死尸。 白天,被他救出来的十三位张家的后裔,甚至包括客栈中的店员和住客,全部都已经惨死,有的被劈成两半,有的只剩一具无头尸。 张奉行被一杆银白色的长枪,钉死在一面墙壁上面,身上全是伤痕,肚子被剖开,五脏六腑全部滚落出来。 很显然,死之前,他遭遇了酷刑。 年仅十一岁的张枢,站在一座满是鲜血的台阶上面,脸上露出惊恐、悲戚、绝望的神情,正是盯向张奉行尸体的方向。 张若尘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 “啪!” 张枢的身体,出现一根根血线,断成了十三截。 张若尘的手指在不停颤抖,牙齿发出嘚嘚的声音,一股怒火从血脉深处爆发出来,两颗瞳孔中也映出火焰的形态,道:“出来吧!” “哗!” 客栈的四周,浮现出数十片暗黑色的光幕。光幕中,响起一道道铠甲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穿着黑甲的苍龙军军士,如同阴兵鬼将一般,散发出滔天的煞气,接连不断从光幕中冲了出来。 一个长着鹰钩鼻,背上有着一对黑色羽翼的中年男子,飞了出来,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他站在半空,手中捏着一块玉石,笑了一声:“《太明圣典》应该是你送给那个小子的吧?据本统领所知,只有前朝余孽之中,一些身份地位极高的人物,才有资格修炼。” 张若尘一言不发,将沉渊古剑取了出来。 拥有一对黑色羽翼的中年男子,继续说道:“本来,本统领只是奉命来剿灭一处前朝余孽的据点,却没想到,竟是引出了一条大鱼。哈哈!” 即便,陷入重重包围,张若尘却依旧面不改色,眼中只有一股寒意,道:“你笑得太早了一些吧?” “如此沉得住气,应该是一个高手。”长有黑色羽翼的中年男子,有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姿态,手掌一挥,道:“开启七星剑阵,将他镇压,记住,一定要留下活口。” 苍龙军的阵营中,七位阵法大师,同时将法杖击向地面。 下一刻,以客栈为中心,方圆百丈的地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白色铭纹,形成一座阵法。 “哗啦。” 阵中,自动凝聚出一道道剑气,在一瞬间,将包括客栈在内的一切建筑和尸体,全部搅碎,夷为平地。 张若尘本来是想先一步冲出剑阵的区域,却迟了一步,遭受数百道剑气的攻击,没能冲出阵法,不得不倒退回去。 远处,一座朱红色的塔楼上方,三位身材曼妙的舞女,显露出真身,眺望客栈的方向。 那一片城域,完全被阵法封锁,有着一道道黑色的尘雾涌出来,蕴含有一股巨大的杀机。 “师姐,那是苍龙军第八营的军士,至少有三千精锐聚集在此地,那人肯定是遇到了大麻烦,我们要不要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一位穿着黄色舞裙的女子说道。 一个戴着面纱的舞女,站在塔楼的飞檐上面,犹如月下的绝美精灵,以着一种悦耳的声音,说道:“既然,苍龙军第八营派遣出三千精锐,由此可见,他们对此事极其重视。很有可能,第八营的统领,寒鹰,也在那一片区域。寒鹰的修为,比郭鲁更加深厚,你们二人冲上去,不过只是送死而已。” 戴着面纱的舞女,正是凤舞宫的舞仙子,秦雨彤。 另外两位舞女,乃是她的师妹,凤舞宫的天字级舞女,白玄霜和白玄雨。 张若尘离开蔡家圣府,她们就跟了出来。 跟丢之后,秦雨彤猜测张若尘很可能带到这一处据点,所以,她们才赶过来查探。 白玄霜穿着黄色的舞裙,拥有四阶半圣的强大修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询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此人是一等一的强者,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秦雨彤显得很冷静,道:“你们二人立即赶回凤舞宫,禀告白苏婆婆,或许婆婆可以想出营救的办法。” 白玄霜和白玄雨化为两位幽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向凤舞宫的方向赶去。 张家在圣明城,的确是有圣境的巨擘暗中潜伏。 只不过,一旦圣境巨擘亲自出手救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必定会惊动凌霄天王。到时候,圣境巨擘和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张家的损失会相当惨重。 秦雨彤很清楚,今晚的事,十分棘手,只能见机行事。 张若尘站在七星剑阵的中心位置,将飞来的剑气,纷纷打碎,化为一缕缕白烟。 那个背上长有一对黑色羽翼的男子,正是苍龙军十大统领之一,寒鹰。 “居然连七星剑阵都镇不住你,剑道造诣倒是很高。” 寒鹰的神情很冷锐,再次向七位阵法大师下令,道:“激发出七星剑阵的最强威力。” 收到命令,七位阵法大师在手掌心划开一道血痕,将自身的鲜血抹在法杖上面。 血液和铭纹融为一体,涌入地底。 整个七星剑阵变成血红色,阵法的边缘位置,一道道血红色的铭纹,从地底涌了出来,凝聚成七尊手持长剑的战士鬼影。 “唰唰。” 七尊战士鬼影发出啸声,挥动长剑,同时向张若尘席卷了过去。 张若尘身上的杀意很浓,不再保留,调动出体内的圣气,源源不断注入进沉渊古剑。 “给我破。” 一招“金斗朝阳”施展了出来,这是九生剑法中的一招,威力堪比圣术,可以爆发出三十二倍的力量。 先前,张若尘已经摸透七星剑阵的薄弱点,随着一招圣术级别的剑招劈了出去,轰隆一声,直接将阵法劈成两半。 本来,七尊战士鬼影的长剑,距离张若尘的身体,已经只有一尺的距离。 此刻,它们全部都烟消云散,与七星剑阵一起泯灭。 阵法破灭,在场的苍龙军战士全部都吓了一跳,根本没有料到,此人竟然如此强悍。 “唰。” 张若尘挥剑一斩,一连七道剑气飞了出去,冲向七位阵法大师,不再给他们布阵的机会。 以张若尘现在的修为和剑道境界,随手打出的剑气,也蕴含惊天动地的威力,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够挡得住。 苍龙军的阵营,冲出十数道强大的身影,想要替七位战法大师挡下剑气。 “噗嗤。” 十数道强大的身影,全部都被剑气击穿身体,倒飞了出去。 七道剑气去势不减,同时穿透七位阵法大师的头颅,只是留下了七具尸骸。 “找死。” 寒鹰相当恼怒,全身圣气运转,汇聚向双目。 他的一双黑色瞳孔,涌出两根光柱,向下方的张若尘击去。 张若尘早有警觉,先一步闪避了出去。 “轰隆。” 两根黑色光柱,击在地面,将大地打得粉碎,其中一些地方,泥土和石块都已经融化,变成了岩浆液滴。 一位倒在地上的苍龙军,手中捏有一柄十二品真武宝器,但,只是与黑色光柱略微沾上,那件真武宝器,立即爆裂而开。 两道黑色光柱,拥有十分恐怖的毁灭之力,即便是圣器,也未必挡得住。 苍龙军中,也有一些高手,立即组织三千精锐军士,布置出合击阵法, 合击阵法的上空,凝聚出一柄长达十三丈的白色巨剑,向张若尘的头顶斩了下去,宛如一道白色的瀑布,从天而降。 汇聚三千精锐大军,爆发出来的一剑,可想而知,威力得有多么强大? 即便是九阶半圣,也不可能挡得住。 “哗!” 一道数十米长的空间裂缝飞了出来,将白色巨剑和合击阵法的光罩同时击穿,仅仅只是这一招,便是灭杀了一百多位精锐军士。 紧接着,张若尘施展出身法,冲入进苍龙军的阵营,将沉渊古剑插入进地面,一股浩荡的剑意爆发出来。 “给我去死。”张若尘大吼一声,头顶的头发,全部都倒立起来,浑身的杀意释放出去。 沉渊古剑的剑体,飞出数千道剑形剑气,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向四面八方飞去。 等到剑气消散的时候,地面上,遍地都是苍龙军的尸骸。 第1051章 说完,她又一溜烟躲进厕所去了! 卫恒看着她的背影,端正俊朗的面孔上闪过复杂的光。 他淡淡地说:“沪上那边的消息,唐珍珍最近在接受港府引进的新药治疗后,恢复了不少,已经记起了不少事情,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 荣昭南沉吟片刻:“好,我下周就能出院,到时候安排机票去沪上。” 那只兔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如在沪上等她。 “我现在调任欧司长的机要秘书,要到月底才会陪欧司长回去。”卫恒说。 所谓机要秘书,其实还有一半保镖护卫的成分,但发展前景比在卫戍单位好很多,眼界也是截然不同的。 荣昭南点头:“这个职务确实更合适你。” 卫恒看着荣昭南,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荣昭南,谢谢你。” 他后来才知道,是小妹求了荣昭南,他才会调动到欧司长身边。 荣昭南淡淡地一笑:“你拥有排爆英雄的称号,排爆多年留下了耳鸣眩晕的后遗症,也不合适再在一线了,我只是在帮自己的战友,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卫恒看着他,最终也爽朗笑了笑,忽然对他伸出拳头:“是,永远的战友!” 荣昭南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伸出的拳头碰在了一起! 卫恒和荣昭南又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儿,荣昭南看着他的目光偶尔瞥向卫生间。 他忽然问:“卫恒,如果唐珍珍能在接受港府进口的新药治疗后,恢复起来。你的脑神经损伤和她差不多,是不是也可以接受治疗之后恢复那天晚上失去的记忆?” 卫恒顿了顿,才说:“理论上是这样。” 荣昭南看了一眼厕所的门:“你打算接受治疗么?宁家大少在沪上,不会缺药。” 卫恒沉默了一会,认真地说:“如果那天晚上有人犯罪,而需要我的记忆,我会接受治疗,将对方揪出来,人在做,天在看。” 厕所里的某人像鸭子一样蹲下去,抱着脑袋,一脸菜色。 要死了!要死了!!为什么会有那种药!!! 荣昭南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卫恒在他病房呆了快一个小时,帮叫护士来换了两回吊瓶都没看见阿恒从厕所出来。 “她这是怎么了?拉了快一个钟头,肚子不舒服?”卫恒看了看表,忍不住问荣昭南。 荣昭南凉凉地看了一眼厕所门:“她大概在里面’大吃一斤‘,噎住了。” 卫恒:“什么?在厕所里吃饭?” ...... 卫恒走了之后,在厕所里蹲了快一个小时的阿恒才拖着麻掉的腿,哭丧着脸出来。 “哥——救我!” 荣昭南冷淡地扫了她一眼:“真正的勇士要直面惨淡的人生,之前帮你瞒着卫恒,已经违背我做人的原则了。” 他这所谓的妹子,果然只有有求于他和惹祸的时候才会想起他。 “你有个球做人原则,刚才还在陈院长面前装耙耳朵,你就是知道老头儿特别怕老婆,又知道他特别喜欢小宁宁,你才故意装和他一路人,让他给你放出去!” 阿恒嘀咕。 “你说什么?”荣昭南挑眉。 阿恒马上不敢多说:“啥也没说,队长,赶紧好好修养,咱们赶紧回沪上,宁宁一定想死你了。” 欧司长还没那么快回沪上,她先回沪上,先去唐珍珍医院看看啥情况。 就算不能把那些恢复记忆的药物毁尸灭迹,也算是占据先受,发现不对劲,她就能先溜为敬! 果然,阿恒这么一说,荣昭南俊朗的脸色也好了很多,轻扯了下唇角:“嗯。” 很快就能见到那只奸诈狡猾但又可爱的兔子姑娘了,他很想她。 ...... 羊城 “我哪有时间想男人啊——你就说我那个渣哥给我搞的这一批货,再加上我这边进的服装,几个车皮都拉不完!” 一个纤细娇小,穿着灰扑扑工人装的姑娘坐在火车站附近招待所门口的小摊上。 她一边吃着芥蓝炒牛河,一边喝了口菊花茶。 “你对象对你这么个小姑娘出来闯世界也放心,胸襟还是很开阔的。”小摊的老板笑着说。 中年男老板的目光扫过宁媛的手边。 她的身边放着一个旧的大布包,鼓鼓囊囊的,一如那些来进货的个体户一样。 稍微在火车站出没多一点的人,大概都知道这样的包里装满了钱和票券。 和前几年不一样,火车站附近偶尔也会发生来进货的体户被抢,被偷,甚至被刀子捅。 警方也很努力了,但是,这几年经济活动开放之后,羊城越来越繁荣,但是治安确实也变差了不少。 总有好些人鬼鬼祟祟的目光寻索过来,寻找好下手的肥羊。 第1052章 宁媛皱眉,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抬起头,却没看见查美玲的身影了,只有火车站门口汹涌的人流。 她揉揉眼睛,难道看错了? “宁宁,怎么了?”九叔瞧着她发呆。 宁媛摇摇头:“看到一个熟人,但不确定是不是对方。” 九叔笑了笑,拿筷子夹了河粉吃起来:“不是仇人就行。” 宁媛想了想:“还不知道是不是仇人。” 查美玲和上辈子一样,跟大哥还是分开了,可荣昭南已经是她男人了,那查美玲会何去何从呢? 照着大哥那商人不留情的个性,绝对会把查家拆了吞掉。 查美玲也不会这么干看着查家没了,以后成不成仇人还不好说。 九叔不以为意地喝着冰冷的菊花茶,嗤笑:“是仇人,咱也不怕,一切反X派都是纸老虎!赶紧吃,丫头,吃完饭,咱们还要干活赚钱!“ 宁媛忍不住笑出声来:“对,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咱们要干活赚钱,为实现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 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宁媛一行人吃完了饭,跟欧明朗、华子哥、梁欣三押着货来的碰上面,又是好一通忙,办手续的办手续,装货的装货。 倒腾到第二天下午,才顺利上了沪上的火车。 宁媛坚持带着一把九叔给她的砍刀,一起带人蹲守装满电子产品和服装的几节车皮—— 这年头,扒火车打劫的真不少,她不放心。 砍她可以,偷她东西是要被她砍的! 这批货她几乎把她妈给的和自己赚钱的流动资金全都砸进去了,还给便宜大哥贷款了,是身家性命! 九叔和一群炼钢厂的大老爷们看着宁媛靠着一麻袋、一麻袋的衣服吃睡。 他们都忍不住服气——这姑娘那是真能吃苦。 愈发坚定了,他们跟着这小丫头,能有钱途! ...... 而另外这一头,也有人和他们上了同一趟列车,只是不在同一个车厢。 “安德森,我们一定要坐这个火车么?之前来内地去沪上都是坐飞机。”查美玲坐在火车的卧铺车厢里,脸色很是难看。 虽然这里已经是整个火车里最好的车厢了,可是大夏天,仍然一股子古怪的人身上的酸臭汗味,鸡鸭味—— 那来自于带着鸡鸭上火车的人们。 她只能坐在车窗边才勉强没让自己吐出来。 安德森坐在她对面,目光扫过周围的人,也能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他微微蹙眉:“安妮小姐,现在内地机票航班少,而且管理严格,咱们这次进内地,不能走宁家的关系很难买票,您不想让大少知道您来内地了,只能坐火车。” 安妮小姐和他穿着打扮,甚至长相在保守的内地还是太扎眼了。 他这还是想办法,找特殊渠道,高价弄到了这个卧铺隔间里六张票,否则还会有人和他们一个隔间。 第1053章 安妮小姐养尊处优习惯了,哪里能忍受? 看见有人习惯性来蹭座,安德森强硬地将所有想在他们卧铺蹭坐的人都赶走。 “安德森,找一下乘务员,我不想隔间里有不知所谓的人来坐。”查美玲掩了鼻子,靠近窗边坐着。 火车的风迎面吹来,能吹散那些臭臭的味道,舒服一点。 安德森微微颔首,专门找了乘务员,出示了买的所有车票,表示不允许其他人来蹭座位。 折腾了半个小时,鸡飞狗跳的,才清净下来。 “安妮小姐,抱歉。”安德森有些疲惫地坐下来,却仍感歉意。 谁能想到曾经的香江第一名媛会沦落到要在内地挤火车的? 查美玲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布上的一点污渍:“落草的凤凰不如鸡,谁让我摊上那样的爹地。” 在港府,查家出事之后,那些昔日的闺蜜好友,个个都变了脸。 特别是知道她和大哥解除婚约之后,她们当面嘲讽她这所谓的香江第一名媛现在该换人做。 有些曾经跪舔她的“闺蜜”,要让她帮忙牵线和宁秉宇认识——真是欺人太甚! 查美玲自嘲地冷笑一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未曾想,人人都想踩我一脚的滋味这样难受。” 安德森看着查美玲,沉声道:“美玲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宁二夫人说了,你就算不是宁家长孙媳妇,未来的主母,也还是宁家的六小姐。” 宁二夫人为了给安妮小姐撑腰,甚至未马上要求她交出翡翠辣椒—— 这原本是查家未来主母和家主才能拥有的东西。 查美玲伸手摸着脖子上的翡翠辣椒,轻声道:“契妈是好人,但是这不够......我也不是大哥的妻子,以后契妈如果走了,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顿了顿,看向车窗外远去的车站:“我为查家从十几岁谨慎小心地当这个宁家大少未婚妻到现在,吃了多少委屈,如今叫我怎么甘心?” 安德森:“安妮小姐......” 她顿了顿:“父女亲情是假的,他只重视二房,从小拿我当铺路石;夫妻之情也是假的,大哥从未曾真正钟情我,娶我也是为了巩固家族。”查美玲淡淡地说。 查美玲转动着手指上她和宁秉宇订婚的硕大红宝石戒指:“但大哥教会我,只有钱和家族权力是真的。” 查美玲轻按精致的发鬓,稠艳妩媚的脸上露出一点冰冷的笑来—— “而且,大哥虽然无情,但他却做了一件好事——让我爹地亲眼看着他最重视的儿子填了海,我到底是真心感谢大哥的。” 安德森沉默了下去,安妮小姐一向有主意。 她早年明白了宁家大少对她只有义务之后,她就一心一意要学宁曼安大小姐—— 把钱和权力抓在手里,与二房一争高下,拿到查家的一切! “安妮小姐,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安德森看着面前的女人,平静地说。 查美玲看着他,轻轻把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温柔地说:“谢谢你,还愿意陪我来冒险。” 两人沉浸于交谈之中,全没注意到只有他们两人坐的卧铺包厢何等扎眼。 再加上他们那一身精致的打扮,会引来怎样的......麻烦。 第1054章 火车开了两天多,终于到了沪上。 宁媛两天没洗澡,也没顾上一身汗臭,带着人一起把货都卸下来。 卸货的时候,她就瞧见远处闹闹嚷嚷的。 她认识了好几个火车站的员工,也会过来帮忙接个站。 “前头这是怎么了?”宁媛有些好奇。 一个火车站的员工摇摇头:“跟你们一趟车过来的,一男一女,穿得太露富,被人又偷又抢的,女的长得好看,差点被拖下车强了,还好那男的会点拳脚功夫,又有人叫了乘警。” “这瞧着就是没长途火车出行经验的小布尔乔亚。”宁媛听了摇摇头,也没往心里去。 欧明朗帮她拖了个大麻袋,气喘吁吁:“走吧,宁媛,晚上我还得回学校呢!” 宁媛点点头,也扛了个小点的麻袋:“走走!” 她都想好了,要做沪上最早的电子产品批发商,第十百货那边也答应以后装修完毕后给她一个柜台! 从沪上,辐射整个长三角! 只是,她没想到在火车站外指挥用卡车装货和登记的时候,竟会遇到一个她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的人...... “你是......宁媛?!” 有人忽然站在她面前,有些惊讶地叫她。 宁媛嘴里还叼着个笔盖,拿钢笔在笔记上记录,忽然听人叫自己,声音还有点耳熟。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短袖衬衫和解放裤,提着公文包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人。 她愣了一下,好一会才认出来:“李延?” 她上辈子的前夫? 李延看着她灰扑扑的样子,眼底闪过复杂:“你怎么会在沪上......我以为你回宁南市了。” 他去读省林校之后,就没有再回过四塘村,也没有听到过宁媛的消息。 宁媛大大方方地笑了笑:“我在沪上读书和工作。” 说着,她目光扫过李延身边一个梳着大辫子,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的单眼皮方脸姑娘。 她一怔:“这是你......对象?” 李延一愣,看了眼身边的姑娘,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嗯,她是通讯社的记者,在我们学校读夜校进修时认识的,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对象?” 宁媛看着那个站在李延身边微笑冲她点头的女人,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猜的。” 为什么会知道呢?当然是因为这个女人......在上辈子就是李延的红颜知己。 这辈子,他们还是遇上了。 李延看着面前灰扑扑的姑娘,微微蹙眉:“你和......荣昭南离婚了?” 他眼里闪过恼火:“当初你那样帮他,他日子好了,怎么能对不起你!” 没离婚,宁媛怎么可能一个姑娘跑来沪上,而不是跟着荣昭南去京城? 宁媛摇摇头,刚想说什么,李延忽然认真地说:“宁媛,咱们是老乡,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来沪上拿物资指标,会在物资局呆一段时间,我能帮你一定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看着面前的姑娘满头大汗辛辛苦苦干活的样子,心里就有一种很不得劲和闷疼的感觉。 就像...... 自己亏欠了她很多的感觉,仿佛她这么辛苦都是因为他的原因。 宁媛微微蹙眉,李延不是好丈夫,但为人在工作上一向刚正不阿。 她记得沪上物资局指标的事儿,里头牵扯到行贿案,他差点被人打死。 她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计划经济,很多大宗物资是牵扯水很深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李延身边的女人闻言一愣,再看回宁媛的目光里就有了警惕:“你不是搬货的,能知道那么多?” 李延听着她语气不好,顿时蹙眉:“你别那么说话,宁媛是好心提醒我!” 说完,他看向宁媛:“我对象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宁媛淡淡一笑:“没关系,可是我没什么困难,我就是干个个体户赚点生活费罢了。” 她能看出李延对她有愧疚,虽然她也不知道他莫名其妙对今生她这个早已没了交集的人为啥会有愧疚。 但她能看得出,他大概误会她现在过得无比艰难! 说话间,欧明朗忽然从身后冒出来,气喘吁吁:“九叔他们把东西都搬上去,衣服一共八十八袋,电子......你朋友?” 欧明朗话说一半才注意到宁媛面前站了两个人。 宁媛笑了笑,坦荡又大方地介绍:“这是我以前插队村里的大队干部和他对象。” 她现在的心境不同,前生的事情仿佛像一个梦,早已不介怀。 李延看着欧明朗虽然也是灰扑扑的,但是那张秀气清朗的面容和气质却是挡不住的。 他有些怔然和疑惑:“宁媛这是你现在的对象?” 宁媛摇摇头:“他是我......” 话音未落,忽然身后响起了两声喇叭声——“哔哔!” 一辆红旗小汽车开了过来,在他们身后停下。 欧明朗立刻拍拍她:“上车了,车站前面人太多,除非卸货,不让停!” 宁媛朝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李延笑了笑:“我得走啦,以后有机会再聊吧,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过得挺好的,祝你们幸福,百年好合!” 李延错愕地看着那辆车,又看看她,尴尬又僵硬:“你这车......” “我和朋友合伙做买卖呢,大货车是拉货的,偶尔用个小车,出行也方便点,当然,车是借的。”她坦率一笑。 李延身边的女人小声说:“这年头能借车的,也不是一般人吧。” 说着,她轻轻推了李延一下,脸上也有了笑容:“大家都是老乡,也不留个联系方式。” 第1055章 李延看着宁媛含笑的眼神,脸色涨红,只觉得无比尴尬,没搭理身边的女人,低声道:“你过得好就行......” 她要过得好,他心里会舒服很多。 “以后有机会回老家,说不定还会再见,我先走了。”宁媛笑了笑,没提留联系方式的事儿。 李延也没问。 随后,宁媛摆摆手和欧明朗上了那辆红旗小轿车,离开了火车站。 透过后视镜,她还能看到李延有些恍惚的眼神。 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说了什么,李延有些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看口型似乎在训斥女人太势利眼。 两个人吵了起来,李延没搭理女人,转身走了,也没管女人手里还提着行李,女人开始抹眼泪。 宁媛想起上辈子,她和李延吵架也是这样,李延从来不是个体贴温柔的男人。 上辈子这个女人等了李延十五年才失望地嫁去了澳洲,这辈子她如愿嫁给李延,却看起来未必幸福。 不过什么都无所谓了...... 宁媛靠着窗边,九月底,沪上的秋风吹进来,凉爽又惬意,她早已不在意上辈子的婚姻。 只是...... 李延和他的红颜知己这辈子在一起的事儿,就说明命运线彻底改变了。 她忍不住想起了荣公子。 他......和查美玲是应该从此彻底陌路了吧...... 宁媛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欧明朗,这两天把货都入库了,我要去一趟京城。” 欧明朗看着宁媛弯起大眼睛,心情很好的样子趴在汽车窗边,修长的眼里闪过一点复杂:“去干嘛?你上次在那里还不够倒霉的?” 他是在明知故问,她有时候真是一点都不记挂荣昭南,有时候又突然像个恋爱脑,被荣昭南迷得五迷三道的。 一整个人忽冷忽热的,叫他看着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媛托着下巴,笑眯眯:“去接寄养在医院的狗子。” 欧明朗:“......行,你开心就好。” ...... 宁媛说干就干,回了学校麻溜地把货入库,又安排了华子和满花还有新招的店员来对账和准备发货、上新样品的事儿。 九叔带着的一批钢铁厂的小哥和老哥们出差羊城一趟,开了眼界,领了兼职工资,都兴高采烈,干劲十足。 都不用宁媛交代,他们主动负责看仓库。 宁媛找了夏阿婆商量着,她想着这一批货全部出去,她手里的资金最少几十万,她打算倒腾一个沪上电子产品批发市场。 这事儿得把方阿叔、九叔都拉下水才行,哦,还有乔局...... 那得从他那想办法搞批文,还有一整套手续。 宁媛一路心里盘算了个七七八八,等到把事儿理清了头绪,又过了两天。 她才想起来,哦豁,她既没给荣公子打电话,又没给老妈打电话,他们都不知道她回沪上了。 宁媛琢磨了半天,决定给亲大哥打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宁秉宇不阴不阳的粤语:“你这是捞够了回来了?” 宁媛笑眯眯地用粤语回:“这不是托大哥的福气吗,回头我请你吃饭,记得贷款打五折!” 宁秉宇冷笑:“我没把你打骨折就不错了。” 宁媛掸了掸指甲:“有个事儿,我前几天在羊城的时候,好像看见查美玲了,你有空盯一下她行踪,还有妈咪那边安全,你也要盯着!” 说她小题大做也好,说她敏感也罢,反正她觉得谨慎是没错的。 宁秉宇一顿,淡淡地说:“好,妈咪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马上从杭州赶回来,你记得要过锦江来。” 宁媛想了想:“过几天吧,我得去一趟京城。” 宁秉宇挑眉:“你要去找阿南,我帮你预定机票?” 宁媛狐疑:“你怎么忽然那么热情大方,这和你的形象不符合,崩人设哦?” 渣哥无利不早起! 宁秉宇在电话那头,凉凉地问:“你要不要订机票,说就完了,不要就去挤火车。” 宁媛轻哼:“那当然要!” 管他想干嘛呢,反正他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宁秉宇轻哂:“行了,你等着,定好了,我让东尼联系你。” 宁媛“嗯”了一声就要挂电话。 宁秉宇忽然又说话了:“等一下,你那个叫楚红玉的室友,原本不是负责复大宁氏奖学金汇报对接的事吗,为什么换人了,你帮我查查。” 宁媛一愣:“啊?换什么人?” 之前,她记得是红玉负责的,这事儿还是楚主任安排的——红玉有银行和财务的工作经验,系里就她最合适负责这事儿。 宁秉宇冷声道:“换了一个姓卢的阿嫲,特别喜欢扮嘢!” 宁媛:“啊......?” 姓卢的老阿嫲?谁啊?哪个老师吗? 宁秉宇不耐烦地说:“你们那个什么鬼系学生会主席,你去查一下,楚红玉要是不做对接人,也让你们系换个正常人来!” 宁媛想起来了——那个身材二十岁,脸像四十多岁,特别喜欢喊口号,周身都是大运动遗老遗少气息的学生会主席?! “嘿,她干什么了?红玉不是给你当助理么,她怎么不做对接人了,快说说你不爽的事,让我爽爽?” 宁媛顺手捞了满花切的西瓜,心情愉快地跟小仓鼠一样咔擦咔擦吃起来,兴致盎然地问。 第1056章 宁秉宇听着电话,听着里头咔嚓、咔嚓的声音,瞬间就能想象宁媛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额角瞬间冒出一根青筋,张嘴就想骂:“你这块叉烧真是冚家富......” “贵”字没出口,他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该死!忘了这只叉烧妹和他流着一样的血,骂她死全家,不就是骂自己死全家吗? “啧,大哥想说什么,来来来,说给我听,我保证不告诉妈咪你诅咒她扑街!” 宁媛在电话那头吃着甜甜的西瓜,笑吟吟,心情更好了。 隔着电话,都能想到宁秉宇一脸阴沉的样子! 宁秉宇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你少得意,我坦白告诉你,宁氏的总裁要是换人做,你和妈咪的日子都不会有现在轻松,懂?” 宁媛懒洋洋地吐了几颗西瓜子:“哎呀,宁大少,我就一个边缘人士,宁家给我富贵,我就接着,宁家不给,我不也能靠自己走到现在?”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没了便宜,她也能靠自己。 宁秉宇一顿,镜片后精明锐利的眸子深了深。 的确如此——他拿捏不住叉烧妹,不能按照原来和大伯的计划送她去联姻的原因,就是她和他们这些宁家子弟不一样。 她可以完全不靠宁家,也能在内地混得风生水起,这就是她从初见开始就不买他账的底气。 甚至......他现在还有需要她出手的地方。 宁媛又眯着大眼,咬了一口甜滋滋的西瓜:“至于妈咪,她当年把属于你这个未来继承人的翡翠辣椒塞给我这个不值钱的女儿之后,还能稳坐宁家主母宝座,就知道她更不好拿捏。” 她这个便宜大哥这套话术,可忽悠不了她。 宁秉宇看着窗外许久,他忽然点了根雪茄,神色淡淡地说—— “呵......行,这一批货的货款,你不用给我,你要愿意帮我,还可以给你提供十个集装箱的货,想要什么产品,只要不是毒品和武器,随你挑。” 宁媛一听,顿时笑了,盘着腿坐在八仙椅上:“哎呀,早说嘛,大哥,你看你这就有诚意多了。” 她顺手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不过呢......你突然这么舍得下血本,是宁氏总部那边有什么对你不利的消息吗?” 宁秉宇看着手里燃烧的雪茄,没有隐瞒,言简意赅地把港府那边董事会弹劾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宁媛现在早已不是前世的懵懂,也许是这几年摸爬滚打,商业触觉敏锐了很多。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董事会那边会弹劾你是大堂姐宁曼安的意思,还是宁正坤董事长的意思?” 宁秉宇吐出烟雾,神色冷淡:“有区别吗?他们就算意见不合也是父女,大伯现在还在观望,我必须要坐稳宁氏CEO的位置。” 这是他第二次和宁媛谈生意,有资格直接和他谈生意的人并不多。 宁媛想了想:“你需要我帮忙,但我只能帮忙问问,但不会用任何手段干涉‘内地客人’的任何决定,我也干涉不了‘内地客人’的决定,你想清楚这十个集装箱要不要给我。” 第1058章 这一周也算尽心尽力地带她了解宁氏和内地合作的项目,能力范围内也提供了不少素材。 到这个所谓的学生代表的嘴里就成了一文不名的小年轻? 大卫冲动一些,差点就想骂人。 还是马克工作得久,更机灵一些,抬手悄悄拍了下大卫的背,暗示他先别说话。 这个女人死活非得见大少,要大少接受采访。 之前看她满嘴之乎者也,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肚子坏水——看上大少了。 还是先看看大少的态度。 宁秉宇冷着斯文俊美的脸,眼底的不耐烦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们都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能给你提供的都是有用的素材,你没必要非得采访我!” 卢金贵看着他斯文俊朗的外形,举手投足间尽显气场强大,眼底闪过一丝异动。 她矜持地拿着笔记本走进来,拉开凳子坐下,温和地说:“宁先生,我做人物采访一向都是直接采访本人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马克他们:“你们单位这两个职工也真是的,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现在还不出去吗?” 宁秉宇原本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厌恶—— “卢小姐,我想你应该明白,同意让你跟着我们工作,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意打扰我的工作,更不意味着你可以对我的员工指手画脚!” 这女人上次在走廊拦住他,要他给交代,这次直接闯进房间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她始乱终弃了! 卢金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没想到宁秉宇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 马克和大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 卢金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这个男人是港商,他身上难免有资本主义的傲慢,她既然看上他了,自然要多一点耐心。 她抿了抿唇,挤出一抹笑容:“宁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宁先生作为最早一批来内地投资的港商,您的经历和见解,对我们来说很珍贵......”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说过我会接受你的专访。”宁秉宇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他轻按桌面,拿了一份文件开始翻阅:“如果你没有什么正事,就请回吧。” 卢金贵脸色一僵,精心涂抹的粉底也掩盖不住她眼中的怒火—— “宁先生,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的时间宝贵,难道我的时间就不宝贵?我放着课不上,学校的事情不做,在这里采访你!” 宁秉宇镜片后的眸子里闪过毫不掩饰的轻蔑,忽然“啪”地一下把手里的法文合同扔在她面前—— “卢小姐,这里一份合同的价值就有一百二十万法郎,你一个月工资有一百块人民币吗?你要跟我比时间价值?” 卢金贵不敢相信宁秉宇对自己这样一点情面都不留,她愤怒地说—— “你怎么能这样满身铜臭?你以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矮小,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 宁秉宇瞬间起身,面无表情地冷声道:“马克,你是觉得你老板太闲了,在这里听人背诵《简爱》的台词?” 马克和大卫立刻有点慌,马上朝着卢金贵走过来:“卢小姐,请你出去。” 卢金贵僵住:“你们太过分了,我话没说完!” 明明以前在读书会上,她凭借博闻强记和有深度的发言,让许多男女读者倾倒! 第1059章 郭磊惊讶的问:“她俩也去?” 叶辰随口道:“我带她们俩去玩玩儿,怎么?不行吗?” 郭磊原本是打算今晚绑了李晓芬,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为了不耽误原计划,他便装作一番好意的说道:“赌场这种地方不太适合女孩子玩儿,要不就别人她们俩去了,你说呢?” 叶辰皱了皱眉,对克劳迪娅说:“克劳迪娅,你还认识其他开赌场的吗?咱们换一家玩。” 郭磊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 叶辰不去自己的赌场,自己损失的可能就是今晚的抽成。 但如果叶辰带着李晓芬和克劳迪娅去别的赌场,那今晚对李晓芬下手的计划也就跟着泡汤了。 毕竟,赌场这种地方,大部分人一进去就玩到天亮,而且叶辰这种带着几十万现金的大客户,要是去华帮的赌场,玩累了还给安排五星级酒店住宿,那样一来,计划更没法进行,等于两件事全部搁浅。 于是,他思前想后,决定今晚先不着急对李晓芬下手,先把叶辰这只肥羊宰了再说,明天晚上再对李晓芬动手也是一样,毕竟李晓芬也不可能跑。 于是,他赶忙改口说道:“嗐!哥们儿你别介意,我也不是说不让她们俩去,就是友情建议一下,你既然坚持要带她们,我肯定没有意见。” 说着,他看向车外的李晓芬和克劳迪娅,挥手道:“小芬、表妹,赶紧上来,咱们这就出发了!” 李晓芬和克劳迪娅互相看了一眼,便坐进了劳斯莱斯的后排。 随后,郭磊便发动汽车,载着三人便往市郊驶去。 郭磊把车一直开到意大利集团的地盘上,这里的环境,比唐人街混乱了不少,街头上不仅有各式各样的混混,还有不少穿着非常妖艳的站街女。 郭磊开的这辆劳斯莱斯,在这种地方显得格外扎眼,不过周围这些混混没人敢打这辆车的主意,相反,在这辆车经过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会站直身体抬手打个招呼。 在这个街区,谁都知道这辆车是集团老板新买的,所以他们根本不管车里坐的是谁,见到这辆车从身边过,就会立刻敬礼、表示尊重。 郭磊在车里放着震耳欲聋的嗨曲,摇头晃脑的将车开进了一家汽车修理厂的大门。 修理厂门口站着几名欧洲面孔的年轻人把守,院子里此时已经停了七八辆车。 郭磊把车直接开进了修理厂的修理车间,随后便对叶辰说道:“哥们儿,到了。” 叶辰和两个女孩推门下车,看着堆满零件、满地油污的修理车间,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郭磊忙道:“别着急,场子在后面,这里主要是拿来做个掩护,跟我来。” 叶辰三人便跟着郭磊从修理车间穿过,来到后面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不大,一进门的地方摆了一张圆桌,圆桌前坐了四五个年轻人正在打着扑克,也是放哨看守的小弟。 几人见郭磊来了,纷纷站起身来、恭敬的打着招呼。 郭磊志得意满的甩了甩长毛,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 里面的那个房间,有一条楼梯通往地下。 郭磊指着楼梯,笑眯眯的说道:“场子就在这下面。” 第1060章 一个半月了,狗子的枪伤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宁媛拿定了主意,翘着腿坐在桌子旁,对严阳阳说:“我后天,最迟大后天去一趟京城,你有啥要我带给严叔叔和阿姨的吗?” 上次她去严阳阳家,得到了热情如火的招待,让她连吃带拿的,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严阳阳有些诧异地看她:“宁宁,你不是刚从羊城回来,咋又去京城了?” 宁媛摆摆手:“咳,那不是还有受伤的......男人在医院里躺着,我这出来浪了大半个月了,总得关爱一下留守儿童。” 严阳阳挠挠头:“我倒是没啥要带的,我暑假这次没回京城,但上个月我哥来了一趟,沪上的特产带了一波回去。”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应刚队长上次来还提了你一嘴,说你和荣教官回来了,请你们吃饭。” 宁媛一边拆自己带回来的点心包装,一边纳闷:“啊?应大哥怎么来学校了,发生了什么偷抢案件?” 严阳阳说到这个就来气,抓起个广式老婆饼狠狠啃了一口:“你都不知道,娇气包自从应聘上你干大哥那个岗位之后,有多倒霉......” 说着,她就啪啦、啪啦地把楚红玉和苏家人的事儿说了一遍。 “......还好那个李四娣被抓了,现在还关着呢,她班主任还想威胁娇气包去找宁大少把她放出来,我呸~!”严阳阳义愤填膺。 宁媛琢磨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问:“李四娣和系学生会的人和苏家人勾结在一起这事儿,系里没有什么说法么?” 她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呢? 严阳阳没好气地把点心塞嘴里,灌了一口水:“最气人就是这点,娇气包差点被苏家人从学校绑走,但李四娣一个人把锅全背了,现在说她是个人私怨,才去为难娇气包,系里也就让那卢金贵加强管理,屁事儿都没了!” 李四娣就算嫉妒娇气包,能憋着那么多坏水,还计划周密,特地在校门口整这一出,把娇气包的名声都搞坏了。 宁媛眯了眯明丽幽沉的大眼睛:“卢金贵啊......又是咱们这位卢主席。” 严阳阳翻了个大白眼:“是啊,她是什么晚报的特约学生撰稿人,又出过书,校报的副主编,文章里各种大道理一套套的!” 宁媛想了想,还是说:“看书多了,就能发现她写的那些文章什么的,都是喜欢堆砌口号和华丽辞藻的垃圾玩意。” 严阳阳没好气地说:“说白了,就是屎上雕花忽悠忽悠看书不够多的小白而已,可架不住崇拜她名头的傻子多,说啥她的文章励志清醒!” 她叹气:“老师们也喜欢这种脸红上争光的‘杰出学生’,给她格外优待。” 宁媛微微皱眉,八十年代,没啥太多消遣。 诗歌、散文、写好了都容易文化造星,不然不能出海子、顾城、北岛之类大火的“精神偶像”。 这也是卢金贵能这样受追捧的缘故之一,她那些荣誉看起来确实很能唬人,以前也凭借这套在大运动时期无往不利。 但她这一套对上的便宜大哥,完全就是在演绎滑稽戏了。 宁秉宇那个环境和他自己的水平,只会一眼看穿卢金贵那套作风无比假大空。 宁媛想了想,问:“红玉姐为什么不负责宁氏奖学金了,她说过吗?” 严阳阳摇摇头:“娇气包没说具体的,只说系里说换人负责了,她就没多问,说她反正也要离职了。” 宁媛觉得有点奇怪:“是么......” 奇怪,楚红玉的性格不是做事一半被截胡抢功了,不吭声的人。 红玉姐是在渣哥那边出了啥事,所以不想干了,顺水推舟也没再继续负责奖学金对接的事儿? 宁媛若有所思。 第二天,宁媛上了一上午的课,中午去夏阿婆那吃午饭,饭还没吃完,就见到马克开车过来给她送机票了。 第1061章 ——明天下午飞京城的班机。 宁媛想了想,和马克拜拜后,下午就去校办找了一趟楚主任,问问奖学金怎么回事。 楚主任想了想:“宁氏奖学金的事儿啊,那是你们系里报上来说要更换负责人,财务科的人就通知楚红玉来做材料交接,当时我也在,问了一嘴,她说她确实也不想干了。” 宁媛歪着脑袋想,自己果然没猜错,红玉是自己不想干助理这活儿了。 楚主任忽然轻咳一声:“你让红玉同学放宽心,不必理会学校里的流言蜚语。” 宁媛似笑非笑地望着楚主任:“主任,您说的流言蜚语是指李四娣污蔑我大哥和红玉姐的事儿,还是指红玉姐被凤凰男骗财骗色,被人到处宣扬的事儿啊?” “小宁媛同学,你......”楚主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宁媛一顿,大眼睛里闪过幽光,淡淡地问:“主任,流言蜚语这种事,能杀人的,不是光让受害者不介意就好了,学校该管的还是要管,不然叫港府投资商觉得咱们学校作风不行就不好了,是吧?” 楚主任马上点头:“咳咳,是。” 这小丫头是学校里的能人,不说唐老爷子孙女的身份,光她那改革开放先锋实践者的事迹,校报宣传还挂在门口宣传栏呢。 给学校带来的荣耀和益处远不是一两篇文章登报能比的,老师和领导们和她说话,也没办法把她当孩子。 宁媛仿佛想起什么,忽然打了个响指:“嗯,说到港府投资商,我这里还有一件关于我们系学生会卢金贵的事儿,要跟主任反馈一下......” 明天就要飞京城,那就先给卢金贵添点堵吧,免得那个自诩人间清流的大姐太闲了,到处给人找麻烦,秀优越。 楚主任听得眉毛一跳一跳的,揉揉眉心:“这事儿,我知道了,你放心,学校会调查清楚的。” 宁媛走后,楚主任立刻叫来了办公室的秘书,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二天,宁媛就坐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 和祖国南端的羊城不一样,即将进入十月秋的京城,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淡淡桂花香,路边梧桐树叶也开始泛黄,透出几分凉意来。 一下飞机,一股凉意便扑面而来, 宁媛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很好。 京城给她的回忆虽然不好,但是吧,狗子不迷糊了,伤也好了,就是好事儿。 她特意没给他打电话,就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宁媛坐上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市里去了。 钱阿姨说了,她过去大院,永远不用特地打招呼,永远给她留一个房间。 她都打算好了,先去一趟军区大院钱阿姨家放个行礼,再炒上两个拿手菜,煲个汤,去医院看荣昭南,陪他吃晚饭。 一个半月了,阿恒上周说,他的伤势好了很多,应该没那么多忌口。 下午三点多,宁媛终于坐到了地儿,开开心心地下车,顺便在附近的供销社场拿全国粮票买了五花肉和一条鱼,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拎着菜往军区大院走。 她有特殊通行证,给门口的哨兵瞧了,再登记好,就放她进去了。 宁媛心情很好地收好证件,往钱阿姨的院子走。 谁知走着走着,一拐弯,她就瞧见边上白杨树下有一道人影正背对她和钱阿姨说话。 那人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即使只看到一个背影,也依旧能感受到一股男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他乌发向后随意地梳着,几缕碎发散落在耳边,更显得他整个人慵懒随意。 第1062章 男人穿着一件经典的海魂衫,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下身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把一双大长腿包裹得又直又长,身形漂亮得扎眼。 靠!某人又偷跑出院,她就说嘛,没打电话,出来突袭是对的,给她抓个现行了! 宁媛瞬间小眉毛一挑,一放行李,提着五花肉和鱼就闷头冲过去,伸手去扯他:“你怎么那么不省心,又不听话了,这才好了多少就偷跑出医院,我可再不帮你在王爷爷那说情了!!” 结果他听到身后脚步冲过来,就警惕地一转身。 宁媛没扯着,反而一头撞进他怀里,一个踉跄,直接被反弹得向后摔下去。 但下一刻,他便扶住她的腰,才没让她摔个屁股蹲。 这时候,宁媛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对方背影一模一样,但身上的气息不对! 她下意识抬头,就刚好对上对方的眼睛。 “你谁啊?” “你是?” 两人异口同声。 宁媛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有着和荣昭南极为相似的眉眼,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轻抿。 但比起荣昭南的眉目那种精致到凌厉,满满侵略性的俊美,眼前的男人轮廓没那么精致,更多了几分书卷气和柔和。 区别最大的是荣昭南那双冷峻淡漠的瑞凤眼,而面前男人一双多情桃花眼略微圆润,深邃明亮,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此刻,男人正微微皱眉,疑惑地望着宁媛,眼神中带着探究和纳闷。 宁媛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卧槽,这谁啊? 怎么能跟她家男人长得那么像?!这一打眼,居然有七八分像,像到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这简直是——恐怖谷效应。 然后下一刻,她脑海里瞬间像炸了根弦,心脏突突直跳,一下子推开对方! 她的老天爷!这不会是......不会是...... 钱阿姨在边上瞧着这一幕都呆了好一会,瞬间头皮都麻了一下,赶紧插进两人中间:“小宁啊,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不是回沪上上学去了?” 对方一听到钱阿姨叫她小宁,忽然眯了眯桃花眼。 宁媛僵硬地站稳了,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唇角:“钱阿姨,我是回来探望昭南的,看看他恢复的情况。” 钱阿姨一愣:“啊?你不知道吗?昭南昨天和我家那傻小子他们今早坐火车去沪上了,他打算给你个惊喜。” 宁媛:“......” 钱阿姨看着宁媛,忽然也明白了,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小夫妻还真是......他没给沪上那边说,是想给你惊喜,你没给他说,看来也是想给他惊喜啊。” 宁媛捂了把脸:“没惊喜,都是惊吓。” 得!看来夫妻之间果然不能搞突袭给对方惊喜,基本都是给对方惊吓! 亏她还想着准备什么好吃的去和狗子蹭蹭亲亲! 钱阿姨朝着她干笑了一下,又看向身边没说话的男人:“这......这......” 宁媛轻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她。 钱阿姨轻咳:“这是向......东,荣向东。” 宁媛:“......” 刚才她就已经猜到了! 就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个当初搞得荣昭南背锅的亲弟、何苏的宝贝儿子,居然长得和荣昭南那么像?! 叶冬和叶秋像就算了,这一“东”一“南”也能那么像,这军区大院有什么奇怪的同卵双生的地气吗?能让兄弟、兄妹那么像? “这是宁媛,你......嫂子。”钱阿姨对荣向东说道。 荣向东看着宁媛,客气疏离地淡淡说:“你好,大嫂。” 宁媛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这个家伙看起来很龌龊和恶心,或者对她和荣昭南恶意和恨意满满,倒是很容易知道怎么应对。 但是这个人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和她脑海里当初那个没有担当、害得荣昭南背锅的街溜子、猥琐胆小的形象不符,看着挺清爽的。 也不知道,这个人之前一直没露面,现在他妈被抓了,他爹现在还在隔离审查,他怎么突然从炼钢厂回来了。 宁媛扯扯唇角:“你好。” 她有点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这张脸,让她看得不太舒服,虽然再看过去,她不会再认错了。 宁媛看向钱阿姨,把手里的鱼和鸡递给她:“我原本回来,是想去医院看昭南的,既然他回沪上了,我这边明天就买票回去,今晚麻烦阿姨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些沪上的礼物在行李箱里。” 钱阿姨忙接过来,有些无奈:“阿姨都说了,把你当女儿,你回来都不用报备,还准备什么礼物。” 宁媛甜甜地一笑,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可是哪家姑娘回家探亲不带礼物啊?” 钱阿姨被她哄得眉开眼笑,戳戳她脑门:“你这小丫头嘴甜。” 说着,她又有些复杂地看向荣向东:“向东,你爸叫你回来的原因,我想你很清楚的,就是为了你妈的事儿,你爸隔离审查没结束,邱秘书昨天去北戴河看向北了。” “你家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那房子现在贴着封条,你也进不去,还是住阿姨那里吧,邱秘书也是这么交代你的不是吗?” 宁媛僵了一下,啥? 他也要住阿姨家? 荣向东沉默了一会,目光在宁媛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钱阿姨,语气温柔却疏离:“不用了,我去朋友那凑合一晚。” 宁媛瞬间松了一口气。 钱阿姨却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责备和无奈:“你这孩子,别乱跑,一会还有人来问你话,先住阿姨这,你这样到处走,对你没好处。” 第1063章 “嗷!” 郑杰疼得都喘不过气,感觉身体都失去知觉。 他想要站起来,但四周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郑总!” 在保时捷的副驾驶上,慌忙走下来一个穿着短裙的浓妆女人。 她来到郑杰面前,指着柳虎吼道:“你知道这是谁吗?你不想活了?” “我看是你们不想活了!你们特么算什么东西?” 柳虎原本就不是好惹的人,他准备继续动手。 柳念急忙走过来,“虎叔,住手!” 看了眼柳念,柳虎才停下来。 “咳咳!” 郑杰终于缓过神,他颤抖的抬起手,指着柳虎尖叫,“老子特么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整死你!” “好,那我就等着,到时候看看,谁先怂。” 柳虎转过头,看向柳念说道,“小念,我们走,他死不了。” 柳念点点头。 郑杰看到他们扬长而去,眼神阴森,用力一拳敲在车上。 随后,他拿出手机,先报警。 自己的车怎么说也是百万级别的,现在变成这样,够他们赔的。 再加上对方大打出手,足够让他坐牢。 报完警,他又给自己老爸打电话。 他的爸爸认识有人,这次绝不留情,一定要把他们往死里整。 …… 五菱宏光停在城东的庄园。 庄园的后面,是一个清澈的人工湖,看着非常气派。 柳虎把车停在车位上,笑吟吟道,“跟我进来。” 刚才的事情,柳虎没有放在心上。 张家的人,一定会帮他解决的。 至于柳念,更不担心。 她知道封林的身份,也知道封林目前在国家的分量。 别说打人,封林可是拥有红色甲级任务通行证。 杀人都没事。 “柳先生!” 庄园门外的保镖,看到柳虎回来了,非常恭敬的低下头。 在他们眼中,柳虎的地位,甚至比张家的家主,还要高。 要知道,原本张家只是这里的几大家族之一。 最强的,只有两个暗劲境界。 按理说,他们没有资格成为大家族。 但老家主是有名的神医,很多人都欠他们人情。 才有了几分薄面。 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张家面对几个大家族,还是要吃亏的。 其他不说,就他们这些保安,有时下班出去玩。 遇到其他几大家族的保安,都要递烟买单。 但随着柳虎到来,仅凭他一人,便让张家一跃成为世家。 其他几大家族的高手,柳虎都不需要碰他们,都能让他们趴下。 现在,他们这些保安,出去也有面子。 看到柳虎身边的几人,他们问都没问。 “虎叔,你为什么选择张家?” 柳念在一旁问道。 “哎,当初九幽之地出事,我受了伤,逃到这里,正好被张家的老家主张溃给救了,这个老头人还不错,我就留下了。” 柳虎笑着解释。 “张溃?” 封林笑着摇头,原来是那个神医老头。 “你认识?”柳虎奇怪的问道。 “算认识吧。” 封林随口说一声。 “他平时一直在外工作,也不知道在不在家。” 柳虎带着几人来到庄园的大别墅。 “柳先生,回来了?” 在不远处的石桌前,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平板电脑。 当注意到柳虎,立即站起来迎接。 “这是张小伟,张家的家主。” 柳虎看向柳念几人介绍,随后他又指着身边的柳念,“小伟,这是柳念,我的亲人。” “原来是柳先生的亲人,几位快坐。” 张小伟非常客气的说道。 眼前的柳虎,让他们家族的地位,平地起飞。 而且,柳虎也从没有威胁过他们张家,也没有要他们家产。 为人非常直。 呆在这里的原因,只是他的父亲张溃,救过他。 为此,拒绝了好几个大家族的邀请。 张小伟也非常感动。 “张先生不用客气。” 柳念看了眼柳虎,“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人家吧,不要给张家添麻烦。” “柳念小姐,柳先生是我的兄弟,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我可不嫌麻烦。” 张小伟笑着说道。 “刚才有个富二代,一直在我面前刹车,被我打了一顿。” 柳虎满不在乎的说道。 “知道名字吗?”张小伟问道。 “叫郑杰,他的父亲叫郑西。” 柳念曾经调查过他们一家,记得他们的名字。 “哈哈哈!放心,这个人我认识,也就有几个酒店商场,不值一提。” 张小伟收起平板,往别墅里走去,“我去打个电话。” 柳念和柳虎一同跟过去。 这里只留下封林和徐若影。 两人坐在石凳上等待。 “师傅!师傅回来了吗?” 没过一会儿,从庄园外,走进来一个女人。 看着年纪大概二十来岁,穿着粉色的运动服,留着齐肩短发,青春靓丽。 “你们是谁啊?” 张意晚走过来问道。 “呵呵,美女,我们是来这里做客的。” 封林笑着说道。 张意晚刚准备说话,就被徐若影的华夏两个字震住了。 她不由看了眼自己的运动服,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我爸呢?” 张意语气冷漠了一些,语气都带着酸酸的气息。 “你爸和柳虎在那边打电话。” 封林指着背后的别墅说道。 “柳虎?你大胆!你敢直呼我师傅的名字?” 张意晚脸色不悦,自己老爸把他们晾在这里,显然也不是什么贵客。 徐若影淡淡的瞥了眼张意晚,“你师傅都不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你好狂啊!别说我师傅,来,我们练练!” 张意晚指着徐若影喝道,都是女人,凭什么她那么大! “好啊!” 徐若影插着裤兜站起来。 “别打伤人家。” 封林撑着下巴说道。 “我知道。” 徐若影往前踏出一步,张意晚扑通一声被炁压在地上。 张意晚咬紧牙关,想要从地面爬起来,但感觉身上拥有千斤巨石,让她喘不过气。 “妹妹,我们是来旅游了,可不是让你来欺负人。” 柳念笑着走过来。 “我是姐姐!” 徐若影看到其他人都过来了,才收回炁劲。 张意晚震惊的望着徐若影,跳起来抓住她胳膊,“姐姐,你好强啊!” 徐若影微微蹙眉,怎么感觉……有点爽? 因为遗迹有的是高手,好像还从没有人这么对夸过她。 “咳咳……一般。” 徐若影傲然的的扬起俏脸。 封林苦笑一声,这娘们有时和小孩一样。 他看向柳念,问道:“好了?” “不出十分钟,他们就会过来道歉。”柳念笑着点头。 第1064章 第468章莫轻狂来电! 傍晚时分。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海边沙滩上,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迎接杨洛等人来青龙殿作客。 战士们有的甩开膀子烧烤,有的载歌载舞,大家欢聚一堂。 楚龙渊拿着一瓶啤酒,跟杨洛碰了碰,灌了一口酒,佩服地道:“老弟,你真是太牛了。 你指点我那帮兄弟一天时间,都能抵得上我指点他们一年了。” 杨洛喝了口酒,好笑地道:“楚大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这真不是夸张。” 楚龙渊摇了摇头,道:“刚才我跟我跟几个兄弟过了几招,发现他们的提升真的很大。 所以,老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杨洛笑着道:“楚大哥,咱们是兄弟,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楚龙渊咧嘴一笑,道:“老弟,要不你来担任我们青龙殿的教练吧?” “教练?” 杨洛摇了摇头,道:“这还是算了吧,我也不会常来这里,免得耽误了青龙殿的兄弟们。” “嗨,不耽误不耽误。” 楚龙渊摆了摆手,道:“老弟,我又不会让你一直待在岛上。 老哥知道你肯定是做大事的人,未来的成就肯定比我高得多。 所以啊,我是这么想的,以后你要是有时间,偶尔来一趟我们青龙殿指点一下我这帮兄弟们就好。” 说着,不容杨洛拒绝,楚龙渊拿出了一本巴掌大小的证件,递给了杨洛。 “老弟,这本证件是我青龙殿的证件。 只要你拿出这本证件,我青龙殿分布在华国各地的兄弟都会听你调遣。 而且,这本证件不但能调遣我青龙殿的兄弟们,也还有其他用处。 有了这本证件,有时候你做事也能方便许多。” 杨洛接过证件看了眼。 证件很普通,但封面上烫印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威武霸气。 想了想,杨洛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既然楚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要是再推辞,那就是不给面子了。 行吧,我答应了,只有以后有时间,我会偶尔来青龙殿指点一下兄弟们。” 楚龙渊哈哈一笑,道:“好兄弟,来,干一个!” “干!” 杨洛也笑了笑,跟楚龙渊碰了碰酒瓶。 两人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随即,两人又开了瓶酒。 就在这时。 当一个战士唱完歌后。 不戒跑了上去,接过麦克风,笑呵呵地道:“接下来由我来给大家献唱一首!” “好好好!” 战士们纷纷欢呼了起来。 徐影冷不丁地道:“不戒,你该不会是想唱《大悲咒》吧?” 此话一出。 “哈哈哈……” 全场哄笑了起来。 不戒顿时不悦了,嚷嚷道:“徐兄,我虽然是出家人,但也会唱流行歌好吗? 现在我给大家演唱一首《忘情水》!” 听到这话,杨洛一口酒顿时喷了出来。 忘情水? 一和尚唱忘情水,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戒清了清嗓子,而后唱了起来。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 本来大家还在期待。 可不戒这一开口,简直就跟鬼哭狼嚎一般,听得众人嘴角直抽。 杨洛哭笑不得地道:“不戒,还是算了吧,赶紧下来。 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 “就是就是,不戒大哥,赶紧下来吧!” 般若也跟着起哄。不戒却根本不搭理,而是继续唱自己的。 “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在经历了不戒杀猪般嗓音的洗礼下,这首歌总算是结束了。 不等其他战士上去唱歌。 楚嫣然跑了上去,接过了话筒,道:“接下来我来给大家唱一首《数到五答应我》!” “好!” “哈哈,终于能听楚妹子一展歌喉了!” 战士们都开始欢呼了起来。 杨洛也抬眼看向了楚嫣然。 虽然楚嫣然的声音很好听,但他还从未听女人唱过歌。 楚嫣然清了清嗓子,而后开始唱了起来。 “第一次看着你就为你心动,聪明的我怎能让你走。 第二次看见你我竟然失控,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 这是一首舒缓的情歌,再加上楚嫣然独特的嗓音,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不过,杨洛总觉得女人这首歌像是唱给他听的。 听着女人的歌声,杨洛脑海中浮现出了跟女人每一次相见时候的场景。 第一次跟女人见面是在江城郊区抓捕那伙罪犯…… 第二次跟女人见面是在樱花国风情街…… 第三次见面是在华美医药的研发大楼…… 第四次见面是在星辰慈善基金会开幕仪式上…… 第五次见面是在昨晚的海上之战…… 就连杨洛都没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女人已经在自己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女人虽然脾气火爆,但为人善良,嫉恶如仇,心怀正义,有着诸多闪光点。 这会儿,不仅是杨洛,就连徐影、不戒和般若都听出来了。 楚嫣然这首歌分明是唱给杨洛听的。 不戒转头看向杨洛,直挑眉。 楚龙渊则是拍了拍杨洛的肩膀,道:“我本以为这世上没人能降服得了我妹,但没想到她却被你降服了。 老弟,我觉得你跟我妹还是挺般配的,要是你们因为一些世俗的条条框框阻扰了你们在一起,那就太可惜了。” 听完楚龙渊的话,杨洛也陷入了沉默。 他自然能感觉得到女人对他的感情。 但,自己能够接受这个女人么? 他摇了摇头,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强求,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了。 不知不觉,楚嫣然就唱完了。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而后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楚嫣然将麦克风递给了一个战士后,深深地看了眼杨洛,然后走到般若旁边坐了下来。 “各位,我们让杨兄唱一首怎么样?” 这时,不戒大声提议了句。 “好啊!” “杨先生,给大家伙唱一首呗!” 战士们也都开始起哄。 杨洛摆手道:“我不太会唱歌,还是算了吧。” 般若笑着道:“哎呀,杨大哥,你就唱一首嘛。 不戒大哥那样杀猪般的嗓音都唱了一首,你总不能唱的比他还难听吧?” 不戒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道:“般若妹子,你啥意思啊,怎么就杀猪般的嗓音了? 人家都称呼我为刘天王第二好吗?” “哈哈哈……” 大家再度哄笑了起来。 就在杨洛准备说话时。 突然,一个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不好意思各位,我接个电话。” 杨洛打了声招呼,起身走到了一旁。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莫轻狂打来的,便接通了电话。 (本章完) 第1065章 “这是怎么了?” 钱阿姨听到响动,从屋子里匆匆出来。 宁媛扯了扯唇角:“没什么,就是撞见向东了,他不喜欢我,没关系,我也不喜欢他。” 宠溺自己的亲妈去世了,荣向东除了阴郁一点,但好像并不太悲伤,本来就很古怪。 下午,她没说出去住招待所,就是不想驳了钱阿姨的面子,好像在逼阿姨二选一。 阿姨要顾着荣老爹照顾荣向东的嘱托。 何苏那恶毒的女人虽然死了,但荣老爹不可能连荣向东也不要了。这人情世故,她都懂。 但是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啊,本来就不是能和平共处的关系。 这辈子她活得有底气,腰杆儿直,没必要像上辈子那样瞻前顾后考虑所有人的心情,却唯独不曾考虑自己。 弄得一生抑郁。 钱阿姨听着有点尴尬:“小宁......” 宁媛笑了笑:“阿姨,没关系的,反正我和他也不会再有太多交集,就今晚而已,也不会让你难做的。” 说完,她轻轻拍拍钱阿姨的手,干脆地上楼去了。 钱阿姨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总想着长辈们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孩子之间。 老荣也是这个意思,希望子女们能和睦相处,但看来哦,这一家人是做不成的。 ...... 沪市 “那个蠢丫头,一把年纪嫁人都能当妈了,还要搞什么惊喜,真是......不知所谓!” 宁秉宇挂了电话,骂了一句。 叶特助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温和地说:“七小姐还不到22岁,还是青春正盛,有浪漫心思也不出奇。” 宁秉宇嗤笑了一声:“浪漫心思,她只有在搞钱上有心思。” 叶特助笑了笑:“这不是像你么,大少。” 宁秉宇:“哼......” 叶特助也没想让自家大少不高兴,继续说:“您这边助理的事情,再重新招么?” 大少不是要练普通话么? 宁秉宇拿下眼镜,随意地擦了擦:“我需要一个内地有背景,受过高等教育,也得英文流利的,你有更好的人选就可以。” 叶特助没犹豫一秒,感慨地摇头:“内地有背景又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有稳定的工作,是不愿意为我们工作的。” 内地大学生本来就金贵,一毕业都是分配了好工作。 内地工作又讲究有稳定体面,毕业了都要进“公家”,只有没本事没背景才会去干个体户。 何况他们是港府过来的,这本身就是个忌讳的东西,现在根本不可能招聘到大少想要的人。 叶特助又想了想:“其实照着您的标准,最好的人选是七小姐。” 有高等教育背景,又有人脉,还够机灵,又靠得住。 “算罢了,她野心大得很,怕是想要当我的合伙人,而不是为我工作。”宁秉宇冷嗤。 叶特助闻言低笑了起来。 第1066章 宁秉宇戴上眼镜,冷声道:“现在她还没当我合伙人的资格,却有气死我的本事,我还想多活两年。” 叶特助也轻推了下眼镜:“所以,大少说了那么多,其实还是在等楚红玉小姐回来?但她离开一周,未曾有意向。” 宁秉宇不以为意地说:“不必着急,我找内地助理也不是什么急事,她会回到我身边来的。” 叶特助有些好奇,看着宁秉宇:“大少为什么这么笃定?” 宁秉宇凉凉地一笑:“因为,复大有曱甴,而这里是风气保守的内地,楚红玉有她想要实现的目标。” 叶特助脑门上是缓缓打出一个“?” 曱甴不是哪里都有吗?为什么他听不懂大少的话。 宁秉宇推了下眼镜,淡淡地说:“听不懂没关系,记得帮叉烧妹买明天回来的飞机票。” 叉烧妹回来了,他才好名正言顺地去找妹夫不是么? ...... “咳咳咳......” 静安一处两层楼的小洋房里,传来女人的低咳声。 “妈妈,吃药了,不要再写文件了。” 楚红玉端着药片和水上来。 坐在二楼窗边写字的中年女人,端庄大方,依稀看得出年轻时五官大气艳丽,只是脸上的蜡黄让她显得憔悴。 她低咳了两声,看着女儿端着药过来,温柔地说:“囡囡,妈妈没事。” 楚红玉看着自己妈妈消瘦得青筋毕露的手背,心里一阵难受,咬着唇:“妈妈,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如果不是她,妈妈不会操心那么多年,忍耐那么多年。 本来大运动前些年,妈妈和爸爸总半夜扫街、扫厕所,甚至挨打,落了肺结核的病根。 知道苏家人去学校闹事儿之后,直接大病一场。 肖敏看着女儿的样子,轻轻拍拍她的手:“能在结婚前醒悟,及时抽身而退,没有被那拆白党吃绝户,就是好事。” 她温柔地摸摸女儿的脸:“谁年轻的时候没糊涂过的呀,何况苏学明高学历,人也聪明,侬爸爸也被他迷惑了呀。” 楚红玉轻吸一口气:“以后,我不会了,什么事儿,我都听妈的。” 肖敏闻言,拉着楚红玉坐下来,温和地说:“妈妈和爸爸就你一个囡囡,当然是愿意为你铺路,也只会在一些可能影响你人生的大事上帮你,可一辈子还得你自己走。” 她和老楚愿意为女儿保驾护航,可也保护不了女儿一辈子。 她的宝贝囡囡,把她和老楚身上的优点都接了,长得这样漂亮。 “你生得美貌,这既让你容易被人喜欢优待,但也是怀璧其罪,你要身怀‘利器’,有足够强悍的内心,才能保护自己。” 肖敏暗自叹气,养女儿要富养,除了物质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在心智上,多费心思。 当初她和老楚就是把红玉养得太娇了,从来没有对孩子做过男女关系的教育。 只一味禁止和警惕她不要和男孩子往来,却不想‘内鬼’在身边,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楚红玉伸手帮肖敏按肩膀:“妈妈,你知道我很讨厌舍友丁兰吧?” 肖敏想了想:“记得的呀,她老针对你。” 楚红玉:“我觉得她一句话说得对——爸爸妈妈养小姑娘,总是把小姑娘养得开心快乐,手里的资源都拿去培养女婿。” “他们认为女婿对女儿好就行,在自己走了之后,能让女婿继续保护女儿,但这是最愚蠢的行为,就像指望婆婆把媳妇儿当亲生的一样可笑。” 第1067章 肖敏心里一动,一边咳嗽一边低声说:“咳咳......因为女婿未必会感恩,反而大概率会在岳父岳母不在之后,欺负女儿,把他认为受的窝囊气全都发泄出来?” 楚红玉点头,轻叹:“而且那时候,女儿都已经被养废了,根本对比自己强大的丈夫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就像苏学明,他心里从来不觉得爸爸培养他是值得感恩的事儿。 他只觉得他的一身才华,碾压她这个城市小姐。却因为出身不如她,不得不做小伏低,当舔狗。 总有一天他会扬眉吐气,叫她和爸爸妈妈都尝尝他受过的“屈辱”。 楚红玉认真地看着他们:“所以,爸爸和妈妈所有的资源都用来培养我吧。” 她顿了顿,坚定地道:“只有我自己强大和拥有权力,才能不惧风雨,我也想成为改革开放的建设者,就像小宁一样!” 如果权力不是好东西,男人也不会趋之若鹜地追逐。 这个世上就是掌权的女性太少了,才会对女人有那么多要求。 要贤妻良母顾家,又要上班挣钱当个独立女人。 肖敏看着楚红玉,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轻轻地拍拍她的手—— “好啊,我的囡囡长大了,宁媛是个好姑娘,这个朋友,你没交错。” “囡囡,你在楼上吗?”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楚红玉看向门口:“爸爸,我在。” 一个穿着灰色短袖半旧衬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尴尬—— “那个,我们单位办公室主任姜姐和她侄儿来了。” 肖敏眉心拧了起来:“老楚,不是说了,介绍人都要问囡囡的意思吗,你怎么就把人带回来了?” 老楚有些无奈,低声求饶:“我也不想的,她非说新得了些进口的奶粉点心,又知道你病了,非得跟来探望。” 楚红玉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金融系统就那么大。 大家都知道苏学明被抓了,和她的婚事告吹,做媒的人,立刻接二连三地上门。 肖敏想起刚才和楚红玉说的话,顿时眉头一拧:“让他们回去吧,囡囡不想那么快谈对象,东西也别收......” 楚红玉却按住了肖敏的手,摇摇头:“妈,算了,姜阿姨一直是热心肠,以前大运动的时候,还帮过我们家,今天留他们吃饭吧,再想办法拒绝。” 肖敏想了想,也只好点头:“好。” 这栋小洋房以前还是老楚家的祖产,大运动结束后,去年能要回来,还是姜姐出了大力气的。 楚红玉:“我陪你下去。” 肖敏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走吧。” 老楚松了一口气,赶紧扶着老婆下楼。 楚红玉一下楼,就看见一个短头发,有些胖的中年女人坐在木头沙发上,边上站着一个高挑清秀的年轻人。 斯斯文文,气质不错,和苏学明很像,但是眼睛里没那种精明,倒是有些羞怯。 尤其是看见她之后,一整个眼睛里都是惊艳。 楚红玉从小到大,早已习惯这种眼神,她大大方方地朝对方点头,又朝着中年女人打招呼:“姜阿姨好。” 姜阿姨上来就拉住她的手,眼睛笑得都看不见了:“好好好,囡囡,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说到这,她朝着肖敏自来熟地吐槽:“我就说了,那些外地乡下男人要不得,心肠老坏了,还好你没有把囡囡嫁给苏学明,当初我看他就不是好东西!” 第1068章 肖敏微微蹙眉,她和老楚都不怎么在红玉面前提苏学明,就怕她难过。 这姜姐也真是! 楚红玉倒是坦然地笑了笑:“嗯。” 姜阿姨说着,就拉着自己旁边的年轻人对楚红玉说,笑着—— “阿姨给你介绍,这是我本家侄儿,姜跃进,咱们祖上三代都是本地人,家里是徐汇的,交大毕业的啦。” 楚红玉客气疏离地和一脸羞涩尴尬的姜跃进握了个手:“姜跃进同志,你好。” “楚红玉同志,你......你…你好。”姜跃进干巴巴地低声说。 ...... 宁媛是第四天才收到机票的,还是宁二夫人的老朋友送来的机票。 不过多呆的两天,没有和荣向东撞上,因为荣向东跟着那天询问他的人走了。 连钱阿姨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宁媛顺顺利利地过了这两天,还出门去了一趟老干所,并探望了一次严阳阳的爹妈。 这次是连吃带拿地上飞机了。 严阳阳的大哥开车送她去的机场。 到了沪上也是下午。 这次,宁媛早早就给唐老爷子打了电话。 虽然荣昭南那时候没在家里,但是唐老爷子说了,一定让荣昭南来接。 ...... 飞机比预定的时间落地早了半个小时。 宁媛提着大包小包,提前出站,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这年头大部分都是因公务才能搭乘飞机,她这样的小姑娘不多。 她瞧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娃娃接出差回来的丈夫,夫妻俩甜甜蜜蜜的。 宁媛也忍不住露出微笑来。 “想什么呢,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宁媛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正好撞进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眸子里。 荣昭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俊美无双的面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身材修长笔挺,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微敞,锁骨漂亮。 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我了。”宁媛拍拍胸口,故作镇定地说。 荣昭南走过来,忽然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你这是做了什么坏事了?这么心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宁媛顿时觉得浑身酥麻:“你别这样,这是公众场合!” 她抬手推了他一下。 第1069章 荣昭南看着宁媛因为慌乱而泛红的耳垂,瑞凤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神色淡然,却压低声音,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轻佻:“公众场合怎么了?” 宁媛感受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刻意拂过耳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背后麻了麻。 她努力保持镇定,瞪了他一眼:“荣昭南同志,请你自重!公众场合不能耍流氓!”见面他就使坏! “耍流氓?”荣昭南挑眉。他淡淡地问:“这怎么算耍流氓?我们是夫妻,就算亲密一点,别人也只会羡慕我们感情好。” 宁媛被他这番理直气壮的话语噎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看着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他心中那点逗弄的心思更加强烈。 荣昭南忽然微微侧了脸,鼻尖几乎凑到她鼻尖上,凉凉地说—— “我在这里亲你一口,才算耍流氓吧?”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脑门和唇边,宁媛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宽阔胸膛的震动,以及淡淡的薄荷味夹着成熟男性的气息,她心跳得更加厉害。 宁媛脸色上发热,瞬间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 她马上不客气地把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全塞他手里,白了他一眼—— “你再搞事,一会儿像上次在学校那样被红袖章追你就完蛋!” 这可是八十年代,还有流氓罪的存在!人家老婆孩子来接老公,也就是拉拉手,也没敢搂搂抱抱! 荣昭南瞧着她发红的耳根,快要炸毛的样子。“好了,不逗你了。”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被他弄得像只警惕的小动物一样又害羞又四处张望,轻笑一声,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他接过宁媛手中的行李,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走吧,车子在外头停着,我送你回去。”他忽然直起身子,那专属于他的气息也瞬间消散。 宁媛小圆脸绯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这坏蛋从在乡下开始就喜欢逗她、欺负她。 不过......九月和煦的阳光下,荣昭南提着她的行李箱,线条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冷峻,透着一股禁欲的清冷。 想来是住院的日子里养的,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显得白净剔透,精致的五官却带着一种剑气内藏的冷冽锋锐感......真是完全长她审美点上了。 她微微皱眉,忽然明白自己觉得荣向东古怪、看着难受的地方了—— 荣向东原本和荣昭南脸上的相似是因为血缘关系。但是......荣向东,说话的表情、眉眼神态、语气都像,那就是刻意在模仿了。 只是荣向东应该有好些年没见过荣昭南了。 所以那种挑衅她的感觉更像是在模仿早期还没下放前桀骜外露的荣昭南。 叶元让叶冬模仿叶秋是因为他心里的执念,那荣向东想干什么? 模仿荣昭南干坏事儿让荣昭南背锅? 荣昭南放了行李,一抬头就看见她盯着自己发呆,挑眉戏谑地说—— “别看了,再看就该流口水了,一会到家里,你想摸都可以,赶紧上车!” 宁媛被他抓包,脸上顿时烧了起来:“谁看你,我就想点事儿,还有,没人要摸你!” 第1070章 说完,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荣昭南看着她又恼又羞的样子,似笑非笑地上了驾驶位,也没再逗弄她。车子一路往复大的方向开去。 宁媛瞧着他,还是问:“你伤势到底怎么样了?我听老院长说你答应他一周回去复诊一次。”荣昭南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淡淡地说:“我不是说了回去给你看。” 宁媛没好气地轻拍了他肩膀一下:“别闹,说真的。” 荣昭南反手捏了她伸过来的爪子一下:“我也说真的。” 他顿了顿:“陈辰说你看见荣向东了?”宁媛一顿,扯扯唇角:“嗯,想给你个惊喜,结果成了惊吓,不过,你放心,我很警惕的,他没讨着便宜。” 荣昭南淡淡地说:“荣向东跟何苏不一样,他是一个被宠坏,没担当的少爷,没何苏的心计和手腕,倒是不用太担心。” 他语气笃定,宁媛倒是相信他的判断,但是...... 宁媛迟疑了一下,问:“你......有没有发现,他在模仿你?” 叶元和叶冬的事儿,让她不得不提起警惕心。 荣昭南:“他从小就那副德行,啊,也不完全是,是他发现我的‘叛逆’在大院里很招摇打眼之后,他就开始有点模仿我了。” 宁媛忍不住皱眉:“反正你警惕点,别让他干坏事儿,结果你背锅。” 荣昭南不以为意地轻哂:“别瞎操心,他没那本事。” 宁媛知道荣昭南不是傻子,但她还是忍不住嘀咕:“我觉得有点恶心,看见他那样子,我就想起咱们亲热......” “吱嘎!”一声,车子忽然一个拐弯,然后他才刹车,停了下来。 宁媛愣了一下,赶紧拉住吊环,稳住身体,赶紧问:“怎么了,有人跟踪?”他怎么开到一个小荒坡里来了? 机场偏僻,路上没有人,车子更没几辆车子在跑,不然这一气呵成的急刹车和拐弯,必定追尾。 “你刚才说看见他,就想起我们亲热是什么意思?”荣昭南转过脸,目光危险地盯着她。 宁媛一愣,瞧着他那样子,忽然玩味又无辜地弯了弯大眼睛—— “那不是因为他像你吗,我这一瞧他的脸啊,就想起咱们俩那啥,你说要是哪天我喝迷糊了,把他误认成了你......” 荣昭南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忽然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微笑:“你再说一遍,试试?” 宁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他箍得更紧。 一整个贴在他身体上,却被他眼里的火焰灼烧似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生气啦?”宁媛也不挣扎了,就戳戳他厚实的胸口:“呐,所以以后要警惕一点,懂不?” 她又戳戳他的俊脸:“还有啊,叶冬像叶秋,你给她错觉,给她优待,现在知道我什么心情了......” “啧,秋后算账......”他轻嗤了一下,忽然捏着她下颌,直接低头就亲。 但是宁媛早有准备,直抬手就去捏他高挺的鼻子,同时小嘴紧闭——嘿!想偷袭,没门! 但他俊脸微一侧,她鼻子没捏着,倒是叫他忽然反手一捏她下颌,长指扣住耳下关节轻轻一捏。 宁媛忽然一整个下巴一酸一麻,小嘴就直接不受控制地张开,她甚至感觉自己舌头都不受控制地要往外伸。 第1071章 宁媛错愕地瞪大眼睛,这男人怎么跟山里的土匪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 然后下一刻,他一整个倾身压下来,堵住了她的嘴,甚至恶劣地直接咬住她的舌尖。 宁媛整个下巴都是酸的,气得直想咬人,抬手就去扯他的头发。 他现在基本都不留以前最喜欢的板寸了,鬓角剔得干净利落,额前都会有刘海挡着疤。 刚好方便她下手。 可手才伸出去抓了一把,还没扯上呢...... 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随意地捏着她脉门一掐,一折,直接把她手折到她小腰上。 荣昭南像是铁了心要给她点教训,轻身下去,将她牢牢压在位置上。 “唔......”宁媛下巴酸得不行,挣扎的力度更大了:“你又仗势欺人......” 可恶,混账家伙,又捏她穴道!! 回答她的是男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吻,狠狠地碾压着她的唇瓣。 宁媛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兽。 荣昭南听着她委屈的呜咽,心里的火气却更旺了。 这死兔子,出去浪了那么久,回来没有亲亲抱抱,三句话里两句是别的男人,真当他荣昭南是什么善男信女? 感觉到她的反抗渐渐变弱,荣昭南才稍稍放缓了攻势,他离开她的唇,沿着她的下颚线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她白皙的脖颈间,轻轻啃咬。 “荣昭南......”宁媛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骨头都被亲得发软:“你别这样......” 要命啊!!他跟谁学的......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荣昭南低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轻嗤:“早干嘛去了?” 男人的呼吸放肆又嚣张,渗进她每一寸肌肤之间。 宁媛被他撩拨得浑身发软,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觉得自己脑子都像被吃掉了,呼吸之间,浑身麻痹。 这和那啥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男人喑哑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尚且没有从那种骨头都要被吃掉的惶恐欢愉里抽身,他修长的手忽然按住了她的腿。 宁媛忽然瞳孔一缩,后脑勺都麻了,想要推他:“你干嘛?!!” 荣昭南单手撑着车壁,低头看着她,一向清洌的眼神里此刻混沌炽热,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宁媛的双眸水光潋滟,脸颊酡红,小嘴微肿,像被人蹂躏过,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荣昭南看着她这副模样,声音愈发惑人低哑:“还会认错人吗?还敢不敢乱说话了?” 她勉强抬手捶他,眼里都染上一层水光:“松手,放开我......” 宁媛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他身上那股清冽又炽热的气息所包围。 荣昭南瞧着怀里小嘴红肿的姑娘问:“还乱说话么?” 宁媛捂着发烫的唇瓣,抬起眼羞恼瞪他,可眼睛里都是迷离水泽:“荣昭南,王八蛋!!” 浑蛋!浑蛋! 他一捏她的腿,凉凉地说:“不是这个答案,别逼我给你上刑。” 宁媛瞬间浑身一抽,酸麻胀痛,她小手死死地扣住了他修长性感的小臂:“荣昭南,这里是野外,你别发癫......” 第1072章 他微微挑眉:“荒郊野外不是很合适收拾人?” 她指尖都要掐进他结实的皮肉里了,马上滑跪求饶:“我发癫......我绝对......绝对不会认错人,不会再乱说话!!!” 荣昭南抽出了手,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把她像拎兔子一样拎起来,在副座上扶好:“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听见没有?” 宁媛红着兔子眼瞪他。 “不服气?”荣昭南似笑非笑地拿了帕子。 宁媛别开脸,红得要冒烟,敢怒不敢言。 荣昭南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倾身拿手帕擦了擦她唇角的水光,悠悠地说:“老实点,别招我,憋了这么久,别让我有借口在这里把你办了。”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爪子立刻顶在他胸口:“老实了!真的老实了!” 说着,她就想往外出溜,但却被他一把搂住腰,直接从副座上抓过来,让她跨坐在他身上:“你跑哪去,这荒郊野岭的。” 他危险地看着她,轻勾精致唇角。 宁媛被迫一下子紧紧地贴着他精壮的身体,瞬间感受到他身上早已剑拔弩张。 “以后还敢出去浪那么久,就拍两封电报和打两个电话吗?”荣昭南慢条斯理地伸手帮她把裙子拉好。 这死兔子出去浪了那么久,也就拍了两封外带两个电话回来。 电报和电话里,除了张嘴就问他伤势,从来不在电话和电报里说想他。 仔细问完伤口的情况,确定他没事儿,她就挂,没心没肺得很。 宁媛哪里敢动,扶着他肩膀直抽气儿,这大白天的,荒郊野外没人,她也受不住这刺激! 她整个人都老实地不动,大力摇头:“不了,以后肯定不了!” 荣昭南抬起头看她,喑哑地说:“亲我,主动点。” 宁媛涨红了脸,低头看着他含着欲望的深邃瑞凤眼。 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 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低头凶巴巴地学着他的样子,一下咬住了他的唇。 他轻笑一声,并不计较,只是宠溺地轻轻拍了下她的小腰。 然后,忽然将身上的人儿隔着衣料狠狠地按向自己。 听着她的闷哼声,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炽烈又凶巴巴的吻...... 等回到复大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 宁媛瞧着荣昭南住的那楼下不远处,站着陈辰和老徐,大约是在抽烟。 她忽然问:“一会儿,咱们是不是要和陈辰、老徐吃饭?” 荣昭南温淡地点头:“是,唐爷爷和夏阿婆准备了好吃的。” 不一会,车子在楼下停下了。 宁媛忽然对着荣昭南勾勾手指:“来,我有话跟你说。” 荣昭南微微挑了下精致的眼尾,倾身过去。 宁媛作势凑过去要说什么,看着他的脸过来之后,忽然小嘴一张,凶狠地在他脸上狠狠地“啊呜”咬了一大口! 荣昭南浑身一僵。然后宁媛麻溜地打开门跳下车,就往楼上跑。 陈辰和老徐看着宁媛冲过来,正打算打招呼:“小嫂......”但是宁媛已经一阵风一样地跑楼上去了。 然后,没多久,自家队长就臭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了。 陈辰纳闷:“哎?队长?”然后下一刻,他就看见自家队长俊美的臭脸上一个红肿的大牙印子...... 第1073章 “扑哧——哈哈哈哈哈,老大,你这是耍流氓不成,被咬了吧,哈哈哈哈......好像上次在动物园里摸吗喽(猴子)屁股被咬脸的傻子!” 陈辰瞬间忍不住捧腹大笑。 老徐忍着没笑出声来,但肩膀一抖一抖的,因为陈辰这一句话得罪两个人的本事太牛,容易挨打。 老大可不是善男信女...... 果然—— 荣昭南走过去,冷冷地扫了陈辰一眼:“很好笑?”。 话音没落,他毫不客气地给笑得前仰后合的陈辰屁股上送了一记粗暴无影脚——“砰!” 陈辰尖叫:“哎哟!哎哟!” 还得老徐麻利地拎着了他领子,才没摔个狗吃屎。 陈辰捂住屁股,瞬间老实了:“不,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 荣昭南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一道红色的牙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老徐和陈辰努力绷着脸。 老徐:老大这模样,一看就是被嫂子啃完还没消气呢,傻辰又开犯蠢,居然还敢提什么猴子! 荣昭南把钥匙扔给老徐:“你们先去唐老爷子和夏阿婆那边说一声,今晚我们过去吃宵夜,帮我把行李拿过去。” 老徐:“好嘞!” 陈辰纳闷:“啊?不是说了一起吃晚饭的吗?” 荣昭南没搭理他,直接周身冷气地上楼去了。 “闭嘴吧,二货!”老徐看着陈辰还打算跟上楼,抬手就抓住他衣领,往车上拖。 老大明显要上去找小嫂子“开心、开心”,这二货还要跟过去当电灯泡?! 不是因为打小一块长大,队长不能让这小子跟那么久! ...... 荣昭南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一路上了楼。他站在门口,伸手就去扭门锁。 好的,没扭开,而且是从里面反锁了! 他轻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敲门:“宁媛,开门。” 门里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房里没人。” 荣昭南淡淡地说:“你确定,我自己进去,你就完了!” 宁媛拿着水杯喝了一口茶,学着他凉凉的口吻:“房里真没人。” 谁给他开门啊,刚专门叫他丢了大脸,这不是找抽么? 门外没声了。 宁媛等了一会,小心地凑过去,贴在门上。 嗯?走了? 这也不像某人的作风啊? 第1074章 “咔哒!”一声响,忽然门锁响了。 宁媛瞬间瞪大了眼,赶紧手忙脚乱地整个人去推门,这锁头从里面反锁了,外头有钥匙也打不开的! 但是下一刻,大门就被一道巨大的力气直接一下子。 宁媛差点给推个四脚朝天,好在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往回一扯,才没摔跤。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荣昭南低头瞧着怀里还拿着茶杯的小女人,表情阴森。 宁媛呆了呆:“你怎么进来的?啊?” 荣昭南眯了眯狭长的眼,举起手里的——女士款黑色U型细长发夹:“居家旅行开锁,甚至是不错的审讯刑具。” 宁媛头皮一麻,瞅着他脸上的大牙印,瞬间干笑,伸手替他揉脸蛋子—— “老公......有话好说,我主要是一时间太思念你的美貌,没忍住,嘬了你一口,嘬得用力了点,这代表了我对你的思念!”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忽然露出个更阴森的笑:“忽然想起来,这是你第一次叫我老公,你以前背地里都叫我狗东西......” 宁媛大惊,妈的,她从来没有当面叫过他狗,谁出卖她,谁! 荣昭南忽然一弯腰,扛起她,直接踹上门,嗤笑:“你梦里骂人,自己不晓得吧?” 宁媛一杯子水晃地泼一地,赶紧抓住他衣服试图支起身子来:“荣......荣昭南,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 “解释就是狡辩。”荣昭南不客气地直接把她往床上匪气起一扔,单膝压着她的腿,然后开始解自己衣服。 他动作利落地解开衬衫扣子,三两下就脱掉了身上的白衬衣,随手丢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荣昭南宽肩窄腰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腰腹壁垒分明。 腰腹间伤口包着纱布,却莫名地带着战损感的荷尔蒙爆棚...... 宁媛一愣,下意识地抬手摸上他的伤口:“我看看......” 荣昭南精致的眼角轻挑,俯身吻住她的唇,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腰带上:“该看的在这里。” 宁媛窒了窒,被迫承受着他的吻,只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都要被他融化。 “唔......你的伤......”宁媛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双手抵在他胸膛,想要推开他。 然而,她的力气对于荣昭南来说,却像是挠痒痒一般。 他像是要把之前压抑的思念全部发泄出来,炙热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唇齿间,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一整个吞噬掉她 然后......宁媛算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情实感的“被吃”! 这不是亲吻,而是她是一颗水果什么的......被人一点点地吸吮和吃掉了,汁液四溢的那种吃法。 色气得她瞬间浑身紧绷,涨红了小脸! 要死了,他怎么突然这样!! 宁媛闭了闭眼,忍着没动,在他脱她裙子的时候,突然准确地一下子扣住他的下巴,在他唇间咬牙切齿地吼:“先让老娘看伤,不然那等下捏爆你!” 荣昭南灼热的呼吸依然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他低哑着声音,忽然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嗤——哈哈哈哈!” 宁媛没好气地红着脸,推他肩膀结实漂亮的肌肉:“你笑什么笑!” 他突然低头,像只狼一样把脸埋进她细软的脖颈间,蹭得她浑身发软,轻笑:“你想捏哪?嗯?也就你敢威胁我,还在床上威胁我。” 偏这没有威慑力的威胁,叫他投降。 第1075章 “荣昭南!”头顶上响起警告性的声音。 荣昭南松开了她,半直起了身子,看着宁媛认真的样子,像一只炸毛的兔子,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却还是忍住了。 “行,看吧,看吧。”他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温柔。 他叹了口气,这女人,总是在撩拔他之后又装作无事发生。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腰腹间,那里还残留着她方才留下的温热触感。 也只有这只“兔子精”才会说出奇怪又大胆的话来,“捏爆”......真是兔子嘴里吐不出象牙! 宁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坦诚”弄得有点懵。 她愣愣地看着他,目光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下移到他肩膀和结实的腰腹,以及包着纱布的伤口...... 宁媛皱皱秀气的眉,眼尖地瞧见床头柜边放着的医药箱。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拿了酒精把手消毒了一遍,然后才去拆他伤口上的纱布,露出里面的伤口。 伤口愈合得很不错,全都已经干水和结痂,也不知道是因为荣昭南超强的愈合力,还是因为药物的效果叠加。 但是即使愈合了,也看着就......疼。 宁媛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盯着伤口问:“还疼吗?” 荣昭南的目光落在宁媛的脸上,她的睫毛纤长卷翘,像两把小刷子轻轻扫过他的心尖。 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 他伸手托起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微哑:“不疼了......我都说了,比这严重的伤,我都受过。” 他身体素质还不错,受伤愈合速度都比一般人快。 宁媛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瞪了他一眼:“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你这一看就是今天没换药的!” 荣昭南被她凶巴巴的样子逗得心情很好,他任由宁媛的手按在自己身上,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温热。 她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的样子,让他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触碰了一下。 这只“炸毛兔”,明明心里关心他,却总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你再笑,信不信我戳你伤口哦!”宁媛威胁道,手上却轻柔地拿了标着英文的药盒子出来,仔细地为他消毒上药。 “嘶......”荣昭南轻笑,语气里带着调笑:“怎么,这是想谋杀亲夫?” 宁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这是为你好,要不是我妈让我大哥带药来,你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躺着呢。” “是是是,多亏了宁七小姐救命之恩,我这不是以身相许了?”荣昭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宁媛被他灼热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掩饰性地继续为他上药:“少贫嘴,好好呆着,别乱动。” 他是仗着自己好身材,一身漂亮性感的肌肉在这里晃得她眼晕。 荣昭南忽然轻抽一口气:“疼......” “活该!叫你作!”宁媛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地下意识隔着纱布吹了吹,“很疼吗?吹吹?” “你吹哪儿?”荣昭南挑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宁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顿时恼羞成怒地瞪着他:“你这脑子是怎么回事,全是少儿不宜的东西!” 她作势要收回手,却被荣昭南一把抓住,他淡淡道:“《增广贤文》曰——心有所想,目有所见。宁媛同志脑子里都是少儿不宜的东西,才会觉得别人也和你一样。” 宁媛:“......滚犊子!” 第1076章 她抬手就要拿镊子夹着棉球作势戳他伤口,这货就是欠! 但下一刻,他干脆地反扣住她另外一只手,低笑了一声:“行了,咱不闹了,媳妇儿。” 荣昭南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帮我把纱布包扎好。” 他的掌心宽厚温暖,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哼!戳不死你!”宁媛翻了个小白眼,低头为他包扎伤口。 重新上药包扎好伤口,宁媛收拾医药箱正准备起身,荣昭南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带入怀中。 “小心点!”宁媛跌坐在他腿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紧紧搂住。 “别压着伤口了,等结痂脱落再......”宁媛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 “不行!我真不疼,媳妇儿。”荣昭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温热惑人的气息。 宁媛的心跳骤然加速,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荣昭南,你......” “嘘——”荣昭南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点引诱:“叫我什么?” “狗......”宁媛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叫老公,不然一会收拾你的时候,别哭着求饶。”荣昭南淡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直接打断她乱叫的可能性,顺势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宁媛眼神乱飘,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她到底还是干巴巴地叫了一声:“老......老公......” “嗯。”荣昭南低笑一声,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清冷的眼角都染上灼热,定定地看着她,“媳妇儿,我想你了,特想。”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不容拒绝地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宁媛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只能无力地攀附在他的身上,任由他予取予求。 房间里的温度节节攀升,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荣昭南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的衣扣,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游走,留下一串串火热的印记。 “阿南......” 宁媛的声音软糯得不像话,听得荣昭南心神荡漾。 他停下动作,看着身下的人儿,眼底满是深情和渴望。 荣昭南慢慢地“嗯”了一声,低头吻住她纤细的脖颈,肆无忌惮地将她压在身下...... ...... 这头小夫妻久别重逢,打得火热,饭都没吃。 那头楚红玉也被迫跟着相亲对象“打得火热”。 “楚红玉同志,你们复大的环境比我们交大还要好,真是人杰地灵,正合适你这样充满灵气的女子。”姜跃进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有些干巴巴地对楚红玉说。 楚红玉:“......谢谢。” 这就是宁宁说的“尬聊”吧。 明明都拒绝了,姜阿姨非得让姜跃进天天上她家来,她本来都要躲回学校,结果刚好被他和姜阿姨逮了个正着,非得送她回学校! 真是要疯了! 第1077章 楚红玉扯扯唇角:“复大和交大都建设得挺不错的。” 姜跃进低头看着楚红玉漂亮完美的侧脸,一阵心头火热。 他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她:“是啊,挺不错的,我们要为建设更美好的家园一起奋斗,你觉得呢,楚红玉同志?” 楚红玉有些纳闷地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一个有些旧的丝绒盒子! 她瞬间脑子里警铃大作:“姜跃进同志,我不能随便收礼,咱们也不是很熟啊!” 姜跃进瞧着走到一处小树林边上,人也不太多,随后鼓足了勇气—— “楚红玉同志,你已经从我姑姑那知道了,我祖上三代都是沪上人,家里徐汇的,爸妈都是干部。“ 他顿了顿:“按老话说咱们都是上只角的人,门当户对,我很希望和你一起建设我们的小家,让沪上的明天更美好。” 说着,他打开了手里的盒子,露出里面一只——英雄钢笔。 楚红玉:“......”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祖传下来,藏起来的首饰。 但这......是什么意思? 收下这支笔,就代表她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楚红玉顿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旧钢笔你还是收回去吧,姜跃进同志,咱们才认识一周,我们的关系不好太跃进吧......” 姜跃进立刻推推眼镜,有些激动:“楚红玉同志,你不要看不起这只英雄钢笔,它是我外公定制的,纯金笔尖!” 楚红玉头疼,揉着太阳穴:“别别别!我不是看不起这只钢笔,而是我觉得咱们之间不合适!我妈已经跟姜阿姨说过了,我暂时没有谈对象的打算,而是专心学业!” 别说金笔尖的英雄钢笔,她家都有一只里外18k金的派克老金笔,是爷爷留洋带回来的。 混乱时期,抄家时被藏在茅厕里没被抄走,她也没拿出来显摆不是? 姜跃进顿时僵住了,他闷闷地说:“可是这支笔陪伴我外公走过了山山水水,希望我能交给自己的后代传承下去,我想着特别合适我未来的革命伴侣,我只想让你成为我的革命伴侣!” 他顿了顿,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侬是个长得真水灵的小姑娘,娶回来做老婆蛮合适的,生出来的小孩肯定也蛮好看。”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一辆黑色的红旗迎面开了过来,朝着学校里开进去。 车子开着窗,借着路灯,楚红玉一抬眼就看见了宁秉宇斯文成熟的俊颜,他正巧也看见了她和姜跃进。 楚红玉瞬间就僵住了...... 她还看见了副驾驶上的东尼,虽然东尼假装没看见她。 但宁秉宇按了按鼻梁上的眼镜,对着她淡然地微微点头,随后也没再多看她一眼。 楚红玉只觉得尴尬得脚趾扣地。 还好车子一下子就过去了。 楚红玉闭了闭眼,一下子抽收回自己的手:“姜同志!你自重!” 真是倒霉透了! 姜跃进瞬间也是一僵,有些慌乱:“不好意思,我也是一下子激动,想要向你表达我的心情。” 但顾忌着家里人的面子,面前这小哥还是个老实的书呆子。 楚红玉还是耐心地说:“我是真不想谈对象,你知道的,我刚从一段伤筋动骨的感情经历里出来,我更想专注于学习和投身事业......”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迎面走来的几个陌生的男生瞧见她,突然窃窃私语起来。 第1078章 楚红玉微微蹙眉,以为是她和姜跃进站太近了,她稍微退后,又拉开了点距离。 “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一起为事业添砖加瓦的!!”姜跃进却忍不住又跟进一步,把手里的钢笔塞进楚红玉手里。 楚红玉眉心一拧,才要塞回去,刚好下课铃响起,一些上晚课的学生纷纷地从教学楼里出来。 不少人路过楚红玉和姜跃进身边时,先是一愣,然后忽然都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姜跃进还在努力又喋喋不休地表达自己的心情,没注意,但是楚红玉已经觉得不太对劲。 她打小生得漂亮,走哪里都会被人注视,她早已经习惯了。 但是这次其他陌生同学的目光里,可不是她平时看见的那种没太多恶意的目光,表情更是惊讶、嘲讽......甚至厌恶。 楚红玉眉头拧了起来,上次她感受到这种目光,还是在李四娣帮苏学明的家里人在学校想要绑走她的时候! “哎,你们看,那不是校花楚红玉吗?听说她啊......” “天啊,不会吧,她长得那么漂亮,怎么会是个破鞋......” “人不可貌相啊,而且你看她长那狐狸样......”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多,众人的目光像无数只针扎在楚红玉身上,她瞬间脸上冰冷,转身就往学校里走。 姜跃进也察觉到不对劲,他拉住一个路过的男生,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男生明显被姜跃进吓了一跳,但还是目光怪异地打量着他:“怎么,你难道是我们校花的新男人,冤大头?” 姜跃进心里咯噔一下,纳闷地想再说什么,却被楚红玉猛地推开。 她快步走到那个男生面前,美目冰冷地问:“你说谁是冤大头!” 男生们被楚红玉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瘦高个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我没说你是冤大头......” “没说我?那你们躲躲闪闪,鬼鬼祟祟说什么?”楚红玉面无表情,妩媚的眼睛里目光冰冷。 她生得太漂亮,过于漂亮的人,总有一种天生慑人的气魄。 瘦高个涨红了脸,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楚红玉的目光。 边上一个路过的女生,倒是正义感爆棚似地冷笑一声—— “本来就是没有说你冤大头,说的是你身边的这个男同志,被你这张脸迷惑了,不知道你是个作风不好的坏女人,要当冤大头和谈对象!” 姜跃进瞬间脸色一变,有些结巴:“你......你们在说什么,谈对象吹了就吹了,红玉之前的对象不是好人,关红玉什么事儿!” 边上的几个男生窃窃私语,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冤大头还不知道呢!” 瘦高个见周围有人支持自己,也壮着胆嘀咕:“你......你们别找我们麻烦啊,有本事去各个公告栏看看!” “就是,公告栏里有些已经被老师清理掉了,可有些没来得及清理的!” “前对象被抓了,马上就有第二春了,这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么一闹,周围渐渐围上来人,被当众审判的感觉,让楚红玉呼吸窒了窒。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就朝着学校最近的一处公告栏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一路迎着窥探和惊讶的目光,她脚步越来越快,甚至小跑起来。 姜跃进见状,有些慌,也赶紧一路追了过去。 “等等我!红玉!”他喊道。 第1079章 杂乱破败的小镇中,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 这里处于东桑边境,这座小镇名叫海太,是方圆五十里最大的城镇,这里人员极其复杂。 小镇原住民其实并没有多少,大多数都是外来人。 东桑浪人、周围海域的海盗、本土流民等等形形色色的人群,聚集在这里。 杨辰走在人群中,神色有些古怪。 因为他此时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脑瓜皮。 他八尺身高,在大唐来讲也是高大,但也只是高大。 可是到了这里,他如同一个巨人一般。 放眼望去,全是五六尺身高的倭人,能到杨辰胸口的,那都算得上是高人了。 杨辰行走在人群中,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一切。 而来来往往的行人,看到杨辰,都是纷纷侧目,叽哩哇啦的嘀咕着什么。 他们嘀咕的东桑语,杨辰自然听不懂。 杨辰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紧紧跟着他的中年人,内力震动,以东大陆通用语传音问道。 “他们在嘀咕什么?” 那中年人闻声不敢怠慢,同样传音回道。 “先生,他们在说您是野蛮人。” 这中年人是金弦恩单独给杨辰配的向导,同时也是个八境高手,是金弦恩七个心腹高手中的老二,安自在。 他精通东桑一带的语言,包括东桑周围海岛之上的土著语言,他都很精通。 金弦恩自然不可能,把杨辰真实身份告诉他。 只是跟他说杨辰是新罗皇室请的高人,让他此行东桑,一切听杨辰吩咐行事。 而在海上,见识了杨辰徒手活撕鲨鱼的安自在,对杨辰自然是越加恭敬。 “野蛮人?” 杨辰传音嘀咕一声,随即看了自己这一身兽皮打扮。 这是在出发之前,安自在便给他准备的。 听到杨辰的嘀咕声。 安自在连忙传音解释道。 “先生身形高大,在这东桑行动起来,难免引人怀疑。” “而装扮成东桑北侧海岛上的土著,便少了麻烦。” “北侧海岛上的土著都是身形高大,而且成年男子多是大力士,土著武功秘法,也都是走的刚猛路子,东桑人便称他们为野蛮人。” 杨辰闻言,露出一丝古怪笑意。 呵呵……这野蛮人的称呼,怎么听着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哈哈…有意思。 野蛮野蛮吧,总比矬子强。 心底如此调侃着,杨辰收敛心神,面具之下,一双锐利的眸子,大量着小镇。 很快他便发现了暗号。 杨辰带着安自在,顺着暗号一路行走,向小镇深处行去。 …… 海太镇深处,一处在这里,完全可以称得上奢华的建筑,伫立在这里。 但这并非什么小镇的衙门府司之类的所在,而是小镇中最繁华热闹的烟花之地。 这是一座极具东桑特色的歌姬院。 远远看到这座歌姬院,杨辰眉头微挑,心底腹诽。 陆凯旋这老小子,怎么来东桑半年多,还染上了这种嗜好? 对着东桑特色的歌姬院,杨辰心里有些排斥。 毕竟先入为主,在他印象中,这种地方里面的歌妓都是那种脸抹的煞白,牙齿涂黑的女人。 这有什么好的? 不过自然既然陆凯旋定在这里接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而杨辰的身形,对于东桑人来讲,实在是太过高大,走在街上显眼无比。 他刚走到这座歌姬院三十丈处。 那歌姬院中,便有两个生得娇俏玲珑的女人发现了他。 这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快看快看,那个野蛮人是不是要来咱们这?” “我看看,我看看,今天这个你们不能跟我抢哦,让我过过瘾。” “那可不行,你看这个野蛮人,带着金属面具,这绝对是野蛮人中的贵族,出手肯定阔绰,到时候各凭本事。” “………” 歌姬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在她们互相嬉闹之时。 杨辰与安自在已经进入了歌姬院中。 一进去这里,极具东桑特色的音乐曲调传入杨辰耳中。 还没等杨辰适应,大批的歌姬向他冲了过来。 “这位大人,您看看我。” “看看我,看看我,我更白。” “您看看我,我会的更多。” “………” 一群歌姬围着杨辰,叽哩哇啦的就是一通输出,甚至有的已经不老实,开始对杨辰动手动脚。 看着这一群大部分只到他胸膛位置的年轻女人,杨辰眼前不禁一亮。 与他想象不同,这些歌姬的妆容还算正常。 只不过杨辰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眉头微皱,暗暗提起内力,小心戒备,同时看向安自在。 感受到杨辰眼神,安自在露出一丝坏笑,传音道。 “嘿嘿……先生,这野蛮人在东桑的风月场所,都是抢手货。” “毕竟东桑男人…嘿嘿。” 安自在传音说着,一对小眼睛还挑了挑,一脸猥琐表情。 杨辰闻言,神色古怪。 这东桑老爷们不容易啊,这逛个窑子,还被鄙视…… 不过这时,杨辰也发现了。 在他们不远处,有不少身边陪着一个歌姬的东桑人,都是看向他们,眼中尽是仇视。 而那些东桑人身旁的歌姬,都是满面娇羞,羡慕的看向杨辰这边。 感受着那些对他下下其手的俏丽小歌姬,杨辰传音安自在。 “先把她们打发走,我还有要事。” 安自在闻声,立即开口,用一口流利的东桑话说道。 “好了好了,我家大人要去里面。” “你们退下吧,我家大人对你们不感兴趣。” 安自在说着,从怀中逃出一把碎银子,洒向那些围着杨辰的歌姬们。 这一出手,歌姬们当场不淡定了,都开始去抢银子。 “谢大人赏银~” “大人您看您需不需要……” “大人您出手真是阔绰。” “……” 一众歌姬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安自在抛媚眼,同时各自退开。 在这鱼龙混杂的海太镇讨生活,这点眼力见她们还是有的。 杨辰一看就是安自在的主子,而且出手这么阔绰,身份必定不凡,说不定是野蛮人的王族呢。 这种人物自然看不上她们,她们可不敢跟这种人物撒泼打滚,拿了些好处,就偷着乐就行了,切不可纠缠。 一众歌姬退下。 杨辰带着安自在,在一众歌姬仰慕的目光中,向歌妓院深处而去。 …… 歌妓院中,一处温泉屋中。 杨辰终于见到了陆凯旋,二人时隔半年,终于在此接头。 这也预示着,一场颠覆东桑的暴风雨,即将到来! 第1080章 当初爱一个人爱得太孤注一掷,爱错人的代价大得让她无法承受!! 她眼里满是屈辱和不甘心。 ...... 人群里的丁兰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角:“我就说嘛,她全家都蠢,要我有她那资源,哪里能落到这个人人喊打的地步?” 站在她边上的张红梅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走:“行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嫉妒你这前舍友呢?” 丁兰笑嘻嘻地跟上去:“我不嫉妒她,但她得罪过我,断我财路,我踩着她发点小财也不过分吧?我可不像她是干部家庭出来的娇小姐。” 如果不是楚红玉,她也不会被宁媛赶出宿舍。 宁媛那可是个财神,从她手里漏点出来,够供她大学四年花销的了。 可惜,宁媛喜欢楚红玉,不喜欢她,明明她和宁媛才是最像的。 张红梅只觉得她满嘴歪理,皱眉问:“贴大字报的事儿,你没叫人发现吧?” 丁兰眼睛弯弯:“放心,我机灵着呢,老师们带着保卫处的人前脚撕,我后脚贴,绝对不叫人发现!” 说着,她朝张红梅比了掌心向上的姿势。 张红梅从口袋里拿了七八张粮票和十块钱出来,点了又点,才交给她,没好气地说:“好了,闭紧你的嘴!不然卢主席有的是法子让你在经济系待不下去!” 丁兰愉快地点着钱票:“卢主席的手段我是见识了,当初她在工厂里也靠大字报整死不少人啊,斗争先锋啊,这业务熟练,她是有多嫉妒楚红玉。” “闭嘴!”张红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瞎说什么呢,卢主席是为了清除这种给我们复大经济系丢脸的害群之马、作风不好的狐狸精!” 丁兰把票和钱小心地收好,耸耸肩:“你们开心就好,不过~” 她忽然凑到张红梅面前,笑得无辜:“我请你转告卢主席,我很尊敬她,但千万别觉得我好欺负哦,不然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定会撕下她一层假皮!” 说完,她摆摆手,愉快地走了。 张红梅看着她的背影,轻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什么东西,也敢威胁主席!” 她也没把丁兰的威胁放在心里,转身回系学生会办公室回复消息和顺便告状去了。 ...... 黑色的红旗轿车在荣昭南的宿舍楼下停了下来。 东尼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家大少:“大少,楚红玉刚才是和新男朋友在一起?” 有了新男朋友,怕是不会来大少身边做事了。 宁秉宇倒是波澜不惊地道:“她这个新男朋友怕也是谈不久,无所谓,现在重点也不在她身上,阿南提前回来了,她用处暂时不明显了。” 本来要用楚红玉,就是曲线救国。 东尼看了一眼楼上亮灯的房间:“我们现在上去吗?” 宁秉宇却不着急,拿了一只雪茄出来,点上:“不着急,如果洗澡房的灯亮了,我们再上去。” 东尼表情有点复杂:“......是。” 大少其实比较合适当探员...... 房间灯亮了——意味着,嗯,完事儿了,就算浴室再来一场,被打断影响也不会太大。 第1081章 宁秉宇没有等太久,大概十来分钟之后,东尼忽然说:“大少,楼上的卫生间灯亮了。” 他纳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时间怎么那么短......” 说完这话,东尼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七小姐的航班已经落地大半天了。 到现在都还没吃饭,七小姐和小荣先生相处的时间可不算短。 宁秉宇看了一眼楼上,随后淡淡地道:“你把打包过来的饭菜拿上去吧,就说是二夫人让送来的。” 东尼一愣:“大少不上去?” 宁秉宇吐出烟雾,轻哂:“不了,我上去就太刻意了,小别胜新婚,不必打扰他人的兴致,阿南是聪明人,懂我的意思。” 东尼点点头,大少做事都有大少的道理。 他提着东西就上楼去了。 ...... 宁媛正坐在床边擦头发,忽然听见门外有敲门声,便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是不是陈辰他们来了?” 说着就往门口走。 荣昭南穿着睡裤,光着膀子从浴室里出来,看着宁媛穿着一件进口的丝绸睡裙,露出雪白的锁骨和纤细的小腿。 他阻止了她去开门,径自向门口走去:“你擦头发,我去开门。” 宁媛低头看了下自己穿的粉色丝绸睡裙,这是她老妈买给她的,不是挺好吗,也不暴露啊? 荣昭南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的东尼。 东尼看着他,一眼就看见荣昭南脖子上和胸口的痕迹,有些尴尬地垂下眼。 七小姐也挺“生猛”的。 东尼轻咳一声:“小荣先生,大少和二夫人知道七小姐和你都回来了,专门让我送了晚饭过来。” 他礼貌地把手里拎着的几个饭盒递过去。 荣昭南顿了顿,接过来,淡淡地说:“让你们大少在楼下等着,我一会有话跟他说。” 东尼点头:“是。” 荣昭南关上门,把饭盒拿到饭桌上放下来。 宁媛好奇地凑过来:“我妈咪让送饭菜过来了?” 她刚洗完澡,眼角眉梢还带着床笫间未曾散尽的慵懒娇色,散着一头及腰曲卷漂亮的天然大波浪长发,像个漂亮的玩偶娃娃坐在桌子边。 荣昭南的眼神微深,伸手一捞她的细腰,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应该是你大哥过来了。” 宁媛坐在他大腿上,瞧着这几个精致的进口饭盒,嘀咕:“啊,那家伙还真是分秒不肯放过,抓紧一切时机啊,真让人倒胃口!” 她才从京城回来,便宜大佬就直接冲过来了,真是对她男人“爱得深沉”。 荣昭南笑了笑,伸手打开饭盒:“锦江饭店的饭菜,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很贵的,吃吧,都八点了,肚子也该饿了。” 在回来的路上,宁媛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宁秉宇这个大忙人一直不肯离开沪上是什么缘故。 宁媛打开几个饭盒,发现居然都是自己平时在锦江饭店爱吃的菜色,甚至还有一两样是荣昭南喜欢的。 她挑眉:“要不是我知道我家这位便宜大哥的德行,我都要感动死了。” 居然那么Sweet! 宁秉宇对她的喜好都能一清二楚,甚至偶尔来锦江的荣昭南的口味都记得清楚,真是...... 宁媛:“这套不管是用在合作伙伴、客户,还是女人身上,都叫人印象深刻吧?” 第1082章 难怪她这位便宜大哥是香江女人们梦中情人第一名。 宁媛夹起一块糖醋小排,酸甜的酱汁在唇齿间化开,她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 荣昭南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笑意渐浓。 荣昭南给她倒了杯茶,淡淡道:“你这位大哥,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是个合格的商人。” “可不是嘛,这要是搁古代,妥妥的奸臣脸。”宁媛撇撇嘴。 她太了解自己这位便宜大哥了,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他之所以对她这么“殷勤”,无非是在京城的时候,没那么快能拿到机票。 她还去了一趟老干所,找之前认识的经济领域的大佬奶奶和爷爷们探了风向。 最关键的是荣昭南在她这里。 资本家不是没情商,情商高得很,就看人家愿不愿意对你用情商,你有没有那个价值了。 ...... 吃完饭,宁媛收拾碗筷,荣昭南则下楼去见宁秉宇。 东尼看着荣昭南下来,朝着他点点头,打了招呼,转身走远点,让出空间给自己的上司谈话。 宁秉宇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靠在车子边,姿态优雅地抽着雪茄。 昏黄的路灯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 见荣昭南下来,宁秉宇将雪茄从薄唇间拿下,笑着直起身子,神态自若地打招呼:“阿南,好久不见。” 荣昭南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态度不冷不热:“宁大少。” 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整个人看起来随意又不羁。 “来一根?”宁秉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雪茄,递到荣昭南面前,随意地问。 雪茄的香气在他指尖缭绕,更添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荣昭南看也没看,只是将手插在裤兜里,姿态慵懒地靠在身后的车上,语气淡淡:“不用,阿宁不喜欢。” 宁秉宇一顿,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芒,他温和地笑着问—— “阿宁,怎么这么叫七妹,我也姓宁,家里还有一堆兄弟姊妹都姓宁,以后到了港府这么一叫,所有人都回头......” 荣昭南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解释:“我的阿宁只有一个。” 宁秉宇一顿,笑了:“宁媛的同学不是叫她小宁、宁宁,就是小媛、媛媛,没人奇怪地叫她阿宁,是么?” 想要独一无二。 荣昭南将插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车身,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侧头,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宁秉宇,单刀直入:“这次郭家和郑家的代表都去了京城,呆了至少一个月,现在还没走,这是宁大少一直滞留在内地的原因?” 宁秉宇笑了笑,也没再兜圈子,干脆地说:“是,宁宁告诉阿南了吧?内地客人能不能和我们宁家继续合作,关系到我这个CEO的位置坐不坐得住。” 荣昭南“嗯”了一声:“她是告诉我了。” 宁秉宇深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在他面前弥漫,模糊了他的表情—— “郭家和郑家是看我们先吃了第一口‘蛋糕’,这才一拥而上。但我家老爷子即使瘫在床上,都在好几年前都一直积极推动宁家和内地的合作,。” 他顿了顿:“哪怕上一单生意,我们亏得那样惨,说是蛋糕,却没吃到甜头。我家从来自己给自己收拾首尾,这不光是为了利益展现的诚意,而是因为宁家的家训和老爷子的心。” 荣昭南幽沉的眼看向宁秉宇:“......” 宁秉宇拿下无框眼镜,平静地直视荣昭南:“商者因利而存,然宁家人绝不因利负国。” 第1083章 “这家训从宁家百余年前经商开始,世代都在祠堂供奉,以阿南的情报渠道,应该很清楚我从未撒谎。” 荣昭南沉默了一会,没说什么。 他看了下楼上亮灯的地方:“我先走了,阿宁在等我,一会我们还要去夏阿婆家。” 宁秉宇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却也并不气馁,甚至丝毫看不出不高兴。 他只无奈地笑了笑:“好,那位阿婆实在叫人心惊胆战,不过看得出很疼七妹。” 荣昭南微微颔首,转身上楼,走到楼梯口,他忽然回头,淡淡地说—— “‘内地客人’让我转告你,宁家负责的态度,他们看到了,他们依然会首先考虑和宁家的合作,你不必着长期滞留沪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了。” 说完,他就径自上楼了。 宁秉宇听到荣昭南的话,捏着雪茄的手指瞬间收紧,力度之大,几乎要将雪茄捏碎。 昂贵的雪茄烟灰掉落在他价值不菲的西装上,他也毫不在意。 男人一向温和的薄唇也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夜风吹过,带来几许凉意,宁秉宇却觉得浑身发烫,眼底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好一会,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将胸中的郁结之气一吐而尽,浑身上下这才放松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哈——!” “大少?”东尼走过来,看见宁秉宇的表情,有些惊讶地问。 宁秉宇薄唇轻抿,仿佛掌控一切的王者,终于将命运的棋局导向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他随手弄灭雪茄:“走,回锦江,该和咱们宁董事长汇报进展了。” 他很想知道,大堂姐明早晨会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宁曼安联合那班老东西,想要把他从CEO的位置上拉下来,他迟早会回敬她! 东尼一看,就知道事情解决了,自己老板顺利,他们这帮底下人自然日子更好过。 他笑着说:“是,大少!” 但,他顿了顿,拿出了一叠皱巴巴的东西,其中包括一张被扯成两半的很大的纸:“您要不要看下这个?” 宁秉宇心情不错地接过来:“什么?” 但是就着路灯一看上面的毛笔字和里面的内容,他锐眸微冷,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这是那种......什么大字报?哪来的?” 纸张上的内容,正是关于楚红玉的“罪状”,洋洋洒洒写满了整张纸,有理有据,一半真一半假, 尽管只是匆匆扫过几眼,宁秉宇也能感受到,写这些文字的人,文笔相当不错,很会挑动人的情绪。 东尼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低声解释道:“刚才你们在说话的时候,我就在附近转了转,看到几个学校的老师正把这东西从墙上撕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我听到他们提到了红玉的名字,就捡了过来,一起撕下来的,还有一些信件和照片,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因为老师们说,这东西撕下来没多久又有人贴上去。” 他和楚红玉曾经是同事,红玉是大少想要重用的人,所以看到这种东西,他就格外留心了一些。 东尼的目光落在那些被撕碎的纸张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懑和纳闷—— “分明是有人故意针对楚红玉,这上面的东西,从私生活到人品,甚至还说她败坏学校风气,降低学校社会影响力,实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红玉刚才还和新对象站在学校里,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宁秉宇看了一眼信件,脸上倒是没太多惊讶的表情,只是挑眉:“内地现在本来风气就很保守,现在内地整人,真是简单粗暴就能有效。” 第1084章 他把这些东西随意地递给东尼:“你再上去一趟,把这东西交给那块叉烧,让她别光顾着和男人亲热,我们回去吧。” 东尼:“大少不打算管?” 宁秉宇轻嗤:“关我乜事?你家大少很得闲,去理这种小孩子玩泥沙的事?准备订机票回家了,我新到的赛马入厩那么久还没去看过。“ 东尼:“是。” 大少真是......用不着七小姐了,马上从七妹变成叉烧。 ...... 宁媛换好了衣服,又听见敲门。 她打开门一看,东尼有些尴尬地一笑,递给她一叠看起来像垃圾的东西。 宁媛纳闷:“什么东西?” 那条粉肠又有什么事? 但她还是接了来。 “这是关于楚红玉的东西,宁宁小姐看看吧,我先车大少回饭店了。”东尼客气地说完,就下楼了。 宁媛一页一页翻看着那些被揉皱的纸张,目光渐渐变得凝重。 纸张上字迹,充满了恶意,这些东西,根本就是充满恶意的匿名信。 信上的内容不堪入目,将楚红玉描绘成一个水性杨花、道德败坏的女人。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攻击楚红玉?!宁媛的心中升起一股愤怒,这些无中生有的指控,简直是对一个女性人格的践踏! “这群人是不是有病啊!处女不处女关他们屁事,吃他家大米了?”宁媛忍不住低骂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怎么了?”荣昭南端着水杯走过来。 看见宁媛气愤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东西,他也冷了眼眸:“都已经改开了,还有些人改不了大运动带来的臭毛病。” 宁媛闭了闭眼,把这些东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但不可否认,这种东西依然很有效。” 八十年代初的内地依然是风气纯真也可以说保守的年代。 在她和荣昭南夫妻小别重逢,在公众场合都不好拥抱和拉手。 她家这位的这条件要搁几十年后,睡的女人不会比她那个便宜大哥少。 只要荣公子愿意,能和某位首富的儿子一样一天换一个美女睡,三百里十五天不重样。 但这小哥哥现在纯情到在乡下被她亲了一次,就认定非她不娶,可见这年头人心是保守的。 红玉是十八岁的时候冲着结婚去才在苏学明的再三有诱骗下发生关系。 可他们终究没有领证,未婚就和别的男人睡了,在这年头就是会被认定为“破鞋”“不检点”“道德败坏”“无耻”。 现在被人抓着这点大做文章...... 宁媛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无奈又头疼。 “楚红玉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荣昭南看了一眼被桌子上的东西。 宁媛明丽乌沉的大眼里闪过寒意:“这些信一定是苏学明他家里人才会有的,学校有人勾结苏学明的家里人做了这个简单粗暴但有效的局。” 第1085章 楚红玉姐和苏学明谈了那么多年恋爱,两人书信往来不知凡几,少不得有“想你”“爱你”的话。 这大字报上一共剪切了两封信,看字迹是两个人的。 楚红玉的用词都是算保守的,是女孩子的腔调,但是苏学明信里用词刻意提及了一些过于私密的东西—— 什么“你的细腰雪白如玉”,“你背上的红痣细如樱花”。 “正常人怕是不会这么写,他应该是一开始就想要留下证据拿捏楚红玉和她家里人。” 荣昭南看着那些剪切下来,贴在大字报上的信,眸光幽冷。 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一个女人,想要腾笼换鸟,真是下作得够可以。 “这还算好的,现在的照片都得找照相馆冲洗,苏学明还没本事自己拥有冲洗照片的暗房,否则如果有照片,红玉只怕在国内呆不下去。”宁媛揉了揉太阳穴。 不怕人渣,就怕人渣是高才生。 说点不好听的,红玉这样好出生的独生女就是一块特别合适吃绝户的肉。 父母稍微养得娇软了,这样的姑娘非得遭一趟大劫,才能明白女人的价值—— 从来不在丈夫、对象和家庭那里,而在自己身上。 红玉当初被渣男提供的情绪价值迷晕了头......甚至不如丁兰那个底层爬上来的势利眼清醒。 没有吃过苦,所以对生活和人性的本质认识不足! 竟留了那么多把柄在男人手里! 这时候的信件的效果也跟后世裸照在渣男手里差不多效果了。 她和荣昭南之间啥都做完了,还是夫妻,都不会写这东西,细节之处见人品。 “但......”宁媛眼里闪过森冷的光。 “即使红玉犯了错,却没有伤害任何人,不该被人趁机这样践踏。” 荣昭南看着那些东西,略想了想:“你心里是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有一个怀疑的范围,具体的嫌疑人还没锁定——之前和苏家有联系的只有李四娣。” “学生会那帮人,而且也只有卢金贵最近和红玉因为我哥兼职的事,起了冲突。” 宁媛没有犹豫太久,干脆利落地分析。 宁媛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荣昭南,说道:“阿南,我需要你帮忙。” “嗯?”荣昭南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宁媛略作沉思,缓缓说道:“第一件事,帮我找几个人在学校里盯着点,看看是谁在偷偷摸摸地贴那些海报。对方既然收了钱,肯定不会只做一次,尤其是看到红玉姐依然正常上学,没有受到影响,他们肯定会再次出手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只要抓住一个,就能顺藤摸瓜,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荣昭南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意外:“你不打算让楚红玉先休学一段时间吗?” 他沉声道道:“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先和学校沟通,采取冷处理的方式。毕竟人言可畏,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农村,能逼得人跳河,就算是在城里,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宁媛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窗外,语气坚定:“如果她现在选择逃避,那这辈子就真的完了,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连毕业证都未必能拿到手。” 荣昭南沉思片刻,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宁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冰冷:“第二件事,你能帮我查一个人的情况吗?” 荣昭南听完她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没问题。” 宁媛见状,立刻起身穿鞋,边穿边说道:“我现在要去找红玉姐,阿南,你先休息吧!” 第1086章 “我陪你去!”荣昭南说着,起身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宁媛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轻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起换了鞋子下楼。 宁媛带着荣昭南一路往宿舍楼走。 宁媛一路就听人窃窃私语地议论—— “那个楚红玉是吧......今天就带了新对象来!新对象看到大字报直接骂了她一顿跑了!” “是我也得骂,一个姑娘家这么不检点,道德作风败坏!” 宁媛顿住脚步,眉心拧得更紧,新对象? 荣昭南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走吧,先找到楚红玉。” 她们没走一半,就看见严阳阳一脸着急地四处张望,身后跟着靳边疆和一帮法律系的同学。 宁媛看着严阳阳马上招呼:“阳阳!” 严阳阳一见她,先是一愣,然后一拍大腿:“哎呀妈呀,你可算回来了,我没找着那娇气包,可给我急完了!” 宁媛秀气的眉毛一拧:“红玉姐会不会回家了?” 严阳阳严肃地摇头:“不可能,我们几个门都问了守门的大爷和附近的同学,她走哪里,那张脸都扎眼,要离开学校,肯定有人看见!” 有些话,她没说,今天出这破事儿之后,楚红玉这娇气包真是彻底全校闻名了。 只怕没人不认识! 宁媛深吸一口气:“先找人,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不是她看不起楚红玉的心志,而是这事儿确实不是一般姑娘能承受的。 宁媛的话让严阳阳、靳边疆几个的心沉了几分。 荣昭南揽住宁媛的肩膀,低声安慰:“别担心,我们分头找,你们三是好朋友,冷静想想,她最有可能去哪?” 宁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楚红玉人生地不熟,除了学校,还能去哪? 猛然间,她想起一个地方:“学校的小树林!以前楚红玉和苏学明约会也常去那里,走!” 说罢,便拉着荣昭南往学校的小树林跑去。 严阳阳和靳边疆对视一眼,也立马跟了上去,靳边疆忙说:“等等,拿上手电筒!” 一群法律系的同学也都跟了上去。 他们是学法的,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就判定是非。 小树林里静悄悄的,都瞧不见人,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宁媛一帮人打着手电四处寻人。 “红玉姐!楚红玉?” 小树林里不少正在月下倾诉衷肠、小声朗诵诗歌的小情侣。 不一会,严阳阳忽然叫了起来:“这里有东西!宁宁快来!” 宁媛和荣昭南马上都过去了,其他人继续找人。 宁媛看到严阳阳和靳边疆拿手电筒照着地上一堆碎照片。 荣昭南蹲下去看了一会,朝着宁媛点头:“看样子,楚红玉应该在这里呆过。” “红玉姐!你在吗?”宁媛站起来,提高声音喊着,声音在空旷的树林里回荡。 第1087章 荣昭南则拿着电筒在地上左右看了一看,伸手摸了下地面上的痕迹,然后站起来一路照向远处:“她待了一会,但又走了。” 下一刻,宁媛立刻跟了过去:“咱们跟过去!!” 一群人马上跟了出去。 结果刚钻出学校小山坡,就看见有个法律系的女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别找了,楚红玉回宿舍了!” 众人一愣,谁也没想到楚红玉居然回宿舍了。 宁媛想了想,跟其他人都道谢了,并许诺下次请帮忙的人一起去纪元之心喝咖啡,先让帮忙的法律系的师兄师姐都回去了。 她又看向荣昭南:“我和阳阳先回去看看红玉姐的情况,阿南,你帮我去一趟夏阿婆那边,跟阿婆说我们一会带红玉姐过去。 荣昭南轻轻握了下她的手,温淡地宽慰:“人没出事就好,你别太着急。” 靳边疆也看着严阳阳:“学妹,有什么事儿,就找我。” 严阳阳点头:“好!” 和荣昭南、靳边疆分开后,宁媛和严阳阳一路小跑回到宿舍楼下,刚好遇到几个女生抱着脸盆从楼上下来—— “你刚才看见502宿舍那个女的婚前被人睡了......事儿是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咱们学校的校花,看着她平时高冷的那个样子,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严阳阳气得柳眉倒竖,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理论,被宁媛一把拉住。 “你干嘛?这些长舌妇,嘴巴不干净,我去撕烂她们的嘴!” 严阳阳气鼓鼓地说,要不是宁媛拉着,她估计已经冲进人群开骂了。 宁媛压低声音说:“别,你跟她们吵能吵出个什么结果?这年头,你也改变不了社会整体环境,而且只会让更多人看热闹!咱们先上去看看红玉姐怎么样了再说。” 严阳阳想想也是,只好愤愤地跺了跺脚,跟着宁媛上了楼。 宿舍门是关着的,但周围还有几个女生围着门口指指点点,嘴里小声又好奇地议论。 “你们在干什么?!看猴还是找打?!”严阳阳一声怒叱,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吓了围观这群女生一跳,都匆匆做鸟兽散。 宁媛打开门,就看见楚红玉坐在床上,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宁媛快步走到楚红玉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些,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宁媛上前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红玉姐,没事了,我们都在呢。” 严阳阳也凑过来,手忙脚乱地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得直跺脚—— “娇气包,你别哭了,那些长舌妇都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不行我把她们都打一顿!” 楚红玉听到严阳阳的声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麻木的脸,眼眶红肿,泪水还挂在脸上。 “宁宁,大马猴,你们回来了。”楚红玉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第1088章 楚红玉吸了吸鼻子,有些木然地闭上眼:“是我的错,带累身边人,这次只怕爸爸、妈妈都要被我连累了。” 姜跃进回去会怎么说,会怎么跟爸爸妈妈说,爸妈肯定也会被他数落,她猜都能猜得到。 说着,她脸上的眼泪又无声地滚落下来。 宁媛轻轻拍着她的背:“所有爱孩子的父母只会庆幸你劫后余生,不会怪被你连累,往后余生,好好孝顺他们,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精彩,就是对父母的报答。” 楚红玉忍不住眼泪落得更凶了。“可是,我......” 严阳阳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跟着着急起来:“娇气包,你别哭了,你这样,我们看着也难受啊!” 宁媛递给她一张纸巾,柔声说道:“红玉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和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楚红玉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地说:“谢谢你们,宁宁,大马猴。” 严阳阳和宁媛没有多说,陪伴在她身边。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楚红玉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宁媛才说—— “这几天你别住宿舍了,回家也不合适,一会去我爷爷和阿婆那住几天,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说说今天的情况,也让叔叔、阿姨心里有个准备,好应对。” 楚红玉疲惫地点点头,她也不想在宿舍还能看见一群女生对她指指点点。 三人简单帮楚红玉收拾一下,就往教职工宿舍去了。 楚红玉脸上还戴了个棉纱口罩,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面容,也不想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三人刚走到职工宿舍门口,就看到夏阿婆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慈祥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阿婆,我们回来了。”宁媛率先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哎哟,丫头,还有阳阳,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夏阿婆一把拉住宁媛的手,急切地问道,“红玉怎么样了?这孩子,真是遭了大罪了!” “阿婆,我没事,让您担心了。”楚红玉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哽咽。 夏阿婆心疼地将她拉进屋里,“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快进来,唐爷爷已经去给你们冲果珍了,甜甜嘴,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走进屋内,唐爷爷端着三杯果珍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和蔼的笑容:“红玉啊,来,喝点儿橘子果珍,酸酸甜甜的,能让你心情好点。” “谢谢唐爷爷。”楚红玉接过果珍,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冲淡了些许悲伤。 严阳阳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娇气包,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谢谢你们。”楚红玉感激地说,她们的关心和支持,让她在黑暗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短暂的沉默后,宁媛直视着楚红玉的双眼,语气坚定地问道:“红玉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楚红玉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手中的果珍上,杯中黄色的液体微微晃动,映衬着她复杂的神色。 “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楚红玉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誓言。 “我要让那些害我的人付出代价!我也要顺利从学校毕业!” 第1089章 她眼神中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那是破茧成蝶的勇气,是浴火重生的决心。 宁媛和严阳阳惊讶地对视一眼,她们原本以为楚红玉会选择休学,暂时逃避人言可畏的风头。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振作起来,而且还想要反击。 楚红玉自嘲地轻哂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几分自嘲,却唯独没有软弱—— “人蠢一次就够了,比起宁大少放弃学术梦想拼生意,却又被从小定下的未婚妻出卖,CEO的位置都坐不稳......他都没有放弃,我怎么能不振作?” 她是亲眼见了宁秉宇那样的天之骄子,都有如此狼狈不堪和痛苦的一面。 楚红玉自嘲地想着。 人难受的时候,比惨......能有效拯救自己的情绪。 宁媛:“......啊,他还有这个作用?” 发生了什么事儿,红玉姐当了个小助理也才半个月就不干了,怎么能知道便宜大哥这么多破事儿? 她这当妹的都还不知道那条粉肠还放弃了学术梦想? 宁媛干脆地说:“红玉姐,我帮你!” 不管怎么的,人能振作,还能恨,这就是好事! 夏阿婆端了三碗馄饨过来,放在桌子上,笑着说:“对,多大点儿事,看看咱们这俩老的......” 说着,她还点了点坐在边上不远处和陈辰说话的荣昭南—— “还有南小子,啥风浪啥苦头没吃过,能活着就很好了,名声算什么,就是一小逆风局!人渣打不垮咱,咱就总有办法收拾那些人渣!” 楚红玉含泪笑了:“嗯!” 几个人吃完了宵夜,楚红玉用门口的公用电话给自家爸妈打了个电话,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不知电话那头楚家爸爸、妈妈说了什么,楚红玉又忍不住红了眼睛,深吸几口气压下眼泪,挂了电话。 宁媛让严阳阳护送她进去休息,然后给宁秉宇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宁秉宇轻松愉悦的声音:“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他才刚泡完澡,心情很不错。 宁媛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楚红玉的事儿,你得帮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宁秉宇凉薄的声音:“凭什么,我是欠你人情,不是欠她的!” “当然,你要把这个人情用在她身上也随便你。”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听到这话,宁媛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大哥,还真是会算计。 她轻哼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威胁:“就凭你给她惹祸了,这事儿,你要不听我的,明天我就把卢金贵给你送过去!”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几秒钟后,宁秉宇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你为了一个舍友,来威胁你亲大哥?” “是。”宁媛凉凉地说:“是。” 宁秉宇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迟早要被这个叉烧妹气死:“先说!” 宁媛嘀嘀咕咕了几句,宁秉宇听完,不辨喜怒:“行了,知道了。” 宁媛挂了电话,不一会,荣昭南和陈辰也出来了,宁媛和他们商量了一会,把事情敲定了。 第1090章 第二天一早,宁媛就去找了楚主任。她心里清楚,楚主任虽然为人刻板,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而且,楚主任经历过那个特殊的年代,对于这种事情的危害性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见到楚主任的时候,对方果然正为昨天的事情头疼不已。 宁媛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将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可能带来的恶劣影响和后果和盘托出。 她知道,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楚主任自然能够领会。 “嗯,我会和你们学院领导们商量的......”楚主任认真地听着,眉头紧锁,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自然明白宁媛话里的意思。 这事儿闹太大了,学校这边本来就打算约谈楚红玉,问问具体情况。 但是宁媛也说得没错—— 这样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到学校的声誉,更会对学生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下午,复大校园的各个角落都贴满了新的公告,鲜红的标题格外醒目—— 严禁学生之间因为个人恩怨,采用各种形式,污蔑陷害打击其他同学的不正之风,抓到必定严惩不贷。 公告的内容并没有明确说明针对的是哪件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为楚红玉事件发声。 学校特意强调了“个人恩怨”,这无疑是在暗示,这件事并非像传言中那样简单,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转变,不少学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轻易地相信了传言,冤枉了楚红玉。 学校的告示贴出来后,靳边疆也行动起来。 他以法律系学生法研小组带头人的名义,在告示边上贴了份大字报。 洋洋洒洒一大篇,从法律角度,把这种没有确凿证据就污蔑同学打击报复的行为狠狠抨击了一通,还号召大家一起抵制这种不正之风。 靳边疆的大字报一贴出来,效果更是立竿见影,大家说话都愈发谨慎了。 甚至还有几个女生偷偷地跑来问严阳阳,楚红玉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对楚红玉不利的风向瞬间再扭转了50%。 而楚红玉则在严阳阳的陪同下,继续每天正常上课。 面对其他人的言语攻击和试探,她也并不吝啬直面反击,而不是自证,牙尖嘴利,并不认账,反而扭转了更多人的想法。 走在路上,偶尔会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但已经没有人敢当面议论她。 两天后的傍晚,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宿舍,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严阳阳回到夏阿婆和唐老爷子的教师宿舍和大家一起汇报战果! 她把书包往桌上一扔,迫不及待地坐到桌边,端起饭碗就开始扒拉,一边吃还一边兴奋地说—— “现在大家的讨论焦点变成了——娇气包到底得罪了谁的猜猜猜!” 宁媛刚从第十百货的工地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她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带走了尘土和疲倦。 她一边擦手一边坐下:“有些人想要主导舆论,那咱们就跟他们打舆论战,模糊焦点,抛出更大噱头吸引注意力。” 这一套在几十年的自媒体时代,早已是明星或者特殊事件压热搜烂大街的套路。 但八十年代还新鲜得很。 “接下来,咱们就是要抓贴大字报的人了!”楚红玉看着宁媛,美艳的脸上闪过寒意。 第1091章 宁媛也捧着果珍喝了一口,笑眯眯:“不光要抓贴大字报的,还有某些人如果被我查到是幕后主使......呵!” 说着,她眨巴了下眼,有些嫌弃地把杯子放下来。 那帮老外留学生给夏阿婆送了的两罐果珍,一股子香精味道,她觉得远没有自己做的气泡水好喝。 ...... 第二天 午饭时间,复大食堂人声鼎沸。 学生们端着铝饭盒,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谈论着学校里的热门话题。 宁媛和楚红玉、严阳阳照例坐在一起吃饭。 楚红玉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戴着亚克力的头箍,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肌肤如雪,唇红齿白,更显娇艳动人。 自然也少不了被人注目。 她虽已努力让自己不在乎那些目光和议论,但胃口依然不佳,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托着腮帮子,兴致不高。 “你吃太少了,娇气包,多吃点,让那些坏家伙看你能吃能睡的才好!”严阳阳咬了一口馒头,愤愤不平地说。 宁媛笑眯眯地夹了一筷子炒鸡蛋给楚红玉:“就是!咱们光明正大,该咋样咋样!” “好啦!””楚红玉有些无奈,心里却暖暖的。 这时,卢金贵施施然地从她们身边路过,身后还跟着两个女生帮她提水壶和端饭盒,俨然一副女王出巡的架势。 “哟,这不是咱们楚大小姐吗?怎么还有脸来食堂吃饭啊?我要是你啊,干脆躲在宿舍里别出来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卢金贵还没走到跟前,她身边一个身材矮胖,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女生就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正是卢金贵的跟班之一,苗三吕。 楚红玉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火光刚想反驳:“你......” 卢金贵却伸手拦住了苗三吕,淡淡地叹了口气:“三吕,别这么说,楚同学也是遇人不淑的受害者,咱们要理解她。” “红玉,别理她,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宁媛却忽然放下碗筷,慢悠悠地抬起眼盯着苗三吕,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苗三吕被宁媛的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做了那样的事,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苗三吕,你嘴巴放干净点!找打?”严阳阳瞬间拍案而起,上前怒视苗三吕。 卢金贵停下脚步,淡淡地说:“好了,三吕!说话伤人不是好习惯!” 她今天穿着一套灰色西装式连衣裙,衬得她身材越发凹凸有致,只是那张略显老气的脸上,依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傲慢。 “还是卢主席明事理。”苗三吕一脸谄媚地看着卢金贵。 卢金贵又看向宁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宁媛同学,说话没必要这么刻薄呢?大家都是同学,要互相帮助嘛!” 宁媛似笑非笑:“谁先刻薄的,谁心里知道。” 第1092章 卢金贵对她态度不错,是还没放弃打便宜大哥的主意吧?真把宁秉宇当水鱼了! 卢金贵也不在意,走到楚红玉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真诚而惋惜:“楚同学,你别放在心上,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楚红玉看着卢金贵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恶心至极。 宁媛一边夹菜,一边好整以暇地对卢金贵说:“卢主席说得对,时间会证明一切,不过,有些人啊,可别得意得太早,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毕竟有些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呢。” 舞到她面前,那就让卢金贵“开心、开心”吧。 卢金贵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宁媛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什么意思,卢主席心里清楚。”宁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听说,卢主席前几天去采访宁先生,结果却被拒之门外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卢金贵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她咬了咬牙,强忍着怒气,皮笑肉不笑地说:“宁先生日理万机,我一个小小的学生,自然入不了他这大资本家的眼。” “是吗?”宁媛挑了挑眉,“我怎么听校办的老师说,宁先生觉得你采访的时候,各种没礼貌地干扰他的工作,强闯他的办公室,导致他遗失了几份重要文件。” 卢金贵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目光冰冷地盯着宁媛:“宁媛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不能因为你抱上资本家大腿,就在这里攻击我们这些普通民众,他文件不见和我有什么关系!” 宁媛一脸无辜:“你那么生气干什么,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校办的老师说的。”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我听说,宁先生的批评信前天都寄到学校了,批评你这样很容易导致他商业机密泄露。” 她观察着卢金贵的表情,然后才慢悠悠地补充道:“卢主席,你说,这是不是会很大影响你今年所有评优呢。” 卢金贵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因为用力过大,指节都开始泛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怎么敢诬陷我......” 卢金贵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脑海中浮现出宁秉宇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 宁秉宇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竟敢这么对她,亏她还觉得他有发展前景,好好调教一下,也能配得上她?! 宁媛掩着嘴轻笑,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不是你诬陷他么?宁先生如果真的嫌弃学生去采访他,又怎么会转头重新请回楚红玉当助理,还接了采访呢?” 她说着,故意把目光转向了楚红玉,眼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楚红玉先是一愣,她下意识地看向卢金贵,发现对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神阴狠毒辣。 她立刻反应过来,挺直了背脊,配合地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宁氏的人说我比较知道什么叫边界感,也没某些人那么自大和粗鲁,让我明天就去上班呢!” 卢金贵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地盯着楚红玉,仿佛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宁秉宇居然会再次聘用楚红玉! 这个楚红玉,果然是个破鞋! 勾引了从宁秉宇到他保镖司机的贱人! 还敢来侮辱她这样的正派妇女! 第1093章 周围的学生听到宁媛和楚红玉的话,顿时一片议论声,大家纷纷对卢金贵投以异样的目光。 卢金贵捏紧了拳,嘴角的肌肉微微颤抖着,一向是她三言两语就让人陷入难堪境地,不想今天却轮到她了? 她绝不宽恕她们还有宁秉宇的侮辱! 卢金贵眼角眉梢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那就要问楚红玉小姐凭什么得到一个资本家的优待了!深夜滞留宁先生的房间才出来,你们是半夜开会?” 她刻意加重了“资本家”三个字。 当初她在饭店的时候,偶然间在卫生间听到了议论,当时就怒火中烧。 楚红玉竟敢染指她看上的男人! “就是!不是靠这张狐狸精脸迷惑男人吗,你个水性杨花的破鞋,也敢欺负到我们人格高尚的主席头上!你也配!” 苗三吕看着自己偶像被欺负,愤怒地尖叫起来。 周围人顿时哗然,异样的目光扫过楚红玉。 楚红玉冷冷地盯着她:“看过法律系发起的‘求真’讨论活动吧?没有证据的当众诽谤,走,跟我们去派出所!” 那么刚的话一说出来,别说苗三吕和卢金贵僵住了,周围的议论声都小了。 “三吕,够了,我只是担心楚红玉同学人身安全多问一句,你在这里扯什么!”卢金贵忽然呵斥了苗三吕一句。 然后,她转头看向楚红玉,冷声道—— “都是同学,她还是你们师姐,她这人说话就是直,你们别往心里去,我们就先走了!别动不动找派出所,同学口角是什么光彩的事?”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大步流星向前走。 张红梅和苗三吕面面相觑,齐齐瞪了眼宁媛和楚红玉三个人,马上跟了上去。 宁媛和楚红玉看着她们狼狈愤怒的背影,对视一眼,轻笑出声。 卢金贵回到系学生会办公室,一把将手里的文件摔在桌子上,气急败坏地骂道—— “真是反了天了!楚红玉那个道德败坏,不守妇道的破鞋,居然敢这么嚣张,还有宁媛,那个下作小人,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我!” 苗三吕和张红梅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惹怒了卢金贵。 “主席,消消气,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张红梅小心翼翼地劝道。 她顿了顿:“而且,看现在学校里的舆论风向都变了,大家都在猜是谁在背后针对楚红玉,我有点担心会查到我们头上,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学校说了严惩不贷的! 卢金贵脸上因为怒气扭曲,微肿的眼里闪过寒光,“学校里的那些人,都是些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她顿了顿,冷笑:“查?那又怎么样?丁兰和楚红玉这个前舍友有旧恨,关我们什么事儿?” “丁兰要是供出我们,也不过是污蔑我们系学生会而已!被处分也好,被开除的也只有她!” 张红梅听着,想起丁兰的警告,心里有些发虚。 倒是苗三吕见状,连忙倒了杯水递给卢金贵,轻声安慰道—— “卢主席,您可是有大格局的人,您才是复大经济系的学生会主席,楚红玉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草包罢了,您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第1094章 卢金贵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紧紧地握在手里,目光阴沉地盯着窗外。 “我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凭什么楚红玉那种才华手腕不如我,就靠脸就能得到宁秉宇的青睐......” 苗三吕一边帮卢金贵捏着肩膀,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和讨好。 “卢主席,您别生气了,犯不着跟她们一般见识。” 卢金贵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说得对,我不应该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哼,楚红玉,咱们走着瞧!”卢金贵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张红梅:“对了,你不是在你爸妈单位实习吗?楚红玉她爸是不是也在那里工作?” 张红梅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我记得,楚红玉她爸是行长,对吧?”卢金贵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光芒。 “没错......”张红梅有些不确定地说。 “行长?呵呵,那就好办了。”卢金贵微微一笑,然后凑到张红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张红梅听完,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她有些害怕地看了卢金贵一眼,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太好吧......让我写一封举报信,说楚红玉的父亲借着工作便利,骚扰女实习生这种事......” 卢金贵淡淡地问:“有什么不好的......你这是为民除害,楚红玉的父亲能教出她那种不守妇道、见异思迁、败坏我们经济系名声的女儿,说明他肯定也是私生活不简单的人,只是没有人举报而已!我们是为民除害!” 张红梅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发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拒绝,却又不敢说出口。 卢金贵看着张红梅犹豫不决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但她展露的表情却变得失望无奈:“平时,你总跟在我身边,你不是说会维护我,我也一直最信任你。” 张红梅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她怯懦地低声说:“可是卢主席,我怕......” 卢金贵猛地一拍桌子,冷笑一声,打断了张红梅的话—— “怕什么?我们又没有指名道姓,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楚红玉她爸真的行得正坐地端,谁又能把他怎么样?” 红梅咬着嘴唇,内心挣扎不已。 一边是良心的谴责,一边是自己偶像的威逼利诱,她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我去!卢主席,我去写!我三天前也是调到楚红玉她爸的单位实习了!”一旁的苗三吕突然站了起来。 她满脸涨红,义愤填膺地说:“楚红玉那种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到处勾引人,和宁媛勾结在一起,连主席你都一起侮辱,就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在苗三吕看来,楚红玉就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凭什么抢走她偶像想要的工作,还侮辱她的偶像? 苗三吕:“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就该让她父亲也尝尝被人举报的滋味!养不教父之过!” 现在卢金贵给了她一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惩罚”楚红玉,她自然要为自己偶像出气。 卢金贵满意地笑了,拍了拍苗三吕的肩膀,语重心长:“还是你懂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明年三月选举,系学生会组织部长的位置就是给你这样有正义感的人留的。” “不像有些人,一点小事都推三阻四。”她意有所指地瞥了张红梅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苗三吕愣住,随后激动起来:“多谢卢主席!你真的是世上最好的偶像!”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她跟对人了! 第1095章 张红梅嗫嚅着,脸色惨白,想要反驳,却又不敢。 她何尝不想表忠心,但犹豫了...... 因为一来,她老想起李四娣。 李四娣放出来了,但是却被开除了,还计入了档案,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现在大学生都是稀罕货,一个县城都没几个大学生,都是金凤凰,毕业国家包分配的工作,何况是她们这种好学校。 学生们要么是卢金贵、楚红玉这类考进大学,单位工资照发的委培生,寒暑假就回单位上班的。 要么是她和李四娣大三大四开始分配单位,边上课边实习,运气好的能有沪上的单位看上,开接收函。 但再差也都是进老家省城的好单位,吃上了商品粮,彻底翻身成了城里人,逆天改命。 现在李四娣前途尽毁,只能回她读书的破村子,主席只是让人给李四娣送了二十块和全国粮票。 这让她心里总是觉得凉凉的,万一被发现了,影响的是她自己的前程。 二来,这事儿有点突破她的底线。 她会喜欢和崇拜卢金贵,是因为卢金贵写的那些东西,确实很伟光正,尤其是对社会困境,对男人劣根性的批判演讲也振奋人心、热血澎湃、积极向上! 但是今天......她第一次觉得卢金贵叫她做的事儿,和积极向上的思想充满了割裂感。 卢金贵一眼就看出张红梅在想什么。 她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怀疑上我了,我是菩萨心肠,可也得有霹雳手段,不然怎么收拾那些下作的恶人,为民除害。” 张红梅慌张地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苗三吕的「积极」已经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胆小鬼,一个不忠诚的跟随者。 卢金贵的质问更让她心里难受。 苗三吕马上认真地表忠心:“卢主席,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卢金贵满意地看着苗三吕,仿佛在欣赏一件得心应手的工具:“你这种朴素正义感,一向是我最欣赏的,咱们好好商量该怎么做吧。” 自己要的就是这种盲目的正义感,这种不经思考的冲动,才能成就她指哪打哪的本事。 总有很多人就像古斯塔夫·勒庞创作的心理学著《乌合之众》里的庸碌之辈一样,天生合适被激情、口号、愿景操纵。 大运动的时候,所有敢跟她抢风头,胆敢侵犯她利益的人,不管是领导,还是比她更受欢迎的同期报刊作者,就是这么一个个被她整垮。 等收拾完楚红玉,她再收拾宁媛...... ...... 从第二天开始,苗三吕一到办公室就开始拎着暖水壶,装模作样地挨个办公室「做好事」。 她专挑那些年纪大有职位的女同事亲近,嘴甜得像抹了蜜。 “姐,您喝水,我来帮您倒!”苗三吕笑眯眯地凑到正在整理文件的马大姐身边,殷勤地接过她手中的暖水壶。 “哎呀,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马大姐笑着摆手。 “没事儿,您是长辈,这是我应该做的。”苗三吕不由分说地抢过暖水壶,一溜烟给她接热水去了。 她一边接水,一边偷偷观察办公室里的动静,特别是走廊尽头楚红玉父亲的行长办公室。 只要大家都习惯她这个实习生端茶倒水,那给楚行长倒水也不奇怪了吧? 马大姐瞧着她勤快了好几天了,老盯着领导办公室附近,忽然笑着说:"明天开始,你也负责早上一来,给领导们的办公室倒茶水、擦桌子吧,你这么勤快的年轻人不多见。” 苗三吕顿时高兴地给问:“真的,马姐?” 马大姐喝了一口茶,舒坦地说:“嗯,咱们楚行长那可是出了名的勤劳,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走,而且对下属要求特别严格,你可要机灵点......也算在领导面前露个脸,说不定有机会拿到接收函。” 这帮来实习的小年轻哪个不想留在沪上,各种殷勤。 第1096章 但这接收函一年也开不出几张,肯定优先本地学生,哪里轮到这些外地人, 不过年轻人嘛,多干点活儿也无所谓,她们这些老人也该歇歇了。 苗三吕笑着说:“放心,马大姐!” 她便也开始提着热水壶去了行长办公室。 老楚虽然觉得突然来了个面生的实习生帮打水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还交代其他人别欺负个外地实习的小姑娘,老让人干杂活。 但是...... 一周后的早上,老楚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单位柳书记的电话,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老楚一头雾水地来到书记办公室,刚进门,就被自己老同事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 “老楚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啊?上头接到了对你的举报信,说你对咱们单位实习的小苗......”柳书记欲言又止,将一封举报信递给了老楚。 老楚瞬间一惊,马上接过举报信,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晴天霹雳 信上赫然写着:“举报楚行长利用职务之便…对女实习生动手动脚,举止不轨......” 老楚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我什么时候骚扰女实习生了?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这个姓苗的实习生就给我倒了几次水!” 老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仔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怎么都没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举报他。 难道自己有哪些举动让小姑娘误会,可是......怎么想都没有! “我甚至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老楚百思不得其解。 信上那些无中生有的指控,像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兢兢业业工作了大半辈子,竟然会被人这样污蔑! 书记见老楚脸色苍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老楚啊,我知道你一向为人正直,工作认真负责,但这件事情很特殊,影响很不好,上头也很为难啊。” 柳书记摇摇头:“这样吧,你先停职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组织上调查清楚了再说。” 老楚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相信组织一定会还他清白。 老楚只能闷头回到家。 肖敏刚下班回来,就听到这消息,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一定是那个小姑娘误会了,我去找她解释!我去求她!” 肖敏紧紧地抓着老楚的手,脸色苍白。 老楚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老楚平日里除了工作就是看书,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老楚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安慰道:“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清者自清,我相信组织会还我一个清白。” 这时,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老楚打开门,只见姜大姐一脸幸灾乐祸地站在门口。 老楚眉心拧了起来:“姜姐,你来干什么?” 上次姜跃进送红玉回来,就专门上门说了很多难听话,他也懒得计较。 姜大姐撇了撇嘴,说道:“我来看看你们啊,毕竟老楚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做朋友的,总得关心一下吧。” 第1097章 肖敏跟着下楼,一边咳嗽一边淡淡地说:“姜大姐,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请回吧!” 姜大姐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击道:“你们家的事,我当然懒得管,但我也算知道你们家红玉像谁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当初,她一心想把侄儿姜跃进介绍给楚红玉,看中的就是老楚和肖敏的家庭条件,加上楚红玉个人条件也很优秀。 到时候,人嫁进来,这静安的两层小洋房也是她侄儿的了。 姜跃进妈死得早,她一手带大的侄儿,都说了,也会接她进小洋楼养老! 谁知道,楚红玉竟然是个「破鞋」! 害得她侄子被骗,在亲戚朋友面前丢尽了脸!住小洋楼也别想了! “你胡说什么?!”肖敏本来就因为老楚的事心力交瘁,现在又被姜大姐这样冷嘲热讽,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红玉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跟你学的?” 姜大姐越说越起劲,仿佛要把相亲失败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肖敏顿时怒火中烧,对着姜大姐的冷声道—— “我们家老楚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当初是你非要把姜跃进介绍给红玉......我家拒绝了多少次?你心里图什么,真当我们不清楚?” 姜大姐被肖敏的气势吓了一跳,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恼火地指着肖敏还要说什么:“你......” “够了!”老楚看着肖敏难受地摇晃,赶紧上前扶住了自己爱人,他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打断了姜大姐的话。 他冷冷地道:“姜大姐,话说到这份上了,咱们以后不要再往来了!” 说着,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姜大姐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老楚看着肖敏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顿时心疼不已。 “敏敏,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他轻轻地拍着肖敏的后背,安慰道。 “我没事,我只是担心红玉......”肖敏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只是你担心红玉......”老楚叹了口气。 肖敏只觉得头晕难受,眼前一黑,到底没忍住,晕了过去。 “敏敏!”老楚一下子慌了,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 楚红玉接到电话,听到自己妈晕倒送进医院抢救的消息。 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清了,电话从手中滑落,脸色苍白。 宁媛眼疾手快地接住电话,冷静地询问了情况和医院地址后,拉起还处在震惊中的楚红玉,直奔医院。 医院的空气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各种苦涩的药味,让人莫名地感到压抑。 病房里,老楚红着眼眶,守在病床边,床上的肖敏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手上还扎着针头。 “爸,妈怎么样了?”楚红玉扑到床边,握住肖敏冰凉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老楚红着眼眶,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医生说你妈是急火攻心,再加上身体本来就弱,所以才会晕倒。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宁媛柔声安慰楚红玉:“别担心,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肖敏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楚红玉哭泣的样子,虚弱地笑了笑:“傻丫头,哭什么,妈这不是好好的嘛。” 第1098章 “妈,都是我不孝,让你操心!!”楚红玉紧紧握住肖敏的手,生怕一松开,母亲就会消失不见。 肖敏脸色依然苍白,见到宁媛,她勉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媛媛也来了......” “阿姨,您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宁媛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楚红玉强忍眼泪,转头问自己爸爸:“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妈怎么会突然急火攻心呢?明明妈妈这段时间身体才好转。” 老楚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肖敏和宁媛。 “我们前台的实习生举报叔叔?”宁媛眉心拧了拧。 这年头男女关系非常敏感,这种指控一旦坐实,轻则丢了工作,名声尽毁,重则可以把楚叔叔送进去判个十年。 但同时对女生的名声也有很大的影响。 “是谁举报的?”一直沉默的楚红玉突然开口问道。 老楚叹了口气:“是......是银行新来的实习生,叫苗三吕。” “苗三吕?”宁媛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转头看向楚红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楚红玉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一瞬间,她们都明白了...... “卢金贵!又是这个女人!”楚红玉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她浑身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怎么能有人恶心和卑劣到这种程度!” “红玉,你别冲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阿姨,保重你自己,别让她担心。” 宁媛拉住怒火中烧的楚红玉,低声说道,同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缓缓地点了点头,但却忍不住红了眼。 爸爸妈妈被她牵连,都是她不孝,如果当初她不是被爱情冲晕了头,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怎么,你们认识那个苗三吕?”楚爸爸疑惑。 “我们的师姐,阿姨,您好好休息,我和红玉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宁媛安抚了楚家爸爸妈妈几句,便和楚红玉一起离开了医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嚣与医院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宁,我好恨我自己,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恶毒女人!”楚红玉妩媚的眼里满是压抑的恨意。 宁媛停下脚步,看着好友,眼神坚定:“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洗清楚叔叔身上的脏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又不是吃素的。” 宁媛明亮的大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却依然平静:“这两天,我们就能收网。” 祸不及家人父母,卢金贵......虚伪恶毒到了极点! ...... 第二天,复大门口,纪元之心 宁媛刚到门口。 就看见几个正在抽烟,有些流里流气的男人围了过来。 为首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扔了烟头,上来就恭恭敬敬地说:“宁姐,您交代咱们盯的人,都一直盯着呢。” 宁媛看着他笑了笑:“麻子哥,辛苦了。“ 第1099章 这帮小混子都是当初都是眼红她开店赚钱,跟着老邢来捣乱的,当然,后来都被她想法子收拾了。 后来她帮红玉姐抓苏学明那个凤凰男的时候,老邢让麻子和老六出来帮了挺大忙的。 麻子赶紧说:“可不敢受您这一声哥。” 当初他们腿上自己扎自己那一刀,这辈子他都记得。 “宁姐,您交代咱们盯的人,都一直盯着呢。”麻子挠挠头,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全然不复当初来「砸场子」时的嚣张。 麻子带着几个兄弟已经在复大的公告栏附近潜伏了好些天了。 自从上次宁姐让他们盯梢后,他们就日夜轮班,就等着抓「老鼠」呢。 麻子低声说:“这两天,我们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总是在公告栏附近徘徊,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是今天对方踩点好多次,八成要整事情了。” 宁媛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大团结,塞到麻子手里,大眼弯弯,带着灿烂的笑意:“那就辛苦麻子哥了,回头请兄弟们喝酒。” 麻子接过钱,眼睛都亮了:“宁姐您太客气了,这都是小事一桩,咱们锁定目标很久了,那‘老鼠’今晚绝对出动,您等消息好了呀!” 宁媛笑眯眯:“啊,对了,要是遇上学校保卫科的人......” “您放心,别说咱们从小这附近长大的,对这学校里熟悉的很,哪那么容易发现我们呢。”麻子嘿嘿得意一笑。 他又挺直胸膛,拍了下胸口:“而且,咱们都是良民,又没干坏事,半夜在学校里走走,纯属贫下中农感受大学文化气息的熏陶,遇到保卫科的人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难不成学校半夜路上不许有人走路?!” 宁媛听着这帮老油子扯淡,但也知道他们自有他们的能耐,微笑:“好,那就靠你们了,我们等着好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十二点。 微冷夜风吹过空荡荡的校园。 “兄弟们,都盯紧点儿,今晚收网,别让宁姐失望!”麻子拍拍自己犯困的脸,冲着下面的其他人说。 夜深人静,复大的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昏黄的光线,将树影拉得长长的。 “麻子哥,你看,那不是前两天那个鬼鬼祟祟的娘们儿吗?”一个小弟眼尖,忽然压低声音道。 麻子顺着小弟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道娇小的人影忽然老鼠一样蹿出来!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叠东西,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确认周围是否有人,一边走还一边神经兮兮地回头看。 “都给我盯紧了!”麻子压低声音,吩咐道:“等她一贴完东西就上,别让她跑了!” 确定四下无人后,那道娇小的身影快步走到公告栏前,将手里的东西贴了上去,然后又匆匆离去。 “上!”麻子一声令下,带着几个兄弟就冲了出去,一把将她按倒在地。 “啊!”丁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一声。 她手里的浆糊桶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第1100章 “你们......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丁兰惊慌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几个大汉的钳制。 麻子堵住了她的嘴,马上让人去通知在附近等着的宁媛。 不一会,宁媛和楚红玉从附近的林荫道里走了出来。 宁媛慢慢走到丁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丁兰,好久不见了,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什么买卖都做啊。” 丁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顿时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也没想到,宁媛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宁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丁兰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宁媛的眼睛。 宁媛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弯下腰,拿起丁兰刚刚贴好的那张大字报递给楚红玉。 “丁兰!你到底贴了什么!”楚红玉拿过那张纸,猛地展开。 她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只见上面用鲜红的墨水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标题——「上梁不正下梁歪,楚家父女品德下作,狼狈为奸」。 大字报上,将楚红玉父亲“骚扰本校女实习生被停职审查”的事儿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字里行间充满了恶意和诽谤。 还将楚红玉父女人品贬低得一文不值,暗示楚红玉仗着父亲的权力,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掩盖她道德败坏、嫌贫爱富诬陷前男友等事实。 最后,还慷慨激昂地号召大家要联合起来保护女同学,一起向上级机关反映,要求枪毙楚红玉父亲,并把楚红玉赶出学校...... “丁兰!”楚红玉猛地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指着丁兰,妩媚的眼底满是寒意。 “我爸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楚红玉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红玉,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丁兰却突然换上了一副无辜的表情,眼睛里还闪着泪光,仿佛自己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散散步,看到这里有人贴了东西,想过来看看是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害你呢?” 她说着,还故意往后退了几步,试图和地上的浆糊桶保持距离,好像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会污染她一样。 “散步?你散步带着浆糊和刷子?”楚红玉指着地上的浆糊桶,怒极反笑,“丁兰,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敢做不敢当吗?” 丁兰对着楚红玉,可怜巴巴地道:“楚红玉,我知道你家世好,长得漂亮,学习也好,一直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可是你也不用这样处处针对我吧?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地学生!” “丁兰,你别在这里演戏了!”楚红玉被丁兰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得说不出话来,几步过去,抬手就一耳刮子抽过去。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丁兰完全没想到自己真被抽了一耳光,顿时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戾气。 但很快,她又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红玉,我真的没有,如果打我能让你开心点,那就打吧......” 丁兰说着,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第1101章 宁媛最看不惯她这副柔弱无辜的样子,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 她冷笑一声,说:“丁兰,你在谁面前装都可以,就别在我面前装了,你以为你哭两声,就能蒙混过关吗?” 丁兰不敢瞅宁媛,这女人不知道什么背景,居然还有一帮二流子听她指挥。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眼看这套说辞行不通,立刻“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分离,她哭哭啼啼地伸手去拉楚红玉的衣角。 “红玉,我知道你怪我,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我家里穷,我爸妈重男轻女,要不是我考上大学,他们都要把我卖给隔壁村的瘸子了!我上大学的费用还是我自己借的,现在每个月都要还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答应帮别人做事的...... “红玉,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丁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宁媛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女人还真是能演,上一秒还理直气壮,下一秒就能毫无自尊地跪地求饶,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行了,别哭了!”宁媛不耐烦地打断丁兰的表演。 “你要真想让人相信你是被逼的,那就说出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丁兰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看着宁媛,咬着嘴唇,一脸无辜地小声说——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也许你给我一百块,我就能想起来......” 要她说真话也不是不可以,消息是要花钱买的。 宁媛冷冷地看着丁兰,女人还真是......没脸没皮,绝了! “你还想要钱是吧!”麻子一把揪住丁兰的衣领。 他恶狠狠地说:“小娘们儿,别以为你是个女的,老子就不敢动你!你最好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干的?不说实话,以后你有本事就别出这个校门!” 操!他们这帮家伙都没有敲诈宁姐成功,这个死丫头也配干和他们一样他事! “我......我......”丁兰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麻子的铁钳。 这些人都是谁!为什么宁媛会认识这些社会人! “算了,麻子哥,让她走吧。” 楚红玉却忽然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众人都纳闷地看向楚红玉,他们花老功夫抓丁兰,这就放她走?这是什么圣母? 宁媛微微挑眉:“红玉?” 楚红玉却看着丁兰,脸上露出一丝森冷的笑容:“丁兰,你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大家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得太僵也不好看。” 她转头对麻子说:“放开她吧,麻子哥。” 麻子等人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听话地松开了丁兰。 丁兰被放开后,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眼神闪烁,不敢去看楚红玉的眼睛。 楚红玉没再理会她,转身和宁媛离开了。 麻子几个人跟在后面,临走前,麻子还故意恶狠狠地瞪了丁兰一眼,吓得丁兰浑身一抖。 等楚红玉一行人走远了,丁兰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第1102章 她看着楚红玉远去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楚红玉刚刚那番话,听起来像是放过了她。 可丁兰总觉得,楚红玉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让她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娇气的沪上独生女,从来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回到宿舍的路上,宁媛微微挑眉,问楚红玉:“红玉姐,你不像真打算就这么算了的人?” 楚红玉停下脚步,妩媚的狐狸眼一眯,眼中闪过森冷的光:“小宁,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那些人吗?我要让他们狗咬狗,我要他们每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宁媛看着楚红玉坚定的眼神,心中了然。 她知道,楚红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娇气,但实际上却是个外柔内刚的姑娘。 一旦触及到她的底线,她绝不会轻易罢休。 “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宁媛点头,楚红玉不是真没有脑子的人。 第二天一早,楚红玉一反常态地冷静,径直走进了系学生会办公室。 她今天穿着一件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梳成清爽的马尾,脸上没有往日的明艳笑容,只余一片沉静。 卢金贵正坐在办公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看到楚红玉进来,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哟,这不是我们经济系的大美女楚红玉吗?怎么,今天不去和哪个有钱的公子哥约会,跑到我这小庙里来做什么?” “卢主席日理万机,我自然要识趣些,别耽误您宝贵的时间。” 楚红玉走到桌边,将手里的牛皮纸文件袋轻轻放在桌上。 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我来,是想和卢主席谈谈关于我父亲和那些大字报的事。” 卢金贵这才放下文件,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楚红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该去找学校吗?” “我如果说是你指使人做的呢?”楚红玉不答反问,眼神锐利地盯着卢金贵。 卢金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矜淡地笑了出来:“楚红玉,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可是系学生会主席,怎么可能做那种下三烂的事?” 楚红玉轻哂:“是啊,谁想到咱们学校的道德标兵、著名学生作者竟然会做出因为嫉恨同学抢了自己工作机会,就想尽办法诬陷对方,让同学身败名裂,是如此恶毒恶心虚伪的东西呢?” “就凭你空口白牙,就想污蔑我?”卢金贵放下茶杯,身子往后一靠,冷笑。 什么东西,也配威胁她? 她威胁人的时候,这骚狐狸还在玩泥巴呢。 卢金贵目光轻蔑凌厉地盯着楚红玉—— “楚红玉,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先想想怎么帮你爸渡过难关吧,别一天到晚没事找事,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只是觉得......”楚红玉微微一笑。 她语气意味深长:“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何况我昨晚还抓到了正在贴大字报的恶人,她可招供了不少。” 说着,楚红玉把手里的那个牛皮纸文件袋一倒,里面掉出来一份撕成两半的红色大字报。 卢金贵瞬间瞳孔微缩。 楚红玉顿了顿,目光直视卢金贵,一字一句地说:“卢主席,你说,如果我把我知道的这些事告诉校方,摸会怎么样呢?” 第1103章 “你抓了什么人,那人招供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片刻之后,卢金贵就冷静了下来,轻蔑地嗤笑。 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 “倒是你,不好好想想怎么解决你爸的烂摊子,跑到我这儿来耀武扬威,也是不顾你爸死活了?” 楚红玉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寒意—— “卢主席,我爸爸是清者自清,你也别急着撇清关系,实话告诉你,丁兰昨晚已经被我抓住了,她可什么都招了,包括......你指使她贴我大字报的事。” 楚红玉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锐利地盯着卢金贵,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果然,卢金贵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冷笑道:“楚红玉,你可别血口喷人!丁兰那丫头是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为了钱,她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她说的话你也信?” 卢金贵微微浮肿的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你可别忘了,全系都知道你和丁兰的关系可是最差的,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她反咬你一口。” 卢金贵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仿佛已经看穿了楚红玉的把戏。 楚红玉淡淡地说:“卢主席不必为我操心,学校之前就要抓典型惩罚的是乱贴大字报,把大运动不正之风带到现在的人......" "你说如果我把人证物证都交给学校,你这个系学生会主席的位置还坐得稳么?” “威胁我,你也配?”卢金贵轻蔑地冷笑。 “威胁?卢主席言重了,我怎么敢威胁您呢?”楚红玉轻笑一声。 但她语气里却带着几分寒意:“我只是觉得,像您这样‘品行高尚’的学生干部,如果被大家知道您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人,多不好。” 楚红玉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好自为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 楚红玉离开后,卢金贵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 她狠狠将桌上的茶杯砸在地上,精致的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在她脚背上也浑然不觉。 “楚红玉,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你给我等着!”卢金贵咬牙切齿地低吼道,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听到动静的张红梅战战兢兢地推门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卢,卢主席,您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卢金贵猛地转头,微浮肿的双眼死死盯着张红梅。 “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啊?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张红梅被卢金贵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陪着笑脸凑上去:“卢主席,您别生气,我,我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那个丁兰,简直蠢到家了!半夜贴个大字报都能被人抓个正着,她以为自己是去发传单吗,竟然还敢说是我指使的?!”卢金贵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 “我,我也不知道她会这么蠢......更没想到她敢出卖我们!”张红梅小声辩解道。 “不知道?我看你和她一样蠢!”卢金贵冷哼一声。 她冷冷地说:“你现在立刻去向校办举报,就说丁兰和楚红玉长期有矛盾,她嫉妒楚红玉的美貌和家世,所以那些大字报都是丁兰一个人贴的。” 她要先把自己和系学生会摘出去。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把手下人推出去当挡箭牌了。 第1104章 张红梅愣了一下,迟疑道:“这......这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 卢金贵似笑非笑地眯起微微浮肿的眼:“牵强?她们以前还是室友,关系闹得那么僵,谁知道是不是丁兰为了报复她,故意捏造事实?” “可是......丁兰那边......”张红梅欲言又止。 她忍不住劝道:“卢主席,您别生气,楚红玉就是虚张声势,她肯定没证据,不然早就去校方告状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证据?哼,她当然没有!"卢金贵冷哼一声。 她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真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跟我斗?简直不自量力!先把丁兰举报出去,我看楚红玉还有什么证人!" 她就不信邪了! “丁兰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她也是帮我们做事,这样不好吧?”张红梅皱眉小声道。 如果让她知道是自己举报的,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自己呢。 "怕什么?她一个农村来的,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卢金贵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眼中满是不屑:"再说了,她手里难道还有你的把柄不成?" 张红梅咬了咬嘴唇,还是选择了沉默。 卢金贵见状,语气缓和了一些,循循善诱道:"红梅,你听我说,丁兰这种人,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她待在学校里,只会败坏我们学校的风气,我们这是在为民除害!" 她眼里闪过厌恶:“宁媛宿舍里一个好东西都没有,全都被她身上的铜臭味污染了!世风日下,还是早些年好啊!” 卢金贵感慨万千,那时候她是如此年轻的小将,一呼百应,校长老师都得给她跪着磕头自认臭老九,在台上挨打。 哪里像现在还要避忌学校规矩,前几年的岁月,她就是规矩! 张红梅被卢金贵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言论说得有些动摇了,她咬了咬嘴唇, 卢主席说得对,丁兰一个农村来的,无依无靠,就算知道是她们举报的,又能拿她们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张红梅心里那点犹豫和不安也烟消散散了。 而且...... 张红梅咬了咬嘴唇,不能再违抗卢主席的命令,毕竟李四娣已经博得了主席的青睐。 卢金贵看着张红梅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又满意的笑。 ...... 丁兰被老师叫到校办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安,脸上却不显出来。 “丁兰同学,有人举报你张贴关于楚红玉同学的大字报,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楚主任表情严肃,将几张大字报扔在丁兰面前。 丁兰看到大字报的内容,心中一沉。 她连忙摆手,一脸无辜地否认:"楚主任,这不是我贴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不是你贴的?那你说说,是谁贴的?你的字迹和上面一模一样!你还想抵赖?"楚主任加重了语气,猛地一拍桌子,显然不相信丁兰的解释。 丁兰脸色难看:“我......” 该死,忘了字迹这回事儿,那时候是她抄了一遍。 “学校之前就三令五申,你为什么要污蔑攻击楚红玉同学?"楚主任语气严厉。 第1105章 丁兰慌了,她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造谣,而且楚红玉她爸本来就被抓了,我,我只是......" "楚红玉同学家里的事情,学校已经了解过了,上级机关和派出所目前也还在调查中,并没有定论。"楚主任的语气严肃起来,瞪着丁兰。 楚主任:"在这件事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妄加揣测,更不能以此为借口,做出伤害同学的事情!丁兰同学,你这是明知故犯,性质恶劣!” 他心里也憋着一股火,之前学校里就有人偷偷摸摸贴大字报。 保卫科的人前脚刚撕,后脚就有人又贴上,简直把学校的纪律当儿戏! 校领导们对这种歪风邪气都非常看不过去,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一定要严肃处理! 丁兰脸色白了下,心里更是恨死了楚红玉。 那个恋爱脑的蠢货,那天晚上装得多大度,转个背还是直接捅到校办来了! 丁兰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说:"主任,我心里委屈......" “委屈你就这种恶劣手段攻击同学?"楚主任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丁兰眼珠子转了下,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楚主任,我......我真的没有恶意攻击楚红玉,我委屈是因为这是楚红玉在诬陷我......" 丁兰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委屈地说道—— "楚主任,我和楚红玉之前是室友,但是她一直都看不起我,觉得是乡下土包子,配不上和她住一起。后来,她还故意挑拨我和宁媛的关系,把我赶出了宿舍......她举报我,您就相信她吗?这是她的栽赃陷害!" 丁兰越说越伤心,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字迹这种东西,只要模仿就可以了,学校怎么能就认定是我干的。” 楚主任皱了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还扯到楚红玉在诬陷她了? "不是楚红玉举报你的,你别胡说八道!我看栽赃陷害的人是你!" 丁兰愣住了,不是楚红玉?那是谁? 楚主任不悦地看着她:“你们学生会的人还从你宿舍里搜出了同样大字报的纸张和浆糊,甚至还有买这些东西收据,你还想抵赖?!” 丁兰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收据?还有系学生会的人去搜了她的宿舍? 对,她想起来了,当初买大字报用纸和浆糊的钱,是她找张红梅报销的。 本来,按照学校规定,学生会的经费使用,都要经过正规流程,填写申请单,由主席签字,才能报销。 但当时,张红梅特意交代她不用走流程,直接把收据给她就行。 她当时还觉得占了便宜,偷偷把收据上的金额改大了一块钱。 现在想来,张红梅,不,是卢金贵从一开始就在给她下套。 是张红梅把收据给了楚主任?! 丁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主任看着丁兰苍白的脸色,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丁兰同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楚主任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真的没有......”丁兰咬了咬嘴唇,无力地辩解,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屈辱和愤怒。 张红梅......不,卢金贵她怎么敢!真把她当傻子了是吧?! 第1106章 丁兰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抬起头,脸上却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楚主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只是......只是我如果被学校处分,肯定会影响我以后的分配,你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真的没活路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痛苦又无助。 楚主任看着面前女学生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 丁兰虽然这次犯了错,但之前在学校的表现还算不错,学习成绩也挺好,他也确实知道丁兰家里情况特别不好。 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记入档案,对她以后的人生确实会有很大的影响。 “丁兰同学,学校会根据你的认错态度和具体情况,做出相应的处理。”楚主任语气缓和了些。 他交代:“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写一份深刻的检讨书,争取得到学校的宽大处理。” 丁兰低着头,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着,心里暗暗盘算着。 “楚主任,我......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您。”丁兰忽然抬起头。 她怯生生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被人威胁的,威胁我的人才是三番五次不顾学校规定,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影响力,排除异己,甚至诬陷他人的那个坏蛋呢?” 楚主任愣了一下,没想到丁兰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小姑娘话里有话啊。 丁兰顿了顿,一脸无辜真诚地问:“如果我能找到证据把这个坏人抓出来,是不是能撤销我的处分?” 楚主任眉头微微皱起:“丁兰同学,我希望你明白,这不是讨价还价。学校的纪律是严肃的,任何人都不能触犯!但如果你真的能提供有力的证据,学校肯定会考虑你的情况!” 丁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楚主任的话正中她下怀。 她原本还担心学校不会轻易放过她,没想到这倒成了一个翻身的机会! “我知道,我知道。”丁兰连连点头,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我只是想说,如果我能戴罪立功......” 楚主任看着她,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地说—— “丁兰同学,学校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如果你真的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有人恶意陷害你,学校一定会秉公处理。" "但是,如果没有证据,我希望你不要再胡乱攀咬他人,这只会让你受到更严厉的处罚,本来只是记大过成了开除,得不偿失。” “楚主任,我当然知道事情的轻重,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丁兰的脸上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一定会戴罪立功的!” 看着丁兰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楚主任眉头紧锁,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丁兰,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心思可不少,这次也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而另一边,丁兰走出办公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的冷笑。 “想玩是吧?那我们就好好玩玩!” 哼,张红梅,不,卢金贵,你以为你是系学生会主席赢了吗? 丁兰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第1107章 ...... 三天后,张红梅哼着歌儿回到了宿舍,手里还拎着一袋子苹果。 “哎哟,红梅你回来啦!这次的兼职怎么样啊?”一个舍友满脸堆笑地凑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苹果。 “就是整理资料,可轻松了,我早早就做完了!”张红梅笑着扬了扬下巴。 “喏,苹果给你们吃,卢主席说了女孩子多吃点水果,说对皮肤好!” “还是红梅你在学生会吃香啊,总有卢主席关照这种兼职赚生活费的好机会!”舍友羡慕地奉承一句。 “哪里。”张红梅暗自得意地翘起下巴,脸上却很谦逊。 两人正热闹说着话,忽然,张红梅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警惕地问道:“丁兰?你怎么在我床上坐着?” 此时宿舍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其他人都出去打饭或者洗衣服了。 丁兰低着头,怯生生地从张红梅的床上下来,手里还捏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包,像是包着什么点心。 “红梅师姐,我......我等你很久了。”丁兰的声音细若蚊蝇,楚楚可怜的模样像一只迷途的小鹿。 “等你?等我干什么?”张红梅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我这次遇到点麻烦......我帮你做事,可是学校却要处分我!”丁兰吸了吸鼻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哎,红梅,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个师妹说是来找你救命的,我才让她在这里等你。”边上舍友不明所以,一边吃苹果,一边插嘴问道。 张红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拉起丁兰,把她拽出了宿舍,语气不善地说道:“有什么事出去说,别在我宿舍里哭哭啼啼的!” 走廊里没什么人,张红梅压低声音,冷冷地说道:“丁兰,我最后说一遍,你贴大字报的事儿被楚红玉捅到学校那里,我也帮不了你,你赶紧走吧!” 丁兰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把抓住张红梅的胳膊,哀求道——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了......你帮我求求卢主席!这包点心给你!” “我最后再说一遍,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更和卢主席没关系,你有证据吗,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张红梅用力甩开她的手,不耐烦地把那包看起来碎碎的点心塞回去。 什么恶心的东西,穷酸拿来收买她? 张红梅冷着脸,推了推眼镜:“再胡说八道攀扯我和主席,你原本只是背个处分,万一被开除,可别怪我们!” 张红梅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宿舍,只留下丁兰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回到宿舍,张红梅气呼呼地将书包扔在桌子上,对着吃苹果一脸八卦的舍友警告道——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带外人进宿舍!尤其是丁兰,绝对不许她进宿舍!” 舍友被张红梅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头:“知道了......” 张红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头的不安和怒火,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四处查看,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她坐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刚才丁兰那张哭泣得夸张的脸,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第1108章 夜深人静,复大的校园里一片寂静,只有昏黄的路灯拉长了树影,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教学楼的阴影里,一道娇小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躲藏着,四处张望着,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才猫着腰,快步走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 随后,黑色人影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系学生会办公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人影推开一扇虚掩的窗户,那人影小心谨慎地爬进房间。 她记得这扇窗户的锁扣坏了很久了...... ...... 保卫科的两个大叔打着手电筒,慢悠悠地巡逻着。 “老王,你有没有觉得,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一个略胖的大叔停下脚步,指着教学楼的方向说道 “动静?什么动静?”另一个瘦高个的大叔疑惑地问道。 “我好像看见一个人影,从二楼的窗户翻进去了。”胖大叔指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 “好像有人影,走,过去看看。” 两个保卫科大叔拿着手电筒,快步上楼,走到系学生会办公室的窗户下,仔细查看了一番。 窗户紧闭,窗台上也没有任何攀爬的痕迹,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你老眼昏花了吧?二楼的窗户明明关得好好的,哪里有人?”瘦高个的大叔没好气地说道,“走啦走啦,别疑神疑鬼的。” 胖大叔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奇怪,难道是我眼花了?” “估计是吧,这大半夜的,学生都睡了,谁还会来学生会办公室啊。” 另一个瘦高大叔打了个哈欠,显然对同伴的疑神疑鬼有些不以为然。 胖大叔拿手电筒从窗口对着房间里再照了一遍,的确什么也没有,他只好摇摇头,跟着瘦高个的大叔下楼继续巡逻。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学生会办公室的办公桌下面。 一道人影正大气不敢出地躲在那里,直到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人影定了定神,继续翻找起来,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抽屉夹层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人影翻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里闪烁着森冷的快意。 ...... 与此同时,锦江饭店的房间里,宁媛刚洗澡出来就看见荣昭南插着裤子口袋,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夜景。 她弯了下大眼,有些惊讶:“什么时候过来的?吃了吗?” 荣昭南转身淡淡地笑了笑:“吃了,刚过来。”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他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宁媛面前,顺势把头发湿漉漉的姑娘拉进自己怀里。 “这么快?”宁媛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要查到卢金贵的资料需要花费不少时间,没想到荣昭南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怎么?怀疑我的能力?”荣昭南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第1109章 宁媛摇摇头,她既然能把这件事托付给荣昭南来查,自然是因为知道他的本事。 文件袋里是关于卢金贵的详细资料,包括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甚至还有——过往的婚姻经历?! 宁媛越看越心惊,她没想到,这个表面上光鲜亮丽的系学生会主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资料上显示,卢金贵并非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 她不仅结过两次婚,而且还有一个孩子,只是她一直刻意隐瞒了这些事情,对外宣称自己是单身。 “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些?对外宣称她从没结婚过,被事业耽误了个人生活?”宁媛微微蹙眉。 荣昭南放下咖啡杯,深邃的目光落在宁媛脸上,轻描淡写地说—— “或许是因为贪婪,谁知道呢?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宁媛想起楚红玉这段时间遇到的事儿,眼里闪过冷意:“确实......满嘴仁义道德,满嘴的女性主义,心里算计的都是生意。” “卢金贵每次看上的男人啊,身份条件都不错,而且她最后都能如愿以偿。”荣昭南说到这儿,顿了顿。 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就是这婚姻都不怎么长久,每次分开都闹得挺难看。” 宁媛翻看着卢金贵的资料,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有人受得了她那套啊?她怎么哄骗的男人啊?不会是靠喊口号,或者......” 宁媛说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卢金贵那张脸故作娇羞的模样,顿时一阵恶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想到什么了,一脸嫌弃?”荣昭南看着宁媛,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她的发尾。 宁媛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随口说道:“我在想,卢金贵那样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做到每次都成功嫁给条件不错的男人的?总不能每次都是靠身材吧?对你们男人来说,真的把灯一关,女人都一样,身材比脸重要?” 荣昭南挑眉:“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的话也太糙了。” 他轻哂:“她的手段虽然不高明,但却十分有效,总能抓住男人的弱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什么弱点?”宁媛好奇地追问。 “比如虚荣心,比如同情心,比如......”荣昭南轻哂,“比如对某些东西的渴望。” “大运动时期,她靠着会说会写文章,斗倒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她的竞争对手,足以证明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荣昭南语气淡淡,却透着一股凉意。 他顿了顿:“不过那些男人也不是傻子,时间久了,自然会发现她的真面目。自然无法过下去,谁会想要娶一个每天打算把自己训成李莲英的‘慈禧太后’回家。” 宁媛轻扯唇角,怪不得卢金贵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原来是曾经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享受过那种呼风唤雨的滋味。 想到这里,宁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卢金贵当时怼宁秉宇的画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说,她当初不会以为那样就能给我那位便宜大哥留下深刻的印象,从此对她魂牵梦萦吧?不知道粉肠哥娶了她,会是个什么情况?” 卢金贵试图把她自己曾经的成功经验复制在宁秉宇身上? 荣昭南看着宁媛幸灾乐祸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宁秉宇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将手里的礼品袋扔到宁媛床上。 他语气不善:“宁媛,亏我还特意从港府飞过来给你带礼物,你倒好,在这儿编排起我来了。” 第1110章 想到这,温心宁进门后,顺手把门关上,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打量起书房的布局。 傅司沉的书房非常的大,入目可及的,是三面巨大书柜,书柜旁边还有宽敞的办公桌。 旁边则是一个吧台、以及一面酒柜,书房的中间,则摆放了一套柔软的沙发...... 温心宁扫了一圈,心里觉得,戒指放在办公桌的位置,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她过来后,就开始找了一番,可惜,桌面没有。 她又开始看抽屉,不过这边的抽屉,里面放的基本都是一些重要文件。 温心宁对文件不感兴趣。 她继续往下翻,然后在抽屉的右侧柜子里,发现了一个保险箱。 她眼前一亮,把手放在这个保险箱上,说不定戒指就在这里面! 温心宁立马蹲下身来查看,保险箱被锁了,打开需要密码。 她研究了一下后,准备开始尝试。 结果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些动静,似乎有脚步声进来。 有人进来了? 温心宁吓了一跳,却不敢站起身来查看。 听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心里一急,整个人缩进了办公桌底下。 外面的人,是傅司沉。 他原本已经睡着了,不过,大半夜手机收到垃圾短信,把他吵醒了。 醒了之后,就有些睡不着了,索性就起来喝水。 可出房门的时候,他终究是克制不住,打开了对面的房门,想看看熟睡的母子俩。 可意外的是,温心宁的床上,只有小家伙在,温心宁不见了。 那一瞬间,傅司沉的第一反应是,人逃走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别墅虽然只有他和安安住,但楼下却有不少保镖巡逻,严防死守,温心宁要是逃走了,一定会被发现的。 或许是在别墅的什么地方。 他当即转身,准备去找人。 然而,路过书房的时候,步伐顿住了。 他记得书房的门,应该是虚掩的,没关上才是。 心里沉吟了下,傅司沉眉梢微挑,似乎看穿了什么。 他勾了勾唇,生出想逗她玩的心思,直接拧开门,就进去了...... 温心宁显然没料到,傅司沉会在这个时候进来,吓得整个人缩成一团,呼吸都放轻了,内心祈祷着:千万不要走这边来!!! 大半夜的,要是被他看到,自己不睡觉躲在这里,那她真的解释不清了。 就在温心宁慌得不行的时间,傅司沉已经进来了,并且还打开了灯。 他的视线,在灯光亮起时,就环顾了下整个书房。 屋内静悄悄的,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猜测,温心宁并不在这里。 但傅司沉的目光,最后落在办公桌那里。 书房是他工作的地方,他清楚的知道,哪些东西该放在哪个位置。 桌面上的文件,就明显是被人动过。 傅司沉心里想到了什么。 他提步缓缓朝这边靠近,几秒后,目光盯着面前的办公桌,似乎哼笑了一声。 躲在桌子底下的温心宁,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没发现我! 他没发现我! 她在心里默念着,不一会儿,就听到脚步声再次接近。 几秒的时间,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双大长腿。 黑色绸缎面料的睡裤,不是傅司沉是谁? 温心宁几乎快窒息了,大气不敢喘,这一刻,恨不得自己能有隐身术,或者遁地术...... 她真的太低估这个男人了,他怎么会那么轻易,让自己拿到戒指呢? 心里吐槽归吐槽,温心宁更多的还在继续祈祷。 快点走!快点离开! 不要弯腰,不要发现我!!! 然而,上帝可能耳聋了,没听到她的祷告。 只见傅司沉,缓缓弯身,就在温心宁以为自己要暴露时,他突然停住,打开了抽屉下面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丝绒盒子,看着像是装首饰的...... 拿完后盒子后,他就起身了,没往桌底看来。 还好,还好...... 温心宁在心里偷偷庆幸。 没一会儿后,就听到傅司沉的脚步声远去。 他终于走了。 看着书房的灯被关掉,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吓出了一层汗。 刚才要是被傅司沉发现了,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很快,外面彻底恢复安静,傅司沉估计是回房间去了。 温心宁这时候才连滚带爬,从逼仄的办公桌底下出来。 早已经没胆子再逗留,匆匆忙忙就跑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她的心跳还是很快。 呼—— 人果然不能干坏事,不然,会被活活吓死。 温心宁缓了缓,心跳正常了以后,才想起来刚才傅司沉去拿的东西。 他拿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看盒子的大小,别真是她要找的戒指吧!!! 第1111章 学校的生活是充实的,你可以想都不要想,就努力的去学习就行,这边课间秦雨晴连忙来到许毅文旁边解释,说自己完全没有意思,是班主任拖她下水的。许毅文对于这个当然知道,就班主任那个小九九,这是在挑拨离间。 放学的时候,好巧不巧,遇到了开着跑车的李子健的,看样子是正在等着胡嫚,不得不说,李子健越来越有翩翩公子的感觉了,有钱有权,学习好,目前来说在学校也就是高调,还没有嚣张跋扈的样子。当然这个只是在学校里面看到的,至于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毅文一行人也没在意,这样的场景,毕竟上个学期,许毅文没有看到过,但是许诗然她们几个也看到过的。 “能等一下吗?文丽,我想跟你谈谈” 跑车没有开走,而是拦在了这些人前进的道路上,李子健探出头,先是看向了许诗然,然后再看向了李文丽,他是真的有些想不通,这个李文丽之前还是跟许诗然水火不容的,怎么突然之间就玩到一起了。而且还这么亲密的样子,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许诗然三人居然也接纳李文丽进入到她们的裙子。 “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我要赶着回去” 李文丽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子健,以及那个身旁亲密的挽着他手臂的胡嫚,那个胡嫚居然还用像是在挑衅的眼神看着她。 “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之前的都是个误会,而且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几位要不要赏个光?” 李子健用那看似儒雅随和的模样对着众人说道,他故意的把许毅文忽略了,虽然说一开始他以为许毅文是温诗然(现在叫许诗然)男朋友,对他非常的仇视,后来这个误会其实也解除了,但是许毅文轻而易举的把李子健打败了让他丢脸,这个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了,这个是在他的自尊心上狠狠的来了一刀。而且李子健还看不惯许毅文的是,李文丽不但跟许诗然走的很近,跟这个许毅文走的也很近,这个李文丽当时可是对自己忠心耿耿,怎么可以和别人走的近。 “有事就说,我没有时间” 突然有些尴尬,谁也没有说话,而其他的人则是走到了一边,给了李文丽的一个眼神,他们在前面等她,有什么就快点说完。 “文丽,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今晚吃饭,我可以让胡嫚给你道歉,也可以让那天那个女的给你下跪,我发誓我跟她绝对没有关系,我对你~” “够了,还有事情吗?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诗然他们还在等我” 李文丽打断了对方的说话,现在的她波澜不惊,特别是家里经历过那些事情以后,她更加的看的明白了,也为自己之前所作所为感到了羞愧。 “李文丽,你究竟要我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看到李文丽要走,李子健连忙下车拦住了她。脸上居然难得的带着怒气。 “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需要我怎么原谅你,你走你的阳光的,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人,李大公子” 李文丽冷笑一声,她有些好笑,之前自己倒贴的时候,对于自己爱搭不理,但是她看得出来,李子健还是喜欢许诗然的,只不过,许诗然表现出来的能力,和背后的实力让他望而却步,不敢用强。“文丽” 李子健说着伸手要去拉李文丽的手,被李文丽轻巧的躲开,李子健的身手要比李文丽好太多,只见李子健使用了擒拿手,这是想干嘛?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强吗?不远处的许毅文拍了拍许诗然的肩膀,许诗然看过去,就看到李子健和李文丽打斗在一起,李文丽是处于下风的,但是李子健也没有对李文丽下死手。 其他几人看的也是怒火中烧,怎么说的好好的就动起手来了。许诗然一个快步的冲上去,扶着李文丽的肩膀到了一边,然后跟李子健打斗了起来。就刚才许诗然扶李文丽的动作,一群女人发出了欢呼,要不是许诗然是个女的,估计很多人都已经喊老公了。 “许诗然,别没事找事,这个事情和你没关系” 在打斗中,李子健说道,他还不忘看向了许毅文的方向,他是感受过许毅文的厉害的,也知道许诗然跟许毅文是亲戚,要是这个时候许毅文冲出来,那自己估计跑都来不及, “你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子动手动脚,我就路见不平一声吼” 许诗然说着,手脚上的功夫确是没有减慢,李子健有些无语了,这个怎么哪都有你,但是他现在可不敢对许诗然放松,毕竟许诗然的招招都是冲着自己的来的,这样的实力,明显要在自己之上,凭什么?自己暑假,寒假都是拼命的跟着师傅在练武,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许诗然吗?还有许诗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实力了? “嘭” 李子健被许诗然一脚踢飞,刚好砸到了他的那辆跑车上,把原本在跑车上自信满满的胡嫚吓得尖叫了起来。 “老公” “老公真帅” 周围响起了女生们的尖叫欢呼声,当然这个是对许诗然的。把许诗然整的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的事情最终结果就是两边都被带到了警察局。 “我的天,现在的小孩子就这么厉害的吗?确定不是在拍武侠片吗” 负责这个事情的队长在查看当时校门口的录像的时候,不由得惊呼道。特别是许诗然的招式,居然在暴力中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那样灵动。 “小姑娘,你师承何处” 在警局的休息室,两人打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如果没有人保释的话,基本要待个24小时,但是查看了监控,发现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是见义勇为,那么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就是要赔偿那辆跑车的损失而已。休息室内就剩下两个当事人,一个许诗然一个李文丽,而许毅文则是悄悄的走了,他不方便出现在公众。 “家传的,对了,警察叔叔,我什么时候能走?我还要回去带弟弟妹妹呢” 许诗然说道,对于许毅文提前走了,她是赞同的,爷爷不能出现在公众上,这个其实也是宋志诚给他们这些晚辈传递的一个讯息,那就是对于许毅文要尽量的大隐隐于市,而且说起来,还是她让人转告让许毅文先走的,她是吃不了亏的。 第1112章 “大少,这......这不太好吧?”东尼面露难色。 他斟酌着措辞:“这种货色,要是在港府,大少您一句话的事儿,但这里是内地,咱们去哪里都需要批准,很多事情不方便,还是给七小姐做吧。” 这里不是港府,内地人正经出个差或者去哪里还要什么介绍信。 大少爷这次风光回港府,狠狠打击了一波那些想要掀他落马的人,宁正坤董事长和瘫痪的老爷子都赞他危机公关很有一套。 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没必要留把柄。 宁秉宇轻笑一声,白皙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弹了弹雪茄,猩红的火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东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哪一个需要介绍信?再说了,我可没说要自己动手。” 东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家老板的意思:“大少是想......” 宁秉宇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更衬得他那双桃花眼深邃莫测—— “卢金贵这种母蟑螂,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下作龌龊的事,不知道干了多少。打蟑螂,还需要我亲自动手?” 他弹了弹雪茄:“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一只路边蟑螂脏了我的手。” “大少爷,您的意思是......”东尼眼皮一跳,他知道宁秉宇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主意。 没错,以大少爷的性格,怎么可能亲自去处理这种小事? 对付卢金贵这种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稍微动点手脚,自然会有人替他们解决。 宁秉宇没有解释,猩红的火光映照着他深邃成熟的俊脸,淡淡地说:“先让楚红玉和叉烧妹去折腾,我找时间收尾就行了。” 东尼想了想,直接问:“大少,说到红玉这个,内地的合作方也已经稳定下来了,没必要非得等红玉做内地助理,换个人也可以吧?” 大少亲口说过红玉会继续当他助理的。 但这些天了,红玉在内地忙前忙后处理家里的事情,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更没有回来当助理的意思。 在港府,七小姐电话里随口提了一句红玉家里出事,大少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看文件的眉眼间没有丝毫波澜。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把红玉留在身边当助理的感觉。 内地有个懂行有关系的辅助人员,确实会很好很多,不行就再想办法聘一个?只是值得信任的不好找。 宁秉宇没有直接回答,吐出一口烟圈,而是突然话锋一转:“东尼,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自己当老板?” 东尼愣住了,不明白宁秉宇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大少,您说笑了,我就一粗人,只会打打杀杀,哪当得了老板啊。” “怎么当不了?你要是想,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投资,让你去开个拳馆,或者…做个社团老大。” 宁秉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却带着几分认真。 东尼苦笑:“大少,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社团…那条道太黑,我可不想走,我就想安安稳稳赚点钱,哪有那个本事当什么老大。” “东尼一向通透。”宁秉宇低沉的笑声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回荡。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银质的打火机,一下又一下,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是在敲击着某种节拍:“大部分人,就算看见一块蛋糕,也只会想着一口吃掉,当下吃得开心就行了。” 他深邃的双眸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但我看到一块好吃的蛋糕想的是,怎么样才能把这块蛋糕做大,才能吃得更多,想吃就吃,甚至…” 第1113章 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视前方,“吃一辈子。” 宁秉宇将打火机随手扔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内地市场那么大,需要很多人手做事,我内地生意刚刚铺开,也需要一个懂事能干的内地秘书,楚红玉是有培养的潜质和价值,前提是她能处理好她的家事,尤其是——她的父亲还在位。” 他顿了顿,凉薄地说:“不然要她也没什么用,总会有更多合适的人才。” 东尼若有所思:“......” 大少还是那么实用主义。 其实大少最满意的还是欧明朗和七小姐,但是这两个人都不可能为他工作。 东尼笑了笑:“大少,我还是那句话,我干不来那些事儿,有一口吃一口吧,人各有命,我就适合打工,人最怕心比天高。” 宁秉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欣赏的弧度:“放心吧,跟着我,亏待不了你。”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东尼的肩膀,转身进了浴室。 另一边,楚红玉回到宿舍,还没进门就看见丁兰那抹熟悉的身影,像根招魂幡似的杵在门口,惹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严阳阳像尊门神一样挡在门口,叉腰大高个的架势,配上那张凶巴巴的脸,活像要把丁兰生吞活剥了。 “严阳阳,你干嘛呢?好歹同学一场,至于这样吗?”丁兰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圈红红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围女同学们都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同学一场?你还有脸提同学!当初是谁为了钱,把娇气包害得那么惨?现在还有脸回来?”严阳阳叉着腰,那架势,恨不得把丁兰从楼上扔下去。 楚红玉站在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丁兰忽然看见了她,眼圈立刻就红了,泫然欲泣地看着楚红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红玉姐,你看阳阳,她怎么这样说我......” 楚红玉不动声色地将丁兰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这丁兰,还是一如既往地脸皮厚还爱演戏。 在做出三番两次贴她大字报,几乎让她名声尽毁的事儿,居然还能向自己撒娇? 不过...... 严阳阳还想说什么,被楚红玉一个眼神制止了:“好了,阳阳,让她进来吧。” 进了宿舍,楚红玉又对严阳阳说道:“阳阳,帮我盯着点外头,我和丁兰有话要说。” 严阳阳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听话地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丁兰一眼。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楚红玉在丁兰对面坐下,语气冷淡。 进了宿舍,丁兰的眼睛就开始滴溜溜地乱转,最后落在楚红玉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上。 她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件进口的确良波点连衣裙,眼中满是羡慕和嫉妒。 “红玉,我一直都羡慕你的,穿的用的都是好东西。”丁兰的声音酸溜溜的,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她手指故意在那件裙子上流连忘返:“这料子,真舒服,一看就贵。不像我,只能穿这些粗布衣服......” 第1114章 楚红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丁兰的表演,这丁兰,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有机会就想占便宜:“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丁兰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那件波点连衣裙上移开。 她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楚红玉:“红玉姐,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信别人的话,在背后那样对你......” 她吸了吸鼻子,硬是逼出两滴眼泪,楚楚可怜地说:“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家里穷,我要是不那样做,我根本就没办法上大学,我也想像你和宁媛一样,穿漂亮衣服,用好东西......” 楚红玉冷眼看着丁兰表演,心里毫无波澜。 这套说辞,丁兰在她面前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每次都是一副“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受害者姿态,仿佛一切错误都是原生家庭的错,和她丁兰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呢?你现在是来我这里哭穷,让我同情你?”楚红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嘲讽。 “丁兰,你别跟我来这套。”她冷冷地说,“别说废话了,说点有用的。” “红玉,你真的误会我了。”丁兰见软的不行,索性换了一副嘴脸。 她小声说:“其实,当初指使我做那些事的,另有其人。” “哦?是吗?我倒想听听,是谁指使你做的?”楚红玉故作好奇地问道,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丁兰见她感兴趣,顿时做出一副怯怯的样子:“是系学生会的,张红梅,应该说,是经济系学生会长卢金贵。” “丁兰,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这事儿和卢金贵没关系,是你自己看我不顺眼,才想给我个教训?” 楚红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子,仿佛能看穿丁兰的所有心思。 丁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红玉姐,你就别挖苦我了,我之前那不是害怕嘛,怕说出来被报复。“ 她马上一脸坚定补充:“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与其这样担惊受怕,还不如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也好求个心安。” 楚红玉冷眼看着她表演,心中冷笑。 这丁兰,编故事的本事见长啊。 “然后呢?你想怎么样?”楚红玉继续问道,语气依旧平静。 丁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不多,你给我三百就好。” 三百块! “凭什么?” 楚红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知道,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几十块,三百块都能抵得上一些人家小半年的收入了!” 丁兰笑得灿烂无辜:“就凭我能把卢金贵赶出学校!” ...... 卢金贵今天心情很好。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连衣裙,包裹出好身段,头发特意烫成时下流行的波浪卷,整个人显得优雅又知性。 此刻,她正坐在一家装修考究的复古咖啡馆里,对面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某报社的处长。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经人介绍相亲。 董处长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材有些发福,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显得儒雅又斯文。 第1115章 “卢同志的文章,我每一篇都拜读过,文笔犀利又不失细腻,很有深度,实在令人佩服。”董处长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由衷地赞叹道。 卢金贵淡淡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矜持的得意,“董处长过誉了,我只是随便写写,发表一些自己对社会和人生的看法而已。” 还不错,他很欣赏自己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认为她是一个“有思想、有深度”的女性。 她享受着这种被欣赏、被追捧的感觉,男人们一向对她如此才是对的。 “卢小姐太谦虚了,像你这样有才华的女性,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董处长说着,目光落在卢金贵身上,带着几分欣赏和探究。 卢金贵心里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和董处长谈论起最近的文化热点。 卢金贵一边聊天一边漫不经心地扫视着窗外。 忽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路边,宁秉宇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正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 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保镖为他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候。 宁秉宇!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卢金贵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窗外那道挺拔的身影。 他的气质完全与这年头的内地人不同,男人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侧脸,无一不彰显出他的出色,即使在人群中也依旧耀眼夺目。 宁秉宇一下车,轻按了下眼镜,打量了下咖啡馆边上的百货商场,自然也看见了她。 但......宁秉宇仿佛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和东尼交谈起来,神情专注而认真。 卢金贵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上来。 宁秉宇!这个傲慢浅薄的男人居然对她视而不见?! 她猛地站起身,对还沉浸在“文艺创作”中的董处长说:“董处,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边吃边聊?” 董处长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随即笑着点头:“好啊,听你的。” 结账后,卢金贵和董处长走出了咖啡厅。 经过宁秉宇身边时,她故意往宁秉宇的方向靠近了几步,提高音量,对董处长温柔地说道:“董处,我今天下午正好没事,不如我请您吃饭吧?” 她今日穿的也是进口货,出门不知多少男人目光在她身上下不来,宁秉宇看不见? 董处长自然求之不得,笑着答应道:“那怎么好意思,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您太客气了,就这么说定了。”卢金贵说着,故意站起身,走到窗边,假装欣赏街景,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宁秉宇的身影。 他依旧没有看见她,或者说直接当她不存在,转身直接带人进了百货商场。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董处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里却像长了草一样,坐立不安。 他难道是来给楚红玉买东西? 想到这里,卢金贵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董处长却意犹未尽,提议道:“卢小姐,我知道你们大学附近有一家咖啡馆,叫那个......‘纪元之心’的,听说很有文化气息,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 第1116章 “哼,不过就是个附庸风雅的地方罢了!”卢金贵打断他的话。 她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充满了铜臭味,一点都不高雅,装腔作势!” 董处长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道——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不过,我们聊得很投机,既然是相亲,我们都觉得对方不错......” 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金贵,其实我对你很有好感,你愿意早点和我结为伴侣吗?” 卢金贵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矜持地推辞道:“董处长,您太心急了,我们才第二次见面......”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了解,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董处长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卢金贵。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暗示,“如果你愿意,今晚可以去我那里,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 卢金贵心里冷笑一声,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老男人的意思?不过是想趁机占她便宜罢了!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谢谢董处长的好意,不过......” 她顿了顿,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董处长,您是文化人,应该尊重女性,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卢金贵同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董处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成年人,介绍的王姐告诉你了吧,我妻子病故了,需要一个新妻子,我能为你的文学事业添砖加瓦。” “我觉得董处长还是应该多花些心思在工作上,我们应该追求心灵的契合,下次再约吧,我要先回学校了......” 卢金贵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董处长,语气矜淡地说。 董处长也不能说什么,他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好的,卢金贵同志,我期待我们心灵契合的那天,再会!” 他心里却有些不满,一开始觉得虽然这个姑娘年纪大了点,但是没结婚和生孩子,脸很一般,可身段非常好,女人关灯了都一样。 没想到她也都是三十多的女人了,还拿乔,难怪一直嫁不出去。 算了,三十岁没有谈对象,又是文化人多少骄傲一些的,也不奇怪。 董处长安慰自己,看着卢金贵纤细的腰肢和臀部曲线,表情又松了下来,看起来也是个能生儿子的。 卢金贵和董处长告别后再一扭头,却没看见东尼和黑色轿车了,她沉了脸,好心情荡然无存地回了学校。 宁秉宇根本没有吃醋,也没多看她一眼!肤浅!肤浅! 她还遇到了更肤浅的董处长,今日不宜出门! 卢金贵一路黑着脸,回到学校,刚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就被一个女生叫住。 “卢主席,你怎么才回来啊,张红梅干事和其他学生会的同学都在大教室等你好久了,听说这次国庆活动,咱们系要出个节目呢!” 女生一路小跑着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卢金贵本来心情就不好,被她这么一催,更加烦躁:“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我等会儿就到。” 第1117章 她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抬脚往大教室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热烈的讨论声。 “这次国庆节的活动,我们一定要办得有声有色,不能输给其他系!我觉得可以搞个文艺汇演,把咱们系里的文艺骨干都组织起来......” “文艺汇演太老套了,要不我们搞个辩论赛吧,咱们系里可是卧虎藏龙啊......” 卢金贵推开门,只见大教室里坐满了人,除了经济系系学生会的成员,还有一些校学生会的成员,还有好几个负责国庆活动的老师。 看到卢金贵进来,众人纷纷停止了讨论,齐刷刷地向她投来目光。 张红梅马上招呼:“主席,你来了,快来坐!” 苗四吕也殷勤地说:“是啊是啊,卢主席,您可是咱们系的大才女,您可得好好想想,给咱们出谋划策啊!” 卢金贵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嘴角微微上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第一排,拉开椅子坐下。 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让在场校学生会的人微微蹙眉,靳边疆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也没说什么。 张红梅见状,连忙招呼大家继续讨论,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然而,就在这时,教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丁兰带着几个学生处的老师走了进来。 “老师,就是她!就是她威胁我,让我去贴楚红玉的大字报的!”丁兰指着卢金贵,哭得梨花带雨。 她毫不客气地指控:“她说,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做,就让我在学校里待不下去!”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丁兰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教室里炸响,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丁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卢金贵脸色铁青,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丁兰怒斥道:“丁兰,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你有什么证据?你再敢污蔑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我没有胡说!我没有!”丁兰也激动地站起身,指着卢金贵哭喊道。 “那天晚上,你......你把我叫到小树林,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让我把它贴到女生宿舍楼下,还......还给了我十块钱......” “你......你血口喷人!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种事!”卢金贵气急败坏地反驳道。 她这辈子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诬陷的一天。 她根本没有做这种危险的事,都是张红梅负责接触下面的人。 张红梅也马上反应过来:“一派胡言!你撒谎也不打草稿,卢主席怎么会做这种事?你分明就是嫉妒楚红玉,故意想要陷害她,现在还要泼脏水给会长!” “我没胡说,楚红玉的父亲被诬陷骚扰女学生,也是卢金贵一手策划的!”丁兰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 这一次,教室里更加安静了,落针可闻。 第1118章 丁兰的话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颗巨石,掀起惊涛骇浪。 教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卢金贵。 卢金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这辈子没有这么被人用这种目光看过! 她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厉声说:“丁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楚红玉父亲的事是我做的?就凭你一张嘴吗?” 多年斗争运动的经验,让她迅速镇定下来,做出一副清高悲愤状—— “丁兰,你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了钱,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你一直嫉妒楚红玉!” “但我没想到你还记恨我不给你借钱,不许你进学生会的事儿,所以才想出这种恶毒的办法来陷害我们,想要一石二鸟?!” 丁兰一呆,她确实积极地申请进学生会,进去了好多点捞钱的机会,没想到被卢金贵当把柄了? 她眯了眯眼,哼!比嘴皮子,她连宁媛都没输过! 丁兰立刻一抬大眼,楚楚可怜地张嘴:“主席,我哪里有......” 卢金贵立刻打断她,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说—— “我知道你家境不好,我也很同情你!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昧着良心污蔑人!你如果不是因为记恨我,那我问你——你收了谁的钱来污蔑我?!” 卢金贵一番义正言辞的训斥与演说,完全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样,瞬间激起了她崇拜者们的保护欲。 “丁兰,你别乱说!卢主席人那么好,怎么会做这种事?” “就是!我看你就是嫉妒卢主席,还收了别人的钱,故意污蔑主席,谁不知道你到处捞钱的事儿!” “丁兰,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卢金贵听着这些维护自己的声音,心里暗爽,眼角余光扫过脸色难看的一群老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楚主任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用力敲了敲桌子,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向丁兰,语气严肃地问道:“丁兰同学,我希望你明白,你指控卢金贵同学威胁你又诬陷他人的这件事,性质非常严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同学矛盾,已经涉及到违法了。” 楚主任顿了顿,沉声说:“如果情况属实,学校一定会为你做主,卢金贵同学将会面临非常严厉的处罚!” “但如果你是在捏造事实,那你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我希望你认真考虑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发出这种指控。”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都是一窒,丁兰和卢金贵、张红梅、苗三吕表情都僵硬了瞬间。 她们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一旦自己真的无法脱身,被学校开除都是轻的! 教室外,一道窈窕影子隐匿在阴影中,别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楚红玉双手环抱,姿态闲适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将教室里的闹剧尽收眼底。 她看着丁兰和卢金贵狗咬狗,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双妩媚的狐狸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很好,就这样,继续狗咬狗,最好闹得两败俱伤才好。 教室里,“斗争”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第1119章 丁兰咬着下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却依然坚定地点点头,“楚主任,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够了!”卢金贵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丁兰的话。 她指着丁兰的鼻子,怒斥道,“丁兰,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告诉你,你这是污蔑!你这是诽谤!我要告你!我要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丁兰被卢金贵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 她瑟缩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但,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也硬着头皮软声说:“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拿出证据!” “证据?你能拿出什么证据?”卢金贵冷笑一声。 她根本不相信丁兰能拿出什么证据,因为她自认为自己做事滴水不漏,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 丁兰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颤抖着递给楚主任—— “楚主任,这就是证据!这就是卢金贵当初给我的信!信上的内容和您拿到的大字报上的内容一模一样她…她让我照着这封信的内容抄成大字报,然后贴到女生宿舍楼下。” 说着,她一边掉泪,一边添油加醋:“还…还威胁我,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做,就拿住我什么‘捞钱’的把柄,让我在学校里待不下去......卢金贵说她能在系里一手遮天,毕竟经济系的荣耀都是她带来的,没有她,谁知道复大的经济系。” 这话夸张过分了,但奈何卢金贵一向给人“霸气十足”的印象。 也曾经说过不感谢学校栽培,只感谢自己之类的言论,所以反而显出来几分可信。 楚主任接过信封,慢慢地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展开一看,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 信纸上,赫然写着和之前大字报上一模一样的内容。 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可以看出写信人的笔力雄健,龙飞凤舞,带着一股张扬的味道 卢金贵平日里最爱标榜自己“巾帼不让须眉”,所以故意把字练得像男人一样。 她也曾在校报上文章写过:“谁说女人写字就一定要娟秀?我偏要写得龙飞凤舞,这才是新时代女性的风骨!” 这话被她用充满蛊惑的文章和演讲时说出来,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女同学的心。 也让她的字迹在学校名噪一时,只要常看到她手写的文章和通知的人,几乎都能一眼认出来。 楚主任也是见过的。 “这…这确实是卢金贵同学的字迹。”楚主任打开信向卢金贵展示,眉心紧拧:“卢金贵同学,你还有什么话要解释?” 楚主任的话和他展示的信,让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议论纷纷,看向卢金贵的目光充满了惊恐和怀疑。 “这......这是卢主席的字迹,我认得!” “我的天,真的是卢主席写的!” “这......这也太可怕了吧!卢主席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些声音让最爱惜羽毛,最喜欢好名声的卢金贵忍无可忍。 第1120章 “那怎么办,钱太多了。” 唐佳茵甩锅了,这件事情她可以不用担心,完全交给周海通就可以了。 “要不……你挪用一点众华的钱,事后我们赚钱在慢慢补上。” 甩锅也要给一点自己的意见,不能甩的太直接太痛快,否则会被人怀疑。 “那么容易赚钱么,五十亿赚多久能补上。” 五十亿又不是五十万,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我知道五十亿是什么概念,但现在不是没办法么。我们两个赚钱一起还,五十亿也不用还太久。” 唐佳茵觉得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毕竟他们两个都拿不出这五十亿,只能借助众华集团的实力。 “我在想想吧。” 周海通一时还做不了这个决定,他也要好好想一想后路才能确定怎么做。 晚上,霍宴希带着苏乔伊和三个孩子请舅舅和舅妈吃饭,餐厅他选了京都最好的中餐厅,因为舅舅只喜欢中餐的口味。 “宴希,有时间带孩子去墓地看看你妈,看到他们你妈也就安心了。” 看着懂事可爱的孩子,谢军难免会想到自己的姐姐。 “嗯,快过年了,年前我争取带他们去一次。” 霍宴希也有这个想法。 “唉……你小姨收房租的事情,舅舅跟你道个歉。” 虽然是霍宴希的道谢宴,但谢军有必要说一句抱歉,毕竟在这件事情上他没做到公平公正。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霍宴希不想提到小姨,会影响他的心情,而且他也知道舅舅有些自责,这就够了。 “让你舅舅把话说完,要不他会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桑颖知道谢军的心情,不让他说他会憋在心里不舒服。 “你小姨自从嫁到你们家,可以说日子不是很好过。手里的钱也是自己用那点歪脑筋攒下来的。” “作为一个商界的第一夫人,她挺失败,管理钱财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她才把钱看得很重,在你祖爷爷把所有财产给了这几个孩子之后,她就不淡定了,一心想要钱。” 谢军叹了一口气,对于妹妹这么多年的生活状况也是很无奈,毕竟造成这种后果的是自己的母亲。 “我想着这些钱对你来说不重要,但在她那至少能让她有点底气,为了钱能不那么卑微。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跟你说。” “唉……说来说去,一奶同胞,我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对你就不公平了。” “我这个舅舅不称职,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 谢军也没想到谢芳梅会走到今天这步,没想到为了搞钱把主意打到姐姐遗产这里。他以为她在这件事情上是占着便宜的,就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可她低估了妹妹的智商。 “舅舅,你别这么说,你为了宴希已经不顾亲情,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苏乔伊赶紧安慰谢军,从他的话里不能听出他的自责。 “舅舅,谁对谁错,我都不怪你,你也不要给自己压力。” 霍宴希也赶紧开口,他对舅舅的确有戒心,但在这件事情上即使舅舅这么做了他也不怨恨。 “这些钱我会让你小姨还给你,她要是不还,我替她还。” 谢军保证着,没办法,是他有错在先,承担错误也是必然的。 “这些钱小姨还我了,但我没要。你就不用担心这件事。” 没要这些钱,不是看在父亲或者舅舅的情面。 就像舅舅刚才说的,小姨在这个家不容易,否则祖爷爷也不会让他宽待。 第1121章 卢金贵看见张红梅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这眼神,跟要吃人似的,活像手里捏着什么不得了的把柄。 她心里暗骂一声,真是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平日里装得人五人六的,这会儿倒像是要豁出去了? 她可是跟了自己这么久,自己那些破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卢金贵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一时愤怒,冲动了,对付张红梅不能那么冲,至少不该当众就把锅甩张红梅头上! 她也是被楚主任说的什么“法律责任”吓了一跳,失了冷静,犯了不该犯的错! 但现在,她只能先下手为强,卢金贵细眼里闪过寒光,她拍了一下桌子,神色沉痛地说—— “红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表情是开始想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告诉你,我卢金贵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直,这是群众有目共睹的!” 周围的同学看卢金贵这副样子,再看张红梅慌张模样,不少人心里已经偏向了卢金贵。 毕竟卢金贵平时在学校里塑造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一个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优秀学生代表,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 而丁兰则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就知道,卢金贵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罪行,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而张红梅,就是那个最合适的替罪羊。 果然,卢金贵很快就找到了借口,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张红梅的身上。 丁兰心里暗爽,脸上却不动声色,静静地等待着看好戏。 张红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求助似的看向楚主任和老师们,又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卢金贵却再次带着警告的语气说:“红梅,你已经犯了很多大错,千万别因为一时冲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张红梅被卢金贵这么一警告,眼泪流得更凶了,可心里那股子怨气却越烧越旺。 后悔?她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瞎了眼,把这个道貌岸然的卢金贵当成了偶像!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却要这样践踏自己? 张红梅猛地站起来,指着卢金贵颤声说道—— “各位老师,同学们,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思想进步的优秀学生,她就是一个为了钱,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臭不要脸的烂人!” “张红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我劝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不要再做随便污蔑别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卢金贵皱眉,仿佛痛心疾首。 张红梅原本胆怯的眼神此刻却充满了火气,豁出去了,把所有压抑在心底的话都吼了出来—— “我污蔑你?那你敢不敢说,你在老家结过两次婚,还有个孩子,有智力缺陷!你怕人知道,一直把他藏着掖着,连医院都不敢带去看,你敢说没有这回事?” 张红梅这番话,就像一颗炸弹,在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张红梅,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卢金贵结婚了?有孩子了?她不是为了工作耽误个人生活,一直单身的三八红旗手吗? 卢金贵眼底闪过森冷的杀气,张红梅竟然会当众抖出她隐藏最深的秘密。 这些年来,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完美人设,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她怎么能不慌? 但她毕竟是老江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张红梅,你别血口喷人!你说我结婚两次,有孩子,有证据吗?你这是诽谤,我可以让警察抓你!” 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被各种反转冲击的回不过神的老师和同学们,继续说—— “我承认,当初李四娣的事情,我处理得有些草率了,但李四娣做的事情,违规违法,我身为系学生会主席怎么能徇私枉法,为李四娣留校说情? 卢金贵闭了闭眼:“可红梅呢?她和李四娣关系极好,一直怨恨我不为李四娣做主,才编造这种荒唐的谎言来攻击我!用心险恶啊!” 张红梅僵住:“你胡说......” “我胡说,难道你没有同情过李四娣?没有怨过我?你的埋怨,连苗三吕都知道!” 卢金贵冷冷地打断她。 第1122章 这些情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小屁孩还想跟她斗?张红梅对起码两个人说过李四娣的事! 卢金贵又看向苗三吕,淡淡道:“三吕,你也来说句公道话吧,你也跟在我身边最久,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苗三吕才因为丁兰说她污蔑楚红玉爸爸的事儿,心惊胆战脑子懵得很。 这会儿突然被卢金贵点名,她一个激灵,抬头就对上卢金贵半鼓励半警告性,意味深长的眼神。 苗三吕心里一颤,那点正义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可不想为了张红梅,得罪卢金贵!而且卢金贵能给她的好处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苗三吕咬了咬牙,站出来指着张红梅的鼻子骂道—— “张红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卢主席可是为了李四娣的事情,还自掏腰包给了她二十块钱和全国粮票呢!就李四娣那样的,被学校开除都是活该!卢主席还帮她,真是仁至义尽了!” 苗三吕的话,引起了系学生会卢金贵拥趸们的共鸣。 “张红梅,你太过分了!卢主席这么有情有义有原则,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坏人品的李四娣这样污蔑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一个男生义愤填膺地指责道。 另一个女生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卢主席一心为了大家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你什么证据都没有!” 楚红玉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喧扰,冷笑。 卢金贵不愧是卢金贵!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高明,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博得了同情,还把张红梅塑造出潜伏在她身边的嫉妒卑劣小人。 真是厉害的临场反应。 她冷漠地微微侧脸,看进教室里对峙的人群,一点都不同情张红梅。 “你......你们......”张红梅被众人围攻,孤立无援,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卢金贵伸手抹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红梅,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解,可是我都是一心为了系里的工作,为了大家的未来着想,可是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我这辈子为了工作,为了大家服务,再苦再累也没哭过,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她说着说着,竟然真的落泪了。 众人看到这“铁娘子”落泪一幕,顿时义愤填膺,纷纷指责起张红梅来。 “你......你......证据......我......”张红梅脑子一片空白,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话,她也确实没有证据,毕竟卢金贵把这件事藏得很深,除了她以外,学校里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卢金贵每次交代她们几个心腹做事,都会刻意避开其他人。 几乎不会留下任何字据凭证,都交代她们烧掉或者撕毁丢茅坑! 甚至连聊天都是单独见面,生怕留下什么把柄! 这次她会想着留下那封信,已经是看到李四娣的下场才想留个后手,却没想到反而成了“捅死”自己的刀!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把真相说出来,就能让卢金贵身败名裂。 可她忘了,在这个世界上,真相往往是最不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能力让别人相信你所说的真相。 看着卢金贵浮肿眼里的冷笑,张红梅终于发现,自己根本斗不过卢金贵。 这个女人道貌岸然,比她们所有人都大,充满了大混乱时期斗争的经验,她们这些人都是她手里的棋! 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卢金贵就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精明、狠毒,随时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 卢金贵看着张红梅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淡漠地轻哂。 这些个浅薄没有政治头脑,没有斗争经验的蠢女生,竟然妄想跟她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她能当她们的主子,自然拿捏得住自己的下人! 忽然,丁兰有些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先别急着下结论,我这里还有点东西,或许能帮大家更全面地认识一下咱们敬爱的卢主席!“ 第1123章 丁兰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塑料封面的小笔记本,在手里拍了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且,这东北或许还能证明,张红梅同学,她并没有说谎......” 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丁兰。 卢金贵原本胜券在握的脸上,在看到丁兰手中的笔记本时,骤然色变:“你又想胡说八道什么!” 丁兰故作害怕地看了卢金贵一眼,又看向楚主任,怯生生地说道—— “楚主任,我......我本来不想牵扯进这件事的,可是我......我实在看不下去张红梅同学被冤枉,而且......而且我这里有证据,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楚主任纳闷:“那本东西是什么?” “日记,卢金贵的日记。”丁兰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翻墙爬树,搜学生会办公室容易吗? 本来她只是想要翻找当初张红梅做的账本,上面有张红梅给她结报那些大字报纸张浆糊的登记。 还有卢金贵的签字,可以侧面证明是卢金贵、张红梅指使她贴大字报的! 结果她在卢金贵抽屉的夹层里找到了卢金贵的一本日记,也是意外之喜了! “什么?!”众人哗然,谁也没想到,丁兰手里居然会有卢金贵的日记! 这玩意儿可是比什么证据都有力啊! 丁兰叹了口气,说道:“楚主任,您是不知道啊,卢主席平时经常教导我们要认真学习,要团结友爱,还要......” 她顿了顿,翻开日记本,指着其中一页,继续说道:“还要坚决打击一切竞争对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封建女王吗? 丁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读着日记本里的内容:“X年X月X日,今天真解气,终于把那个碍眼的学生会主席搞下台了,哼,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X年X月......家里又问我要钱和粮票了!我这样绝顶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会生出那种脑子有问题的智障孩子......真是耻辱,那孩子不如去死!” “......X月X日,那个张红梅和李四娣都是个蠢货,乖乖听我的话了,呵呵,这种没脑子的家伙最好控制了......” “X月X日,宁秉宇,你太肤浅了,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冷漠?我哪点比不上那个什么草包楚红玉,哼,等我把她搞臭了,看她还怎么跟我斗!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的石榴裙下,成我的俘虏......” 随着丁兰的朗读,卢金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不可能!她在胡说!我的日记本怎么会在她手里?!这肯定是假的!是她们联合起来陷害我!” 卢金贵脸色难看,愤怒地想要冲上去抢夺丁兰手中的日记本。 然而,楚主任立刻示意身边的老师拦住情绪激动的卢金贵:“卢金贵同学,请你冷静一点!” 卢金贵被老师死死地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主任沉着脸翻开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看了起来。 随着翻页的声音,楚主任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日记本上的内容,详细记录了卢金贵如何指使张红梅和苗三吕,一步步将楚红玉和她父亲逼到绝境。 甚至连她如何设计陷害前一任学生会主席,让自己成功上位的“光辉事迹”都写得清清楚楚。 第1124章 这些年,她表面上维持着和善可亲的形象,暗地里却没少利用职务之便,打压异己,排除异己。 那些敢于挑战她权威的人,最终都被她一一铲除。 更让人震惊的是,日记本里还记录了卢金贵看上宁秉宇之后的心理都写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同学们和老师都被日记本里记录的内容惊呆了,几乎回不过神来。 有反应过来的学生们呆滞—— “这......我记得前任学生会主席是卢金贵的学姐吧,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结果忽然大三就退学了,卢金贵就上位了?” “天哪,这真的是卢主席写的吗?她是因为嫉妒楚红玉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可她一直标榜的都是绝对不因为男人,针对同胞女性啊?!” 楚主任合上日记本,脸色铁青地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卢金贵:“卢金贵同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又是张红梅伪造的?!” “楚主任,没错,这本日记是假的,是丁兰和张红梅故意陷害我的!”卢金贵咬牙切齿。 她能转危为安第一次,就能咬死这次字迹还是假的!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既然这些信件和日记的真伪有争议,那不如报警,让公安的专家来鉴定一下,不就知道是谁写的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楚红玉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高高地扎成马尾,整个人显得青春靓丽,光彩照人。 “楚红玉!”卢金贵咬牙切齿地瞪着楚红玉,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笔迹的真伪,我们说了都不算,只有请公安局的专家来鉴定,才能知道是谁写的。” 楚红玉冷冷地看着卢金贵,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 “就想一开始楚主任说过的,如果这封信真的是卢金贵同学写的,那她就是恶意造谣,诬陷他人,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如果这封信是别人伪造的,那也应该查清楚,还被冤枉的人一个清白!” 卢金贵张了张嘴,脸色铁青,她不能拒绝楚红玉的提议......拒绝就等于承认! 自己处心积虑经营的形象彻底毁灭! 在众人的怀疑、震惊、厌恶目光下,她死死地捏紧了拳头!! 这群愚蠢的人,不许这么看她!他们都不许这么看她! 她是天生优秀,才华横溢的领导者,教训和拿捏这些远不如自己的蠢货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都是楚红玉这个贱人要毁了她一切,她真想杀了楚红玉! 楚主任看着卢金贵只咬牙不肯承认也不肯报警,他心里却基本有了定论。 她不仅嫉妒心极强,容不得任何人比她优秀,而且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毁掉别人的一生! 除了楚主任,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卢金贵,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平日里总是和颜悦色的学生会主席。 楚主任脸色难看地收起日记本,冷声道:“行了,涉事同学,通通跟我到校办去一趟!其他人解散!” 楚红玉看着卢金贵,眼底闪过森冷的笑意:“走吧,卢主席,我已经提前报警了,派出所的人都等着我们呢!“ 这话一出,楚主任和几个老师都愣住了,这...... 卢金贵瞬间僵住了,如坠冰窟。 第1125章 楚主任知道楚红玉报了派出所,无疑是对学校或者说对他不信任。 这年头哪怕在城市里,大家伙没事儿也是不太找派出所的。 他确实一开始是考虑着都是学生,其中都还有很快要毕业的学生......真闹大了,毕业都毕不了,多难考上大学啊。 所以也是想看看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有,但是没想到卢金贵这个人品 ......让他经过十年混乱的人,都忍不住胆寒。 楚主任看到楚红玉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固执和冰冷,他摇摇头,眉头紧拧地和其他老师一起把涉事的学生们带回了办公室。 算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卢金贵被带到办公室的时候,还努力保持着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 她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悔得肠子都青了——没事写什么日记! 她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做,那么多计划要部署,那么多心思要用在“经营人设”上,哪里有时间认认真真写日记? 可偏偏她又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有些事情,就算对心腹也不能说。 毕竟她要维持“伟光正”的形象,要是被人知道她私底下那些腌臜手段,那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就都完了! 所以她只能把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那些恶毒的计划,那些阴暗的想法,统统写在那本日记本里,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一个宣泄的出口。 谁知道,就是这本她藏在抽屉夹层的日记,也能被丁兰那贱货找到! 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把她从“人生赢家”的神坛上狠狠拉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她眼里满是森冷恨意地看着楚红玉、张红梅、丁兰几个。 楚红玉妩媚的眼里闪过冷笑,一言不发,丁兰则满是挑衅地朝她笑得很无辜。 张红梅失魂落魄,苗三吕慌张无措。 应刚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剑拔弩张的景象。 他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楚红玉身上。 “楚红玉,你跟我出来一下。” 楚红玉跟着应刚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 “怎么回事?”应刚看着她,语气温和了不少,“你抓着证据了?” 这姑娘真是运气不好,这短短两个月见了两回了,他也听小宁说了她家里的事儿,好在她还算坚强! “应队长,我能叫你来,就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绝不息事宁人!”楚红玉声音依然娇软,但眼神坚定而锐利。 “卢金贵她不仅造谣污蔑我,还试图诬陷我爸爸受贿,我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应刚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件事情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秉公处理。” 应刚回到办公室,他的目光落在了卢金贵身上,眉头拧了起来。 这女人被老师们带到办公室后,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扫视四周。、 她坐在椅子上,腰板挺得笔直,脸色虽然难看,却依旧带着一丝冷酷的傲慢,仿佛一朵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不容任何人亵渎。 应刚皱皱眉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几位同学,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协助调查。” 楚红玉和苗三吕、张红梅一群人都被带去了趟派出所,做了笔录,又把卢金贵也带了过来,单独关在一间审讯室里。 第1126章 审讯室里灯光昏暗,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楚红玉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对面,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卢金贵。 “卢金贵,你后悔吗?”楚红玉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卢金贵猛地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瞪着她:“楚红玉,你少得意!就算没有这本日记,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身败名裂!” “是吗?”楚红玉冷笑一声,“你为了对付我,连我爸爸都不放过,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良心?”卢金贵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忽地一下站起来。 椅子被带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却毫不在意。 卢金贵像是看着楚红玉,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还没进化完全的猴子—— “楚红玉,良心就是让优秀的人领导、驾驭像你这样平庸的人,这社会才能进步!你懂什么叫社会进步吗?就是我这种优秀的人说了算!” 她抬起头,眼神凌厉,带着几分刻薄的讥讽。 “像我这种优秀的人,生来就是要领导你们那些平庸之辈的!只有我们才能引领社会进步,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楚红玉被她这番言论惊得目瞪口呆,她想过卢金贵会狡辩,会抵赖,甚至会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 但她唯独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如此“清新脱俗”的歪理邪说! 楚红玉差点被她这套歪理邪说给气笑了。 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不会为了男人搞什么雌竞,可你现在这副样子,算什么?为了宁秉宇,你这么搞我?” 她是真不明白,卢金贵这种人,怎么看也不像和丁兰一样待价而沽,找男人靠的性格。 雌竞这个词语还是宁媛教她的—— 尤指女性为了争夺男性关注、宠爱或其他资源而进行的竞争,常常与女性之间的钩心斗角、争风吃醋等现象联系在一起 “雌竞?”卢金贵想了想,她到底不是蠢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这算什么雌竞?”卢金贵不屑地撇了撇嘴。 “我是看上他的人了,那又怎么样?这些年只要我想要,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敌人不分男女和性别!” 她顿了顿,冷笑:“我和你这蠢货不一样,男人对我而言不过是辅助品,是资源。就算宁秉宇,也就是比较匹配我的好资源,你要动我想要的资源,还怪我出手?” 楚红玉还是被她这番话给惊到了。 她一直知道卢金贵这个人道貌岸然,功利心强,手段狠辣,却没想到她的思想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了! 卢金贵这种人,好像怎么说,她都有听起来非常大道理和正确的东西一样! 她是天生的洗脑者,卢金贵甚至是真心真意地认为她自己代表了社会的进步! “楚红玉,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卢金贵收起脸上的轻蔑。 她冷冷地看着楚红玉:“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把柄,我就真的怕了你吗?” “我只是觉得可笑。”楚红玉摇摇头。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的天衣无缝吗?卢金贵,你可以继续嘴硬,但......” 楚红玉的语气冰冷又轻蔑:“苗三吕、张红梅,她们可不像你那么能扛,派出所的审讯可不是闹着玩的!” 卢金贵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当然知道派出所的厉害,也知道还有苗三吕和张红梅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她咬了咬牙,眼神阴狠地瞪着楚红玉,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脱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1127章 “你做了那么多事,问我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楚红玉也站起身,直视着她的眼睛。 然后—— “——啪!” 一个清脆狠辣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响起,卢金贵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顿时渗出血丝。 楚红玉收回打疼的手,冷冷地看着她:“我就想抽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践踏别人的人生?” “你凭什么可以为了你的‘进步’,去造谣污蔑,去诬陷好人?” 楚红玉怒极反笑,“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优秀的人,可你做的这些事,哪一件像个优秀的人做出来的?” 卢金贵捂着被打的脸,眼神怨毒地瞪着楚红玉,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楚红玉,你不会得意太久的!你以为比我好到哪里去?除了这张脸,宁秉宇也看不上你,因为你不过是一个被男人玩弄的蠢货破鞋罢了!你比我蠢多了......” “闭嘴,我和你不同!”楚红玉猛地站起身,妩媚的眼里都是愤怒,厉声打断她的话。 卢金贵看着她愤怒的样子,笑得更加猖狂: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敢说你不蠢到被男人玩弄过?你敢说你......” “啪!”楚红玉忍无可忍,再次抬起手一巴掌抽过去。 卢金贵这辈子哪里被人这么打过,脸上愤怒的肉一抖,就要冲过去撕扯楚红玉,也顾不上她所谓的体面了。 “够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应刚大步走进来,一把将楚红玉拉开,看着卢金贵脸上的抓痕和嘴角的血迹,眉头皱得更紧了。 “应队长,是她先动手的!”卢金贵指着楚红玉,愤怒地厉声说:“是她打我!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 应刚他冷冷地扫了卢金贵一眼,沉声道: “这里不是菜市场,容不得你们撒泼!楚红玉,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着,他转身离开,楚红玉轻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跟了上去。 “应队长,你不能带走她!是她打人!你应该抓她才对!”卢金贵见状,顿时慌了,连忙大声喊道。 应刚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卢金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你放心,该抓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卢金贵的叫嚣,领着楚红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 卢金贵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楚红玉,你给我等着!又拿你那张骚狐狸的脸勾引人了! ...... 第1128章 应刚把楚红玉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让她坐在凳子上,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无奈地说: “楚红玉,你不能再局子里就动手打人!” 楚红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应刚。 应刚听完她的讲述,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说道: “楚红玉,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但是你也要冷静一点,你要相信法律,相信我们会还你父亲的清白,也会让那个坏人得到惩罚。”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对上应刚担忧的目光,轻声自嘲:“应队长,你说得对,是我太冲动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应刚看她眼眶还红着,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不忍心再责备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了不少: 楚红玉轻轻点了点头,却在这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顿时尴尬了,没吃晚饭......不,为了这出大戏,她午饭都没吃...... 应刚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假装没听见,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七点了。 他便对楚红玉说:“走吧,先去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应刚带着楚红玉去了派出所的食堂,给楚红玉打了份红烧肉盖浇饭,自己则要了碗肉臊子面。 楚红玉瞅了瞅,虽然是单位食堂,但饭菜看着还不错。 “怎么,嫌弃我们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应刚见她盯着饭菜发呆,忍不住打趣道。 “没有!”楚红玉回过神,笑了笑,解释道:“我只是在想,你工作这么忙,还要被我连累加班到这么晚,下次我请你去外头下馆子。” 应刚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无所谓:“没办法,谁让咱们是人民警察呢,职责所在嘛。” 两人面对面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工作聊到生活,从理想聊到未来,气氛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应刚发现,原本,他以为这姑娘是个小布尔乔亚的娇小姐,肯定娇气又难伺候,没想到还挺好相处,说话也言之有物。 楚红玉也发现,应刚这个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有些严肃,但内心却很善良,也很有正义感,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两人吃完饭,正准备离开食堂,食堂门口出现两道身影,正是宁媛和宁秉宇。 宁媛一眼就看到了楚红玉,连忙拉着宁秉宇走过来。 “红玉!”宁媛一眼就看到了楚红玉,连忙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宁媛看向应刚,把荣昭南给她的档案袋递给了他:“刚哥,这里面是卢金贵的个人情况,还有一些证人的联系方式,你看看对办案有帮助不?” 应刚接过档案袋,打开粗略地翻看了一下:“荣队的东西,肯定有用,我先收着!” 他看了眼时间,对着楚红玉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咱们保持联系,下回一块吃你说的那家黄鱼面去!” 楚红玉也笑了笑:“好的呀!” 宁秉宇看着应刚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和宁媛谈笑风生的楚红玉,俊眉微挑,忽然问:“这是楚小姐的新男友?” 第1129章 楚红玉闻言,微微皱起秀气漂亮的眉毛,冷淡地说:“不是。” 宁秉宇唐突的问话,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尤其是知道卢金贵是因为宁秉宇才对她动手,甚至穷凶极恶到诬陷她父亲之后。 宁秉宇看着她一整个人眼里的抗拒和冷淡,他薄唇含笑,温雅地轻按眼镜—— “瞧见你们约了饭,我还以为那位警察先生是新男友,原来不是,也对,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工作比恋爱更合适拿来治愈人生” 楚红玉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哦。” 宁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宁秉宇一眼,这条粉肠干嘛突然打听红玉和应刚的事儿? 而且在这里爹味十足的教育人,不觉得冒昧吗?这家伙无事不早起,少有废话多的时候,他想干嘛? 宁秉宇直接轻轻推了下眼镜,微微一笑,转了话题:“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学校。” 叉烧妹真是警惕。 宁媛也拉起楚红玉的手,准备离开:“走吧,我们回学校,有啥明天再说。” 楚红玉却摇了摇头,说:“不了,我跟学校请假了两天,我妈刚出院,我爸还在家里,我得回去跟他们说一声今天发生的一切,免得他们担心。” 而且派出所这边,她少不得要来做笔录,说不定爸爸也要来。 楚红玉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这个点还有公交车呢。” 宁媛不放心道:“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去我不放心,还是让宁先生送你吧。” “真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楚红玉坚持道,她可不想再欠宁秉宇人情了。 宁媛还想再说什么,宁秉宇却忽然开口:“我先送你回学校,再去送楚小姐不就好了。”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楚红玉还想拒绝,却被宁媛拉住了:“那就麻烦宁先生了。” 宁媛对宁秉宇笑了笑,比了个上道的手势,然后拉着楚红玉上了他的车。 宁秉宇先将宁媛送回了学校,然后才载着楚红玉往她家开去。 车厢里,气氛有些微妙。 楚红玉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沉默着一言不发。 宁秉宇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做人最重要是开心,现在大仇得报,还不开心么?” 楚红玉心里还是不想搭理宁秉宇,虽然知道他也很无辜,怀璧其罪而已。 但是一想到爸爸和自己遭的罪,还是没法心情平静下来——就像宁媛说的,男人也可以成为祸水。 楚红玉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霓虹上,五彩斑斓的光影在她脸上交错闪烁,却掩盖不住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消沉—— “始作俑者尚且未确定一定会受到处罚,我暂时没法开心,卢金贵的那种自信,来自她多年和人的斗争的经验,最擅长扮猪吃老虎,我可不觉得她会轻易认输。” 宁秉宇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弯,。 街边晦暗的灯光在他脸上划过,他淡淡地说:“法律不能给予的公平,自然还有一种东西叫——同态复仇。” 楚红玉心头一震,转头看向身边这个一贯温文尔雅的男人。 第1130章 他的侧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分明,眼眸深邃,嘴角带着莫测的笑意。 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给人一种风度翩翩,优雅斯文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楚红玉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一种与他儒雅外表截然不同的凌厉。 不像是一个高学历的跨国集团总裁,更像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帮会大佬...... 是她的错觉吧? 许是察觉到楚红玉的目光,宁秉宇转过头,俊朗的侧脸在昏黄的路灯下忽明忽暗,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不安而危险的魅力。 楚红玉一下子想起了他喝醉掉的那天,压住她的时候...... 她心里下意识地心里拉响了警报,这男人很懂散发他自己的魅力,哪怕是无意的。 楚红玉马上调了脸看向前方:“没什么,我还是相信应刚大哥说的话,他会把作恶的人绳之以法。” 宁秉宇轻轻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那你还挺容易相信人的,之前在我这边上班的时候,倒是看不出来。” 楚红玉没有接话,他这话,她不好接,弄得她好像真和应刚有什么似的。 宁秉宇也没纠结,车厢内安静下来,楚红玉偶尔会指一下路。 车窗外昏黄的路灯在飞速倒退,偶尔将楚红玉的精致如玉的侧脸照亮。 宁秉宇不带任何情绪地想,女仔生得太好,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和清醒的头脑,果然就是一块人人觊觎的肥肉,甚至带累家人。 眼看快到楚红玉家的弄堂了。 宁秉宇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之前跟你说过的,关于助理的职位,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正式助理的工资按照港府算。” 楚红玉收回视线,摇摇头,语气冷淡:“谢谢宁先生的好意,但我还是那句话,先完成学业,暂时没有工作打算。” “读书当然重要,”宁秉宇不置可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但有些经验可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你现在应该清楚了。” 楚红玉沉默,她当然明白宁秉宇的意思。 除了金融知识,卢金贵事件后,她也见识到人性的险恶,也意识到单凭一腔热血和书本知识在社会上很难立足。 楚红玉没有接话,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宁秉宇也不再多说,很快将车开到楚红玉家楼下。 楚红玉她解开安全带,礼貌地道谢:“谢谢宁先生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宁秉宇点头,没有立刻启动车子,而是降下车窗,目送着楚红玉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眼底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真可惜,东尼这家伙不肯跟他打赌楚红玉什么时候接下成为助理的offer,不然他应该能拿到那家伙改装后的宝贝林宝坚尼。 楚红玉只觉得背后的目光如有实质,浑身有些不自在。 她深吸一口气把门关上,其实,她很清楚宁秉宇那样的人,为什么第二次提起要她当助理了。 宁秉宇没瞒过她,就是想用她的背景和人脉,但是...... 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虽然只有她自己记得他做了什么。 但她确实也不太想和他有什么纠葛......太尴尬了! 第1131章 楚红玉回到家,却见母亲肖敏正站在客厅窗边,焦急地望着楼下,看到她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红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没有?”肖敏有些蜡黄的美丽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楚红玉走过去,挽住母亲的手臂,温声说:“妈,你刚出院,怎么不好好休息?派出所要做笔录自然晚了点,我想没多久,爸爸的工作和名誉就能恢复了!” 说着,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一旁的楚爸爸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长叹了一口气:“唯独人心和太阳不可直视,你那个师姐大概早已在大混乱时期,陷入权力欲望,迷失了自己的人性。” 肖敏轻轻咳嗽,眸光悠冷:“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恶人,而是恶人有文化。” 说着,她轻轻握住女儿的手,又看向楚爸爸,欣慰地说:“老楚,我们羽翼下的小姑娘长大了,不但能飞了,还能保护爸爸妈妈了。” 老楚含笑去给女儿倒了一碗甜水:“我们囡囡最厉害了,但她还小,咱们还能给她遮风挡雨到咱们动不了的时候,她再飞也不迟。” 楚红玉鼻尖忍不住发酸,差点掉眼泪:“对不起爸爸妈妈,都是我不好。” 这次爸爸妈妈遭了那么大罪,说白了,还是她自己惹来的祸。 当初如果听妈妈的话,不和苏学明在一起就好了...... 肖敏看着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地拍拍她的背脊:“我们囡囡啊,打小聪明,吃堑长一智,以后啊,都会顺顺利利的。” 老楚瞧着女儿难过,也赶紧转移话题:“囡囡,你妈妈说有一辆轿车送你回来的,是谁呀?” “哦,是媛媛认的大哥,宁氏集团的总裁送我回来的,您还记得吧,我前段时间去他那里当过一段时间助理?”楚红玉吸吸鼻子,简单解释。 肖敏愣了一下,想起来了:“对的,你说过港府那个很有名的宁氏集团,做房地产、贸易......他们的老板送你回来?” “嗯,算是吧。”楚红玉含糊地说:“不过,他不是最大的老板,宁媛说他也是什么......高级......对了,高级长工,不过是有股份的。” “那也不是工人了,总裁......这个说法比较新鲜,应该和我们这边总经理说法差不多,他至少是股东,我之前听老张说,沪上和京城那边,应该都会和宁氏合作。”楚爸爸收起报纸。 楚红玉倒是没想到自己爸爸知道得不少,她点点头:“爸爸知道好多!” 楚爸爸:“嗯,最近沪上和京城的经济报上一说什么外资的,就能看到他的名字,看报纸照片是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你不是已经从他那辞职了,那个宁先生,他为什么要送你回来?” “他......”楚红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想让我给他继续当助理,开了很高很高的工资,比照港府的工资。” “这么高?”楚爸爸和肖敏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他们是知道港府工资的,人家一年够他们吃十年。 楚红玉很认真地看向自己爸爸妈妈:“但是,我已经很明确不会去了,赚钱先放一放,我还是想好好学习!” 楚爸爸笑了,欣慰地道:“好,有志气!” 肖敏看着她,却迟疑了一下,没有表达意见,只是轻轻拍拍女儿的手背。 ...... 接下来一周,她学校、家里、派出所三处跑。。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楚红玉回到学校时,夜幕已经将复大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教学楼的灯光星星点点,将她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 “红玉,等一下!”身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楚红玉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彭奋斗,隔壁物理系里有名的“才子”。 曾经对她展开过猛烈的追求,只是那时的她被苏学明迷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把其他追求者放在眼里。 “学长,有什么事吗?”楚红玉礼貌地问道,语气冷淡疏离。 第1132章 “红玉,这么晚才回来,吃了吗?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生煎包和豆浆。” 彭奋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楚红玉面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楚红玉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彭奋斗的手:“谢谢,我不饿。时间不早了,我先上去了。” 彭奋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那......我这里还有一瓶汽水,冰镇过的,你拿着路上解解渴。” 楚红玉依然摇头拒绝:“谢谢,不用了,学长自己喝,我先回去了。” “别啊,红玉,我们聊聊呗。”彭奋斗似乎没看到楚红玉的疏离,依旧挡在她面前。 他温情脉脉地说:“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愿意当你的垃圾桶。” 楚红玉摇摇头,按下心里不舒服,绕开他想走:“太晚了,真的不......用!” 接连被拒,彭奋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红玉,你为什么总是要躲着我?你单身,我也单身!我到底哪里不好?”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语气冷淡地说—— “彭奋斗,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不想谈恋爱。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以后也不会改变。” “彭奋斗!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楚红玉的耐心终于告罄,语气也冰冷起来。 彭奋斗见楚红玉态度坚决,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哟,还装什么清高呢?以前你不是挺会玩的吗?怎么,现在玩不起了?装什么纯情少女呢?” 楚红玉美艳里的脸一冷,怒火瞬间被点燃:“彭奋斗,你嘴巴放干净点!” 彭奋斗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盯着楚红玉—— “楚红玉,你装什么清高?!以前你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以前追你的男生能排到黄浦江边!“ 他顿了顿,轻蔑地说:“但现在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楚红玉吗?以前老子高攀不起你,现在,哼,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名声!” “你什么意思?”楚红玉皱起眉头,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彭奋斗冷笑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说什么不想恋爱,你都和那个姓苏的睡觉了,全校都知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装什么清高!” 楚红玉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流言蜚语,那些不堪入耳的诋毁,像毒蛇一般,再次将她紧紧缠绕,几乎让她窒息。 “你胡说八道什么!”楚红玉强忍着心中的屈辱和愤怒,怒声呵斥道。 “我胡说八道?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彭奋斗越说越过分,声音也越来越大。 引来了周围不少路过的同学围观。 “以前我还觉得你清高,配不上你,我彭奋斗追着你屁股后面跑,那我把你当成女神。现在,哼,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清纯的楚红玉吗?你不过就是一个破鞋罢了!” 彭奋斗的话如同尖刀一般刺痛着楚红玉的心,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混乱,身体僵硬得如坠冰窟。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些充满恶意和嘲讽的目光,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粗犷的身影挡在了楚红玉面前,一脚踹在彭奋斗身上:“你给老子闭嘴!嘴不会说人话,就缝起来!” 彭奋斗被踹得惨叫一声,滚在地上。 楚红玉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高大人影:“应队?” 第1133章 应刚这一脚踹得又狠又准,彭奋斗毫无防备,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滚出去老远,捂着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都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应刚。 “你谁啊你?随便打人!”彭奋斗捂着肚子,色厉内荏地叫嚣着,但明显底气不足。 应刚冷笑一声,一米八几的个头往那一站,像一座铁塔似的,压迫感十足。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彭奋斗,眼神凌厉得像要杀人—— “你小子嘴巴再不干净,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民的铁拳!告诉你,侮辱妇女也是犯法的,要不要我把你送派出所,给你记个档案?!” 彭奋斗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彻底怂了,真要闹到学校,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会被记入档案,影响以后的前途。 他哆哆嗦嗦地说:“对,对不起,楚红玉,我,我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别,别往心里去......” 应刚见他认怂,不客气厉声骂:“滚!” 彭奋斗捂住肚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应刚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同学,语气凌厉:“怎么着?看热闹啊?要不要我把你们名字都记下来,回头去你们系里问问,是不是都跟他一样,嘴上没把门的?!” 众人被他一吼,吓得纷纷低头,作鸟兽散。 目睹了全程的楚红玉,此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怔怔地看着应刚的背影,心头五味杂陈。 人群渐渐散去,应刚看着楚红玉苍白的脸,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语气温和了许多:“红玉,你还好吗?” 楚红玉摇摇头,她闭了闭眼,微微一笑:“我没事......谢谢你,应刚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有关案子的事?” “没事就好,我确实是来学校这边拿点资料的。”应刚温和地说,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跟我还客气什么,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楚红玉沉默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别胡思乱想了。”应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彭奋斗那小子就是个满嘴喷粪的玩意儿,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楚红玉抬起头,看着应刚。 应刚停下脚步,目光真诚地看着楚红玉,“我认识你时间不长,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遇到人渣不是你的错!” 楚红玉眼眶一热,鼻尖酸酸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承受了太多流言蜚语的攻击,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异样的色彩。 自从苏学明一家子来闹后,她在学校里的处境就变得有微妙。 那些原本对她羡慕嫉妒恨的女生,现在都变成了背后议论纷纷的看客,更别说那些曾经追求自己的男生看自己异样的眼神。 就像她脏了...... “谢谢......应队长!”楚红玉深吸一口气,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应刚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知道这是楚红玉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肯掉泪,他只能叹气—— “叫我应刚就好,或者叫我刚哥也行,我比你大几岁,在基层有些事儿看多了,听我一句劝,除了生死没啥过不去的,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你一定可以战胜它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楚红玉听着应刚真诚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应刚说的都是对的,但她心里始终有一道坎,过不去。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楚红玉停下脚步,转身对再次向应刚道谢:“应刚哥,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1134章 “大人恕罪,我等不知道王爷在此......绝无冲撞王爷之意。”孝子求情道。 “王大人,这是下官管辖的迷雾村村民。”吴县令开口道,他对着萧宴微微作揖,语气恭敬,“王爷有所不知,这迷雾村与蒙难的清水村相邻,两个村子就跟隔壁邻居似的,此次山体崩塌,这迷雾村也受了牵连,虽不至于全村覆没,但也有不少百姓伤亡啊,这些人想必就是受灾蒙难过世的......” “县令大人说的不错,我爹就是被山上落下的巨石砸伤了腿,家里贫寒,买不起好药,我爹的伤势恶化,才会送了命。” 那孝子哭诉道,“你是王爷......王爷是来救我们的吗?” “本王会还受难百姓一个公道。”萧宴郑重道。 送葬队伍给萧宴磕头,“多谢王爷!” “好了,王爷既承诺了你们,定会解救你们的,王爷可是奉了圣命来的,你们不可冲撞,速速退至一旁,等王爷先行!” 王刺史指挥道。 孝子和抬棺匠纷纷起来,就要退避。 不妨,唐时锦开了口。 “王爷,死者为大,不如让他们先行。” 萧宴颔首,“本王正有此意。” 王刺史一听,瞧了眼唐时锦,然后按十九王爷的意思,摆手道,“那你们先走吧。” 路只有一条。 只能一方先过。 另一方就得退避。 萧宴抬手,玄影卫纷纷避让。 抬棺匠又将棺材抬了起来,孝子继续哭,送葬队伍缓缓从唐时锦等人面前经过。 ‘咚!’ 高枫耳朵尖,听到了声音,“王爷......” 他正要开口,萧宴朝他看了过来。 他顿时闭了嘴。 唐时锦也嘴角噙笑。 显然主子和她都听见了! 是棺材里发出的声音。 抬棺匠的脚步走的更快了,孝子偷偷回头瞄了眼,见唐时锦等人并无异样,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连忙招手,“快点!” “王爷仁德,给死者让路,下官钦佩,王爷请。”王刺史赔笑道。 萧宴神色淡淡。 “呀!大人先别忙着钦佩,王爷,我有点小麻烦。”唐时锦突然惊讶一声,萧宴问她什么麻烦,王刺史也朝她看了过来。 她说,“王爷,你给我打造的那支金簪不见了!” 她摸了摸头上的发髻,表情一脸苦闷,“那可是纯金的,是王爷特意为我打造的,不见了,会不会掉在来时的路上了?” 她颇为委屈。 十九王爷当即开口,“高枫,你带人沿路回去找找。” “是。” 高枫领着人,回去找簪子。 王刺史低头扯了扯嘴角,“王爷对姑娘真是疼爱啊。” 一支金簪,也能劳动十九王爷言听计从。 刺史不由得多瞄了唐时锦两眼。 唐时锦扬起大大的笑脸,“多谢王爷,大人,就劳烦你先带我们去黑锋山吧,等他们找到了自会赶上来的。” “是。”王刺史这会儿察觉到,唐时锦的地位不一般。 “高大哥,主子不是让我们来找簪子吗,我们为什么跟着送葬的?” 玄影卫不解。 高枫并没有带着他们折返回去。 而是跟在送葬队伍后面。 高枫瞥了眼问话的弟兄,“你什么时候见过三小姐头上戴了金簪?” 玄影卫一愣。 “三小姐素来不爱戴那些贵重的首饰,我猜她肯定是怀疑这送葬队伍有问题。”高枫道。 第1135章 坐上车的卢金贵仿佛也感觉到了有人看自己,她忽然抬起眼来,正好与楚红玉对上目光。 卢金贵没有丝毫慌乱,她忽然转头跟车子里的男人说了什么。 轿车没有立刻开走,反而开到楚红玉身边,车窗缓缓降下,卢金贵看着楚红玉,她挑衅般地朝楚红玉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哟,这不是我们楚大小姐吗?怎么,来打听消息啊?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得意得太早,有些人啊,你斗不过的!” 楚红玉的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她面无表情地没有理会卢金贵的挑衅,径直走进了派出所。 楚红玉找到应刚,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应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卢金贵会没事人一样离开派出所,她不是应该被关起来么!” “红玉,你先别激动......”应刚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手里喝水搪瓷缸子放到桌上,让她坐下来。 ““红玉啊,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法律有法律的程序。卢金贵她现在被取保候审了。” “取保候审?这是什么意思?”楚红玉眉头紧皱,精致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难道她不用负责任了吗?” 应刚看着楚红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姑娘还是太单纯,社会上的弯弯绕绕她还没见识过。 “红玉,你先别着急。”应刚放缓了语气。 应刚:“目前的情况是苗三吕刑事拘留,张红梅行政拘留,卢金贵是取保候审,这都是正常程序,只是确定她不会潜逃,暂时让她回家而已,不代表无罪开释。” “可是......”楚红玉还想说什么。 “别激动,也别着急,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解决的,来,先喝口绿豆汤,下下火。”应刚给楚红玉倒了一杯派出所自制的绿豆汤,递给她。 楚红玉接过绿豆汤,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心里乱糟糟的,根本静不下心来。 她漂亮秀气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可是,凭什么她能被取......什么取保候审?!我就没听过这个!” 应刚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楚红玉现在的心情,换做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无法平静。 他放缓语气,耐心地解释道:“红玉,取保候审是1979年,就是去年通过《刑诉法》里的一种刑事强制措施,只是在侦查阶段,她可以先回居住地,等案件正式开庭审理的时候,法律自然会给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可是,我心里还是难受......”楚红玉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应刚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娇气明媚的姑娘,此刻却因为愤怒而眼角泛红,平日里精心打理的卷发也有些凌乱,心里也有些不忍。 他轻轻拍了拍楚红玉的肩膀,示意她先冷静下来—— “红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是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好心态,好好生活和学习,照顾家里人!”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我相信你,应大哥,也相信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结果。” 应刚欣慰地笑了笑,这姑娘总算冷静下来了。 应刚见楚红玉情绪稳定下来,看了下墙壁上的钟:“时候不早,五点了,我这边要开车去一趟市局,顺便送你回家吧。” 第1136章 “应大哥,我先不回家,麻烦你送我去趟锦江饭店吧,我找人有点事儿。”楚红玉轻声道。 应刚虽然疑惑,锦江饭店?那是涉外饭店,红玉这姑娘去那里干嘛? 但他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成,那我先去推车。” ...... 宁秉宇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一支古巴雪茄,袅袅青烟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微微眯起眼,审视着桌上那份来自荣昭南的“内地客人”订单。 “这批订单上的东西,可真有些烫手啊。”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俊美的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透着一丝玩味 坐在他对面的东尼,身材魁梧,一身黑色西装,更衬得他面容冷峻,他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大少,这批货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那些洋鬼子盯上......” 这里和上次不一样,上次还有机械类的东西,还能做掩护,这次全是......完全禁运的军...... 宁秉宇抬眼看着东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烫手?不烫手我也用不着老飞内地了,想做新市场,哪有没风险的?” 东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担忧地看了宁秉宇一眼。 他跟随这位大少爷多年,深知对方骨子里的狠辣和果决,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怎么?怕了?”宁秉宇似笑非笑地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威士忌。 “我不是怕,”东尼语气平静,但眼中却有着一抹担忧,“我只是担心,一旦这件事处理不好,影响的不仅仅是上次那样被封一两个海外港口,甚至会影响到宁家的生意。” 宁秉宇轻笑一声:“这批货关系到我们在内地市场的布局,不容有失,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放心,这批货,我搞得定,还能让那些洋鬼子干瞪眼!” 他缓缓地将酒液倒入酒杯,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雪茄的香气,形成一种奇特的香味。 宁秉宇闭上眼,愉快地抿了一口。 东尼沉默了片刻,大少其实骨子里也是个激进的冒险者。 他干脆换了个话题:“二少,我听说,卢金贵保候审了,估计是有人保释了她。” “哦?”宁秉宇原本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听到这个消息,剑眉一挑。 男人深邃的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薄唇轻勾:“那楚红玉,不得气死?” 东尼想了想,继续说:“卢金贵还想见大少。” 宁秉宇原本放松的姿态一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仿佛万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他轻笑一声,语气冰冷:“啊......我就知道两个黄毛丫头办事不牢。” 东尼瞅着自家大少瞬间扭曲了一秒钟的表情,默默望天,很好,气死的人要多一个。 第1137章 宁秉宇修长的手指在红木桌上轻敲,一下一下,像是敲打着某种猎物即将走向灭亡的鼓点。 良久,他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向东尼:“出来也好,在派出所待着太舒服了,上次让你找人办的事,去吧。” 东尼看着自己老板的表情,淡淡点头:“是。” 宁秉宇面无表情地一口喝掉玻璃杯里的威士忌:“告诉叉烧妹,让我亲自处理曱甴,她十个货柜变一个。” 东尼:“......这......行。” 老板果然是有人让他不舒服了,一定要让其他人不舒服的恶劣性格! ...... 初秋的沪上,燥热还未完全褪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闷热。 卢金贵烦躁地耙了耙她那头精心烫过的卷发,狠狠地将话筒砸回电话机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电话那头东尼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她极度不爽,明明只是个传话的,却硬是要摆出一副施恩的姿态。 “什么东西!不过一个港城来的暴发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她低声咒骂着,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 她都放低姿态连续找了宁秉宇两次了!他还在摆架子! 这时,报社的董处长回来了。 他身材微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看见卢金贵站在电话亭旁,他便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金贵,怎么站在这儿打电话?家里有事?” 这几天,卢金贵就寄住在他这个相亲对象家里,也是董处长把她保释出来的。 卢金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一丝不乱的波浪卷发撩到耳后,故作轻松道:“是家里人,他们还不知道我被放出来的事情,有些担心。” “那是,应该的,免得家里人担心。”董处长搓着手,眼神在卢金贵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微笑提了提自己手里的新鲜鲤鱼:“走吧,上楼,我给你做红烧鱼吃。” 卢金贵勉强笑笑:“好!” 两人上了楼,董处长是分了个两室一厅的,家里有厨房有厕所,在现在是很好的配置。 卢金贵一直都是十指不沾阳春的女强人人设,自然不下厨。 好在董处长虽然心里犯嘀咕,但是他是沪上男人,下厨还是会的。 一个小时就整了个三菜一汤出来,还整了一瓶绍兴黄酒。 两人坐下来吃饭,卢金贵见状,拿了酒瓶给他倒了一小杯。 董处长笑着拿起酒,意味深长地说:“小卢啊,这次的事,多亏了我托关系,不然你哪能这么快出来?说起来,我这个相亲对象,还算合格吧?” 卢金贵强忍着心中的烦闷,脸上却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董处长说笑了,这次的事我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仗义出手,我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呢!”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董处长的感激之情,又暗示了自己的委屈和清白。 同时还隐晦地抬高了董处长的身份地位。 董处长果然很吃这一套,他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他语气更加温柔地说:“金贵,你真是太见外了,咱们是什么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我也是看不惯那个银行行长的女儿仗势欺人,才想尽办法保释你出来的。” “我也是秉公办事,谁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卢金贵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 第1138章 她摇摇头,满是委屈:“听说那个女孩家里是银行的,势力大得很,我这也是没办法。”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董处长一脸“我懂”的表情。 他安慰道,“这件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你行的正,坐得直,开庭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卢金贵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卢金贵,补充了一句:“作为你的......相亲对象,我是不是很合格?” 卢金贵身子一僵:“董处长,我......” 董处长放下碗筷,一把抓住卢金贵的手,语气暧昧:“金贵,你看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也别装什么纯情了。我帮你这么多,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卢金贵深吸一口气,看着董处长,一副矜淡样子:“董处长,我一直都觉得你是君子...... 董处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打断了她的话:“我是君子,但是......” 他镜片后的目光精明而冷淡:“金贵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明白有些事不能再拖了。我呢,年纪也大了,就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安稳过日子。你要是真心想跟我,就别再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告:“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强迫别人,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卢金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当然明白董处长话里的意思。 如果不是董处长,她不可能被保释,现在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可一想到要和眼前这个头发稀疏的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上床,给他的孩子当后妈。 卢金贵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怎么比得上宁秉宇符合她的要求! “董处长......”卢金贵勉强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我们相处需要时间。” 董处长扯扯唇角:“咱们可以现在就当夫妻相处,不是夫妻,我这里不好再留你。” 卢金贵僵住了。 董处长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握住她的手:“金贵,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的手有些粗糙,掌心带着温热的汗意,让卢金贵感到一阵不适。 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走吧。”他便伸手揽住卢金贵的腰,将她往卧室的方向带去。 “等等,我......”卢金贵还想再说什么。 “嘘,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董处长抱住了她,顺手关上房门。 卢金贵的脸显得和他一个年纪,但是身材确实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卢金贵一咬牙,一闭眼。 算了,男人而已,她都当工具,也不是没睡过! 董处长好歹是报社的领导,也不算太委屈...... 可是...... 都是楚红玉,都是楚红玉害了她!让她委曲求全!总有一天,她要让楚红玉付出代价! 要让楚红玉也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 第1139章 天刚蒙蒙亮,卢金贵就被董处长粗鲁地推醒。 她睡眼惺忪,只觉得浑身酸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忍不住一阵恶心。 “还愣着干什么?起来做早饭!”董处长不耐烦地催促道,语气里哪还有之前的半点温柔。 到了手的女人,没必要哄着了,何况还是有求于自己的,而且昨晚体验并不算太好,这女人僵硬得像死鱼。 卢金贵强忍着怒火,翻身下床。 她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看董处长的脸色。 她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董处长、让楚红玉、还有宁秉宇都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简单的洗漱后,卢金贵黑着脸走进厨房。 董处长已经坐在餐桌旁,不耐烦地翻阅着报纸。 “怎么只有白粥和咸菜?你就给我吃这个?”董处长不满地皱起眉头。 “家里只有这些了。”卢金贵淡淡地说,“要不我去买点?” 董处长不耐烦地挥挥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粮票和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扔在桌上:“赶紧去!别磨磨蹭蹭的!” 卢金贵拿起钱和粮票,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 出了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她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卢金贵,曾经是复旦大学的风云人物,才华横溢,拥护者崇拜者无数。 可如今,却沦落到要靠出卖身体来换取自由,真是可笑至极! 这一切,都是拜楚红玉所赐! 想到楚红玉,卢金贵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都是那个女人,是她害自己身败名裂,是她让自己失去了一切! 她绝对不会放过楚红玉! 她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先暂时住在董处长那里,先花董处长的钱。 但她不会坐以待毙,她要利用董处长的人脉和资源,重新开始,然后,让楚红玉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买完早饭回来,卢金贵又陪着董处长吃了饭,送他出门上班。 卢金贵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她回到房间,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款式老旧的衣服,根本拿不出手。 卢金贵嫌弃地开始翻找。 她翻遍了整个房间,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董处长藏起来的粮票和钱。 卢金贵从皮夹里数出几张大团结,揣进口袋,余下的连同粮票一起塞回抽屉。 毕竟,昨晚那事,怎么着也得给自己找补点“精神损失费”回来。 她可不像楚红玉那个傻白甜,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最后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想到董处长,卢金贵厌恶地皱了皱眉,昨晚的屈辱又涌上心头。 她恨恨地想,总有一天,她要让董处长跪在她面前忏悔! “哼,楚红玉,你等着瞧,我卢金贵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她站在镜子前,冷冷地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她要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她要去买最时髦的确良衬衫,最流行的喇叭裤。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卢金贵,即使离开了学校,依旧是那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拎着昨天董处长给她买的红色人造革皮包,昂首挺胸地走出报社宿舍大门。 刚出门,一个身影就猛地撞了上来。卢金贵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高跟鞋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走路不长眼啊!”卢金贵怒火中烧,捂着被撞疼的肩膀。 “你......你是卢金贵?”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卢金贵不耐烦地抬起头,正要开骂,却愣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穿着灰色布衣的中年妇女,身材瘦削,面容枯槁,头上包着一块洗得发白的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是谁啊?你认识我?”卢金贵心里一阵疑惑,难道是自己的哪个书迷? 那妇女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卢金贵,那眼神,诡异非常。 卢金贵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谁啊......到底想干什么?” 那妇女忽然动了,她以与她瘦弱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和力量,猛地扑向卢金贵。 “啊!”卢金贵吓得尖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腹部一阵剧痛。 一把生锈的水果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肚子。 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染红了卢金贵的衣服,也染红了那妇女枯瘦的手。 “你......你......”卢金贵捂着肚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发疯的女人,“你疯了吗?” 那妇女却笑了:“疯了?哈哈哈,我早就疯了!” 她拔出刀,鲜血喷涌而出,卢金贵无力地倒在地上,眼前开始模糊。 “你......你到底是谁......” 第1140章 卢金贵捂着肚子,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汩汩涌出,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那妇女缓缓地直起身,一把扯下了头上那块洗得发白的头巾。 “卢金贵,连我都不认识了?这才几年啊,你就贵人多忘事了?” 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脸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张消瘦而憔悴的脸,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却依稀可见几分昔日的风采。 “肖......肖艺?!”卢金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鬼魅一般。 “怎么,很惊讶我还活着?”肖艺惨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和仇恨,“我活下来,就是为了今天!” 卢金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肖艺,这个名字,是她刻意想要从记忆中抹去的。 肖艺,那个曾经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那个被她亲手拉下马,赶出复旦大学的女人。 那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的女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握着那把还在滴血的刀。 “怎么?很惊讶?我是不是显得特别老,其实我才二十七岁。”肖艺笑了,笑声凄厉刺耳,像夜枭的啼叫。 周围人惊恐的尖叫声都无法掩盖她凄厉的笑。 卢金贵惊恐万状,身体因为害怕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想逃,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肖艺一步步朝她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你不是已经......”卢金贵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已经离开沪上了?甚至死在那偏僻的小村里了是不是?!”肖艺猛地蹲下身,一把掐住卢金贵的脖子,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卢金贵吞噬。 “咳咳......”卢金贵被掐得喘不过气,脸色涨红,双手无力地抓挠着肖艺的手臂。 “是不是很意外?是不是很惊喜?我告诉你,我不仅没死,我还活着回来了!我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亲手杀了你,为我自己报仇!” 肖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卢金贵惊恐地看着肖艺,曾经清澈温柔的眼神,如今变得阴冷狠毒,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 “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对不对?”肖艺冷笑一声,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卢金贵。 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卢金贵,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吗?你真以为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我会善罢甘休吗?” 卢金贵惊恐地看着肖艺,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当年,肖艺是北方姑娘,经济系的风云人物,才华横溢,待人真诚大气。 身为系学生会主席,虽然是工农兵大学进来的,但拥有真才实学的她,前途一片光明。 而自己虽然是考进来的,但不过是一个来自小地方的人,在复大这人才济济的地方,并不出众。 是肖艺无意间看到她的一篇文章,欣赏她的“才华”,向她伸出援手,鼓励教导她改变那些大字报硬生生喊口号的写作方式。 她还教导她文章要写“情”或者说“情绪”,才能激发共情,推荐她发表作品,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资源和人脉都分享给她。 卢金贵一开始对肖艺还算感激,可是后来,看到肖艺意气风发,写的作品频频发表在报刊上。 自己就开始忍不住嫉妒,开始模仿肖艺的作品,企图超越她。 肖艺发现了她模仿抄袭自己的文风,却并没有揭穿她,反而觉得她有天赋,更用心辅导她。 第1141章 已经塌房到不能再榻了! 只可惜,这两个人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两个直播间内的人数,甚至都没有林峰和林云兄弟两个高! 不好好表现挽回一下形象,反倒是只知道搞事情。 呵。 等从他节目离开之后,他们两个肯定完了! 不过就算是完了,也是他们两个活该。 毕竟,谁让他们两个心术不正? 甚至,还一直都想对江南汐动手。 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金时实在是没想到,他的节目才正式开播一天,就有嘉宾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程冉姐弟俩的粉丝数量极速下降,现在几乎全网都在骂她。 不过金时也并不打算提醒他们,毕竟现在说再多的也没有用了。 就算是提醒他们了,难道还能挽回他们两个的形象了?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 嘉宾们也各自回去睡觉了。 只是有人睡得着,有人睡不着罢了。 秦明珠显然就是那个睡不着的。 她总会觉得,周围好像是有蛇...... 直到天蒙蒙亮了,秦明珠才勉强睡着了一会儿。 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 所以当第二天早上开播的时候,便有细心的粉丝发现了这件事情。 【明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感觉憔悴了很多啊!】 【是啊是啊,还有程冉和程利,好像也都是没睡好的样子。】 【好好奇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他们会这个样子?】 【江南汐他们倒是都精神抖擞的,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啊。】 粉丝们纷纷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却没能得出答案。 而第二日,江南汐依旧按部就班的,忙着搭建小木屋。 原料都有了,所以今天她倒是一直都在营地呆着,忙前忙后的。 不过看江南汐干活,简直就像是一种享受。 小木屋的地基打好之后,江南汐就开始用树枝和藤蔓缠绕在一起,将四边的墙壁弄好。 甚至,还弄出来了一扇门。 效率高得不像话。 在其他组的人还在为了吃的奔波的时候,江南汐他们的小木屋都已经快修建好了。 宋祈年三人给江南汐打下手,直到傍晚的时候,小木屋终于彻底完工。 虽说简陋了些,但看上去要比风餐露宿的另外三组强多了。 看着江南汐这组恐怖的进度,金时愁得直抓头发。 江南汐他们这一组的进度,简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吃的上,他们四个人全都能叉鱼。 没错,江奕回在经历了第二天一整天的锻炼之后,他终于能叉到鱼了。 秦潇然自然也能叉到了,所以他们的伙食,十分丰盛。 海货、烤鱼、烤兔肉。 还有江南汐钻进树林里半天之后,采回来的一些野果子。 那种野果子酸酸甜甜,止水很足。 吃上一颗很是解腻。 在吃完烤鱼之后啃一颗果子,简直是享受。 另外三组看到江南汐摘的那个果子之后,立刻就开始抄作业。 江南汐采过的果子,肯定能吃,并且没毒! 或许,还会挺好吃! 第1142章 ...... “什么?卢金贵死了?” 楚红玉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墨水晕染开,像一朵诡异的黑玫瑰。 她瞪大了眼睛,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会?她…她那种人......” “死得也太草率了吧?”宁媛忍不住蹙眉。 之前听到卢金贵被人保释了,蹭了去年颁布《刑诉法》的光,她还觉得这家伙果然是粉肠哥说的小强一样的存在,以为还得费点功夫纠缠。 居然......那么突兀地死去,就这么戛然而止。 应刚带来的消息,在宁媛和楚红玉心头都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卢金贵死了,死于仇杀。 宁媛心中也满是震惊,但多年的历练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她按住楚红玉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看向应刚,“应刚哥,到底怎么回事?” 应刚叹了口气,这个案子让他也倍感唏嘘。 他斟酌着语句,将调查结果缓缓道来。 原来,凶手是几年前从复大退学的学生,名叫肖艺。 这个肖艺当年也是个风云人物,才华横溢,是当时经济系的学生会主席。 卢金贵初入复大时,正是肖艺最风光的时候,她欣赏卢金贵的文笔和才华,对她多加提携。 “说白了,卢金贵那点名气,都是肖艺一手捧起来的。”应刚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那后来呢?肖艺为什么要杀她?”楚红玉急切地追问,直觉告诉她,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应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年,肖艺喜欢上了一个学长,可肖艺学长却心有所属。卢金贵知道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将一个和那学长长得七八分像的男人介绍给了肖艺,还说是自己的远房亲戚,撮合两人在一起了…” “什么?!”楚红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应刚,“卢金贵这也行?” 但是想想卢金贵那种人的人品仿佛做出这种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更可恶的还在后面,”应刚的语气更加沉重。 “肖艺和那男人在一起后不久就怀孕了,可就在这时,她却被报社的人指控抄袭,说她发表的几篇文章都涉嫌抄袭其他作者的作品…” “那些文章…都是卢金贵给她的?”宁媛忽然心里一动。 应刚点了点头:“没错。事情闹大后,肖艺才知道,原来那些文章里引用的部分内容,早就被其他作者发表过了。而那些文章,都是卢金贵以“交流学习”的名义给她的。” “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楚红漂亮的脸上闪过怒意,捏紧了拳头。 她作为受害者,太理解肖艺的感受了,肖艺甚至可以说比她还惨。 应刚继续讲述着肖艺的悲惨遭遇。 “肖艺被那男人骗了,未婚先孕,又遇到抄袭事件,她慌乱下本来想找卢金贵帮忙证明自己的无心之失。” “结果卢金贵表面上的答应,最后却落井下石,还把肖艺抄袭和未婚先孕的事捅了出去,而且到处宣扬,闹得沸沸扬扬。......” 宁媛一听,眉心拧了拧:“未婚先孕,又身陷抄袭丑闻,肖艺在学校里彻底身败名裂,最终不得不退学,是吗?” 应刚点头:“肖艺嫁给那个男人去了南方一个偏远的山区打,但......” 他顿了顿:“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好吃懒做,还家暴成性,肖艺两三年就被他折磨得不成人样,肚子里的孩子也被他活活打掉四个,最后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全是畜生!”楚红玉捏紧了茶杯,心中也像是堵了一块巨石,忍不住低声骂道。 第1143章 她无法想象,一个原本前途无量的女孩,就因为卢金贵的嫉妒和算计,人生竟会落到如此田地。 而自己......就差点一点,差一点和肖艺走上同样的路。 “后来呢?肖艺是怎么逃出来的?她又是怎么找到卢金贵报仇的?”宁媛轻轻握住了楚红玉的手,。 如果应刚说的是真的,那卢金贵的死,确实是罪有应得。 可是,肖艺一个弱女子,怎么会突然从南方跑到上海来杀人? 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卢金贵是当初害她的人,是那个男人说的吗? 应刚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们还在调查。不过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肖艺在那个人间地狱里待了几年,后来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他很有些唏嘘:“她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生育能力,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也因为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去世了。她万念俱灰之下,决定回来沪上找卢金贵报仇…” 故事讲到这里,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良久,宁媛才打破沉默,低声问道:“那…肖艺现在怎么样了?” 应刚语气复杂地回答道:“她很平静,在杀了卢金贵后,她没有丝毫逃跑的意思,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血泊中,等着我们去抓捕…做笔录的时候,她也是有问必答。” 窗外,阳光明媚,树影婆娑,校园里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然而,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却掩盖着一个令人心碎的悲剧。 宁媛沉默着,楚红玉也沉默着,肖艺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卢金贵是恶有恶报了,可是......被伤害的人,同态复仇,却也要献祭自己才换了一个公道。 这公道,是真的公道吗? ...... 应刚看着陷入沉思的两人,叹了口气,说:“好了,红玉,这件事多少涉及你,跟我们回趟派出所,再做个详细点的笔录吧。” 楚红玉回过神来,心里百味杂陈,轻轻颔首:“好。” 应刚看着她心情复杂的样子,挑眉:“雨过天晴了,别垂头丧气的,放心,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做完笔录我还等你请我吃黄鱼面呢,就你们学校后门那家,你说味道很不错的!。” 楚红玉一愣,失笑:“好。” 宁媛在一旁看着他们俩,心中暗自好笑。 这应刚平时看起来挺严肃的一个刑警队长,他自己不知道意识到没有,他对楚红玉的在意似乎超越了对当事人的在意。 ......但是红玉姐这时候怕是没心思恋爱。 ...... 宁媛想了想,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宁秉宇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她开门见山地问道:“卢金贵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宁媛仿佛能听到宁秉宇的呼吸声,以及纸张翻动的声音。 随即,宁秉宇淡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母曱甴怎么了?” “别装傻了,卢金贵突然莫名其妙被人从乡下来寻仇捅死了。”宁媛凉凉地道。 她眯了眯大眼:“你前几天才警告我要十个货柜变一个,因为害得你要亲自出手,今天她人就没了,你说跟你没关系?” 电话那头,宁秉宇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按压着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桌上的一份文件,漫不经心地道—— “宁媛,我谢谢你看得起我,但你也知道,我在内地人生地不熟,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做到你说的事。” 第1144章 宁媛眯了眯大眼:“哦,是吗,不是你做的啊。” 宁秉宇靠向身后椅背,慵懒地拿下自己的无框眼镜,对着电话说:“当然,我在内地,都还要依靠我亲爱的妹妹你帮忙斡旋不是么?更何况,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怎么会做这种事。” 宁媛没说话,好一会,才凉凉地道:“啊,说得对,其实我是来告诉你,这个事儿是我做的。” 宁秉宇一顿,有些危险地眯起眼:“......你做的?” 宁媛理直气壮:“那不然呢,你在内地人生地不熟,做事还要依靠我这个妹妹帮斡旋,不是我出手打蟑螂,难道是你?” 粉肠大兄弟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 她敲敲话筒,凉凉说:“看我打曱甴如此利索干脆狠辣的手段,剩下九箱货柜你少一箱,我就马上联系京城的朋友,请郑家、郭家的人吃饭,看他们是否有意进军内地市场。” 宁秉宇深吸一口气,恶劣地哂笑:“就凭你,你有什么本事左右这件事,靠你男人?别忘了阿南是个什么性格,这些正经事,你左右不了他一分钱!” 宁媛也笑了,拉长了声音:“哦,是吗?大哥,我曾经很烦在京城度过了一个该死的暑假,但是现在我觉得还不错,在京城除了遇到一堆垃圾人,也遇到了不少好人,毕竟,内地市场那么大,没理由只有你能做。” 宁秉宇气笑了:“你他妈忘了自己姓宁吧?不是妈咪去京城帮你,你认识谁了,你男人的药是我拿的,他如果用内地那些破药,现在还出不了医院!” 宁媛凉凉地笑了:“啊,那又怎么样?我姓不姓宁也不是不行,我认识人可不光靠妈咪,说到这个,你有本事去告诉老妈,你要扣我九个货柜试试?” 宁秉宇噎住了,咬牙切齿:“宁媛......你除了威胁我还会干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谨慎点,在内地玩港府那套黑的东西很危险,港英没有死刑,内地有。”宁媛轻哼了一声。 七八十年代的港府什么样? 全是黑警和黑社会勾结,上层这帮商人没点黑吃黑的手段,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她能理解。 但是内地现在就算治安混乱,但有些东西还是少碰。 宁秉宇淡冷地看着窗外斜阳:“我都说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在内地和港府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不过......” 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道:“你也会去港府的,很高兴你对港府的行事风格有自己的见解。” 宁媛:“......” 她顿了顿,轻哂:“随便你,但别老试图对我进行服从性测试,我不是查美玲,也不是你身边的那些对你有所图的女人,查美玲都被你测跑了!” 粉肠哥总是时不时反弹一下,试图拿捏她,她是那么好拿捏的?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电话声,宁秉宇没好气地把话筒一扣,冷笑—— “也就是仗着妈咪亏欠之心,这块叉烧才敢那么嚣张,她发梦了,还什么我的女人?我十八辈子都不会看上她这种样的女人!” 东尼沉默了一会:“......都说了,大少,你别惹七小姐,每次你去惹她,都会气到自己。” 宁秉宇:“哼!” 第1145章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夕阳,随意地拿了根烟点上。 “东尼,这次的事情首尾处理完了么?”宁秉宇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仿佛刚才的怒火只是错觉。1 “只是......”东尼犹豫了一下,“看样子,她是存了死志。” “回大少,都处理干净了,我们给了那姑娘一笔钱,足够她唯一妹妹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她也表示没有其他遗憾,当然,接触她的人已经消失了,她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来,但是......” 东尼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看样子,那姑娘是存了死志。” “嗯,没什么遗憾就好。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宁秉宇淡淡地说,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他将打火机扔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语气里带了一丝嘲讽:“女人一感情上脑,就容易自己衰一辈子,还衰一家。” 东尼沉默了一会,有些不知道大少在嘲讽的是谁,索性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大少,上次楚小姐过来是......” “她是来提条件的,我答应了。”宁秉宇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笑容。 宁秉宇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脑海中浮现出上次楚红玉来拜访自己时的情况。 穿着丁香紫连衣裙的姑娘,坐在他的对面,夕阳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给她漂亮得脸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和胆怯。 “大少,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愿意接受您的offer,做您的助理,而且是全职助理。”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哦?”宁秉宇当时只是挑了挑眉,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并没太多惊讶地问道:“不读书了?” “也不算,只是觉得跟着宁先生做事,或许能学到更多,所以我有两个条件。”楚红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锐意。 “哦?什么条件?”宁秉宇十指交叉,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楚红玉,想看看她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这姑娘看着娇气,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被凤凰男渣过一次,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什么穷酸书生的鬼话了。 “第一,薪水我只拿港府那边的一半,但请大少帮我搞定港大金融系的入学资格和学费,您帮我拿到港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会从复大退学。” 楚红玉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宁秉宇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但语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 “从复大退学?听说内地大学生都是工作分配制,而不是应聘制,你不可惜?” “何况内地现在留学都是公派,78年底也就是前年底才有第一批人公派去了美国,你现在想入学港大,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楚红玉看着他,弯了弯唇角:“我相信对于大少来说,港大的学籍什么的,应该比开拓内地市场要容易太多了。” 她只负责提出条件,怎么解决问题,这就不是她的事了。 老板要是觉得她值,自然会解决这件事。 第1146章 “你倒是不忘自己的志向,读金融......”宁秉宇微微颔首。 “但是拿我的钱去读书,不觉得过分了?你薪水的一半......都不够支付港大学费,你可知港大一年学费,你全家现在不吃不喝三年都支付不起?”宁秉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玩味。 内地现在薪水低得可怕,就算一个行长一个月才一百来块。 她这要他这老板来资助她读书? 楚红玉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大少为什么想要让我当助理,我会协助您处理内地的一应事务、人情交际,作为交换,这并不算过分,我也会争取港大奖学金。” 宁秉宇沉默了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好一会,他才淡淡开口:“还有一个条件呢?” “帮我搞定我作为您随行人员出入港府的手续,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内地学生,现在很难随意进出港府。”楚红玉语气平静。 “呵,你倒是想得周全。”宁秉宇轻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行,我答应你。” “成交。”楚红玉一愣,随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却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复杂。 “合作愉快,楚助理。”宁秉宇举起咖啡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 ...... “总之,她作为助理的基本素养还是不错的,让叶特助处理一下她入职手续,还有她不是公派身份,现在出入境都很麻烦,想办法处理一下。”宁秉宇交代。 “大少,”东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惑,“您是怎么算到楚小姐一定会答应给您当助理的?” 宁秉宇凉薄地扫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什么算命先生,只不过是懂点人性和善于观察市场环境罢了。” “人性?”东尼一愣 宁秉宇端起咖啡轻啜一口,语气淡淡:“内地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改革开放才两年,风气无比保守,偷看女人洗澡要坐牢。” 他轻哂:“女人婚前失贞叫破鞋,未婚先孕罪不可恕,单位学校都要开除,早几年听说还要挂草鞋游街。” 东尼自然有所耳闻,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宁秉宇微微眯起眼:“楚红玉身上发生的一切,虽然表面上是她占理,但流言蜚语,人言可畏......她不是会委曲求全的性格,迟早待不下去。” “她不是还想读金融吗?我这个offer,就是她最好的选择,我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一个能够继续追求梦想的机会,换作是你,你会拒绝吗?”宁秉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东尼。 “我不会。”东尼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纳闷:“但听说她家中在内地条件还不错,据说还有自家洋房,如果她还是不答应呢?” 虽然红玉家的产业在大少眼里压根不值一提,还没大少养着那两匹纯血马值钱。 但在内地来说已经相当优越,红玉算是天之娇女,是很有退路的。 宁秉宇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凉薄—— “不答应也无所谓,我这人对女人向来不喜欢强求,她也不是完全不可取代,她想让我资助她,自然要拿出诚意来。” 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楚红玉既然有胆量跟他谈条件,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他不是什么慈善家,更不是什么冤大头。 东尼明白,大少的眼里,人只有两种——有用的,没用的。 第1147章 现在红玉在大少眼里就是有用的,所以舍得投资和培养。 宁秉宇轻按鼻梁上的眼镜,遗憾地看着东尼—— “唯一可惜的是,你不愿与我打赌,否则你那一辆车王改装过的林宝坚尼,也该入我车库。” 那位车王早已退休,不肯出山,他改的车,跑环山,真是很爽。 东尼很认真地叹气:“......老板,你那么有钱了,不要老想着坑手下人的钱,尤其是保镖的钱,对你的安全不好。” 他现在很理解为什么内地要镇压资本家了,生活不易,东尼叹气,他都想起义把资本家挂路灯了。 宁秉宇闻言,忍不住撑着额笑了起来:“噗嗤......” 东尼忽然说:“大少,港府那边来消息了,查到了美玲小姐的离港入内地的记录。” 宁秉宇瞬间脸上的笑容阴沉了下去,他幽暗的眼里闪过冰冷的光:“啊......我的前未婚妻还真是很忙。” ...... 杭城西湖 柳枝轻拂,摇曳生姿,湖面波光粼粼。 “安妮,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宁二夫人关切地望着查美玲,眼里满是心疼。 查美玲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里透着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谢谢契妈关心,已经好多了,只是......” 她顿了顿,眼圈微微泛红:“只是想起那天的事情,我还是......” “别怕,都过去了。”宁二夫人轻轻拍了拍查美玲的手,安慰道。 查美玲轻轻摇头:“我其实没事了,契妈,只是安东尼......”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声音哽咽:“他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还没下床。” 上次来杭州,她真是倒霉透顶,被人盯上了。 要不是安东尼拼死相救,外加乘警及时赶到,她现在指不定就要被拖下去,被那些车匪路霸侮辱了卖掉,劫财劫色。 宁二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安东尼会没事的。倒是你,一个人在杭城散心,可千万要小心,这年头不太平,别再遇到什么意外了。” 查美玲点点头,欲言又止:“契妈,大哥......他,他知道我来了内地吗?” 宁二夫人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你大哥啊,就算我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的。安妮,不是契妈说你,你这次真的太冲动了,一声不吭就跑来内地。” 查美玲咬着唇,眼眸低垂,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神色黯然—— “契妈,您是知道的,我心里难受,我......我实在没办法面对港府的流言蜚语......大哥和我解除婚约了,他到底是不要我了。” 看着自己从小看大的契女,宁二夫人神色有些黯然。 “契妈......爹地被抓了,弟弟死了,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所谓的香江第一名媛。”查美玲自嘲地轻笑,眼泪掉了下来。 她拉住宁二夫人的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您了......” 第1148章 “安妮啊,这事儿说到底,是你大哥没福气,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宁二夫人拍拍查美玲的手背,柔声安慰着。 这是她从小就看到大的姑娘,高学历、知书达理,落落大方,手腕处事也是按照高门主母培养起来的。 跟自己那精明到冷酷的儿子一直都很般配。 可惜啊,造化弄人,好好的婚约就这么散了。 查美玲听到契妈没有半句提起劝宁秉宇回头,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酸涩难忍。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落寞和一丝不甘。 她心里清楚,宁二夫人虽然疼爱自己,但在宁秉宇的事情上,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说不了几句话。 自己也曾试图挽回,可是宁秉宇的态度决绝,像块捂不化的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契妈压着,他可能连她一起收拾。 实在让她心寒,这是她少女时代就是跟了的,也曾深爱过的男人。 冷心冷肺,从来对她没有真正的在意过。 查美玲眼眶一红,哽咽道:“契妈......”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宁二夫人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 “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不会不管你的。”宁二夫人将她神色间的黯然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宁秉宇从小就心思深沉,不喜形于色,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这个做母亲的,大部分时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不是我手里还握着我婆婆留下的股份,能压阿宇一头,他当初都不太认宁媛。”宁二夫人摇摇头。 宁媛...... 听到“宁媛”两个字,查美玲心头一跳,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阴郁,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从宁媛被发现是真正的宁家女儿身份开始,她的气运仿佛都转移到对方身上了似的。 连大哥都慢慢地在改变对待宁媛的态度。 虽然明知道这么想愚昧又迷信,可她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宁媛。 还有她运气好到,在乡下随便嫁的男人......都是那样出色。 想起荣昭南的脸,她脑海里划过他在公海时以宁秉宇的雇佣兵身份出现,即使蒙着脸,她都能认出他的那双冰冷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那种古怪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查美玲她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落寞和苦涩,轻轻摇了摇头,“契妈,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想为自己而活。” 宁二夫人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能这么想就好!安妮,你跟契妈说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查美玲眼眸闪动,沉默了一会,才抬起眼看着宁二夫人:“契妈,您能不能跟我一起回港城?我想......我想陪您出席晨光圣诞拍卖会。” 宁二夫人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查美玲言辞间的未尽之意。 解除婚约的消息一出,加上查家垮台,港府上流社会圈子里那些势利眼肯定背地里议论纷纷。 第1149章 那些人会把安妮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落井下石。 如果自己能陪着她出席,就等于当众表明了,就算她不再是宁家的准儿媳,也依然是宁家认可的“干女儿”,那些人不敢造次。 宁二夫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安妮会冒险北上来找她的原因! 但是...... 晨光圣诞拍卖会是她今年主办的重头戏,更重要的是,她打算借此机会正式为宁媛举办认亲舞会,向整个港城社交圈介绍自己的女儿。 宁媛的出入境手续,她都已经在托人加急办理了。 只是......看着查美玲故作坚强地挺直着脊背,却掩盖不住狼狈的美丽面容,宁二夫人心中一软。 她从小看到的契女,在她每每怀念女儿时伸手擦拭她眼泪的小姑娘,骄傲又漂亮的港城之花,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终究是不忍心的...... “好,契妈陪你去。”宁二夫人握住查美玲的手,温和地说:“你放心,你永远是契妈的女儿,谁也不能否认!” 查美玲一愣,她没想到宁二夫人答应得那么干脆。 她鼻子一酸,垂下眸子,忽然自嘲地一笑:“契妈,你不要忙着答应我,因为我是个贪心的人。” 她抬起眼看着宁二夫人:“如果我说,我还想守着自己最后的骄傲,庇护我妈的后半生,守着只属于我和妈咪的查家,所以我希望成为晨光名媛会的副会长,您会答应吗?” 宁二夫人素雅的面容上闪过讶异,随后眉心微微拧起来:“安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晨光”可不是普通的慈善组织,它是由港城顶级名媛创办的,旨在团结上流社会女性力量,为慈善事业添砖加瓦。 说白了,就是一个由钱堆砌起来的顶级名利场。 能进入晨光的女人,哪个不是身家背景雄厚,在港城呼风唤雨的角色? 宁二夫人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疼。 查美玲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也太执着于那些她查家继承人的身份,这点倒是和阿宇一个样,也不知是不是被阿宇影响的。 宁二夫人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 “安妮,你也是在港城长大的,不是契妈不肯帮你,你应该知道晨光的规矩。会长、秘书长和财务长,都需要经过会员投票选举产生。你的资历......恐怕还不够。” “当初宁家在港府立足,也多亏了查家的帮助。查家老爷子对查家的恩情,难道因为查家老爷子早早去世,二夫人就忘了吗?”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宁二夫人和查美玲都惊讶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混血面容俊朗却略显苍白的年轻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缓缓上前。 “安东尼?你怎么出来了?”查美玲微微蹙眉,看向他身后的保姆。 那保姆是内地请的,小声道:“查同志,安同志是主要要求推他出来的。” 查美玲听着什么查同志,安同志的就忍不住眉心拧起来,这些没文化的内地人总是喜欢乱用称呼。 她跟她们是什么同志? 她也懒得再纠正,只是看向安东尼:“你不该出来的,伤势才好点,该卧病休养。” 内地的这些医疗条件太差,她还是要尽快和安东尼回港府。 宁二夫人看着安东尼,淡淡地说:“既然病着,就躺着,插手主家的事务不是一个特助应该做的事,安东尼。” 第1150章 安东尼语气不卑不亢地说:“我知道这样说很冒昧,但安妮小姐是无辜的,她这些日子在港府日子无比煎熬,几乎算家破人亡。” “当初是宁家老爷子亲自上门为长孙宁大少求娶安妮小姐,两家门当户对,也曾是整个港城艳羡的对象。” “查老爷子早早病故,查申楼先生的错也不该算在如安妮小姐身上,安妮小姐不过是想守住自己最后一点颜面,我想宁二夫人应该能明白她的难处,她只有您一个契妈了。” 宁二夫人沉默了,安东尼的话句句戳中她的软肋。 当年宁家老爷子确实对查家多有倚重,两家联姻也是他亲自去向查家老爷子求来的。 如今查家败落,安妮被抛弃,又落得如此境地,她心中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契妈......”查美玲见宁二夫人神色松动,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我必定会好好用所学的知识,为晨光名媛会服务。” 查美玲顿了顿,黯然一笑:“我只是想给自己,也给我妈妈留几分颜面,毕竟......我曾经是宁家的准儿媳,下一任主母。” “安妮......”宁二夫人叹了口气,还想再劝,却在触及到她的眼神时,心软了。 她当初无法因为家族利益放弃自己的小女儿,硬把属于长子的翡翠辣椒塞给小女儿。 自然也做不到对契女的困境视而不见。 “好,我答应你。”宁二夫人最终还是松了口。 罢了,就当是还了查家一个人情吧。 她顿了顿:“我会在下次会员大会上提名你,也会帮你做推荐,至于能不能选上......” “谢谢契妈!”查美一愣,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扑进宁二夫人的怀里:“我就知道,契妈对我最好了!” 安东尼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沉默地看向湖水。 宁二夫人虽然精明能干,但到底还是个心软的女人。 安妮小姐说得对,宁二夫人是宁家最有人情味的人了,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安妮小姐在港城,未必没有翻身,最终重新建立查家的机会...... 毕竟,查申楼的继承人死了,查申楼自己也死定了。 ...... 港府 押送查申楼的车队在颠簸的公路上飞驰,两侧是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查申楼被黑色头套蒙住脑袋,双手被手铐紧紧锁住,他只能感受到车子剧烈的颠簸,以及身边全副武装的港警散发出的凛冽杀气。 “丢,搞乜鬼!”押送查申楼的督察骂骂咧咧地拍了一下仪表盘,转头对司机吼道:“阿强,怎么回事?好好开,今天天黑之前必须把人转交深城警方!” 开车的年轻港警满头大汗,语气慌张地解释:“长官,这车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出毛病,我这就下去看看。” “快点啦!!”督察不耐烦地催促道。 阿强不敢怠慢,连忙下车检查。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一下车,忽然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骤然转身,反手抄着配备的微型冲锋枪朝着自己的同伴就是一梭子! 第1151章 急促的枪声划破了山林的宁静。 “哒哒哒......” 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来,几名毫无防备的港警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周围突然也响起了枪声! “该死!有内鬼!据车反击!”督察经验老道,震惊之后,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拔出手枪,躲避着子弹的袭击。 其余的港警也纷纷反应过来,寻找掩体进行还击。 然而,袭击者的火力实在太猛烈了,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人数众多,港警们渐渐落于下风。 查申楼在剧烈的颠簸中,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他努力地扭动着被束缚的双手,想要挣脱手铐。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击碎了车窗玻璃,碎片飞溅,查申楼本能地低下头,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查申楼心中一惊,丢,差点就在这里爆头! 枪林弹雨中,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如同一头猛兽般冲破封锁,停在押送查申楼的车旁。 几个身穿黑衣,头戴黑色面罩,手持乌兹冲锋枪的人从车上跳下来,对着港警一阵疯狂扫射。 港警的防线瞬间崩溃,惨叫声、枪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人间炼狱。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车旁,用枪托砸碎车窗,对着车内的查申楼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查先生,得罪了,跟我们走!” 查申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心中狂喜:“你们终于来了!” 查申楼被几个壮汉簇拥着,他摘下头套,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查申楼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港警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只有少数几个还在负隅顽抗,但显然已经无力回天。 为首的黑衣人对着手下的人说道:“把查先生带走!其他人,一个不留!” “是!”黑衣人们齐声应道,然后对着处于弱势的港警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哒哒哒......” 查申楼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 “好嘢!哈哈......”查申楼放声大笑,他从一个壮汉手中夺过一把乌兹冲锋枪,对着那些还在呻吟的受伤港警,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火舌喷吐,子弹无情地收割着生命,那些受伤的港警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打成了筛子。 “哈哈哈......痛快!痛快!”查申楼状若疯癫,他从未感觉如此畅快淋漓,仿佛所有的仇恨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枪声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躺满了港警的尸体,鲜血染红了黄土路。 “查先生,我们该走了。”一个戴着头套的男人走到查申楼身边,恭敬地说道。 “好!走!”查申楼将手中的乌兹冲锋枪扔给那个男人,然后大步流星地向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 第1152章 ──初秋的沪上,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暑气的燥热,黄浦江上,来往的船只鸣笛声声。 锦江饭店里,荣昭南正和宁秉宇商量手里的货物清单,他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一截精壮手臂。 “阿南,这是这次货物要走的出港路线,你过目一下。”宁秉宇将一份文件推到荣昭南面前,温和礼貌地微笑。 荣昭南收回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宁大少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这时,门被敲响,老徐脸上带着几分严肃的神色,走到荣昭南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荣昭南原本淡漠的脸色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霍然起身,对着宁秉宇微微颔首,“抱歉,我有点事,失陪一下。” 语毕,他便跟着老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宁秉宇轻按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他很少看到有什么比交易更重要的事,能让荣昭南说走就走。 宁秉宇看了眼叶特助,叶特助立刻点点头:“我这就去看看能不能探寻到什么消息。” 说这叶特助也带人出了门。 ...... 荣昭南带着老徐来到了锦江饭店顶楼的一间秘密房间。 荣昭南跟着老徐一路来到了饭店顶楼的一间套房门口。 他伸手敲了敲门,门立刻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面色严肃,朝他敬了个军礼,“荣队。” 荣昭南微微点头,走进房间,身后的宁秉宇也跟着走了进来,却在看到房间里的人时,脸色微微一变。 房间里,除了那个中年男人,还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气势沉稳,发鬓边带着银丝的六十来岁的男人朝着他看过来。 荣昭南瞬间肃立,身姿笔挺地朝着他敬礼:“首长!” “好了,我现在没穿军装,身份也只是来沪上出差的普通工作人员,叫我陈叔就好。” “是,陈叔!”荣昭南放下手。 陈叔对着荣昭南,指着旁边的沙发,语气沉重,“坐。” 荣昭南坐下,目光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最后落在陈叔身上:“陈叔,具体发生了什么?” 陈叔叹了口气,将一份文件递给荣昭南,“你自己看吧。” 荣昭南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啪!” 荣昭南将手中的文件摔在桌上,冷峻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 文件上赫然印着“查申楼越狱”几个大字,旁边配着现场的照片,触目惊心,血迹斑斑。 他对面,陈叔面色凝重,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语气沉重:“港府警方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内鬼里应外合,在移送查申楼到深城的时候把他劫走了,死了不少人。” 荣昭南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呵,港英的死刑早就名存实亡,等于没有死刑,查申楼自然要在被我们接手之前跑,也只有在港英地界才有机会。” “那边不光是黑警和黑社会勾结,港督也不干净,”陈叔眉头紧锁,重重地吸了一口烟,仿佛要以此来排解心中的郁气。 “如今的港府繁花似锦,经济繁荣下除了黑社会猖獗,还是远东最大的地下情报交易中心,干净不了,只有浑水才好摸鱼。” 荣昭南把玩着手里宁秉宇送给他的金属打火机。 金属外壳在他指尖翻转跳跃,反射出冰冷的光:“现在的‘东方之珠’,不过是‘谍报之城’的别称罢了。” 港府、里斯本、摩洛哥卡萨布兰卡被称为全球“三大间谍之都”。 陈叔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如果查申楼被顺利移交到深城警方,我们还能认为他动‘内地客人’的货物,只是因为单纯的商业考虑,是为了针对宁家,内地的货纯属被殃及池鱼。” “但是,从现场搜集到的资料看起来,那些劫走查申楼的人训练有素,用的武器火力强大,全部是专业军用武器,对警用器械配置的港警完全是单方面屠杀,那些悍匪绝对不是一般黑社会。” 荣昭南目光看向桌子上的资料,“看起来像是职业雇佣兵。” 陈叔眉头紧锁,语气凝重,“我担心我们之前查到的情报苗头是真的,查申楼背后是某些国外势力针对内地的阴谋,他不过是他们的代理人罢了。” 荣昭南沉默片刻,将打火机“啪”地一声合上,语气冰冷—— “跳梁小丑既然把手伸到我们眼皮子底下,自然不能一点代价都没有。”荣昭南平静的语气中却带着冰冷的杀气。 “我已经和港府那边联系过了,他们会全力配合我们抓捕查申楼。”陈叔沉声说道。 “但是,港府警方内部情况复杂,我们不能完全依赖他们。” 他掐灭了烟头,目光锐利地盯着荣昭南:“这次我来,是有个新任务交给你。” 荣昭南挑了挑眉,神色未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第1153章 沪上锦江饭店,精致典雅的房间内,气氛森冷。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男人狠狠地将手中的雪茄硬生生捏灭。 “港府警署那群人都是吖屎的吗,这也能让查申楼跑了!”自从叶特助打了电话之后,宁秉宇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鸷。 难怪荣昭南直接就走了,他好不容易才再次拿到订单,结果又出这种该死的纰漏。 查申楼本来算他送给‘内地客人’的礼物! 站在他身旁一身黑色西装的东尼,沉默地递上一杯冰水,低声劝道—— “这件事,说白了,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警署和监狱有内鬼,不是大少能阻止的。” 宁秉宇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其捏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男人那双看起来多情斯文的深邃桃花眼,此时满是冰冷的杀意—— “这不光是内地客人的问题,而是查申楼只能有两个下场——要么死在港府,要么转交给内地。他逃了,不是代表谁都能动我的货?” 他脑海中浮现出查申楼那张虚伪阴险的嘴脸,心中怒火更甚。 他要这么放过查申楼,还用在港府混么? “大少爷,息怒、查申楼的长子消失,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不会有人敢随便动宁氏的货!”东尼沉声道。 这年头在港府做事不光是在商言商,还要在商谈黑! 做生意没点手段,镇不住蠢蠢欲动的人。 他顿了顿,又说:“大少,我已经联系了洪兴社的阿叔,只要查申楼还在港城,就插翅难飞就跑不了。” “查申楼那个老狐狸,这次让他跑了,下次再想抓他就难了!”宁秉宇冷冷地说。 他倒了一杯茶,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狠厉杀意:“告诉唐阿叔,下江湖追杀令,我要他的人头,悬赏一百万!” “大少爷,内地那位客人,似乎更希望查申楼活着。”叶特助拿了资料走了进来,就听见自家老板的话,马上提醒。 只有活着,才能招供,他不负责打理宁氏另外那些台面下的事儿,都能嗅出查申楼被救走的事有古怪。 宁秉宇手上的动作一顿,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神色阴沉了下去。 好一会,他才深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问:“大伯那边怎么说?他知道了吗?” 东尼低声回答:“董事长已经知道了,他让您多加小心,家里那边也会加强防范。” 宁秉宇冷笑一声,眼神凌厉如刀锋,“查申楼既然连港警都敢杀,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怕是总会要狗急跳墙了......” 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宁秉宇的沉思,他皱了皱眉,语气不耐烦:“谁?” “是我。”门外传来荣昭南低沉磁性的嗓音。 宁秉宇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打开了房门:“阿南。” 荣昭南一身黑色风衣,身形挺拔地站在门口,俊美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径直走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看来你也知道了。” 第1154章 荣昭南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眸子扫过房间里的东尼和叶特助,最后落在了宁秉宇的脸上。 “没错,查申楼不会善罢甘休。”荣昭南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让宁秉宇和东尼都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阿南也是刚知道这件事?”宁秉宇挑了挑眉。 他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威士忌,一杯递给荣昭南,一杯自己端在手里轻轻摇晃着。 荣昭南接过酒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宁大少,你跟查家那位大小姐做了那么多年未婚夫妻,我来是想问你,对查申楼和查家,你了解多少?” 宁秉宇轻笑一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语气带着几分自嘲—— “阿南说笑了,我和安妮的婚约都解除了。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对她念念不忘,徇私枉法?她为了查家,连我都敢出卖,我没找她算账,已经是看在她曾经叫我一声‘大哥’的份上。” 荣昭南狭长的眸子微眯,仿佛能看穿一切:“我还是想听听宁大少的分析,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宁秉宇沉默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他知道荣昭南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既然他问了,就一定有他的目的。 “查申楼这个人,虽然老奸巨猾,但说到底也没什么真本事。否则,也不会被我们抓到,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死在面前。” 宁秉宇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 他顿了顿:“他这次能逃脱,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势力在支持,而且,这股势力绝不简单。” “哦?愿闻其详。”荣昭南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股势力并非港府本土势力,他们的目标也未必是我们宁家。”宁秉宇顿了顿。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荣昭南:“或者说,他们的目标,是你背后的‘内地客人’。” “继续。”荣昭南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们想利用查申楼,给我们制造麻烦,借此来试探‘内地客人’的底线。”宁秉宇冷笑一声。 宁秉宇神色愈发冰冷:“只是他们没想到,查申楼这么不中用,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所以,你认为查申楼还会回来?”荣昭南语气玩味。 “他一定会回来。”宁秉宇语气肯定,带着一丝狠厉,“因为他要复仇,而他背后的主使者,也不会允许他就这样离开。” “说的没错。”荣昭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查申楼现在就像一条要跳墙的丧家野犬,但他背后的那条毒蛇,却还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宁秉宇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轻按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拿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我懂,你我既然合作,就需要把毒蛇和野狗都彻底解决掉,免得咬伤人。” 荣昭南喝了一口威士忌,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南京路,语气淡漠:“查美玲最近有什么动静?” 宁秉宇眉心闪过阴郁的神色:“我知道她最近来了内地。” 第1155章 “哦?看来宁大少的消息也不算太闭塞,我们查到,查美玲入境深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荣昭南神色淡淡。 宁秉宇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是我大意了,疗养院那边一直是我的人盯着,这段时间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她连这都能做戏,找了个替身。” “看来宁大少的前未婚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荣昭南微微挑起剑眉。 宁秉宇摇了摇头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除了杭州我妈咪那里,还能去哪?她现在觉得查美玲是无辜被查宁两家斗争牵连。” 荣昭南沉吟片刻,随后,目光锐利地盯着宁秉宇:“据你的判断,查美玲会和查申楼勾结在一起吗?” 宁秉宇愣了一下,随后淡淡地—— “查申楼那老狐狸会真心对待自己的女儿吧?不,查美玲在他眼里,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可以利用来和宁家联姻,当障眼法获取利益的棋子罢了。”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查美玲想要得到查家的财产和地位,而查申楼想要利用她来控制宁家,他们父女之间,从来都不是什么父慈女孝的关系,而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这也是我妈咪心疼她的原因。” 他顿了顿:“这次查申楼出事,对查美玲来说,未尝不是一个上位的好机会。” “但你放心,我不会放任查美玲在我母亲面前兴风作浪。”宁秉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查美玲想要利用我母亲,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荣昭南忽然问:“我记得查家的产业,基本大半到了你手上?” 宁秉宇慵懒地环着胸,微微挑眉:“没错,我让人狙了他家的股票,还断了他的资金链条,这些年来,查申楼投资过于激进,屡屡失败。更多是靠着宁家吸血,我总不能在他炸了我的码头、我的货之后,还不对查家的产业动手。” 那他就别叫宁秉宇了,叫水鱼算了! “但......如果我们希望你把查家的产业返还到查美玲手上呢?”荣昭南抬起瑞凤眼,淡淡地看着宁秉宇。 宁秉宇也是极聪明的人,一下子酒明白了荣昭南的言下之意,微微挑眉:“你想让我把查家产业给查美玲,以她和查家的产业为鱼饵?” 荣昭南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口烟雾,目光深邃莫测:“查申楼现在是丧家之犬,你觉得,他最缺的是什么?” 宁秉宇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阿南的意思是......钱?” 荣昭南轻笑一声。但他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温度,“查申楼背后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无限制地给他提供资金。逃亡,需要钱;复仇,更需要钱。” 宁秉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查申楼的长子已经死了,小儿子还在读书,真正能用得上的,也就只有查美玲了。” 宁秉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1156章 查申楼虽然逃脱,但失去了在港府的一切,甚至连最疼爱的长子也搭了进去。 他现在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想要翻盘,就必须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你的意思是说......”宁秉宇微微眯起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查申楼一定会想办法联系上查美玲?” “查申楼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而查美玲手里握着查家剩下的产业,在他眼里,那就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荣昭南语气淡漠。 宁秉宇挑眉,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没错,查申楼那种人,一定会认为,那是他这个当爹的东西,查美玲必须还给他。” 宁秉宇淡不得不承认,荣昭南这招的确够狠。 查申楼若是走投无路,必然会将主意打到查美玲身上,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好,就按你说的办,”宁秉宇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会让人盯紧查美玲,绝不会让查申楼有任何可乘之机。” 荣昭南微微颔首,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城市夜景,目光深邃而冰冷。 “查申楼这次逃脱,港府警方内部一定有猫腻,”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需要你帮我查一查,是谁在背后帮他。” “放心。”宁秉宇利落地答应下来,镜片反射过森冷的光,他微笑:“我也很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收了我的钱,却放人跑了!” 这件事不是一个小小开车的警员能做到的。 “这次的生意,如果还出现上次的事情,我想宁家这边进军内地市场的计划,只怕会受很大的影响。”荣昭南淡淡地说,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气氛却因为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而变得越发凝重。 但也拿定了初步的行动方案。 宁秉宇看着荣昭南正打算继续翻他们之前的货物清单,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下个月,七妹的手续就能办下来了。” 荣昭南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宁秉宇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妈咪已经安排好了,准备在十二月的晨光圣诞拍卖会上,给她办个隆重的认亲舞会,到时候香港的名流都会到场,也算是正式介绍她进入上流社会了。”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荣昭南:“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荣昭南上次去港府,遮头盖脸,以他请的佣兵保镖身份进入港府,这次他不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宁媛身边么? 荣昭南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最近很忙,你自己多照顾她一些。” 第1157章 宁秉宇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调侃道:“怎么?不担心七妹回到港府,会被港府的繁华迷花了眼,把你这个内地老公给忘了?” 荣昭南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她已经结婚了。” “结了婚也可以离,更何况......”宁秉宇似笑非笑地拉长了语调。 “七妹现在可是我们宁家二房唯一的真千金,就算结婚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也会认为她内地的男人配不上她。港府和内地完全不同的社会风气,你真以为那些人会在乎她结过婚?” 说到最后几个字,宁秉宇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甚至因为她回归宁家,就默认她单身,毕竟,谁会觉得宁家会接受一个内地的......糟糠女婿呢?” “你想说什么?”荣昭南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句,”宁秉宇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所以才要你宁秉宇这个大哥好好‘看顾’好宁媛啊。”荣昭南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 话音刚落,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桌上的一盏台灯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用力。 金属灯罩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硬生生地被他捏弯了。 宁秉宇看着那盏可怜的台灯,嘴角抽了抽,心说这要是换成人的脖子...... 行吧,是他低估了荣昭南对宁媛的占有欲。 他微微挑眉,识趣地没有接话,只是笑着说:“好好好,我一定替妹夫你挡住那些狂蜂浪蝶,不让她们靠近七妹半步。” 宁秉宇看着荣昭南的冷面,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调侃:“不过,那么久了,宁媛都叫过我大哥了,我可没听过,你叫我大哥啊? 荣昭南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宁大少,记得赔偿饭店因为你损坏的台灯。” 说完,他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 宁秉宇:“......” 不带这样的! 谁知道,荣昭南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宁秉宇,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大哥,我妻子就麻烦你看顾好了。” 这声“大哥”叫得宁秉宇猝不及防。 直到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宁秉宇和东尼,宁秉宇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俊朗斯文的面容上浮出一抹玩味和兴致盎然—— “真是奇了怪了,这世上,能让阿南这么紧张的女人,也就只有七妹一个了......” 看来,宁媛这个妹妹,还真是给荣昭南下了不少勾魂药啊...... 站在一旁的东尼看着自家老板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宁大少,您老人家就别去刺激荣少了。 没看到明明很想去宣布自己正派老公的身份,可到现在还在忍着当个“隐婚”老公? 东尼决定还是提醒一下自家老板,毕竟荣少可不是什么善茬—— “大少,您说您刺激荣少干嘛?小心他以后在生意场上给您穿小鞋。” 宁秉宇轻哂一声,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剩下的几个茶杯—— “他不会,他现在还得靠我查港府警署里的那些搞事的垃圾。” 第1158章 他轻哼一声:“查家的那些产业,可是得我‘吐’出来的,你觉得我开心? “可大少,那不是您设的局吗?这查家的产业,您也不是真吐出来,不还得再吞回去吗?”东尼不明白自己老板干嘛这么计较。 宁秉宇不客气朝他冷笑,反问道:“我一吞一吐不费劲吗?我不需要想办法,让这些产业名正言顺地回到安妮手里吗中间没有损失?” 查家的那些产业,才勉强弥补上这次的损失。 不过,他也确实没打算真的让安妮拿走,暂时放在她那里,当个诱饵罢了。 一旁的叶特助推了推眼镜,沉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大少,安妮小姐如果一直没有依靠,二夫人对她也会心存愧疚,到时候,恐怕会更加关照她,只怕日后还会惹出更多麻烦。” 他顿了顿:“但如果安妮小姐手里有了查家的产业,二夫人对她的同情和愧疚也会减少一大半,毕竟,安妮小姐已经如愿以偿成为查家产业的继承者。” 宁秉宇挑了挑眉,平静地说:“我妈就是太心软,总觉得安妮可怜。但查家这些年不是靠着宁家吸血么?” 如果不是安妮背叛他,他的确是打算让她继续当这个宁家大少奶奶,庇护她一生一世。 情义,他不是不讲,但是给出的情义被背叛,他就不会给对方第二次机会。 东尼忽然冷不丁地插了一句:“不过,安妮小姐就算有命拿钱,也不一定有命花。” 宁秉宇微微挑眉:“是吗?” “在查申楼眼里,宁家才是他的仇人,是抢走他一切的罪魁祸首。而大少作为宁家的继承人,更是他最大的眼中钉......”东尼认真地说着。 东尼叹气:“您和荣少这一出,摆明了是在告诉查申楼,安妮小姐是仗着宁家,仗着您这个仇人才得到这一切的。” “到时候,查申楼不仅会怀疑安妮小姐和宁家联手,甚至还会怀疑她和她的母亲早就联手背叛他,借大少的手杀掉她弟弟,好继承查家财产......” “您说,他会怎么对付安妮小姐?我怀疑他真有可能对安妮小姐下狠手。”东尼冷静地分析。 叶特助轻推了下:“查申楼眼里家产一定要儿子继承的,否则就是绝后,查美玲这个当女儿的只能是助力,查申楼那种性格,他如果认为查美玲背叛了他,查美玲会成为这个计划中,风险最大的那个人......” “那就让她自求多福吧,毕竟,这是她选择背叛我,保下她的亲生父亲。” 宁秉宇淡漠地吐出这句话,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东尼和叶特助没有再说什么,商场如战场。 安妮小姐背刺大少,差点让大少被扯下CEO位置那一刻,大少就没必要顾念多年情分了。 “叶特助,你去安排一下,我要让安妮‘合理’地得到那些产业,最好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才是最大的赢家。”宁秉宇看了看腕表。 叶特助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安排了。 ...... 荣昭南离开宁秉宇的房间后,并没有立刻下楼,而是转身走进了房间外的露天阳台。 十月底的沪上,夜风已经带了凉意,拂过他冷峻的侧脸,却吹不散他淡漠清冷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沉寂。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明灭灭,映照着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却也照亮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明知道宁媛不喜欢烟味,平时都不抽。 可此时此刻,他却无法控制自己想要点燃一根烟的冲动。 第1159章 一想到她即将回到那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那个本该属于她的世界。 而自己却不能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荣昭南闭了闭眼,猛吸一口烟。 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苦涩而辛辣,却奇异地让他焦躁的情绪得到了一丝缓解。 荣昭南缓缓吐出一团烟雾,沉默地看着沪上晦暗的夜晚。 宁秉宇的话,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到那些他刻意不去想、不去触碰的担忧。 “港府和内地完全不同的社会风气,你真以为那些人会在乎她结过婚?甚至因为她回归宁家,就默认她单身,毕竟,谁会觉得宁家会接受一个内地的......糟糠女婿呢?” 是啊,谁会接受呢? 他上次去港府的时候,亲见过那个花花世界,比他少年时在国外见到的更纸醉金迷,更发达。 他回到内地这些年,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 那些港府的公子哥儿们,哪个不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哪个不是挥金如土、出手阔绰? 宁媛现在是港府宁家唯的真千金,是豪门大小姐。而他呢? 荣昭南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这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太岁”,在那些豪门资本家眼中,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内地“穷酸”罢了。 他一个月才多少工资,连老头子的工资都不如宁秉宇养的一匹马每月草料价格贵。 买不起那些夫人小姐的一套化妆品。 “呵......”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将烟蒂狠狠地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仿佛要将心头那股烦闷和不安也一并碾碎。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像是藏着无数的暗涌。 荣昭南再次点了一根烟。 他现在身份特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 他不能把宁媛牵扯进这些危险的旋涡里,也不能承受因为自己再给她带来的任何伤害。 向家兄弟的事情,不能再上演! “阿南?你怎么在这里?” 荣昭南心头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手中的香烟捏灭在栏杆上,扔了出去。 同时挥了挥手,驱散空气中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烟味。 他转过身,就看到宁媛站在不远处,清澈的双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像是缀满了星辰。 “你怎么出来了?”荣昭南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问。 “我哥说你出来了,我来找你呀。”宁媛走到他面前。 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敏锐地闻道了烟味。 宁媛微微蹙眉,他在抽烟? 她有些纳闷:“怎么,最近有什么很心烦的事情?” 他很久都不抽烟了。 荣昭南轻咳了一声:“没有,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宁媛伸出手,轻轻地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阿南,虽然有很多东西,我不能问你,但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荣昭南一愣,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月光下娇俏的小妻子。 他知道,他的小妻子想去港府,不仅仅是为了寻找亲生父母,更是为了追求更广阔的天地。 那个地方,遍地黄金,也遍布荆棘。 他忍不住会去想,她会不会更喜欢那边的生活,选择留在港府? 她如果选择留在港府,那他们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结果。 虽然理智告诉他,她不会,以为面前的人是那样有主见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因为富贵迷人眼,而被宁家那群老狐狸掌控? 她要的富贵,她自己挣! 可是......心情还是烦...... 宁媛拍着他的手:“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荣昭南看着她不知道他在烦什么,大眼里满是温柔安慰他的模样,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低头就吻了下去。 “唔......”宁媛猝不及防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被他强势地禁锢在怀里。 他的吻温柔又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安。 他贪婪地攫取着她口中的空气,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誓自己的主权。 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柔和缱绻,永远地定格在时光里。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清凉,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股愈发浓烈的暧昧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荣昭南终于放开了她。 他看着宁媛因为缺氧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眸色渐深。 “你这是怎么了?”宁媛纳闷得要命,这家伙怎么了? 她刚想问明白,却忽然被他一把抱了起来,大步朝着房间里走去。 “你干嘛!”宁媛吓一跳! 我去,这是饭店的走廊啊喂,随时有客人出入,还有宁氏的成员全部都住这一层! 虽然说比在大街上好点,但是这年头,房间外搞得那么激情,还是不合适啊喂! “你说呢?”荣昭南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淡定地说:“你说我一个正常男人,面对自己如花似玉的媳妇儿,还能干嘛?” “不是,你这是抽什么风呢?”宁媛一头雾水。 然而,她的抗议很快便淹没在他更加热烈的吻中...... 第1160章 绿皮火车缓缓驶入站台,带着起一阵深秋湿冷的风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气味。 宁二夫人一身卡其色风衣,扶着查美玲的手臂走出了车厢。 查美玲一身简洁的素色修身过膝的香奈儿连衣裙套装,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两个随行秘书紧随其后提着她们的行李。 “总算是到了,你也有些日子没来沪上了。”宁二夫人拍拍查美玲的手,语气温柔。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宁二夫人,举手投足间依然是风韵犹存。 查美玲乖巧地跟在宁二夫人身边,走出火车站时,她看似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沪上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自从上次在港府,大哥和她解除婚约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怎么,紧张了?”宁二夫人注意到她的神情,柔声问道。 查美玲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苦笑—— “有点近乡情怯吧......都怪我不好,当初一意孤行,惹怒了阿宇哥,现在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美玲啊,别怕,阿宇要是还生你的气,契妈帮你教训他。”宁二夫人拍拍查美玲的手,语气温柔。 查美玲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无奈:“契妈,我知道您疼我,可阿宇哥心里要是真有气,您也别为难他。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过去好好道个别,以后的路,我自己走。” 一番话说得宁二夫人心头一软,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轻叹:“你呀,就是太重感情,才会被亲情裹胁,但你和阿宇,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哪能说断就断。” 宁二夫人宽慰她:“你认错了,他也跟我说了,不会怪你了,你们做不成夫妻,还是兄妹,否则他不会主动拍电报来杭州,让我接你回沪上。” 查美玲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暗涌:“嗯。” 现在,有了宁媛这个真妹妹,阿宇哥还会像从前那样,把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放在心上吗? 如果宁媛没有回来,如果她手里那一枚翡翠辣椒到了自己手里......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阿宇哥对她的态度,会不会多一分宽容? 查美玲的手紧紧攥住手提包的带子,指尖泛起青白。 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车站外。 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宁二夫人,司机立刻下车,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先回饭店吧。”宁二夫人说着,扶着查美玲上了车。 车子一路驶入锦江饭店,宁二夫人带着查美玲直接上了自己房间。 “索菲亚你去给安妮小姐办入住手续。”宁二夫人吩咐自己的女秘书去准备手续。 宁二夫人又转头对查美玲说:“安妮啊,你知道内地这涉外的饭店规矩多,手续有些麻烦,你先去我房间休息一晚上,等房间安排好了,我再让人通知你这几天你先跟我住一起,等房间安排好了再搬过去。” “契妈,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查美玲露出为难的神色。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小时候在家里住的时候,不也总喜欢赖在我房间里吗?”宁二夫人笑着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 宁二夫人拍拍她的手,淡淡地说,“你刚回来,肯定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查美玲知道宁二夫人也不喜欢矫情的人,便笑了笑,大方地点了点头,跟着宁二夫人进了房间。 没多久,叶特助就来敲门了。 他身后跟着服务生推餐车进来,恭敬地对宁二夫人说道:“夫人,大少知道你们今天到达港府,让我给您和查小姐送点吃的过来。” “他倒是时时贴心。”宁二夫人笑着看了一眼餐车上的点心:“知道我们坐了一天火车,肯定饿了,还特意让厨房煲了汤。” 叶特助目光落在查美玲身上时,眉头微微一蹙,但很快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对着宁二夫人说—— “二夫人,酒店需要您这边签署一些文件才能办理入住手续。” “嗯。”宁二夫人接过文件,一边翻看一边问:“阿宇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第1161章 “大少和宁小姐一起去工地了,”叶特助道。 叶特助:那边改造工程进展很快,年后就能完工,大少最近都亲自盯着。” “这丫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往工地上跑。”宁二夫人嗔怪了一句,语气里却满是宠溺,“也不知道注意休息。” “七小姐做事一向稳妥,您不用担心。”叶特助说。 叶特助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赏:“内地的领导小组对七小姐赞赏有加,说七小姐年纪轻轻,却很能吃苦,处事周到,在内地和港府团队之间斡旋得当,双方关系好了很多,配合度也高了很多。” 宁二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更浓,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自豪。 “这丫头啊,有咱们宁家人的精气神,唉,说起来,都怪我,要是当初我坚持留在内地......” 宁二夫人说着,语气滞了滞:“......也不会害她吃苦。” “二夫人,宁家没去港府,大概率就是所有人一起吃苦头了,如今还能为七小姐提供更好的未来,这是好事。” 叶特助见状,拿起手帕递给宁二夫人。 他温和地安慰道:“都过去了,现在七小姐回来了,您该高兴才是。” “是啊,你说得对,该高兴才是。”宁二夫人接了帕子,轻轻按了下眼角。 查美玲坐在一旁,端着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甜汤,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其实从未嫉妒过宁媛。 但那时候,她更多的是觉得宁媛可怜。 毕竟,一个在落后内地长大的女孩子,如何能适应港府豪门的生活?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宁媛回到宁家后,会因为粗鄙的言行举止,闹出多少笑话,让宁家沦为港城上流社会的谈资。 大伯、契爸、大哥这些主事人也只是想要找翡翠辣椒,对认宁媛并不积极。 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弟更是对从没有见过面的所谓妹妹,毫无概念和情感。 而宁媛的婚事,也注定会成为宁家巩固地位的筹码,最终嫁给一个毫无感情的男人,在冰冷的豪门婚姻里,孤独终老。 与其那样,倒不如让宁媛留在内地熟悉的环境。 翡翠辣椒在宁媛手里,对宁媛那种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 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对宁家、对查家都好。 她也会好好照顾契妈,比宁媛这个落后内地长大什么都不懂的姑娘,更让契妈省心。 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为什么宁媛一定要认亲呢? 除了契妈又没有人期待宁媛回港府。 查美玲握着勺子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起淡淡的青白色。 现在,看着契妈脸上毫不掩饰的、对亲生女儿的宠溺和自豪,她心里却开始泛起一丝丝真实的嫉妒。 契妈就算了,大哥也在改变态度,可宁媛最大的价值—— 参与沪上项目,不也是靠着宁家女的身份才得到契妈支持参与的吗?这又算宁媛什么功劳呢? 明明...... 她才是作为世家女,万千宠爱于一身,人人羡慕的眼光里长大的港府第一名媛。 可宁媛被认回来之后,她的命运就好像一路走下坡路...... 查美玲闭了闭眼,心情复杂而煎熬。 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现在却忍不住开始迷信—— 宁媛,好像是真的有点克她...... “怎么了?”宁二夫人看着查美玲落寞的神色,微微挑眉问。 查美玲抬起妩媚优雅的面容,温和地问:“契妈,我有点累了,能先去休息吗?” 第1162章 宁二夫微微颔首:“好,你去吧。” 看着查美玲的背影,宁二夫人叹了一声气:“父母造孽,子女担,可是美玲也不该什么都没有了,还要背一身债。” 自己儿子的手段,她清楚,吞了查家的家业,还要给查家人留一堆债。 叶特助看着查美玲优雅的背影,微微一笑:“大少也不是真无情之人。” 宁二夫人摇摇头,没说话。 ...... 下午四点,阳光斜斜地穿过酒店的落地窗,在走廊上投下长长的金色光影。 查美玲沉默地在房间里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精致笼子里的金丝雀。 查家现在已经是个空壳子,所有值钱的都在大哥手里了,留下的只有负债。 查美玲忽然站住脚步,拿出了口红,到落地镜前补了口红,喷上宁秉宇最喜欢的淡玫瑰香水, 随后,她又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件掐腰的黑色蝙蝠袖短裙。 她记得大哥赞过她穿显露曲线的衣服最好。 果然,蝙蝠袖的真丝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曲线玲珑,整个人像一朵娇艳昂贵的玫瑰,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查美玲对着镜子最后一次抚平裙摆,自嘲黯然地轻哂:“没想到,我也有靠着美色换取利益的时候。” 曾经,她完全看不起大哥身边的那些女明星。 她闭了闭眼,转身向外走去。 她得主动点...... 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见一阵说笑声传来,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方向。 就见东尼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和一个年轻女孩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似乎是刚谈完事情。 那女孩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下身一条黑色的阔腿裤,衬得她双腿更加修长。 她随意地将长发扎成马尾,几缕碎发散落在脸颊,更显得她一双狐狸眼和尖尖的小脸精致艳丽。 这还是查美玲第一次在内地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心里不禁有些惊讶。 也难怪一向冷脸冷面的东尼会对她另眼相看。 东尼询问着楚红玉:“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小店?” 楚红玉笑靥如花,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这附近啊,好吃的不少,我推荐你去尝尝附近国营饭馆的排骨年糕;要是喜欢吃鲜的,再试试小绍兴的白斩鸡......我请客!” 今天她来签正式工合同的,怎么都要请同事吃顿饭。 东尼正想说什么,忽然眼角余光看见了熟悉的美丽人影。 他看过去:“安妮小姐?” “东尼,好久不见,这位是......”查美玲微笑走上前,熟稔地招呼。 “安妮小姐,这是楚红玉小姐,是......实习助理。”东尼愣了一下,连忙介绍道,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心虚,不敢去看查美玲的眼睛。 “实习助理?”查美玲含笑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东尼,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新人这么上心了?还亲自陪着到处跑?” 第1163章 东尼顿时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安妮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楚小姐的确是个人才,是我让东尼负责处理她的入职手续。”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查美玲和东尼同时转头,只见宁秉宇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宁秉宇俊朗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冷峻,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一如既往地让人移不开眼。 查美玲想起最后他在港府那一脸冷漠无情让人把她的东西都扔出去的样子,压下心头那丝复杂又难堪的感觉。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遍:“阿宇哥,好久不见。” 宁秉宇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随后他目光却落在楚红玉身上,嘴角噙着一丝惯常的礼貌笑意,唯独那双桃花眼,深邃难测:“楚助理今天来拿合同?” 楚红玉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但是大方地应道:“是的,大少,合同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宁秉宇点点头,看了眼自己腕上昂贵的江诗丹顿,慢条斯理道:“这个点,你很合适请我们吃个饭,就当是你入职聚餐了。” 楚红玉:“......” 她这位老板可真会“体恤下属”,吃顿饭还能让她这个等着攒学费的去穷逼小助理买单。 东尼站在一旁,强忍着笑意,好的,又有人和他同病相怜,被老板薅羊毛了! 楚红玉张了张嘴,刚想找个借口拒绝,就听宁秉宇又说道:“宁媛刚回来,正在房间换衣服,她应该挺想你。” “小宁也在啊?那行吧,今天我请客!”楚红玉一口答应下来。 她转眼看着憋笑的东尼,坦率地说:“东尼,咱们就几个熟人聚聚就好了,请不起所有宁氏同事,我钱包不丰,还要给资本家压榨,你知道的。” 她以前也算吃喝不愁,条件优越,但是要支付港府学费,实在是远远不够。 现在只能省着花。 生活不易,还有坑人老板,让人叹气! 东尼忍俊不禁:“好,我懂。” 三人说话间,完全把查美玲晾在了一边。 查美玲看着谈笑风生的三人,尤其是宁秉宇看向楚红玉时的兴味,心中五味杂陈。 “阿宇哥,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一起?”她忽然开口。 语气温柔平静,仿佛刚才的尴尬和难堪都不存在一般。 楚红玉早就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位大美女,她客气而疑惑地看向她:“这位是......” “这是我契妹,我妈咪收的干女儿,安妮。”宁秉宇淡淡解释了一句,语气平静无波。 查美玲心中一凛,干女儿......是啊,现在在她只是宁家的干女儿,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人罢了。 她很快便恢复如常,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楚助理,你好,叫我安妮就好。” 契妹?干女儿? 楚红玉看了看宁秉宇,又看了看查美玲,总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有些微妙,像是在暗中较劲。 她记得小宁说过,大少的未婚妻就是叫安妮的港府名媛。 怎么变成契妹了? “安妮小姐,你好。”楚红玉礼貌地朝查美玲笑了笑,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第1164章 查美玲落落大方地对楚红玉一笑:“是我有些冒昧了,楚助理不会不欢迎我这个蹭饭的吧?” 楚红玉看着她这种先发制人的做派,仿佛自己要是不答应,就是小气吧啦不识大体。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宁秉宇吧,这位安妮绝对是冲着她老板去的! 宁大少什么意思?要她帮忙拒绝吗? 但是宁秉宇只淡然地站着,完全没有给眼色的意思。 她扯扯唇角,真是的......她还没正式上岗呢,这就开始帮老板处理烂桃花? 楚红玉扯了扯嘴角,礼貌客气地一笑—— “怎么会呢,安妮小姐说笑了,多个人吃饭更热闹,只是我今天可能请不起安妮小姐吃太好的,别嫌弃就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人家还是老板的“契妹”,她总不能当面给人家难堪。 “红玉真是人美心善,还这么大方。”查美玲平静温柔一笑,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赞美,让人觉得舒服又不会觉得谄媚。 她看向宁秉宇:“说起来是我蹭饭,当然是我付账,阿宇哥都能吃的地方,味道一定不错,我还没吃过正宗的沪上菜呢。” 宁秉宇却没看她,而是看向楚红玉,深邃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既然是安妮请客,那楚助理就不要客气了。” 这话说得,好像楚红玉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似的。 楚红玉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点头答应下来:“那今天就沾安妮小姐的光了。” 有人愿意请客,总好过她被老板薅羊毛! 这时候,宁媛清亮的声音忽然在走廊另外一头响起:“红玉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宁媛刚洗完澡出来,白皙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水汽,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 更衬得她娃娃脸肌肤娇软,一双水润明丽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但下一刻,乍一看到站在大哥身边的查美玲,宁媛明显愣了一下。 她随即转头看向自家大哥,那眼神仿佛在问—— 您老哥这是唱的哪一出?把前大嫂请来干嘛?分手以后做能上床的好朋友? 这两人,不是分手闹得轰轰烈烈,还上了几乎所有港府报纸娱乐版头条吗? 接收到宁媛询问的眼神,宁秉宇不动声色地微微挑眉,用眼神示意:你块叉烧,少管闲事! 兄妹俩一个眼神犀利,一个冷淡嘲讽,但瞬间完成了交流。 查美玲看在眼里,沉默着,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楚红玉也注意到宁媛的表情变化,不动声色地笑着说—— “我是来办理入职手续的,本来该我请客聚餐庆祝的,但是安妮小姐人美心善,坚持要她请客。” “是啊,小宁也一起来吧,人多热闹些。”查美玲语气温柔得体,仿佛她真的是来和他们兄妹俩联络感情的。 宁媛看看笑得一脸温柔大方的查美玲,又看看旁边一脸淡定的自家宁大少。 她也朝着查美玲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得先跟我妈咪说一声,本来约好今晚一起吃饭的。” “小妹和楚助理是之前认识?关系这么好么?”查美玲看着宁媛伸手挽住楚红玉的胳膊,便状似无意地笑问。 宁媛和这个楚助理看起来很熟稔。 “红玉姐是我在内地大学的舍友啊,关系好着呢,我特意介绍她来上班,大哥也很中意红玉长得漂亮,又很有能力,家里在内地也很能帮上大哥的忙!” 宁媛亲昵地挽住楚红玉的手臂,笑眯眯地特意用粤语说。 第1165章 查美玲闻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心里暗暗猜测:难道宁媛这是想把眼线安插到大哥身边? 她也淡然地笑了笑:“真的么,大哥是捡到宝了?” 大哥这样挑剔,内地女子,再好的条件,也不过如此。 怎么能入大哥的眼? 宁秉宇正盯着宁媛,警告性地眯了眯眼,最终却没说什么,只是对淡淡地道—— “是,楚助理对我开拓内地很有帮助,确实捡到宝了。” 查美玲从容美丽的面上笑容僵住了。 这话的意思是......阿宇哥......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么? 就因为这个楚助理家里在内地有背景? 查美玲心里瞬间像被什么扎了一样,难受,她努力让自己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那......恭喜。” 宁媛看着她努力地维持着港府名媛的体面,却难掩狼狈,微微弯起唇角。 她发现自己也是个坏心眼的! 她曾经很希望查美玲当大嫂,毕竟是和宁秉宇那势利眼大少爷确实从容貌到性格都般配的青梅竹马,还喜欢各玩各的。 她觉得两人最好锁死,就别出来霍霍别人了。 不过嘛~~ 自从知道查美玲上辈子用了她的身份,她的婚约、带着妈咪的嫁妆和爱,嫁给小爱同学。 她心里就憋着一股不爽。 楚红玉听不懂粤语,却聪明地感受到三人对话之间的暗流涌动和看出来这位安妮小姐大概率被奚落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 帮亲不帮理,小宁欺负人,肯定是对方的错! 楚红玉只当作没看见,轻轻拍了下宁媛的手:“我给你把课堂笔记带来了,一会顺便放你房间去,顺便拜访一下慧芳阿姨。” 宁媛在知道她正式入职宁氏之后,也没再瞒着自己的身世。 给她和严阳阳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想想,这种骨肉分割的事儿其实解放后发生的也不是一起两起了。 港府的这两年已经能往来了,宝岛那边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两岸三通呢。 不过,她们都向红旗发誓——会帮宁媛保守秘密! “走吧!我妈肯定会很喜欢你的!”宁媛大眼弯弯。 说这话的时候,她留意到查美玲的脸上已经彻底维持不住微笑了。 宁媛看了自家便宜大哥一眼,径自挽着楚红玉的胳膊,一路往宁二夫人的房间去。 “大哥......”查美玲看着宁秉宇想说什么。 宁秉宇低头看了眼手表,淡淡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在咖啡厅等她们下来。” 说完,他率先迈开脚步朝电梯走去。 东尼马上跟上。 查美玲深吸一口气,知道他并不想和自己说话。 她努力让自己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大哥身边女人很多,他绝不会随便和别的女人结婚,让对方成为宁家少奶奶。 第1166章 安抚好自己的心态,查美玲又迅速恢复了从容冷静,下楼去了。 宁二夫人确实如宁媛说的那样,很喜欢楚红玉。 她甚至赞赏楚红玉身上有解放前老派名媛的气质,还送了楚红玉一枚胸针。 楚红玉推拒不得,在宁媛的坚持下,也落落大方地收了礼物。 长辈肯定自然乐得看见晚辈“团结友爱,其乐融融”,尤其是其中还有‘悲惨’的查美玲,便交代一群年轻人玩得开心点。 宁媛不可置否地点头,拉着楚红玉一路下楼去了,顺便吐槽了下查美玲和自家大哥曾经的婚事。 听得楚红玉又一愣一愣的,哎哟,不愧是港府豪门,好多八卦啊!!! 一行人出了门,坐上宁秉宇的豪车,前往餐厅。 一路上,宁媛和楚红玉说说笑笑。 查美玲也接不上内地的相关话,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 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宁媛似乎在针对自己,但却不好发作,只能面色平静地坐着。 她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宁秉宇的后脑勺,心里百味杂陈。 “东尼,左边路拐一下?就前面那家国营饭店吧!味道老正宗了,我爸妈年轻那会就最喜欢去。” 楚红玉说着,纤细的手指指向窗外不远处一家红底黄字,招牌还带着点斑驳的“为人民服务”字样的老饭店。 宁秉宇微微皱眉,他对内地很多东西都不太习惯,总觉得这种国营饭店又脏又乱,菜肯定也不好吃。 “怎么?宁大少爷,瞧不上这种地道小店啊?”宁媛捕捉到了宁秉宇的神情变化,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宁秉宇勾起嘴角,语气淡淡:“既然你想去,那就去试试好了。” 反正,他也没打算真正在这里吃饭,随便应付一下,待会儿再回饭店去吃西餐。 东尼开着车,很快就在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一下车,嘈杂的声音就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重的方言,还有穿着的确良衬衫的爷叔阿姨们在门口排队,热闹非凡。 楚红玉笑盈盈地对跟着下来的其他人说:“这里晚上还有评弹表演,可有意思了,我爸妈以前经常带我来。” 宁秉宇对这种地方的“娱乐活动”不感兴趣,只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桌上铺着已经洗得发白的白色桌布,楚红玉熟练地拿起暖水瓶给大家倒水,宁媛则拿着菜单开始点菜。 楚红玉点了点墙壁上的菜单对宁媛笑着说:“别看地方不起眼,味道绝对正宗!他们家的响油鳝丝和草头圈子是一绝,还有蟹粉豆腐,特别香!” 查美玲看着有些油腻的凳子,还有竹筒里刚洗出来湿乎乎的筷子,实在没忍住,拿了手帕擦起了凳子。 东尼是九龙城寨社会底层混上来的,又在泰国打了黑拳多年,自然什么苦都吃过,反而是最自在的一个,坐下来就观察别人在吃什么。 宁秉宇盯着桌布上几个破洞,沉默了一会,坐了下来。 从来内地出差开始,他要么在锦江吃饭,要么在接待外宾的西餐厅吃饭,最次也是市政府招待所食堂之类的。 第一次来这种......小馆子。 他面无表情地拿了手帕开始擦手,他不该如此草率地答应楚红玉来这种地方。 他感觉自己才是被套路的那个人,楚红玉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抬眼看向楚红玉。 第1167章 只见她正和宁媛谈笑风生,一边指着菜单上的菜式讨论着,丝毫没有被这简陋吵闹的环境影响心情。 “阿姨、我们要草头圈子、红烧肉、油爆虾、响油鳝丝、腌笃鲜、蟹粉豆腐......再来个清炒鸡毛菜,嗯,差不多了。” 楚红玉一口气点了好几个招牌菜,都是地道的本帮菜。 “哎哟,小姑娘,你点那么多,会不会吃不完?”服务员阿姨笑着用沪上话问。 楚红玉用娇软的沪上话回应服务员阿姨,语气里带着几分本地人的骄傲:“港府的大老板请客,咱们也要让他们瞧瞧咱们十里洋场的美食底气!” 说罢,她还故意眨了眨大大的狐狸眼。 服务员阿姨被她逗乐了,立刻拔高了声音,叉腰回应,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哦哟!那是肯定的,不能叫港府人看扁了,一会我叫最好的评弹老师傅上来!保管这些港府来的巴子......呸呸,大老板感受一下!” 宁秉宇的目光落在楚红玉身上。 餐厅里灯光昏黄,人声鼎沸,混合着食物的香气,充满了市井的喧嚣。 宁秉宇看着楚红玉和服务员用上海话你来我往地说着沪上话,眼底闪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光芒。 他确实觉得有趣,这点鲜活的烟火气,和酒店餐厅里彬彬有礼的氛围截然不同,却别有一番滋味。 也是第一次见这姑娘这样活泼生动,漂亮精致的五官带着点小得意,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背脊挺得直直的,像只有些骄傲的漂亮天鹅。 不像之前他在学校看到她时,眉宇间总隐着尝到生活苦头后的晦暗冷意。 菜很快上齐,色香味俱全,引得人食指大动。 那道蟹粉豆腐更是鲜香滑嫩,入口即化,让东尼都忍不住赞叹:“这蟹粉豆腐做得真不错,比我在香港吃过的都好吃。” 说话间,店里灯光微微一暗,一个穿着青色长衫,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上小舞台,手里拿着把三弦,开始弹唱起来。 悠扬的曲调,带着吴侬软语的唱腔,在有些嘈杂的饭馆里,显得格外清幽动听。 悠扬的曲调在饭店里回荡,虽然宁秉宇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 但那种吴侬软语,有别于西式音乐会和歌剧,别有一番韵味,让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就连一直沉默的查美玲,也饶有兴致地听着,时不时还和宁媛讨论几句,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评弹还真有点意思,楚助理,你对这些传统艺术很有研究?”宁秉宇突然开口。 楚红玉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谈不上研究,只是从小耳濡目染,我爸妈很喜欢,我小时候经常被他们带着听曲、看话剧,所以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 查美玲看见宁秉宇的目光落在宁媛和楚红玉身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轻轻抿了下唇角。 不管阿宇哥现在看的是谁,对她想要争取的事情都没好处。 ...... 一顿饭也算吃得稳妥,大家都维持表面的和气,何况菜式真的很好吃,这老店国营大师傅的手艺真的棒! 就连宁秉宇,都破天荒地多吃了两碗饭,显然,虽宁大少不认可卫生条件,但是这菜式,他是受用。 但就是...... 他忽然轻轻按了下肚子,有点不妙的预感。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下桌子上其他人,只有他这样。 宁秉宇忍耐了一会儿,肚子里扭痛感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第1168章 宁秉宇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路过的服务员:“饭店洗手间在哪里?” 服务员干脆地说:“店里没有卫生间的呀,这位同志去对面马路的公厕好了呀!” 楚红玉眼尖,见他脸色不对,立刻站起来说:“宁先生,我带你去吧,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比较干净。” 他一个从小讲究生活品质的“豪门大少爷”,哪里受得了现在内地满地爬蛆的公厕! 尤其是这间老店在弄堂角落,附近的公厕承受附近居民的“滋润”,怕不光有蛆,可能晚上他昂贵的皮鞋能一脚屎! “好!”宁秉干脆地点头。 倒不是他矫情,只是来内地做生意,到了这边,有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去路边的公共厕所。 说是那画面太美,能让他这个港府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看着楚红玉和宁秉宇往外走,查美玲也站了起来:“我也......” “美玲姐,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吧?”宁媛干脆利落地拉住了查美玲的胳膊,笑眯眯地说。 查美玲再抬头看,宁秉宇和楚红玉都消失在门外了。 她只能忍耐地坐下来,和宁媛“聊天”。 宁秉宇跟在楚红玉身后,穿梭在狭窄的弄堂里,耳边充斥着沪上方言的叫卖声、吵架声、谈笑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骚味,让他这个港府大少爷十分不适应。 “到了!”楚红玉停在一堵矮墙前,指着墙头说—— “翻过去就是了,隔壁是个小单位,厕所就在院子里,不对外开放,挺干净!” 宁秉宇看着一米多高的矮墙,嘴角抽搐了几下,他堂堂宁家大少爷,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翻墙去上厕所了? 尤其是他这一身西装革履的! 他低头看着楚红玉,语气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楚助理,你觉得我这样子合适吗?” 楚红玉见宁秉宇还是一脸嫌弃,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还真是麻烦。 她看了看周围,然后客客气气地说:“宁大少爷,这年头,能找到个没苍蝇和蛆的厕所就不错了,您就将就一下吧。” 宁秉宇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脾气和肚子都冷静下来,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嗯,上卫生间。” 楚红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咳一声:“大少,您不想翻墙,或者您看看那边那棵大梧桐树,树后面比较隐蔽,而且晚上也没什么人,您去那儿解决,我帮您放风,绝对不会让人看见您的‘玉臀’的!” 宁秉宇顿时无语凝噎,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可是肚子一阵阵绞痛!! 他就不该为了口腹之欲,刚才吃那么多!而且为什么只有他肚子痛,其他人好像都没事儿?就因为不他肠胃常年因为压力比较脆弱?! SHIT!! 他宁氏继承人,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第1169章 别说翻墙上厕所了,他用的卫生间,那都是有专门佣人打扫干净,喷上香水,还得放一束鲜花的! 哪怕出门也是五星酒店和高级餐馆的卫生间啊! 宁秉宇疑心自己在楚红玉漂亮的狐狸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他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肚子疼得要命,再跟她耗下去,他怕自己真的要当众丢人了! 算了,比起在大庭广众之下解决生理问题,他的教养让他宁愿选择翻墙! 他一边心里无数次骂各种外语、粤语的脏话,一边认命地开始解西装扣子,方便行动! “给!大少!”楚红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叠草纸,塞到宁秉宇手里。 宁秉宇低头看着那叠灰扑扑的草纸,忽然想起自己家里的卫生间里,放的都是进口的,带着淡淡玫瑰香味的柔软卫生纸。 “老板,您放心,我就在这儿帮您看着,保证没人来。”楚红玉认真地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直接低声骂了一句——“HOLLYSHIT!” 然后忍着咕噜噜的肚子痛,利落地一手撑着墙壁,翻了过去。 “老板,好身手!”楚红玉还很给面子地因为他身后利落,拍马屁叫了一句。 “闭嘴!”宁秉宇差点没摔下去,骂了一声。 他咬着牙,用尽毕生教养才克制住自己把这叠草纸糊她脸上的冲动,然后狼狈地去上厕所了。 楚红玉摇摇头,资本家真难伺候,还是吊路灯上的资本家才是好资本家! 十五分钟后,宁秉宇上完厕所,整理好衣服,从矮墙后面探出身体,又利落地大长腿一翘,翻了过来。 “老板,好......”楚红玉照旧准备捧场! “我说了,闭嘴!”宁秉宇冷哼一声,从矮墙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嫌弃地看着楚红玉。 宁秉宇看着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在偷笑,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干脆地转身往回走。 楚红玉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狭窄的弄堂里,谁也没有说话。 眼看着要到饭馆了,男人脚下一顿,忽然转头,冷淡地看着楚红玉—— “刚才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宁媛,要是让我听到什么,会被扣工资!” 楚红玉看着他眼里的警告,顿了顿,认真地说—— “大少,您放心,我对马克思发誓,绝对不会对第二个人说你今天的事,只盼您记得拉屎不忘寻厕人,这也是我入职第一天,对您和集团了解内地情况做出的贡献!” 宁秉宇额角青筋直跳,差点气笑了:“贡献?!”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根本就是在看他的笑话! 难怪能和宁媛玩得那么好,真是一路坏心眼的货色,口气都像!! 她是不是对他这个老板今天叫她请客很不满,用本地方言叫服务员给他下泻药;额? 第1170章 宁秉宇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恼火,嗤笑:“那日后,还要拜托楚助理好好多做贡献了!我才好给你升职加薪,是不是?” 楚红玉听出来了,这阴阳怪气地反向威胁要不给她升职加薪呢? 她才想要说什么,忽然,背后一阵风声袭来,醉醺醺的男人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冲了过来。 宁秉宇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楚红玉,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楚红玉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温热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鼻尖是雪茄馥郁的气息混杂着古龙水的味道,意外地好闻。 “骑车不长眼?!”宁秉宇恼火地看着那喝醉了摇晃骑车的男人。 她揉着被宁秉宇下巴撞疼的鼻尖,涨红了脸:“唔......” “你没事吧?”宁秉宇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过近的距离下,成熟男人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阵细密的战栗。 让她不由自主想起那天晚上,宁秉宇醉酒后,也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她,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没、没事......”楚红玉回过神来,连忙推开宁秉宇, 她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头发,掩饰自己的尴尬:“谢谢。” “下次小心点。”宁秉宇松开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楚红玉刚想回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阿宇哥......” 她回头一看,只见查美玲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个小巧的皮包,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 楚红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要站得离开宁秉宇更远一点。 然而,宁秉宇却像是没看到查美玲似的,反而伸手将楚红玉拉到自己身后,不悦地皱起眉—— “怎么又站路中间去了,冒冒失失的,万一受伤了可不算工伤?公司可不负责报销医药费。” 查美玲脸色一僵,她看到了刚才宁秉宇拉住楚红玉的那一幕,心里顿时不知为何异常难受。 宁秉宇以前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如此亲近,更别说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了。 查美玲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她脸上重新挂起一抹得体的微笑,柔声说道:“阿宇哥,我有点事想单独和你说。” 楚红玉见状,立刻会意,她不着痕迹地从宁秉宇身后退出来,笑着说:“大少,我先进去了。” 说完,她便转身,快步走进了餐馆,留下宁秉宇和查美玲两人站在原地。 宁秉宇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看着查美玲,语气淡淡地说:“你怎么出来了?” 查美玲看着宁秉宇,欲言又止,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 “你想说什么?六妹?”宁秉宇拿出烟来点上,镜片后深邃的桃花眼里一片漠然,就像对待一个普通友人。 第1171章 查美玲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黯然道:“阿宇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知道当初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宁家......” “你知道就好。”宁秉宇冷冷地打断了她,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模糊了查美玲那张人间富贵花的美艳面容。 查美玲僵了一下:“可是,阿宇哥,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爹地他......他用妈咪的性命来威胁我,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美人染泪,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话,那就没必要继续了。”宁秉宇深邃的眼眸中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毕竟六妹在港府已经说说过了类似的话,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阿宇哥,难道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查美玲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行了,安妮。”宁秉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是被逼无奈,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和查申楼的所作所为,我差点被从宁氏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到时候,谁给我机会?” 查美玲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我知道我错了,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就像你为了宁家的家族利益,在内地辛苦奔波周旋,忍受这里一切落后和不方便一样!” “你不也是为了家族利益,也是为了取得宁老爷子和大伯的认可,维护宁家!我只不过是学你罢了!我以为你会理解我要保住查家的......我也是你教大的啊!” 查美玲眼眶红了,含泪定定地看着他—— “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老师,我的偶像,你做的一切,我都想学......为什么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每个人都应该得到一次被原谅的机会,不是吗?” 宁秉宇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森森寒意:“我教你?我教你的如何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步步为营,不是教你背信弃义。” “宁家少奶奶和查家继承人大小姐的身份呢,你只能选一个!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既要又要的好事!” 男人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还有,我现在就教你最后一课,在商言商,商场上做事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结果就是宁氏损失惨重,而我,差点成为宁家的罪人。” 查美玲瞬间窒了窒,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并不放弃—— “阿宇哥,我从五岁就知道我是你未来的妻子,只求你能看在我们多年感情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宁秉宇轻按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嗤笑:“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放过查家?” 查美玲苍白的脸上闪过难堪,手里限量版KELLY爱马仕手袋几乎被捏变形。 但她依旧挺直背脊抬起眼看着宁秉宇,轻声说—— “是的,阿宇哥,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再生气,我可以进入宁氏工作,也可以一直陪你......” 她伸手想要拉住宁秉宇宁秉宇的胳膊。 但是宁秉宇下一句话瞬间让她僵在当场—— “陪在我身边?安妮,你搞错了吧?我身边的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肖想的。”宁秉宇挑眉。 第1172章 查美玲的手僵在半空,她从未见过宁秉宇在自己面前如此冰冷无情的一面。 他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刺穿了她的自尊。 她曾是他的未婚妻,现在却不配了么?那谁配站在他身边?那些低贱卖笑谁都能睡的女明星? 还是这个所谓能帮助他开拓内地市场的乡下北姑楚红玉? 宁秉宇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脸色发白的查美玲,冷漠地将烟捏灭,扔进垃圾桶里,忽然说—— “但是,看在咱们还算兄妹的份上,我也可以答应你放过查家,只要你做到我的要求。” 查美玲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抬起头急切地说:“真的吗?阿宇哥,我答应你......”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简单的,把你那一枚翡翠辣椒还回来。” 查美玲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握住领口那枚晶莹剔透的翡翠辣椒。 这是宁家未来主母的象征,如果连这个也失去了,那她真的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她原本以为,就算宁秉宇对她还有芥蒂。 但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只要她放下身段去哄,再加上宁二夫人的支持,忍受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总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宁秉宇竟然如此绝情,竟然用这种方式逼她! “阿宇哥......”查美玲的声音颤抖着。 她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冷静,“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这枚翡翠辣椒,我从小戴到大吗,对我,对你,对我们来说,意义都不同......” “意义不同?”宁秉宇嗤笑一声,语气冰冷刺骨—— “对我来说,它的意义就是宁家未来主母才能持有,它是奶奶奶留下的财库象征。” “至于你......”宁秉宇看着查美玲,语气凉薄—— “你我心知肚明,你费尽心思地保住它,不就是为了重回宁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么,只有这样,你继承查家才更名正言顺,而且也有了靠山。” 查美玲脸色惨白,苦涩地定定看着他:“阿宇哥,我不觉得我追求属于我的继承权有错......” 宁秉宇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安妮,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从你手里拿回翡翠辣椒,但你应该庆幸,妈咪还被你蒙在鼓里,顾念着你。” 他顿了顿,淡淡地说——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亲自对妈咪说,是你自愿用翡翠辣椒交换查家财产,以后没事少在她老人家面前出现,她有亲女儿了,契女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当宁家的契女六小姐,甚至进入宁氏上班,妈咪会很愿意给你开一个律师行当嫁妆,保证你风光出嫁。” “阿宇哥,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查美玲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优雅和体面。 她泪水决堤而出,抬手痛苦地捂着脸,声音嘶哑地问:“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一点都不值得珍惜吗?” “你考虑好了,就告诉东尼或者叶特助。”宁秉宇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完就转身离开。 查美玲脸色惨白,几乎维持不住优雅的仪态,几乎要软倒地上,勉强扶住墙壁才站住。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阿宇哥......”查美玲无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抓了个空,看着他消失。 她以前一直觉得他在自己面前温文尔雅,甚至过于温存,毫无别的情绪起伏。 可这些天,她看见了他冷酷、杀伐果决的一面,才知道,原来他的温存和克制是都只给未婚妻的特殊待遇。 她不是未婚妻了,便不配享受。 查美玲用力地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肉里,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到底是要选择查家的家业,还是继续当宁家六小姐。 就算契妈给她开律师行,她才毕业一年,没有任何案源,最多就是靠着契妈接一些公司法务工作和小案子。 要多少年才能打拼出查家现有产业的规模? 何况查家现在被大哥整的资不抵债,如果阿宇哥不松口,她还要背负债务...... 一边是放弃尊严、依附于宁家,过着看似安稳却寄人篱下的生活;一边是接受挑战、继承家业,却要面对巨大的压力和未知的风险。 两条路,如同天平的两端,在她心中不断摇摆。 查美玲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做出抉择了—— 宁秉宇没有理会身后查美玲痛苦的样子,他径直走进饭店。 一眼就看见东尼那魁梧的身形杵在收银台边,活像座门神,手里夹着根烟,吞云吐雾。 “啧啧,老板,你这手段真是够高明的,把人卖了还能让人帮你数钱。”东尼抖了抖烟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大少出去上个厕所,就把叶特助头疼的事儿解决了一半——让查家财产名正言顺回到查美玲手里的理由有了! 而且贼不走空,大少还名正言顺地把宁二夫人按在安妮小姐身上的信物要回来了! 宁秉宇不以为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少说废话,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把你卖了,让你那辆宝贝林宝坚尼也跟着进我车库。” 东尼:“......” 大少,您是一定要跟我的林宝坚尼过不去了是吧?啊 “安妮那边,你多盯着点,”宁秉宇一边往座位走,一边眼神冷冽:“别让她又折腾出别的事。” 东尼点头:“是!” 第1173章 “我说红玉姐,你有没有觉得,你一直盯着门口看,这小饭馆要被你看出个洞来了?”宁媛终于忍不住,放下手里的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楚红玉。 楚红玉收回视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戳了下宁媛的脑门,“就你鬼机灵!” “我说的不对吗?你看,这东尼和那位查大小姐都出去半天了,该不会公厕里真有什么宝贝,值得他们这么流连忘返吧?”宁媛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戏谑。 楚红玉无奈地摇摇头,这家伙古灵精怪的:“别贫了,还真是查美玲去找你大哥了。” “哦~”宁媛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看了楚红玉一眼,“看来这对前情侣的破事儿还真不少,特别是查大小姐,估计这回是彻底坐不住了。” “话不能这么说,好歹人家以前也是一对璧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现在闹成这样,总归是让人唏嘘的。” 楚红玉托着腮,看着窗外车晦暗的街道,若有所思。 “我估计啊,她八成还想挽回我拿便宜大哥呢,但是有些事,做了就回不了头。”宁媛说着,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她顿了顿,嗤笑:“我这位大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别看他平时温文尔雅,实际上杀伐果断得很,整个一黑心奸商,不知道现在肯费心思和前未婚妻周旋,打什么主意呢。” 楚红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媛:“你也差不多,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今天是故意借我,气你那位前嫂子吧?” “我可没有啊,我只是单纯地想请你吃饭而已。”宁媛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楚红玉挑眉,伸手不客气地捏住宁媛的小圆脸:“是么?装相装到你姐姐我面前了?” 宁媛呲了下牙,赶紧说:“不敢不敢~~我之前故意说那些话气她,也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楚红玉这才松开手,揉了揉宁媛的小脸。 “不过说真的,红玉姐,我劝你一句,我大哥那个人,真不是什么好男人,更不是什么良配,你别被他忽悠到了。”宁媛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地看着楚红玉。 “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楚红玉心里咯噔一下。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茶杯,难道宁媛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不可能啊,那天晚上明明只有她和宁秉宇两个人...... 宁秉宇喝得烂醉,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才能继续像没事人一样相处。 “我哥那个人,身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是些漂亮的女明星,就算有未婚妻,身边也没断过女人,你在他身边做事,可别陷进去了。” 宁媛一脸“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 楚红玉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宁媛并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 “放心吧,”楚红玉回过神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那种一双玉臂千人枕的男人,我才看不上呢!” 宁媛看着楚红玉这副嫌弃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就对了嘛!” 宁媛笑着举起汽水:“来,以汽水代酒,敬我们未来的幸福生活!” “敬幸福生活!”楚红玉也举起杯子,和宁媛碰了一下。 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宁秉宇、东尼、查美玲三个人,前后脚从走了回来。 明明在外面刚吵过一架,进了屋,三人脸上却都表情从容,仿佛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是幻觉。 要说破绽也不是没有,宁媛看得出,查美玲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眸,眼角还泛着可疑的红色。 显然是偷偷抹过眼泪。 第1174章 只是她用厚厚的粉底遮盖住了哭过的痕迹,只余下眼皮微微的浮肿。 “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酒店休息?”查美玲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温柔得体。 仿佛刚才在停车场和宁秉宇争吵的人不是她一般。 “嗯。”宁秉宇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查美玲刻意营造的氛围。 他转头看向楚红玉,挑眉:“楚助理,今晚你就和宁媛住一间,还是我让东尼最后送你回学校。” “这......”楚红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宁媛,又看了看宁秉宇,一时间有些犹豫。 宁媛笑着说道:“红玉姐,今晚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荣昭南不在,一个人住也怪无聊的,咱们聊聊天?” “好吧。”楚红玉见宁媛都这么说了,便不再推辞。 回到饭店房间,楚红玉和宁媛直接上楼了,东尼停车还没上来。 走廊只剩下宁秉宇和查美玲两个人,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而微妙的气氛。 查美玲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酸楚和压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阿宇哥,我会考虑清楚,你......” “我给你三天时间,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还有你如果要查家的家产,晨光名媛会的副会长这种事,不要想了。” 宁秉宇淡漠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契妈答应我的!”查美玲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 她前些天才和契妈提的要求,他要做得那么狠么,步步紧逼? 她几乎疑心那么多年他待她的温柔缱绻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阿宇哥......”查美玲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宁秉宇漠然打断:“你资历本来就不够成为副会长,提名也不行,妈咪会被其他会员认为她过于徇私!” 查美玲:“可是是妈咪......” “出去,我要休息了。”他一边解衣服扣子,一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语气不容置疑。 查美玲咬着嘴唇,忍着没掉泪,指尖都要把掌心掐出血了,轻声道:“阿宇哥,你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面无表情地靠在门口,眼泪再忍不住落下。 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个男人,他收回给她的一切...... 搬出自己母亲也好,甚至搬出契妈都没有用。 查美玲闭了下眼,走到廊的阳台,看着窗外,点了根烟。 烟雾模糊了她冰冷泛红的眼...... 男人果然一个都靠不住!无情无义,只有钱是真的!她曾如此愧疚,但现在想想...... 当初出卖他......也不算错。 查美玲下了决心! 第1175章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三天里,查美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她不是没想过跟宁秉宇对着干,以宁二夫人对她的怜爱,宁秉宇也未必能把她怎么样。 可一想到查家现在的状况,查美玲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太了解宁秉宇的手段了,如果她真的惹怒了他,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查家彻底完蛋! 查美玲用力地闭了闭眼,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统统驱逐出去。 三天后,查美玲依约来到宁秉宇的书房。 她今天穿了一件香奈儿的白色套装,剪裁合体的设计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卷的及肩发和妆容依然精致。 只是那双往日妩媚的眸子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阿宇哥。”她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想好了?”宁秉宇坐在港府运来的意大利PoltronaFrau老板真皮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头也不抬地问道。 “嗯。”查美玲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我想好了。” 宁秉宇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淡淡地问道:“说吧,你的选择是成为永远的宁家六小姐,还是查家的家主?” 查美玲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 “没有但是。”宁秉宇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冰冷,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你应该清楚,我做生意,放出底价就不会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查美玲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疼痛却让她更加清醒。 查美玲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经一片冰冷:“我想好了,希望你能放过查家。” 她要成为查家的家主,重新振兴查家! “很好。”宁秉宇神色平静:“既然六妹已经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那就按照我说的,下午等妈咪回来后,去告诉她你的决定。” “我知道了。”查美玲黯然地点头,但是脊背依旧优雅地挺直了。 “啊,对了,六妹,大哥提醒你一句。”宁秉宇目光冰冷地落在她脸上。 他温文尔雅地一笑:“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和你的家族,再尝一次家破人亡的滋味。” 查美玲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知道,宁秉宇说得出做得到。 查美玲闭了闭眼,转身走出了书房。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女人许久,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一切都是值得的。 曾经的查家也是港府第一世家。 她就要成为查家的掌权人了! ...... 宁秉宇办公室里,叶特助从另外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感慨地道:“安妮小姐又做错了选择。” 宁秉宇随意地翻着资料:“她做错什么选择了?” 第1176章 叶特助从房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笑了笑—— “谁说大少无情无义,您还是给了安妮小姐继续当宁家六小姐的选择,只要她安安分分地选了这条路,宁家二房的六小姐地位只会比落魄的查家大小姐更高。” 如果大少愿意,完全可以不太给安妮小姐别的选择。 但大少其实已经又给了安妮小姐第二次选择。 宁秉宇不置可否地拿起拿了杯子喝了口茶,什么都没说。 叶特助轻叹,其实大少和美玲小姐是真的挺般配的,毕竟美玲小姐从小就是按照大少奶奶的标准培养打造的港府名媛。 ...... 时间一晃,又到了下去。 查美玲和宁秉宇一前一后走进了宁二夫人位于锦江饭店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窗边摆放着一盆盛开的兰花,花香清幽,为这间雅致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气。 宁二夫人正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一本英文杂志,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查美玲神色不太对。 她愣了一下,随即关切地问道:“安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阿宇又欺负你了?” 查美玲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没有契妈,阿宇哥对我很好,是我自己......”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才继续说道:“契妈,我仔细想过了,晨光名媛会副会长这个位置,我还是不适合。” 宁二夫人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的杂志,目光在查美玲和宁秉宇之间来回扫视,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是不是阿宇跟你说了什么?” 宁秉宇站在一旁,神色淡淡,对于宁二夫人的质问,他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开口解释。 查美玲见状,连忙说道:“契妈,真的和阿宇哥没关系,是我自己想通了。我的资历尚浅,能力也不够,如果硬要担任副会长,到时候不仅帮不上契妈的忙,反而会因为经验不足,搞砸了事情,平白惹人笑话。” “美玲,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宁二夫人叹了口气。 她温和神色间带着宽慰:“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也不用急于一时,等你将来嫁了好人家,或者是在事业上做出一番成绩,再来竞争这个位置也不迟。” “契妈,我明白您的苦心。”查美玲伸手给宁二夫人倒茶。 她温柔从容地说:“我以前太任性了,不懂得珍惜您的好意,以后我会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不辜负您和阿宇哥对我的期望。”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查美玲突然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她抬手慢慢地解下脖子上的翡翠辣椒,递到宁二夫人面前。 “契妈,这个还给您。” 宁二夫人看着那枚翠绿欲滴的翡翠辣椒,顿时愣住了。 这东西现在可是查美玲在港城众人面前的“面子”和“底气”。 就算她不再是宁秉宇的未婚妻,但只要还戴着这枚辣椒,就代表她是宁家认可的人,是她宁二夫人认可的人。 “安妮,你这是做什么?”宁二夫人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她当初没有收回翡翠辣椒,还和丈夫电话里争执了一番,才为美玲争取到保留辣椒到她风光出嫁时的权利。 “这枚辣椒是宁家的东西,原本就不应该由我保管。”查美玲低垂着眼眸。 第1177章 她语气平静地说道,“现在我既然已经决定放弃副会长的职位,自然也不应该再戴着它了。” “安妮,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宁二夫人看着查美玲,眉心拧得越来越紧。 她看得出来,查美玲做出这个决定,内心一定十分痛苦。 宁二夫人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宁秉宇,语气严厉:“阿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欺负安妮了?” 宁秉宇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刚想开口,却被查美玲一把拉住。 “契妈,真的不关阿宇哥的事......” “安妮,你......” “我只是......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我已经找到新的方向了,我要去追求我真正想要的生活。”查美玲深吸一口气。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宁二夫人,声音温柔:“契妈,我已经决定了。”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再勉强你。”宁二夫人叹了口气,将翡翠辣椒握在手中。 她心疼又无奈地拍了拍查美玲的手:“安妮,你记住,你永远是契妈的女儿。” “契妈,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查美玲看着宁二夫人,眼眸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宁二夫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说完,查美玲转头朝宁秉宇微微点头,然后不再停留,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宁二夫人看着查美玲离去的背影。 她总觉得,查美玲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她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阿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安妮交换了什么条件?”宁二夫人看着手里的翡翠辣椒,转头看向宁秉宇,微微挑眉。 知子莫若母,阿宇如果没做什么,不会这样! 宁秉宇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宁二夫人手中的翡翠辣椒,语气平静无波—— “她主动放弃的,放弃这枚翡翠辣椒,不做晨光名媛会副会长来换取查家产业的控制权。” “她主动放弃的?”宁二夫人眉头紧锁,显然对查美玲的决定感到意外。 “不然呢?”宁秉宇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一口。 “安妮只是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宁秉宇语气淡淡,带着一丝嘲讽,“也许她会成为下一个宁曼安,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谁也别想占她便宜。” 宁二夫人闻言,心头一震。 宁曼安是宁秉宇的大堂姐,也是宁家最精明强干的人物之一,手段狠辣,是宁秉宇争夺继承权的最大对手。 宁二夫人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扶持安妮,真心实意把她当干女儿看待。 “也许,是我看走眼了。”宁二夫人自嘲地笑了笑,将翡翠辣椒轻轻放在桌上。 “妈咪,您别这么说,查美玲本来就是查家的人,她想拿回属于自己家族的东西,也无可厚非。”宁秉宇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美玲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也是继承查家。”宁二夫人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查美玲的依靠,但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妈咪,您也不必太过介怀,人各有志,想要女儿,你不是已经找到叉烧......” 宁秉宇站起身,走到宁二夫人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1178章 “喜欢吃叉烧的小妹了。” 宁二夫人想起自己的小女儿,脸上终于露出的笑意。 “阿宇,家里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小媛十二月初就要跟我们回港城了。” 宁二夫人认真地说:“这孩子从小吃了不少苦,你妹妹的事情上心点,知道吗?” “知道了,妈。”宁秉宇随意地应了一声:“老二和老三负责操持,已经差不多了,您放心。” 宁二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宁二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拉着宁秉宇聊了些家常,这才放他出门。 宁秉宇刚走到办公的房间门口,就看见楚红玉抱着一堆文件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他出来。 楚红玉挑了挑细长漂亮的眉毛,利索地把文件递过去:“宁总,这是明天座谈会的流程和嘉宾名单,您过目一下。” “嗯。”宁秉宇接过文件,随意地翻看了一下,“明天参会的都有哪些人?” “都是市里和第十百货改造项目相关单位的领导,座谈会后是晚上的饭局。”楚红玉说。 “嗯,我知道了,你跟我一起去。”宁秉宇接过文件,随意翻了翻,径直走向办公室。 楚红玉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到办公室门口时,迎面碰上查美玲。 查美玲看见两人,脚步顿了顿,目光在楚红玉身上停留了一瞬。 她随即面无表情地看向宁秉宇:“阿宇哥,我什么时候能拿到我应该得到的东西?” 宁秉宇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确切的时间。”查美玲直视着宁秉宇的眼睛,眼神坚定。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宁秉宇语气淡淡,“你回港城等消息就行了,没拿到东西,你再和妈咪告状就是。” 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查美玲还想再说些什么,宁秉宇的助理马克却匆匆赶来,“大少,工地那边有点事,您看......” “知道了,我去换衣服,叫东尼备车。”宁秉宇应了一声。 宁秉宇转头看向楚红玉,交代:“一会儿你跟我去趟工地。” “是,大少。”楚红玉应道。 他转头对查美玲说,“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查美玲是什么反应,转身回了办公室。 查美玲突然看着楚红玉:“楚小姐,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楚红玉看向查美玲:“安妮小姐想说什么?” “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一句,”查美玲看着楚红玉,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和嘲讽,“宁家大少,没有心的。” 楚红玉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淡淡一笑,“谢谢安妮小姐提醒,不过,我劝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查美玲看着楚红玉,突然轻笑一声:“希望你能比所有的女明星都在他身边呆得久。” 随后,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 第1179章 杰克点了点头,"我的真实身份还不能暴露,所以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 说着,杰克打了个响指,立刻又变回了托克的模样。 "我知道了。" 杨毅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反正从这一刻开始,他和杰克才算是真正的没有秘密。 至于地上的这些人,就暂时隐瞒着吧。 过了一会,众人逐渐醒来,看着周围有些茫然。 "我们这是怎么了" 雪姬揉了揉额头,环顾四周,"姐姐呢" "卡娅根本就没来过,你们刚刚被蛊惑了,差点死了。" 杨毅守在几人旁边,闻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么说,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莫渠有些黯然,"我刚刚看到了……我还以为他没死。" 至于莫渠口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师父,杨毅心中很清楚,却没有多言。 "总之,这里很危险,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几人点了点头,云朱三人走在一起,云朱问道。 "云梦师妹,没事吧" "我没事。" 云梦淡淡笑了笑,云朱问道:"你刚刚幻境里出现了什么" "是五师妹……我看到她有危险,就冲出去了。" 云梦没有丝毫隐瞒,毕竟在整个云火门当中,和她关系最好的就是文昭了。 原本她还有些惋惜,文昭这次没有来,可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她反而有些庆幸了,幸好文昭没有来,否则她也会遇到危险。 云朱颔首,他刚刚在幻境里看到了云梦,甚至还和云梦温存,虽然只是幻境,但云梦娇羞的样子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云朱的脑海里。 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必须要得到云梦。 云梦倒是没察觉到他这时候的龌龊心思,她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杨毅,看上去又是杨毅救了他们。 这个新进来的师弟,真是不一般的强大。 杨毅绝口不提再往里走的事情,甚至立刻让几人返回,这让云朱有些多疑,不由得问道。 "为什么要返回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清醒了,难道不是要继续往里走吗" 杨毅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以为你们被蛊惑只是普通的机关或者是法阵吗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想死就赶紧走!" 杨毅没办法和几人解释太多,毕竟他和杰克以及叶时三人的身份实在是特殊。 闻言,云朱皱了皱眉,停住脚步。 "你把话说清楚!" "师兄,要不我们还是跟着师弟先离开吧,毕竟我们出来的时候师父说过,要听他的话。" 云梦有些犹豫的说道,可这却点燃了云朱的怒火,他猛地转过头,看着云梦喝道。 "到底他是你师兄,还是我才是你师兄!" 云梦被云朱这么一吼,顿时不说话了,云衍见状,站出来说道:"好了师兄师姐,你们也别吵了。叶枫要离开,肯定是有原因的。" "叶枫,你让我们走可以,但总得告诉我们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吧不然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杨毅沉默了片刻,"你们被蛊惑是因为这里有一个绝世强者,我们打不过他的,只能离开。" "他的存在犹如大山,我们差点死在他手里,这下,你们明白了吗" 莫渠几人毫不怀疑杨毅的话,毕竟他们是无条件相信杨毅的,而以云朱为首的三人,闻言脸色也是几经变化。 "你说真的" 云朱的语气有所缓和,杨毅点了点头。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回去。" 杨毅本来就懒得救他们,刚刚那种情况下也是没有办法选择,否则他非得把这个多疑的家伙给留在这里。 杨毅不打算再继续和云朱争辩,转头就走,莫渠走到了他身边,问道。 "发生了什么" 杨毅看了杰克一眼,给莫渠传音道:"我的身份暴露了,刚刚要不是小叶时出手,我就要被当成点心被红雾里的怪物给吃了。" "难怪。" 莫渠点了点头,刚刚杨毅说的含糊其辞,他就觉得这里面肯定不寻常,果然如此。 "你们没事吧" 雪姬也跟了上来,杨毅点了点头,"幸好你们都没事,再晚来一步,恐怕……" "小叶时听到的哀嚎声是真的,大家提高警惕性,不要再落入陷阱。" 杨毅扬声说道,有这么一尊大佛拦在秘境里,杨毅就算是想进去也困难。 不过,当他们原路返回之后,却意外的发现刚刚原本只有一条路的拐角处竟然多出来一条路。 "去看看。" 众人进去之后,发现这里的路来时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树闪烁着光芒,看上去有些古怪。 "是法阵。" 杨毅作为星师,一眼就看出了不同寻常,他皱眉,"这法阵有点像杀伐之阵,又像是重塑之阵。" "我进去看看。" "等等!" 云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杨毅的身旁,有些担忧的说道:"你都没有把握,就敢往里硬闯,不怕没命吗!" "我是星师,不会有事的。" 杨毅淡淡一笑,轻轻扯开了云梦的手,然后踏入其中。 只一瞬间,杨毅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和这个法阵产生了某种联系,而当他试图离开的时候,发现被禁锢了。 "是禁锢法阵。" 杨毅转头朝着几人无奈的笑了笑,这时候却发现角落里的针眼,那块法阵石有些眼熟。 "你们有没有觉得,流佩前辈的法阵,和这个似乎有些像" 杨毅下意识的问道,众人闻言,定睛一看。 "还真是,她的法阵就缺一块法阵石就可以破阵了,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杰克摸着下巴,杨毅见状,伸手去拿那块法阵石,然而当他走到了法阵石面前的时候,一股凌厉的风刃交割着朝着杨毅而去。 "轰!" 风刃撞在了乾坤仪上,杨毅后退了两步。 "好险。" 杨毅手上一动,盘古符文从他的体表浮现,小心的朝着法阵石探去。 "成了!" 盘古符文能够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免疫伤害,所以用起来也是方便不少。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app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app 最新章节。 第1180章 丁兰被楚红玉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那眼神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子。 楚红玉这段时间不怎么来学校,自己听说她要休学去港府做事了,特意来堵楚红玉。 她就想出一口恶气,顺便看看能不能再从楚红玉身上捞点好处。 丁兰心里清楚,楚红玉和宁媛不一样。 作为学校的“包打听”,她无意间听到过学校附近的小流氓和闲散混子说“少往宁姐的店子附近晃悠”的话。 再加上当初在贴大字报的时候被宁媛带人堵过一回。 她心里清楚,宁媛这种人,惹不得,只能讨好讨好,看有没有机会从宁媛手里捞门路搞钱。 毕竟,宁媛和自己很像是那种小地方出来的,骨子里透着一股搞钱的狠劲—— 都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软硬不吃的人! 但楚红玉不一样。 以前自己还住宿舍时,其实她“借”楚红玉的东西是最多的。 以前的楚红玉说话做事总是透着点沪上独生女的傲气,典型那种从小被父母教养保护得很不错的姑娘—— 就一张嘴厉害,看似精明但脸皮薄! 只要自己脸皮够厚,缠得楚红玉烦了,就总有办法弄点好处出来。 甚至那三百块钱的“巨款”,楚红玉也答应的很干脆。 就因为楚红玉的干脆,她从来没想过楚红玉会“违背承诺”——不帮她摆平处分的事儿! 这才被楚红玉摆了一道! 而现在,丁兰看着楚红玉眼里的恨意,心里突然有些发毛,一下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楚红玉没有理会她,直接把箱子合上,面无表情地说—— “我最后一次来学校,你丁兰要么现在弄死我,要么就给我乖乖让开!” 随后,她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提着装着各种杂物的大网兜往门外走。 经过丁兰身边时,楚红玉顿了顿,直接仗着身高,不客气撞开丁兰,头也不回地出门。 丁兰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等她站稳的时候,楚红玉已经向楼梯口走去了。 她看着楚红玉婀娜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宁媛刚好从楼下上来,看见楚红玉提着大一堆东西,笑着问道:“收拾好了?” 楚红玉点头:“嗯。” 宁媛伸手干脆地接过楚红玉装了各种洗漱用品和杂物的网兜—— “这天可真冷,这个给我拿,咱们快走吧,东尼的车在宿舍外了。” 楚红玉也没客气,笑着说:“谢谢!” 两人一起往下走。 两人都没再理会丁兰。 走到楼梯上没人的地方,忽然听到丁兰在身后叫住她们。 第1181章 “宁媛!楚红玉!” 宁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丁兰,眼神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丁兰,大冷天的别没事找事。” 丁兰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大声说道—— “你们不就是看不起我吗?觉得我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小人?但我告诉你们,我丁兰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世上撒过谎!” 宁媛和楚红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意外。 丁兰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爹妈,在我以第一名考上我那里最好的高中的时候,就把我卖给了一个大了十几岁的鳏夫当老婆,就因为我考上了高中,彩礼还能多要二十块钱,关键是还能给我哥换亲!” 她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每天都要下地,我那‘丈夫’还爱打人,你们知道我那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丁兰语气里满是苦涩和绝望:“恢复了高考时,我连哄带骗说,我考上了大学,县里会奖励一百块,还能让家里进城吃上商品粮!他们才允许我看书复习!” 楚红玉看着丁兰,眼神有些复杂。 她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丁兰的遭遇确实值得同情,可是...... 她冷冷地问:“就因为你家里穷,你就可以没有良心,就可以随机占人便宜,随意把别人推进火坑?” 丁兰胡乱拿带补丁的袖子抹了把眼泪,冷冷地看着她:“你闭嘴,知道我们宿舍几个人里,我为什么最看你不顺眼吗?” 比起和自己一样、草根气息浓厚只想搞钱顺便谈个恋爱的宁媛;比起男人婆一样却目的明确就想当兵的严阳阳。 她更讨厌楚红玉这种出身好、长得漂亮、有一份体面工作、只需要为爱情发愁,还有人护着的“天之骄女”。 她表情冰冷地说:“这年头大家都苦,我偷奸耍诈,满口谎言;我靠着天赋拼命读书,就是为了离开那个鬼地方,就是不想被男人当做母猪下崽......更不想被打被骂当牛马!我光为了活着就拼尽全力了!” 丁兰盯着楚红玉,忽然古怪地笑了—— “而我豁出命才来到的地方,你却在这里锦衣玉食,为廉价的爱情要死要活的,然后被和我一样性格和出身的男人骗,你说世界是公平,还是不公平?我总是觉得你活该!知道吗,你活该!!” 楚红玉被丁兰的言论和话震住了,一时间心情复杂,百味杂陈。 她从来没有想过丁兰是这种心态活着。 丁兰嘲讽地笑了笑,目光转向宁媛,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不解—— “楚红玉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帮的?” “你看看她,出身好,长得漂亮,工作体面,只需要谈恋爱就行了,还有你这样的冤大头在后面帮她擦屁股。” 丁兰拖长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讽刺:“明明是你宁愿千方百计设局,甚至还安排了我来参与勾引苏学明,一起揭露苏学明那个男人的真面目,救了楚红玉一家子。还要警告我别告诉楚红玉。怕她生你气。” “你是嫌贫爱富吗?觉得她能给你送礼物,所以只跟条件好的人玩?可你后来明明都比楚红玉有钱了!你和楚红玉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为什么无条件帮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楚红玉不敢置信地看向宁媛。 她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丁兰歪着头,像是不解,又像是在质问宁媛—— “楚红玉这种天真的大小姐,当然不明白这世道的险恶。可你宁媛不一样啊!” 宁媛淡淡地问:“是吗,哪里不一样?” 丁兰直勾勾地盯着宁媛,一字一句地说:“你本来就不一样,你明明跟我才是一路人,都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什么都敢豁出去的人!” 第1182章 丁兰真的很不解:“我真是好奇死了,楚红玉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帮的?你,宁媛,你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宁媛看着丁兰那种古怪有点扭曲的表情。 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看动物世界里,某种招所有动物又厌又烦又惧的掏肛门大王——鬣狗。 那种偷偷跟在所有草原动物身后,假装在玩、在睡觉、甚至假装路过的; 然后趁着其他动物不防备,冲上去咬掉对付肛门,把对方肠子从肛门里拖出来吃掉的动物。 一群鬣狗可以捕杀落单的狮子。 而解说员最后的话是—— 鬣狗又有什么错呢,它卑劣无耻,但它只想活着。 丁兰就是这样的人。 宁媛面色平静,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她的声音很轻:“丁兰,你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 丁兰挺直了腰板,毫不畏惧地迎上宁媛的目光:“误会?我可不信,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好,你宁媛又不是什么圣母,会不求回报地对别人好?” 宁媛点点头:“你某种程度上说得挺对的,我和你有些方面挺像的,你也确实很聪明很坚韧。” 丁兰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宁媛笑了笑:“但正因为如此,我们这才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啊,因为你从来不会把任何人当成朋友。” “我就算和你一起赚钱,都得在背后防着你捅我一刀,可我不担心红玉和阳阳会捅我一刀。” 丁兰僵住,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 她确实不敢相信任何人,因为她自己就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她接近别人,都是带有目的的,都是为了从对方身上得到些什么。 宁媛让她做什么,她都留了个后手,比如现在,她就毫不犹豫地卖了宁媛让她保守的秘密。 宁媛看着她的脸色难看,继续淡淡地说—— “我承认,楚红玉是比我们幸运,她有爱她的父母,有优渥的生活,不用像我们这样,曾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她顿了顿:“我很羡慕她,但那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比我们幸运的人会有很多很多,我嫉妒不过来。” 楚红玉表情复杂。 宁媛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砍过人,也被人砍过,被人拿枪指过脑袋,躲在臭死人垃圾桶里逃命,也往很多人的大腿上插过刀。” 丁兰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知道宁媛经历丰富,但没想到这么“丰富” 楚红玉也听得脸色都不好了,下意识地抓紧了宁媛的胳膊。 宁媛轻轻拍了拍楚红玉的手,看向她—— “但是,讲真的,我没主动把人推进火坑里,伤害别人来成全自己。有前辈告诉我,这会把路走窄,这应该是我们最大的区别。” 丁兰脸色苍白,她低下头,捏紧了拳头不说话。 第1183章 钟庸老头子疑似服食奇物,活出第二世,在了解密地的人群中引发很大的风波。 人们能说什么,这老家伙不动作则已,一旦发动,便势若奔雷,绝对是……冲着续命去的! 都一百多岁的人了,他却依旧在说,舍不得儿女,不愿离开人间。 在财阀的重要人物中,也就他的执念最强,时常感叹,红尘如此绚烂,真的很想再活五百年。 这件事影响巨大,各方都在关注与研究。 最近,各大组织损失很大,探险队被灭了一支又一支,抚恤金发到他们自己都觉得发颤。 现在老钟逆天一拼,让一些老家伙大受触动,都坐不住了。如果能恢复青春,谁不想临死前搏一把 一些财阀的掌控者在研究那张照片,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看,确信钟老头长出浓密的黑色短发了。 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也长开了,这是要向四五十岁那个年龄段跨越了,真的活出第二世! 一群七八十岁的老者心中腻歪,越看这张照片越是觉得,钟老头故意的,甩开一双大长腿给谁看呢 平日,他们去拜访老钟时,每次他都一副快死了的样子,盖着那张从上古洞府中挖出来的麒麟皮躺在那里,防生命之气流逝。 "钟老头没安好心,诱惑我们去密地,想坑死一群人!"有人咬牙切齿,最后叹道:"虽然在骂他,但我真的动心了!" 有大人物去钟家拜访,结果被钟长明告知,老钟现在身体不适,需要调养,近期无法见客。 现在不用怀疑了,钟庸老早就跑回来了! 王煊看着老钟扛着超级战舰跑路的那张照片,一阵无语。这老头够狠,是在逆天改命啊,而且成功了。 他看了下原图,估量了一下,那艘救生舱最起码有上千斤重,看老钟跑的那么写意,一步迈出去那么远,最起码也有宗师级的实力! 这是服食奇物后获得的力量,还是说,老钟本身就是个高手 钟家有各种秘典,囊括道教最高秘篇绝学在内,他如果真是旧术领域的顶尖高手,王煊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一百多岁的老人了,脖子以下都埋在黄土中了,都还那么拼。你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搏一搏,挣脱命运的枷锁,列仙路就在眼前!" 王煊很镇静,但发现群中已经沸腾,各种慷慨激昂的话语冲口就出,一群人嚷着要去密地改命。 "人生现状如此坎坷,而未来又那样璀璨,你我有什么理由蹉跎光阴准备上路,报名!" 一群人热血激昂,嚷着要加入新源探险队。 王煊没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但是看到老钟那张照片,他确实有些不淡定了。 一百多岁的老钟敢进绝地,扛着救生舱搏命。他现在却想连夜订船票跑路,觉得各大组织太狠,密地是个杀人坑,他想稳一点。 难道他还没有一个垂死的老头子有冲劲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深刻意识到,老钟的风波并没完,而只是开始,会发酵到非常恐怖的地步。 连他都心绪起伏,更何况是各大组织中那些没几年可活的老头子,必然敢孤注一掷! 而财阀中的一部分年轻人,有闯劲儿的人,也多半想去密地中搏一搏。 "导火索啊,钟庸一张照片,密地中便要流更多的血了。" 王煊确信,从此以后,财阀中会有部分人亲临密地,而为了安全,将会带上更多的探险者。 事实上他的猜测成真,次日上午而已,他就接到几个电话,全都来自顶尖的大组织,各方再次提高预付金,天价招兵买马,准备再进密地。 显然,老钟搅局后,正坐看风云起,微笑注视其他老头子们蠢蠢欲动。 很快,新源的人在线给王煊发了合约,让他看下,说探险队伍这次依旧只招二十一人,名额有限。 王煊收了文件,说去考虑。 他大致看了下,预付四百万新星币,确实很多,但这是卖命钱,一个弄不好就死在深空中。 除了预付款,往返有战舰免费护送,采集奇物带回来后五五分,这是最基本的条款。 老陈的秘路组织在元城的负责人,在线上接到王煊传来的合约后,颇有感触,叹道:"这是一个复杂的时代,修行者与古代相比,地位一落千丈,需要拿命去赌,换未来。深空一趟远行,是生是死犹若抛硬币,正反两面决定命运。" 对于大组织来说,四百万新星币不过是两张船票的钱而已,算不得什么。 …… 王煊在小区中漫步,思考一些问题。多日不见,他今天再次看到乐乐, 她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怀中抱着巴掌大的雪白小猫,正在一个人自语。 "我最近经常痛到昏过去,没法再去上学了。我可能要死去了,可是,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再晚些就看不到我了。"她很失落,用力抱了抱小猫,低下了头,眼里噙着泪水。 王煊站在后面,没有去打断她的思绪。他心中叹息,小女孩实在有些可怜。 她上次发病时痛的那么厉害,额头满是冷汗都没有哭,还颤抖着伸出小手帮她妈妈擦眼泪,反过来安慰大人。 现在一个人时,她暂时没有发病,反倒落泪了,可见小女孩自己也很忧伤,只是过于懂事不在大人面前表露。 "欢欢,等我死后,埋在周河边上的林地中你说好不好"小女孩低头,和怀中的小猫说话,泪水已经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她低语道:"我和妈妈说好了,以后每年星星鱼飞满夜空的时候,她和爸爸都要去看我。其实,我真的想天天见到他们,我不想和他们分开。可又怕他们伤心,所以和她约定,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去看我一次。" 王煊站在后方,已经移不开脚步。小女孩早慧,现在居然还在担心父母以后会伤感,这些话语实在让人心弦发颤,懂事的令人心痛。 "我是怕他们以后会想我,所以才让妈妈生个弟弟,陪着他们。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他们会不会忘记我"小女孩有泪滴落在小猫身上,帮它擦去后,又道:"欢欢,以后当你听到有人说星星鱼出现了,你一定要提醒他们去看我,还有你也要去啊,我也会想你的。" "喵!"巴掌大的小猫在她怀中轻叫了一声。 "他们以为我不懂,可是,我什么都知道。我明白,我很快就要死去了,可能就在下个月。"小女孩乐乐抱着雪白的小猫,忍不住哭了,轻轻地抽泣, 地抽泣,道:"我舍不得你们。" "我其实很害怕,既害怕一个人躺在周河边,更害怕死后什么都消失,彻底没有我了。"小女孩看着远方,道:"死去前,我想将我的眼睛,将眼角膜捐给别人。原住民的眼睛最有灵性,能够看的更远,我们的遗传病不会影响到眼睛。我要捐给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小朋友,让她偶尔来帮我看看妈妈……" 说到这里,她无比低沉,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她轻语道:"我还没有看过大海,妈妈说,那里太潮湿,海风对我生病的身体不好。我想让个那个小朋友替我去看看,我一直呆在元城,没有办法远行。将来得到我眼角膜的小朋友,她会替我看遍各地,看遍这个世界……" 王煊轻叹,他真的有些心疼这个小女孩,听着那些话感觉很揪心,可是却帮不什么忙。 过了很长时间,小女孩乐乐才平静下来,擦去泪水,看着天边的云朵出神。 直到这时王煊才走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和她聊了起来,说些旧土的趣闻。 显然,小女孩很愿意和人聊天,也喜欢听故事,一大一小聊的颇为投机。 "你妈妈上班了吗,没有人照料你吗"王煊有些担心,万一小女孩突然发病怎么办。 "有个智能机械人阿姨,就在不远处。我想和欢欢单独说些话,刚才没有让她过来。"说完这些,她问道:"叔叔,你上次去看星星鱼了吗" 王煊点头道:"去看了,很震撼,非常漂亮。" "那你明年还会去看吗"小女孩希冀地问道。 "那真是太好了!"小女孩的眼中发出灿烂的光彩。 王煊和她告别,走出去很远,她还在后方看着这边。 不久后,王煊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他猜测又是那些大组织的电话,联系他去密地。 他接通后直接开口:"又是密地有约吧" 那边短暂安静,而后响起一个女子好听的声音:"最近没少约" 这种语气不像是客服,而且耳熟,瞬间他便知道是谁了,竟是赵清菡,她怎么知道他来新星了 刹那间他意识到,肯定是秦诚这个大嘴巴说漏嘴了,他在新星的手机号只告诉了熟人中的秦诚。 "清菡,我正想联系你呢。初来新星我人生地不熟,想请你关照下,可是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拖延到现在。改天我请你吃饭。" "虚伪。"赵清菡嘘了他一声。 她刚才联系秦诚时,问到王煊在旧土怎样了,隐约间觉得电话那边有些异样,她立刻又道:"王煊在新星哪座城市将电话给我。" 她这么敏锐,又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将秦诚给打蒙了,他刚支吾了一声,赵清菡就确定,王煊来新星了。 她让秦诚报出王煊的联系方式,直接就给王煊拨打了过来。 秦诚放下电话,稍微出神后,立刻联系王煊,想通风报信,结果发现对方在通话中。 他叹道:"女神道行果然高深,各种反应超快啊。" 王煊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琢磨万一赵清菡邀请他进探险队该怎么婉拒,而拒绝后他如果出现在密地,万一被知晓或相遇,又该怎么解释。 所以,他有些走神,闻言道:"小赵……" "你喊我什么!"可以感觉到,赵女神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女神!"王煊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直接改口。 "在学校时,你可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我,再喊声。"赵清菡淡定地说道。 "女神!"王煊相当自然,多喊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午时,元城中心商业区,一家餐厅中,王煊与赵清菡面对面而坐。 赵清菡选的地方不是什么顶层餐厅,但这里环境依旧不错,据她说,这家味道相当的可以,她比较喜欢。 "你家在元城附近"王煊问道。 赵清菡摇头:"不是,每次到元城看星星鱼,我都会来这家餐厅。" 夏季,她穿的很随意,一件体恤,一条略加长的热裤到膝盖上方,白生生的美腿很晃眼,穿着相当的清凉。 虽然衣饰简单,但她人异常的标致,引得一些人不时向这边注目。 她一头及肩的发丝,莹白的瓜子脸,非常漂亮的双眼清澈明亮,红唇带着光泽,面孔清秀略显冷艳,笑时又很甜美。 听她说起星星鱼,王煊心头一动,正担心她提及密地呢,他轻声一叹,道:"说起星星鱼,我遇上一个让人揪心而又伤感的小朋友。" "不,你冤枉我了,你肯定知道原住民,那个小女孩太可怜了……"王煊说的很认真,将小女孩一个人自语的那些话都讲了出来。 赵清菡轻叹道:"天人五衰病。" 王煊问道:"当年与原住民通婚的财阀,后代中是不是偶尔还有这样的人,现在有特效药吗" 赵清菡点头又摇头,吴家现在就有这样的人。她告诉王煊,没有根治的药,但有略微可以缓解的药。 "吴家"王煊惊讶,吴茵家族中现在有这种人 "即便是‘缓药’也极其稀珍,需要进密地去采摘。那两位病人对吴家很重要,但现在情况却都很不好。他们希望去密地采集到更惊人的奇物,能缓解两人的病痛,甚至医治好。" 当听到这里后,王煊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吴成林跑到旧土去,想请陈命土亲自出山,这是急着救人啊。 然后,他看向赵清菡,这姑娘随口一提,就又转到密地去了。 赵清菡瞥了过来,道:"放心,我可没打算带你去密地,太危险了,我怕保护你不周全。" 王煊看着她,这姑娘不按剧本来,这意思是,真要去了密地,也是他需要赵女神保护! 感谢:天帝拳、残殇飞羽、火火催更团-吃茶叶蛋、萧潇潇雨、天庭叶凡。 谢谢以上盟主的支持,感谢! 顺便,月底了,大家有月票的不要忘记投出啊。 第1184章 十二月初,沪上湿冷的空气里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荣昭南开着车,将宁媛送往沪上机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黑色的飞行夹克和厚毛领衬得他白皙冷峻的侧脸线条分明,薄唇紧抿着,俊美的脸上写了五个大字——“今天不开心”。 宁媛坐在副驾驶,裹着厚厚的红色呢格子大衣,小脸裹在红色的围巾里,大眼睛露在外头,像只软糯的糯米团子。 她看了看荣昭南,又偏头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干脆没话找话:“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港府了。” “到了那边,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不许像在羊城时候那样。” 荣昭南忽然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宁媛的手,语气清冷地说。 “知道的,每周都给你打。”宁媛笑着说,顺从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荣昭南的手指修长有力,指尖和掌心带着握枪或者其他武器留下的糙茧,却让人莫名地有安全感。 宁媛看向荣昭南,清澈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芒,“荣队长,你说我要不要给你准备点什么礼物?” 荣昭南看着她逗自己开心,垂下长睫,淡淡滴说:“你早点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说着,他将车稳稳地停在虹桥机场的停车场,熄了火,转头看向宁媛,眼神中带着几分柔软:“到了。” “嗯。”宁媛解开安全带,却并没有急着下车。 她转过身,面对着荣昭南,一双灵动的眸子在暖黄色的车内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 “怎么了?”荣昭南挑眉,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宁媛忽然倾身向前,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随即笑着退回原位,眼角眉梢都带着狡黠:“没什么,亲亲我的荣队!这叫吻别!” 荣昭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伸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先狠狠地低头啃了她一口。 啃得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他才不客气地把脸埋在她发丝里,喑哑说:“少撩拨我!去了港府不许看别的男人!” “知道,知道,小气包!”宁媛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语气里满是笑意。 这家伙,明明以前在部队里杀伐果断,出来当了个“临时工”,有时候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幼稚。 荣昭南用力一收手臂,搂紧她的细腰,低声咬牙说:“说了很多次,媳妇儿不准叫我那个名字!你在港府敢看别的男人......” “好好好!”宁媛笑着摇摇头,故意逗他:“你忘了,你不是还安排了阿恒跟着我吗?有她在,我就算想看别的男人,也看不了啊!” “她?”荣昭南轻嗤一声,“她要是能管住你,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了。” “......”宁媛被他这嫌弃的语气逗笑了,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荣昭南清冷俊朗的眉宇拧了拧,说:“阿恒是有任务的,你到了港府,如果遇到危险,自己安全第一,不要逞强,知道吗?你有时候就是太爱逞强了!” 看着他念念叨叨像个大爹,宁媛有些好笑,心里却暖暖的:“嗯!” “小宁!”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宁媛一扭头,就看见车窗外,阿恒背着简单的行李包站在窗边。 她一身利落的牛仔衣,裹着厚围巾,精神头十足地朝着自己和荣昭南笑眯眯,完全看不出是刚从京城飞过来的。 宁媛高兴地下车,她好几个月没瞧见阿恒了:“阿恒!” 第1185章 下了车,两人抱在一块,惹来边上其他路人诧异的眼神。 荣昭南从另外一边下来,边绕到后备箱,将宁媛的行李箱拿了出来,边不客气地说:“注意影响,别跟你嫂子搂搂抱抱的!” 宁媛这才反应过来,这下车了就是公众场合,阿恒看起来就是帅气的小伙,抱一块不合适! “哎呀,嫂子好!”阿恒马上站直,朝宁媛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脸上笑眯眯的,然后伸手来接行李箱。 “我自己来......”宁媛想拒绝,阿恒也是女孩儿。 但阿恒不客气地直接拽过去:“你这小矮子,这么大的箱子,我来了。” 宁媛:“......行吧,走啦。” 又因为矮被歧视的一天~! 三人一起进了航站楼,荣昭南有特殊证件一路畅通无阻,把人送到登机口。 “妈!”宁媛远远地就看见宁二夫人、宁秉宇一行人在登机口处检票。 宁二夫人优雅地迎过来,目光落在宁媛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慈爱,“都准备好了吗?时间不早了,我们该登机了。” 宁媛笑眯眯地点头:“好了,妈!” 荣昭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伸手帮宁媛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围巾,低声道:“照顾好自己,媳妇儿。”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宁媛笑着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好。”荣昭南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落在宁媛身上。 宁二夫人看着依依不舍的两人,笑着摇摇头头对荣昭南说道:“小爱,我带宁宁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被宁二夫人叫小名儿,在周围人奇怪的眼神下,荣昭南沉默了一回,只能不动声色地微笑:“好的。” 荣昭南站在原地,目送着宁媛娇小的身影随着宁二夫人和宁秉宇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到车上。 他掏出烟盒,刚想点燃一根,却突然想起宁媛不喜欢烟味,动作一顿,又面无表情地将烟和打火机塞回口袋。 机场的寒风凛冽,吹得他脸上有些发疼。 荣昭南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头那股烦躁的情绪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浓烈起来。 查申楼那个家伙现在仍然没有消息,还有......宁家那边,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群狼环伺的。 ...... 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中,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连绵起伏的云层,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棉花糖。 飞机上,宁媛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渐渐缩小的城市,思绪万千。 “小宁,怎么了?在想什么呢?”坐在她身边的宁二夫人见她神色有些异样,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妈,我只是在想,这次去港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宁媛回过神,转头看向宁二夫人,笑着说道。 “放心吧,小宁,妈咪在呢,你几个哥哥都不差的,老二和老三在负责你回来的一切事情,老四在国外演奏会,过几天才能赶回来,老五在医学院,要圣诞假期才能回来,但都能赶上圣诞晚宴的。” 宁二夫人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宁秉宇一边看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淡淡道:“嗯,也该那几个尝尝什么叫顶心顶肺了。” 第1186章 宁媛挑眉:“大哥什么意思?” 宁二夫人不客气地道:“我和小妹说话,你插什么嘴,看你的文件!” 宁秉宇耸肩:“......。” ...... 飞机在香港启德机场缓缓降落,宁媛一行人走下飞机。 “哇,这港府的天气比沪上好!”阿恒左右看看,稀奇得很。 “是,跟沪上比起来,这里更南方,自然温度高些!”东尼笑了下。 “乖女,走吧。”宁二夫人含笑看向宁媛,把戴着手套的手臂递过去。 宁媛扶着她的胳膊,亲昵地笑了笑:“好。” 一行人走出机场,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缓缓地驶到他们面前,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走下车,恭敬地打开车门。 “二夫人、大少、七小姐请上车,行李稍后会运到老宅。” 宁秉宇和宁二夫人率先上了车,宁媛和阿恒紧随其后,东尼则坐到副驾驶座去了。 剩下的随行人员则坐上了另外一辆跟过来的黑色花冠轿车。 车子缓缓地驶离机场,直接进了港府市区,启德机场是比较少见建立在市区的机场。 宁媛透过车窗,心情复杂地打量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各种肤色的人来来往往,一片繁华景象。 “这就是八十年代的港府啊......”宁媛看着窗外写着弥敦道的路牌,喃喃自语道。 其实上辈子,她也曾在中年时跟旅行团来过两次,道上除了少了点新建筑,倒是区别不大。 街道两边,各式各样的店铺鳞次栉比,从金银珠宝到服装鞋帽,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仿佛置身于热闹的海洋,霓虹灯招牌四处悬挂,构成了独特的港府风景。 宁秉宇看了她一眼,却意外地没有在宁媛眼里看到太多惊讶的表情,反而露出一种近乎惆怅复杂的神色来。 他轻按了下鼻梁上的镜架,如有所思,她这样子怎么像到过港府?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两旁的景色从高楼林立逐渐变为绿树成荫。 宁媛望着窗外,夕阳下浅水湾的景色确实美,依山傍海,豪宅林立,透着一股宁静奢华的气息。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依山傍海的四层楼欧式别墅前。 铁艺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庭院里精心修剪的花园和喷泉,一片绿意盎然,和车之前略逼仄的街景形成鲜明对比。 车子刚驶入停下,便有一排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鱼贯而出,恭敬地站在两侧,迎接他们的到来。 一位管家模样的六十多岁男人殷勤恭敬地上前开门,宁二夫人率先走下车。 管家恭敬地问说:“二夫人,您一路辛苦了,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宁二夫人含笑说:“老田,辛苦了。” 宁媛看着这电视剧似的一幕,心底复杂。 上辈子她到死都是个内地普通人,哪有机会见到港府顶级豪门的做派。 如今瞧见了,却没几份欣喜,反而却觉得即将进入了另一个战场。 “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一旁的宁秉宇注意到她的视线。 他语气淡淡地提醒道:“尤其是进去之后,在其他人面前收起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1187章 宁媛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就是个内地来的土包子,可不就是你们口中的‘北姑’?再装模作样有什么意义,该看不起的,还不是一样看不起?比如......大哥你。” 不卑不亢就好了,太装模作样到是露怯,这年头港府人能看得起内地人才怪了。 宁秉宇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现在呗。”宁媛笑眯眯回答。 “呵。”宁秉宇轻笑一声。 他语气带着几分凉薄,“那你还真是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看不起’,坚韧下菜。” 说完,他径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东尼则对阿恒低声说了什么,阿恒对着宁媛说:“我和东尼去一趟。” 看着宁秉宇潇洒离去的背影,宁媛弯了弯唇角,也跟着下车:“好,晚餐见。” 另外一边,田管家恭敬地对宁二夫人说:“老太爷今天刚从玛丽医院回来现在不想见人,大老爷今晚有会,二老爷晚上也有应酬,所以......” “先不急,明日再说吧!”宁二夫人微微蹙眉,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她不想让小妹觉得家里长辈都不重视她,知道她回来,也没有设宴。 宁二夫人目光落在随后下车的宁媛身上,温柔地说:“带七小姐去看看她的房间。” 说着,她拉着宁媛的手:“你长途跋涉,咱们先休息一晚上,老太爷说了,等你休息好,明天再认识家里人,不急。” 宁媛看破不说破,懂事地笑了笑:“好的,妈。” 家里一个人都没出来迎接,连她的二哥、三哥都没有出现。 “七小姐这边请。”管家恭敬地引着宁二夫人和宁媛朝别墅内走去。 宁媛跟在宁二夫人身后,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别墅内部的装修奢华至极,随处可见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和名贵摆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显示出不凡品味。 穿过宽敞明亮的客厅,沿着铺着红色地毯的旋转楼梯拾级而上,来到三楼。 管家推开走廊尽头其中一间房门,说道:“七小姐,您的房间到了。” 宁媛走进房间,只见房间布置得温馨舒适,粉色的墙纸,柔软的地毯,欧式风格的家具。 各种一看就很华丽的限量款洋娃娃,外带一架看着就很昂贵的钢琴,一切都充满了少女气息。 “小妹,你觉得怎么样?还喜欢吗?”宁二夫人走到她身边,温柔地问道。 “很喜欢,谢谢妈。”宁媛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其实她早已过了喜欢洋娃娃和粉色的年级,但看得出这都是自己妈妈多年来为她搜集的东西,当她一直在身边养大。 “喜欢就好。”宁二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舟车劳顿,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会吃饭再说。” “好。”宁媛应道。 宁二夫人离开后,宁媛便开始打量起房间里的摆设。 除了钢琴和洋娃娃,她还有一个很大的衣帽间。 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服装和包包、鞋子,不少一看就是秀场限量款。 梳妆台上摆放着各种进口高档化妆品,就连浴室里都准备了各种一看就很昂贵的香薰精油和沐浴用品。 她看着这一切,微微挑眉,现在的自己看见这一切,居然在想这些东西能换成多少钱,能用来拿几个货柜的电子产品或者服装。 第1188章 云火的脸色一变,"他们都...都死了" 进去十九个人,可出来不过是七个人,这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梦呢难道她也..." 文涛的脚下一个踉跄,云朱连忙扶住他,一脸的悲痛。 "师妹她也...师父,对不起,都是我没能保护好师弟和师妹。" 文涛闻言,眼前一黑,他这次派了这么多人进去,没想到最后出来的竟然只有叶枫和云朱,还有那个小孩。 至于剩下的,都是其他长老的人。 那云火秘笈呢秘笈又在谁的手里 几人身上伤痕累累,加上神情也很是疲惫,看样子倒真像是死里逃生出来的。 云火盯着他们看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一脸沉重的说道。 "既然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文长老,你先带着他们去好生治疗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是。" 文涛带着几个人离开了,虽然这次的事情让他大受打击,但是他还是更关心秘笈的事情。 只要秘笈到手,其他的还管什么 几人朝着云火鞠了一躬之后便搀扶着文涛离开了,云湖从一旁走了出来。 "你说,他们说的有几分真假" 云火阴沉着脸色询问道,云湖说道:"我这次没碰上他们,不过那些人确实已经死了,尸体都被我当成材料给炼了。" "至于冰晶兽王么,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 云湖说道:"我当时确实听见里面有打斗声,看样子还激烈的。" "让你进去就是去看他们干什么的,你倒好,竟然去找材料了!" 云火冷哼了一声,有些生气的说道,闻言,云湖嘿嘿一笑。 "师父,您别着急啊,等到我这里成了,就算是死再多的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分分钟就被补上。" 云湖循循善诱的说道:"到了那个时候,云火门上下都会对您唯命是从,何必像现在这样担心长老们有异心呢" "你最好是加快动作!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这几个长老急吼吼的要进去,无非就是为了秘笈!" 云火有些愤怒的吼道,这一次失去了这么多人,已经让他的内心感到没来由的恐慌了,现在也只能凭借云湖手里的东西翻盘。 "放心吧,师父。终极武器很快就好了。" 云湖阴险的笑了笑,云火叹了口气,"一下子没了四个长老,对于门内也是损失,你去告诉文涛,让他择日选拔几个长老上来吧。" "是。" 云湖躬身退下。 另一边。 回到了云火门内的几人又恢复了"不熟"的状态,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住处,因为几个长老已经死了,一时间他们座下的弟子群龙无首,陷入了混乱。 "你说师父被冰晶兽王杀了怎么可能!" 说话的是八长老奇风的大徒弟,此时正恶狠狠的盯着龙霜吟和杰克。 "你们是不是在说谎是不是你们杀了师父!" "我们为什么要杀他况且身上这么多伤痕你看不到吗" 龙霜吟冷冷的说道,大师兄闻言更加生气,"你!" "你们两个新来的凭什么跟着师父去秘境既然去了就要保证师父的安全,你们就是这么做师父的徒弟的吗" 大师兄恶声恶气的说道,龙霜吟不为所动,冷这一张脸。 "去秘境是我自己争取到的名额,不是被他带去的,你搞清楚。" "再说一遍,师父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从龙霜吟的身上散发出了纳神境初期的气息,瞬间让几人闭了嘴。 大师兄有些不忿的看了龙霜吟一眼,还是转身离开了。 "你看你,那么凶做什么。" 杰克懒洋洋的说道,龙霜吟转身道:"废话太多了。" 和杰克两人同样被质疑的还有雪姬和莫渠,毕竟只有他们活着回来了,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我看他们不会说谎的,还是别为难他们了,而且雪姬都成这样了。" 几个师兄凑在一起,看着莫渠有些疲惫的神情,说道。 他是真的累了,毕竟在秘境里经历的那些都不是假的,尤其是雪姬现在还在昏迷。 "雪姬这是怎么了" 有人关切的问道,莫渠摇了摇头,"她为了对付冰晶兽王用了秘法,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师父遭遇了不测,我们也没办法啊。" 几个师兄弟摇了摇头,"你还是去求求大长老或者是掌门吧。" "多谢。" 众人离开之后,莫渠拍了拍雪姬的脸,她的身体依旧和在秘境里的时候一样,没有好转的迹象。 "咚咚。" 这时候,有人敲门走了进来,莫渠打开门,是杰克和龙霜吟。 "你们怎么来了" 莫渠有些但又,恐怕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这时候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 "雪姬不是病了吗,我们过来看看。" 杰克说道,闻言,莫渠让两人进来了。 "从当时到现在,雪姬一直没醒,是不是因为她请神的原因" 杰克看了雪姬一会,然后转身对两人说道。 "我有办法救她,你们先出去。" 想救雪姬,必须要用主神的力量,他不能在两个人面前暴露身份。 两人离开之后,杰克现出了真身,然后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写下了一道神缄。 神缄先是往上飞起,然后到了空气中忽然间消散,杰克有些无奈的说道:"果然行不通啊。" 雪姬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火神当时上她身的时候用了过量的主神之力,她的身体只能承载三成,可是火神却用了五成。 虽然最后还是把结界击破了,但也导致雪姬身体里的火神之力在她体内冲撞,才昏迷不醒。 他写下神缄,本来是想问问火神那个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差点害死雪姬。只可惜,在时空裂缝中,神缄是无法传递的。 "真是伤脑筋。" 杰克在空气中划开了一个小口,伸手进去掏了掏。 "东西呢我记得就在这里啊。" 杰克喃喃自语道。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app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app 最新章节。 第1189章 宁秉超蜜色俊脸上浮现出不高兴来,先冲宁二夫人抗议:“他们一个个都忙,家里就我陪在妈咪身边当收租公,孝顺妈咪怎么叫就知道吃喝玩乐?” 他二十八九岁上下,一样典型的宁家人浓眉大眼。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皮肤晒成蜜色,笑起来带着几分邪气的帅。 气质和宁秉宇、宁秉伦的那种疏离的斯文冷感不同,他一整个人都很松弛。 宁媛也弯着大眼,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三哥好。” 宁秉超为人热情多了,亲切地对宁媛说:“小妹,总算见面了,我是你三哥,你这漂亮眉眼,一看就是我们宁家人,都不用查!这些年辛苦了!欢迎回家!” 宁媛笑了笑:“谢谢三哥!” 她看出来了,老大当CEO,老二当教授,老三是搞音乐的,老五学医。 家里大约就是老三最经常在家,虽然在家族企业里挂职。 但更多的是跟着老妈打理一些老妈手里的不动产,是陪老妈最多的,承欢膝下的碎嘴子性格。 “你啊!”宁二夫人嗔怪地看了宁秉超一眼。 她又转头对宁媛解释道:“你三哥从小就这德行,说话没个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宁秉超却不以为意,笑嘻嘻的一只手去扶宁二夫人的肩膀,另外一只就去搂宁媛的肩膀—— “妈咪,我说的可是实话,小妹长得漂亮,难道我说错了吗?” “坐好,吃饭了讲那么多废话!”宁秉宇一个冷眼扫了过来,用粤语不客气地训斥。 宁秉超把伸向宁媛肩膀的手缩回来,坐下来轻哼:“大佬,你都唔好一直那么凶!” 佣人们开始分别端上放着消毒小热毛巾的托盘。 宁秉超一边接过热毛巾擦手,一边看着宁媛笑了笑:“我的礼物也在小妹房间啦!” 宁媛想起自己房里衣帽间边上那个大展示柜,里面大概就是除了妈咪之外,家里其他人给她这个小妹的“见面礼”。 敷衍且公式化,但昂贵非常符合他们的格调。 “小媛,尝尝这个汤,是妈特意让厨房提前炖的,佛跳墙,养气补血。”宁二夫人盛了一碗汤放到宁媛面前。 宁媛尝了一口,鲜美浓郁确实十分滋补。 桌子上都是典型的粤菜——清蒸海捕东星斑、白灼野生大虾、避风塘炒蟹、蒜蓉蒸两头鲍、酱油走地鸡...... 十来道精致的粤菜摆满了整张桌子,食材俱是最昂贵新鲜,色香味俱全,粤菜最讲究一个——鲜字。 但,宁媛胃口再好也吃不下这许多,大约是重生后,又体会了一把乡下苦日子,只觉得有些浪费。 可是回家这第一餐是亲妈心意,她也领情,尽量吃吃吃,好叫一边宁二夫人看着欣慰的笑。 宁秉超边吃饭,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还不忘调侃一句:“妈咪,你偏心啦,只顾着小妹,都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你快三十了,还要我这个做妈咪的操心?”宁二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但还是拿起公筷,夹了一只水晶虾饺放到宁秉超的碗里:“吃吧。” “还是妈咪最疼我!”宁秉超笑嘻嘻地夹起虾饺,一口吞下。 一顿饭在宁二夫人对宁媛和风细雨关怀、外带宁秉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还算和睦地结束了。 佣人们开始撤下餐盘,换上精致的水果和甜点。 就在这时,一道消瘦窈窕的人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二婶,我回来了。”宁曼菲笑着和宁二夫人打招呼。 第1190章 宁曼菲笑着和宁二夫人打招呼。 她穿着一件香奈儿的粗花呢套装,衬托得肌肤胜雪,留着最近特别时兴的赫本式短发,红唇妩媚,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精明和傲气。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着大包小包,并拖行李的跟班,一看就知道是刚血拼完回来。 “曼菲回来了,吃过饭了吗?”宁二夫人温和地问道。 “飞机上吃过了,这不是下飞机就急着过来看二婶和小妹了。”宁曼菲说着,目光落在了宁媛身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小妹啊,好久不见了,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宁媛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曼菲姐说笑了,你才是越来越漂亮了。” 一年前,宁曼菲还代表着宁家大房,和宁秉宇、宁二夫人一起来过沪上。 当时,她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可是带着点敌意和不屑,怎么现在,又突然对自己表现得如此“亲热”了呢? 宁秉超托着下巴,笑嘻嘻地问道:“二姐,你这次去巴黎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大包小包的,不累?” 宁曼菲只比宁秉超大一月。 宁曼菲轻笑一声,优雅地坐下,拉下丝缎手套:“香家邀请VIC去参观他们的珠宝工坊,外带看了场针对VIC的专场秀,顺便提前预定了明年他家的某些新款。” 宁秉超看了一眼那些大包小包,摇头加叹气—— “二姐,你每个季度都出去看秀采买衣服和手袋,有些看起来稀奇古怪的手袋和衣服,你甚至一次都没用过、穿过,年年都要人处理掉一批衣柜旧货。” 宁曼菲却没搭理宁秉超,而是看向宁媛,含笑拉长了声音—— “呐,小妹,我们港府宁家的女人买包啊、衣服啊这种小东西是不看价格,只看当季喜欢和有眼缘的。” 说着,她随意地从跟班手里提了三个香奈儿的购物袋放在宁媛面前:“小妹,这里面的衣服送你,欢迎回家。” 宁媛看着那三只购物袋,面无表情。 自己上辈子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也知道这些奢侈品牌给VIC(品牌超级贵宾)的衣服肯定是有修改服务,甚至量身定制改款的。 宁曼菲的身材比她高挑骨感,她的衣服自己绝对穿起来四不像。 她却说把这些码数不对的衣服送自己? 如果自己收下来这些别人量身定制的衣服,今晚就会成为佣人们的笑柄,明日传出去直接就是个笑话。 她淡淡地挑眉:“曼菲姐,这些衣服我不合适。” 宁曼菲一顿,随后无所谓地一笑:“怎么,不喜欢啊?没关系,我带小妹你去看秀,遇到喜欢的衣服和手袋,想买就买。” “不要学那些买不起品牌每季新衣,全靠买几个奢牌手袋来装阔撑场面的二流货色——她们买个手袋和手表,都还要先考虑二手店回收的价格。” 宁曼菲顿了顿,笑吟吟:“这种人在我们粤语里就叫——死鸡撑饭盖,又装又卑又亢,硬要装自己是上流人士,你说是不是很cheap?小妹?” 在座的没人是傻子,这话含沙射影嘲讽宁媛哪怕成为宁家小姐,也是格格不入的土包子。 第1191章 桌上的几个男人表情不一,但他们唯一一致的——都兴味盎然地看着宁媛怎么应付。 大姐和豪门前夫离婚后,性格变得沉稳,但二姐自从和英国丈夫离婚后,性格就变得比较尖酸刻薄。 宁二夫人瞬间脸色冷淡下去:“曼菲......” “曼菲姐说得没错,像我就是内地来的穷人,就装不得豪门上流小姐。”宁媛放下手里的水果叉子。 她就知道宁曼菲一直对她有一种奇怪的敌意,当时在沪上时不是错觉,。 宁媛语气平淡地挑眉,却字字清晰:“不像曼菲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锦衣玉食,自然是什么贵什么好什么流行就买什么。” 宁媛拿帕子擦了擦嘴唇:“我呢,眼界低,为人俗气,看到这些名牌,就想把买名牌的钱投资出去,让它生更多的钱。” “嗯,这话说得像我们宁家人!” 一道苍老的声音,伴随着轮椅轱辘碾压地毯的闷响,从餐厅门口传来。 田管家和护士一左一右,用轮椅推着一个精神矍铄,面目严肃的老头儿出来。 宁曼菲一下子僵住。 这老头儿看着年纪很大,头发花白,但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又深沉,透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所有人都立刻站起身,宁秉宇、宁秉伦、宁曼菲、宁秉超几个小辈更是齐刷刷地微微弯腰叫“爷爷”。 宁老爷子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宁媛身上。 他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锐利得像鹰隼,仿佛能看透人心。 宁老爷子的视线在宁媛脖子上的翡翠辣椒上停留了片刻,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宁二夫人见状,立刻上前一步,轻轻挽住宁老爷子的胳膊,柔声说道:“爸,您不是说不舒服,休息了么?” 宁媛也没想到自己那个便宜爷爷会出来了,他不是压根懒得看见自己吗? 宁老爷子打量了宁媛很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宁二夫人,语气淡淡地问道—— “我让老田推我下来散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流落在外的小女儿?” 宁二夫人忙不迭地点头:“是啊,爸,这就是小宁。” 宁媛看着老爷子,淡淡地颔首::“老爷子。” 老头子没说话,只是目光锐利地盯着宁媛,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良久,宁老爷子才淡淡地移开视线,语气听不出喜怒:“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住着吧。” 说完,他冷冷地扫过宁曼菲心虚的脸:“小妹才二十二,你几岁了,孩子在国外都小学了,还在这里给你小妹下马威?” 第1192章 宁曼菲见老爷子动了怒,心里虽然不忿,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讪讪地低下头:“爷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小妹。” 她转头看向宁媛,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妹,你别介意,姐姐就是说话比较直,没有坏心眼。” 宁媛自然知道宁曼菲不是真心道歉,但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宁曼菲起冲突,便淡淡一笑:“没关系,我理解。” 宁二夫人见气氛有些僵硬,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了。” 她转头看向宁媛,语气温柔:“媛媛,来,叫人。” 宁媛看着宁老爷子的身上,她微微一笑,语气不卑不亢:“爷爷。” 宁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简单的回应,却让宁媛对自己的处境更进一步确认。 因为这声“爷爷”换来的不是像唐老和夏阿婆眼睛里慈爱的目光,也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就像刚才一样,很多的是一种平静的审视,一种评估,在评估她对家族的价值。 目前看来,她刚才怼宁曼菲的话,让老爷子还算满意。 又或者......宁秉宇向老爷子说过她在内地的作用了? 宁秉宇忽然轻按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爷爷,我带了一些公司新项目的资料回来,想趁您现在有精神,推您去花园转转,边走边跟您汇报一下。” 宁老爷子对这个最出息的长孙向来疼爱有加,原本凌厉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去花园吧,” 看着他们离开,宁曼菲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目光又落回宁媛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小妹,你可真是好福气,一回来就得了爷爷的青眼。” 宁媛对宁曼菲的阴阳怪气不以为意,只凉凉一笑:“曼菲姐说笑了,爷爷向来最疼爱你,我初来乍到,哪敢跟二姐比。” 宁曼菲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妹啊,你别怪二姐说话难听,咱们宁家最是规矩多,你刚回来,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必定不让你丢了宁家和二婶的脸。” 宁二夫人柳眉微蹙,一脸不悦地想开口,宁曼菲却已经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带着跟班们上了楼。 显然是不想和她这个掌家主母起正面冲突。 宁秉超看着宁曼菲离开的背影,笑着说:“七妹,你别理她,她这人就这样,心眼比针尖还小,成天就爱跟人过不去。” 宁媛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宁秉超又笑眯眯地说:“七妹,你一点都不像北姑,除了说粤语不是港府口音,其他都和我们一样,妈咪给你准备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饰,你换上,没人看得出你是内地来的。” 宁媛听了这话并没有太高兴,淡淡地说:“我就是内地来的,没必要假装不是,我也不觉得内地来的有什么。” 这位三哥看着热情,但骨子里还是歧视内地人的做派,张口闭口北姑,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试探她底线。 宁秉超眼珠子微转,含笑摊手看向一直没出声坐在边上的宁秉伦:“小妹恕罪,三哥不是那个意思,你说是吧,二哥,我就是心直口快!” 宁秉伦放下茶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收敛一点。” 这时候饭桌附近的电话响了,佣人接了起来,过来请宁秉伦去接电话。 宁秉伦他眉头微微皱起,去接了电话,语气有些不耐烦,似乎是和电话里的人发生了争执。 第1193章 妖后这边的战场显然三个王居然被一个妖后拖住了,陷入了苦战! 这是让人出乎意外的,毕竟三个王对付一个妖后,还不被妖后拖入了泥潭。 而猿王洪那边的战斗更是激烈,毕竟它一打二,那个地方依然在爆发激烈的大战,但是另外一边,另外一个战场上,模拟的洛无极和妖皇真龙打炸裂天地了! 洛无极身上皇道龙气沸腾,和妖皇真龙正在隔空对轰! 可怕的力量汹涌,模拟的洛无极的确强大,因为在王的面前,准王几乎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 之前天皇一指打飞准王就可以看出来了。 但是此刻的洛无极硬生生改不了这个现状,这可是妖帝真龙,四王之中最强大的! 妖帝气息霸道,无与伦比,洛无极也同样霸道,霸道的气息互相碰撞,极致的力量在互相撞击! 洛无极身上一道道皇道龙气环绕,以皇道龙气对战妖帝真龙,可见洛无极有多自负了。 偏偏还有这个自负的本事,因为此刻他丝毫落下风,与长空之中,皇道龙气硬生生的顶着妖帝真龙打! 妖帝真龙怒吼一声,对方实在强的有点离谱,它龙鳞都崩碎了好几片了,身上出现了殷红血迹! 但是洛无极也不受,嘴角溢出了鲜血,他们这种打法应该是最容易分出胜负或者说最快能够分出胜负的。 其他的战场是鏖战,他们这边是拼命的决战! 谁都不让谁,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技巧,两个人的气魄都太过无敌了,都是信奉力量碾压一切! 虚空不断破开又复合,就像是海水一样,不断裂开又愈合。 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力。 其中一道皇道龙气裹挟了上百颗恒星砸在妖帝真龙身上,瞬间粉碎! 而妖帝真龙龙气冲击而至,硬生生的撞击在洛无极的身上。 两个生灵一开始交手就没有想过要退后,似乎退后一步就是在认输! 但是这种打法也是损耗和伤势最重的打法! 咚! 洛无极欺身上前,一拳打在了妖帝真龙的身上。 洛无极的拳头有多恐怖,这是谁都知道的。 毕竟这个洛无极不知道到底融合了什么,但是肯定有人道巅峰和千万法术包含于一拳之中的本事! 咚! 妖帝真龙的肩膀剧烈的疼痛不已,但肩膀居然没有炸开,妖帝真龙的肉身强度也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同时妖帝真龙一记神龙摆尾,他虽然化作了人形,但是保留了龙尾,这一尾巴抽过去,抽在了洛无极的腹部。 洛无极的腹部像是恒星炸裂一般,瞬间就要炸裂了。 但是硬生生又被洛无极单手给压了回去! 砰砰砰! 虚空之中,两个人瞬间交手,从三维空间打到线性世界,又从线性世界打到时间长河之中! 但是这让洛无极微微蹙眉,因为他有预感,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妖师鲲鹏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还没有动作,这摆明了有计划的! 时间长河在沸腾,四周光怪陆离,妖帝真龙刚刚犹如龙困浅谈。 这一刻,它像是龙归大海一般,要在这大海之中横击苍穹。 这一刻的它眼眸发光,四处搜寻,这是要逆乱长河! 只是洛无极冷笑一声,这里的时间长河节点,他们无法撼动! 但是情况的确不对劲! 其实模拟的洛无极这边不用提醒洛尘,洛尘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另外的战场上,老大和妖师鲲鹏那边,妖师鲲鹏依然高坐王坐上,用手撑着脑袋,欣赏着老大他们破开妖力汪洋。 他太过冷静和自信了! 根本就没有在意眼前的一切,这是冷静和自信让人越发的不安。 因为一切似乎还是在妖师鲲鹏的掌握之中! 洛尘蹙眉,显然情况是不对劲的。 要留意时间长河! 洛尘此刻思索了一圈,最终得出了结论。 而时间长河之中,妖帝真龙此刻也微微蹙眉,这很对劲。 他们都有天赋神通。 妖后天赋是精神! 与其说妖后是凤凰,不如说真正的凤凰本体就是精神,血肉之躯只是表象。 真正的妖后凤凰是精神大妖,是精神幻化显现在这个世界的本质。 所以妖后刻意不断涅槃而不死。 不是不死,而是肉身的死亡对她毫无意义,因为她本身就是精神。 不是物质世界的东西! 而妖帝真龙则是可以漫游时间长河,可以在任何空间之中切换的空间。 也就是说妖帝真龙本质是空间,这也是为何如今就算是有龙,普通人也看不到的缘故。 因为龙的本质是空间,尤其是妖帝真龙这种,更是纯粹的空间。 所以以伤换伤的打法它个根本无所谓! 而妖师鲲鹏本质是时间! 这也是一旦妖师鲲鹏被模拟出来,或者被拉出来了一部分,它就可以冲破束缚的缘故。 鲲鹏向来代表了速度,极致的速度是什么 是时间! 这就是本质! 这也是他们为何无敌的缘故! 此刻妖帝真龙是替妖师鲲鹏探查时间! 这也可以看出,当初战神击杀妖师鲲鹏有多费劲,因为这太难了。 打到现在,妖师鲲鹏还没有出手,四王之中,也只有妖后凤凰亮了底牌! 但是那在对付三个王,一挑三。 没有真正在第四纪元初期生存过,是无法理解妖族四天王和妖师鲲鹏的恐怖的。 只有被他们支配过的生灵才能体会到那种无力感。 因为如果连他们本质都无法知道的话,那么就无法击败他们。 这也是为何每个纪元都会诞生鲲鹏,真龙,凤凰等生灵。 不是天地非要孕育它们,而是它们本身就是天地诞生的附加产物。 天地诞生不可能没有时间,空间这些东西。 一旦有了,要说彻底灭杀这是不现实的,只是说杀了这只,下一个出生的也许没有这么强大,也不是原来这一只了而已。 但是强大毋庸置疑的,尤其是第四纪元这种,先天被妖师鲲鹏等生灵给抢了先机,先把先机抢占了! 而之所以会这样,大概就是因为第三纪元! 第1194章 老太爷的书房在三楼,装修风格古色古香,一进门就能闻到宁神静气的淡淡香气。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从古典文学到现代政治学、经济学书籍,应有尽有,还是不同语种的。可见其博学多识。 宁秉宇坐在老太爷对面,桌上放着一份文件,见宁媛进来,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爷爷有话问你。” 宁媛走到老太爷书桌前,微微欠身:“爷爷。” “坐吧。”宁老太爷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宁媛依言坐下,这老头子,气场真够强大的,和叶老差不多。 “阿宇说你已经结婚了?”宁老太爷开门见山,浑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宁媛面上不动声色,微微点头:“是,结婚快两年了。” 宁老太爷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又问:“对现在的丈夫,可还满意?” 宁媛微微一愣,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不满意,她可以换一个? “爷爷,我和昭南他......”宁媛顿了顿。 她微微一笑:“我们感情很好,他很照顾我,宁家在内地做事,还得仰仗他不少。” 老太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对宁家的生意,有什么看法?” 宁媛顿了顿,这么泛泛的问题最不好回答,是故意的? 她不动声色地说:“宁家家大业大,我刚回来,对很多事情还不了解,还需要多学习。” 老太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那我告诉你,宁家现在是你大伯当家,但你大哥和大姐都在公司里担任要职,宁家的每一个儿女,不管现在在做什么行业,都是为宁家发展在出力。” 宁媛微笑着打太极:“哥哥姐姐们这么优秀,我也算幸运能不那么辛苦。” 宁老太爷眯了眯有些浑浊的眼:“阿宇跟我说了你的事,你既是宁家的女儿,以后也要为宁家出一份力。” “我知道了,爷爷。”宁媛乖巧地点头,没有反驳。 她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嘲讽。 是啊,宁家的每一个儿女都在为宁家出力,唯独她这个流落在外二十年的女儿,回来就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的,是吗? 但是...... 做人呢,最蠢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最聪明就是面软心狠。 反正有好处给她,她是要拿的,做事不做事,看情况,谁叫她是内地来的“北姑”“捞女” 宁秉宇看着宁媛那副乖巧好拿捏的样子,镜片后的眸子轻眯了眯,什么都没说。 “你母亲当年和你分开时,给了你一枚翡翠辣椒,那是宁家的信物,你可还带在身上?”宁老太爷语气平静地问。 宁媛顿了顿,只犹豫了片刻,便取下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翡翠辣椒,递给了宁老太爷。 “您老,是想看看这个吗?” 那翡翠辣椒水头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更难得的是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宁老太爷摩挲着那枚翡翠辣椒,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久久不语。 宁媛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观察着老太爷的神色。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太爷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雕花木盒,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另外两枚相似的翡翠辣椒。 “三枚翡翠辣椒,终于都回到了宁家。”宁老太爷语气感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宁媛听。 宁媛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忍不住哂笑,什么“回到了宁家”? 第1195章 王娇娇在来的路上,充满了自责。 叶风云若不是为了救她,又怎么可能被警方抓了呢! 叶风云摆摆手笑道:"不用说这个了,都是一场误会而已,现在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王娇娇眼眸里闪着雾气,轻轻颔首,当着黄莹和李萌的面,也没多说什么。 李萌看到王娇娇那一副怔怔的模样,心头暗暗嘀咕着:"完了完了!娇娇这个死丫头,肯定是对叶大神芳心暗许了,要不,怎么这一副发春的模样" 黄莹看到王娇娇看叶风云的眼神有点不对,也是暗暗嘀咕着:"娇娇这丫头,看来是真喜欢上我师父了!不行!绝对不行啊!谁都能做我师娘,就娇娇和小萌这两个臭丫头不行!!" 就在两个少女胡思乱想的时候,叶风云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号码是田洁打来的。 "娇娇,你们先聊着,我去接个电话。" 叶风云对三个女孩子说了一句,就朝一旁走去了。 等叶风云一走,黄莹立马质问王娇娇道:"娇娇,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喜欢我师父了" "没错,娇娇,我看你一副发春的模样,你是不是对叶大神芳心暗许了"李萌也是瞪着王娇娇质问道。 "你们,瞎说什么呢!什么发春什么芳心暗许!无聊不无聊!" 王娇娇脸上微微一红,瞪着二女啐道。 "娇娇,我可告诉你,我师父已经名花……不对,名草有花了,你可不许打他主意!我可以允许任何人做他的女朋友,但你和李萌不行!"黄莹霸道的说道。 "对!……咦不对!你说她,怎么还有我" 李萌本来还掐着腰,要和黄莹一起质问王娇娇的,但一听黄莹的话,立马一愣,反问黄莹。 "当然包括你了!难不成,你也想打我师父的主意我可告诉你们,谁做我师娘都行,就是你们两个不行!!"黄莹十分霸道的说道。 "喂!小莹,咱们现在不是说娇娇吗你怎么突然扯上我了谁说我喜欢叶大神了谁说我要做你师娘了"李萌一副不服气的说道。 "呵呵,你最好没这个想法,如果你敢有,我就把你的一对大木瓜,给你捏爆。" 黄莹一副"狠辣"的说着,还作势在李萌的那一对挺拔上捏着。 "你讨厌!不理你了!" 李萌对她啐了一口。 王娇娇看着两个幼稚鬼,只得无奈轻叹一声。 她目光遥遥的看向叶风云的方向,眼眸深处,不自禁闪过了一丝光彩。 叶风云走到一旁接了田洁的电话。 田洁询问他从派出所出来吗 叶风云说出来了。 叶风云这才知道,他被抓的事,连田洁都知道了,她还帮了忙。 之后田洁又说小茵有话跟叶风云说,接着,手机听筒里,便传来小茵甜甜的声音:"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叶风云听到小茵的叫声,心头一颤,说道:"有时间的……" "爸爸,明天是我生日,你能回家,给小茵过生日吗" 小茵在手机里充满了期盼的说道。 小茵的生日 叶风云心头一动,心想这小闺女,口口声声的叫自己"爸爸",她要过生日,自己若是不去,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叶风云便道:"小茵,爸爸明天过去。" "好的,谢谢爸爸!爸爸,你会给我买礼物吗"小茵开心的叫道。 "会!你想要什么礼物"叶风云问道。 "只要是爸爸买的礼物,我都喜欢!"小茵甜甜道。 "那行,那爸爸想想,给你买什么礼物。"叶风云道。 "好呀!那小茵在家里等爸爸哟!"小茵开心的说道。 叶风云也跟着笑了一下,随后电话里传来了田洁的声音:"那个,你明天要是忙的话,也可以不来。" "不!我一定去的!放心!"叶风云忙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那明天咱娘俩,在家等你。" "……" 叶风云听这话,有点怪怪的。 "哎,谁让咱把人上了呢。" 叶风云轻叹一口气,自己做下孽,自然要履行一定的责任了。 叶风云可不是一个提了裤子,不认账的人。 "好,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去忙吧。"田洁笑道。 "嗯。" 叶风云和田洁结束了通话。 田洁家里,和叶风云结束通话之后,一袭睡裙的田洁,就和女儿击了个掌,欣喜的叫了一声:"耶!" "妈妈,爸爸明天回来,那我穿你给我买的公主裙,给爸爸看,好吗" 小茵一副欣喜的说道。 "当然可以!" 田洁微笑着道。 "耶!!"小茵开心的又蹦又跳了起来。 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田洁的眼眸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叶风云这边,和田洁结束通话,刚要回去,李成峰和吴家吴老爷子也给叶风云打来电话,询问他没什么事吧 叶风云连忙致谢,说没什么事。 叶风云真没想到,自己只是被派出所抓了一下,竟然惊动了这么多人。 叶风云处理完了电话,就回到王娇娇三女的身旁,对她们微笑道:"天色不早了,都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好的!师父再见!" "叶大神,再见!" 黄莹和李萌急忙摆手道。 "再见。" 叶风云也是摆手,径直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了。 而王娇娇呆呆的看着出租车离去,眼眸里尽是复杂的光芒。 "喂!娇娇,别发春了!回家吧!" 黄莹用手在王娇娇的面前,挥了挥手,说道。 "啊哦!……小莹,你该死啊!谁发春了!不要乱说!"王娇娇啐了她一口。 黄莹翻着白眼道:"谁发春,谁清楚!" "就是!"李萌也跟着说了一句。 "你们两个!哎!不想理你们!" 王娇娇瞪了两个少女一眼,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离去。 ……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app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app 最新章节。 第1196章 宁媛忽然弯了大眼,笑了起来:“三哥,你们是不是很希望我还没结婚,这样对家里有点用处?” 而且是大用处? 老三这是在提醒她吧。 宁秉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耸肩:“小妹,我可没这么说啊。” 宁媛瞅着宁秉超一会,发现他长得还挺像黄宗泽的,连气质都是那一挂的——性感浪子气重得很。 可是并不招人讨厌,反而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只求一夕之欢的类型,坏都坏得坦荡。 “那就辛苦三哥继续给我介绍一下家里了。”宁媛点点头。 宁秉超笑着把地说:“我们家呢,现在曾孙一辈就是二哥生了一对龙凤胎,曼安大姐没有孩子,曼菲二姐有一个女儿在加拿大,今年刚上小学。” 他顿了顿,把一盏燕窝推到宁媛面前,笑容更深了:“这些算是直系血亲,大房那边......大伯还有一个养子,你要叫宁秉安的,也是‘三哥’哦。’ 宁家两房同气连枝,正常来说两房多少个孩子,都按年龄排序。 但是因为当年二房曾因为奶奶的缘故和家里决裂搬出去过挺长时间不往来。 搬回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至今两房子女排序还是各论各的——相当于宁媛就有了两个三哥,一堂哥,一亲哥。 宁媛看宁秉超专门提了大房的养子,心里一动:“这位秉安堂哥......是因为大伯没有男丁,所以领养了?” 老一辈的大户人家如果哪房没有男丁,确实会去过继一个男丁来,但是一般都是从自己亲兄弟这里过继。 如果按照宁家的情况,其实便宜大哥宁秉宇特别合适——兼祧两房,名正言顺做继承人。 但是...... “你的秉安三堂哥啊......是大伯最喜欢的女人生的小孩。”宁秉超托着下巴笑着说。 宁媛一愣,露出个意料之中的表情:“......私生子?” 她倒是听过大伯母早年不能忍受丈夫在外头养妾室,那时候的港府还是实行着大清律——男人可以一夫多妾。 但是身为宁大夫人的大伯母坚决不许妾室进门,最后闹到离婚,宁家没了主母,老太爷这才把她老妈宁二夫人接回来。 可奇怪的是这个妾室怎么没进门? “因为这个妾室死了啊,在她进门之前,而且她的这个孩子......。”宁秉超似笑非笑地说。 他顿了顿,一脸诡秘地说:“也不是大伯亲生的,是她和别的男人生的,但大伯可疼秉安了,比疼大姐多,完全当亲生的养。” 宁媛有点不信:“你们确定不是亲生的?” 这时候DNA检验技术还没出现呢! 宁禀超忽然凑到她耳边,揽住她的肩膀亲亲热热地说:“因为我大伯不能生了啊,他不行了!” 宁媛都顾不上避开这份‘热情’,直接:“扑哧——!!!” 一口燕窝喷出来。 宁媛忍不住一个劲地咳嗽,狼狈地拿了手帕按住嘴,气道里呛进了东西:“咳咳咳咳!!!” 什么鬼?大伯父不行这种事他一个小辈怎么知道?!谁会满世界宣扬自己不行?难道全家都知道? 还有啊,大佬,我不过是今天第一天回宁家老宅,咱们第一次见面,你突然跟我‘推心置腹’合适吗? 宁秉超笑眯眯地拍着她的背,仿佛完全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他当年被大伯母下了药,所以不行,要保守秘密哦,我猜啊,这件事只有老太爷、妈咪、爹地、大哥、大姐、我和你知道,这是家族秘辛,大伯不知我们知道!” 第1197章 宁媛表情很一言难尽,非常勉强地止住了咳嗽:“......” 这?就这还能叫“家族秘辛”?这明明是公开的秘密吧?!! 宁家这一代掌门人生不出儿子了,把情妇和别人的儿子当宝贝养? 这很难评,真的,很难评...... 连带面前这个一脸轻描淡写,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仿佛嘴上没把门的三哥,都让她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秉超......到底为啥一上来就给她灌了一堆“八卦”? 宁秉超似乎很满意看到宁媛一副震惊的样子,继续笑吟吟地打了个响指—— “如果秉安不是没有咱们宁家血统,大哥的竞争对手都不会是大姐,而是秉安。” 宁媛看着宁秉超一副我给你讲几个大大八卦的表情,沉默了一下,低头吃燕窝:“嗯。” 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避开宁秉超过于热情的靠近。 贵圈是真乱...... 她一回来就接触到那么多炸裂信息! 她还是吃点东西,压压惊。 宁秉超笑眯眯地把自己那一份燕窝推到她面前:“小妹,这就是我们家的基本情况啦,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宁媛满脸写着一言难尽:“没了。” 虽然她还没见过宁家老四、老五。 但比起老太爷、大哥、二哥,宁老三像宁家男人里长歪了的异类似的。 但不得不说,他这种玩世不恭的性格还挺接地气的,倒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宁媛忍不住看向饭厅门口,那扇红木雕花的大门紧紧闭着。 她压低声音,语气复杂:”你确定佣人都被你打发走了?这话要是传出去......” ”放心吧,小妹,佣人都被我打发走了,没人会听到的。”宁秉超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他无奈地一笑,更显得他那双桃花眼很迷人:”看来妈咪不想吓到你,所以很多事都没告诉小妹呢,啧啧,坏人还是得我来当啊。” 宁媛沉默着,是,她能感觉妈妈对她有很强的保护欲,不然当初不会杀到京城教训“小爱同志”。 哪怕她走南闯北做小买卖,但妈妈还是把她当小孩子,很不想让她直面宁家这滩浑水。 宁秉超捂住胸口,做个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想问三哥的?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媛深吸一口气:”谢谢三哥,我确实没什么要问的了,我先回房间了。” ”好吧。”宁秉超耸了耸肩,站起身,”那我送你上楼?”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宁媛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暂时不想再被他喂瓜吃,今天吃瓜吃得有点撑着了 她现在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今天接收到的海量信息,一个人待着。 宁秉超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妈咪让我这周都住在老宅,不许出去花天酒地,说是要好好陪你。有事随时来找我,我房间在二楼,明天一起吃早餐。” ”好......”宁媛表情一言难尽。 港府豪门首选置业地。 第1198章 这三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乖乖听话的主儿啊。回到房间,宁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反锁,然后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上。 这宁家老宅,处处透着奢华,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放松,反而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也许是因为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陌生的、敌我难辨的”家人”。 也许是接收到的一大堆信息,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特别是关于宁家那些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她可不觉得宁老三是那么无聊的人。 今天给她透露的消息,八成会牵扯到继承权斗争和内部利益瓜分。 也亏宁老三能用一种讲八卦的方式来给她说出来。 这位三哥,应当去做《壹周刊》之类的超级八卦杂志的老板才对,必能把这产业做大做强。 宁媛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袍,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卷发。 她目光忽然触及桌子上放着的那只古董款百达翡丽手表。 宁媛拿起那只手表,轻轻摩挲着表盘上精致的雕纹,脑海中浮现出荣昭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以及他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早上才分开,她就有些想他了,想念熟悉的内地的好友和爷爷、阿婆...... ...... 第二天,宁媛醒的比平时早,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认床。她昨晚睡得不算好,迷迷糊糊的,搅得她脑仁疼。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金色的阳光倾泻而入。 窗外不远是波光粼粼的浅水湾,景色很好,难怪和半山一样成为她记得别墅楼顶有个大露台,想着上去看看风景. 晨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落,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走廊拐角,一间房门半敞着,宁媛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 房间很大,正对房门摆着一架她这样的外行人看着都极其漂亮昂贵,宛如艺术品的白色三角钢琴。 ”七小姐,请留步,这是四少爷的琴房,闲杂人等不准进去。” 安吉拉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高兴。 宁媛回头,就看见安吉拉带着两个菲佣从电梯间走出来。 ”怎么,这房间不让人看?”宁媛挑了挑眉,她不过多看了一眼,至于像防贼一样? ”没什么好看的!”安吉拉说着,指挥女佣把门关上。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宁媛—— ”这是四少爷的专属琴房,我们正要打扫才开着门,里面平时温度、湿度都是控制好的,平时除了打扫,四少爷不许任何人进去。” 第1199章 安吉拉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而且这架Sterinbh&Sons钢琴是特殊定制,价值几百万,七小姐还是不要随便乱动的好。” 宁媛眉心一拧:”第一、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算进去乱动;第二、虽然我不会弹琴,但我房间也有钢琴,我要真想乱弹琴,可以在我房间里乱弹琴。” 她还没干过乱闯别人的房间,对别人的东西上手乱摸的事。 这些人说话实在优越感十足,连个外劳都这腔调! ”哟,小妹啊,四弟这架钢琴要是被人乱动,他可是会发飙的。你房间里的那架,是二婶送给你的玩具,完全不一样。” 这时,一个慵懒的女声插了进来。 宁媛转过头,看见宁曼菲穿着一件真丝睡袍,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款款走来。 ”当然,你房间里的那架钢琴也是施坦威的,但二婶就是想给你房间添点东西,没人指望小妹你会弹什么施坦威?你玩坏了,也无所谓的。” 宁曼菲看着宁媛轻笑:“啊,抱歉,我们家的佣人都认识Sterinbh&Sons,但是小妹你可能连施坦威是什么都不知道,记得提醒二婶,在拍卖会的晚宴上,千万别让你‘乱弹琴’啊!” 面对主家这种情况,佣人们虽然训练有素,表情都没改地低头。 安吉拉甚至一脸正气,那她们眼睛里的嘲讽却是实打实的。 宁媛看着宁曼菲,微微挑眉:“二姐,我是内地北姑没见识,但你可是实打实港府名媛,我以为你就算无法向我妈的水准看齐,也至少应该和六姐查美玲一个水准吧?” 宁曼菲瞬间脸色变了变:“你......” 宁媛:“我什么?查美玲不管心里怎么想,但从来没有像你一样尖酸刻薄外露,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出身豪门,一直都很得体。” 宁媛笑着问,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怎么,这年头,港府名媛其实也分三六九等是吧?所以六姐一直有港府第一名媛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对吧?” 宁曼菲被宁媛这番直接的讽刺气得脸色铁青,她咬着牙,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真丝睡袍,几乎要将柔软的布料扯破。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做比较!”宁曼菲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偏偏找不到话反驳。 宁媛说得没错,查美玲虽然心机深沉,但表面功夫做得好,在港府上流社会口碑极佳,是公认的第一名媛。 她也不是没有嫉妒过,但是这个北姑也配讽刺自己? “哟,二姐这是急了?”宁媛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宁媛收起笑容,目光锐利地盯着宁曼菲—— “二姐,我一直很好奇。” “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从内地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现在想想,那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我会不会被认回来,你就已经开始针对我了。” 宁曼菲被宁媛这直白的问话给问懵了,她没想到宁媛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直接跟她撕破脸。 宁曼菲没想到宁媛会这么直接,僵住了。 她随即避开宁媛的眼神,冷笑道:“我针对你?真是笑话!你一个内地来的土包子,我犯得着针对你?” 第1200章 "陛下驾到——" "贵妃娘娘到——" 所有人纷纷起身,向昭明帝和淑贵妃行礼:"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萧令月从善如流的混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昭明帝含笑的声音响起:"今日是贵妃的生辰,诸位齐聚宫中,为贺贵妃生辰之喜,不必如此拘束,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这才起身。 萧令月顺势抬头看了一眼。 淑贵妃今天打扮得格外娇艳华丽,脸上妆容精致,珠翠金环,耀眼无比,站在气度威严的昭明帝身边,美得像一朵怒放的牡丹,国色天香。 "陛下亲自来给臣妾祝寿,臣妾感激涕零。" 淑贵妃甜蜜笑道:"陛下也别站着了,快请上座吧。""好。"昭明帝心情大好,入主位落座,淑贵妃则坐在他身旁下手的位置。 满殿的宾客各自归座,宴会正式开场。 歌舞队从水榭两旁涌入,丝竹乐器交织而响,舞女们翻飞旋转,一队队宫女依次呈上各色美酒佳肴,摆满了席面,看上去琳琅满目。 萧令月看了一眼桌上,嘴角微微抽了抽。 所谓宫宴,就是看着好看。 吃是别想吃了。 因为都是御膳房提前制作好的食物,装在食盒里送过来的,以皇宫的面积大小,从御膳房传菜过来都要走上半个时辰,就算有食盒保温,送过来的食物也基本都凉了。 造型优美的菜品上凝固着一层油脂,看得人胃口全无。 当然。 像昭明帝、淑贵妃这种身份的就不一样了,有专门的宫人护送食物,送到面前时还是热腾腾的,再经过贴身太监验毒之后,才能上桌。 萧令月进宫之前就做好了饿肚子的准备,用筷子意思意思夹了两口就放下了。 主位上,淑贵妃端着酒敬昭明帝,昭明帝也十分给面子,笑着一饮而尽。 下面的贵妇们见状,纷纷端着酒起身敬淑贵妃,祝酒词一套接着一套,极尽赞美和恭维,哄得淑贵妃笑容不断。 随后,襄王、九皇子、十三公主等人起身贺寿,其他皇子皇孙也没落下。 宴会正式进入高潮,气氛热闹到了极致。 萧令月安静的坐在席位上,微微眯起眼,看着主位上喝得两颊泛红、面若桃花般的淑贵妃,心里却在想,她邀请自己来到底打算怎么下手 宴会都快进行到一半了,淑贵妃看起来完全没想起她。 也没有任何人来找她的麻烦。 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今天这场宫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辰宴 萧令月心里正琢磨着。 酒过三巡,一轮歌舞刚刚退下。 一名贵妇主动起身,说她的女儿为淑贵妃的生辰特意准备了一首琴曲,希望能亲自弹奏,为贵妃贺寿。 淑贵妃笑着夸赞了几句,又看向昭明帝:"臣妾倒是想听听看,陛下觉得如何" 昭明帝笑了笑:"那就让她试试吧。" 贵妇大喜谢恩,脸都激动红了,旁边不少夫人的笑容却有些勉强,仿佛在懊恼被人抢了先。 第1201章 叶无道玩味,"我们之间的账可没那么急,还是先算算你与他们的吧。" 缪如茵脸色一沉,看向阴阳子等人。 她目光冷厉,心中无奈,最终还是被这帮人给找到,看来今日难以善了。 她不由得看向叶无道。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只能靠他去阻截阴阳子,否则她会被带回万古阴阳宗。 而刚才那一幕,绝对触怒阴阳子。 她若被带回去,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缪如茵,你在干什么!" 阴阳子看着她一脸羞红之摸样,气恼无比,再度大喝。 缪如茵骂道,"关你屁事!" 四个字,让阴阳子脸色青白交加,简直无法忍受。 "这个人是谁,是你中意的男子原来你早就背叛我了" 阴阳子冰冷道。 缪如茵睁大眼睛,喊道,"阴阳子,此话怎讲!什么叫我背叛你,你与我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其他人强加的不算!" "我郑重告诉你,你我之间,顶多同门关系,请不要一厢情愿,或者,自以为是!" "而现在,我与万古阴阳宗,已无关系,与你之间,也无同门之情,所以,我们之间,同样没有半点关系,请不要胡说,让我难堪!" "另外,我可以告诉你,这的确是我的男人,我与我的男人亲热,难道不正常吗需要你来多管和质问" 啊! 阴阳子长啸,被气的,简直要七窍生烟了,脑袋都要炸开。 眼前这绝美女子,被他视为己物,现在却被他人捷足先登,被污染了!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居然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把他当垃圾一样。 很明显的,在她眼里,自己不如那个小子。 这怎能让他忍受 这就好像,自己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结果,被他抓奸在床后,妻子反倒说他无用,骂他废物,活该戴绿帽。 啊! 阴阳子再度长啸,气得面色扭曲与潮红,当即怒吼,"好,既然你们郎情妾意,我成全你们!" "让你们去黄泉路,当一对鬼鸳鸯!" 闻言,缪如茵脸色一变,当即对叶无道喊道,"阴阳子实力很强,而且还带了数百精英弟子,你自己小心!" 叶无道冷笑,"还想利用我待会打起来,我先把你丢过去!" 缪如茵立刻远退,担心的看着叶无道,"阿郎,你小心点,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那个阴阳子,在我心里根本无法与你相比!" "你一定要活着啊!" 阴阳子一听,顿时面色难看至极,青一阵红一阵。 叶无道咬牙,瞪着缪如茵,"这个女人!" "小子,领死吧!" 这时,阴阳子大喝,朝着众弟子喊道,"所有人听着,结阴阳诛神剑阵!" "是!"众人回应,气势恢宏。 刹那间,那里剑气弥漫,一道道剑气冲天。 同时,他们结印。 最后双指并拢,剑指苍穹。 一道道剑光,汇入那些剑气中。 轰轰! 苍穹震动,那里剑气密密麻麻,如同一个剑气之海,全都在发光,气息大涨。 这些剑气在组合,最终化成一个剑阵。 嗡的一声,形成一个巨大的无比的紫红阵图。 无数的力量,汇聚阵图之间,最后那里一把巨大的紫红剑缓缓升起,最终屹立于空。 轰隆隆! 那把剑,气息爆发,一圈圈的气浪翻卷,轰塌虚空,令叶无道几人,都不得不催动源力,进行抵挡,不然会被掀飞。 紫红剑上空,紫红云朵密布,并且紫红雷电闪烁,最后劈落,注入到紫红剑中。 紫红剑立刻燃烧出火焰,是两种火,一种是紫色,一种是赤红色。 刹那间,这把剑的气息,越发恐怖了。 天地间,无数的源力气流,带着紫红色,都汇聚过去。 凝聚天地之威! 在剑身上,镌刻出天地源纹,气息大涨。 那把剑的气势,如同万古天地,十分恐怖,简直要灭世一般,死死的压在叶无道三人心中。 那种压抑感,让人很不好受。 "是阴阳诛神阵!万古阴阳宗最强阵法,威力极其恐怖!这数百名弟子结阵,能够发挥出源天境下位的威力!" 缪如茵吃惊,心中担心起来。 因为以她的估计,叶无道与火龙皇顶多也就是源海境的修为。 而对面万古阴阳宗的武者中,不乏源海境的高手。 现在,结了阴阳诛神阵,可发挥出源天境下位之力。 这样一来,叶无道与火龙皇,还如何是对手 "姑奶奶我,献出初吻,别结果没有意义,还是被抓回去!" "小子,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作为男人,你绝对不能不行!" "不行,你也得上!" 缪如茵心道,而后又思考,"不行,待会打起来时,得找个机会逃走!""不能全指望他们,他们万一打不过,死在诛神阵下,那我可怎么办" "对,待会找机会溜先!" 凝望着阴阳诛神剑阵,叶无道脸色一沉,道:"小火,这阵法有点意思啊!" "甚至让我都感觉到危机!" 火龙皇传音笑道,"放心,这个剑阵虽然厉害,但他们可远远发挥不出来!" "顶多发挥出源天境下位的威力,而且是普通层级,这样的力量,伤不到你我!" "不过,此战得速战速决,本座有种感觉,有大敌会降临!" 叶无道目光一变,点了点头。 而看到他那模样,缪如茵知道,两人在传音。商量对付之策。 但结果显然不乐观。 怕是真的无法力敌! "还等什么,杀了他们!" 阴阳子大喝,朝着叶无道一指,杀意满满。 而这时,叶无道腾空,一瞬间爆发源海境下位的修为。 结果,阴阳子与缪如茵都瞪大眼睛。 天啊,他们还以为,叶无道的修为至少也得有源海境天位级别。 可没想到,才下位! 这样的实力,如何能与阴阳诛神剑阵相抗 缪如茵绝望,而阴阳子则是冷笑,一副蔑视与不屑的表情。 叶无道并不知这些,而是猛然间爆发。 那是璀璨的剑气与剑意。 至尊剑道与禁忌剑道,同时催动。 无数剑气剑意,在他的头顶,汇聚成一把灰黑色的虚剑。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app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app 最新章节。 第1202章 宁媛被几个导购小姐连推带哄地带进试衣间。 她们脸上堆满了夸张的热情,嘴里像抹了蜜糖似的。 一口一个“小姐您身材真好”“这件衣服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简直就像是从时尚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闭眼吹,听得宁媛直起鸡皮疙瘩。 宁媛有些无所适从,她甚至发现,店里的经理居然示意其他店员关门,暂停营业,不再接待新客人。 “三哥,这......”宁媛忍不住,扭头对宁秉超说,“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宁秉超抿了一口咖啡,笑眯眯地说:“七妹,你这就不懂了,我带女人出来买衣服,都是这个待遇的。” 宁媛看着店员推过来足足三大排衣服,忍不住眼角抽了抽,这只是第一家店铺吧? “但是三哥,这些衣服都很漂亮,但是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 她不是他的女人,不想享受这种浮夸的“待遇”。 “女仔嘛,衣服鞋子包包哪有嫌多的,再说,你现在可是宁家七小姐,总要穿得体面些,免得丢了我们宁家的脸面。”宁秉超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相比之下,宁秉超倒是十分习惯这样的待遇。 他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端着咖啡,和几个年轻貌美的店员谈笑风生。 时不时还抛出一个轻佻的玩笑,引得她们一阵娇笑。 宁媛:“......” 好的,看出来了,宁家上下,都有点霸道在身上的。 但今天的安排是老妈吩咐的,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 就这样,宁秉超这一逛就逛到了下午。 宁媛像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任由宁秉超和不同奢侈品牌的导购们摆弄,试了一套又一套衣服。 从清新可人的少女风,到优雅知性的轻熟女风,再到奢华性感的名媛风......简直要把时下流行的风格都试了个遍,买下了一堆。 宁媛一边机械地换着衣服,一边默默计算着这些衣服的价格,再估算这些钱能换多少货物,换成物业又能买下多少平方米...... 傍晚,宁媛从最后一家DIOR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脑袋发晕,两眼发直。 为什么有男人比女人还能逛啊! 她感觉自己不是来逛街的,而是来被资本主义洗脑的。 而且,宁媛意外地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查美玲。 查美玲一身剪裁得体的圣罗兰白色套装,将她衬托得优雅大方,只是她眼角眉梢的那一丝疲惫,显得她有些憔悴。 查美玲看着宁媛从店里出来,一身DIOR当季最新款,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但很快便被她掩饰了过去。 她依旧是那副温柔和善的模样,亲切地问候道:“七妹怎么也在这里?一个人逛街吗?” “和三哥一起来的。”宁媛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回答,语气不卑不亢。 宁秉超跟着出门,看到查美玲,也热情地打招呼:“安妮啊,最近在忙什么?妈咪还念叨你呢,说让你回家里吃饭!” “最近公司有点忙。”查美玲微微一笑。 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等过段时间,我一定去拜访契妈。” 第1203章 第1217章 “马上就到了!” 苏熙道了一声,转头问悠悠,“美央央要来了,还给你带了礼物,高不高兴?” 悠悠立刻往门口跑,“美央央!” “还没来呢!”清宁无语的笑。 半个小时后,盛央央提着一堆东西进门,进了门先喊,“悠悠呢?悠悠大宝贝!” 悠悠从厨房里跑过去,“美央央!” 盛央央把东西一放,伸手把悠悠抱起来转了两个圈,“我的宝贝,想死你了!” 悠悠“咯咯”的笑,笑声稚气童真。 苏熙出来摆盘,“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我先给悠悠拿礼物!”盛央央洗了手,把给悠悠的礼物拿出来。m. 芭比娃娃,旋转八音盒,各种漂亮的小裙子...... “还有一个游戏桌,太大了,我发的快递,这两天应该到了。”盛央央笑了一声,把八音盒打开开关给悠悠,“喜欢吗?” 悠扬的乐曲响起,漂亮的马戏团马车里,一只小公主坐在独角兽上随着音乐慢慢转动。 悠悠漆黑纯净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喜欢!” 清宁皱眉道,“不要买这么多衣服和玩具了,她穿不过来,也玩不过来!” “看到好看的好玩的我就想给悠悠买。”盛央央明艳的笑,“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啊!” 她笑着,把一个盒子递给清宁,“给你的!” “什么?”清宁打开,见是一套小香家的职业套装。 “我听熙宝儿说你找到工作了,上班的时候穿。”盛央央挑挑眉梢,“这一套衣服非常显身材,把你办公室里的那些小妖精都比下去!” “我上班的时候,苏熙送了我两套,我自己也有,你拿去穿吧!”清宁把衣服推回去。 “几套怎么够穿,再说这是按你的尺寸买的。”盛央央不由分的塞给她,“再跟我客气,我生气了!” 清宁只好收下,心里暖意融融。 她想起一句话,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她拥有的亲情虽然越来越微薄,但是苏熙和盛央央给她的友情却足够让她觉得温暖。 盛央央也给苏熙带了礼物,是一条细细的颈链,她亲手给苏熙戴上,很简单的样子,却将苏熙的脖颈趁的更加纤长精致。 “美呆了!”盛央央眯眼一笑,凑近苏熙的耳边,“闪瞎凌久泽的双眼!” 苏熙表情微微一滞,她和凌久泽吵架分手的事儿还没跟盛央央说。 不过他们算分手吗? 好像根本就一直没有和好。 她答应凌久泽努力再喜欢他,努力回到从前,可是还没等她做到,两人就崩了! 今天的气氛也不适合说这个,苏熙便没说话,摸了一下颈链,笑道,“先去吃饭吧,闻到小龙虾的味,我肚子已经叫嚣了。” “走,去吃饭!”盛央央抱着悠悠往餐厅走,“我拿了两瓶酒,我们都喝完它!” 桌子上摆着各种海鲜,香味扑鼻,几人落座,盛央央开了酒,先把所有的酒杯都倒满,“先干一个!” 三人同时举杯,酒杯碰到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第1204章 宁媛回到浅水湾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她进门不多久,就见到了一个男人——宁正荣。 宁二夫人笑盈盈地招呼宁媛:“媛媛,快来见过你爸爸。” 宁正荣坐在真皮沙发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羊绒衫,黑框眼镜后的双眸透着几分学者特有的严谨,手里拿着一份英文报纸。 和二哥宁秉伦如出一辙的温文尔雅,而且眉目也是宁家男人特有的优越——剑眉俊目。 若说区别,那便是宁正荣眉宇间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宁媛丝毫没有初见生父的扭捏和不安,她微微一笑,叫了一声:“爸爸。” 宁正荣放下报纸,看着眼前这个神态自若的女儿,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宁媛。 小女儿遗落在内地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 要说多深的感情,那是没有的。 宁媛落落大方地任他打量,漂亮的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丝毫没有半分怯懦和讨好。 宁正荣看着心情有些复杂。 面前的小姑娘态度落落大方,没有穷困窘境之中长大的小家子气,而且...... 小圆脸的轮廓竟然像极了自己母亲——盛老夫人年轻时。 而且虽然眉眼弯弯瞧着和蔼可亲,但眉宇间更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 宁正荣心中暗暗点头,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见了富贵和陌生亲人就浮躁或者畏畏缩缩的劲头。 “听说你在内地读大学?”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意地问道。 “是的,爸爸,我在上海大学读大二。”宁媛乖巧地回答。 “读的什么专业?会说英文吗?” “经济系,英语只懂一点,日常交流还可以,不怎么流利。” 宁正荣又用英语问了她几个问题,宁媛都对答如流。 虽然谈不上多地道,但发音标准,不论语法,能交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你英语是跟谁学的?”宁正荣有些意外,内地教育资源匮乏,这孩子能把英语说到这个程度,实属难得。 宁媛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我干爷爷教的,”宁媛解释道:“大一时,收养我的爷爷和阿婆合伙开了一家咖啡店,平时会接触一些外国留学生和老师,偶尔会和他们练习口语。” 宁正荣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你干爷爷和阿婆是做什么的?” 父亲说这个小丫头有点宁家人的劲,大约就是这样了。 “我干爷爷以前的老留学生,是复大经济系的退休教授,阿婆年轻的时候也在英国留学,后来战争爆发,他们才回国的。” 宁媛淡淡解释,清澈的杏眼里波澜不惊。 宁正荣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你干爷爷和阿婆倒是用心了,要谢谢他们的。” 短短几句话,宁媛却听出了一丝微妙的意味。 宁秉宇并没有把她在内地的所有情况告诉父亲? 或者说,身为父亲的宁正荣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他对她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宁秉超这个三哥。 宁媛垂下长睫,面无表情,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第1205章 夏月带着夏颜夫妻在前后院逛了一圈。 前院是生活区,餐厅、厨房、客厅都在前院,后院是居住区,一家四口的卧室都放在后院,院子收拾得清新干净,盆景、太湖石点缀其间。 夏月说盆景假山是丈夫的爱好,但他长年在外地,只好由她伺候。 絮絮道来,一派岁月静好。 待到了客厅,坐下喝茶吃点心时,夏月才问起夏颜这二十年来的人生经历。 夏颜自从和夏染相识后,知道夏家还有这么多亲戚,便在腹中草稿了一个前二十年的简约人生版本。 总不能认识每个夏家人后,她都要如祥林嫂一般再叙述一番吧 这个简约版类似于简历,生活在哪里,家庭环境如何,父母如何,兄弟姐妹如何,在哪上学,简单明快,五分钟就可以说完了。 而且,这种"简历",不夹杂私人情绪,不夹带不满、怨恨的私货,省得被自家亲戚一番长嘘短叹的同情。 夏颜觉得自己过了需要同情变现为现实利益的年纪。她的个性也不想让人同情。 何况,她还不是原身,那些不好的都成为过去了,她来之后,遇到的都是美好的,她的心态阳光着呢!更不会逼自己假装不幸。 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这些"不幸",她也不会遇到石磊,是吧 想她前世,家庭条件优越,自己也很出色,所混的圈层也都是高知、精英,但一样没有遇到心动的人。 因此,夏颜想想这辈子能遇到石磊这样的良人,还挺满足的,更不会拿不幸的遭遇去卖惨。 夏月见外甥女头脑清晰、简洁明了地介绍了自己的生活,语气里听不出抱怨,不禁大感宽慰,她道: "果然是亲生的没错了,没想到你即便不在夏家长大,但你的性格却和你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充满了乐观主义,能有这样的性格很好 夏月让他们夫妻中午留饭,说一会孩子放学,正好可以介绍他们认识。 鲁静远和鲁静心就读的学校就在这条街道对面,抬脚就到,因此也不需要烦恼接送。 而且,现在的家长好像也没有接送孩子上下学的困扰,近的孩子步行或者骑自行车,远的则自己乘坐公交车,哪有后世一到上下学高峰期,学校附近的街道便被接送大军围堵得水泄不通的盛况。 这里是妥妥的学区房啊,鲁静远和鲁静心就读的学校,以后会带动这里的房价起飞。 像这样的四合院别提了,上亿起步,附近的学区房,未来也不会便宜,一个墙壁坍塌,几成废屋、面积只有10平方米的小破房,卖到四百多万。 夏颜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热呼呼的,觉得要是能在这附近置业就好了。 只是现在她手头也没有钱,想得是很美,但还需要一、两年,才有可用的资金。 不过一想这个年份也不用着急,现在房屋买卖都还没放开,等过几年放开了,可以自由买卖了,再让四姨帮着留意这附近有没有人卖房子。 夏月又说了一番几个姨近期的情况,从事的行业。 夏颜这才知道,夏家的女人,都还挺强的。 夏蔷在香江,做的是外贸生意,夏薇在美国,做的是金融行业,都混得风生水起。 夏染当年作为长姐,主动响应号召,提出去下乡,吃了不少苦,让夏月感怀在心。 当时她也抢着要报名,但是被夏染断然截下了,说她是长姐,年纪比她大,能照顾好自己。 可以说,夏染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她。 夏蔷和夏薇则是从小就在外面长大,所以成年后,便由在香江定居的夏蔷接掌了夏家的生意。 夏蔷听从父亲的安排,招了上门女婿,也就是夏小泽的父亲,所以夏小泽姓夏。 夏小泽还有一个姐姐,叫夏慧,之前家里是打算培养夏小泽来接生意的,但是现在看来,夏慧似乎比夏小泽更适合。 夏慧毕业于美国哈佛商学院,勤奋好学,如今已经在香江的公司那里身居要职,担任夏蔷的助理。 因为夏蔷18岁就结婚了,所以夏慧年纪比夏染的女儿夏霜都要大,今年已经25岁了,还没找对象,一心扑在生意上。 谈起这些,话题就宽泛了,夏月一心想着让夏颜多了解家族,所以每个姐姐的情况都一一介绍得挺详细的。 三姐夏薇个性坚韧,毕业于京大光华管理学院,后来到美国深造,在斯坦福大学拿了博士文凭,就到华尔街工作,现在已经混成一家知名金融企业的独立董事了。 夏薇的丈夫是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华人,侨二代,是她斯坦福的校友,不过是学医的,在美国投资了一家私人医院,现在是这家医院的院长。 夏薇和丈夫还没有孩子,他们倾向于丁克,享受二人空间。 夏颜听了,觉得夏家的女人,真是个个都不简单啊,高颜值高智商,妥妥的人生赢家。 对比这几个成功的姨们,母亲夏染反而是最不出色的那个。 不过,话说回来,夏染身为长姐,牺牲和奉献成了她必须一肩挑起的责任和义务。 "你听了,是不是觉得她们的生活都挺精彩的没错,都挺不错的,但是你母亲是我们姐妹最敬重的。 她为了我们,付出自己最美好的青春,还遇到了一段坎坷的婚姻。 所幸,她回城后,刘强依然对她不离不弃,现在生活过得也很幸福,就是身体健康又跟不上了。 要是说夏家有什么缺憾,就是对你母亲,我们一直想要补偿,但天不从人愿 夏月说到这些,叹了口气。 夏颜却听出了端倪,问道: "我妈和刘叔之前就认识" "何止是认识,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但因为下乡,他们不得不分开了。 回城后,你妈经历了一段婚姻,但刘强还独身未娶,我们也没想到,刘强又主动追回你妈妈,执意要和她结婚。 所幸,现在看来,刘强确实做到他承诺的,要给你妈妈一个幸福的家 夏月的介绍,还真出乎夏颜的意料。 原来,张卫东才是后来者。 第1206章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宁曼菲有些不耐地说。 “你想回去找事?找小妹的麻烦?”宁曼安终于抬头,冷淡地看着她。 “我那是帮你看不惯她!”宁曼菲生气,冷着脸说—— “我那是替你出气!你想想,阿宇那小子之前被董事会弹劾,差点就下台了!” 她直接把个红酒杯扔在桌子上:“要不是因为宁媛和二婶在内地插手,他能那么顺利脱身?说到底,还不是咱们大房吃亏了!我这是在帮你出气!” 宁曼安的秘书走过来,将一份文件递给她,“宁总,这是月底拍卖会的资料,您看看。” “嗯。”宁曼安接过文件,漫不经心地翻看着,“那只翡翠手镯和红宝石耳环不错,拍下来送给小妹吧。” “什么?!”宁曼菲几乎要跳起来:“给她那种北姑买那么贵重的东西干嘛?她配吗?” 宁曼安放下手中的文件,淡漠地瞥了一眼妹妹—— “你是帮我看不惯?宁曼菲,你到底在气什么?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没说什么,你倒先替我打抱不平起来了?” 她顿了顿,嗤笑—— “你那些小心思,以为能瞒得过谁?二婶已经跟我说了你连续两天找她麻烦的事了,你是帮自己出气吧。” “我......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宁曼菲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气势顿时矮了一截,不敢再多说什么。 宁曼安轻轻放下手中的文件。 她优雅地交叠双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宁曼菲,仿佛要将她看穿—— “曼菲,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我劝你尽早收起来。你在家里撺掇安吉拉她们瞧不起小妹是小事,老太爷不管,二婶也会管。” 宁曼菲冷哼一声,不服气地说:“安吉拉的妈妈是当年救过老太爷的恩人,老太爷最重情义了,才不会为了一个新认回来的北姑开除安吉拉。” 宁曼安漫不经心地端起咖啡轻啜一口,语气淡然:“是,老太爷是不会开除安吉拉,但是二婶可以让安吉拉过得不舒坦,这一点,你不会不明白吧?” 她放下咖啡杯,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讥讽—— “别忘了,二婶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真闹起来,你觉得老太爷是会给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没脸,还是会留下安吉拉,但是开除一批跟着安吉拉的人?” “大姐,我就是......”宁曼菲语塞,她当然知道,宁家老宅里的下人,有好些都是他们大房的人。 妈咪和爹地离婚,二婶接管宁家,这么多年,也就跟着安吉拉的一小批人还是妈咪当年在的时候的老人了,剩下都是二婶的人。 如果老宅里大房的人被开除,他们在宁家的影响力就会进一步被削弱。 宁曼安直接打断她的话:“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我告诉你,宁曼菲,别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五。你要是真为了大房好,就给我安分点。”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曼菲:“还有,我和阿宇之间继承人的斗争,是我们的事,你少插手添乱!你那点小聪明,也就耍耍嘴皮子!” 宁曼菲还想说什么,却被宁曼安凌厉的眼神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宁曼菲语气里和神色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要动起真格的,你只会坏事!我警告你,再让我发现你背地里搞小动作,别怪我不客气!” 宁曼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着嘴唇,敢怒不敢言。 宁曼安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了客厅,只留下宁曼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 宁媛足足过了一周起床就被宁秉超拉着满港府逛的日子。 从奢侈品店到风景区,从太子大厦到太平山顶,她感觉自己的双腿都要走断了——哪怕坐跑车各种到处逛,也还得人走,山也得人爬! 宁秉超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宁媛内心忍不住腹诽,这哪是培养感情,分明是拿她玩!! 第1207章 这天晚上,她揉着酸痛的小腿回到老宅。 刚踏进客厅,就看见宁秉宇坐在客厅沙发上,见她回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跟我来,大伯要见你。” 宁媛微微挑眉,跟在他身后。 嗯,掌权人终于要见她了。 走进书房,宁媛才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坐在欧式书桌后的宁正坤,另一个则是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地翻阅着一本书的年轻男人。 “阿媛,这是你大伯,宁正坤。”宁秉宇语气淡淡地介绍道。 宁正坤身形高大,眉眼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深沉,仿佛能洞悉一切,与老太爷如出一辙。 宁媛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宁正坤会成为这一代家主。 这分明就是个翻版的宁老太爷,杀伐果断,不怒自威。 而宁秉宇,与其说是像宁正荣的儿子,倒不如说被教养得更像宁正坤和宁老太爷。 面皮斯文,骨子里都透着一股狠劲儿,只是宁秉宇更年轻罢了。 宁正坤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宁媛,像一头老鹰审视着自己的猎物,看得宁媛心里一顿,下意识地警惕戒备起来。 但她脸上还是一派得体的礼貌客气:“大伯。” “嗯。”宁正坤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宁秉宇又指着坐在宁正坤旁边,另一个男人,介绍道:“这位是......你的三堂哥,宁秉安,你可以叫他安哥。” 宁媛微微一怔,宁秉安? 坐在沙发上的宁秉安,则与这间很欧式的书房格格不入。 他一袭素青色的唐装,衬得整个人更加清冷出尘,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如果说荣昭南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俊美,那宁秉安就是耐看型的,而且他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注意到宁媛的目光,宁秉安微微抬眸。 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如水墨画勾勒一般,唇红齿白。 但却又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宁媛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叫人:“安哥。” 宁秉安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子,为了避免和宁秉超这位真正的三少爷混淆。 只允许她叫他安哥,可见宁秉安再受大伯疼爱,在宁家地位也挺尴尬的。 宁秉安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继续低头看书,仿佛对宁媛的到来漠不关心。 宁媛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正坤看着宁媛,淡淡说道:“小媛,坐吧,你回来一周多了,大伯我工作太忙,带着你两个哥哥们又去了一趟英国,所以今天第一次见面,希望你不要见怪。” 宁媛心里微微一动,宁董事长和她那位大哥宁秉宇都是大忙人,杀伐果决,完全目标导向型人物。 哪里有那个美国时间照顾她这类路人甲的心情,甚至解释自己的行程。 八成宁正坤有什么事要她做,在这里铺垫? 第1208章 “大伯和大哥事务繁忙,我能够理解,一切都是为了宁家,晚几天也是我应该等的。” 宁媛微微一笑,语气谦和而乖巧,仿佛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听到“为了宁家”宁正坤语气更缓和了一些:“你能这么想就好,到底是我们宁家的孩子。” 这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很识大体,知道以家族利益为重。 他微微一笑:“下周的圣诞拍卖会和晚宴,你准备好了吗?” “回伯父的话,我已经尽力准备了,只是来港府的时间尚短,很多东西还不熟悉,难免有不足之处,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给宁家丢脸。” 宁媛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宁正坤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丫头虽没有受过好教养,但胜在聪明伶俐,还算识大体,稍加调教,日后或许能堪大用。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 “按照欧式社交舞会的规矩,家族里成年的女儿都会有一个舞伴当护花使者,陪伴跳舞,你应该也听你妈咪说了吧?” 宁媛心里纳闷,宁正坤这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会关心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侄女儿有没有舞伴这种小事? “是的,大伯父,我听说了。”宁媛乖巧地回答道,心里却暗暗提高了警惕。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宁正坤的反应:“只是我交谊舞很一般,手脚不协调,这一周下来,也只能跳个简单的华尔兹。” 听到宁媛说自己舞技一般,宁正坤语气不容置疑地说:“无妨,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由秉安做你的舞伴,带你出席。” 他仿佛只是在宣布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宁媛顿时愣住了,什么?宁秉安做她的舞伴?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舞伴不是宁秉超这个不着调的三哥,就是宁秉宇这个宁家的CEO。 毕竟,这两个人,都比宁秉安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子更合适。 宁正坤安排宁秉安给自己当舞伴是为什么? 宁媛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宁秉安,却见他依然低着头,专注地看书,仿佛对这一切漠不关心。 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宁媛心中疑惑更甚,刚打算看向宁秉宇,但宁正坤又说话了。 “就这么定了,秉安,这几天你就多教教小媛跳舞,她刚回来,很多规矩都不懂,你要多担待一些。” 宁正坤语气强硬,根本不给宁媛拒绝的机会,然后又转头看向宁秉安,语气却柔和了许多,仿佛是在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 宁秉安终于舍得从书本中抬起头,那双幽凉的丹凤眼里一派平静,他微微颔首:“爹地放心,我会的。” “那个......”宁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宁秉宇一个眼神制止了。 “既然大伯父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安心准备吧。”宁秉宇语气淡淡。 宁媛压下心中的疑惑,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好的,大伯父,我会好好跟秉安哥学习的。” 宁正坤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便让宁媛先回去了。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宁媛走出书房,揉了揉眉心。 她一路琢磨着宁正坤的用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花园里。 第1209章 初冬的港府,空气中依然不算冷,花园里绿植物茂密,花朵盛开。 宁媛叫住路过的佣人:“二夫人呢?” “回七小姐,二夫人出门参加晚宴去了。”佣人客气地说。 自从上次这位内地找回来的七小姐警告了安吉拉的事儿流传开来,再加上二夫人的敲打。 大家哪怕心里看不起内地来的七小姐,但脸上都不敢怠慢了。 “那三少呢?”宁媛又问道,打算先问问这个便宜哥哥,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内情。 “三少爷啊,和朋友出去玩了,说是今晚不回来了。”佣人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 “这人......”宁媛无语,不用说,她的便宜三哥肯定又是去泡妞了,一周禁令过了,超哥就马上出去浪了。 逛了一整天还有力气去睡妹子,真是精力过人。 “但是二老爷在书房。”佣人补充了一句。 宁家几位掌权话事人都有自己的独立书房。 宁媛想了想,自己和便宜爹上次见过一面之后一周也就在吃饭桌上碰面了两回,也没什么话说。 找他没必要! 想到这,宁媛索性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打算等宁秉宇出来问问情况。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宁秉宇果然一个人先走了出来,他脸色有些疲惫。 宁媛见状,立刻迎了上去:“宁大少!” “叫大哥。”宁秉宇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她会在这里等他。 “大哥,大伯父今天找我,就是为了给我安排舞伴的事吗?”宁媛开门见山地问道。 宁秉宇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她,眼神深邃难测:“怎么,你不喜欢秉安做你的舞伴?” 宁媛扯了扯唇角,摆摆手:“我又不认识他,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她眯了眯眼:“我只是好奇,大伯父今天见我就是为了安排他做我的舞伴?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宁秉宇看着宁媛,笑了笑:“怎么?你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说不定他就是关心自己从未见面过的侄女儿?” 宁媛明眸闪过一点讥诮的笑意:“他和你一样,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闲工夫管我这种小事,都叫你大哥了,跟我这个妹妹说点实话?!” 宁秉宇意味深长地看了宁媛一眼,转身朝着自己书房走去:“走吧,小妹,我请你喝茶,刚好有一批很尖货的大吉岭红茶过来。” 宁媛看着他高挺的背影,挑了下眉,跟了上去。 进了宁秉宇的书房,她看着他吩咐了下人泡茶过来,然后随手倒了一杯香气馥郁的红茶放在自己面前。 宁秉宇淡淡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大伯父很看重宁秉安。” “是啊,这我也看出来了,可是这和我的舞伴有什么关系?”宁媛捧着茶喝一口,更加疑惑了。 宁秉宇走到沙发边坐下,示意宁媛也坐下,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大伯父之所以这么安排,是想撮合你和宁秉安。” “噗——什么?!”宁媛直接一口茶水喷出去。 第1210章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宁秉宇:“咳咳咳......撮合我和宁秉安?为什么?而且我结婚了啊!他不知道吗?” 老天奶在上......她想过各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宁秉宇没有直接回答宁媛的问题,只是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茶水雾气晕开来,给深邃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七妹,你回宁家也有些日子了,你觉得宁家现在是什么局面?” 宁媛眉心拧了宁,缓缓说道:“大伯父只有曼安姐和曼菲姐两个女儿,而你爸......嗯,我们爸却有你们五个儿子。” 她看向宁秉宇:“目前看起来除了三哥,二房这边,大哥你能力出众,未来是宁氏的CEO,二哥、四哥也都在各自领域做得不错,五弟学业优秀,眼看着二房人丁兴旺,人才辈出,这样看来,大房看起来势弱了很多。” “加上宁家是妈咪宁二夫人在打理,如果没有太大变数,宁家的未来是二房的。” “就这些?”宁秉宇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大伯父毕竟是家主,而且我听说大姐宁曼安非常有能力,甚至不输于你这位CEO,只是因为她是女儿身,所以才没有成为宁氏继承人。” 到现在为止,她没见过大姐宁曼安,听说去美国出差了。 但,宁氏这种老牌世家的传统观念肯定是默认男丁才是继承人。 大部分地方,女儿都是没资格分家产的,老观念认为女儿再怎么优秀,最终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甚至,四十年后还有很多地方女儿是没资格分家产 想到这里,宁媛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她哂笑:“就因为性别不同,就要被区别对待......我是大姐,也一定不服气。” “看来你也不算太笨。”宁秉宇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顿了顿,瞧着宁媛,忽然嗤笑一声:“老三把大伯不能生的秘密告诉你了吧?” 宁媛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超哥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说大伯母当年对大伯父下了药......” “呵,”宁秉宇冷笑一声:他这张嘴就是没把门的。” 宁媛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宁秉宇的下文。 “你说得没错,”宁秉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大伯的确不能生育,但是这不代表大伯父心甘情愿看着大房弱势下去。” “所以,他栽培了大姐跟你打擂台?”宁媛弯了下大眼。 这事儿,她在内地的时候就知道了。 “没错,大伯父是栽培了宁曼安来和我打擂台,”宁秉宇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语气淡漠:“但老太爷一直都认定了,我才是宁家未来的家主。” 宁秉宇轻抿了一口茶,语气中带着冷意:“这些年,我为家族付出的,比大姐宁曼安只多不少;论能力我不输她!” “论眼光,我甚至自认略高她一筹,对于重返内地,和内地客人合作的事,她是保守派,并不太同意。” 说到这里,宁秉宇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寒意—— “如果不是出了查家那档子事,大姐没有机会乘机坐大到现在的地步,而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早就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宁媛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算听出来他在跟她交底。 宁秉宇说的都是事实。 如果不是因为查家的事情,他这个宁家继承人的位置,一直就坐得稳稳当当,撬不动。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肯原谅查美玲的缘故——一次背叛,终生不用 宁秉宇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他一边培养我,一边又扶持宁曼安,就是为了让我们互相制衡,他自己能稳坐董事长的位置。” 第1211章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宁媛:“而且,大伯父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不会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宁媛扯了扯唇角:“所以,他就想到了我。” “对,你。”宁秉宇轻按了下眼镜:“他需要你当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用来保大房在他放权后,也不会弱于二房的棋子!” 宁媛歪着脑袋想了想:“二房唯一的亲女儿嫁给了大房的养子,这就让大房和二房真正成为一家人了,所以家里其他人也乐见其成,对吧?” ”甚至妈咪也不反对,宁秉安一直都很低调,妈咪觉得你嫁给他,还是在自己家族里,她能照顾你。“宁秉安淡淡地说。 宁媛沉默了一会,没错,老妈是会这么想的。 看着宁秉宇,点头:“啊,是的,这真是个完美的计划,” 他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手里的茶杯:“当初我离开港府去内地谈合作之前,大伯就和我谈过你的事。” “哦?大伯怎么说?”宁媛挑眉。 宁秉宇淡淡地说:“大伯说,如果我能把你找回来,就让你嫁给宁秉安,婚后,他会把自己手中的一部分股权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宁秉安。”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了一丝嘲讽:“作为交换,他会把另一部分股权给我,用来增加我在董事会的筹码,全力支持我接班,放弃扶持我们的大姐宁曼安。” 宁媛笑了,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子冷意—— “呵,你们这算盘珠子打得可真响,我这个还没被找回去的人,就已经被你们称斤论两地卖了个好价钱?” 原来这大概就是上辈子欧明朗明明已经找到她了,最后宁家人却放弃认她的原因之一吧。 她一个没学历没见识的内地小知青,手里没有翡翠辣椒冷,又嫁给李延了——一个内地普通工人。 也就是一个对宁家毫无价值的“小北姑”,可有可无。 认回来,不但对家族无用,还会给家族丢脸,甚至可能因为宁二夫人对她的偏爱和弥补心态,还得摊薄家产,引发家族内部矛盾。 不认比认好,反正宁家不缺孩子,而且她还是一个不值钱的女孩。 宁媛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和讥诮—— “我这么一个用来平衡家族内部势力的工具人,没想到,竟然还能值这么多钱呢!” 宁秉宇没有反驳,只是凉薄平静地说—— “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法则,宁家从明起到如今世代传承数百年而不断绝,至如今成豪门巨贾,是因为每个人都是家族船上的水手,各司其职,而——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这点事,才哪到哪?” 宁媛沉默的目光扫过那些昂贵的画,奢华的装饰,再想起那些一条就抵普通人一年工资的裙子。 想要享受这些,自然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换到几十年后,让你嫁给一个不爱你,你也不爱的男人,你在家里生孩子,他在外头会有无数女人。 但你锦衣玉食,出入豪车,高奢品牌随便买,私人飞机随便坐,也照旧大把人抢破头。 所以,在家族掌舵人眼里,她这点事儿,不就是联姻巩固家族内部势力平衡的“小事”么? ...... 宁媛喝了一口茶,抬起头,直视着宁秉宇的眼睛,讥诮地问—— “可是这辈子,我也结婚了啊。而且,你很清楚昭南的身份,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辈子?也? 宁禀宇镜片反射出幽暗的光,他有些不明白,宁媛说话为什么那么古怪。 但...... 他弯起深沉的桃花眼,轻扯唇角:“啊,所以现在家族的长辈们出现了意见的分裂呢。” 第1212章 宁媛放下茶杯,兴味盎然地问—— 「哪些长辈啊?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谁对我的婚事这么‘关心’。」 宁秉宇轻啜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大伯仍然坚持的是你应该嫁给秉安,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嫁给他,大伯能分到的好处最大,两房同气连枝,不分你我,算是两全其美。」 宁媛挑眉,叹气:「哎,我还以为就我大哥你一个人最精明,谁知大伯比你还会算计,那你爸......我们爸爸呢?他老人家怎么说?」 宁秉宇顿了顿,又说:「爹地不想管,你嫁给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你嫁得好,别丢他脸就行,嫁妆他也会补足,算是弥补这些年你不在身边的亏欠。」 宁媛凉凉地说:「他是不想管,还是不敢管?我们父亲在家族事务上,不像有什么话语权。」 妈咪认回她这么久了,她内地人不方便去港府。 但宁曼菲都代表大房来过内陆,自己这位爹也没说来沪上看她一眼,没什么太多感情。 毕竟从没一起生活过,她妈当年在内地慌乱之中生下她的时候,爹人都在港府,对有女儿这事儿也没概念。 宁秉宇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只是继续说道—— 「秉安在家族中名声很好,一向洁身自好,只交过一任女友,还早就分手看了,妈咪觉得你嫁给他总好过你嫁到外头人家去联姻,在宁家,她是主母,秉安几乎算入赘,他不敢欺负你。” 他顿了顿:“但现在发现阿南是她好友的儿子后,她现在坚定地站在阿南这边,转而支持你和昭南的婚事了,一方面是看中了阿南的潜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宁媛放下茶杯,弯着明丽的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宁秉超:「所以,三哥你的意见呢?」 宁秉超慢条斯理地说:「我?我之前是打算让你嫁给秉安的,这样一来,我就能换取大伯对我的全力支持,在公司里也更有话语权了。不过嘛......」 他顿了顿,看向宁媛的眼里带了笑意:「既然阿南是那位内地客人的代理人,那我当然支持阿南了,他那样的身份背景,对我对宁家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这还需要问吗?」 宁媛挑眉,嗤笑一声:「大哥,你可真够商人本色的。」 宁秉超也不介意她的嘲讽,只是淡淡一笑:「商人逐利,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七妹,我提醒你一句,我们的意见分量都不够大伯的重。最终能不能嫁给阿南,还得看老太爷的意思。」 「老太爷怎么说?」宁媛好奇地问。 她知道,这位久居幕后的老人,才是宁家说话分量最重的人。 宁秉宇沉吟了片刻:「老太爷那边......虽然他老人家也觉得荣昭南是个不错的选择,论能力手段背景,不比宁秉安差,而且你和他已经结婚了,算是生米煮成熟饭......」 「但?」宁媛眯了眯眼 宁秉宇轻按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但是,大伯异常疼爱秉安,胜于亲女,而且也是为了大房打算才想让你嫁给秉安,老太爷担心宁家两房会因此产生嫌隙,所以,他还处于犹豫之中。」 宁媛了然:“是因为担心大伯会对二房,对你这个嫡长孙产生芥蒂,导致宁家内讧。” 第1213章 宁秉宇微笑:“不错,很聪明。” 宁媛讥诮地说:“我都结婚了,诸位长辈还在想什么呢?让我离婚再嫁?” 宁秉宇凉凉地晃了茶杯:“那又怎样?在这个家里,婚姻从来就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东西,就是一份合同而已,合作不合适,结束就好了。」 宁媛忽然“哐当”一声地放下手里的杯子:“宁大少,你们一家子真是挺有意思的,但咱们打交道也有一年多了,你知道的,我这个北姑和你们所有宁家子女不太一样,当不当宁家人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上辈子她也不是没当过弃子。 她明白宁秉宇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那么自信能摆布她的人生?甚至没觉得需要问一句她的意思? 就因为她是从内地回来的没见识的“北姑”可以随便搓圆搓扁的物件,不是个人? “你们喜欢在商言商,那就在商言商,不符合我个人利益的买卖,我是不会做的,我想嫁谁,只能我自己选。” 宁媛面无表情地说。 “啧,别生气,小妹,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人” 宁媛轻笑一声,将茶杯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成功打断了宁秉宇接下来要说的话。 「宁大少,生意场上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强买强卖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敬重各位是长辈,所以坐在这里好好说话,但并不代表我没有脾气。」她微微倾身,目光锐利如刀锋,「更何况,我已经结婚了,你们再三提起让我离婚,是在质疑我的眼光,还是在羞辱我?」 宁秉超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宁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个妹妹,比他想象中有趣多了,至少不会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宁秉宇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冷意:「小妹误会了,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婚姻大事,关乎家族利益,不得不慎重。」 「家族利益?」宁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一个在内地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北姑’,对宁家来说有什么利益可言?你们不会真以为我是什么香饽饽,娶了我就能平步青云,财源滚滚吧?」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宁秉宇,一字一句道:「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谁也别想干涉!」 说完,她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宁秉宇,转身朝门外走去。 「七小姐,您要去哪儿?」佣人连忙跟了上来。 「回学校。」宁媛头也不回地说,「这里太闷,我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回到学校,宁媛径直去了图书馆。她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宁家这趟浑水,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她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渐暗才离开。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第1214章 宁秉宇轻笑一声,打断了宁媛的话:“小妹,我们沪上第十百货改造工程结束了吧?你已经通过关系,搞了那么大一整个大柜台,需要铺货吧?” 宁媛眼皮一跳。 宁秉宇这老狐狸,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开口就要拿捏她。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宁秉宇,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放下茶杯,拿起茶壶给宁媛和添茶—— “我答应你的十个货柜,除了之前那一个,过完年我就能再交货五个,从港府到沪上的运费和仓储费用我全包,报关我也包,你过完年刚好回到沪上的时候,可以接货和铺货。” 宁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大哥这么贴心,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不过,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是那种白占便宜的人。大哥如此慷慨,总得让我知道,需要我做什么吧?” 宁秉宇笑了笑:“大伯要秉安给你当舞伴的事情,你既然答应了,就别反悔了。” 宁媛忽然抬手按住他倒茶的手,危险地弯起大眼—— “大哥,你的十个货柜,是我帮你在京城打听消息和活动的报酬吧,你现在这是打算让我和秉安处对象,才交货?” 宁秉宇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小妹,女仔不好总骂脏话的,做事要沉得住气。” 他顿了顿:“就像我从来没指望能你能影响阿南在正事上的决定一样,我是靠自己和宁家的诚意取得‘内地客人’的订单。” “我现在也没指望你能妥协,和秉安处谈恋爱帮我拿到大伯手里的股份。” 宁媛没说话,只冷眼等着他说完话。 宁秉宇抽回手,继续给她杯子里倒茶—— “我真的只是让你这次慈善会别拒绝秉安给你当护花使者而已,让大伯和家族长辈都开心。” “你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妈咪疼你疼到当初坚持把属于我的家族信物翡翠辣椒塞给你,现在也会无条件支持你脱离宁家。” “但让妈咪一个人面对爹地和大伯、老太爷的责难,你于心何忍?不过就一个慈善舞会的舞伴而已,让秉安带你亮相罢了。” 宁媛盯着他半天,忽然冷冷地说:“你这段时间在搞什么事,对吧?” 她参加舞会让宁秉安当舞伴,让老妈不为难,不是不可以,因为这不代表她答应离婚,再嫁宁秉安。 但是,这条忙忙碌碌,无利不早起的粉肠哥,突然跑来费口舌游说自己,肯定中间有事! 宁秉宇深邃_的眸子里浮出笑意:“我家小妹就是聪明,喝茶。” 宁媛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你别来这套!” 宁秉宇放下眼镜,轻推了下自己的眼镜—— “前年我们和查家联手收购了英资企业八龙仓码头集团,得了几块地皮,我想拿去开发,需要大伯在董事会的支持。” 宁媛:“然后呢?” 宁秉宇轻叹:“然后大姐也看上了,她也想开发,我不可能让给她,虽然都是一个集团的人,但是谁主导,谁日后说话就有优势,对项目有决定权。” 第1215章 宁媛气笑了,柳眉倒竖:“丢你老母,我就知道你个衰仔要拿我做人情......” “啧......都说女仔不要说脏话了,别忘了我老母也是你老母,骂妈咪是不孝。” 宁秉宇挑眉打断她的话,指尖不客气地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小圆脸。 宁媛一脸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你少来这套,你个斯文败类,想拿我本来的报酬压我去安大伯的心,让他支持你拿项目?”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你看我长得像傻女,我还看你长得像扑街!你想我直接倒戈大姐,帮她拉你下台,你直说!” 宁秉宇揉着自己被拍疼的手背,嗤笑一声:“都说了叫你沉住气,那只是给你的一点诚意而已!” 宁媛冷眼睨着他不说话。 宁秉宇摇摇头,他就知道这叉烧妹难忽悠,也不知道一个小山村的知青怎么那么难缠。 他忽然起身,拉了下一根绳子,然后一幅硕大的港府地图就慢悠悠地从墙壁是墙壁上滚落下来。 宁秉宇随意优雅地点了点地图上的一部分—— “我们前几年和查家从英资的怡和集团收购;额八龙仓码头集团,它们好几个大地皮在尖沙咀附近,包括了海运大厦附近一带,而港府的地契有效期长达九百九十九年。” “那边未来如果开发成西九龙地区最大的商区,不会比太子大厦差,成事了,我给你1%的股份,日后分红不会少!” 宁媛看着地图,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自己来港府这十天逛过的地方,“太子大厦”在中环黄金位置。 中环位于港岛的心脏地带,是港岛的政治、商业和金融中心,汇聚了众多国际企业和金融机构,如银行、投行、律所等。 这些机构对高品质办公空间的需求极高,交通便利,包括地铁、巴士、轮渡等多种交通方式,便于人员流动和商务活动。 太子大厦是现在港府商业地标性建筑,不用等四十年后,现在已经是寸土寸金。 至于......“西九龙”“海运大厦”......她也被宁秉超拖着去逛了两圈。 那一片大部分还都是码头,海运大厦杵在那儿最扎眼,也没啥好逛的,就是看船来船去,也没多想。 但是......海运大厦附近开发成商区...... 等等!海运大厦那一片未来最大的商业物业是——海港城!! 那个汇聚了各种奢侈品牌,人流量大到爆炸的购物天堂!海港城在后世是整个亚洲最赚钱的商场之一! 她记得当时导游就感慨过,海港城一年租金过百亿港币! 百分之一的分红,岂不是粗算都一个亿港币!! 马克思他姥姥在上!!宁媛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汹涌波涛,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参与海港城的开发项目...... 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见证和参与历史的虚幻迷离感!! 这真是一个好大、好大饼啊!巨饼!几辈子都吃不完的饼啊! 看着宁媛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宁秉宇莫名其妙地挑眉:“什么饼?你想吃什么饼?” 第1216章 说着开发的事情,这块叉烧怎么突然说大饼,巨饼? 宁媛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神游天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马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上头的血液冷静下来—— “我的意思是你说要给我项目1%的股份,你做得了主么,会写进合同么?会盖章么?口头的屁话都是画大饼,虚的!!” 他只是CEO而已,还有大伯这个董事长、董事会,还有那么多大股东,他凭什么许诺那么大的饼? 宁大少这时候也预计不到海港城地块项目最后能那么赚钱。 但哪怕是现在,海港城项目的1%分红哪怕是现在也不少了,几年后就能有收益。 “画大饼?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宁秉宇沉吟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再次端起茶杯递给宁媛:“我既然敢答应,你就不必担心,协议我们兄妹之间签好就是。” 宁媛看着那杯茶好一会,这次终于抬手接过来:“好,这次我帮你,什么时候签协议。” 拿下九龙仓在尖沙咀那一片地的开发项目,对宁秉宇巩固地位,有实质性的作用。 宁秉宇拿起茶杯与她轻碰了一下,微笑:“随时可以,我已经让律师起草好了,你今晚可以先拿去看看。” 他顿了顿:“不过不是帮我,是我们——合作共赢,这个词还是你教我的对不对。” “我先声明,我绝对不会和阿南离婚,也不会去和宁秉安谈情说爱。”宁媛也凉凉地笑了笑。 这个老狐狸,这是说两不相欠呢。 但是,等一下...... 宁媛看着他从抽屉拿出来的合同,忽然想起什么来。 “等等,让我捋一捋,你能现在拿出合同,就说明你早就做准备了。”她忽然放下茶杯。 她指着宁秉宇手里的合同:“之前三哥,整天带着我满港府乱逛,逛得我脚痛,不会就是为了今天你这场戏做铺垫吧?” 宁秉宇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赞赏。“小妹果然聪明。” “去你的,我是聪明,你是老奸巨猾!”宁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花花公子三哥宁秉超,奉了宁二夫人之命,带着她把整个港府都逛了个遍。 当时自己还纳闷,这风流三哥,居然这么有耐心听老妈的话陪她这个小妹到处玩? 现在想想,哪是什么陪她?分明是在为宁秉宇今天提出来这件事做铺垫吧? 让她看清楚港府的繁华,看清楚尖沙咀海运大厦附近的地段有开发价值,方便宁秉宇今天和她谈条件! 宁媛真想喷他一脸唾沫:“合着你们兄弟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让我心甘情愿地跳进你挖的坑里!?” “我只是相信小妹的商业眼光而已,而且你也不亏啊。”宁秉宇不置可否地微笑,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深不可测。 宁媛气得牙痒痒的:“你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压我!” 她实在没忍住怼了他一句:“就算我答应你,你怎么保证这个项目几年后一定会成功?现在可不是最开始鱼翅捞饭的时代!” 第1217章 来港府前,她就向叶特助要了一波港府这些年经济发展的资料,也听他讲了课。 知道一九七二年,港府股市迎来一次疯狂的爆炸式增长,无数人一夜暴富,挥金如土。 彼时的港府,市民们用鱼翅捞饭的景象屡见不鲜,这也正是香港人津津乐道的“鱼翅捞饭”时代。 可现在...... 宁媛:“现在英国佬不想放弃港府,老想续约,或者直接买下港府,导致港府环境经商很不稳定,不少外国资本在撤离。” “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和查家前几年有机会从英国怡和集团手里拿下九龙仓码头公司,就是因为怡和集团想从港府撤资回英国的缘故!” “现在连港府股市都是看着好,其实已经不太行了!万一项目失败了,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秉宇听着宁媛一张嘴“啪啪啪啪”地怼自己,镜片后的眼底眸子里却一片惊涛骇浪。 她一个内地小姑娘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知道港府“鱼翅捞饭”的时代是叶特助告诉的。 但是宁氏从强势的国外资本怡和集团手里拿地的内幕,包括港府股市和经济现在看着繁华,但其实却进入了下行。 她怎么知道的?分析得头头是道,是荣昭南说的? “小妹,昭南给你说了不少东西,他还说了什么?”宁秉宇忽然开口。 宁媛一顿,发现自己一气之下为了不叫宁秉宇得意,说太多了。 这些东西在后世,稍微关心一下港府回归历史就能知道的新闻八卦,现在说出来感觉——就是高大上。 宁媛咳嗽一声,不客气地说:“他才不会告诉我这些涉密的事情,我自己综合资料和港府见闻看出来的!” 管它呢,反正她说是自己看出来就看出来了,总不能暴露自己重生! 她双手叉着小腰,直接地把话题扯开:“反正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稳赚不赔!你这就是画大饼!” 宁秉宇看着她这气鼓鼓瞪自己的样子,有些好笑,刚才这只叉烧妹还兴奋得嘴角都压不下去。 结果现在知道被他算计拿捏了,脸上挂不住,才嘴硬杠自己。 宁秉宇笑了笑:“确实,投资有风险,那我再附加一个条件,这个CASE要是成了,以后你的货只要从港府过去,运费和报关手续,我都包圆了。” 宁媛一听,哎哟,不错哦! 她马上热情地伸手和宁秉宇握了握,顺手接过合同—— “大哥说这话,也是见外了,咱们兄妹之间不就是你算计算计我,我坑坑你,有来有往才感情好的么。” “卖会前后,你项目拿下来之前,我会当个长辈眼里没灵魂的乖乖女。” 粉肠大哥这次大大方方给她海港城项目的1%,不光是买她这次跟他合作。 更是希望她能上他的战船,支持他继承宁家的诚意金。 宁秉宇看着她那笑容灿烂的样子,忍不住挑眉:“好,合作愉快。” 这奸诈的叉烧妹,听到有钱赚,才给他好脸色!有什么资格说他奸诈? 第1218章 宁媛收好合同,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宁秉宇:“大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当初你们从怡和集团手里拿下八龙仓,查家也出了大力吧?” 宁秉宇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烁,沉默片刻才开口—— “不错,那在那个时期,英国怡和集团是港府最大的外资企业,我们华人企业很少能与之抗衡,而查家与怡和集团作为合作伙伴,对怡和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并掌握了其多个薄弱环节。” “基于此,我们宁家负责提供资金支持,而查家则利用其市场洞察力和对怡和弱点的了解帮我们打配合,暗中在股票市场收购了大量八龙仓码头公司的股份。” “最终,我们成功地从英国怡和集团那帮老狐狸手里夺取了八龙仓码头公司的控制权。” 宁媛若有所思:“那后来呢?你前岳父大人分了多少?” 明明三年前还通力合作的两家,怎么会依照反目成仇? 宁秉宇冷冷地说:“查申楼心比天高,胃口比太平洋还大,八龙仓到手之后,他狮子大开口,想一口吞下尖沙咀海运大厦和铜锣湾那两块最值钱的地皮。” 宁媛歪着脑袋想了想,铜锣湾......最值钱的地皮? 哎?不会是除了海港城项目之外,港府另外一处最赚钱的商场——铜锣湾时代广场的地块吧? 宁媛忍不住心里感慨,商界大佬家族的领军人物们果然都是商业眼光超前,全都看上一处地方了。 宁秉宇嗤笑一声:“当初跟怡和收购八龙仓股票大战时,我们宁家压上了几乎大部分流动资金,大伯亲自出面,给出极高的利率,惠丰银行才肯融资,才从怡和集团手里抢下这块肥肉,怎么可能让他白白占便宜?当然不会同意。” 宁媛蹙眉:“那......就因为这个,他就彻底和宁家撕破脸了?” 宁秉宇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目光深邃难测: “不,是从大伯得港督封了太平绅士,而他没有,就已经心中嫉恨到到处说大伯忘恩负义,宁家当年靠着查家老太爷在港府立足,现在却暗箱操作抢走太平绅士的封号。” 宁媛无语:“这也太小心眼了,这种心胸查家能继续当第一世家就奇怪了。” 港督给太平绅士的封号又没有定数的,就跟英国女王的授爵一样,谁有贡献,谁自己争取就好了! 宁秉宇轻推了下自己的眼镜—— “当年,查家确实帮了宁家不少。但是查申楼这人,心术不正,太贪婪,当初要不是他急功近利,非要插手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敢帮金三角的毒贩运货,查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被我们宁家压了一头。” 宁媛眉头瞬间拧起来,走私毒品?那该枪毙! 但她一下子也懂了:“八龙仓的事儿,只是压垮骆驼的稻草——让查申楼直接决定要对付宁家。” 宁秉宇语气中带着嘲讽:“查申楼想靠着那两块地翻身,他做梦都想带领查家重回港府第一世家的宝座。” “结果如意算盘落空,就更恨上我们宁家了,觉得当年靠着查家,我们宁家才能在港府立足!结果我们不地道,背信弃义,把他们查家挤兑得无立足之地。” 宁媛心头感慨,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两家曾经互相扶持,同气连枝,如今却反目成仇。 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真是令人唏嘘。 “阿南说查申楼在港警移交他到内地的路上,杀了所有的押送港警逃了,他大概不会放过你的,或者说不会放过宁家人。” 宁媛皱了下秀气的眉头。 在知道她要来港府认亲的时候,荣昭南就跟她说了查申楼的事情,提醒她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单独一个人出街。 查申楼既然曾经涉黑和走私,一定认识很多黑道上的亡命之徒。 尤其是毒贩,那是歹徒里也最疯狂凶残的群体,哪怕四十年后,缉毒警察也是各警种里因公牺牲人数最多的。 第1219章 宁秉宇看着她,淡淡说:“没错,查申楼最看重的继承人没了,他对宁家上下恨之入骨,你早点知道我们和查家之间的情况对你有好处,你和老三开车出去,其实背后都跟着一车保镖。” 宁媛听得一愣,查申楼的长子没了? 怎么没的? 但宁秉宇完全没有说的打算。 宁媛也不问了,只是忍不住摇头:“妈咪居然还想让你跟查美玲复合,真以为在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么?” 老妈说她被“小爱同志”美色迷惑,她看老妈也是被“亲情”和“义女”裹胁。 局外人看什么都头头是道,但轮到自己,就当局者迷。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看好了合同再来跟我说,需要独立律师帮你看合同么?”宁秉宇淡淡一笑。 宁媛点点头,心情很不错:“不用,我自己找人。” 宁秉宇失笑:“你还真是把不信任写脸上,你初到港府哪里去认识律师?” 宁媛笑眯眯地说:“大哥,你真想不履行合同,应该有很多手段,但商者重诺,我相信你不是眼光短浅爱违反诺言的人,不然你也坐不上这位置。” 她顿了顿:“不过合同还是要给律师看的,该有的流程不能省,亲兄妹明算账,风险降低一点事一点,至于我怎么认识律师,你就别管啦!” 宁秉宇状若无奈地耸耸肩:“你什么话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说!”宁媛心情很好地摆摆手,拍拍屁股走人。 宁秉宇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轻笑了下。 这个叉烧妹,是真像足宁家人的德行! ...... 宁媛穿过走廊,准备上楼,但刚走到楼梯口。 她就看见宁秉超斜倚在走廊的窗口边吞云吐雾,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 “三哥,你不是去找美女吃喝玩乐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宁媛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 宁秉超吐出一口烟圈,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把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文件上。 “哟,大哥随便一个项目的1%就能收买你,小妹,你这也太廉价了吧?”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更多的是玩味。 宁秉超弹了弹烟灰,玩世不恭地说:“怎么,我想念你,回来看看我亲爱的妹妹不行吗?那些女人哪里有我小妹好看。” 宁媛摸了摸手臂,打了个抖,忽然问:“三哥,你闻见什么气味没?” 宁秉超随意地看了看周围:“什么气味?” 宁媛瞅着他,一笑:“三哥你身上的骚气——十足!” 宁秉超:“......” 呵呵,拐着弯骂他呢。 宁媛抬手嫌弃地挥了下那些烟雾:“你蹲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着看我有没有如愿入大哥的坑么?” 第1220章 宁秉超吊儿郎当,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兄妹情深嘛,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是不是?” 宁媛没好气地举了下手里的合同:“行了,宁秉超同志,你的工作卓越而有成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之心,被你们的糖衣炮弹击中,腐化堕落,和你们同流合污了!” 宁秉超听得有趣,兴味盎然:“同志?糖衣炮弹?腐化堕落?你们内地人说话好有趣!” 宁媛:“......” 这风流哥是完全抓不住重点啊? 宁媛皱眉—— “所以你帮大哥做事,满世界不辞辛苦地开车带着我跑遍港府,大哥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尽心尽力地替他卖命?” “这!”宁秉超笑眯眯地伸手比了“1”出来。 “又是项目1%的股份?”宁媛一惊。 粉肠佬那么大方的吗? “尖沙咀一栋商场1%股份那种东西,我还真看不上,小妹,你这就被收买,也太廉价了,我要了别的!”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玩味。 宁媛有点不爽,但更好奇了:“什么东西,比这还值钱?” 宁秉超不客气地嘲笑:“小丫头就是没见识,你手里这1%的股份,看似不多不少的,未来分红挺多吧?” 他顿了顿:“可一旦未来集团为了筹集资金、扩大经营规模或满足其他发展需求而进行增资扩股,你猜会怎么样......。 宁媛忽然心里咯噔一下:“我作为个人股东没有按照同比例认缴新增资金,那么我手里的股份就会被稀释,持股比例也将会相对下降,分红自然也少了!!” 对哦!这特么是个坑! 之前叶特助上课的时候有提过一嘴这事儿! 粉肠哥给她的合同里不知道怎么规定的。 宁秉超笑眯眯地说:“这种商业项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盈利,我才不要拿自己的钱去填地皮开发那个窟窿。“ “这两年经济形势不好,英国佬一直想要完全买下港岛,内地不同意,万一打起来怎么办?” 政坛环境安定才会有经商环境的安定,一旦打起来,资本就会从港岛外流,商业动荡,经济下行。 宁媛下意识地就摇头:“不可能,没打起来,英国佬让步了。” 说完,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嘴快了。 好在,宁秉宇吐出烟圈,一脸不以为意地说:“你一个内地北......嗯,女仔,懂什么国际形势。” 宁媛也懒得和他争论,只问:“那你从大哥那里要了什么?” 宁秉超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他马厩里那一匹新来的顶尖纯血马,到时候赛马会里,我会夺得头筹!赚尽风头和奖金!” 宁媛:“......” 得,大兄弟,您老开心就好! 那点奖金就算你赢了几十万、几百万,又怎么样?没几天跑马又输回去了! 但是海港城项目1%的股份,未来分红就是好多个几百万,那是会下金蛋的鸡! 不过前提是未来扩建增资的时候,她得跟着继续按照同比例认缴新增资本才行。 可是这要很多很多钱! 第1221章 宁媛大眼珠转了转,心里盘算开,嗯...... 别看1%似乎很少,但未来海港城这种涉及尖沙咀一整个街区、好多条街道的庞大项目,是会长达二十年以上,渐进式开发的项目。 这项目开发到后来,最少以百亿资金打底,哪怕宁家是港府的首富,也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 她上辈子就听导游说了,很多大型资本参与进了海港城项目。 未来惠丰银行之类的各种大型国内外资本集团,会进来共同开发,分一杯羹,所以海港城的项目会不断增资扩股。 到最后宁氏整个集团以后还能持股20%——30%就是最大最牛逼的股东了。 正常来说,商场从建成到投入运营再到盈利还得一段时间,也难怪宁秉超宁可要一匹昂贵的纯血马! 但海港城项目不同,它第二年就开始盈利了! 所以,这也代表...... 以未来海港城项目的规模,她只要等比例认缴资金,一直持股坚持1%以上,搞好不好都是这个项目里最大的个人股东! 在董事会上都有话语权! 宁媛摸着下巴,看着自己手里的合同,大眼睛里精光闪闪。 最关键就是现在......宁秉宇和宁家大佬们都知道尖沙咀这些地皮地值钱。 但他们似乎目前还没意识到这个项目未来会成为亚洲最赚钱的商业地产项目—— 可她知道啊! 未来,海港城是尖沙咀包括多座大型商场、十多座大型写字楼、三家五星级酒店、还很多服务式住宅的超大型建筑群! 连粉肠大哥的目前构想只是把尖沙咀码头的地,拿来建个几层楼的高级商场,模仿太子大厦而已。 也就是说这项目,现在相对来说是最“低廉、便宜”的时候。 而且商场一开始运营,她就会有分红。 把那些分红投进项目去,不管是一直等比例增资,还是增持海港城项目的股份,她都不会亏! 毕竟!海港城这个项目未来几十年都是稳赚不赔的!! 钱是会生钱的! 不知道粉肠哥会不会后悔今天随便打发她的“这点”股份? 宁媛瞬间就拿定了主意,笑眯眯地对宁秉超说:“谢谢三哥指点,不过这个合同,我回头还得再改改。” “改什么?”宁秉超漫不经心地问,仿佛压根没把这1%的股份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小妹妹从大哥手里抠点零花钱罢了,反正又不痛不痒。 “这个持股比例,我可不能变!”宁媛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而且,以后如果八龙仓尖沙咀项目扩股,我跟着同比例认缴资金的时候,大哥也得跟着出点血才行。” “不然我光拿分红去增持股份,也有点亏,回头我就去改合同再签字!” 宁秉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问:“什么你还没签合同?” “当然没有啊,这么大的事,我不得好好考虑考虑?”宁媛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宁秉超。 她顿了顿,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上下打量他,试探着问:“三哥,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已经签了,才跟我说这么多吧?” 第1222章 兄妹俩瞬间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尴尬。 宁媛忽然挑眉:“而且,哦,你等在这里说这些......其实是闲得慌,想看我这个没见识的北姑的笑话?” 照着这个风流浪子哥的恶趣味......不无可能! 宁秉超心虚地伸手揉了揉眉心:“不好乱讲话的,我哪里有看你笑话!” ...... 宁媛眯了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狡黠的光芒从眼眸深处一闪而过,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三哥,你说我要是现在去跟大哥说你干了什么好事儿,他会怎么样?” 这混不吝的家伙,喜欢看她这个北姑的笑话是吧? 宁秉超一听,原本吊儿郎当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不要啊!那个喜欢拿人填海的老毒物要是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些,非得把我塞马桶里冲了不可!” 宁媛眼睛微亮:“哦豁,粉肠哥还有个外号叫老毒物?” 宁秉超瞬间捂住她的嘴,紧张兮兮地说:“我的亲小妹哎,你可千万别害我啊!大哥哪里有外号!他最善良不过了!” 宁媛一把拍开他的手,故意拖长了声音,慢条斯理地说:“不告诉也可以,不过嘛......” 宁秉超一听有戏,立马狗腿地问,“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三哥我办得到的,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也不用那么夸张,我就是想啊......”宁媛故意顿了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以后手里要是还有海港城,不,是八龙仓的项目股份出售,你得先可着卖给我!” 海港城现在还不存在,得说八龙仓尖沙咀项目! “你要来干嘛?”宁秉宇一脸莫名其妙:“股份这东西也不便宜,你又没什么钱!” 他忽然想起什么:“你们内地人工资一个月一百块人民币都多了!你做小买卖那点钱还不够买一件港府的房。” 宁媛淡定地说:“我现在是没什么钱,不代表以后没钱。反正我们先说好了,以后你要是有股份要卖,第一个就告诉我!” 船到桥头自然直,真还有八龙仓尖沙咀项目的股份,她总能想办法“融资”搞些 “哟,我们家小妹这是要干大事啊?”宁秉超摸着下巴,和宁秉宇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上下打量着宁媛。 “你是不是也想做出点成绩,让大伯和老太爷对你刮目相看,承认你是实打实的宁家人?” 宁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宁秉超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也是,你一个从内地来的小丫头,突然成了宁家的七小姐,你要真能在商场上做出点成绩,老毒物们也就没话说。” “而且还能在港府上流社会的社交界一炮打响,谁也不能小瞧你这个小北姑!” “......你非要这么想也可以。”宁媛扯扯嘴角。 行吧,三少爷爱脑补,倒是省了她解释。 她对什么在上流社会社交界一炮打响毫无兴趣!和那些大小姐和太太们的争奇斗艳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种最好的时代,当然是凭借信息差搞钱重要! “小妹,三哥可得提醒你一句。”宁秉超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正色道:“现在港城的生意可不好做,股市看着繁华,其实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你要是真想玩,可得小心点。” 宁秉宇拍拍她小肩膀:“我知道你在内地还有做小买卖,别把手里那点东西都赔光了,我们这种豪门二代、三代,最怕随便创业搞生意,没那本事就是败家。” “多谢三哥提醒,我会小心的。”宁媛点了点头:“但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不是吗?” 股市要跌,她是知道的,跌了刚好抄底多点物业。 第1223章 不过,宁秉超虽然混不吝,也多少还有着港府人的傲慢,看不上她这个内地小北姑。 但能劝她别乱花钱,他倒也算是真有几分拿她当真亲人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宁秉超见宁媛不像是开玩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伸了个懒腰,说:“行了,不跟你扯了,我得去找老毒......找大哥说事儿,你上去好好休息!” 宁媛笑眯眯点头,又继续做乖乖女转身上楼:“好!” ...... 宁秉超看着妹妹消失的方向,撇撇嘴,这小丫头,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鬼精鬼精的。 他摇摇头,转身进了宁秉宇的书房。 宁秉宇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看文件,见他进来,头也没抬,淡淡问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英皇夜总会happyhour了吗?” 宁秉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嬉皮笑脸地说:“嗨,那帮酒肉朋友,哪有正事要紧?我这不是来看看大哥你目标完成得怎么样了嘛!” 宁秉宇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想完成的事情,还没有完成不了的。 “那小妹......我是说,宁媛她......答应签合同了?”宁秉超压低了声音,试探地问道。 宁秉宇身子往后一靠,轻哂一声:“她收了股份,自然会签合同。” 他终于舍得施舍给宁秉超一个眼神:“刚才大伯给我打了电话,也已经松口了,小妹和秉安宴会顺利亮相后,他在董事会上支持我主导八龙仓尖沙咀的项目。” “我就说嘛,大哥你出马,肯定万事顺利!”宁秉超马上拍马屁道。 随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语气变得疑惑起来:“不过,?大哥,你干嘛还让宁媛考虑?今天就该让她签了,省得夜长梦多!” 宁秉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逼得太急,她反而会觉得有猫腻。” “再说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们这位小妹,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我本来以为还要费些口舌才能说服她,毕竟这块叉烧最讨厌别人摆布她。” “而且叉烧妹和荣昭南感情好,我还以为,叉烧会为了男人,拒绝我的提议......谁知道叉烧妹马上就答应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宁秉宇轻哂:“毕竟很多女人是情绪动物,一谈恋爱,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更别提什么利益得失。” 宁秉超忍不住腹诽:可不是一点就透吗?这叉烧妹精明着呢! 你搞不好要大出血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暴露自己干了蠢事。 他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哥......让宁秉安给小妹当舞伴的事儿,是谁提出来的啊?” “原本不是说我才是小妹的舞伴吗?” 宁秉宇淡淡地说:“是我提出来的。” “啊?”宁秉超愣了一下,“为什么啊?” 宁秉宇看了他一眼,说:“好让大伯觉得秉安有希望娶到宁媛。” “大伯最近不是一直在为宁秉安的婚事发愁吗?现在有了宁媛这个目标,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宁秉超瞬间无语了。 很好,小妹和大哥是互坑最佳拍档! 很好,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大哥和这刚认回来的小妹,根本就是互坑最佳拍档啊! 第1224章 夜色渐深,霓虹闪烁的港岛街头,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穿梭在车流之中。 车内,宁正坤威锐利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宁秉安身上:“秉安啊,这次宴会你多费心,” 宁正坤语气里带着点长辈的慈爱,却又隐隐约约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丫头乡下长大,不懂规矩,别让她在宴会上丢咱们宁家的人。” 宁秉安一身素青色唐装,衬得他如同一株挺拔的青竹,清冷出尘。 他有着一双与宁家人截然不同的丹凤眼,狭长清冷,眼尾微微上挑,为那张俊秀的脸庞增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我知道了,爹地。”宁秉安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你知道就好。”宁正坤满意地点点头。 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知道让你娶宁媛委屈你了,那丫头除了流着宁家的血说到底不过是个内地长大的乡下丫头。” “没受过精英教育,还是个结过婚的,说出去都叫人笑话,可你也得体谅爹地的苦心。” 宁秉安的声音依旧淡漠—— “但是听说她还没离婚,她的丈夫在内地也有一定的地位,这件事让狗仔知道了,会影响我们家的名声。” 宁正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你不必操心,爹地会帮你处理好,现在狗仔想进内地很难,没人知道她结过婚。” 他顿了顿:“你出现在她身边的意义,就是让人知道你结婚的对象将会是宁家的小姐,没有人能看轻,——你就是爹地的儿子。” 宁秉坤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爹地,我知道该怎么做。” 宁秉坤看向远处,温和地道:“秉安,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爹地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试图将这桩婚事说得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我原本想着,她要是个谈吐容貌上不得台面的,老太爷看不上,便绝不委屈你娶她,毕竟你母亲为了我委屈了一辈子。” 宁正坤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情绪。 有对已故情人的怀念,也有对自己这个义子的愧疚。 “不过你也看到了,她长得还算像样,谈吐气质也还过得去,老太爷也算认可,那你就娶了她,就当家里摆个花瓶。” 宁秉安抬起头看着宁秉坤:“爹地,您的意思是......” 宁正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的意思是,虽然你大姐曼安很出色,但老太爷更喜欢你大哥阿宇,所以我之后的这一代,大概率是你大哥阿宇的时代。” 他看向宁秉安,沉吟道:“但是宁媛和你的孩子,那不但是正宗宁家血脉,而且是两房和睦的见证,在你大哥阿宇老去之后,你们的孩子比谁都有资格,继承宁家。” 宁秉安的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宁正坤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委屈你了,但你母亲生前的执念就是嫁给我,成为宁家的人,是我辜负了她。” “只要你把宁媛娶回家,等她生下你的孩子,你把她供起来就行,你在外头怎么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爹地都随你,别闹得太过分就行!” 宁秉安只是淡淡地说:“二婶这个宁家主母,怕是不会同意这样,您别忘了,奶奶手里的宁氏股份,在二婶手里。” 宁正坤不以为意地轻哂—— “你二婶自己出身也不低,她早就知道,到了咱们这个位置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逢场作戏都是正常的,而且阿宇和阿超外头绯闻少吗?” 他顿了顿:“何况,她的儿子阿宇会成为下一代继承人,外孙又是下下一代的继承人,她有什么不满意?” 秉安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爹地,我会看着办的。” 第1225章 父子俩各怀心思,谁也没再说话。 ...... 浅水湾,宁家老宅。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将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金黄。 宁媛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化妆师和服装师在她身上忙碌着。 “小姐,您真是天生丽质,这件礼服穿在您身上,简直就像是为您量身定制的一般。” 服装师一边帮宁媛整理着裙摆,一边忍不住赞叹道。 镜中的女孩,一袭香槟色的DIOR高级定制礼服,裙摆上点缀着精致的花卉刺绣,在灯光下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原本就白皙的肌肤在礼服的映衬下更显白皙剔透,宛若凝脂白玉。 一头乌黑的长卷发发被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几缕发丝垂在耳边,更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趁着古典风格的礼服,整个人仿佛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小姐。 “我的乖女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今晚一定会艳压群芳。” 宁二夫人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被打扮得如此明艳动人,眼中满是欣慰和慈爱。 “妈,您就别取笑我了。”宁媛对着镜子里的闻慧芳俏皮地眨了眨眼。 小姐,您看这条项链怎么样?”佣人捧着一个铺着黑色丝绒的盒子,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 宁媛一看,那主钻硕大,周围点缀着密密麻麻的小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正是查美玲送给她的那条卡地亚的项链。 宁二夫人看着项链,想起了查美玲,感慨:“你六姐还是有心的,送你这条项链是所有礼物最贵重的,今天她也会来,到时候我拍一条蓝宝石给她,她最喜欢蓝宝石了。” “太夸张了。”宁媛看着项链,淡淡地说。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查美玲送的,她就不想戴。 她看向宁二夫人:“我喜欢妈咪送我的那款祖母绿项链。” 宁二夫人一听,无奈地笑了笑:“那款宝石不够大,比较偏日常。” 但宁媛坚持:“今天是正式宣告我回归家族,但我更想说是回到妈妈身边,所以要戴妈妈的!” 宁二夫人瞬间欣慰地抱抱她:“好,那就听乖女的。” 佣人换了一条精致蕾丝款的小巧祖母绿项链过来,宁二夫人亲自给她戴上。 宁媛端详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含笑挽着宁二夫人的手臂:“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今晚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宁二夫人能感觉女儿的紧张,拍拍她的手,温柔地说:“别紧张,有不好听的话,就当没听见,不行就骂回去,妈咪给你撑腰,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女人。“ 宁媛心里暖暖的:“嗯。” 两人走向门,一辆加长林肯早已等候多时。 第1226章 苏叶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罗德,就知道这家伙的脑海里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哎!" 对此,苏叶只得叹一口气,什么都没解释。 而这个时候,叶婉儿的声音蓦地在苏叶的耳边响起。 "叶子!" 苏叶当即看向叶婉儿。 叶婉儿目光扫过一眼陈梦,缓缓说道。 "叶子,能够给我们介绍一下他们吗" 苏叶立马回过神,"哦哦!" 随后,在叶婉儿三女的注视下,当然这种注视主要针对的是陈梦,罗德这个家伙,自动被忽略。 毕竟,陈梦无论从样貌、身材、气质上面,都是能够跟叶婉儿三女媲美的。 女人,尤其是高层次的女人,都有一种心理上莫名的攀比。 苏叶自然是不知道这种情况的,转身就对叶婉儿她们开始介绍罗德和陈梦了。 苏叶指着罗德说道,"他就是罗德,现实名叫陈志跃。其他不详!" 说着,罗德竟然微微对叶婉儿三女鞠躬了下,而后说道,"三位嫂子好!" 罗德话语一出,不仅是苏叶神情一愣,叶婉儿三女更是脸颊莫名发红,目光也是悄悄地飘向了苏叶。 "罗德!"苏叶回过神来,立马要解释说道,"这件事我必须要解释一下,那个……" 然而罗德却是直接打断了苏叶话语,说道,"老大,我都懂得,你别说了!" 叶婉儿也是顺势说道,"叶子,还有罗德后面那个美女,能不能也介绍一下" "额!" 苏叶愣了下,把到嘴的解释性的话语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而后目光看向陈梦,介绍道。 "她就是落云城蓝海棠公会的会长,沉梦,也是罗德妹妹,现实名陈梦!" 一听到苏叶的介绍,黄菲菲就立马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沉梦,惊叹地说道,"哇!落云城第九公会,蓝海棠的会长!" 随后,黄菲菲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向前,走到沉梦的身前,自我介绍了起来,"你好,我是黄菲菲,天临中,游戏ID为一世女帝!" 不过黄菲菲的话音刚落,陈梦就当即眼前一亮,立马神情有些兴奋的说道,"你就是羽丰城排名第二的公会——红磨坊的会长一世女帝" 对于陈梦的话语,黄菲菲是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哇!你居然听到过我" 陈梦也是一副终于找到知己的模样,跟黄菲菲交谈了起来。 "当然了!" 而这个时候,叶婉儿和闻人无双两人也是凑了过去,加入了黄菲菲和陈梦的聊天之中。 看到这样的场景,苏叶不由得无奈的耸了耸肩。 前一秒还相互不认识的女人,下一秒就因为某个不知道是什么话题,立马熟络的交流了起来。 苏叶有些搞不懂,也猜不透女人的心思。 不过,苏叶抬眼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一桌丰盛的饭菜 的饭菜,肚子立马感到了一阵明显的饥饿,随后就立马转头对罗德说道,"走走走!我们去吃饭!" 罗德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平时都不怎么跟人说话的妹妹,随后才回应苏叶道,"嗯,好的。老大!" 紧接着,罗德就跟着苏叶,向着餐桌那边走了过去。 见着苏叶他们都已经过去准备吃饭了,黄菲菲也是一脸热切的招呼陈梦,说道,"走吧,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饭桌上,黄菲菲四女坐在一起,苏叶和罗德两人则是坐在一块。 一顿饭,硬生生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算是结束。 饭后,苏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询问罗德,"你有没有带进入天临的设备过来" 说着,只见罗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厚重的墨镜。 罗德对苏叶解释道,"老大,这个是天临最新出品的全息眼镜,只要戴上它,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入天临。不过,真实度比不上游戏仓的百分之百,但也有百分之九十八,比头盔低一个百分点,胜在方便!老大,给你看看。" 苏叶顺手从罗德的手上接过,打量了两眼,又是在那全息眼镜上摸了摸,而后赞叹地说道,"不错!" 紧接着,罗德又是询问苏叶,"老大,你要不要也搞一副全息眼镜,虽然市面上还没有,但我这有渠道。" 然而,苏叶想都没想,直接摇头道,"不要!" 全息眼镜虽然方便,但对于苏叶这种需要长时间待在天临中的玩家而言,还真的是鸡肋。 仅仅在营养液供给这方面,全息眼镜就做不到。 也就是说,如果带上全息眼镜进入天临,至少每天要出来三次吃饭补充营养。 而苏叶的规律却是一天基本上出来一次,到了中后期,为了一个副本,甚至几天才出来一次。 越到游戏后期,苏叶就会越依赖游戏仓。 罗德倒是没有苏叶想的这么多,不过既然苏叶拒绝了,罗德也是点了点头,说道。 "好吧,老大!" …… 苏叶正在跟罗德聊天的时候,手机铃声蓦地响了起来。 "啦啦啦!!" 苏叶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陈栋。 好像距离同学聚会还有一段时间,苏叶不知道陈栋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干嘛。 不过,苏叶还是接通了电话。 里面第一时间传来了陈栋的声音。 "苏叶,后天的同学聚会别忘了,房间订好了,辉煌KTV202包间,晚上六点!" 听着陈栋那戏谑的声音,苏叶就知道这个家伙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也是淡淡地回复道,"嗯,知道了!" 陈栋随后补充说道,"对了,别忘了!到时候带上叶婉儿,嘿嘿,我会让她看清现实的,我陈栋,也是有做人上人的那天!" 陈栋这话说的挑衅味十足,苏叶倒是完全不在意地笑着说道,"呵呵!你放心,我苏叶还不是那种喜欢食言的人,后天辉煌KTV同学聚会,我必到!" 陈栋:"那就好!" 第1227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飞天罗刹 此刻,在燕长风的四周,汇聚了大量的天地灵气,其中还包含还与淡淡的魔气。 他来者不拒,不论是天地灵气还是魔气,将其统统吞噬,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同时,他还取出不少的淬体丹,当吃豆子一般往口里丢,体内开辟武脉时消耗的力量迅速得到补充。 只半个时辰,他便突破到凝脉境五重初期。 此刻,在他的体内,已经有七七四十九条武脉。 四十九条武脉,表示他现在的修为已经突破到了凝脉境五重初期。 不过,他神识海中的修罗血丹还在释放血之精气,之前吞服的那些淬体丹也还有药效未被完全吸收,他便也没有停止修行,继续开辟武脉,同时巩固修为。 当燕长风将第五十一条武脉开辟出来的时候。 突然有邪魔狞笑着朝他飞来。 "哈哈,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乘坐飞行坐骑飞行,而且还敢这样坦然无惧的修炼,真是找死!" "这小子是还没弄清楚状况,现在这空中都是我们天魔的领域,这小子竟然还敢这样大摇大摆的驾着飞行坐骑修炼,真是不知死活,兄弟们,我们一起杀了他,吞噬了他的血肉,然后披着他的外披混进人类修士当中,偷偷将那些弱小的人族修士吃个干净!" 足足有十余头邪魔,化作滚滚狼烟,从远处天空中飘来。 他们见到燕长风在闭目修炼,直接朝着燕长风冲了过来,要钻进燕长风的眉心,吞噬他的灵魂与体内血肉。 "啊!气死我了,怎么是邪魔,邪魔没有血肉,杀了没用,都给我滚!" 小修注意到有妖魔杀来,原本兴奋无比,但发现冲过来的竟然是邪魔之后,便兴趣索然。 只是,那些邪魔看到燕长风,就想是一群饿狼看到美味的食物一样,根本没有注意燕长风身边的修罗剑。 毕竟,修罗剑没有生命,只有剑灵,因此他们一时间也没有感受到修罗剑的存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燕长风这个猎物身上。 "真是找死!我懒得杀你们,你们还非要送上门来,想要对长风哥哥不利,看来我只有杀光你们了。" 小修气恼,直接飞了过去,身上涌动着强烈的灰黑色气息,比魔气更加惊人。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邪魔才注意到修罗剑的存在,看到修罗剑,感受到它身上的气息,全都惊心不已。 只是,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修罗剑便已经对他们展开了攻杀。 "啊,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魔兵,我们完蛋了。" 这些邪魔惊叫,转身就逃,化作滚滚黑烟,想要逃之夭夭。 "哼,刚刚叫你们滚你们不滚,想在想逃,晚了!" 修罗剑中小修生气的道,比真正的妖魔还要凶残,直接将一个邪魔刺穿,当场将其形神俱灭,化作一缕缕的黑烟消散在虚空中。 "啊!太强大了,这是魔剑,该死的,那个人类小子明明只有凝脉境五重的修为,而且看样子还是刚刚突破的,他怎么会有魔剑,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魔剑跟随!" 余下的邪魔纷纷吓得仓皇失色,抱头鼠窜。 邪魔,虽然是天魔的一支,但却是魔族当中最弱的,灵智也远远比不上人类。 & 感受到他们的恐惧,小修却是升起了戏耍之心,也不急着将这些邪魔统统绞杀,而是追着这些邪魔,一个一个的杀死,让其他的邪魔不断的感受恐惧。 有邪魔知道逃脱不掉,大声叫道。 其他邪魔也纷纷倒卷回来,化作滚滚黑烟,将修罗剑笼罩在里面。 "哈哈,你们想要吞噬我的,天真,太天真了。" 修罗剑中,小修哈哈大笑,说这些邪魔太天真,却不知回到自己其实比这些邪魔还要天真,就像个贪玩的小孩子一样。 这些邪魔倒卷回来,却惊恐的发现,修罗剑身上散发出来的凶煞戾气太过强烈了,他们根本钻不进去,也就无法侵入修罗剑里面,吞噬小修了。 "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你们这群笨蛋!" 修罗剑在这群邪魔的包围中旋转跳跃,满是得意,却突然发现燕长风坐在飞行坐骑上修罗,已经飞到很远的地方。 "你们这群笨蛋太蠢了,我都玩腻了,不跟你们玩儿了。" 修罗剑上爆发出璀璨的血光,这些邪魔顿时被搅得粉碎,化作一缕缕的黑烟。 修罗剑虽然本身受到不小的伤势,并且当中小修的本尊遭到了封印,但即便如此,它现在的力量,也能寻常蜕凡境的修士,几个邪魔,自然不再话下。 "长风哥哥,等等我!" 将这些邪魔绞杀之后,修罗剑急忙朝着燕长风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 只是,当他赶去的时候,燕长风正与几头飞天罗刹斗在一起。 这几头飞天罗刹很是缠人,其中有两头都是蜕凡境初期的实力,另外一头则有着蜕凡境中期的实力。 他现在已经突破到了凝脉境五重,并且练成了两大天地异象,"剑动九天"以及"修罗",而且还觉醒了先天剑体。 此外,他本身又掌握诸多秘法,加上圆满境的剑意,虽然只有凝脉境五重的修为,但却有这蜕凡境的战力。 他施展出了"剑动九天"的异象,加上先天剑体的优势,再配合圆满境剑意,展现出无敌风采。 几道璀璨的剑光闪过,那两头蜕凡境初期的飞天罗刹当场就被他斩落了。 "啊,有血肉的魔族!" 修罗剑顿时闪烁兴奋的光,从远处疾驰而来,将那两头飞天罗刹流出来的鲜血统统吞噬,眨眼就将其吸成干尸。 "长风哥哥,小修来帮你。"修罗剑飞来,配合燕长风,与燕长风展开夹击,那头蜕凡境中期的修罗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心中生出强烈危机。 "不好,这个人族小子古怪,受到我们三个兄弟的围攻,不但没有落在下风,反而还连斩我的两个兄弟,现在又冒出一个怪剑,我得快些脱身离开,不然也要丧命在这里。" 这头飞天罗刹心念转动,转身就逃。 "想走,哪有这么简单!" 燕长风眸子冰冷,对于这些妖魔没有半点仁慈可言,施展修罗剑法,一记瞬剑式,瞬间便闪到对方身前。 同时,一道透亮的剑光闪烁。 那头修罗当场就被他斩成两半,鲜血狂涌出来,修罗剑直接飞了上来,大肆吞噬。 第1228章 那几个名媛小姐被宁秉安毫不留情的话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们原本只是想借机嘲讽一下这个从内地来的“土包子”而已。 但这次的年度盛宴几乎算是宁家出钱办,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失体统,万一得罪了宁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中一个穿着黑白香奈儿礼服的女孩,本来还想仗着家里有点权势反驳几句。 可对上宁秉安那双冰冷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她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嘴里的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不就是宁家的养子么,也配......” “也配什么?”宁媛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她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不知道这位小姐贵姓?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说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那女孩顿时语塞,她们家虽然也确实很富裕,但在宁家这种港府首富的庞然大物面前,毫无叫板之力。 “怎么不说话了?”宁媛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从精致的点心盘里捻起一块马卡龙,轻笑一声: “我这个从内地来的北姑,虽然没受过什么精英名媛教育,但也知道,有教养的人不会在主人家口吐妄言,更不会对主人家的女儿品头论足。” 她顿了顿,凉凉地说:“看来有些人家啊,就算一辈子受着所谓的名媛教育,骨子里,也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那几个名媛小姐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在宁秉安面前放肆。 毕竟宁媛现在顶着宁家千金的身份,又是初来乍到,她们也不好真撕破脸。 “我们......我们才没有那个意思!”穿着香奈儿礼服的女孩反驳了一句咬牙,然后拉着同伴灰溜溜地走了。 “你做得很好,不用理会那些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宁秉安将一杯果汁递到宁媛面前,淡淡地说。 “我知道,谢谢三哥帮我解围。”宁媛接过果汁,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块精致的小蛋糕—— “五星级酒店大厨做的好东西,可比那些无聊的是非有意思多了。”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宁秉安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异色。 这个小妹,也未免太冷静从容了,哪里像个没见识的北姑。 那几个灰溜溜离开的名媛小姐,忽然发现主席台附近正在百无聊赖喝香槟的宁曼菲。 她们互看一眼,朝着宁曼菲走了过去。 “曼菲姐,你们家从乡下找了个什么东西回来?我们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她不如你和曼安姐,她就......” 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小姐不客气地朝着宁曼菲告状。 宁曼菲今天穿着一袭银红的短款晚礼服,短发精心吹过,耳边别着钻石发卡。 修长白皙的脖颈,精致的妆容衬托得她五官更加明艳动人。 宁曼菲挑眉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就怎么样?” “就仗着自己现在是宁家小姐,就对我们指手画脚的,她和你、曼安姐这种正经宁家小姐根本不一样!” “就是啊,她以为她是谁啊?不过是个从乡下来,想抢家产的北姑,你可是宁家的大小姐,可不能让她骑到头上!” 那几个名媛小姐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宁曼菲吐槽—— “......总之你要好好教训这种从乡下来的北姑,不然迟早让她骑到头上!!” 宁曼菲这种尖锐又刻薄的个性,绝对看不上宁媛的,让她去出头收拾宁媛 谁知...... “够了。”宁曼菲忽然放下酒杯。 她语气冰冷地打断了她们的话:“你们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在背后议论宁家的人? 那几个名媛顿时傻眼了,宁曼菲怎么这个态度?她在帮那个北姑? 穿香奈儿礼服的小姐试图解释:“曼菲姐,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宁曼菲冷冷地看着她们:“只是嫉妒一个北姑现在是宁家千金?只是想怂恿我在晚宴上给她难堪?” 第1229章 她的话,句句戳中了几人心中所想,让她们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宁曼菲冷笑一声,目光冰冷地扫过她们,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_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教我做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尖锐地冷笑:“宁媛再怎么样,她都是宁家的人,轮不到你们来说三道四,更不配在宁家的场子来,对宁家的人指指点点!” 几个名媛小姐被她这番抢白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不敢再多说什么,再次灰溜溜地离开了。 宁曼菲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优雅地转身,准备去拿些点心,却在下一秒,撞进了一双深邃的黑眸中。 宁媛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手里端着两块精致的点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而宁秉安就站在她身边,目光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宁曼菲看着他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故作镇定地别过脸,冷冷道: “我只是看不得别人说宁家不好罢了,和你无关。” 说完,她目光扫过宁媛身旁的宁秉安,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最终什么也没说,高傲地扬起下巴,转身离去。 “奇奇怪怪。”宁媛看着她的背影,微挑眉,有些意外对方居然会维护自己。 看来这宁家人还真是对外一致,不管家里怎么闹腾,对外人面前,总归是要维护家族颜面的。 这时,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原本喧闹的大厅渐渐安静下来,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宁秉安自然地牵起宁媛的手,语气淡淡:“走吧,去前面,喜欢什么?我给你拍一件下来。” 宁媛想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她抬眼看向宁秉安,发现他正垂眸看着自己,神色平静:“这是家里人给我的任务。” 宁媛没有再拒绝,反正她也不吃亏,便点了点头:“好。” 另一边,一辆黑色的林肯也在车流间穿行。 车上,查美玲对着化妆镜仔细地补着口红。 精致的妆容和身上张扬的红色礼服让她看起来艳光四射,仿佛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娇艳欲滴。 查美玲面色平静地问身边的秘书:“怎么样,我今天好看吗?” “安妮小姐您可是香江第一名媛,自然是光彩照人,艳压群芳。”女秘书恭维道。 查美玲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并没有抵达眼底—— “我今天不想让契妈觉得我刻意要艳压宁媛这个小妹,但是我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没有了宁家大少奶奶的头衔,我查美玲也依旧是香江第一名媛!” 查美玲想到一会要面对宁秉宇和宁媛,习惯性地想点燃一根香烟. 却被秘书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安妮小姐,您今天穿的可是高定礼服,别沾染了烟味。” 查美玲悻悻地放下打火机:“还有多久才到?” “这条路有点堵,可能还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秘书一边翻看行程表,一边小心地回答。 二十分钟? 查美玲秀眉微蹙,她最讨厌的就是浪费时间,尤其是这种毫无意义的等待。 她不耐烦地敲击着车窗,目光随意地扫视着窗外,却发现这车行驶的路线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怎么不走主干道?”查美玲蹙眉问道。 秘书愣了一下,也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去问司机:“这条路好像不是去酒店的方向,你是不是开错了?” 司机没有理会她的疑问,反而加快了车速 第1230章 然而,司机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向那人烟稀少的窄巷开 查美玲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意识到情况不对,原来的司机突然身体不适,前面坐的司机是新来才三天的! 她厉声喝道:“停车!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着,她马上去拉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死了! 司机冷漠地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安妮小姐,冷静点,有人要见你!” 查美玲一窒,猛地想起最近这些年发生的富豪绑架事件! “该死!”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开始观察车里的环境,试图找到能够自救的工具。 秘书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抓着查美玲的胳膊,语无伦次地问道:“安妮小姐,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被绑架了?” “闭嘴!”查美玲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目光落在了秘书放在一旁的手提包上。 她眼睛一亮,“把你包给我!” 秘书还没反应过来,手提包就被查美玲一把夺了过去,她迅速拉开拉链,翻找起来。 “安妮小姐,你干什么!”秘书下意识想要抢回自己的包,却被查美玲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再动弹。 查美玲很快就在包里找到了一把小巧精致的水果刀。 她就说她没记错,秘书会随身带着水果刀。 她握紧刀柄,目光冰冷地盯着前方,冷静地对秘书低声说:“等下我找机会架住他脖子,你要配合我控制司机,听到没有?” 秘书脸色惨白地点了点头,她虽然害怕,但也知道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查美玲。 查美玲深吸一口气,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路况,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谁知就在这时,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查美玲和秘书两人都因为惯性猛地向前倾斜,差点撞到前排座椅。 就在这时,她一抬眼就看见前方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突然拉开了车门。 “上帝啊......”查美玲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恐惧感涌上心头。 几个穿着黑衣,身材魁梧的男人从面包车上跳下来,粗鲁地拉开车门。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粗糙的大手就伸进了车内,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查美玲从车里拖了出来。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查美玲痛得惨叫,惊慌失措地挣扎着,高跟鞋踩在脏污的地面上,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一个男人不耐烦地吼道,将她一把扛在肩上,像扛麻袋一样扛了起来。 查美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腾,她拼命地拍打着男人的后背,却毫无作用。 “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她的呼救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却没有人回应她。 巷子的住户反而把门窗都关上了,假装没看见。 查美玲被粗暴地扔进一辆面包车里。 几个男人也跟着跳上车,车子随即发动,快速驶离了这条阴暗的小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查美玲蜷缩在车厢角落,惊魂未定,她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这几个男人的面孔。 第1231章 这些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脸上都带着凶狠的表情,眼神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把我怎么样?”查美玲强忍着恐惧,声音颤抖地问道。 没有人理会她。 其中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沾着泥土的抹布,粗鲁地塞进了查美玲的嘴里,然后用黑色的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查美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挣扎,却无济于事。 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恐惧像冰冷的蛇,紧紧地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面包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查美玲的秘书瘫软在地上,脸色惨白,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哆哆嗦嗦地冲出巷子,狼狈地掏出硬币拨打公用电话报警,语无伦次地向接线员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喂,警察吗?我......我老板被人绑架了!你们快来啊!” 丽晶酒店,贵宾休息室。 宁秉宇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确认没有一丝褶皱。 他今天穿着一套手工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剪裁合体,衬托出他挺拔的身材。 俊朗五官,配上一双深邃的黑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大少,查小姐的秘书报案了,说她在来酒店的路上被人绑架了。”东尼推门进来,语气有些凝重。 警局里有他们自己的消息渠道,东尼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查美玲被绑架的消息。 宁秉宇眉头微微一挑,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淡淡地问道:“谁报的警?” “是查小姐的秘书,她现在应该还在警局。”东尼说。 “等会告诉二夫人,就说安妮临时有事,不能参加宴会了。”宁秉宇接过女秘书递过来的金丝眼镜。 “其他的,不用多说,拍卖会快开始了,今天是宁媛回来的日子,别让她老人家扫兴。” “是,李督察那边问您的打算?”东尼点头,继续说。 宁秉宇戴上金丝眼镜,语气平静地吩咐道:“三件事:第一,让跟着查美玲的人盯紧点,别打草惊蛇,第二,让警局的人当做没有接到报案。” 东尼微微蹙眉:“大少,万一安妮小姐出事,二夫人那边知道您不管的话......” 宁秉宇淡淡道:“人家父女团聚,能有什么事,她最多也就是被打一顿,当爹的人后教女,有什么?她这么爱她父亲,一定愿意聆听教诲。” 他轻轻拉好领带:“第三件事,给荣昭南打电话,让他带人来处理和跟进这件事。” 东尼一愣:“荣先生人已经在深城?” 宁秉宇轻扯唇角:“是,老规矩,你给海关的人打招呼,就说我的意思,今晚他们别巡逻抓偷渡了,让人开快艇在中间海域等着接阿南和他的人过来。” 东尼沉声道:“是!” “大少,”东尼顿了顿,皱眉欲言又止。 “还有事?”宁秉宇挑眉。 “查美玲的母亲,邱丽云,想要求见您,求您救救查美玲,”东尼低声道。 “她一直在警局哭闹,说您是美玲的未婚夫,不能见死不救......” 第1232章 宁秉宇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 “不必理会,郑夫人喜欢闹,就让李督察找个理由把她留在警局,省得走漏风声,今晚的拍卖会不能出错,你知道的。” “是。”东尼点头。 他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门,看着宁秉宇对着镜子整理着领带,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少真是冷心冷肺,查美玲再怎么说也是他多年的枕边人。 不过,这也正是宁秉宇一贯的作风,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从来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心软。 ...... 慈善拍卖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名流权贵齐聚一堂,尽显奢华与风流。 水晶灯的光芒倾泻而下,照耀着琳琅满目的珍奇古玩与艺术画作。 宁秉安一身黑色修身中山装,身姿挺拔,气质清冷古典,如同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在一众西装革履的男士中格外扎眼。 只是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疏冷,那些名媛们的目光也只是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随即就带着一丝轻视和不屑,转向了别处。 “那宁秉安长得倒是不错,可惜只是个没用的私生子。” “是啊,听说他妈就是个戏子,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让宁董事长把她生的野种带回了宁家,还从了秉字排行” “宁董事长对他倒是不错,把丽晶酒店股份给了他,不过也就那样了,宁家那么大的家业,也不缺男丁,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外姓人插手。” 这些议论声虽然细微,却逃不过宁媛的耳朵。她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香槟,目光却落在了身边宁秉安身上。 察觉到她的注视,宁秉安微微侧过头,看向她。 男人那双深邃的黑眸,如同古井深潭般,让人看不透情绪。 “三哥,你不生气?”宁媛挑眉。 “为什么要生气?”宁秉安反问,深邃的眸子一派漠然:“她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宁媛见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些佩服。 这些话,他大概是从小听到大,才这样视若无睹,换做自己,可没这好脾气。 宁媛微微一笑:“说起来,我一个内地捡回来的土丫头,你一个是寄人篱下的义子,都是边缘化的人物,倒像是一路货色。” 宁秉安不置可否,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看向拍卖的展台—— “你可不是什么边缘化人物,至少,今晚这场宴会,是二婶为了你精心准备了二十多年的礼物,不是吗?” “三哥说笑了,大伯这样疼你,你结婚一定非常盛大,能收到更好的结婚礼物。”宁媛微微一笑。 宁秉安眸光微闪,没有接话,只是举起手中的香槟,朝她示意了一下,算是回应。 说话间,拍卖台上,一套非常华贵水色绝佳的紫色翡翠首饰被以三百万港币的价格拍下。 “恭喜宁二夫人,拍得今晚最昂贵的拍卖品,国外回流的帝王紫翡翠藏品。”司仪高声宣布道,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兴奋笑容。 宁媛这才注意到台上的那套华贵无比的紫色翡翠首饰,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夺人眼球。 那是一套包括项链、手镯、耳环、胸针、戒指、发簪的翡翠首饰。 除了手镯是一整只圆条,其他首饰都用钻石和其他颜色的宝石一同豪镶而成。 一整套翡翠的质地细腻温润,紫色浓郁饱满,在那深邃的紫色中,还飘着几抹灵动的阳绿,如同梵高的画一般,夺人眼球。 更难得的是,这套翡翠首饰的水头极好,晶莹剔透,在灯光下,仿佛有水波在其中流淌,美不胜收。 宁媛都忍不住感慨,这套东西如果是在四十年后,价值起码要翻十倍不止。 毕竟紫罗兰翡翠,俗称“紫翠”,行内有“十紫九粗”的说法。 意思是紫罗兰翡翠大多种水不好,颜色发闷,质地粗糙,能透润成这样的极品,少之又少。 “好漂亮!这水头,这颜色,简直绝了!” “这种层次的帝王紫翡翠非常罕见,尤其是这种种水好,颜色正的,更是难得一见,收藏级别!” 宁媛看着宁二夫人今天一身淡紫色晚礼服,整个人雍容优雅,忍不住感慨:“这套翡翠,真的很合适老妈!” 这时,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接下来,有请本次拍卖会的主办方代表,晨光名媛会主席宁二夫人上台致辞!” 热烈的掌声中,宁二夫人款款走上舞台,接过话筒,环顾四周,声音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第1233章 苍川目光一沉,没有丝毫犹豫,再度迎击。 忽地,神枪上,一层金色的光芒绽放出来,刺目无比。 那是枪意。 苍川乃是一位枪修,在枪修一道上,也成了枪王。 但只是枪王中期。 与岐老比较,在意境上,还落后不少。 此刻,他释放出枪王中期的枪意,整个人连带枪,金芒四射,仿佛成了一个金人,一种霸道至极的波动,散发出来。 而这个时候。 人群中,一名黑衣人带着黑帽,黑帽中,一双赤目注视着天空中的一切。 背后的归虚黑洞不停的旋转,喷吐出恐怖的吞噬力量。 "真武神枪,第一式‘冰火双龙’!" 只见苍川手持雷蛟神枪,开始挥动,挥动间,天空中出现一层层的冰霜,以及一道道赤色流火。 随着长枪的挥动,那冰霜化成冰海,那赤色流火也化作一片火海。 "给我灭!" 苍川发出怒吼,手握散发着璀璨金光的雷蛟神枪,狠狠砸下。 而同时,那背后巨大的虚影也是大吼一声,声波震天,一枪也是砸下。 巨大的枪影,狠狠的砸在星河上。 轰隆隆! 星河瞬间粉碎。 第1234章 ...... 奢华的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然而,在同一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却充斥着与宴会厅截然相反的死寂和压抑。 查美玲被捆绑在椅子上,狼狈不堪,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花了,眼里却跳跃着火焰。 她面前的彩色东芝电视上,正播放着亚视转播的那一场拍卖会。 画面中,宁媛一袭高定礼服,优雅地站在宁二夫人身边,所有人都在对她露出笑来。 电视里画面映照在查美玲双眼里,奢华的帝王紫翡翠在她眼中是如此刺眼,仿佛在嘲笑着她的落魄。 “好看吗?你的好妹妹,现在可是风光无限啊!”查申楼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他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恶意:“这曾经是你的生活,可惜,现在属于宁媛,你什么都不是!” 查申楼粗暴地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直视屏幕中那刺眼的画面,语气森冷——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巴结上了宁家,就能继续在枝头上做凤凰了?做梦!” “放开我!”查美玲吃痛,挣扎着想要摆脱父亲的钳制,却被死死按住。 查申楼冷笑一声,手上力道更重了几分,语气中充满了刻薄的嘲讽—— “怎么,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你没了你老子,也永远是千金小姐的,说宁二夫人永远疼你的?” “你闭嘴!”查美玲羞愤交加,却无力反驳。 “怎么,我说错了吗?”查申楼猛地将她的头甩向屏幕——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看看她!你以为你姓宁?别做梦了!你姓查,是我查申楼的种!” 查美玲死死咬着唇,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看看,你那好契爹契妈,还有你那前未婚夫多开心啊,他们可曾想过,你现在正像条丧家犬一样被我关在这里?” 查申楼的语气愈发恶劣。 “我告诉你,宁媛拥有的,原本都应该是你的!”查申楼面目狰狞,。 他仿佛要把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都发泄在查美玲身上:“如果不是因为宁家,我们查家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老调重弹很多次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查美玲猛地抬起头。 她声音嘶哑地问道,“既然已经逃了,为什么不干脆逃到国外去,躲起来一辈子不回来!” “逃?”查申楼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他松开手,任由查美玲像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椅子上:“我为什么要逃?我为什么要逃?我做错了什么?这一切,都是宁家欠我的!” 查美玲心中翻涌着屈辱、愤怒和绝望,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到底想怎么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查美玲,眼神阴鸷,语气森冷—— “我把你抓到这里来,就是让你看清楚,我们父女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大哥是被宁秉宇害死的,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你作为他的妹妹,难道不应该出一份力吗?!” “那是你儿子,不是我哥!”查美玲毫不示弱地回击,“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哥哥!”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查美玲的话,她被打得头偏向一边,嘴角渗出血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查申楼怒吼道,“你以为你大哥死了,你就能独吞查家所有的财产吗?别做梦了!你和你那贪婪的母亲一样,都该死!” “查家的财产?那是属于我和我妈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从小就把我当成了一颗棋子,一颗用来巩固你地位的棋子!”查美玲猛地站起身。 “你和爷爷把我当成物件送给阿宇哥,我接受了,他不爱我,我也接受了,我从小学法律,修经营,学怎么操控人心,学怎么当一个豪门主母......” 她愤怒地直视着查申楼:“我为查家牺牲了那么多,凭什么要便宜了你那些私生子!” “你这个不孝女!”查申楼气急败坏,再次扬起手,狠狠地打了查美玲一巴掌。 “我是你老子!我说的话就是规矩!我给你的钱,才是你的钱,你马上把你账户里所有的钱,全部转到我在国外的账户上!” 查美玲咬牙切齿:“你做梦!我的秘书已经报警了!” 查申楼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光芒,他缓缓地蹲下身,捏住查美玲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你就算不想要命,你妈呢?” ...... 第1235章 查申楼的威胁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查美玲的愤怒,让她如坠冰窟。 她浑身颤抖,嘴唇毫无血色—— “她为查家生儿育女,任劳任怨,到头来却被你弃如敝履,你还有脸要伤害她!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妈?!就凭我妈没给你生个儿子?!” 查美玲猩红着双眼,她已经受够了查申楼的虚伪和自私。 明明自己这么艰难,好不容易才从泥潭里爬出来,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又跳出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是!就凭这个!”查申楼暴怒,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你知道我这些年最羡慕的是什么吗?!” 他猛地逼近查美玲,猩红着眼嘶吼道—— “是宁家老二!他妈的,五个儿子!五个!各个都能独当一面!不说老大宁秉宇,精明强干,就连那个最没用的老三,也能帮着他妈打理私产!” “还有宁正坤!那老家伙虽然偏心,但他也知道给自己留后路!宁曼安手段可不比宁秉宇差,硬生生从男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 “就你,一事无成,哄人都不会,还被宁家那个捡回来的北姑取而代之!” 查申楼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头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就我!就我他妈绝后了!我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将来都要便宜别人!” 查美玲从未见过查申楼如此失态,她心中恐惧的同时,也升起一丝悲哀。 原来,在查申楼心里,她这个女儿,还比不上一个儿子! 查美玲死死盯着他:“查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谁害的?是我妈吗?!你问问你自己,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在外头沾花惹草就算了,还去帮人卖毒品!” “我告诉你,查家不是被宁家搞垮的,是被你,是被你那些肮脏的勾当、愚蠢的野心给毁掉的!” 查美玲愤怒地尖叫起来—— “你羡慕宁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和宁家比?!” 查申楼被查美玲的话刺痛了神经,他暴怒地冲到查美玲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再说一遍?!” 查美玲依然倔强地瞪着查申楼:“我说错了吗?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查家在你手里败落,是你自己无能!明明家里的一切财产都是我的!” 查申楼咬牙切齿地问:“查美玲,我问你,宁秉宇把查家财产都交到你手里,是不是因为你出卖了我,出卖你大哥?” “咳咳......我没有!”查美玲被掐得喘不过气,却依然愤怒尖叫。 查申楼面目狰狞地道—— “没有?那宁秉宇为什么那么好心,把查家的财产都给你!” 查美玲不敢说自己把翡翠辣椒拿来换的,只咬牙不说话! 查申楼的手越收越紧,查美玲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查美玲,没有我和查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毫不留情地讽刺她:“你以为你是法学博士就能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别天真了!离开了查家,你最多就是个高级打工妹!” 查美玲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她无力地挣扎着,却无法挣脱查申楼的钳制:“我......我才不是,我会和曼安姐一样,不,以后我会比她更优秀!” 查申楼眼神阴鸷:“你除了会纸上谈兵,还会什么?现在港府这帮白手起家的富豪,有几个是博士?!” 查美玲死命拍他的手挣扎:“那是时势造英雄!你们碰上了时代红利!” 查申楼又笑了,突然轻蔑地松开手:“红利?宁曼安大学没毕业就跑去演戏,为了一个歌星差点跟家里决裂,后来没几年婚姻失败,灰溜溜地滚回宁家!” “她也不是博士,现在却把宁家在澳府的酒店娱乐,港府的电视台经营得风生水起!” 第1236章 徐洪刚琢磨着,这位老领导曾经担任过省委组织部长,而那时景浩然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是这位老领导的直接下属。 后来景浩然空降江州担任市委副书记,接着担任市长、市委书记。早就听说景浩然的升迁和这位老领导的关照密不可分。 在景浩然担任江州市委书记后不久,这位老领导就在某一更高的职位上到龄退了。 徐洪刚回了下头,看到唐树森和楚恒正提着东西进别墅,不由皱皱眉头,不知唐树森是怎么和这位老领导挂上钩的,今天来这里又是什么目的。 一会,小郑把车停在一座别墅门口。看小郑轻车熟路,看样子他不是第一次跟徐洪刚来这里。 小郑接着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两个精致的纸袋,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徐洪刚提着东西下车,对乔梁和小郑道:"你们在车上等着。" 然后徐洪刚就进了别墅。 "小郑,这是哪位领导的家"乔梁问小郑。 小郑摇摇头:"不知道,反正是大官。" "废话,你小子肯定知道,说实话。" 小郑笑起来:"待会你问徐部长不就得了,别为难我啊。" 乔梁觉得小郑这家伙口风很严,不是一般的严。 半小时后,徐洪刚出来了,上车道:"走,去和老李他们会合吃午饭。" 小郑发动车子,经过唐树森车子的时候,他们还没出来。 出了大院,乔梁问徐洪刚:"徐部长,刚才你去的是哪位领导的家" "不知道,反正是大官。"徐洪刚似笑非笑道。 乔梁有些丧气,靠,徐洪刚和小郑回答的一样,卖啥关子啊。 看乔梁这样,徐洪刚哈哈笑起来,小郑边开车也边跟着笑。 徐洪刚接着道:"这是我的一位老领导,现在退了,我经常来看看老爷子。" 乔梁琢磨着,徐洪刚在省委宣传部干过,那这老爷子至少应该干过省委宣传部长,只是不知后来又干了什么。 徐洪刚现在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知道太多。 既然如此,就不问了,问也白搭。 午饭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吃的,徐洪刚的老同事做东。 席间大家谈笑风生,看得出,方小雅、李有为和徐洪刚的这位老同事谈得很融洽。 吃完饭,方小雅、李有为和徐洪刚的老同事继续商谈合作事宜,徐洪刚回了一趟家,带了些衣服和生活用品,然后找了家附近的咖啡厅,要了个单间,和乔梁喝起咖啡来。 看徐洪刚边喝咖啡边摆弄手机,一副很悠闲的样子,乔梁猜不透徐洪刚下一步要如何安排。 一会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30多岁,留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身材瘦长的黑西装男子出现在门口。 这家伙脸很白,鼻梁很高,两只眼睛却又很小。 乔梁刚要问大背头是不是走错门了,他一咧嘴:"刚、刚子哥,真、真巧哈,我、我刚下高铁,就接、接到了你、你的短信,就、就来了……" 乔梁乐了,大背头是结巴,他竟然叫徐洪刚刚子,看来和徐洪刚关系不一般。 "来,来,兄弟,进来坐。"徐洪刚热乎地招招手,大背头晃着大长腿走进来,冲乔梁点点头,然后坐在徐洪刚对面。 "兄弟,喝点什么"徐洪刚道。 "给我来杯蓝、蓝山吧。" 乔梁忙按铃叫服务员上一杯蓝山咖啡。 大背头看看乔梁,又看着徐洪刚:"刚、刚子哥,这位兄弟是……" "跟着我在江州做事的小乔,我最可靠的身边人。"徐洪刚似乎并不打算告 诉大背头乔梁的名字和职务,也没有给乔梁介绍大背头的身份。 "嗯,身边人,好,不、不错,一看就是个好、好兄弟。"大背头友好地冲 乔梁伸出手。 乔梁和他握手,大背头的手像是女人的,又细又长,还有些凉。 咖啡很快上来,徐洪刚和大背头边喝边聊。 "兄弟,刚从北京回来"徐洪刚道。 大背头点点头。 "最近都在北京忙啥的" 大背头嘿嘿笑了下:"通过老、老爷子的关系,最近刚在六、六环附近拿下了一个楼盘。" "那你可是发了,祝贺兄弟啊。"徐洪刚笑道。 "嘿嘿,刚、刚子哥啥时去、去北京,我带你去参、参观我的楼盘,到时候按、按优惠价给你一套。" 听大背头说话如此费力,乔梁只想笑,又想大背头的爹应该很牛逼。 "哎,北京那房价,我哪里买得起啊。"徐洪刚笑笑,接着道:"我上午去家里看老爷子了,老爷子精神不错,身体还是那么硬朗。" 乔梁眼皮一跳,卧槽,原来大背头是徐洪刚上午去看的老领导的儿子,怪不得这小子和徐洪刚关系如此亲密,还昵称刚子哥。 看乔梁眼皮跳,徐洪刚冲他一挤眼,那意思是:我不介绍大背头,你小子也该知道他身份了吧 乔梁笑了下。 大背头向徐洪刚表示感谢,又道:"刚子哥,你、你最近在江州做的还、还顺利吧老爷子在家可、可是经常念叨你呢。" 徐洪刚笑道:"总体还可以,就是最近遇到一件事,很不开心。" "怎么了" "因为他啊。"徐洪刚一指乔梁。 乔梁一怔,徐洪刚这话啥意思自己什么时候让他不开心了 大背头也看看乔梁,又看着徐洪刚:"他、他怎么了" "前几天他出了点事,把市委书记惹怒了,差点把他办了,他是我的身边人,办他我脸上多没面子,所以越想越郁闷。" 乔梁眨眨眼,不做声,且看徐洪刚下一步要如何。 大背头也眨眨眼:"市委书记为、为什么要办他啊" 徐洪刚叹了口气:"其实这事不能怪市委书记,要怪就怪国税局的局长,他和社会上的奸商勾结,打着偷税漏税的名义查封了一家上市公司的账户,那上司公司的老板和小乔是很要好的同学,小乔看不过眼,就把这事捅给了外面的媒体,结果来了很多记者要采访这事,惊动了市委书记,他很生气,于是就要办小乔……" 大背头点点头:"原来是、是这样啊,乔兄弟够朋友讲、讲义气,不错,那国税局局长是、是个混蛋,竟然敢刁、刁难乔兄弟同学的公司,竟然敢惹刚、刚子哥不开心,我看得教、教训教训他。 我给你出、出这口气,我在税务总、总局那边有得力的人,我那楼盘他、他给我出力不少,当然我也把他喂、喂饱了,他很听我、我话的,让他去办一个地级市的小、小局长,简直太、太简单了。" "这个……"徐洪刚沉吟着。 第1237章 他微微侧过脸,目光扫了一眼身后那位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魁梧大汉。 接收到指示的大汉沉稳地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走到客厅中央,抬起穿着军靴的大脚,猛地向前一踹。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几个原本码放整齐的黑色金属箱子盖子应声弹开,露出里面令人胆战心惊的“货物”。 各种型号的重型枪械整齐地排列在箱子里,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还包括杀伤力极强的手雷和炸药。 魁梧的大汉从箱子里拿起一把德制MP5冲锋枪,随手丢给了领头的男人“头儿,货不错!” 男人稳稳接住冲锋枪,修长的手指在枪身上灵活地滑动,熟练地拉动枪栓,检查弹匣。 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他淡淡点了点头,表示对这批货的认可。 见状,其他手下也纷纷上前,打开箱子,仔细检查和调试着里面的武器装备。 东尼脸对男人认真说道:“李督察稍后会来和各位碰面,和大家详细说说情况,也会在行动中协助各位,这里准备了一些水和宵夜,请随意取用。” 男人听了东尼的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惜字如金:“不必,我们自带。” 东尼听到男人的回复,心领神会。 他知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人在行动结束之前,是不会动用港府提供的任何食物和水的。 这是他们这类人一贯的行事准则——执行任务,安全和保密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东尼没有再多说什么,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之后,便带着手下暂时离开了大厅,把空间留给这些全副武装的“客人”。 男人目送着东尼一行人离开,这才慢慢地伸展了一下自己因为长时间舟车劳顿而有些僵硬的四肢。 他走到大厅中央的沙发旁,长腿一伸,在沙发上坐下来。 他把一直拿在手里的MP5冲锋枪搁在腿上,开始熟练地装填子弹,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行动。 大厅里,电视机开着,正播放着亚视晚间新闻。 “头儿,这批货比上次的还带劲啊!”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扛着火箭筒,兴奋地瞄准了一下。 男人没搭话,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一闪而过的电视屏幕上,因为正好跳到了正转播着圣诞的节目。 其中最招人眼的便是在丽晶酒店举办的盛大拍卖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台上闪耀夺目的宁媛。 她穿着一袭香槟色长裙,乌黑的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几缕碎发散落在耳边,更衬得她肌肤胜雪。 璀璨的灯光下,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流光溢彩,整个人仿佛会发光一般,耀眼夺目。 宁二夫人正亲昵地牵着她的手帮她戴翡翠手镯,而宁秉安站在她身侧,正低头,动作轻柔地替她戴上了一条翡翠项链。 宛如一家三口的画面让男人呼吸一滞,目光瞬间变得幽深莫测起来。 男人眯起眼,目光一寸寸扫过电视屏幕里宁秉安那张清俊的脸,以及他落在宁媛锁骨处的手指,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啧啧啧,男帅女美,这对资本主义世界的金童玉女还挺般配的嘛。”先前那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放下火箭筒,随口来一句。 “啪!” 话音刚落,他的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胡说八道什么?!”打他的是一个气质沉稳的男人。 他压低了声音,不客气瞪了大汉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管好你的嘴!” 第1238章 "周良才,谁让你进来的!" 楚安安很不友好的斥责道,语气冰冷。 她很不喜欢周良才这个死胖子,因为对方觊觎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有时间,周良才就会跑进来,腆着脸的想要约自己吃饭。 而且他手脚还不干净,还把自己的亲朋好友什么的,都想带进国华展厅。 比如曹安慧,就是周良才带进来的。 "楚安安,你这什么态度,我作为国华展厅的运营主管,不能进来坐坐吗" 周良才大腹便便的坐在沙发上,就跟一滩肉一样,肚子那里折叠的几层肥肉,真是令人担心会把衬衫给撑爆。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出去。"楚安安指着门冷冷道。 新老板就在跟前,周良才这蠢货居然如此放肆。 周良才笑了两声,瞄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陈平,无耻的打趣道:"行啊楚安安,看不出来啊,什么人都找" 楚安安眉头一皱,怒道:"周良才,你说什么!" 该死的,无耻! "我也不跟你废话,曹安慧是我的人,你不能开除。"周良才赤裸裸的说道。 边上站着的曹安慧,冷眼讥讽的瞥了眼楚安安和陈平,心中鄙夷。 楚安安你这个女人,居然大庭广众的就把男人带到休息室来。 "呵呵。" 楚安安冷笑了几声,"周良才,你别忘了,我才是这儿的经理,我有权利这么做!" "姓楚的,别给脸不要脸,我良才哥才不会怕你。" 曹安慧双手环胸,一脸轻蔑道:"而且,你私自把一个农名工带到休息室来,已经违规了,这要是传出去,你楚安安的经理位置,恐怕也坐不稳。"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了周良才身边,两人搂在一起,旁若无人的腻歪在一起。 "楚安安,你好好想想,为了一个农名工得罪我,不值得。" 周良才威胁的笑道,火热的眼神,停留在楚安安的身上,恨不得将这个熟透的女人给生吞了。 他想得到楚安安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这个女人就是个冰山,对自己爱理不理的。 平时装的清纯高冷,原来私底下这样。 要不是今天曹安慧找自己,周良才都不知道,楚安安居然带着农名工进了休息室。 想到这个,他对陈平就更加怨恨! "那你想怎样"楚安安冷着脸问道。 她一直在观察陈平的脸色,发现对方一副淡然的样子。 她明白,陈先生不想管这事。 周良才舔了舔嘴唇,色眯眯的盯着楚安安的胸口和大长腿道:"简单啊,今晚陪我吃顿饭。" "你说什么!"一旁的曹安慧顿时就炸了,板着脸,瞪着周良才。 周良才立马解释道:"开玩笑的宝贝,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这会,曹安慧立马狗仗人势的指着陈平,冷笑道:"我要他跪下来给我道歉!" 没办法,曹安慧知道让楚安安给自己道歉不可能。 那就羞辱她带进来的那个屌丝。 这一看就是她的野情人。 陈平一怔,火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楚安安也是大惊,愤怒的瞪着曹安慧,道:"曹安慧,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给我闭嘴!" "楚经理,我没让你道歉就不错了,只是一个屌丝而已,你何必这么维护呢难不成,他真是你养的小白脸,我看也一般啊。"曹安慧讥嘲的笑道。 "住口!你知道他是谁吗"楚安安怒道。 "不就是个屌丝么,还能是我们新老板"曹安慧嗤笑道。 这楚安安什么意思 这么个屌丝,还能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突然! 陈平淡笑的开口问道:"你确定要我跪下来给你道歉" "对!给我立刻跪下来道歉!"曹安慧神色嚣张道。 浑身从毛孔里,都散发着一股飞扬跋扈的味道。 "不光要跪,还要爬过来磕头。"周良才又轻蔑的补充了句。 对付一个屌丝,他简直懒得自己动手。 以势压人,他屡试不爽。 "你叫周良才,是这儿的运营主管" 相反,陈平并没有很愤怒,而是笑眯眯的反问道。 "没错,我就是这儿的运营主管,现在知道害怕了那还不赶紧给我女朋友道歉!" 周良才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骄傲自大的表情。 然而。 陈平忽的转头,冷着脸对楚安安道:"把他俩都开了,顺带查查他有没有贪污,有没有滥用职权,我希望马上就处理。" 楚安安立马恭敬的点头道:"好的,陈先生。" 听到这话,周良才大笑了几声,狐疑的鄙夷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把我开了,还要查我你是傻逼吗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连串的问题。 周良才就跟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的捂着脸狂笑不止。 曹安慧也是讥笑了几声,道:"我靠!果然是傻逼,他脑袋被门夹了吧。" 周良才和曹安慧从未见过如此屌丝的人,他难不成把自己当成这里的老板了 可笑至极! 然而,下一秒。 楚安安冷笑着拿起电话,拨通了保安部,道:"过来几个人,通知财务调查科,把搜集到的周良才贪污、滥用职权的证据,全部递交给警方。" 针对周良才,楚安安很早就动手了,搜集了不少证据。 只是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楚安安也一直没找周良才的麻烦。 但是今天不行,他得罪了新老板。 那就得死! 而且要死的很惨! 话音刚落,周良才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阴沉着脸,问道:"楚安安,你什么意思你真要搞我" 楚安安没说话。 不到两分钟,几个保安就冲了进来,一下子就把坐在沙发上的周良才和曹安慧给反手扣押了起来。 "草!你们他妈眼瞎,不认识我我是谁了吗放开老子!"周良才挣扎着怒吼道。 可是,几个保安根本没听。 因为,他们都是楚安安的人,也只听楚安安的。 曹安慧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在那边大喊大叫的:"良才哥,他们都疯了,把他们都开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 陈平淡然的坐到沙发上,楚安安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恭敬道:"老板,这是开除他俩的通知。" 陈平点点头,淡淡道:"贴在门口吧。" 周良才和曹安慧全都傻眼了。 老板 楚安安刚才喊他老板! 周良才和曹安慧惊得一身冷汗。 噗通! 没有半分犹豫,周良才直接就跪在地上,爬到陈平跟前,抱着他的腿,哭喊道:"老板老板,对不起,我错了!我刚才眼瞎了,没能认出您,我该死!" 说着,他啪啪的就开始扇自己的脸。 曹安慧吓得双腿一软,浑身发抖,瘫坐在地上,满眼的惊恐。 他这个屌丝,居然是……老板! 这不可能! 而这时候,财务科的人带着警察走进来,二话不说,就将周良才给拷上带走了。 "老板!求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休息室内,回荡着周良才最后挣扎的喊叫声。 现在,就剩下瘫软在地上的曹安慧。 陈平冷冷的扫了一眼,起身准备离开。 楚安安紧随其后,准备送他出去。 扑! 曹安慧一把扑过去,抱着陈平的大腿,梨花带雨的求饶道:"老板,我也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这一次。" 陈平看都没看,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她的位置由门口那个陈叶柔顶替。" "好的陈先生。"楚安安应道,迅速的让保安就曹安慧拖走。 出了休息室,楚安安说说笑笑的陪着陈平前往大展厅的时候。 意外来了。 "陈平,你怎么会在这" 一道熟悉的声音,陈平扭头看向侧门,就发现高阳满脸疑惑的望着自己,同时眼神里闪烁着厌恶。 第1239章 查美玲的心猛地一沉:“......” “想跑啊?”悍匪头目冷笑一声,忽然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拖下来! “啊!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查美玲吃痛地叫出声来,“我是查申楼的女儿!你不能这么对我!” “查申楼的女儿?”悍匪头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男人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你以为就凭他,能雇得起我们?” 他猛地将查美玲甩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我告诉你,他不过是我们上线养的一条狗!就算杀了你,查申楼那老东西也不敢吭一声!” 查美玲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 什么叫上线? 查申楼受雇于什么人? 她仔细看,这才发现这帮悍匪看起来,气质完全不像街头喋血混混。 那种气质更像以前宁秉宇聘过的雇佣兵! 包括对方的武器......太专业了! 还有口音,一股子ABC味,里面还有不少外国人! 她以前在美国和非洲玩过狩猎,这些人的武器几乎都是最新的军用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着我爸做这种事?”查美玲忍着疼痛,试图从他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查申楼到底在给什么人做事! “不该问的别问!给我老实点!”悍匪头目不耐烦把揪住查美玲的头发。 悍匪头目不顾她尖叫,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像拎小鸡仔一样将她拖到地下室水管边,拿了绳子把她捆了起来。 “你最好早点听你爹地的话,把钱给他,不然他说不定都保不住你。” 男人恶意满满地笑着,在她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恐惧像冰冷的蛇,一点一点缠绕上查美玲的心头,几乎要让她窒息。 悍匪头目啐了一口,转身走出门外,对站在门口的查申楼说道—— “查老板,你女儿不太听话啊。” 悍匪头目伸出粗壮的手指用力戳了戳查申楼的胸口—— “我告诉你,我们这帮兄弟最近为了保护你,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没上她已经是看在你面子上,已经是看在钱的份上了,你可得管好她,别让我们难做!” 查申楼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堂堂查家家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看着地下室里狼狈不堪的女儿,心里又气又恼,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教训女儿的时候。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阿虎,你放心,我女儿我会好好管教的,钱的事我会尽快安排,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兄弟!” 他现在自身难保,还要指望这帮亡命之徒帮他脱身,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被叫做阿虎的悍匪头目冷哼一声,拍了拍查申楼的肩膀,语气意味深长—— “查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兄弟几个还要吃宵夜,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阿虎便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地下室。 查申楼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一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他总会收拾他们的! 客厅里,丰盛的宵夜已经摆满了桌子,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老大,来,干一杯!” 一个身材瘦小的悍匪,端起一杯酒,笑嘻嘻地走到阿虎面前,想要敬他一杯。 “滚一边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谁让你喝酒的?” 阿虎一脚踹在瘦小悍匪的屁股上,怒骂道。 “哎呀,老大,别生气嘛,就喝一杯,一杯......” 瘦小悍匪嬉皮笑脸地躲闪着,还想再劝阿虎喝酒。 第1240章 “砰!” 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瘦小悍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赫然出现了一个血窟窿,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瘦小悍匪的笑脸还凝固在脸上,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撞翻了桌上的酒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喧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阿虎反应极快,他一个翻滚躲到沙发后面,抄起放在桌上的冲锋枪,对着子弹射来的一阵狂扫,怒吼道: “有敌人!” 回应他的是更加密集的枪声,“砰砰砰”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打在墙壁和家具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 枪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震耳欲聋。 “操!有埋伏!” 阿虎一边咒骂着,一边猫着腰躲避子弹。 他身后的几个悍匪也纷纷掏出武器,对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射击,训练有素地组织反击。 客厅里陷入一片混乱,枪声、叫骂声、桌椅翻倒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查申楼吓得脸色惨白,他躲在沙发后面,身体瑟瑟发抖,满心却愤怒又恼火。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杀上门来! 难道是宁家人? 不,不可能! 宁家就算再有势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而且他抓的是自己女儿,又不是查家人! 那会是谁? 地下室里,查美玲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脸色苍白。 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可是这根绳子绑得很结实,她根本无法挣脱。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会有枪声?” 该死! 到底是谁?! 查美玲心中恐惧和希望交织。 是警方吗,警方来救她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 客厅里。 “砰!砰!砰!” “啊!” “啊!” 伴随着枪声,惨叫声接连响起,那些悍匪们一个个中弹倒地,鲜血染红了地板。 阿虎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手下,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 “带查申楼走!”阿虎怒吼着。 该死的,他们大意了,刚才不该脱下防弹衣! 查申楼活着,他们才能拿到上头人给的巨额赏金! 他心里清楚,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火力凶猛,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对方包饺子。 他躲在沙发后面,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试图找到对方的踪迹。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客厅里就只剩下阿虎一个人还站着。 第1241章 客厅里的枪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他手下的兄弟一个个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老大,我们好像被包围了!”一个悍匪躲在墙角,声音颤抖地喊道。 “闭嘴!怕什么,老子什么阵仗没见过!”阿虎怒吼一声,但握着冲锋枪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他从未见过如此狠辣的对手,对方枪法精准,战术娴熟,而且人数众多,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不把他们赶尽杀绝决不罢休。 “除了带查申楼的人,其他人跟我后撤到二楼!”阿虎当机立断,决定撤退。 然而,就在这时,窗户玻璃突然炸裂,几个黑影如同鬼魅般闪身从二楼跃出,手中锋利的匕首寒光一闪,直接割断了两个逃往二楼悍匪的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洁白的墙壁,两个悍匪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血泊中。 “啊——” 剩下的悍匪的闷哼喊叫声响彻整个客厅。 阿虎看着自己兄弟一个个倒下,双目赤红,怒火中烧。他端起冲锋枪对着黑影疯狂扫射,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出,将墙壁打得千疮百孔。 然而,那些黑影却仿佛能够预知未来一般,轻松躲过所有的子弹,身形鬼魅般穿梭在客厅之中,每一次出手,都必将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阿虎躲在沙发后面,他的一名队员躲闪不及,被子弹击中,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 “啊!我的腿!我的腿!” 队员痛苦的呼救声,让阿虎的心猛地一沉。 那名队员的腿上鲜血淋漓,子弹击碎了他的膝盖骨,白色的骨碴混杂着血肉,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 该死! “阿Ken!”阿虎怒吼一声,想要冲出去救人,却被另一个队员拉住。 “老大,冷静点!我们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那个队员焦急地说道。 阿虎咬着牙,他知道队员说得对,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对方全部歼灭! “该死!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阿虎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兄弟,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这他妈是什么人?! 枪法竟然如此恐怖! 他见过不少狠角色,但像这样杀人如麻,枪法精准到变态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对方个个都是高手,枪法精准,而且非常善于夜战和近战。 这种打法...... 阿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种打法,怎么和当初他在三角洲特种部队服役的时候,潜伏在越南附近作战时候遇到的中国人那么相似? 难道...... 不,不可能! 那些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阿虎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抛到脑后。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必须想办法突围出去! 想到这里,阿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趁着对方火力稍弱的空隙,猛地从沙发后面站起身来,端起放在一旁的M2HB重机枪,对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就是一通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哒......” 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响彻整个客厅。 M2HB重机枪的威力巨大,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出,将墙壁和家具打得千疮百孔,木屑和碎石四处飞溅。 第1242章 ~说话的是凤阳郡主祝槿溪。此女刚满十六岁,正是议嫁之年。 她等的就是春闱,好看看有没有入眼的学子可以相为夫婿。 此时,祝槿溪眼里燃烧着少女爱慕的火焰,明亮、热烈又危险。 她不高兴了! 一不高兴时云起被万千少女喜爱;二不高兴时云起早早订了门亲事;三不高兴明明她坐得这么靠前,时云起竟然一眼都没瞟她;四不高兴……反正就是不高兴。 她噘着嘴,眼珠子一错不错盯着台上还在跟礼部官员寒暄的时云起。 婵玉公主懒懒靠在椅背上,带着一种精明又风情万种的韵致。 她今儿是被女儿拖来看比赛的,否则她才不来呢。在公主府多听几支曲儿不好么?那么多的美少年……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个美少年里,还真没有比得上时云起的。 她慵懒带着一丝媚气的声音,自带一种天然钩子,勾得人心痒痒,“溪儿,你急什么?你是郡主,就要拿出点郡主的风仪来。” 祝槿溪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任性,却又有着无从下手的焦急,“母亲,你刚才也看见了。时云起有多受京城贵女青睐。” 婵玉公主微微直起身,将女儿拉近,低声蛊惑,“男人这种东西啊,你不能上赶着。你得等他自己主动去退亲,再主动找上你。如此,男儿才会把你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上赶着的,从来不知道珍惜你。” 祝槿溪急得直嘟嘴,“母亲!别老跟女儿讲道理。道理谁不懂?可我要是不做点什么,云起怎会知我心意,又怎知为了他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婵玉公主伸出修长的食指缓慢摇了摇,慢条斯理打断女儿的话,“要让他知你心意又有何难?关键你得让他先看到你,再慕艾你,眼里终容不下别的女子。” 祝槿溪最烦母亲这一套,整天做白日梦。 道理一套一套,可有什么用?父亲不就被她这套弄烦了,悄悄养了个相好的才被一刀杀了嘛。 她绝对不会像母亲那样失败,连个喜欢的男子都抓不住。 忽然,祝槿溪紧张地拽了拽母亲的衣袖,“云起过来了!过来了!” 然后就见时云起在东羽卫的护卫下,眼神余光都没向这边斜一点,直直掠过她们母女朝后面走去。 那边是建安侯府一家子…… “可恶,魏家也混在里面!”祝槿溪抬眼一望,咬牙切齿,“真不要脸!这些下等穷鬼就会攀高枝儿!低等货!” 婵玉公主抬眸悠悠望过去。 这时候东羽卫已经将闲杂人等都清场了,只有云起书院和国公府族学位置上的人还留在原座上。 时家魏家人都围着时云起热烈地说着什么。那魏姑娘便是站在一侧,羞红着脸微笑望向时云起。 祝槿溪狠狠一跺脚,“母亲!她还笑!我要撕烂她的脸!母亲,你刚才为什么不叫住云起!你要叫住他,他就不能略过咱们去。” 在此等场合中,权贵皇族到处都是,挨个行礼问安得乱套。 是以有这样的规矩,位高者只要不是特别点明要见位低者,位低者可自主行走,且必须目不斜视。 时云起略过她们完全没有礼数上的错处。但若是婵玉公主出声召唤了,时云起出于礼仪或是尊卑,都必须停下来行礼问安。 婵玉公主微眯着眼,这才慢悠悠站起身,“走,去看看。” 母女俩袅袅走近,几步路,愣是走出了遥远路途的即视感。 婵玉公主轻启红唇,带着一种居高临下又故作亲和的语气,“老侯爷,恭喜你养了个好孙儿啊!” 建安侯爷这辈子几乎没跟皇族人打过交道,根本就不认识谁。只觉此女通身贵气,说话却平易近人,甚是得人好感。 老爷子不认识,但时成轩认识啊。他悄悄提醒,“父亲,这是婵玉公主。” 老侯爷一听,只觉两股战战,话都说不利索了,“见,见过婵玉公主!” 其余人也都低垂着头,行礼齐声道,“见过婵玉公主!” 婵玉公主笑笑,柔声道,“都免礼吧。本宫没什么事,就是看见老侯爷在这,过来恭贺一声。” “谢过婵玉公主。”老侯爷满面红光。孙儿真给自己争脸面,连皇家人都主动来道贺。 婵玉公主微启红唇,“溪儿,过来,见见你云起哥哥。刚不是还说,仰慕云起哥哥的才学,要请他做夫子吗?怎的见着真人,又害羞了?” 她很巧妙地把女儿当成未长大的稚童推到众人面前,字字句句把爱慕变成仰慕,话里话外要将时云起弄进公主府当夫子。 这任谁都不能拒绝,哪怕场面上也要给足面子。 只要时云起答应下来,就算只是个场面话,婵玉公主就有的是借口把他请去公主府。 一来二往,还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时安夏眸底一片沉静,站着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哥哥以后多的是机会遇到这种情形,若是一点应变能力都没有,总归是要吃亏的。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定然知道应该怎么破局。 就刚才时云起对付裴钰那个劲儿,时安夏就非常欢喜。 在此之前,她和哥哥没有商量过任何细节。 她只有一句话,就是“不留一点脸面把裴钰往死里踩”。 整个赛场的节奏,被时云起稳稳掌控。 拿捏裴钰,捉弄裴钰,什么时候该紧,什么时候该松,什么时候让对方心里产生侥幸,什么时候又该让对方心理达到崩溃。 堪称完美!时云起才是整场对抗试的真正主考官! 可以毫不谦虚地说,今日这场对战,将会成为北翼历史上最耀眼的斗试。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未来许多年里,都会被人冿津乐道。 时安夏泰然处之。可唐楚君爱儿心切,又护未来儿媳妇,心里急得不得了。 唐楚君正要上前为儿子说话,就见儿子退了一步,躬身行礼,进退有度,“谢婵玉公主厚爱……” 魏采菱抬眼瞧着未来夫婿,心头砰砰乱跳,生怕他迫于无奈应承下来。 要知应承下一件事,就会有十件事等着。 待应承下十件事,就该是他俩退婚的时刻到了。 她不想退婚。 她那么喜欢时云起啊! 自从两人订下婚约后,魏采菱就日日夜夜盼着做他的新娘。 她的嫁衣已经亲手绣了大半。她给时云起绣了荷包,手巾,笔袋子。甚至于,还悄悄准备了贴身衣物。 她现在好害怕啊,怕荷包手巾笔袋子送不出去,怕他穿不上那些贴身衣物,更怕自己穿不了大红的嫁衣。 一时间,盈盈泪光在眶里打转,便听到时云起清越的声音响起…… 第1243章 查美玲心头一凛,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底升起,唐珍珍醒了? 唐珍珍怎么会醒?不可能! 医生明明说过她醒过来的几率很小,而且内地的医疗水平那么差! 查美玲用力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鲜红的唇瓣咬出血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用镇定的语气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没理会她,冷漠地转身带人离开。 查美玲下意识踉跄着追出去:“等一下!” “你老实点,把你这身衣服换了!”男人身边那个块头最大的男人不耐烦地抓住她胳膊。 他别开脸,扔她一件不知道哪里剥下来,带着男人汗臭味的衣服:“穿上!” 查美玲本来想拒绝,可是一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单薄的礼服破损得不成样子,腿和腰都春光大露。 她一咬牙,扯了那件衣服穿起来。 穿好之后,两名黑衣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查美玲,将她带出了地下室。 出了地下室,眼前的一切让她更加心惊胆战。 别墅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弹孔和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火药味,仿佛人间炼狱。 那些绑架她的悍匪,此时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查美玲劫后余生,脸色惨白,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她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一堵冰冷的墙壁,才堪堪站稳。 这时,一个戴着面罩身材中等的精悍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让人不敢直视。 “头儿,查申楼死了。”男人声音低沉,却难掩语气中的凝重。 查美玲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刺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醒了一些。 死了? 就这么死了? 她从未想过,他会死得这么突然,这么毫无征兆。 那个男人,她的父亲,为了利益抛弃了她和妈妈,不惜将她推入火坑,甚至绑架她! 但血缘的牵绊,却让她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有恐惧,有解脱,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高大清俊的蒙面男人显然对她的反应毫无兴趣,他立刻转身,语气不悦又阴沉:“不是要留活口吗?怎么搞的!” “头儿,我们也没想到......”跟在他身边的男人脸上带着几分懊恼—— “刚才追出去的时候,是查申楼身边的人引爆了炸弹,威力很大,我们几个兄弟都有受伤。” 男人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还好,兄弟们都只是轻伤,正在包扎。”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道。 “知宁秉宇,让他安排最好的医生,医药费算他的。”男人语气果决,不容置疑。 “还好,皮外伤,正在包扎。” “通”男人语气不容置疑。 “是!” “去刚才的爆炸现场!”他立刻带人向外走去。 查美玲下意识想跟过去,但是被看押她的高大男人不客气地直接“咔嚓”一声戴上手铐。 查美玲瞬间脸色难堪地咬牙道:“你们干什么,我才是受害者!我要投诉你们!” 高大男人“嘿嘿”一笑,轻蔑地说:“你是受害人还是罪犯,那还真不好说。” 查美玲一窒,下意识转开头去看那个男人,但是对方已经带人去了别墅后面。 爆炸地点在别墅后的一片树林里。 第1244章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原本茂密的树林被炸得面目全非,焦黑的树干东倒西歪,地上是大大小小的弹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和血腥味。 三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散落在四周,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根本无法辨认身份,令人毛骨悚然。 男人面不改色地环视四周,眉头紧锁,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一切。 “确定是这里爆炸的?”他语气低沉,带着一丝寒意。 “是,头儿。”负责汇报的男人沉声说:“刚才爆炸的时候,查申楼和那些悍匪在一起,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其中一具尸块一样......” “查申楼的尸体呢?”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些尸体,目光锐利如鹰隼。 “这边!”立刻有手下人带着他过去指认一些残留着格子布料的尸体。 男人屈着大长腿蹲下来,直接上手翻动尸块,尤其注意检查尸体的手部。 好一会,他才起身,把染着人体组织液和血的手套脱下来,扔在尸体上。 “通知李督察,让他带人来处理现场。”男人语气冰冷地下达命令:“记住,封锁消息,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是!”手下领命,立刻去打电话。 男人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带人转身离开,只留下一道冷峻的背影。 天很快亮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这山脚下别墅发生了什么,只是来了很多阿Sir和收尸车。 ...... 平安夜拍卖会之后第二天是圣诞节。 按照着慈善拍卖的议程,宁媛和宁秉安、宁二夫人还需要去访问港府保良局儿童院和安老院,探望孤儿和孤寡老人。 还要出席慈善基金的签署仪式等等...... 一整天的慈善活动下来,宁媛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记者们长枪短炮地围追堵截,让她头晕目眩。 圣诞节的香港,维多利亚港两岸灯火璀璨,霓虹闪烁,街道上热闹非凡。 宁媛却毫无兴趣,现在只想泡澡、泡脚、钻被窝三件套。 回到车上,宁媛揉着自己酸痛的小腿,精致的脸上难掩疲惫:“好累。” “怎么?当了一天名媛,感觉如何?”坐在她身旁的宁秉安,依旧是那副清冷淡雅的模样,仿佛没有任何疲惫感。 “名媛不好当。”宁媛将高跟鞋踢到一边,往边上靠窗,直接葛优瘫—— “要是能天上掉钱,不用履行这些义务就好了。” 宁秉安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隽秀疏冷的眉眼间染上几分暖意。 “二婶晚上还要参加另外一个慈善宴会,让你我先回浅水湾,已经是佷体贴你了。” 他倒是第一次看见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这么没形象。 车子在宁家豪宅前停下,宁媛正要推门下车,却突然一个趔趄。 宁秉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眉头微微皱起:“小心点。” “谢谢三哥。”宁媛笑笑,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脚。 高跟鞋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 宁秉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说,只是自然而然地蹲下身,替她将鞋扣扣好。 “不用!我自己来!”宁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马上想要抽回脚。 “别动。”宁秉安头也不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高跟鞋要穿好了,不然容易受伤。” 下一刻,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鞋扣扣好,动作轻柔而熟练,也没有一点僭越。 宁媛马上闪开一米的距离,淡淡说:“谢谢三哥,但是我不是残废,这点事以后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她直接转身就进门去了。 宁秉安看着她毫不客气和警惕的样子,丹凤眼里闪过幽暗的光,也没说什么,平静地吩咐司机一些事,然后才进门。 然而,别墅顶楼,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一直注视着门口发生的这一幕。 第1245章 茉莉当初说过,霸皇神脉一旦觉醒,玄力将在一夜之间暴增至王玄境,甚至霸玄境,那时,云澈唯一的感觉就是太夸张和虚渺,夸张到即使是茉莉亲口所言,他都不敢去信。 但现在,就站在他身前的夏元霸,两年前只有初玄境的他,现在却是一个让凤凰宗主都剧烈动容的真正霸皇!容不得他不信。 这个世上,居然真的有如此匪夷所思的玄脉……而且就在自己的身边,在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夏元霸身上! "霸皇神脉的觉醒,需要强到极致的霸者之心。"茉莉缓缓的道:"必须拥有对力量不顾一切,近乎疯狂的渴望,才会将霸皇神脉唤醒。他之前的性格格外软弱,本是终生都不可能觉醒。不过看起来,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的性情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因为当年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救他而死,从而在极度的痛苦和自责中性情大变,不愿再当一个只会拖累人的废物。" "……"云澈一阵动容。他从苍月那里知道,当初自己被封锁到御剑台下后,夏元霸便独自一人离开了,从来性情平和的他,那次却是无比的倔强决绝……黑月商会的紫前辈告诉他,夏元霸曾在神凰城出现,每天疯了一样的去挑战各大宗门,纵然自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也不愿停止…… 再见夏元霸,他成长了……成长的幅度,远远的超过了他的想象,从一个要被他保护,被欺凌了不敢还手,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人,变成了一个站在他需要仰望高度的人。成为整个天玄大陆皇者阶层的人物。 面对夏元霸强横无匹的气势,九个凤凰弟子全部是胆战心惊,别说上前,连一个敢开口应对的人都没有。古苍真人摇摇头,道:"元霸,这里是排位战赛场,你的亲人也只是身在赛场之中,并非被人故意围攻欺凌,你先到为师这边来吧。" "我知道!"夏元霸冷硬的脸色毫无变化,他如今的性格无比刚硬,古苍真人虽是他现在的师父,他却是毫不顺从:"而我刚才也说了,我是代表苍风国,和我姐夫一起应战,有何不妥!" 凤非烟顿时沉不住气,皱眉道:"七国排位战是各国玄者之战,苍风国只能有苍风玄者迎战,而不是谁愿意,谁就可以代表苍风国!否则,怎配被称作七国排位战!" "这个规则,我岂会不懂!"面对凤非烟的气势威压,夏元霸却是瞬间厉声回应:"让你失望了!因为我本来就是苍风国人!为何不能代表苍风国出战!" 夏元霸那决绝的神情,让古苍苦笑一声,有些无奈的道:"劣徒,的确是苍风国人。" 凤非烟等人均是脸色一变,场中玄者更是张大了嘴巴……这个击败凤熙洛的云澈是苍风国人,这个只有十八岁的霸皇,居然也是苍风国人!! 这个天玄大陆最小、最弱,一向为六国所看不起的国家,这一代……难道是被神灵眷顾了吗! "错!"凤非烟摇头:"四圣地是超然于七国而存在,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他既然入了皇极圣域,拜入古苍真人门下,那便是圣域之人,而非任何一国之人,根本无资格代表苍风出战。" 凤非烟话音刚落,夏元霸一个转向,向着古苍单膝跪下:"师父在上,徒儿不孝,现欲脱离师门,离开皇极圣域,请师父成全。" 夏元霸的动作、语言、神态,无比的干脆决绝,没有半点的犹豫,让所有人张大了嘴巴,心灵更是一阵剧烈的颤荡。 此时,就是一个傻子,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名叫夏元霸人,对云澈有着多么深厚的情感。在面对强大的凤凰神宗时,他的言语、神态霸道之极,但在云澈面前,却是如孩子般的痛哭,为了能和云澈并肩而战,他甚至毫不犹豫的要脱离皇极圣域……这个天玄玄者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地方。 一向淡然若水的古苍真人也不由得愣住,他摇摇头,神情间微现失措:"元霸,你这是……何必。" 夏元霸目光平和,没有半点面对抉择时的踌躇与挣扎,他字字铮铮的道:"师父,弟子不孝,定然是让你伤心了。但姐夫对弟子来说,是终生都不可负的亲人。弟子的第一条命,是父母给予,第二次命,是姐夫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在弟子心中,姐夫是和父母同等重要的亲人,弟子宁可负自己、负师父,负圣域,负苍天,也绝不负至亲!" 古苍真人的神情凝固,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作何言语。夏元霸见到云澈后情绪失控,嚎啕大哭,便让他心中惊诧……因为他所知道的夏元霸,是一个心性无比之刚硬的人。他绝没想到,夏元霸竟可为云澈做到如此地步。无比显然,他们两人 们两人之间的交集,绝非寻常亲人那么简单。 现在,古苍真人已是无比后悔把夏元霸给带了出来。夏元霸的成长之快,在皇极圣域都引发了巨大的震动。他的玄脉异于常人,其中蕴含着圣帝都无法窥透的力量,皇极圣域很多人都相信,以夏元霸目前那惊人无比的成长速度,将来的成就,极有可能会超过圣帝!! 如果夏元霸真的因此而离开皇极圣域,对整个皇极圣域,都可能会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损失。 皇极圣域是所有玄者可梦而不可求的梦幻圣地,但面对一个天资绝世的天才,纵然是圣地,也求之若渴,绝不会愿意放手。 这时,夏元霸的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掌,云澈拍了拍他,道:"元霸,起来吧。皇极圣域是四大圣地之首,能入这天玄层面最高的圣地,是所有玄者的梦想,你不需要为我如此。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到欺凌,但是,对付这些人,我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可是……"夏元霸转过脸,云澈的状态他看的出来,显然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战,体内玄力消耗大半。而围攻他的九个人,每一个人的气息都远远凌驾于云澈之上……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欺凌!如果真的战下去,败倒是其次,云澈稍有不慎,都会有丧命的可能。 现在,他终于有了可以保护云澈的能力,又岂会容许有人伤害他半分!就算是要背离师门,也要挡在云澈面前,将这九个凤凰神宗的弟子全部击溃。 云澈摇头:"你既然已拜古苍真人为师,还是关门弟子,若是就这么叛离,会有些大逆不道,还会让你的师父当着这么多人颜面尽失。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放心,我一个人真的够了……我可是你姐夫,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夏元霸眼神动荡,他想起当初对他那种无理由的崇拜,还有他一次次的将不可能变成可能……那时候,云澈在他的眼中,真的就是无所不能的人,无论多么强大的敌人,即使是他眼中神话一般的人物,最终都倒在了云澈的手下。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从未败过。 即使自己现在已成霸皇,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和崇拜,也依然强烈的存在着。 "好。"即使心中还是担心,但那种深深的信任感,让夏元霸没有犹豫多久,就重重点头,选择了顺从:"那我就在下面,等着看姐夫把他们全部狠狠的打败……姐夫,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命这么硬,想死都死不了。"云澈哈哈一笑。 夏元霸当即走了下去,到了古苍真人身边。即使以古苍真人平淡如水的心性,此时也不禁是暗自吃味。自己以师父的身份要他下来,他直接拒绝,甚至毫不犹豫的说出要离开皇极圣域的话,而云澈开口,三言两语间,他就乖乖下来了。 唉唉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而他心中也同时诧异着,为什么云澈会让夏元霸离开以他如今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战胜九个凤凰神宗的天才弟子难道他是单纯的为了不想让夏元霸因为他而离开皇极圣域 原本脸色很是难看的神凰玄者们都是暗暗舒了一口气……那可是个霸皇!十八岁的霸皇!如果他真的代表苍风国出战了,那凤凰神宗还打个屁!在一个真正的霸皇面前,别说九个中级王座,就是再来九十个,都会被虐成狗。 而凤横空和凤非烟的脸色,却是同时阴沉了下来。 云澈本来就必须死! 而现在,居然又冒出了一个来自皇极圣域,天赋高的可怕的亲人!而且是为了守护他愿意不惜一切的人!如此一来,他便相当于间接有了一层来自皇极圣域的保.护伞! 那么,他就更加必须死! 如果不趁着今天,在排位战赛场上"堂堂正正"的将他击杀,今后想要杀他,将是无比之难!待他完全成长起来,将是无法预料的巨大后患。 云澈站直身体,重新抓起龙阙。全场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没有人认为他能击败九个中级王座的联手,更不要说他在和凤熙洛恶战后玄力大耗。那么他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直接认输 没有了夏元霸那恐怖的威压,凤凰弟子的心境总算平稳下来,重新逼近向云澈……就在这时,他们的耳中,同时传来凤横空亲自传来的玄力传音: "马上全力开凤凰领域!以九重领域把他瞬间焚灭!不要给他任何认输投降,和别人出手救他的机会!马……上!!" 第1246章 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夹杂着一丝硝烟味和血腥味,即使混合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也掩盖不住那股肃杀之气。 分明是精心清洗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可那股味道依然挥之不去,仿佛是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令人心惊。 宁媛挣扎着想要推开他说话,却被他强势地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肆意地扫荡着她的口腔,掠夺着她呼吸。 “唔......”宁媛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用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却像是打在一块坚硬的钢铁上,没有丝毫作用。 男人终于放开了她,但依然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岔开长腿,肆无忌惮地坐在她柔软的床上,像抱着自己的玩具和人质。 男人声音在她耳边沙哑低沉地响起:“有些日子没见着了,宁七小姐,想我了么?” 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明明冷淡的眼睛里却像燃着让人心惊的火焰。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手也不客气地直接探入她衣服里。 宁媛下意识地红了脸,到抽一口气。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不是乡下那个闷声不响的年轻下放犯。 也不是内地一身警服时高岭之花的样子,亦不是和向家兄弟周旋时特战队指挥官。 在内地的他哪怕混不吝的时候,身上那种克制和禁欲的感觉,底色都是带着正气的。 但此刻,明明是一个人,他陌生又野性,甚至可以用粗野形容,身上那种奇怪的暴烈气息,完全让人无法联想起内地那个他。 不像警察,像个悍匪 宁媛眼角染上一点红晕,下意识地捏住他的手:“等......等一下......”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等什么,七小姐在等你没血缘关系的三哥?”他轻哂一声,低头咬住她柔软的耳垂。 宁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哭笑不得,这人八成是看见宁秉安这两天陪着她,吃醋了! 她刚想开口解释,门口就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宁曼菲尖利的声音: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这是干什么呢!” “哎哟,我的大小姐,您可小心点,别摔着了!” 宁媛扶额,得,怕什么来什么。 她刚才和荣昭南“切磋”的时候,一时激动踢翻了桌子,估计是惊动了外面的佣人和保镖。 这栋别墅里隔音效果是不错,可她那一下动静太大,被人听见了也正常。 “七小姐,您没事吧?”安吉拉的声音响起。 “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宁媛回应,同时不忘瞪了一眼坐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男人! 都怪他从窗子爬进来,搞什么突袭! “撞到桌子?”门外传来宁曼菲一声嗤笑—— “内地北姑就是没素质,大晚上的,没事儿踢踢打打做咩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寻仇的呢!” 宁媛一边按住男人继续乱来的手,一边不客气地隔门怼:“因为我没素质啊,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宁曼菲噎住:“......” 连边上的女仆长安吉拉和几个佣人保镖都差点忍不住想笑。 宁媛看向荣昭南,伸手想把男人的脸推开一些,可他却纹丝不动:“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要是让宁曼菲看见她房间里有个男人,明天她“不检点”的新闻就能上港府娱乐版的头条!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反手扣住她按在自己唇上的手。 “不能,宁大少会解决她们的。”他低头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声音请冷暗哑:“我是他请来的雇佣兵,他拿自己妹妹付账,理所当然。” 第1247章 宁媛简直被他这番话给气笑了,这男人是脑子烧坏了吗?什么雇佣兵,什么付账,他以为在拍什么岛国片吗? 真是被宁秉宇那条粉肠给教坏的! 门外,宁曼菲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门,尖利的声音像指甲抠在玻璃上,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好你个北姑,翅膀硬了是吧!有二婶撑腰了不起是吧!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和我们家秉安一起出门?你给我出来!” 房间内,宁媛却忍不住扶额,今晚家里长辈都不在,连老太爷都因为身体不舒服住进了医院的疗养病房,难怪宁曼菲敢这么嚣张! 宁曼菲敲着门:“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房间里我就拿你没办法!” 还没等宁媛想好对策,宁曼菲身后就传来宁秉宇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小妹,还有我撑腰!” 宁曼菲转头看向宁秉宇,他身后除了东尼,居然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保镖跟着。 宁曼菲一僵,但还是不肯服输:“阿宇哥,不是我说你,你看你找回来的什么人......” 房间内,宁媛被荣昭南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听着宁曼菲在外头像个泼妇骂街,心里腾地升起一股火。 她刚想爬起来,却被荣昭南一把拉住。 他顺势一掀,直接将她的睡袍剥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你干什么?!”宁媛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拉住睡袍,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荣昭南却置若罔闻,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 他忽然低头再次吻住她,恶劣地笑着说:“七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什么都听家里安排了?” “唔......”宁媛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扣住手腕压在头顶。 “嘘......”危险又性感的男人用食指轻轻按住她的唇瓣,凉凉地说:“别说话,先办正事。” 他已经欺身而上,然后直接把她压在身下! ...... 房门外。 宁秉安指尖夹着烟,打断宁曼菲的话:“二妹你对大伯安排秉安和小妹出席活动,有什么意见?” 宁曼菲还想说什么。 宁秉宇已经冷声下令:“来人,送二小姐回房。” 东尼便带着人朝着宁曼菲走去,宁曼菲气得尖叫:“你们敢!” 其他佣人们面面相觑。 他们都感觉宁秉安这位未来继承人眼底闪过不耐,还有身上的那种冷酷的压迫和逼窒感。 这位大少爷平时看着还是比较温文尔雅,对佣人们也从未颐指气使过。 可谁都没忘记宁大少是家族继承人,和老太爷和大老爷一个脾气,只是随着时代发展,他更独断专横,只是会掩饰在文雅面具下。 宁曼菲也不是傻子,她也感觉到了宁秉宇身上气息不对。 她甚至敏锐地看见这东尼靴子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渍。 宁曼菲忽然想起自己父亲和大姐谈话时,提起过宁秉宇之所以会被老太爷这样欣赏,选定为继承人。 除了他的商业头脑之外,就是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不但非常有天赋,而且从不心慈手软,很像年轻时奔走在战火之中的老太爷。 宁曼菲被宁秉宇眼中的狠厉吓了一跳,心里发毛。 她心里一颤,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第1248章 可逐渐的,那人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周身的皮肤犹如火烧一般刺痛,当他忍不住伸手去摸的时候,竟然摸到了一手粘腻的东西! 摊手一看,竟然是他的皮肤! "你……你这是怎么了" 同伴的声音有些惊恐,男人只感觉浑身越发的疼痛,从同伴目光的倒影里,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溃烂着,并且浑身散发着异样的恶臭。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男人越发的惊恐了,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着那人浑身腐烂的不成样子,杨毅有些诧异的看着盘绕在自己脖子上的小蛇。 "可以啊。" 他挑眉道:"小家伙,还以为你是个幼崽,没想到在扮猪吃老虎呢。" 杨毅欣慰的拍了拍小蛇的脑袋,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小蛇看起来其貌不扬,毒性竟然这么厉害。 一口能把一个巅峰修士咬成这样,恐怕一点点的看着自己消融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要杀了你!" 男人朝着杨毅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浑身犹如破落的泥人一样不断的腐坏脱落。 还没等他跑到杨毅的面前,就已经无力的倒在地上了。 "啧啧。" 杨毅摇了摇头,"真惨啊。" 见自己的同伴就这么死在了面前,另一个男人不禁眼神一闪,目光冰冷的盯着杨毅。 这小子的手段还真是不少,尤其是他身边的那条蛇,简直恐怖! 要知道,寻常的毒根本不可能对他们这样的修士造成任何的伤害,可是这小蛇竟然直接咬死了同伴。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显然这个人要比刚刚那个聪明不少,一时间两人在空中对峙。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候选神罢了。" 杨毅淡淡一笑,"怎么了,怕了" "绝不可能!" 男人冷笑道:"普通的候选神不可能有你这么强的手段,你到底是谁" "这个啊……" 杨毅转了转手腕,雷电的力量缠绕了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尤其危险。 "要不,你还是下去问问你那个同伴吧。" "你找死!" 男人低吼一声,瞬间朝着他袭来,只可惜单打独斗之下他根本就不是杨毅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杨毅捏住了脖子。 杨毅的眼睛里运转着金雷和白雷,随着心念一动,那人立刻被电的嘶吼出声。 "啊!" 杨毅随手将其扔了出去,男人还以为杨毅这是怕了,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却被紧随其后的盘古符文牢牢的牵制住。 整个人被迫绑在杨毅的面前,盘古符文变成一把椅子,杨毅干脆坐在了椅子上。 "把云家的情况,仔仔细细的说给我听。" 杨毅淡淡的看着男人,男人"呸"了一口。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是吗" 杨毅手指一动,电流瞬间没入男人的身体,他的面部表情不断的抽搐着,仿佛一条条游虫在他的身体里冲撞似的。 "如何" 杨毅说道:"我最不怕的就是骨头硬的人,不过你的骨头可没那么硬。" "你还是说吧,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别等吃了苦头再说,得不偿失。" 杨毅说的话都是实打实的实话,他有的是手段对付他。 那修士倒也是个识时务的,只是短暂的考虑了几秒,就点了点头。 "我说,我都说!你……你可要说到做到啊。" 他很清楚他的意志力可没有那么坚定,与其被折磨一番开口,还不如直接交代了,还能拿个痛快。 "说吧。" 很快,男人就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了,杨毅也按照他约定好的,反手就是一剑把男人给结果了。 "看来云家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嘛。" 杨毅摸了摸下巴,按照男人所说的,云家现如今的家主是云雄,而云安是云雄的儿子。 但云安下面还有个弟弟叫云岚,这个人野心可是一点都不小,他一直都嫉妒云安受宠,明明他的实力要比云安更强,却始终不得用, 所以,他对云家父子也是产生了仇恨的情绪,不过这个人显然比云安要聪明,懂得隐藏锋芒,然后挑选合适的时机一举得到自己想要的。 也许,这个人可以成为自己的突破口。 杨毅心里暗暗的想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了,不过这个想法还需要其他几个人的帮助。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找杰克他们通个气吧,等到和他们商议好之后,再去会会那个云岚。 杨毅如此想道,随即朝着远方而去。 魔术神殿宇。 "杰克走了" 听着辅神的话,杨毅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就那你们都放在这不管了" "是,主神走的很突然,我现在也联系不到他。" 辅神板着脸说道,显然在为这件事而感到生气。 往常魔术师玩心重也就罢了,可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如今众神庭经历了一次动荡,堕神又虎视眈眈,他竟然如此心大!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杨毅继续说道:"如果我碰到他的话,会帮你带话的。" "多谢。" 杨毅微微颔首,拜别了魔术神的辅神之后转头又去了杀戮神殿宇。 杰克指望不上,好在还有卡娅和雪姬他们,等他回去,势必要仔细调查一下那个云岚。 杀戮神殿宇。 所有子神即位主神都是需要举办继位大典的,而因为这一次神职变动较大,天主便决定统一举办继位大典。 所以,卡娅这几天倒也是闲了下来,此时正在指导莫渠修行。 既然莫渠想要娶自己的妹妹,在卡娅眼里看来,实力不够是不可能的,必须要能保护的了雪姬才行。 杨毅走进大殿的时候,便是看到卡娅正和莫渠两人对练,而雪姬则是安静的坐在一旁。 "哟,兄弟,练着呢" 杨毅走到一旁自顾自的坐下了,莫渠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有屁就放!" "你这话说的,咱俩之间还讲那些虚的吗" 杨毅笑了笑,一旁的卡娅扫了他一眼。 "有事" 她问道。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app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app 最新章节。 第1249章 明明语气没什么起伏,宁秉宇却从荣昭南简短的几句话里听出了浓浓的不悦。 他瞬间明智地把已到嘴边的、关于他爬窗找宁媛的讽刺硬生生吞了回去,直接岔开到最保险的话题,对荣昭南说: “这次查申楼死了,虽然没有抓到他审讯,但是也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了。” 荣昭南往沙发背上一靠,长腿交叠,闻言掀了掀眼皮,语气平淡地反问:“大少,你真的觉得查申楼死了吗?” 那双深邃冰冷的凤眸在不染情欲时,在黑色面罩的遮掩下,显得更加幽深莫测。 宁秉宇顿了顿,没说话,只点了根雪茄,又抽出一根递给荣昭南:“来一根?” 荣昭南没接,语气淡淡:“不抽。” “好的雪茄和咖啡一样,甚至可以带上坚果和各种水果味,并不像烟一样臭。”宁秉宇说着,自己点了根雪茄。 荣昭南再次拒绝,眼神平静无波:“不抽。” 他根本没把宁秉宇的“诱惑”放在眼里。 宁秉宇也不恼,自顾自地抽了一口,轻笑道:“宁媛那丫头究竟是去哪里捡到你这样的宝贝?也许只有现在还没被花花世界污染的内地,才能找到像你这样单纯的男人了。” 他吐出一圈漂亮的烟雾,温淡地说:“东尼去了收尸现场,但......我宁秉宇这个人一向多疑,没有看见尸体的脸,我还是会当查申楼还活着,你说呢?” 荣昭南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问道:“你很怕查申楼?” “阿南说笑了。”宁秉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低笑出声,“我只是觉得,像查申楼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绑架女儿都干得出来的疯子,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荣昭南若有所思地开口:“我们抓了几个雇佣兵,包括叫阿虎的头目,你查查他们的来历。” 宁秉宇挑眉:“哦?这帮人身手如何?” 荣昭南言简意赅:“很不错,都是国外专业特种部队退下来的精锐。” “那就不算全无收获。”宁秉宇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兴趣—— “我会吩咐人去查。不过,大部分雇佣兵最多知道自己的上线是谁,他们都是些卖命干粗活的,甚至就是些死士,再深挖,还是得从查申楼身上下手。” “我去看了现场。”荣昭南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虽然尸体被炸得面目全非,但三具尸体都看不清脸,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吗?” 宁秉宇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的确,如果只是单纯爆炸,没道理三具尸体面部都损毁严重,除非...... “你是说,对方是刻意在面部附近引爆的?”宁秉宇问。 荣昭南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这帮人够狠,但脑子不太够用。他们没炸掉自己的手,所以能看见他们用武器和训练留下的老茧。”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寒意:“当雇佣兵的,体格就算再瘦小,肌肉含量也和查申楼那种常年不运动的人不一样。” 宁秉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蹙眉:“你该不会是......去翻尸块了吧?!” 男人没有否认,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奇怪吗?在战场上,经常看见。” “观察人肉脂肪含量和肌肉含量,看尸块最直观。人死了,碎了,和猪肉没什么区别。你怎么挑猪肉,就怎么挑人肉。” 第1251章 不多时,所有宝物都被他收走。 事情做完了,他立刻离开,返回武稷学宫,立刻准备修炼。 即便对万物的灵性,有不小的了解,但领悟剑魂,依然并不容易。 "我身上有很多宝药,有很多灵石,可以一边提升武道修为,一边修炼星空剑典剑术。" 叶无道想了想,立刻拿出极品灵石,开始修炼。 催动万古剑体,吞纳极品灵石中的精纯灵气。 极品灵石中的灵气,能被武者迅速吸收,提升修为,其速度,比吸收外界灵气,快十倍不止。 紫尊道:"其一,叶无道的实力有限,但他身边有高手帮他。" "其二,我们都不会放弃捉拿叶无道,或者击杀叶无道。" "所以,本尊的意思是,各大势力一起,正式发起追杀令,整个东荒,追杀叶无道!" "不过,在发出追杀令之前,先探一探太衍神皇和天地阁阁主的口风,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帮助叶无道。" "另外,武稷学宫若想和我们作对,就找机会,灭了他们!" 闻言,各大势力的强者,纷纷点头。 "这次十几个势力发出追杀令,看来这个叶无道活不久了。" "整个东荒,到处都有那些势力的人马,即便叶无道有高手保护,也不可能时刻保护他,这个天才要陨落了。" "……" "天玄剑宗他们发出追杀令了"天启皇朝,阴天极看到各大势力的追杀令,立刻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之前,他被叶无道重创而逃,早就想报复。 沙重峰捡起来,也看向里面,惊得说不出话来,"少帅,你居然有这么多宝物,哪来的" 狼泽一听,连忙夺过储物戒指,看向里面,下一刻,倒吸冷气。 "有了这些宝物,吸引学员加入白袍军,应该不成问题。"狼泽有些迫不及待道:"而且,这几日,我们也鼓动了不少天才,他们不顾院主之令,也会加入白袍军!" 叶无道笑道:"做得很好,那既然这样,我们明日就开始招人。" 第1252章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只需要食物、水、换洗衣服和武器。” 说完,他不再理会宁秉宇,径直离开了书房。 宁秉宇一人站在原地,看着窗外,微微拧紧了眉头琢磨正事。 看来,原本的货运航线不能走了,否则说不定货还没出港就被他国扣了,或者对方不官方出面,找当地黑势力吞他们的货也是伥鬼操作。 ...... 荣昭南交代完了需要注意的事情,转身下楼。 他走到楼梯拐角,正要迈步,却迎面撞上一双审视的眼睛。 宁秉安此时穿了件浅灰色的、长款又柔软的中式羊绒衫,更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你是谁?”宁秉安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不知道保镖不能随便进入主宅吗?” 荣昭南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宁秉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们是宁大少请回来的英国安保专家,这几天会在这里,加固浅水湾这栋老宅的安保系统,确保万无一失。” 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朝宁秉安伸出手,语气客气而疏离:“你好,秉安少爷,这几天会经常碰面,幸会。” 宁秉安狐疑地看着他,安保专家?他怎么看都像一群雇佣兵,而且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哪有半点英国绅士的样子? 他向来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他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仿佛一身的血腥气。 但对方已经伸手,他也不好驳了面子,只能勉强伸出手,淡淡地回了一句:“嗯。” 然而,就在两只手握住的一瞬间,宁秉安脸色骤变。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腕处传来,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一般。 “啊!”他忍不住闷哼出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放手!快放手!”宁秉安咬着牙,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荣昭南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他松开手,宁秉安的手腕立刻无力地垂了下去,像是断线木偶一般。 “不好意思,不知道秉安少爷这么脆弱。”荣昭南语气淡淡,“不小心把你手弄脱臼了。” “你…”宁秉安脸色苍白,疼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秉安,你怎么了?”这时,宁曼菲正好从外面进来。 看到这一幕,她顿时花容失色,慌忙跑过来,对着荣昭南怒目而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对秉安下手!来人啊!快叫医生!” 荣昭南松开手,宁秉安的手腕无力地垂下,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不用那么麻烦。”荣昭南语气淡淡。他再次抓住宁秉安的手腕,在宁曼菲惊恐的目光中,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伴随着宁秉安痛苦的闷哼,脱臼的手腕被接了回去。 第1253章 石龙他们已经回了阴间,韩林秋等人在抵达中洲后各自离去。 方尘这次回到三千道门,也被此地气象所惊讶,不曾想那朵大道白莲的功效如此强劲。 只是数年而已,就把三千道门的宗址改造成了一座仙庭道场。 彼时,恰好叶文修等人看见了仙风道骨般的周不凡他们。 在如此神仙之地,又如此不羁的于山门前饮茶论道,极有可能就是宗门里的长辈。 胜佛三妖也露出一抹恭谨之色,看向周不凡他们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敬畏。 “他们并非三千道门的修士。” 方尘笑着摇摇头,带着众人来到周不凡等人面前: “诸位在此待的可还习惯?” 周不凡他们下意识站起身,连忙抱拳作揖:“我等见过方道友。” “这茶不对劲……” 胜佛目光落在茶杯里,茶水略显浑浊,还有些许沉淀物,甚至飘着一股骚味。 照理而言,修行中人饮的茶就算不是仙道中的极品,也是凡夫中的顶尖之流才对。 像那种茶水,色泽都该清澈素雅,香气也该是沁人心脾,无须饮用,只是闻上一闻便有回甘,岂能如眼前这些一般…… “习惯就好。” 方尘轻轻颔首,带着众人朝道宫里行去。 “方道友……” 乞丐道人连忙道。 “怎么说?” 方尘看向他。 “我,我还要在这里喝多久的茶?” 乞丐道人咬咬牙,壮着胆子道:“这几年我已经知道曾经让错了事,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长辈对家中小辈的用词,我和你无亲无故,你改不改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里的茶水让你不记意了?” 方尘冲山门前几名修士招招手:“客人对我们的茶水不甚记意,你们要好好检讨。” 那几名修士终于反应过来,欣喜不已的跑到方尘面前连连行礼,其中一人看了乞丐道人一眼,乞丐道人被这眼神吓到,只觉得心底有凉气翻涌。 “老祖,这段时间咱们这里如人间仙境,偶有凡夫登门进香,也因为多吸了两口灵气,L态轻灵无病无痛,这便导致那茶水与以往不通。 弟子今日之后,定会前往更远之处为这些客人寻觅地道的茶水,好让他们宾至如归。” 周不凡等人听的冷汗淋漓,脸色极为难看,有人已经望向乞丐道人,眼里充记杀意,如刀般的目光,似要狠狠切碎他的身L。 乞丐道人也不曾想到,自已鼓足勇气的话,会惹来如此后果面色连连变幻。 胜佛等人终于有些明白了,再看那茶水的目光已经变了色。 叶文修他们心中暗暗咂舌,没想到这群仙风道骨般的存在,竟是犯了错于此受罚…… “如此甚好。” 方尘轻轻点头,随后带着众人入了道宫。 他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三千道门。 “哥!” 一道身影破空而至,还未落地便惊喜的叫出声来。 胜佛三妖和刘牧看见来人,神情有些兴奋。 这位可是他们的师姑,他们也很多年没有见过方芷雪了。 方芷雪落在方尘面前,兴奋喜悦之余,突然发现自已不知该说点什么。 “抱一下。” 方尘伸手笑道。 方芷雪这才感到那分生疏一下子消失不见,紧紧抱住方尘。 李道爷他们陆续赶至,看见这一幕,他立即摆摆手: “先让他们兄妹俩聊聊,咱们就别过去打扰了。” 十几息后,方芷雪这才松开手,缓缓后退两步,细细打量方尘如今模样,神色渐渐古怪: “哥,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跟以前一般模样,甚至还比以前更年轻了?” 胜佛三人默默点头。 如今再看方芷雪,大概三十余岁,看起来要比十几岁模样的方尘成熟的多。 两人站在一起,方芷雪更像是姐姐。 “修为高了,寿元自然就增涨,也就显得年轻,你这些年修行倒是没落下。” 方尘打量着方芷雪,笑着点点头。 筑基了,也就代表仙道已经入门,接下来的路会比炼气期时更顺畅的多。 只要往后再走阴,赚点阴寿,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聊着聊着,方芷雪得知方尘回过一趟大夏,连忙问道: “爹娘如何了?” “没见到,不过有老爷子安排,想来正在过美美的二人世界。” 方尘笑了笑。 他也从方芷雪口中得知了她一路以来的经历,以及最后磕磕绊绊寻到了三千道门。 按理而言……以方芷雪的修为想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几乎是难如登仙。 他怀疑这背后,还是有老爷子的手笔。 半个时辰后,三千道门宗主殿。 李道爷给方尘汇报了这几年三千道门的变化,比如有多少新晋的弟子,以及各方偶尔送来的一些进贡。 仙秦部族和琅琊部族最是勤快,几乎每年都会送来一大笔下品灵石,和一些灵药,丹药,这让三千道门的修士在修行方面完全没了顾忌。 “师叔祖,按照这样下去,咱们三千道门就要被他们养的白白胖胖,哪里还需要去头疼这些修炼资源。” 李道爷一脸得意。 “时局变化的会很快,仙秦部族今日能送你们修行资源,也是看在我的面子,如若哪一天我栽了跟头,那他们可能就会假装认不得你。” 方尘笑道。 众人神色微微一凛。 方尘这次回来,就是打算传授他们走阴之法,有了此法,便等于授人以渔,就算人间资源耗尽,也不至于无法修炼。 数日后,茫茫黄泉路,走着一群十分好奇的家伙,他们四处观望,还时不时与游魂搭话,惹的一些游魂纷纷避之不及。 这些游魂本就对自已死去无法接受,还要被人问是不是死了,若不是看见这群人浩浩荡荡早就发飙。 “原来这就是走阴啊……真没想到,咱们兄妹俩有一天也能在活着的时侯,感受感受让鬼的滋味,也不知阴间里,会是何等景象。” 秦风有些兴奋。 秦璇若有所思,突然道:“哥,我们走阴的时侯,好像修为与在人间相差不多,比这些游魂要强多了。” 秦风经过她这么一提醒,顿时试验了一番,果真发现自已在阴间还是有手段的。 众人没走多久,眼前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条望不到尽头,被迷雾笼罩的河川。 方尘目光突然一动,望向不远处。 只见一群游魂似乎正在等人来撑舟,其中一位不是别人,正是苍道府府尊,奇剑。 第1254章 宁曼菲紧跟在宁秉安身后,一路到了他的房间。 眼见宁秉安在沙发上坐下,她急忙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他的手,语气中满是心疼:“怎么就和人打起来了?疼不疼?伤到哪里了?” 宁秉安低头看着那只保养得宜、白皙纤细的手,指甲上涂着精致的红色指甲油。 他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语气淡漠:“我没事,二姐不用担心。” 宁曼菲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但她很快掩饰过去,故作轻松地说:“我是你二姐,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我知道。”宁秉安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二姐,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宁曼菲咬了咬嘴唇,语气中带着一丝祈求—— “我知道爷爷不让你追究那个野蛮人,偏袒阿宇哥,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我去叫安吉拉,让她去找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她说着,伸手想去整理宁秉安略微凌乱的衣领,却被宁秉安侧身避开。 宁秉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二姐不用担心。” “可是......”宁曼菲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宁秉安突然转过身来:“二姐,不要再这样了。” 宁秉安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温度。 宁曼菲心头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秉安,你......” “我知道你也不愿意我娶宁媛,”宁秉安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但这是爹地的决定,我们谁也无法改变。” “可是她已经嫁过人了!而且还没离婚!” 宁曼菲忍不住反驳:“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内地的丈夫都抛弃了!” 宁秉安看着她,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宁家里,哪个人不是这样的?阿宇哥和二哥娶的人都是老爷子定下的,大姐放弃爱人嫁去许家,你不是也听从家族的安排,嫁到英国去了吗?” 宁曼菲呼吸一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我是不得已的。我和大姐是宁家养大的女儿,我们享受了宁家的一切,就得履行义务,我们没得选!可宁媛不同!” 她脸上露出厌恶:“安妮说得对,宁媛明明可以自由自在,却非要认亲回到宁家。我去内地的时候看她明明过得也不错,就为了向上爬,现在还要拖你下水......” “那就等二姐觉得你可以毫不犹豫放弃你的豪宅名车、珠宝华服再说这些比较有说服力吧。” 宁秉安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冷淡地打开门,“二姐,我要休息了。”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起身,走到房间门口,打开了门。 “秉安......”宁曼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宁秉安冰冷的眼神逼退。 “二姐,请吧。” 宁曼菲咬着唇,眼睁睁地看着宁秉安关上了房门,将自己关在门外。她 的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 第二天一早,刺眼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宁媛脸上。 第1255章 她不情愿地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的床好像变小了。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什么东西顶得她腰和腿都发疼! 她闭着眼,不耐烦地下意识地伸手去拨开顶着自己的东西,入手却是冰冷的金属触感!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扣住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乱摸!” 宁媛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明白那玩意是什么——是枪!没上膛的真枪! 她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一具全副武装、高大健硕的身体正紧紧地贴着她,一只结实的手臂还霸道地圈着她的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嵌进他的胸膛里。 黑乎乎的面罩只露出眼睛和嘴,一大早就看见个“悍匪”近在眼前。 “啊——!”宁媛吓得一个激灵,本能地向后仰去,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 “你是不是傻!”下一刻,有力修长的手臂直接精准地把她一拽,硬生生提猫似的把她给提回了床上! 宁媛鼓着脸,恼火地拍开他的手:“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把所有门窗都锁了!你撬门了?” 她就是故意把他锁在外头不让进! 荣昭南懒洋洋地往床头一靠:“这点高度难不倒我,开门也一样。”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向冷冽淡漠的声音带了刚睡醒的性感沙哑:“还生气呢?是不是昨晚太刺激了?” 宁媛瞬间僵住,这个臭不要脸的! 昨天宁曼菲在外头闹,他在里头闹得更厉害!他衣服都没脱,所有的枪和武器也没卸下,就这么硬按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土匪呢! “哪里不舒服么?昨天伤着了?”荣昭南看她不说话,微微蹙眉,忽然伸手要按住她的细腰! 宁媛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的手,涨红了小脸:“舒服!舒服!没有哪里伤!” 荣昭南松懈下来,冲着她坏笑:“我就说嘛,虽然临时换了套突袭方案,战况激烈,但不该出现设施损坏或者战损才对。” 宁媛对上他戏谑的眼神,瞬间耳朵都红了,岔开话题—— “你......你......别以为戴着面罩就能不要脸。而且谁家好人睡觉戴着面具,还带着那么多武器的?光枪就三把,吓死人了!” 荣昭南靠向身后的床头,做了个枪指着自己太阳穴开枪的姿势—— “只有爆头或者脑袋炸掉,否则只要在境外一天,除了沐浴更换面罩外,我们就必须一直戴着。因为,从出境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是没有身份的人。” 他语气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宁媛听得愣住,原本一肚子被惊吓到的起床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这个男人,即使和她躺在一张床上,也依然是游走在刀尖上的战士。 第1256章 荣昭南见她沉默,忽然伸手拉过她的腿,宁媛瞬间脸红,拍了他一下:“大清早的你想干嘛,不行!” “什么行不行的,你不是说被我身上的东西顶着疼吗,腿上好几个淤青,要不要揉开?”荣昭南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宁媛一愣,低头看了看,小腿大腿上好几块方方正正的青紫痕迹,显然是硌的。 现在想想,肯定是昨晚睡着后,她被他搂着,又无意识地拿他当抱枕—— 拿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形“武器”当抱枕,这跟抱着一堆硬邦邦的装备睡觉有啥区别? 不青一块紫一块才怪! 宁媛嘀咕了一句:“还说没害我受伤!” 看着宁媛幽怨的眼神,荣昭南轻笑一声,盘膝坐起来。 他一边把她的小腿放在自己身上,一边咬着手套尖把手套扯下来,“我给你揉揉,揉开就行!” 他利索地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瓶红花油,动作轻柔地帮宁媛揉开淤青。 “嘶......”宁媛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看着手劲不大,怎么揉起来这么疼啊! “忍着点,你这皮娇肉嫩的,稍微碰一下就青了。”荣昭南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这次动作明显轻柔了许多。 宁媛一愣,没说话。 他指腹的力道恰到好处,带着温热的触感,一点点揉开她腿上的淤青。 宁媛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心里五味杂陈。 上辈子从来没有人在乎她哪里疼,生病不舒服也只是她自己的事。 哪怕是丈夫李延,她说不舒服,他便会说不舒服就去医院,跟他说不着,他也不会治病。 理虽如此,但如果家里都是这种态度,不能互相宽慰照顾,那又何必结婚呢? 可李延生病了,她如果不搭理,他却要说她冷酷无情,不像个妻子。 宁媛看着荣昭南给自己揉腿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又暖又软。 荣昭南揉了好一会,忽然语气难得严肃地对她说:“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要小心,出门必须带保镖。” 宁媛一愣:“啊?” 荣昭南收好红花油,反手却摸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放在桌子上—— “我一旦离开港府回内地,阿恒会继续回到你身边以保镖的身份保护你。” “虽然你机灵,但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谨慎,这个给你,你还记得大学时开枪打靶的要点吗?” 宁媛看着那把勃朗宁手枪,她坐直身子,盯着荣昭南戴着面罩的脸,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荣昭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查申楼大概率没死,那些尸体不符合他的身体特征。” 宁媛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查申楼,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居然还活着? 她语气里带着厌恶:“他那种人渣勾结境外势力,连自己女儿都绑!这种人,如果真逃了是个麻烦事!” 荣昭南点点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留下来,而不是现在就把查美玲一起押送回内地的原因。” “嗯?”宁媛抬头看他,清澈的眸子里带着疑惑。 “查美玲她不是受害者吗?” “你应该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调查查申楼的案子。”荣昭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宁媛点头:“知道。” 荣昭南:“所以,这次抓捕查美玲,除了她是嫌疑人失踪前相处最多的人之外,还有一些事,需要她配合调查。” “什么事?”宁媛微微蹙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荣昭南接下来说的话和她有关系。 荣昭南眼里闪过冷意,“查美玲可不是什么无辜者,她手上也不干净。唐珍珍昏迷醒来后,经过港府医生和药物治疗,恢复了不少记忆,说了不少事。” “当初指示唐珍珍对你大哥卫恒投毒的人,就是查美玲!还有......” 荣昭南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她还指示唐珍珍,在你下乡期间伺机抢走你的翡翠辣椒。” 宁媛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 宁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从没想过,那个居然是查美玲! 而且她还在乡下的时候,查美玲就知道了她拥有翡翠辣椒吗? 难道上辈子,查美玲也是幕后黑手?! “她为什么要对大哥投毒?还有抢我的翡翠辣椒!” 宁媛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和查美玲相处的画面。 还有上辈子的种种! 她怎么都想不起自己哪里得罪了查美玲! 包括上辈子! “因为她不希望你回到宁家,不希望你认宁二夫人。”荣昭南淡淡地说。 宁媛是真的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 查美玲又不是什么农村假千金,一旦自己被认回去,查美玲就会变成身世不堪的落魄千金。 查美玲自己本身就是出身于三任太平绅士的查家的大小姐!是未来的宁家主母!自己的大嫂! 她怎么看,自己和查美玲之间都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她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上辈子,她甚至和查美玲没有见过面! 第1257章 宁媛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冷静。 她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她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那时我还在乡下,对自己是宁家女儿的身份一无所知。即便她能从我妈和宁秉宇那里得到寻找我的线索,又怎能抢在宁家本家人之前找到我?” 荣昭南闻言,微微一顿,目光转向宁媛:“你说你在乡下时不知道自己是宁家女儿?但你之前告诉我,你是港府宁家的女儿,让我帮你查找宁家的资料 宁媛一愣,她方才情绪激动,不慎说错了话。 她顿了顿,垂下长睫,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最开始我的确不知道,是认识你那一年我才得知的。” 她上辈子是在孩子都上初中后,才无意间偷听到养母宁锦云的话,从而得知自己的身世。 这辈子,她找的借口也是“偷听养父母谈话” 荣昭南凝视着宁媛,眼眸中闪过一抹幽暗的光芒,那种在乡下时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这兔子精显然没有说实话。 但......既然她不愿说,那便算了。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只要不是间谍,哪怕她哪天告诉他她不是人,他都能接受。 荣昭南淡然开口:“查美玲是通过唐珍珍的父亲联系到唐珍珍的。” “唐珍珍的父亲?”宁媛更加疑惑了。 宁媛:“唐珍珍的父亲怎么会和查美玲有联系?他们之间应该毫无瓜葛才对啊!” 他淡淡解释道:“解放前,唐家在沪上的教育界和文艺界都颇有人脉。查家的老爷子曾带着年幼的查申楼在沪上静安区居住过一段时间,与唐家是邻居,因此查申楼认识了唐珍珍的父亲。” “那唐珍珍的父亲怎么会和查美玲,和查家的人联系上的?”宁媛仍然不解。 毕竟时间跨度那么大,中间还隔着特殊年代,想要重新连接起这段关系,绝非易事。 边境关口一封,她的妈妈和宁家这些年回内地找她都很难。 荣昭南摇了摇头,沉吟道:“目前还不清楚。向家兄弟当初为了和我作对,不分青红皂白,把押送唐珍珍父母的警车撞进了黄浦江,线索断了。” 宁媛闻言,忍不住蹙眉。 荣昭南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声音清冷:“但在76年大运动结束之前,粤省与港府之间的边境就有走私活动。“ “76年之后,走私和偷渡更频繁,冒险翻越电网游泳去港府的人也不少,或许那时候他们就联系上了。” 宁媛闻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片段,将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 她想了一会儿,忽然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印象。大概是77年过年那段时间,唐珍珍开始频繁地和沪上家里通信。此后,她就突然喜欢上把玩我的翡翠辣椒,总想让我送给她。” 宁媛一边回忆一边说:“其实,我们一起插队四年多,唐珍珍早就见过我的翡翠辣椒了。她以前虽然也觉得挺好看,但从来没有表现出很强的兴趣。” “因为那时候不兴戴这种被视为封建残余的金玉之物......但77年后,唐珍珍便对我的那枚翡翠辣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屡次想要据为己有。” 也就是说,唐珍珍的父亲很有可能在77年左右就与查家的人取得了联系! 宁媛垂下眸子,哂笑道:“有些事,再回头去看,真是草蛇灰线,有意思极了......” 她忽然想起前世,自己好不容易调出绢纺厂,去了木材厂,在门市部当财务。 那时候,她不懂任何财务知识,就天天努力加班去学。 很快,她因出色表现赢得了宝贵的赴港府旅行的机会。 待行归来,她满心欢喜地带着从港府精心挑选的特产,去探望养母宁锦云,想求个妈妈的夸奖。 却不料,宁锦云却忽然怒不可遏,手持拐杖,毫不留情地向她打来,骂她不孝,骂她竟未允许便前往港府,置家中年迈的母亲于不顾。 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般的责骂,让她深感愧疚。 她只以为是养父去世之后,养母性情变得怪癖,对自己无比依恋。 如今想起来,却觉得处处蹊跷。 宁锦云的那些举动哪里是依恋自己,分明是不许她去港府罢了。 再想起唐珍珍对自己的处处打压,包括不许卫恒哥关照自己,如今想想,也不只是单纯的妒忌和厌恶。 这世上没有无来由的爱恨。如 第1258章 今站在时间的另一端,从真相的根源再回头看,就能发现......她的人生早被人处理得明明白白。 关键是......对于查美玲来说,处理她宁媛的人生,竟是如此毫不费力。 甚至都不算处心积虑。 不过是查美玲给了一笔钱,交代了一个简单的任务——让她宁媛一辈子别出头。 然后上辈子,唐珍珍执行得很到位,她的养父母宁锦云、宁竹留也执行得很完美。 原来一个人的一生,可以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成为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而对方甚至不需要费力来操控你,多的是有人帮她执行。 你不过是大人物们需要处理的众多事情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罢了。 这种感觉就像......你忽然发现,压垮自己一辈子的悲欢离合,原来不过是别人随意擦了手扔掉的手纸。 宁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闭上眼,单手捂住脸,低低地笑起来:“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极了......!” 而她这张“手纸”,甚至不配认识幕后的“大人物”。 这是什么狗屁的荒诞剧!!! 荣昭南见她状态不对,眼底闪过担心的光芒,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阿宁,喝口热水,冷静一下。” 宁媛看着他对自己伸出手,忽然又想起了退休后。 她喜欢一边拖地、择菜,一边看新闻和电视,偶尔看见了一次新闻里查夫人陪着荣先生出访。 很奇怪的是,她到现在都记得新闻主播播报的标题——“伉俪情深,风雨同舟数十载”。 各国媒体记者的闪光灯下,他们夫妻已经不再年轻。 查夫人依然保养得像四十岁的贵妇人一样,眉目雍容,气质卓绝。 从飞机上走下来时,那个严肃冷厉得让人害怕、又威势深重的男人,总会先出舱门,然后向查夫人伸出手。 那是他难得在镜头前的温柔。 查夫人则报以温柔的笑容,由着她的丈夫牵着她下飞机。 那时候......她想,查夫人真是一个运气极好的女人,也是一个很有眼光的女人,真让人羡慕。 “啪!”宁媛忽然猛地一抬手,“啪”地一下拍开他递过来的杯子。 “哐当!”杯子瞬间掉落在地。 荣昭南一愣,看着她蹙眉道:“怎么了?” 他有些不理解宁媛的反应。 虽然他也惊讶于查美玲的手段,但查美玲没有得逞,宁媛这情绪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他伸手握着宁媛冰凉的手腕,掌心下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动得厉害,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就好像她真的因为查美玲遭受过很多痛苦一样。 宁媛又仿佛条件反射般甩开他的手,猛地后缩了一下。 荣昭南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我没事。”宁媛深吸一口气,随着杯子破碎,她也冷静了下来。 她有些狼狈地转身,避开荣昭南的视线,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 “我只是......有点震惊于查美玲的心机深沉。我之前完全没看出来她居然是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想阻止我认亲......” 宁媛低下头,眼里闪过森冷的寒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荣昭南看着宁媛这幅慌乱的样子,眸色暗了暗。 他语气却依然淡定:“按照查申楼对宁家的憎恶程度,他和查美玲之所以做这些事,只有两个用意——要么就是为了对付宁家,要么就是为了重振查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猜,他多半是盯上了你手里的翡翠辣椒。查申楼应该是听了翡翠辣椒的传说,认为拿到翡翠辣椒就能开启盛家藏在瑞士的宝藏......” 第1259章 以下是对您提供的文章进行错字错词修改后的版本: 宁媛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她将手中细碎的瓷片扔回桌上的杯盘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宁秉宇曾经跟我说过,1976年的时候,宁家和查家联手收购了英资的怡和集团的九龙仓码头公司。” “那家公司手里有不少地皮,但是查申楼想吞掉最值钱的海运大厦和铜锣湾的地块,最后没成功,差点和宁家闹翻了。” “一会拿扫把扫掉就好了,别弄伤手。”荣昭南剑眉微蹙,抬手把宁媛拉起来,不让她再捡碎片。 这次宁媛没有再推开他的手,她任由荣昭南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她,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不过,你刚才说过,77年新年的时候......”荣昭南轻轻拉起宁媛的手,让她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腿上。 宁媛没有拒绝,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推演自己人生暗处,看不见的真相轨迹。 荣昭南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让她更加贴近自己。 “唐珍珍接到了沪上来信,那时候她正好在宁南插队......”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宁媛耳边响起。 “这和76年查申楼和宁家差点撕破脸的时间点是吻合的。” “没错,如果按时间线推算,查家在76年底到77年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搭上了唐家。”宁媛顺着他的思路往下分析。 她圆润的大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然后利用唐家在宁南当知青的女儿唐珍珍,查到了我的身份......” 宁媛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查美玲就是在那时候指使唐珍珍,想要从我这里骗走玉佩的,这时间点就算接上了。”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有因果在先—— 宁、查两家的商业斗争战火竟然能跨越国境和时间,就这么蔓延到了毫不知情的她身上。 上辈子自己什么都没有。 可这辈子,查申楼很想要的尖沙咀那块地,自己手里都有一份了。 她忽然觉得很可笑,这世界和人生真是一个荒诞的圆...... 这算什么?算命运的补偿? “没错。”荣昭南微微颔首,肯定了宁媛的猜测。 他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查美玲从小在宁家长大,宁家所有关于寻找女儿的线索,查家那边肯定都了如指掌。” 宁媛轻叹一声,秀眉紧蹙:“所以,她才会先一步找到我,然后想方设法地从我手里拿到翡翠辣椒。从逻辑上一切都说通了。” 荣昭南剑眉微挑,淡淡地说:“查美玲是宁家的长孙媳妇儿,未来的宁家主母,手里有宁老太爷送的翡翠辣椒当定亲信物。” “如果再从你手里拿到一枚翡翠辣椒,就是两枚,最后一枚在老太爷那里......” 宁媛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查美玲从小就可以自由出入宁家,她最后要是能从老太爷那里偷到翡翠辣椒,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家贼难防。” 荣昭南轻轻反握住她的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她,手指轻轻插进她海藻一般卷曲乌黑的长发,像安抚一只猫咪或兔子。 宁媛难以形容的恍惚与烦躁都渐渐平静下来,她把脸搁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靠着他。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阳光落在地板上,光束里的灰尘轻轻跳跃着,让宁媛看得有些恍惚。 她忽然抬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望进荣昭南深邃的眼中:“我能......见一见查美玲吗?” 荣昭南微微一怔,没有料到宁媛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剑眉微蹙,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想见她做什么?” 宁媛沉默了一下,上辈子,她到死都不知道原来查美玲才是幕后的大人物。 第1260章 对方随意一句话,一笔钱,决定了她人生的走向。 她这样的“小人物”“蝼蚁”都没有资格认识“查美玲夫人”,更别说坐在对方面前平等地对话。 “我想当面问她几句话。”宁媛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她这张“小人物”的脸这辈子拼死拼活站在了“查美玲夫人”面前,她想要给上辈子的自己一个交代。 荣昭南沉默了片刻,说:“但是,你们不能单独对话,她现在是嫌疑人,我会布置监听设备。” 宁媛想了想,点头:“没问题!” 荣昭南轻轻拍了拍她的腰肢,淡淡地说:“我带你去见她,如果你能引导她说出更多和查申楼相关的信息,那是最好的。” 他知道宁媛心中肯定还有别的想法,但她不说,他也不想逼她。 “好!”宁媛大眼睛里,瞬间像是燃着一簇小小的火焰。 她看着他面罩下的瑞凤眼,在阳光下眼瞳泛出漂亮清冷的琥珀色,她忽然闭上眼,伸手抱住他。 荣昭南一愣,但还是反手利落地也抱住怀里的姑娘,她很少这么主动。 宁媛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抱着她的男人肩膀可真是宽厚又结实...... 她记得他这厚厚迷彩下的肌理拥有着怎样的爆发力,不管是拿枪,还是拥抱她。 她记得他喜欢含几片薄荷提神,她迷恋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青草和属于他身体的味道—— 他的味道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清冷干净、干燥又清冽。 现在加入了那种硝烟和枪械的钢铁金属气息,糅杂成一种富有侵略性又迷人性感的气息。 她也记得...... 他生气的时候会冷冰冰凶巴巴的,带着青年人的横劲,像一把漂亮森冷的刺刀,呛人又伤人。 他动情的时候,肩膀肌肉会紧绷,像坚硬的石头,性感得让她的心跳都随之加速,漂亮清冷的凤眼会眯起来,染了水泽。 他高兴的时候,会把她举起来说“媳妇儿,你真好”,然后把她扛起来转圈圈。 他使坏的时候,像个大孩子,又坏得让人无可奈何。 她的荣昭南,和电视上看见的那个戴着义眼、眼神威势深重又冷冽的大领导完全不一样...... 电视里的那个荣先生,仿佛被冰冷岁月和责任在眉宇间刻尽了沧桑,像天上的寒星,与她毫无干系。 而怀里的这个荣昭南,鲜活、真实,带着温度。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他的心跳和她如此贴近,他是她的丈夫,不是查美玲的伴侣。 宁媛忍不住伸手环紧了他的肩,掌心触碰到他丛林迷彩下结实的肌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将她包围。 “你和他不一样......”宁媛的声音很轻、很笃定。 这是属于她的荣昭南,荣队长,不是那个属于电视里查美玲的荣先生,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荣昭南。 荣昭南感受着来自怀中女孩的温度,听着她轻柔却坚定的声音,深邃的眸光微微一动。 “我和谁不一样?”他低下头,试图捕捉宁媛的目光。 宁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抱他抱得更紧:“荣昭南,你是我的。”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项里,像是宣誓主权一般,郑重而坚定地宣布。 荣昭南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地环住宁媛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嗯,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媳妇儿。” 主要修改了一些用词不当、表述不清以及逻辑上的小错误,使文章更加通顺和流畅。 第1261章 第一百零二章102 李显刚才杀伐果断的举动,还有威胁殷丽华屈服的冷酷言语,让坐在地上的武灵,还有背对着的卫宓,大为震惊。 她们都以为李显是个软怂文弱的小太监,虽然文采斐然,诗词无敌,但并无皇室权斗中所需的勇气和胆魄。 在大武王朝这个史上最粗暴的朝代,文人是很难生存的。 所以两个女人对他是有一种保护心态的。 皇室争斗,你死我活,脑子不好,意志不强,都活不到最后。 现在看来,她们根本是多虑了。 李显绝对是干大事的天才,临危不惧,也不嗜杀成性。 若是太子在,殷丽华现在已经一尸两命,根本不会想到策反她来作证。 殷丽华摸着腹中孩子,知道大势已去,金铁林不在,百济军将会群龙无首,金家四大女婿谁都不服谁,谈什么造反。 就算四大女婿造反成功,她和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太子妃,我相信您的为人,我若愿意作证,我和我的孩子真的可以不死吗"殷丽华跪问道。 卫宓转身看着她,说道:"你若愿意作证,我可以给你白银千两,你带着孩子离开百济都城,找个地方隐居,金铁林嚣张跋扈,树敌无数,他死后,就算武朝不治你死罪,他的后代和家人也会被仇人清算。" 这一点,殷丽华比谁都清楚。 青月楼从前并不是金铁林的家产,而是北夷富商经营起来的,杀了人全家硬抢过来的。 "好,我愿意作证,希望太子妃和李少傅,信守诺言。"殷丽华回道。 "大将军的确要反,最大的铁证,就是他十日前便派二女婿崔浩将军去玉门关外,和北夷部落首领勾结谋划,今晚就会回来。" "所以大将军才如此急迫的想要将太子妃据为己有,以此逼迫百济王屈服,半个月内他就打算起兵,若能将崔浩抓捕,将会更具有说服力。" 李显一听,连忙朝武灵说道:"赶紧去外面派人通知赶来的羽林军,抓捕崔浩。" 武灵艰难爬起来,说道:"好,我马上去!" 等她出门后,李显才叮嘱道:"殷丽华,金铁林对太子妃不敬之事,是绝对机密,你若透露出去,影响她的声誉,也是要杀头的。" "李少傅放心,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这点分寸我是知道的,任何人我都不会多说一句话。" 殷丽华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太子武烈的怒吼声:"什么,金铁林已经死了" "就在里面,你先进去看看。"武灵回道。 武烈冲进寝宫,看着被射成刺猬的武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就凭武灵带两个小兵,就能击杀百济第一勇士金铁林 当年百济和武朝将士中,流传着一种说法"西帝东将",西帝就是武帝,东将就是指的金铁林。 大概意思是说,这两人的单兵战斗力,勇猛无敌。 但他立即发现了金铁林是死于短箭,他瞪着李显问:"这么短的箭,哪来的" 李显举了举十字连发弩,说道:"我设计的防身武器。" 武烈也瞧不上这弩,为了方便携带,体积并不大,看上去确实像小孩玩具。 只不过经过李显用现代知识改良,比原先的十字弩更强更稳定。 "金铁林是你杀的" 打死武烈也不信,区区小太监,连男人都算不上,哪来能力杀百济最勇猛的武士。 第1262章 “你当然没有。”查美玲并不需要她回答。 她冷冷地笑了,自顾自地说:“你不但没有劝,还落井下石,让你大哥小心我的报复,甚至让契妈离我远点。这是一家人能说的话吗?别假惺惺了。” 宁媛看着查美玲好一会儿,笑了笑:“六姐,倒是知道不少,看来大哥身边有你的人。” 查美玲一愣,交叠了美腿,淡淡地说:“小妹,我是落魄了,但我才是那个在宁家长大的人。我当了宁家未来长孙媳妇、六小姐这么些年,熟人自然比你这个初来乍到的人多得多。” 宁媛也不恼,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查美玲:“看出来了。” 查美玲慢条斯理地端起一边的马克杯喝了一口咖啡,“小妹,做人呢,最忌讳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她嘴角浮起一丝淡漠的嘲弄:“契妈是认了你,给你办了宴会,现在整个港城谁不知道小妹才是宁家真正的千金?但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挤进我们这个圈子了吧?” 查美玲顿了顿:“但我奉劝你一句,小妹,别觉得你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那依你之见,我应该怎么做呢?”宁媛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查美玲说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查美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做?港城这个圈子,说难听点,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们这个圈子,讲的是出身,是背景,是人脉,是你从小到大积累的底蕴。” 她上下打量宁媛:“你除了顶着个宁家血脉,哪一样能拿得出手?” 宁媛点头,但她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沮丧或畏惧,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六姐是想提醒我,就算我是宁家的女儿,也注定融入不了你们这个圈子,只能被你们排挤在外,被人嘲笑是土包子,是上不了台面的麻雀?” 查美玲淡淡地看着她,轻叹:“我只是好心提醒小妹,圈子不同永远不要强融,但你永远不懂这点!” 宁媛冷冷地看着查美玲,忽然问:“所以这就是你指使唐珍珍抢走我翡翠辣椒的缘故?因为觉得我不是你们港府豪门圈子里长大的人,所以不配认母亲和家人?” 查美玲僵住了。 她避开宁媛的目光,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珍珍醒了,你应该知道吧。”宁媛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查美玲脸色微变,和宁媛对视了片刻,忽然眉心拧了拧:“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为你好。”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响起,查美玲不敢置信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媛。 “你......你敢打我?!” 查美玲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她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算后来家道中落,她也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而现在,她竟然被一个内地来的“土包子”打了?! “打你就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吗?”宁媛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袖。 她语气淡淡,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你也没挑日子告诉我,你要替我决定我要不要认父母家人。” 第1263章 查美玲捂住被打的脸,五指纤细白皙,唯独脸上那巴掌印鲜红无比,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她没有立刻发怒,只是冷冷地笑了几声,眼角眉梢尽是嘲讽—— “家人?小妹,你是刚从乡下来,还没见识过这豪门深似海吧?宁家上下除了干妈,你瞧瞧,还有谁真的把你当回事了?” 查美玲凑近宁媛,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 “我告诉你,连阿宇哥当初认你这个小妹,也不过是为了从你手上拿回翡翠辣椒,再用你的婚姻和大伯做交易,换取宁氏的股份!” 宁媛神色未变,她不为所动地看着查美玲,仿佛在看一个小丑表演。 查美玲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大伯疼爱宁秉安,想让二房的女儿嫁给他,巩固大房的地位,这是他和阿宇哥心照不宣的交易!不然你以为你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会这么顺利地被大伯父接纳么?” 她顿了顿,语气轻蔑又刻薄:“正是因为他们的交易,才有那一场盛大的圣诞拍卖会,让你和秉安一起亮相!” 隔壁的房间里。 戴着头套正一边监听用粤语说话的两人,一边记录的老徐心里暗自叫了声“我靠,队长要绿!!” 他是宁南人,退伍转业回了老家自然听得懂白话。 但是队长,听得懂吗?! 老徐下意识地看向荣昭南,正对上荣昭南冰冷的瑞凤眼——看你大爷干什么? 老徐马上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继续记录。 嗯,队长是京城人,但在宁南呆了几年,虽然完全不会说,但能听得懂! 荣昭南向背后的椅子面无表情地靠了过去,继续听着。 ...... “所以呢?”宁媛挑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嫉妒就直说!” 查美玲被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气笑了—— “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出身在宁家二房,又长了个子宫,然后被大伯看上,需要你和宁秉安生下一个孩子,嫉妒你成为维护宁家内部权力传承稳定的工具!” 宁媛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女,人见人爱么? 查美玲冷冷地看着宁媛:“我可怜你,现在大伯都觉得秉安配小妹,已经是很委屈秉安了,你根本配不上秉安,但勉强看在干妈面子上还算能忍耐。” 她忽然上下打量宁媛,仿佛在看一件廉价的商品—— “如果你只是一个没有翡翠辣椒的普通的工人或者农妇,长得又不怎么样,也没上过什么学。” “就算大伯想要为秉安和大房未来打算,也不会同意秉安娶你的!” 宁媛垂下眸子:“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怎样?” 查美玲一愣,蹙眉:“你说什么?” 她没想到宁媛会是这样的反应。在她看来,宁媛应该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反驳。 可是,宁媛没有,她平静的反应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所有快意。 “我说......”宁媛上前一步,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第1264章 陈律最开始亲徐岁宁,是为了泄愤。只不过亲上的时候,压住她的手居然忍不住发抖,亲吻的力气也缓了下来,只是很轻轻的咬着她。 整个人随之也越来越紧的贴着她,松开她一会儿,轻轻的喘着气,然后又贴了上去。搂住她腰的动作,也不是禁锢了,而是带了点暧昧的意味。 他不否认,惦记确实是惦记的。这么多年身边就一个女人,哪怕只是因为生理需求也忘不掉,要是不惦记陈律根本就不可能多看她一眼。 徐岁宁怎么也想不到,陈律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挣扎间手肘撞到了树木,疼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陈律这才放开她,伸手去检查她的手臂,果不其然的磨破皮了,他蹙了蹙眉,道,"包里有没有放药膏" 徐岁宁转过身去没理他,抬脚继续往前走。 陈律道:"伤口不处理,容易感染。" "反正都要被你剁了喂狗了,感染不感染又有什么关系"她忍不住刺道。 陈律这会儿占了便宜,心情还算不错,微微挑眉:"我们家只是普通做生意的,你当我们家道上混的还真能剁了你不成怕你当真,我都故意挑着一听上去就假的说了。" 那会儿也是在气头上,其实她服个软,这些都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 徐岁宁一声不吭往外走,哪怕是他给她指路,她除了按照他的方向走,并没有给他半点答复。 陈律看她这副倔强的模样,也知道今天在那边也有些过了,叹了口气刚准备上前解释,就看见宋焱从一旁窜出来,皱着眉说:"岁宁姐。" 徐岁宁在陈律面前一直绷着,一看到宋焱,就绷不住了,那种被戏耍的委屈感涌上来,哽咽的喊了一句:"宋焱。" 她几乎是快步朝他走过去。 宋焱也朝她走了过来,张开双臂把她搂进怀里,充满歉意的说:"岁宁姐,怎么了" 他说完话,有意无意抬头看了眼陈律,后者抿着唇,冷冷的看着他。 宋焱低头看着徐岁宁,心疼的问:"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徐岁宁摇了摇头,道:"带我出去吧。" 宋焱放开她,想了想,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往外走。 陈律独自跟在两个人身后,看着他们一个保护,一个依偎的模样。 宋焱把她带到帐篷旁边,给她递了水,她咕咚咕咚就喝了一大瓶,走了太久的路,太过精疲力尽了。他给她抹碘酒的时候,她虽然疼,但反应也不是很大。 陈律一直在旁边看着,最后打开背包,把自热米饭拿了出来,用水煮热后,端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先吃饭。" 徐岁宁手握得紧紧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可是又在迟疑,有点不敢说。 陈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 下一秒,她轻声说:"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两人四目相对,过了片刻,她主动把视线偏开,虽然一句话无足轻重,伤不到人,但她挺爽的,这是她的心声。 陈律蹲在地上,无声的看了她好一会儿。 宋焱走过来,看了看他的米饭,跟徐岁宁说:"岁宁姐,这个我们也带了,我去给你热一份。" 徐岁宁点了点头:"好。" "要吃梅干菜扣肉的,还是鲜笋的"宋焱道。 徐岁宁说:"梅干菜扣肉的吧。" 宋焱老老实实去给她煮了,徐岁宁也从陈律身边走开了,她跟着宋焱一起到溪涧旁,听见他说:"岁宁姐,这边我也不熟,树林里只记得去湖边那路线,所以找到你的速度慢。" 徐岁宁顿了顿,道:"树林可以去湖边的吗" "可以,树林过去比较近。"自热米饭熟的比较快,宋焱把米饭递给她,"你先把饭吃了,我给你烤鱼。" 徐岁宁沉默了片刻,原来陈律给她指的路也没错,但即便这样她也不想跟陈律有过多的接触。 她点了点头,一个人端着饭走到帐篷前,再饿吃相倒是还挺慢条斯理,菜吃完了不够,也没有去陈律刚刚拿过来的米饭夹半点。 他这会儿依旧坐在不远处看她,她偏头时,还能看见他正在和王婉聊着什么。 见陈律的视线一直盯着她这边,她就转身进了帐篷。 宋焱把鱼剃干净了,才把徐岁宁喊出来烤鱼。 这会儿是野营最好的时候了,附近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的,宋焱找的空地面积不是很大,两个人蹲着正好。 宋焱烤鱼的时候,徐岁宁也不需要做什么,负责吃就行了。吃到一半,还被宋焱夺走吃了两口。徐岁宁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表情很是生动。 王婉看着他们俩,笑着对旁边的陈律道:"看来野营只适合年轻人,对我们来说,不过是浪费了两天时间罢了。可我也很意外,你居然愿意答应来陪我野营。你是不是……有跟我进一步发展的打算" 陈律淡淡道:"我跟你见面的第一天,就说过,我们大概更加适合做朋友。" "不少婚姻,也都是从朋友开始的。"王婉道,"你不跟我们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而且看电影那两回,我们跟正常情侣没什么区别。陈律,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没法再追求单纯的爱情了。" 陈律约她看电影,只是因为这种活动,最不需要怎么交流。至于偶尔主动联系她,那是陈则初要求的,他跟陈则初坦白没感觉,他让他再试试。 他没有回复王婉,只是看了看附近同样野营的人,起身打算去给徐岁宁借个药膏。 王婉却在他起身的时候,拽住他的衣领,企图跟他接吻。 不远处的徐岁宁余光看见他俩这举动,飞快的把头给转了回去,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陈律心烦意乱的推开她,冷声说:"你有病" 王婉平时很强势,在陈律面前已经在尽力伏低做小了,这会儿听见他的话,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陈律,我长得又这么入不了你的眼" "我说过了,你家长辈也想撮合我们,碍于长辈情面,我不好直接拒绝,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进一步的打算。"他揉了揉眉心,忍住心里的烦躁,道,"我说的不过委婉点,你应该不会听不明白。" 陈律甚至跟她打电话,都没有过界过,她一旦想撩骚,他就会主动把话题给转移了。 甚至他无数次说过她可以谈恋爱,但凡他有一点心思,也说不出这话。 想起"谈恋爱"三个字,不远处坐着的那位才是真的让他烦的。 陈律认为想要她自己回来,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说什么不是会谈恋爱的人,找起来比谁都快。什么因为冷暴力痛苦,他超市里见她跟宋焱逛街的时候,可是笑得比谁都要高兴。 陈律说完话,也不等王婉开口,就去了不远处的人堆。 好在还是有人带了消炎药和抗生素的。 陈律借药回来的时候,徐岁宁端着烤鱼正在跟王婉说话,见他回来,笑意消失,赶紧溜了。 王婉看了眼陈律,说:"她似乎很怕你。" 他开始生火烧水,消炎药是冲剂形式的,需要温水泡。 王婉看了看他带回来的药,顿了一下,眼神复杂:"你受伤了" "没。" "药是给徐岁宁的"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陈律没做声。 "你因为职业原因,对病人都好好。"王婉有些不是滋味儿,半开玩笑道,"我甚至也想生个病了。" 陈律皱眉道:"那只会造成负担,你是个理性的人,别做这种傻事。" 王婉却想起今天白天,徐岁宁半个小时没从小树林里出来,他就起身进了小树林,比宋焱进去的要早一点。 她不得不怀疑,陈律这几天,看上徐岁宁了。 陈律也没有自己把药端过去,而是叫来了宋焱,然后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盯着帐篷里的举动,就像在监视自己的地盘似的。 王婉终于忍不住道:"你看上她了" 陈律扫了她一眼,淡淡说:"徐岁宁是我前女友。" 王婉倒也不惊讶,陈律自从周意离开以后,前女友有非常多,说:"你见不得前任找对象你这心理够病态,既然见不得前任另找,那当时分什么手。你们男人的劣根么,不要人家了,还把人家当做自己的所有物" 陈律没什么语气道:"是她甩的我。" 王婉到这会儿才忍不住想惊呼出声,忍住心里的不可思议,"不可能吧。" 陈律却不再言语,只是依旧盯着帐篷里的一举一动。 "所以你是不甘心的成分居多" 他看了看她,依旧没说话。 王婉只觉得太魔幻了,陈律看上去可完全不像是会被女人甩的男人,还是徐岁宁那种脾气好的。只不过徐岁宁为什么一直避开陈律,就说得通了。 而今天陈律烤鱼,明着是给她烤的,可是他钓了很多,如果只想给她烤,又钓那么多做什么 难不成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俩正赌气 王婉思绪万千的进了自己的帐篷,夜深人静,她感觉四周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然后她听见陈律那边动了。 陈律今天给徐岁宁吃了药,只是外敷的药膏没给她涂,他临时想起自己是带了一支药膏的,还是打算起来给他上个药。 他进徐岁宁帐篷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陈律打着手电看了看她的伤口,正准备给她上药的时候,徐岁宁醒了。 强光让她睁不开眼,她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疑问道:"宋焱" 这一声,叫的陈律心底不太舒坦,他想起什么,伸手拽了一下徐岁宁的衣领,那个蝴蝶纹身,已经褪得不成样子了。 是个假的。 陈律脸色稍缓。 徐岁宁被他的动作给吓到了,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以后,正要开口喊人,被陈律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就来给你胳膊上上个药,别喊。"陈律半条腿屈膝压在徐岁宁身上,不让她起来。 徐岁宁可不需要他的好心,那么点伤,她明天回去自己买药膏涂就行了,弄得好像他有多少担心一样。 她的脚乱蹬着,陈律见状只能放大招,拉过她的手摸了摸他那,说:"再动就别怪我。" 徐岁宁瞪着他。 陈律给她上药时低声说:"我没有骗你进树林,那边确实也是捷径,这地方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安全,树林里全部都是监控,一面是湖,其他三面都是野营场所,要是危险,我骗你进去有什么意义" "再者,今天那中年男人也不可能对你做什么的,那会儿你头顶就是个监控。他这是单纯想跟你要个微信而已,他儿子是个弯的,估计他是见你漂亮,想看看你能不能把他儿子拉回正道。" 徐岁宁示意自己要说话,他放开了她一点,就听见她压低声音说:"你赶紧给我走。" 陈律却不太想走。 帐篷里有一些汗臭味,徐岁宁干干净净自然不可能,显然是宋焱留下来的味道。 可想而知,他对这种味道有多排斥。 陈律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让徐岁宁有点警惕,平常每次他有所图谋的时候,才会耐心的替她理发丝。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律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俯身朝她亲了下来,她快速偏了头,他的吻就落在她下巴上。 陈律顺势色.情的咬住了她的耳朵。 徐岁宁于是狠狠的掐陈律的胳膊,被掐疼了,他才躲了两下,"你这是在掐仇人吧" "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继续掐。" 陈律真的太久没有跟徐岁宁亲密过了,也顾不上什么疼不疼,疼得紧了倒吸一口冷气,也还是继续低头下来亲她。 男人的欲望一旦猛烈起来,那真是啥也顾不上。 陈律在亲她鼻子的时候,想起她跟其他人或许也这样有一点难受,他忍耐着问:"宋焱平时有没有欺负过你" 徐岁宁忍不下去了,伸手一巴掌呼在了陈律脸上。 他下颌用力的咬了咬,被女人扇耳光也算是丢人了,但他倒是没有任何举动。 陈律其实琢磨一会儿,也想明白了,徐岁宁是想要跟宋焱正式恋爱,那就不会乱来,这会儿毕竟还没有在一起。 他整个人躺在她的睡袋旁边,也知道这会儿恐怕不能做些过分的举动,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昨天我看见你包里有避孕套,我太生气了,怕你跟他那样。" "关你什么事啊。"徐岁宁道。 陈律伸手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被她给避开了,他只好整个人朝她靠过去,说:"乖乖,我不想分手。" "能不能别喊我乖乖了。"徐岁宁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只要你不打扰我,我觉得日子过得可好了。" 陈律道:"如果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冷暴力呢冷暴力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那会儿我一边想着跟你分手,一边又有些舍不得,所以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份痛苦,确实是我的不对。" 这段道歉的话,说的他也不是很自在。 陈律原本根本不会说这种话的,多少还是因为这个场合下,他对徐岁宁那点心思又蠢蠢欲动了,男人的心和男人的那,总是连在一起的。 徐岁宁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也清楚,冷暴力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已,咱们这种人谈谈恋爱可以,相处久了很痛苦的,而我说到底还是比较喜欢安稳的生活。" "我也没有同意跟王婉在一起。" 徐岁宁道:"不是她,也会是别人的,你总有一天要结婚。" 陈律道:"结婚的事情也可以不急,现在多的是三十岁之后结婚的。" 徐岁宁道:"那也不代表你不打算结婚。而且,我拒绝的原因,主要还是,我并不喜欢你。" 陈律没有说话了,只是看着她。琢磨了一会儿,道:"你选择宋焱,是因为他年轻" 他记得徐岁宁不止一次说过,二十出头的男人,才是最有活力的。 徐岁宁其实也没有就打算跟宋焱了,这会儿也就只是试用期而已,一切都存在变数。不过陈律能找到其他男人的优点,说明他也觉得自己有缺点了。 陈律这个年纪的男人,生娃的确实一大堆了。 跟宋焱对比,在年纪上自卑,也情有可原。毕竟二十七岁的男人,确实是没有办法跟二十岁的男人比的。 十年以后宋焱正值壮年,而陈律就要奔四了。可以说七岁的年龄差是一个鸿沟。而且现在的女生,确实都喜欢小鲜肉。 徐岁宁倒是也没有多做点评,只说:"你出不出去" "我明天白天找你谈。"陈律看了看她的神色,顿了一下,到底是起来走了。 掀开帐篷时,王婉正满眼复杂的看着他。 陈律多余的视线都没有给她一个,就打算往自己帐篷里走去,王婉却喊住他,道:"被拒绝了" 陈律看了看她,没做声。 第1265章 他摘下耳机,猛地站起身,朝着宁媛所在的房间走去,同时示意老徐继续监听。 荣昭南走到查美玲房门口,果然看见守在门外的两个蒙面队员听到门内的动静,一手按住腰间的枪一边要拿钥匙开门闯进去。 「都不许动。」荣昭南厉声喝止,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荣队,里面好像出事了!」一个队员压低声音,语气焦急,「要不要......」 「不必。」荣昭南面无表情,语气淡定:「宁七小姐有分寸,从来不做多余的事。」 另一个队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大个子陈辰一脚不耐烦蹬在屁股上:「老大什么时候做过错的战术决策?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在这儿瞎了BB?安心等着!」 两个队员立刻闭嘴了,不敢再多言。 荣昭南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门边,闭上眼,抱胸靠在门上,专注地听着门里的动静。 房间里,查美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陶瓷碎片的尖锐触感让查美玲感到一阵刺痛,她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肌肤滑落。 恐惧像藤蔓般迅速缠绕上她的心头,让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 查美玲咬牙努力想要维持镇定:「杀人是犯法的,宁媛你......」 「犯法?」宁媛轻笑一声。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凉凉地说:「我一个从内地来的北姑,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什么犯法不犯法的?我只知道,六姐对我做的这些事还能坐在这里喝咖啡,让我很不开心!」 话音刚落,查美玲便感觉到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陶瓷碎片力度又加重了几分,那股尖锐的刺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宁媛,你冷静点!我们之间的事可以好好谈,没必要动刀动枪的。」 查美玲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宁媛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对我和对我哥下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怕?」 查美深呼吸都不敢,只咬着唇角不说话,她现在说什么都会激怒宁媛。 门外那些守卫是死人吗! 她刚才叫那么大声,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宁媛语气波澜不惊:「六姐,别当我是三岁小孩,抢走我的东西,让我没法和亲人相认,毁掉唯一爱护我的兄长,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查美玲,你假得真让人恶心!」 “......”查美玲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宁媛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六姐那么想要我的翡翠辣椒,除了想要阻止我认亲,还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盛家在瑞士银行的宝藏吧?」 查美玲呼吸一滞,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她不自然地偏过眼,避开宁媛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六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没人会救你,就别跟我这儿装傻充愣了。」宁媛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宁媛说着,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锋利的陶瓷碎片在查美玲白皙的脖颈上又划出一道血痕。 第1266章 「啊!」查美玲吃痛,忍不住惊呼出声,却不敢再激怒宁媛。 她只能强忍着恐惧和愤怒,低声下气地求饶:「小妹,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是,我爹地......查申楼是想要盛家留在瑞士银行的钱。」 「当初宁家虽然是宁南当地豪门望族,书香世家,但清朝末年,也就是到了宁老爷子父亲那一辈时,宁老爷子的父亲吸鸦片,家中产业亏空了许多......” “宁老爷子虽然是第一批出洋留学的留学生,有底蕴也有本事,但也靠着娶了盛宣怀私生女盛老太太才重振宁家门庭,说到底,盛家早就没了。” “我爹地说盛家的钱既然宁家用得,查家也用得!」 宁媛似笑非笑—— 「你爹地现在可是穷得叮当响,临时跑路,身上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怎么请得起那些人高马大,全身都是最新武器的保镖?他们可不像港府的,一看就是境外的?」 宁媛语气渐冷:“查申楼是用瑞士银行金库这个大饼忽悠那些境外武装力量为他效力,还是另有什么对付宁家的打算啊?」 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查美玲脖子细腻的肌肤,渗出一颗颗细小的血珠,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我爸说......」查美玲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说给自己听,「宁家那么有钱,分一点给查家怎么了?我们查家当年还帮过宁老爷子呢!」 「所以你爸就勾结境外势力,想要搞垮宁家,抢走盛家的宝藏?」宁媛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他也不想想,就凭他那点本事,配吗?」 查美玲被宁媛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瞪着她。 宁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更加厌恶,真是可悲又可恨。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宁媛收起脸上的嘲讽,语气严肃,「查申楼从哪里知道盛家宝藏的秘密的?」 查美玲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查美玲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我爸一直在寻找盛家宝藏的下落,具体从哪里知道的,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宁媛看着她不像是在说谎,便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将那块沾着血迹的陶瓷碎片随意地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看来,你对查申楼也不过如此。」宁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椅子上的查美玲,「你真以为他疼爱你这个女儿?不过是把你当做一颗棋子罢了。」 查美玲脸色惨白,眼神闪烁,显然是被宁媛的话说中了心事。 「你......」查美玲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反驳。 宁媛没有再理会她,转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眼神深邃。 查申楼,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还有那个所谓的盛家宝藏,真的存在吗? 宁媛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但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查申楼,从他口中撬出真相。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荣昭南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宁媛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你没事吧?」 宁媛回过头,对上荣昭南那双深邃的黑眸,心中一暖,嘴角微微上扬:「我没事。」 荣昭南快步走到宁媛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 第1267章 查美玲心头一凛,她被宁媛逼得完全乱了阵脚,拼命转动着脑筋,想着应对之策。 可她思绪还没理清,眼前就突然一黑,伴随着头皮被撕扯的剧痛,她被迫仰起头。 宁媛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抓住了她精心打理的卷发,随着她手腕用力一扯。 查美玲头皮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眼前一黑,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宁媛,你别欺人太甚!”查美玲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咬紧牙关,从喉咙深处挤出愤怒的吼声。 宁媛对她的怒火置若罔闻,脸上依然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森森寒意。 “我欺人太甚?”宁媛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手里的陶瓷碎片染血的断面抵着她的脖子,慢慢地用力向下划—— “查大小姐,你满嘴谎话,一句真话都没有。现在还在想怎么把我当傻子耍吧?” 查美玲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缓缓流下,恐惧感瞬间蔓延至全身。 宁媛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像是淬了冰渣子:“你还是别张嘴了,让我就在你脖子上多开几个口子,放心,不会死的!” 查美玲浑身发抖。 想当初她在香港,谁不是对她客客气气,捧着她,把她当女神一样供着? 就算是在内地,荣昭南最多也就冷着她,哪像宁媛这样,一言不合就要真动刀子! 极度的恐惧和愤怒在查美玲心中交织。 她想起自己在内地火车上被车匪拿刀抵着脸的样子,眼前宁媛身上散发出的狠劲,和那些亡命之徒竟然如出一辙。 “我说!我说!”疼痛让查美玲带着哭腔,几乎脱口而出。 “因为查申楼之前说过,他不会轻易死的!那些境外雇佣兵没死完,他都不会死!” 查美玲语无伦次:“他说......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背后金主一定会保他......如果遇到问题,就在香港仔避风塘见......”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 恐惧和屈辱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堂堂查家大小姐,竟然被逼到这种地步! 宁媛忽然笑了:“查美玲,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这么好糊弄?你那好爹地都把你绑来当肉票了,还会跟你掏心掏肺说这些?” 和她笑意盈盈不同,她手里的玻璃碎片缓缓地从查美玲白皙的脖颈上移开,滑到查美玲光洁的脸上,轻轻地来回摩挲着。 她轻叹,仿佛很无奈:“香港仔避风塘是吧?查大小姐,你一家子都自诩为高端人士,查申楼他会去那种乌七八糟的地方?六姐为何又骗我?” 查美玲浑身发颤:“宁媛,我没有......” 宁媛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扎进查美玲的心里:“六姐,你这是逼我在你这张靓绝香江的脸上,一刀一刀雕一朵花出来啊!” 说着,她手中的瓷器碎片用力地划向查美玲吹弹可破的脸颊,尖锐的触感让查美玲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仿佛下一秒,她的脸就会被这碎片无情地划破。 极度的恐惧感如潮水般将查美玲淹没,她不敢动弹,近乎崩溃地大喊—— “我没有骗你!我爹地真的说过!他说那些境外的金主靠不住,他必须留一手,还说......还说只要我乖乖听话,以后查家,甚至是宁家的家产,都会是我的......” 第1268章 第3700章 乔柏霖在车上等了半晌,没等到姚婧回复消息才开门下车。 回到楼上,乔柏霖发现从姚婧那里拿的漫画书还在车里,他又下楼拿上来。 洗完澡,靠着床头躺下,回复了几条消息,眼尾余光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漫画书,他拿起打开。 谁知道这一看就入了迷,且不说姚婧的分镜技术精妙让人叫绝,她的漫画构造了一个新世界,故事天马行空,脑洞大开,引人入胜。 他一页接一页的看下去,早已忘了时间,等看完一本漫画已经凌晨四点了,他有些兴奋,根本睡不着,跑到书房打开电脑找原版。 这个漫画好多年了,乔柏霖很费力才找到原版,有些被删减画面比实体书更让人热血沸腾。 等把网上的原版看完,天都已经亮了。 他整整一晚没睡。 在漫画的世界里,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姚婧,一个让他熟悉又陌生的女孩。 上午 姚婧从会议室出来,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烬笙,你好,我是你以前的编辑流苏,你还记得我吗?” 姚婧愣了一下,点头,“流苏你好!” 这是她第一个编辑。 流苏客气道,“有人想买你之前作品的版权制作动漫,咱们网站这边和对方已经在协商,有些地方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不知道可以吗?” 姚婧越发惊讶,她那个漫画已经完结很多年了,怎么突然要漫改? 流苏见她没回话,紧张的再次询问,“可以吗?” 姚婧忙道,“可以,没问题。” 流苏在电话里和她说了一些具体事宜,然后发了邮件给她。 邮件还没打开,又接到了文墨的电话,“笙笙,你看你的微博没有?” “没有,怎么了?”姚婧好奇问道。 “你现在打开看!”文墨有些激动。 烬笙的微博很少更新,之前只发了一些澄清的消息,粉丝也只有几万个,然而她一上线,发现评论里热闹极了。 因为出来一个叫“笙笙老公”的新粉,他打赏了评论里每个夸奖烬笙的粉丝,都是打赏的最高金额。 有人做了统计,他至少打赏了上百万出去! 就因为这个巨额打赏,烬笙一下子上了热搜。 微博里,烬笙有个忠实男粉丝叫,“笙笙一号粉”,对“笙笙老公”很不服气,在微博下面回复, “你这微博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给你三分钟,马上改掉,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姚婧进微博的时候,大家正在激动的围观,等着“笙笙老公”做回应。 谁知道没一分钟,刚才叫嚣的人的留言突然消失,再点进他主页,发现他多年的微博号,已经被封了!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猜测“笙笙老公”是什么来头,出手惊人,还把一个大V说封就封! 姚婧深吸了口气,马上拿起手机给乔柏霖打电话,开口便问道,“你是笙笙老公?” 乔柏霖温淡的笑,“不是吗?” 姚婧气道,“你在搞什么鬼?” “从今天开始,我是你忠实的粉丝,我现在只是在做一个粉丝该做的事而已!”乔柏霖道。 姚婧皱眉,“乔柏霖,你别闹了!” 乔柏霖语气无辜,“没闹,我昨晚看完了你的漫画,对你十分崇拜,之前我很抵触你和乔恺的那个漫画,可是为了你,我也看了!” 他骄傲的语调,“以后我就是你头号粉丝!” 第1269章 “你......”查美玲刚想开口,却在瞥见矗立于宁媛背后,房门口那高大的身影时,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语给吞了回去。 “宁媛,你对你的义兄卫恒,似乎比对你亲大哥还要上心,是不是因为他从小就照顾你,疼爱你?”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顾自身的疼痛,朝着宁媛虚弱地低声问道。 查美玲停了停:“我并不知道卫恒对你有情意,也不晓得你那么忌讳唐珍珍和他结婚,是因为你心里装着卫恒。” 她叹了口气:“当初卫恒先告白,你恐怕就不会嫁给你现在的丈夫了吧?我也不清楚你和卫恒的感情如此深厚,否则绝不会让唐珍珍那样做!” 宁媛握着瓷片的手指猛然收紧,瓷片锋利的边沿在她白皙的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冷冷地盯着查美玲—— “你要是再敢往我大哥身上泼脏水,我真的会在你脸上雕花!我不怕屎上雕花弄脏自己的手!”宁媛冷冷地说道。 查美玲全身一僵,气得脸色煞白,却又不敢再言语。 自己刚才已经很清楚这个女人的手段了,看似柔弱娇小,实则心狠手毒,真要激怒了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宁媛懒得再看她做戏,转身看向荣昭南,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淡然:“我已经审问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务必不能让查申楼逃脱。” 荣昭南微微点头,深邃的目光从宁媛身上掠过,然后一边向查美玲走去,一边吩咐陈辰:“关上门,准备做笔录。” 查美玲看到他走进来,不知为何,有些狼狈地缩了缩身子,不敢看他。 宁媛冷冷地瞥了查美玲一眼,转身离开了关押查美玲的房间。 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隔壁房间的老徐走了出来,冲着宁媛竖了个大拇指:“七小姐真厉害!一个人顶十个审讯员!这手段,啧啧,看得我都甘拜下风了。” 宁媛淡淡一笑:“这世上,就没有撬不开的嘴,关键看用什么工具。我动手比你们方便些。” 她顿了顿,也不掩饰,“再说了,我和六姐说话比较自在,有些私仇要解决。” 老徐愣了愣,笑着没说话。 他心里清楚,宁媛这哪里是“说话自在”,分明是“动手”方便!就这招数,谁见了不胆寒? 老徐看着宁媛那白皙掌心中的一道血痕,忍不住提醒道:“你手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吧,别沾水了。” 宁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没事,小伤,不妨事。” 老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话虽如此,但有人心疼不是吗?” 宁媛沉默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荣昭南那张冷峻的脸庞,最终还是让步了:“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老徐见状,连忙带着宁媛去处理伤口。 没过多久,荣昭南也从关押查美玲的房间走了出来。 他出门就低声吩咐了陈辰一些事情,陈辰立刻带人去办。 宁媛看着他出来,立刻抬起头问:“怎么样?” 荣昭南带着她去了附近的房间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审问查美玲得到的消息很有价值,晚点我们布置好,会直接去香港仔避风塘探查清楚情况,抓捕查申楼。” 宁媛接过水点了点头:“那就好。” 荣昭南看着她被包扎好的手掌,语气低沉:“怎么受伤了?” 宁媛边喝水边不在意地说:“一点小伤,不妨事。” 荣昭南拉起她的手腕,仔细查看她掌心上药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怎么这么不小心?” “真的没事!”宁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荣昭南紧紧握住手腕。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抬眼定定地看着她,语气低沉而沙哑:“疼吗?” “你有话就问吧。”宁媛也看着他,忽然说道。 荣昭南注视着宁媛,由于戴着面罩,宁媛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荣昭南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如果,当初在乡下,我没有被下放,你也不需要依靠我来寻找父母,你会嫁给卫恒吗?” 宁媛挑眉,一双清澈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荣昭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这可不像你。” “我只是......”荣昭南想要解释,却被宁媛打断。 “你只是被查美玲的话影响到了,对吗?”宁媛语气平静,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荣昭南皱了下眉,没说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说的那种可能。”宁媛淡淡地道。 “我和卫恒哥之间是清白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第1270章 以下是修改后的文本,已纠正其中的错别字: 荣昭南眸色沉了沉:“宁媛,我只是......” “你只是被查美玲影响了,在吃干醋。”宁媛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荣昭南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忽然轻笑一声—— “大概是因为我嫉妒卫恒对你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吧。” 他顿了顿,淡淡地说:“我嫉妒那些和你有关的过去,嫉妒他们拥有过你的笑容,你的关心,是不是很像个傻子。” 虽然知道宁媛对卫恒没有那种心思。 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卫恒曾说过他不适合宁媛,只会给宁媛带去麻烦。 就算不是卫恒,而是现在...... 他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自嘲:“比起那些港府少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只是一个大头兵,就是现在......” 他想起宁秉安在电视上挽着宁媛的样子,垂下眸子,轻哂:“我甚至不能摘下头套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 宁媛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放下水杯,伸手抚上荣昭南的脸庞,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荣昭南,看着我。”她语气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荣昭南,而且,你是我男人,和别人比什么。”宁媛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必看过去,你只要知道我的未来里,一直都是你就够了。” 荣昭南呼吸一滞,对上宁媛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他所有晦暗见不得光的心思。 他沉默狼狈地想要别开眼:“......” 她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抚上荣昭南的后颈轻轻摩挲,不许他转头,也像安抚一只低落焦躁的兽—— “你能给我的,是那些少爷们给不了的。” 荣昭南只是眼神复杂幽深地看着她—— “可是,你值得更好的,他们可以给你匹配你身份的一切,而我只会给你带来危险,甚至养不起自己媳妇儿......” 他早就不是周家的公子了,她也早不是乡下那个要去河边下虾笼来填饱肚子的小知青。 自己还曾对她说让她呆在家里当家庭主妇,工资够养她衣食无忧。 现在却发现,他曾经说的话像个笑话,他的工资甚至买不起她一对耳环。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因为常年握枪,有着薄薄的茧子,却更显得性感禁欲。 宁媛反手握住他的手,弯了下大眼睛:“无所谓,我养你啊。” 她伸手抚上他胸膛,隔着迷彩感受着他肌肉的紧绷和温度,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毕竟,荣队,还是很有几分姿色的,身材很绝,技术也挺好,我很满意。” 荣昭南:“......我们在说正经事。” 她是仗着门口都是他的队员,才敢这么调戏他吧?真是胆大了。 宁媛却忽然支撑起身体,捧着他的脸,低头看着他:“说正经的,你为国而战,我作为这个国家的纳税人,养的就是你,理所当然!” 第1271章 荣昭南怔然:“......” 现在内地没纳税人的概念,是跟港府学的吗? 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低笑了一声,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反手扣住宁媛的后脑勺,抬头吻住了她的唇。 “纳税人啊......看来,这软饭,我得吃很久了。” 这个吻带着两分惩罚的意味,却又充满了压抑磅礴的情感。 “唔......”宁媛猝不及防,被荣昭南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但她顿了顿,低头轻轻环住他的肩膀,弯了明眸——不客气,荣昭南同志。 ...... 宁家浅水湾别墅 宁秉宇书房里,檀香袅袅,淡淡的烟气中,宁秉宇将一杯香醇的黑咖啡推到荣昭南面前。 “阿南,尝尝,巴西带回来的咖啡豆,味道比港城那些寡淡的货色强多了。” 荣昭南接过咖啡,却没有急着喝,清冷幽暗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摊开的一张港城地图上。 “阿虎和查美玲那边,我已经审过一遍了。核对了他们所有的口供。” 荣昭南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查申楼,确实还活着。” “呵,我就知道那条老狐狸没那么容易死。”宁秉宇冷笑一声,指尖夹着一支雪茄点燃。 猩红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明明灭灭,映照出一张斯文俊朗却冷酷的面容。 “香港仔避风塘那边,鱼龙混杂,几千艘渔船和水上人家,阿南你打算怎么找?” 荣昭南喝了一口咖啡:“没错,几千条渔船,水上人家,鱼龙混杂,最适合藏匿。我的人手有限,又是大部分不会说粤语的生面孔,一旦打草惊蛇,查申楼很可能再次逃脱。” “所以,你想让港府警方帮忙?”宁秉宇挑眉。 荣昭南点头。 “你太高估港府那些人了。”宁秉宇嗤笑一声,深吸一口雪茄,吐出一圈烟雾—— “虽然现在成立了廉政公署,警队不像70年代那么乌烟瘴气,但你别忘了,警队内部山头林立,各有各的势力范围。” “查申楼当初能在押送内地的路上逃走,就是因为警队里有内鬼给他通风报信,我可没办法保证,这次消息不会走漏。” “那就黑白两道都抽调人手,把可靠的人手都调动起来,宁大少应该有这能耐。”荣昭南淡淡道,语气不容置疑。 “哦?你这是打算让我也去拜拜关二哥?”宁秉宇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新义安、和胜或者洪门?阿南,指条明路?” “我只是宁家的‘雇佣兵’。”荣昭南放下咖啡杯。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淡然的弧度:“怎么解决问题是宁大少该操心的事,我只负责带人解决查申楼。” 宁秉宇沉默了片刻,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阿南果然是爽快人,我喜欢。放心,该我做的,我自然会安排妥当,不过......” 第1272章 宁秉宇顿了顿,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阿南,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接,如果这次还是没有抓到查申楼,那查家的那些产业,我就要收回来了。” 荣昭南神色未动,只是淡淡地回视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宁秉宇弹了弹雪茄上的烟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你也知道,查申楼这次能逃脱,肯定已经猜到我们能那么快追到他的行踪,是因为利用查美玲设了套。” “他背后的那些海外势力也不是吃素的,肯定会帮他安排后路,再想抓到他,就不会像这次一样简单了。既然如此,那我总得先保住宁家的利益。” “所以,你是打算把查美玲当弃子,迫不及待要拿回资产了?”荣昭南语气淡淡。 宁秉宇轻笑一声:“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可是咱们说好的,查家的财产只是暂时放在查美玲那里,等事情结束后再做处理。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也不能怪我翻脸无情吧?” 荣昭南冷淡地道:“你舍得对她动手就行,我无所谓,但是你确定宁二夫人那边,能接受你这样的做法?” 宁秉宇让宁二夫人难受,还得麻烦他的“纳税人小姐”去哄。 宁秉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端起咖啡轻啜了一口:“再说了,查家那些余下的资产本来就是查申楼欠我的,不是么,阿南?” 荣昭南语气淡漠:“随便你,但这次香港仔的行动必须要尽一切力量,不能让查申楼走脱。” “那是自然。”宁秉宇漫不经心地缓缓吐出一团烟雾,遮住了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阴狠。 “我已经和海关总署的署长打过招呼,以南美那边走私军火和毒品过港的借口,封锁了全港的港口,四天,所有船只只许进不许出。” 他顿了顿,语气中透着一丝狠厉:“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只有四天时间。我虽然有点人脉,但也做不到一手遮天。如果四天内还找不到查申楼,海关总署那边也只能放人,所以抓不到活口也得留下查申楼的尸体。” 荣昭南微微蹙眉,他知道宁秉宇说的是实话。 港府的水很深,黑白两道,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想要在这里办成一件事,可不是光靠拳头就能解决的。 “查申楼选在香港仔避风塘那种地方,就是因为他清楚那里鱼龙混杂,最适合藏匿,而且一旦有事也方便驾船逃窜出海。”荣昭南起身,走到港府地图前。 他敲了敲地图:“所以四天,你从黑白两道里选人,一定要选信得过、嘴严的,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我们要抓活口。” 宁秉宇眼皮一跳,“活口?这难度有点大?” 荣昭南点了点头,语气清冷深沉:“查申楼背后的势力,绝不会轻易让他落网,如果发现查申楼保不住,必然会杀人灭口。” 有些东西可以做,但不能留下把柄—— 就像他们头上的面罩,只要离境几乎都焊在脸上。 “但是‘内地客人’需要他活着,这也是为什么我和我的小队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他有用。”荣昭南冷冷地盯着宁秉宇。 宁秉宇眉心拧紧,他知道荣昭南说的是事实。 但这次行动,不仅要抓到查申楼,还要保住他的性命,难度可想而知。 “我知道了。”宁秉宇沉声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凝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略显沉重的气氛。 第1273章 “进来。”宁秉宇沉声说道。 房门被推开,东尼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冷峻地走了进来。 他微微颔首,恭敬地对宁秉宇说道:“秉安少爷说,按照宁正坤董事长的安排,他来接宁媛小姐去参加今晚和海关总署联合举办的小型慈善晚宴。” 听到“宁秉安”三个字,荣昭南收紧了握住咖啡杯的手指,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瞬间暗沉下来。 仿佛平静的湖面瞬间出现了幽暗巨大的漩涡,令人不寒而栗。 “啪嗒——” 一声脆响,咖啡杯裂开了一道细纹,黑色的咖啡顺着裂缝缓缓流淌过荣昭南的手指,滴落在桌面上。 荣昭南将手中碎了的咖啡杯随意地丢进垃圾桶,语气冰冷:“抱歉,宁大少这里的黑咖啡太难喝了,我不喜欢这种苦涩的味道,只喜欢加了奶、加了糖,甜得发腻的那种。” 宁秉宇眉头微微皱起。 他知道,荣昭南这是在介意宁秉安对宁媛的“邀请”。 宁秉宇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晚的慈善晚宴是海关总署联合牵头,没办法推脱。这次海关总署能这么配合我们,全凭埃尔文署长和宁家的关系......小妹也是宁家一份子。” “既然是宁家的事,宁大少怎么不去?这么重要的场合,宁大少陪那位埃尔文署长喝几杯酒,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荣昭南忽然打断他,语气冰冷,带着一股子逼人的气势。 宁秉宇无奈地解释道:“港府的地下世界,向来是这些社团的天下,今晚新义安的龙爷和14K的胡须勇都在,我必须亲自去拜码头,不然怎么给你调人?” 荣昭南慢条斯理地拿了纸巾擦拭手指上的咖啡,抬起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宁秉宇—— “哦?既然宁大少今晚有要事在身,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保护七小姐的安全吧?” 宁秉宇:“......” 大哥,你别为难我行吗? 你去了,这哪里是什么慈善晚宴,分明就是大型修罗场啊! 宁秉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一个头两个大—— “秉安他就是个年轻绅士,很斯文的读书人,他虽然是我大伯的养子,但为人处世一向很有分寸,从来没有对小妹动手动脚,这次的事,他也不过是完成任务罢了......” “宁大少这么紧张做什么?”荣昭南忽然轻笑一声。 他清冷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调侃:“我不过担心查申楼丧心病狂,会威胁到宁家小姐公子的安全。七小姐手无缚鸡之力,我既然是宁家雇佣的,自然要为雇主着想,你说是吧,宁大少?” 宁秉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荣昭南这番话,看似合情合理,但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子威胁的意味。 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他怕荣昭南把宁秉安打死吧? 荣昭南看着沉默不语的宁秉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放心吧,宁大少,我今晚会乖乖扮演好保镖的角色,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第1274章 宁秉宇自然明白荣昭南话里的含义,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试图安抚这位祖宗。 “阿南,我知道你不喜欢秉安,但今晚的事,确实推脱不了......咱们还要靠埃尔文署长办事。” 荣昭南向门外走去,凉凉一笑:“YESSIR!大少放心,我只是想看看,那位秉安少爷,到底有什么魅力,我会好好保护少爷和小姐的。” 说完,荣昭南不再理会一脸无语的宁秉宇,径直转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被重重甩上,震得墙上名家字画都跟着晃了晃。 宁秉宇无力地揉着太阳穴,荣昭南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脑子里,偏偏他还发作不得。 他还能真为了宁秉安去得罪这位爷不成? “东尼!”宁秉宇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朝门外喊了一声。 一身黑色西装的东尼很快出现在门口,面容冷峻:“大少,有什么吩咐?” “去,盯着点荣昭南!”宁秉宇揉着眉心。 他语气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别让他和秉安起冲突,要是真动起手来,十个宁秉安都不够他收拾的。” 东尼微微蹙眉:“大少,荣先生不是没分寸的人,今晚你去见14K和新义安的人,洪门的强叔不在,我得贴身保护你!” 宁秉宇不耐烦地挥挥手:“那些都是老江湖了,和气生财的道理他们懂,能把我怎么样?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社团的人就算杀人不眨眼,但最重面子和义气,有原则,反倒是这些所谓白道上的人物,说变就变,最难应付。” 那些英国佬傲慢又自大,内地的‘客人’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 宁秉宇不耐烦地说:“你赶紧去给我盯紧荣昭南,别让他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要是真在宴会上闹起来,那可真是神仙也难救了。 东尼无奈,只得点头应下:“是,大少,我会安排好人手保护您的安全,也会盯紧荣先生、。” 说完,他转身退出书房去安排人手了。 ...... 宁媛接到安吉拉通知今天晚宴的时候,微微蹙眉。 裙楼那边现在还处于封闭式管理状态,除了荣昭南主动来找她,她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想到这里,宁媛拿起电话,拨通了宁秉宇的号码。 “大哥,今天晚宴的事儿,你帮我跟阿南说一声,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电话那头,宁秉宇沉默了一会,淡淡说:“荣昭南来接你,今天晚上,他给你和宁秉安当保镖。” 宁媛瞬间无语:“大少爷,你让他去当保镖?你脑子没进水吧,就不怕他和宁秉安起冲突?!” 荣昭南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那家伙根本就是个行走的醋坛子。 上次就把宁秉安的手腕给弄脱臼了,就因为对方帮她系鞋带。 可是参加社交晚宴,作为女伴,免不了要挽着男伴的胳膊,她家这位醋精会不会直接找借口把宁秉安的胳膊给卸了? 宁秉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幸灾乐祸:“你以为我想让他去?我可拦不住他,你自己看着办吧,那是你男人!” “你这条粉肠在说什么屁话......”宁媛简直要抓狂了。 宁秉宇干脆又敷衍地安慰了一句:“小妹,大哥相信你能镇住场子的,今晚我约了那些社团的话事人拜关二爷,他们可不好打发,今晚就靠小妹你镇场子了!” 第1275章 宁秉宇不等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宁媛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条死粉肠就是靠不住! 指望她去“镇场子”?粉肠哥怕不是对“镇场子”有什么误解吧? 宁媛揉了揉太阳穴,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放下电话。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她老妈宁二夫人前两天飞法国参加活动去了,还没回来。不然,老妈还能看住荣昭南,不让那长脚的醋坛子跟着来。 这时候,安吉拉忽然敲了敲门,在宁媛许可之后。 她带着一排佣人鱼贯而入。 每个人手里都捧着精致华美的礼服,各式各样的款式和颜色,让人眼花缭乱。 “七小姐,这些都是秉安少爷特意为您准备的晚礼服,请您挑选。”安吉拉恭敬地说道,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宁媛瞥了一眼,秀眉微蹙。 “安吉拉,帮我把那些低胸的、露背的,还有开衩开到腰上的,都拿走。”她点了点其中一些衣服。 安吉拉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可是七小姐,这些都是各大品牌最新款。您看这件范思哲的黑色亮片礼服,还有这件......都是最时髦的款式。” 宁媛看着安吉拉一脸为难,干脆亲自上阵。 不一会,她就从那一堆花里胡哨的礼服里,最终选了一件迪奥六十年代复古风格的高领无袖掐腰大摆裙。 优雅的米白色,衬托出她白皙的肌肤。高领设计遮住了她修长的脖颈,只露出线条优美的双臂,看起来保守又不失时尚。 “七小姐,这件会不会......太守旧了。”安吉拉欲言又止。 “这不是守旧,是优雅,就这件吧。”宁媛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现在港府经济发展非常好,女性着装偏好前卫、性感又大胆。 这些“新时代女性”喜欢高耸垫肩、超短的裙摆,恨不得穿得越少越好,以展现自己的曲线。 性感前卫和大胆不是不好,但今天情况特殊。 虽然荣昭南十三岁以前生活在英国,但她听老妈说,周阿姨也是照着旧日小绅士品格培养他的。 更别说从青春期三观彻底成型开始,他还是活在八十年代的保守内地。 跟他说穿衣自由,顶多也只能是她没有男伴的时候。 那靓仔就算嘴皮子争不过她,估计会自己又委屈上了,跟前几天一样,说不定还要茶言茶语的。 他那性格又不是憋着委屈生闷气的性格,那......宁秉安就要当替死鬼了。 宁秉安也没得罪她。 说白了,大家都是因为各种原因配合做事的“同事”,没必要“底层”互害。 安吉拉最终也不敢说什么,她是领教过这位七小姐的厉害的。 ...... 宁媛盘好头发下楼,就看见宁秉安一身青灰色笔挺的中山装站在那里,像青竹一样安静地看着窗外,等她下楼。 第1276章 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宁秉安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他整个人越发清俊儒雅。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宁秉安抬起头,就看见宁媛款步走下来。 她长卷发用一圈珍珠发卡挽起,耳边垂着几缕卷发,一身复古风格的米白色高领无袖掐腰大摆裙,腰间一条DIOR标志的镶嵌珍珠腰带。 描着长睫大眼、俏鼻、红唇,与时下热烈奔放的港风完全不同。 她整个人都像某种打着DIOR标签的限量版高定漂亮淑女风人形玩偶。 宁秉安愣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七妹今天很靓,很特别。” 宁媛提着小包,朝他礼貌地笑了笑:“秉安哥也还是很有型。” “走吧,车子在外面等了。”宁秉安说着,绅士地伸出手想帮宁媛拿包。 宁媛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好,也不是很重。” 为了大家安全起见,这种时候还是避嫌的好,谁知道那个神出鬼没的醋精在哪个角落。 尤其是今日醋精先生还是保镖。 宁秉安的手顿在半空中,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转身率先往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门外,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佣人看见他们出来,连忙打开车门。 宁媛有些纳闷地扫了一圈周围,没看见荣昭南,醋精哥是在会场等她? 宁秉安绅士地伸手示意宁媛先上车,宁媛也不推辞,微微颔首,便弯腰坐进了车里。 只是,她才坐进去,准备关门,就听见宁秉安对开车的人警惕地问:“陈叔呢?怎么是你开车?” 宁媛这才注意到,开车的高大男人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墨镜和口罩,完全看不见脸,诡异得很。 还没等司机回答,车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撑在车门上。 这人同样是一身黑衣黑裤,戴着墨镜和口罩,坐姿笔挺,一言不发地弯腰坐了进来,与宁媛紧紧挨在一起。 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开车。”男人声音淡漠,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司机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立刻发动了车子,黑色轿车如同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男人微微侧过身,但依旧冷冰冰的,像是在对下属说话:“今天我和阿辰负责保护七小姐和宁先生的安全。” 虽然戴着口罩看不见脸,但只消看他露出的那双眼睛,宁媛就瞬间认出来,这不是小爱同学就是鬼! 她就知道醋精不会善罢甘休,一声不吭地就冒出来,还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绑架她的。 “这......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去参加一个宴会而已。”宁媛顿时眼角跳了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男人语气依然冷淡。 第1277章 宁秉安显然也有些狐疑,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荣昭南和司机:“没有人通知我保镖和司机换了人,你们是何人安排的?” 荣昭南语气淡漠:“查申楼潜逃,现在是非常时期,宁氏上下都加强了安保措施。宁秉宇总裁特意吩咐过,这段时间,所有宁家成员的安全工作,暂时都由我全权负责。” 宁秉安蹙眉:“你既然是保镖,就该坐副驾驶,这是规矩,哪有保镖和主人家一起挤在后座的道理?” 荣昭南泰然自若,理所当然:“在安全领域,我就是规矩。” 宁秉安一听,忽然想起什么,目光扫向荣昭南,眼神骤冷。 荣昭南那身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他分明在某些人身上感受过。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墨,淡漠里却又透着一股子狠劲,让人不寒而栗。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宁秉安冷冷地打量着他。 荣昭南只是淡淡地勾了勾口罩下的唇角,语气平静无波:“宁秉安少爷贵人多忘事,手好了吗?” 宁秉安瞬间想起来,那天在楼梯上,主动和自己握手,却让自己手腕脱臼的保安! 那股狠劲,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瞬间沉下脸,目光冰冷地看着荣昭南,一字一句道:“又是你!” 荣昭南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是我。上次不好意思,伤了少爷,这次我一定弥补,会好好保护少爷的。”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硝烟味十足。 宁秉安眼里闪过怒意,对方话里的挑衅,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说:“那就麻烦这位不知所谓的保镖先生了,希望你的身手,和你的嘴一样厉害。” 荣昭南轻哂:“放心,一定会让您体会到的。” 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片火药味,宁媛坐在两人中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夹心饼干,随时都有可能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压碎。 宁媛真想无语问苍天,拍大腿骂一声——造孽呀! 自己怎么就陷入这左右为“男”,如坐针毡的境地了! 她还得维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假装欣赏着窗外的夜景,试图打圆场,“今晚的星星真多真亮......” 话还没说完,就被荣昭南冷冰冰地打断了:“今天多云,看不见星星。” 宁媛下意识顺着荣昭南的目光看向窗外,只见窗外天空一片漆黑,别说星星了,连个月亮都看不见。 “七小姐,最近眼神不好,什么香的臭的都当星星月亮?”荣昭南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宁媛......磨了磨牙!这人指桑骂槐干嘛呢! 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被你们俩夹在这儿遭老罪了,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都是宁秉宇那条粉肠的错! 第1278章 宁媛还没说话呢,荣昭南忽然隔着墨镜,又看了眼她自己的光洁手臂,尤其她左边手臂贴着宁秉安。 他语气依旧冷淡:“七小姐,大冷天的,穿这么少,冷不冷?” 宁媛:“......冷。” 大哥,你不非挤上后面来,我也不用去挨着宁秉安坐!你清醒一点! 宁秉安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主人家穿什么也不是你这个安保该管的,而且你没看见小姐怀里抱着貂皮吗?” 他顿了顿,冷声说:“看来这位安保专家眼睛也不好用,不知道大哥是怎么请到你这样不专业的人士。” 荣昭南声音里带着嘲谑:“秉安少爷不是试过我的身手了,专业不专业,您应该很清楚。” 宁媛:“......” 车厢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宁媛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结冰了。 她想跳车,是谁说她能镇场子的?! 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难搞! 宁媛忍无可忍,低吼一声,把貂皮往身上一裹,咬牙切齿地说:“都别说了!吵得很!” 趁着穿衣服的动作,她直接伸手去用力掐了一把荣昭南的腰,示意他收敛一点。 谁知,手还没收回来,就被荣昭南一把抓住,十指相扣,牢牢地握在了手心里。 男人修长的手戴着薄皮手套,指腹恶劣地勾擦着她掌心细嫩的肌肤,激起一阵酥麻的电流,直窜心底。 宁媛瞬间脸红,僵在那里——这家伙! 荣昭南没看宁媛,和他手上动作不同的是他语气依然冷淡:“七小姐,穿好衣服,别着凉。” 宁秉安只听着他的话,也懒得和荣昭南争执,冷声用粤语道:“管闲事管到主顾头上,真是不知所谓。” 说完,他便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模样。 宁媛立刻趁机瞪向荣昭南,用眼神控诉他的恶劣行径。 荣昭南这才松开手,面无表情地坐好,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终于到了会场,车子缓缓停下,宁媛轻轻吐出一口气,总算是从这令人窒息的车厢里逃出来了。 荣昭南先一步下车,然后十分自然地朝她伸出手。宁媛瞥了一眼他修长的手,又看了看一旁脸色阴沉的宁秉安,最终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反正,荣昭南是她的保镖嘛,这有什么不对? 宁媛借着他的力道下了车,优雅地将手抽回来,朝他“礼貌”一笑,实际悄悄瞪了他一眼:“谢谢。” 宁秉安冷冷瞥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没有说话,径自下车。 不一会儿,东尼的车也到了,他快步走到宁秉安身边,低声问道:“秉安少爷,您没事吧?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发现他手脚齐全,东尼松了一口气。 “能出什么事,他还敢再拆一次我的手?”宁秉安冷淡平静地说。 随后,他看向东尼,蹙眉:“倒是你,怎么也跟来了,不是要跟着大哥?” 东尼是宁秉宇的心腹,甚至可以说死士。 东尼轻咳一声,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最近别墅安保系统升级,人员排配也做了调整,都是英国安保专家设计的,为了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安保升级就是你们都换这一身打扮?”宁秉安冷笑一声,看着东尼的车上下来几个宁家保镖,个个都戴着墨镜和口罩。 东尼心里无奈,但脸上还是维持着职业化的微笑:“是,都是英国专家规划的,人员着装也都进行了全面升级。” “晚上戴墨镜和口罩就是升级?要是绑匪也这身打扮还分辨得出来吗?这是什么专家,整蛊专家?”宁秉安嘲讽。 东尼没反驳,只能笑了笑。 第1279章 秉安少爷平时很少情绪这么外露,真是被荣先生气到了。 还好荣昭南只带了一个人过来,其他的都是他的人,有事也能保证宁秉安不要......嗯,太惨。 宁秉安也没有继续嘲讽东尼,毕竟东尼是宁秉宇的人。 比起自己这个没实权的养子,宁秉宇才是宁氏最有话语权的继承人。东尼是宁秉宇的心腹,他也要给面子。 他面无表情地往宴会厅里走去。 宁媛这时候趁机一边往宴会厅门口走,一边压低声音问荣昭南:“大哥,你到底要干嘛啊!” 荣昭南双手插兜,姿态闲适地跟在她身后,凉凉地说:“给你当保镖啊,七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宁媛有点急,赶紧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道: “大哥,我今晚起码得跳两支舞,第一支是和埃尔文司长,第二支是和,嗯,宁秉安。然后我脚就该不舒服了,不能再和别人跳了,咱们待会儿就走,成吗?” 她盯着荣昭南的表情,生怕他下一秒就炸毛。 谁知,荣昭南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好一会,忽然来一句:“七小姐,我不是你大哥,你哥哥够多了,用不着再认。” 宁媛:“......” 这男人,阴阳怪气的本事见长啊! 荣昭南那双总是带着冷意的眸子,此刻在墨镜后变得格外深邃幽暗,他垂下眸子,又淡淡说:“你去吧。” 宁媛瞪大眼:“啊?” 这就答应了?这么突然的吗?情绪转折是不是大了点?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宁秉安已经走了过来。 “小妹,我们要进场了,埃尔文署长在等我们。” 他清雅眉眼间带着几分冷峻,没看荣昭南一眼,只朝宁媛微微颔首,然后伸出手臂,示意她挽上去。 东尼见状,立刻凑到荣昭南身边,站得笔直,同时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荣昭南的视线。 “荣先生,您看咱们都有各自的任务......”东尼压低声音,用眼神示意荣昭南稍安勿躁。 他生怕这哥们去挽宁秉安的臂弯,那就糟了。 宁媛也下意识地看了荣昭南一眼,却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她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将手轻轻放在宁秉安的手臂上,和他一起走进了宴会厅。 看着宁媛和宁秉安走进灯火璀璨的华丽会场,一起迎来众人的招呼和寒暄,还有悠扬的乐声。 面前的男人也没什么动作,东尼这才松了一口长气。 港府的埃尔文司长是今晚慈善晚宴的发起人之一,他一头褐发梳成大背头,五十多岁的样子。 一见到宁秉安和宁媛,他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宁先生,宁小姐,欢迎,欢迎!”埃尔文司长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宁秉安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 然后,在宁秉安介绍之后,他转向宁媛,绅士地行了一个吻手礼,“美丽的宁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宁媛礼貌地笑了笑,用英文回道:“司长先生,您过奖了,我也很荣幸能够参加今晚的慈善晚宴。” “哈哈哈,宁小姐太客气了,我可以和您跳一支舞吗?”埃尔文司长爽朗地笑了几声。 宁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带人进了会场后,真的像保镖一样站在墙边的荣昭南和东尼。 她才笑了笑:“当然,只是我脚昨天扭到了,可能跳得不好。” 她只希望小爱同学再老实两首曲子,别炸毛,怎么都行啊! 第1280章 得到这个回答,粥粥笑得更开心了,扭头冲他灿烂一笑,“谢谢叔叔,我好喜欢你!” 说完,就屁颠屁颠朝着那些玩具跑了过去。 摆摊有东西了! 都省得进货了。 大富哥说了,现在玩具都可贵了,她一下子有这么多,那得挣多少钱啊。 她就说她将来一定会成为小富婆的吧,这不就来了? 粥粥开心得不行,像是看到了一堆钱一样。 看了一会儿,她又看向零食区,每个看起来都好好看。 她打开一包薯片,一屁股坐在地上,啊呜啊呜吃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军长笑得更开心了。 他走过去,笑得跟个诱哄小红帽的大尾巴狼一样,道:“粥粥啊,想不想有更多的零食玩具?” “想!”粥粥使劲点头。 玩具能卖,零食能吃,她都喜欢。 丝毫不知道小姑娘心里的想法,军长继续说:“那要不要到叔叔家里玩呀,叔叔家里可多玩具好吃的了,叔叔请你吃好不好?” 听到这话,粥粥耳朵一动。 来了来了。 三十万的经典台词。 眼珠子转了转,她笑得一脸敦厚老实,仰着小脸说:“可是爸爸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呀。” “叔叔哪里是什么陌生人,咱们这不都认识了嘛,再说了,你舅舅还在这里呢。” 粥粥歪头想了想,似乎被说动了一样,又有些纠结。 见她有所松动,军长再接再厉道:“你不是喜欢打架吗?叔叔手底下有很多打架很厉害的哥哥叔叔,你要是跟我走,肯定会玩得很开心的。” “而且哦,叔叔也很有钱的,金山银山你看中哪个,叔叔就帮你打下哪个。” 这话说的,跟土匪似的。 席默嘴角抽了抽,看着他这样子,有些不忍直视。 见粥粥还不点头,军长帮她拆开一袋巧克力,盘腿坐在她身旁,说:“怎么样,来不来。” 粥粥没说话,接过巧克力吃着,吃完继续炫着别的,就是不答应也不拒绝,仿佛一心只有面前的零食一样。 见状,军长愣了下,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又想不出来,只能继续下着鱼饵。 他说,粥粥就仔细听着,乌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小胖爪捏着零食一个接一个地吃着。 等他说得口干了,粥粥还会递水给他喝,软乎乎的模样看得军长很是心动。 这要是他孙女该多好呀。 过了一个多小时,粥粥旁边都放了不少的空袋子了,捏了捏小奶肚上的肉,她这才停了下来。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把剩下的东西往包包里装。 见状,军长愣了下,也帮她一块儿装着。 等最后全都装完了,他还有些惊讶。 这小姑娘的包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能装。 看了一眼,他也没来得及细琢磨这件事,等装完最后一个,这才喝了口水,眼巴巴问道:“粥粥,怎么样,做好决定了吗?要不要跟叔叔走?” “做好决定啦。”粥粥点着小脑袋,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冲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嘴边还残留着薯片渣。 小渣女吃完饭就拍拍肚子不认人,笑得一脸单纯,说出来的话却冷酷无情:“不去!” 第1281章 “何况纳税人这么好当的?怎么养得起你这样的‘好东西’?包养也要花大代价的,你这样的,可比女明星昂贵多了。” 瞬间被“物化”的荣昭南同志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眯了眯眼,莫名其妙地耳根子发热。 这兔子精越来越......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远处,宁秉安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宁秉安没看荣昭南一眼,只当他是空气。 他清俊淡冷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温和有礼:“小妹,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宁媛当然知道,作为今晚的主角和主要捐助人,她和宁秉安才是要开场跳第二支舞的。 她看向荣昭南,后者却只是冷着脸,淡淡地说:“七小姐,你脚受伤了,不要跳太久。” “好。”宁媛心领神会,笑着说。 宁秉安狭长的眸子看着这一幕,闪过幽暗的光。 他走之前,忽然把宁媛手里的酒杯交给荣昭南,冷冷说了一句:“辛苦了。” 然后便直接领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的宁媛进了舞池。 东尼看得头皮发麻,这不是把荣昭南当侍应生用么?!这是赤裸裸地在提醒荣昭南注意身份! 他偷偷瞄了眼荣昭南,只见对方脸色冷峻,一言不发地拿着那杯香槟色的液体。 荣昭南抬起眼看着华丽舞池里,探戈音乐响起,宁秉安扶上宁媛纤细的腰肢。 热烈的掌声随之响起,将这对璧人簇拥在舞台中央。 宁秉安俊秀雅致,宁媛明丽动人,他们舞步利落优雅,宛若一对天作之合的眷。 璀璨的灯光下,像一对画里的般配的璧人。 荣昭南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宁媛的身影。 东尼看着他,暗自无奈。看着自己女人和别的男人跳舞,又啥也不能做,这老哥不是自己找虐么? 非跟着来干嘛呢? “荣......” 荣昭南听着乐声,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地用英文说:“我也会跳舞,华尔兹、探戈、伦巴,我都会。” 东尼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荣昭南为何突然说这个,而且还是用英文。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荣昭南已经垂下眼眸,将手中的香槟杯放在了桌上。 “我去边上巡视一下。”荣昭南语气淡淡地说道。 然后转身,朝着宴会厅的角落走去,他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东尼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说英文,是不想用自己最常用的语言说出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 会跳舞,但是却没资格在这里牵着自己的女人跳舞。 他隔离在她的世界之外。 因为这一刻,他只是一个陪着小姐来宴会的“安保”...... 第1282章 他穿过宴会厅敞开式的玻璃门,来到边上的小花园。 冬日的港府夜风带着湿寒,轻轻地拂过他的脸颊,使他原本就冷峻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寒意。 荣昭南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星月,只有远处城市霓虹的微光映照在云层底部,显得冰冷而阴暗。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口袋,想要掏出香烟,却又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 其实,平时他也并不常抽,只是偶尔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一根烟也不超过三口。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虽然宴会厅边上的小花园相对僻静,但偶尔还是会有侍应生出入。 他不想被人注意到,于是干脆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纵身一跃,跳上了宴会厅后高处的露天阳台墩子 然后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制高点坐下,这样可以把宴会厅周围的情况一览无余。 ...... 在宴会厅的舞池里,宁秉安带着宁媛伴随着优雅的乐声跳着探戈。 宁秉安熟稔地领着她,随着探戈的节奏变换着步伐,同时注意到宁媛有些心不在焉。 他忽然问道:“小妹,很在意那个安保队长?” “秉安哥,你不该这么没礼貌。”宁媛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宁秉安轻笑一声,眉眼间却并无笑意:“礼貌?你觉得他对我就礼貌吗?” 宁媛一怔,脑海中闪过荣昭南之前对宁秉安的态度,以及刚才毫不掩饰的“挑衅”。 她忽然意识到,在宁秉安看来,荣昭南作为宁秉宇请来的安保专家,如此不客气,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也是在打宁家大房的脸。 宁秉安是宁家大房的养子,身份本就敏感。 她微微蹙眉,正想要找借口把这事儿圆过去。 宁秉安却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平静,眼中却带着几分宁媛看不透的冷意—— “你认知那个安保队长是么?” 宁媛:“......” 宁秉安淡淡地说:“小妹,你我心知肚明,阿宇哥他从来没想过真的把你嫁给我。我也清楚,你我之间不过是做戏。请大哥不必用这种方式让我明白,我配不上你。” 不是宁秉宇授意,一个区区安保专家岂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宁媛:“......” 很好,在港府她最奇妙的人生高光点出现了—— 一晚上莫名其妙让两个优秀男人在她面前自卑~~ 不过宁秉安的脑补和‘误会’很美丽,背锅侠出现了——粉肠哥。 算了,无所谓,听说前天董事会,大伯已经支持了粉肠哥主导海港城的项目。 她的1%已经算达成了任务! “秉安哥,别想太多。“宁媛非常敷衍地笑了下。 ...... 花园外,夜风裹挟着湿冷气儿,拂过荣昭南的脸颊。 他冷眼看着远处,宴会厅里喧闹的音乐声对他来说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忽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从阳台下方传来,轻微得像是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警觉地低下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迅速扫视了一眼阳台下方。 只见两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男人站在一丛枯萎的灌木后,手里拿着托盘。 但他们的神情却与身份不符,透着几分阴郁和紧张。 “你确定这药效没问题吧?要是出了岔子,老子可担待不起!”其中一个男人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放心,这东西无色,入酒无味,发作起来快得很,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另一个声音阴冷而自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荣昭南眉头一皱,他悄无声息地再次放低身形,宛如蛰伏在暗夜中的猎豹,屏息凝神地听着下方的对话。 “待会儿等宁秉安跳完舞,就把香槟递给他。记住,动作要快,别让其他人看出破绽。” “那......那个大陆妹不小心拿到那杯酒怎么办?” “老子不是告诉过你,目标只有宁秉安,别让大陆妹拿错酒杯,只端一杯进去!宁家大房和二房的代表只能死一个,懂吗?” “这......我尽量......” “尽量?是必须!大陆妹刚回来,看着风光,但死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反而是宁秉安要是死了,你看看宁正坤那么宠他,会怎么对付宁秉宇和二房!他继承不了宁家......”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却瞬间让荣昭南眼底的光芒愈发冰冷。 “......记住,如果计划有变,我会想办法进去,到时候见机行事。” 一个人低声叮嘱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枪口装了消音器,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荣昭南目光一凛,这两个家伙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看来今晚这场宴会并不简单。 是谁打算借宁秉安对付宁秉宇? 他正思索着该如何出手,却见那名端着毒酒的侍应生已经进入了宴会厅,目标正是和宁媛跳舞的宁秉安! 那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赫然摆放着一杯冒着气泡的香槟,显然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荣昭南眸光一冷,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凌厉,他毫不犹豫地翻身跃下阳台,宛如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却落地无声。 不管如何,兔子精不能被牵连! 第1283章 眼看着那个侍应生端着酒杯越来越靠近舞池,荣昭南眸光一沉,时间紧迫,他顾不得其他,直接从后腰抽出了一把手枪。 这把枪是他在国外执行任务时的老伙计,枪身经过特殊处理,即使在灯光下也难以察觉反光。 他动作迅捷地拉开保险栓,闪身进了宴会厅,目标明确地朝着宁媛和宁秉安的方向走去。 人群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没人注意到一抹黑影正快速接近。 此时,宁秉安和宁媛的舞曲恰好结束。宁秉安绅士地举起酒杯,对着宁媛露出一个疏冷的笑:“小妹,很荣幸与你共舞。” 说罢,他便准备拿起那杯已经被人动了手脚的香槟。 说时迟,那时快,宁媛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她猛地抬头,正好看到荣昭南抬起右手,一把黑色的手枪正对着宁秉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宁媛瞳孔一缩,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却硬生生地压下自己推开宁秉安的动作。 宁秉安也顺着宁媛的目光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他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砰!” 一声枪响,在喧闹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宁秉安手中的香槟杯,玻璃碎片飞溅,香槟酒液四散,在水晶灯的照射下,折射出危险的光芒。 下一秒,荣昭南已经冲到了宁秉安面前,一把将他扑倒在地,躲开了从另一个方向射来的子弹。 “砰!砰!砰!” 接连几声枪响,宴会厅彻底乱成一团,宾客们尖叫着四处逃窜,躲避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枪战。 “趴下!”荣昭南一把按住宁秉安,一个旋抬腿狠狠地踹向了那个端着托盘的侍应生。 “砰!”那名侍应生显然也是练家子,反应极快地侧身躲过,但还是被荣昭南的力道踹得后退了好几步。 躲在暗处的杀手见目标被护住,心知今晚的任务怕是难以完成。他咬了咬牙,枪口直接对准了荣昭南。 然而,荣昭南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早就留意到对方的意图,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敏捷,一侧身,堪堪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枪。 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弹孔。 “砰!”荣昭南毫不犹豫地反击,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对方的肩膀,那名杀手闷哼一声,手枪落地,捂着伤口踉跄后退。 宴会厅里顿时尖叫声、杯盘破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原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瞬间变成了混乱的逃亡现场。 名流们尖叫着抱头鼠窜,高跟鞋踩踏着地毯和礼服,香槟和红酒泼洒了一地,优雅舞曲变成了惊恐的背景音乐。 现场一片混乱。 荣昭南一把扯过宁媛,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身后,同时一个利落的转身,抬脚踹飞了另一侧试图靠近的杀手。 混乱中,荣昭南锐利的鹰眸扫视全场,精准地捕捉到人群中闪现的一抹寒光。 第1284章 “砰!” 枪声再次响起,荣昭南反手利落扣动班级 人群中传来一声惨叫,又一名试图偷袭的杀手应声倒地,握着手枪的手腕被打穿,鲜血喷涌而出。 荣昭南眸光冰冷,果然不止两个杀手。 而且对方开枪毫无顾忌! “宁媛,躲!” 荣昭南冷声大呵,一把扯过宁媛,将她推向宴会厅角落里的一张长桌。 这辈子,宁媛经历过的危险场面也不算少了,她暗自骂了一声—— 她就知道,自己去哪里都少不了这种见血的场面,她都已经混成这样了!贼老天还是没放过想要收她这个重生异类的念头? 这里直接升级成港片枪战了! 脑子里念头转归转,但、荣昭南话音刚落,她已经干脆利落弯腰往旁边一张铺着长桌布的实木桌子底下钻去。 钻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宁秉安。 “你傻愣着干嘛?想死啊!”宁媛没好气地低吼一声,一把抓住宁秉安的领子,干净利落地将他往桌子底下拖去。 “咳咳咳......”宁秉安毫无防备地被她拽了个趔趄,差点被她勒死,挣扎着发出几声咳嗽 枪声之后,原本隐匿在人群中的陈辰和东尼,以及一帮宁家保镖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荣昭南一边反手朝着敌人开枪还击,一边厉声喝道:“阿辰!快点,护住小姐和少爷!” 听到荣昭南的命令,戴着口罩的大个子阿辰动作却无比敏捷。 他抄起身边一张铺着厚厚华丽丝绒桌布的不锈钢桌子就朝宁媛和宁秉安的方向冲去。 沉重的不锈钢桌子被他舞得虎虎生风,那些慌不择路的宾客哪见过这阵仗,吓得尖叫着纷纷避让,倒是给阿辰省了不少事。 “砰砰砰!”枪声密集得像是在放鞭炮,宴会厅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地上已经躺了好几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名贵的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荣昭南眼神一凛,这群杀手真是疯了,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乱开枪,简直不把人命当回事! 荣昭南面色冷峻,他眼底闪过狠厉,扣动扳机的动作更加迅速,每一枪都精准无比,毫不留情地收割着那些杀手的性命。 那些杀手虽然训练有素,但在荣昭南的凌厉攻势下,很快就落了下风,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砰!”最后一声枪响,宴会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声和人们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荣昭南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这才收起枪,大步走到宁媛和宁秉安藏身的桌子前。 “没事吧?七小姐”他弯下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看向躲在桌子底下的宁媛。 第1285章 结果映入荣昭南眼帘的却是这样一幅景象—— 宁媛在宁秉安身后,一手死死地揪着宁秉安的领带,另一只手臂还维持着勒住他脖子,正一脸警惕地看过来。 而宁秉安俊脸涨红,双眼翻白,眼看着就要被这小姑奶奶给活活勒得背过气:“咳咳咳......” 他艰难地发出几声咳嗽,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荣昭南瞬间又好笑又好气,立刻说:“宁媛,你想勒死他吗?他不是歹徒!!” 宁媛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低头一看。 卧槽!她一紧张,就不小心动作变形,救人变下杀手了! 她马上立刻松开手,有些尴尬地轻咳,然后装模作样地帮宁秉安拍着胸膛顺气,软声问: “秉安哥,你没事吧?我刚才......咳咳,我这是为了救你,怕你被误伤......” 宁秉安狭长清冷的眸子里都是水意,一边咳嗽一边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哪有空搭理她? 荣昭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七小姐,要不是我认识你,还真以为你是来杀秉安少爷的杀手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宁秉安被宁媛搞出那副的狼狈样子,他心情会变好。 宁媛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我哪有那么暴力,还不是为了救他!就会在地上傻躺着,要不是我把他拉下来,他现在估计已经被人打成筛子了!反应迟钝!” 荣昭南见宁秉安脸色稍微好转了些,见她的手还在宁秉安胸口上胡乱地又摸又拍的。 他眼底闪过一点异色,索性一把将宁媛从桌子底下拉了出来:“别拍了,先出来吧。” 宁媛就着荣昭南的手劲站起来,一眼就看见周围混乱的环境,宴会厅里一片狼藉,像是被龙卷风肆虐过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忍不住蹙眉:“这些人是恐怖分子吗?” 荣昭南闻言,锐利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似乎对她使用“恐怖分子”这个词感到有些意外。 “恐怖分子?那是什么?” 宁媛这才反应过来,危险分子这个词现在还不流行,八十年代人没概念。 她一边解释,一边蹙眉扫视着周围:“就是那些,下手狠毒,完全不顾及其他无辜群众,甚至会采用自杀式袭击的坏人!” 荣昭南没再纠结于宁媛的说法,他走到附近地面上刚才侍应生打碎的玻璃杯那里,捡起一片碎片。 他小心地在鼻子前轻轻煽动了几下,随即眯了眯眼,语气淡淡道:“有苦杏仁味,是氰化物,剧毒,见血封喉。” 他收回目光,看向从桌子下爬起来,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宁秉安,语气淡淡—— “那些人是不是恐怖分子我不知道,但他们冲着要你的命来的,这一点是肯定的。” 宁秉安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对氰化物有所耳闻,知道那是剧毒,沾之即死。 宁秉安闻言,俊脸上一片冷峻,眉头紧锁,显然也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不过是一个养子,又不是大哥那样是宁家未来的继承人,怎么会有人想要我的命?” 荣昭南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宁秉安的神情,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宁媛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宁秉安只是宁家养子,虽然一直深受董事长宁炳坤宠爱。 可在宁氏集团,他没什么地位,怎么会招惹上这种杀身之祸? “也许未必是冲着秉安少爷来的,”荣昭南将手中的玻璃碎片随意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看向宁媛:“也许,是冲着宁家来的。” 他语气淡淡,却如同一颗石子,在宁媛和宁秉安的心中激起千层浪。 宁媛脑海中飞快地掠过数种可能,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荣昭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宁秉安闻言,也转头看向荣昭南,眼中闪过锐利的寒意。 宁秉安当然不傻,相反,能够在宁家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豪门里长到这么大。 还能得到宁正坤几分真心实意的偏爱,他要是真没点脑子,早就被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地上的那些香槟杯碎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才那个侍应生端着香槟朝他走来的画面。 对方目标明确,直奔他而来,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直接把托盘上的香槟地给他。 宁媛自然是不会去“抢”他面前的香槟的。 想到这里,宁秉安原本还带着几分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底更是闪过一丝森冷的寒光。 “对方是想杀了我,然后嫁祸给宁媛,或者说嫁祸给二房,挑起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争斗?” 宁秉安看向荣昭南,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冰冷得如同淬了冰一般。 “看来秉安少爷也不傻。”荣昭南淡淡地说,算是认可了他的猜测。 宁媛若有所思,挑起大房和二房的争斗,那渔翁得利的有谁? 宁媛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查申楼现在还有这个能力把手伸到这儿来吗?”她喃喃自语。 荣昭南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淡淡地说—— “最不想宁家好的当然有查申楼一份,不过他現在就像只过街老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查申楼那条老狐狸,现在躲在香港仔避风塘上千艘渔船里,鬼影子都找不到 “那可不一定,”宁媛摇摇头:“你别忘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查家这些年虽然落魄了,但底蕴还在,更何况…” 第1286章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语气却变得有些凝重。 “更何况什么?”宁秉安追问道,他敏锐地察觉到宁媛似乎话里有话。 宁媛看了荣昭南一眼,见他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压低声音说道:“更何况,查申楼背后还有人,也许不止那些雇佣兵。” 宁秉安脸色一变,最近查申楼和宁秉宇的斗争,宁正坤也是让他知道的。 包括查申楼被抓,之所以还能够在港府逍遥法外,甚至暗中搞了不少小动作,全都是因为他背后有境外势力的支持。 “你的意思是,今晚这事是那些人做的?”宁秉安声音低沉,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不好说。”宁媛摇摇头:“不过,除了查申楼,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恨我们宁家。” 宁秉安沉默了一会,冷静地说:“如果真是他们做的,那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先让人去看看警方到了没有,再查看伤者情况。” 东尼等人早已站在宁秉安、荣昭南、宁媛几个身边,听见宁秉安吩咐,东尼立刻说:“我们已经报警了!救护车会马上到。” 荣昭南看向宁秉安,淡淡说:“那些人做事毫无底线,少爷最好身边也要跟着保镖。” 宁秉安不喜欢身边跟着人,东尼跟他说过。 “没错,别真中招了!”宁媛心有余悸地表示赞同。 没错,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顾一切。 等下宁秉安挂了,大伯说不定真会怪到她这个倒霉蛋头上来,她一向和这种衰事特别有缘! 宁秉安看向荣昭南,眼神闪过一丝复杂:“这件事,我会听你们安排,还有......” 他顿了顿:“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荣昭南随意地说:“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老A。” 这是他的代号之一。 宁秉安一愣,总觉得有些怪,但还是点头:“好,谢谢你,老A,我先去外面看看情况,毕竟如果这件事真是因为而起,我和警方对接比较合适。” 荣昭南点头,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好,但是我不接受做笔录,其他事就麻烦你和东尼了。” 宁秉安蹙眉:“但是......” 东尼立刻拉着他往外走:“老A是安保专家,他以前是雇佣兵,暴露了身份不合适。” 宁秉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目光在宁媛和荣昭南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跟着东尼出去。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要留在这里做笔录?”荣昭南低头看向宁媛 宁媛这才想起,现在已经是深夜,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 她皱皱秀气的眉:“也好,笔录什么的,让宁秉安去处理吧,今晚的事,我要跟粉肠哥说一声,让他小心一点。” 这件事最直接就是冲着他来的。 粉肠哥身边明里暗里有很多高手,如果是查申楼做得今天这件事,就是查申楼动不了粉肠哥,转而求其次! 荣昭南脱下外套,给宁媛盖在肩膀上:“你真的觉得这件事一定是查申楼做的?” 荣昭南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像是一阵清风拂过,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宁媛抬起头,目光与他隔着墨镜对视。 好一会,她轻轻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其实,我在怀疑另外一个人......” 第1287章 荣昭南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你怀疑是宁曼安?” 宁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难道…不像吗?” 她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宁秉安死了,大伯父一旦怀疑上二房,两房之间必然出现裂缝,一旦斗上,如果宁秉宇最后无法继承那个位置,最终就是宁曼安继承宁氏。” 也就是说宁曼安也有这个动机做这件事。 毕竟宁秉安说是她弟弟,其实毫无血缘关系,还是自己老妈小三的儿子,下杀手也不会心疼。 “看一件事,谁最终得利,谁就有动机,”宁媛明丽的眼看向荣昭南。 “虽然......” 她顿了顿:“我研究了一段宁曼安做事的风格,那位大堂姐不怎么出现在我面前,但是看她做事经商,也是有底线的人。” 宁媛有些无奈地揉了下眉心:“今晚这种手段还是比较像查申楼做的,我有些头疼,没想出个所以然,在宁秉安面前,我不好说什么。” 荣昭南没有说话,他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兔子精总是卷入不可预知的危险里,而且危险人物的指数也越来越高。 有些是他带给她的,但不少是她自带的。 而且,一个普通的慈善晚宴,怎么会突然出现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 如果说他们的目标是宁秉安,是宁曼安为了宁家继承人的位置。 那又为什么会在杀人之后,这些人还引发了那么大的骚乱? 要知道,这里是港府,可不是什么偏僻落后的小地方。 能够在寸土寸金的维多利亚港举办慈善晚宴的人,哪个不是在香港有头有脸的人物? 死了这些人,说不定对宁家影响都很大。 这些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闹事,就不怕引起港府的注意吗? 除非,他们的目的不仅仅只是杀人那么简单。 荣昭南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放心,我会查清楚今晚的事,绝不会让你白白涉险。” 还没等宁媛回应,房门再次被推开,宁秉安和东尼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宁媛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宁秉安脸色非常难看,说:“海关总署的署长,埃尔文,死了!” 宁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美眸圆睁,“埃尔文署长死了?这怎么可能?他不是目标人物,是误杀?” 荣昭南剑眉紧蹙,他意识到事情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埃尔文署长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的死必然会在港府掀起轩然大波。 东尼摇摇头:“一枪毙命,从太阳穴!” 电光火石之间,荣昭南瞬间眼里寒光一闪,似有风暴:“有人要让海关港口解封!!方便查申楼出逃!所以趁机杀了埃尔文!!”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局! 第1288章 宁媛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了,荣昭南跟她说过—— 普通人人流弹怎么可能随便从太阳穴穿过,受过训练一年的新兵打移动靶准头都不一定行。 何况流弹从太阳穴穿过,这种几率和彗星撞地球差不多。 所以——埃尔文是第二个对方要杀的目标! 宁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精致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他们想跑路,拿人命垫背?真当港府是他们家开的?!” 荣昭南眸色幽深,带着几分冷冽,他伸手将宁媛往怀里带了带,沉声道—— “埃尔文署长死了,这里还死了好些名流,港府警方肯定会介入,大少之前要封锁海,怕是封不住了!” 埃尔文一死,海关署必然大乱,群龙无首,只要有人从中做点手脚,这封海和封港令怕是很快就会被撤销! 他们要抓查申楼更难! 这也是查申楼浑水摸鱼,逃离港府的最佳时机! “查申楼这条老狐狸,真是狡猾!”宁媛咬着牙,愤愤不平。 东尼脸色沉冷:“他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如果爆出来是因为宁家,才死了这么多人......” 宁秉安清隽的眉宇一拧:“我们现在管不到以后得情况,东尼,你先跟阿宇哥确认他的安全。” 对方既然能计划周密地干掉埃尔文,那必然不会不知道宁秉宇现在才是封锁港口的主导者。 如果他们连埃尔文都能毫不犹豫地杀害,那对宁秉宇下手也并非不可能! 东尼显然也被这个猜测惊到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说道:“我现在就给宁大少和他身边的保镖发传呼信息!” 宁媛看着他拿出个BB机看上面的传呼消息,忍不住揉眉心。 这年头没有手机真是要命,传呼机还得找个电话亭才能回复,黄花菜都凉了! 荣昭南注意到她的焦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安慰:“别担心,宁大少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不然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宁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荣昭南看了一眼天色:“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马上回宁家在浅水湾的别墅。” “可是秉安哥在这里,如果出事的话......”宁媛扭头宁秉安,蹙眉再说什么,却被荣昭南猛地打断。 “没有可是!这里不安全,你必须跟我走!秉安少爷这边,东尼会保护他!” 荣昭南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眼里满是深沉的厉色。 今晚的事,让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敌人的狠辣手段和决心。 港府不是内地,出境之后,很多事情都要往最差的情况做计划。 宁秉安看向宁媛,平静地说:“小妹,你先和老A回别墅,这里必须要有宁家的人应付警署的人。” “重案组、飞虎队和O记(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的人马上就到了,我很安全的,你对港府警署这些关系不熟悉,先回去。” 宁媛:“这......” 他顿了顿,淡淡一笑:“我如果有事,也不会让爹地怪到你和大哥头上。” 宁媛一愣,轻咳一声:“宁家两房同气连枝,我是担心秉安哥。” 场面话是要说的,她也是要跟荣昭南走的。 毕竟在荣大佬眼里,她的安危肯定比宁秉安死活重要,再争辩下去也没有意义。 她要的也是宁秉安当着保镖们面前说这句话。 既然目的达到了...... 宁媛朝着宁秉安点点头,就跟着荣昭南和一边的大个子一起快步离开了宴会厅。 黑色宾利轿车在夜色中疾驰,两旁的路灯灯光飞快地倒退,在宁媛眼中拉出一道道光怪陆离的光影。 “别太担心。”荣昭南握住宁媛的手。 宁媛看这他点点头,然后看向开车的大个子:“陈辰,谢谢你,今晚也亏你保护我。” 陈辰瓮声瓮气地嘿嘿一笑:“小嫂......哦,七小姐,这是应该的,我们都是你的保镖!” 这一路倒是出奇的顺利,没有任何危险,他们一路安全到达浅水湾的别墅。 别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见到他们下车,佣人们立刻迎了上来。 管家一看见宁媛和荣昭南,立刻上前礼貌温和地说:“七小姐,大少爷在二楼餐厅等你们。” 宁媛瞬间愣住了:“什么?大哥回来得这么快?” 说着,她立刻带着荣昭南进门,上楼。 果然一上二楼...... “回来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宁媛就见宁秉宇一身休闲服,好整以暇地坐在餐厅的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面前摆着几样精致的宵夜。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今晚要去九龙城寨吗......”宁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1289章 宁秉宇抬起头,斯文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怎么,很惊讶?是不是在想你大哥我什么时候这么惜命了?” 荣昭南倒是神色自若走到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倒是沉得住气,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吃宵夜。” “我刚和14K、洪兴的叔伯们在九龙城寨谈完事,正准备和他们吃饭,就收到传呼,说楚红玉今晚从内地传了一份重要的文件过来,需要我回来签字。”宁秉宇慢条斯理地说。 他指了指一边的文件袋:“是内地那边有一个工程有了眉目,所以我就先回来了,让马克和其他几个兄弟陪那帮老家伙吃饭。” “原来是这样,那今晚宴会的事......”宁媛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宁秉宇指了指茶几上的机BB:“马克收到消息后就通知我了。” “那你没事吧?”宁媛上下打量着他,“那些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能有什么事?怎么?担心我啊?”宁秉宇放下文件,似笑非笑地瞥了宁媛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宁媛俏脸微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咱们好歹是合作伙伴,总不能看你出事!” “呵,嘴巴还是这么毒,什么男人受得了你。”宁秉宇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荣昭南。 荣昭南没说话。 宁秉宇也没指望他一个老婆奴能说什么。 他只是对荣昭南正色说:“阿南,今晚的事情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秉安出事了,会很麻烦。” 今晚也是误打误撞了,谁会想到查申楼居然会对宁秉安动手! “应该的,我是安保,你雇的,不是么?”荣昭南淡淡地说,深邃的眸子扫过宁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和温柔。 两人说话间,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宁秉宇走到桌子边拿起电话接听。 随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他原本温和的神情渐渐被阴云笼罩,最后只剩下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他放下电话,看向宁媛和荣昭南。 “九龙城寨那边出事了,起火了,马克和不少社团的人受伤,火势很大,现在还没控制住。” “起火?怎么会?!”宁媛秀气的眉拧了起来,。 九龙城寨那地方,鱼龙混杂,要是真的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马克和不少社团兄弟都受伤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宁秉宇眼底翻涌着怒意。 荣昭南眸色一沉,语气冰冷:“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看来对方为了救走查申楼,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看来大少你真是命大,算是逃过一劫。”荣昭南看向宁秉宇。 宁媛也忍不住感叹:“他们一边要干掉埃尔文和秉安哥,一边还要对大哥下手,这手笔可真够大的。” “对宁大少动手,应该是发现杀掉宁秉安失败后的后手。”荣昭南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他语气冷静地分析道:“这和杀埃尔文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阻止港口被封锁,好让查申楼逃跑。” 宁秉宇给自己倒了杯茶,送到嘴边轻抿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么大手笔,可不光是为了让查申楼逃跑。” 荣昭南点了点头,哂笑一声:“也是为了阻止宁家和内地继续合作,给你一个教训,让你不敢再和内地合作。” 宁媛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 她忽然想起自家老公作为‘内地客人’代表和自己便宜大哥在合伙做什么“大买卖”,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上次买卖做成了,这次还要继续搞更大的生意,再加上宁秉宇直接参与抓捕查申楼这事儿...... 境外势力的人摸不着荣昭南没办法。 但宁秉宇这么大个靶子在这里,他们怎么着也得试着干他。 宁媛皱眉,担忧地看向宁秉宇,“你打算怎么办?” 宁秉宇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浅水湾的夜景:“他们打错了算盘,我宁秉宇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轻按了下金丝眼镜,眯了眯冰冷的桃花眼:“我会先去找关系,尽量控制解封令,最早说不定明晚就有行动了。” “明晚?!”宁媛忍不住按着桌子站起来:“为什么这么快,太仓促了吧,都没有详细的计划?!” 这样对荣昭南来说太危险了。 荣昭南起身,安抚性地扶住她肩膀,淡淡说:“因为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下一步行动之前抓人。” 宁秉宇点头,随后看向宁媛,镜片折射出幽暗的冷光:“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今晚我会很忙,小妹,你和阿南早点回去休息吧。” 宁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荣昭南拉住手腕。 “走吧,时间不早了。”荣昭南语气淡淡。 宁媛只得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跟着荣昭南走出书房。 第1290章 书房的门轻轻合上,走廊里铺着柔软的进口阿拉伯羊毛地毯,只有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宁媛心一路走来都没说话。 见左右无人,荣昭南侧目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在想什么?” 宁媛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冷静—— “这些人,和当初向子烨、向子英兄弟们不一样,那次是在内地,是你的主场,向子烨他们能搞到武器,最厉害的也就是咱们54式手枪或者54式冲锋枪那些家伙什......” 宁媛秀气眉心蹙了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可是这次在港岛,情况复杂很多,他们背后有境外势力支持,武器装备肯定比向家兄弟强得多,而且......” “担心我?”荣昭南拿下墨镜,一双深邃幽暗的瑞凤眼微闪。 宁媛戳戳他结实的胳膊:“你是我男人,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荣昭南看着她这副小模样,心中一阵柔软,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放心,我这条命,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拿走的,不然岂不是便宜了别的男人?” 宁媛轻哼,拍开他的手,小小瞪了他一眼:“哼,你......” 话音未落,荣昭南忽然略一顿,打断了她的话:“七小姐,我就送你到这里。” 宁媛一愣,忽然若有所感地看向楼梯边,果然看见女仆长安吉拉带着一个年轻女仆下楼。 安吉拉看到荣昭南和宁媛,立刻停住脚步,微微欠身行礼:“七小姐,晚上好。” 宁媛点点头,淡淡:“嗯。” 安吉拉目光在宁媛和荣昭南之间扫了一圈,语气礼貌却又不容置疑地用英文说:“A先生,这里是小姐的闺房,男性工作人员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您可以离开了。” 管家说这个英国安保专家只有个代号“A”,但既然对方也是工作人员,就得守老宅的规矩。 她刻意咬重了“小姐闺房”几个单词,语气中带着几分暗示和警告。 宁媛知道安吉拉是职责所在,但还是让她心头不快:“安吉拉......” 正要开口,却见荣昭南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大少担心七小姐遇到危险事情之后会害怕,才让我送七小姐上来。” 他说完,转头看向宁媛,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光,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时间不早了,七小姐早些休息。” 宁媛原本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她心里更加郁闷。 只能眼睁睁看着荣昭南转身下楼。 男人白杨一般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冷峻,消失在楼梯拐角。 宁媛收回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安吉拉:“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数,不必安吉拉女仆长操心。” 说完,她转身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安吉拉看着紧闭的房门,蹙眉,摇摇头:“曼菲小姐说得对,到底不是宁家教养大的,不懂规矩。” 但上次宁媛给她的教训,她还记得,没再多说,转身领着女仆离开。 ...... 宁媛回到房间,却没了睡意,满脑子都是荣昭南和宁秉宇今晚的话。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港城的夜空很少能看到星星,今晚更是被厚厚的云层遮盖,显得格外压抑,也让人不安。 宁媛发了好一会呆,脑子里都是今天晚上看见的血腥场面,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第1291章 算了,她现在也见不到荣昭南,也没法联系他。 索性定了下心神,去桌子边坐下准备处理事情,不要一整个心神都在对方身上。 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开开心心,分开了也要有自己的事情才是她的习惯! 宁媛打开台灯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份当初宁秉宇给她的合同,一个BB机忽然也从文件袋里掉了出来。 这是她老妈给她准备的。 她拿起BB机,意外地看到上面的信息界面,在八点多的时候,多了一条数字信息。 她立刻起身拿电话回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响起苍老的声音,用粤语不耐烦地问:“哪个衰人,有没搞错,看钟啊,几点了打电话?” “四叔,我是宁媛,不好意思,我看到您发的消息看晚了,您看了那份股权合同,觉得怎么样?”宁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哦,是你!”对方语气稍缓,但还是不耐烦:“合同我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几个地方需要改一下,已经改完了,这两天记得来拿。” “那就好,那就好,麻烦四叔了。”宁媛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既然是老九介绍来的,我给他这个面子。”对方顿了顿,又哼了一声:“也算是谢谢你,时隔二十年,还能带来老九和老方的消息。” “举手之劳而已,四叔您太客气了。”宁媛谦虚了几句。 她不太放心宁秉宇的律师,于是半个月前她拿了宁秉宇给的合同,按照方阿叔和九叔给她的地址尝试着去找他们解放前就去了港府的老兄弟。 果然在西洋菜街的一处古董店里见到了对方——老四叔。 老四叔知道她想要找律师,倒是干脆地答应了,开了个不低的价格。 但是却一直都没给她消息,她还琢磨着什么时候还得去一趟西洋菜街,没想到今晚却收到消息了。 “那我不跟你客气,记得把律师费的支票开好,带来我办公室,”对方说完,也不等宁媛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宁媛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忍不住无奈地摇摇头。 这老头脾气比方阿叔和九叔都怪,还真是惜字如金,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荣昭南清朗幽凉的声音:“大半夜和谁打电话呢?” 宁媛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机BB“啪嗒”一声掉在了羊毛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荣昭南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就蹲在窗台上,一身迷彩作战服,脸上还戴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一双黑曜石般幽深的眼眸。 整个人像一只蛰伏在夜色中的黑豹,带着几分危险野性的气息。 宁媛拍拍胸口,有些无奈:“荣昭南,你怎么一天天爬我的窗,别摔了!” 她就说呢,自家狗子哪里是那么听话的人,安吉拉让他走就走了。 明明是一身骨头如果十斤,就有九斤是反骨的人。 荣昭南锐利的眼角染着淡淡的笑意,眼眸中是清冷的光,像冬日里凛冽的月光。 他长腿轻巧一跃,就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跟只大猫似的,敏捷无声。 虽然身上带着几分夜露的湿气,却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清洌的气息。 荣昭南晃了晃手里拎着的纸袋,淡淡地说:“今晚的酒会你也没吃什么,一起吃点宵夜?” 第1292章 "啊!霍少万岁!霍少万岁!" "妈的!霍如熙太讲究了!我特么要在ace开会员!" "老子要特么再续费两年会员!霍少靠谱!" 客人们大为感动,无比亢奋。 阿鸢立刻收到销售部发来的短信,今晚营业额是开业以来最高的一次! 霍如熙虽然富得流油,财大气粗,但他不是无脑的富二代。 他今晚豪请全场客人,看似冤大头,实则却是刷了一波好感度,给ace助长了人气不说,还刺激了顾客消费。 一箭三雕! "太、太浪费了……"沈初露垂落长睫,难为情地抿唇。 "怎么你替我心疼钱了"霍如熙玩味地挑眉。 为了她,今晚他真可谓是劳民伤财。 不过他乐在其中,甚至很久都没有这么身心愉悦过了。 对这个女孩好,他都分不清是在讨好她,还是在满足自己。 沈初露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轻轻点头。 "嗤,有意思。我霍如熙有过那么多女人,个个都巴不得我为她们挥金如土,你竟然还为我心疼起钱来了。" 霍如熙旋身腰倚靠着栏杆,偏过头瞥她泛着红晕的脸,欲感的薄唇溢出魅惑至深的笑意,"怎么,以后还想替我管钱么吗。小东西" 此刻他醉意朦胧,说出来的话便也多了几分暧昧。 他们,肩并肩,靠得很近。 沈初露没太懂他话里撩人的意味,但却能够清晰感受到,男人鼻息呼出的绵热气息缭绕在她泛红的耳尖,有点舒服,又有点痒,令她不自觉地心尖颤栗,怯懦地耸了耸肩。 "我……我又不是银行,我不要给你管钱。" "不是只有银行才能给我管钱啊,菜花妹妹。" 霍如熙薄薄的唇际漾开,坚实的胸膛伴随着些起伏,伸手随意地撩起她柔若丝缕的长发,触感甚至让他爱不释手。 "怎么不烫菜花头了我还觉得你那发型挺可爱的呢。" 沈初露心口狠狠一刺,红着眼眶别开了身。 "我不喜欢菜花头。" "不喜欢"男人一愕。 感到如水的发丝从指缝间流走的刹那,他心空了一下。 "我不喜欢菜花头,但是你可以叫我菜花妹妹,因为你救过我,今晚又帮我找到了小熊,所以……" 沈初露微抬俏颜,眸光璀璨地凝注他,"我感激你,你想怎样……都可以。" 怎样……都可以 霍如熙心窝没来由涌起一股暗火,呼吸沉了沉。 换别的女人,他会觉得这是赤裸的情欲暗示。 但从沈初露口中说出来,却干净纯粹得如一汪清泉涓涓流入他心底。 "霍少。" 这时一名侍者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托盘是一瓶醒过的红酒,两只高脚杯,"这是付少从法国带回来的好酒,请您与这位小姐共同品尝。" 霍如熙点了点头,侍者放下酒便退下了,关紧了门。 沈初露一见红酒,舔了舔红唇唇瓣,眼睛都放光了! "一起喝"霍如熙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眯眸笑问。 "可、可以吗"沈初露眼睛大.大地睁着,特别没出息的样儿。 "当然,看出来你喜欢喝酒了,不然上次……" 霍如熙欲言又止,想起那晚树丛里发生的一切,他清了清暗哑的喉咙,强自驱散身体里升起的燥热。 结果,话音未落。 沈初露已经不客气地拿起醒酒器,将酒倒入昂贵的玻璃杯中,拿起来先是小鼻尖凑过去嗅了嗅,憨憨的样子像只小修勾。 然后,她摇曳酒杯,仔细观察酒体的颜色,tears,聚精会神的样子像位专业的品酒师。 最后,她才浅酌一口,耐心地"咀嚼"着美酒,感受葡萄酒在自己口腔中的变化。 "是柏翠酒庄1998年份的merlot,白宫特供,颜色是浓郁的深紫色,口感纯净、集中、饱满,香味里有黑色水果、焦糖、摩卡和香草的复杂味道,单宁带有一丝酸度……" 霍如熙目瞪口呆,这菜花妹妹不但会画画,竟然还会品酒! 他开夜场多年,在法国和意大利都有自己的私人酒庄,他的品酒水平,都远远不如沈初露。 菜花妹妹,很内秀啊! …… 霍昭昭和沈白露玩的兴致荡然无存,两个人都想闯进霍如熙的包间,把沈初露那个小婊砸揪出来痛扁一顿。 "呜呜呜……昭昭,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沈白露躲在洗手间里,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假睫毛都脱落了一半,"沈初露就是跟你哥有一腿! 刚才你也看到了,他兴师动众的就是为了给她找个玩具熊!你哥什么时候对哪个女人这么宠爱,这么上心过 明明有你这个亲妹妹在,他却偏要去对别人家的妹妹好……昭昭,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要我我可忍不了的!太憋屈了!" 她边卖惨,边煽动着霍昭昭的情绪。 但殊不知,根本用不着她煽风点火,霍昭昭心中的怒火就比火焰山烧得都旺了,"大哥怎么可以这样……从小到大,他都从来没对我这么用过心!" 以前,她也经常将昂贵的玩具乱丢乱放,可每次她哭唧唧地嚷着找不到的时候,霍如熙便会二话不说给她重买一个,且比之前那个更贵、更好。 她本以为,她得到了哥哥独一无二的宠爱。 可那份宠爱如今和沈初露得到的相比,根本是云泥之别! 霍如熙那么懒那么怕麻烦的男人,竟然只为给沈初露找一个破玩具,不惜将整个ace颠覆! 不能想,稍稍一想,心都疼碎了! "在家里,二哥也护着那个小蹄子,现在霍少也把她放在心上宠着……这么下去别说我了,你的地位也要被抢了!" "想跟我争她也不掂量掂量她身上的二两贱骨头!" 霍昭昭恨得睚眦目裂,终于忍无可忍,踩着尖锐的细高跟夺门而出。 就在她离开的下一秒,沈白露瞬间敛住哭声,眼神划过阴冷的嘲弄。 她哼着小曲照着镜子,把掉下来的假睫毛又贴了回去。 …… 沈初露和霍如熙已酒过三巡。 两人醉意朦胧。 沈初露平时像个二木头,喝了酒却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两片被美酒滋润过的绯红唇瓣不停地开阖,话又多又密像连珠炮似的。 可霍如熙却很喜欢听她絮絮叨叨地说这些废话,令他感到许久未有的放松。 "你知道吗女性天生就是好色的!" 沈初露俏脸红晕娇艳,咕咚咕咚又喝了两口,"x染色体上有一个能增强色彩感知和视蛋白基因,由于女性比男性多一条x染色体,所以对色彩会格外敏感!" "哦是吗。" 霍如熙笑眯眯凝睇她,视线一点点移至她微嘟的粉唇,还有一直躲在朴素的运动鞋下,那双莹润可人的小脚。 眸色,越发浓稠,欲色交揉。 "还有还有哇,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其实男人身体里水的含量占体重的60%!女人的身体里脂肪的比重反而占得比较多呢!" 沈初露兴致勃勃的越说越起劲,她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和人说过话了。 突然,全场灯光忽灭。 "咦" 沈初露怔松了一下,迷糊地问,"霍哥哥,你的店是不是停电了…… 唔!" 她柔软的身体瞬间被一股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裹挟,旋即呼吸骤失,浑身血液全部汇聚在了强烈悸动的心房处。 霍如熙单膝跪在她面前,指腹勾过她的下颌,忘情地重重吻下去。 灼热的酒气喷洒在彼此的鼻尖,唇齿交融,勾连纠缠。 迷离空灵的音乐声起。 一道光影闪过,沈初露看到男人半阖的凤眸,近在咫尺,熠熠如星。 迷人,又危险。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app最新内容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app 最新章节。 第1293章 宁媛眼神有些迷离,荣昭南拥抱她的力度和身上清冽惑人的气息让她有些身上发软。 可门外宁秉安的声音又将她拉回了现实。 房间里,宁媛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荣昭南衬衫的纽扣,听到宁秉安的声音,她立刻像触电般弹了起来,差点撞到荣昭南的下巴。 荣昭南闷哼一声,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怎么?” “是秉安哥,他应该处理完事情回来了,我去问问情况。”宁媛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解释道。 荣昭南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宁媛无奈地轻轻戳了下他胳膊:“能干什么,你忘了他今晚是负责和警方对接的人?这个点找过来肯定是说正事,不然来约会啊?” 荣昭南微微挑眉:“他敢?” 但这么说着,他还是松开了环着宁媛的手臂,示意她自便。 宁媛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果然看见宁秉安站在门外。 他一身剪裁得体的修身中山装,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原本梳向脑后的刘海微微散落,压在眉宇上。 宁秉安清俊脸上的疲惫之色都掩盖不住:“小妹。” “三哥,今晚的事情怎么样了?”宁媛轻声问道,语气平静,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乱。 她目光扫过走廊,确认没有其他人。 宁秉安揉了揉眉心,语气里透着一丝沉郁:“除了今晚死的五个枪手,还不包括那个港府海关总署署长,死了三个名流,一个服务生,然后受伤了八个人,现在西九龙重案组接管了这件事。” “警方怎么说?”宁媛秀眉微蹙,显然对这个数字感到震惊。 “警方已经知道对方是冲着我,或者说冲着宁家来的了,记者和狗仔都来了很多,现在枪击案现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宁秉安语气沉重,显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宁秉安疲惫地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宁家的声誉。” “这件事已经惊动了警方,恐怕已经不是我们小辈能解决的了。” 宁媛没有让他进房间的意思,只冷静地分析道。 “大概需要老太爷和大伯、大哥他们出面。” 她秀气的眉心拧起来:“港城的狗仔记者一向厉害,很快就能扒出来宁家牵涉其中,大概会去宁氏的大楼围追堵截采访,甚至影响宁氏股价。” “没错,我已经和父亲通过气了,大哥那边也已经知道了。”宁秉安微微颔首。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宁媛脸上,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到底是宁家女儿,第一反应就是影响股价,也难怪老太爷能高看你一眼。” 宁媛平淡地说:“多谢秉安哥夸奖,谢谢告诉消息,早点去休息吧,累了一晚上。” 宁秉安沉默了一会,递给她一个新款国外进口的保温盒—— “这里面是艇仔粥,我在老字号粥铺打的,比家里大厨做的味道还要好,是正宗的港城老味道,我吃了之后,顺手给你带了一份。” 说完,也不等宁媛反应,一塞就转身走了。 宁媛一愣,想叫住宁秉安,但已经来不及,对方已经下楼了。 她顿时明显感觉自己背后男人荣昭南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是盯着猎物的豹子。 他一把搂住宁媛的腰,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怎么?秉安少爷这么晚了还给七小姐送夜宵,这么体贴?”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醋意,喷洒的热气让宁媛觉得耳朵有些痒。 宁媛哭笑不得,只得转过身,踮起脚尖,像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荣昭南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安抚: 第1294章 “我说荣队长,您老人家就别瞎吃醋了,成吗?” 她顿了顿,将手里装着艇仔粥的保温盒放到桌上。 “况且,今晚情况特殊,他也是顺手帮我带的,你别瞎吃醋了。”宁媛柔声细语地哄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荣昭南嗤笑,眸子里却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笑意:“怎么?没见他给我带过宵夜啊,我好歹也救了他一命,怎么算也是救命恩人吧?” 宁媛哭笑不得,这男人怎么还较上真了—— “到底要解释几遍,我和宁秉安纯属于合作关系,你别闹了,行么!” 荣昭南忽然低头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轻哂:“别闹了......这话有点耳熟,当初叶冬闹事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 宁媛一愣,看着荣昭南,一时间眼神有些复杂:“荣昭南......” 荣昭南淡淡地说:“现在觉得这话,真他妈的浑蛋,我那时候也确实浑蛋。” 他没等宁媛接话,只自嘲地笑了笑,轻揉了揉她头发:“我先去找宁大少,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宁媛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看着他走到门口,要拉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说不上来是恐惧,还是不安,亦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只觉得心慌,像是被人猛地揪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地,宁媛伸手,一把拉住荣昭南的衣服,从背后抱住了他。 “等等......” 荣昭南动作一顿。 宁媛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忽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将脸颊轻轻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 “没那么快有消息的,你今晚还是休假期,陪我一晚再走。” 荣昭南轻轻拍拍她的手,语气淡淡道:“不行,我得回去,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就一个半小时。”宁媛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呢喃。 房间里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一个半小时。 那是他和宁媛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是专属于他们曾经亲密关系的计时单位,是无数个夜晚,缠绵悱恻的证明。 也是宁媛,极少主动提出的要求。 荣昭南猛地转过身,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宁媛。 “一个半小时?”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昏黄的灯光下,她白皙的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眸色渐深,语气里带了几分痞气和深情:“既然七小姐都开口了,那我当然要舍命陪君子了。” 荣昭南说着,猛地低头,含住宁媛柔软的唇瓣,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唔......”宁媛唇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第1295章 秦蕙兰亲自安排车子,送苏清荷回家。 在明堂房顶,却站着一位淡然少年,背负双手,在皎白月光下,屹立黑夜中,有种伟岸的感觉。 宁北深邃眸光,注视着楼下黑夜中的女孩。 可是苏清荷扭头,看向明堂房顶时,人已经没有踪影。 她苦笑:"是我眼花了吗" 宁北已经回到宁家,却没露面,不想再见苏清荷,来到自己母亲小院门口。 秦蕙兰开口:"是北儿吗进来吧!" "妈,怎么不早点休息!"宁北推开屋门。 可秦蕙兰瞪了他一眼:"回来多久了清荷在这里等你半夜!" 一句话暴露秦蕙兰猜到宁北早就回家,只不过没露面。 毕竟是亲儿子,秦蕙兰又怎么能不了解。 宁北无奈解释:"我也是刚到家!" 秦蕙兰还想多说一句,宁北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刚准备休息,窗外一阵微风轻轻拂过。 有武者潜入了宁家庄园! 宁北淡然开口:"什么事" "我奉组长令通知您,乔家出现变故,请北王大人去一趟!"窗外站着一人,正是韩立! 宁北推门走出:"你说的乔家,是不是小东家里" "是,乔东大人失控,伤了萧总组长!"韩立不敢隐瞒情况。 可宁北清楚乔东,若是他真的失控,汴京组去多少人都拦不住他这位东都之狼! 若乔东想杀人,一个呼吸间,就能干掉萧远山,而不是打伤。 乔家位于汴京西区,一栋高档小区,都是低层小洋楼,均价过万的房子。 可是整栋小区,在深夜中寂静无比。 门口站着汴京组的成员,带着韩立来到乔伊人的家门口。 萧远山连同汴京组十余人倒地,唇角溢血,全部失去战力。 宁北到来,瞥向萧远山,显然没看到乔东在哪。 萧远山艰难起身抱拳:"见过宁少!" "直接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宁北不喜欢客套。 旁边受伤的中年人,任职汴京组副组长,愤怒道:"乔东无视汴京组规矩,身为武者,险些杀了我们,不顾劝阻,犯了大罪!" "闭嘴!"萧远山瞪了一眼。 这里没中年人说话的份,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乔东来自北境,更不会知道乔东是宁北的兄弟。 宁北漠然瞥去:"小东如果有杀心,你们早已经死了!" 说完。 宁北进入乔家客厅,老爷子乔仁平,脸色铁青坐在沙发上,旁边一位慈眉善目的婆婆,在旁不断劝说消消气。 一位漂亮弱弱的女孩,抱着白皙双腿,在沙发上不断小声哭泣。 她就是乔伊人,先前和宁北见过! "伊人,还记得我吗"宁北上前。 乔伊人仰头,眼眶通红:"宁北哥哥!" "发生了什么事,能给我说说吗"宁北如同兄长,安慰着乔伊人,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为宁北王,执掌北境多年,对于麾下兄弟可以是放纵。 乔东今天刚回家,不会无缘无故动怒,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错不在乔东。 纵然惹下滔天大祸,他宁北王替其担着! 第1296章 “我那个BB机你拿上。”宁媛的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 荣昭南拿起桌子上最新款的摩托罗拉BB机看了一眼,这东西即使在港府也不算便宜。 他随手把玩了两下,摇摇头说:“不用,我们队里有一个了。” 宁媛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忍着身上酸麻—— “那个是你们公用的,总不能只有你能找到我,我找不到你吧?好歹你拿着,我也能给你发消息,你有空的时候,找电话回我。” 荣昭南看着她白皙的肩膀和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眼神深了深。 他没再拒绝,拿了BB机,走过去,俯身吻了一下宁媛的额头:“媳妇儿,等我忙完这阵子,我陪你回沪上过年,咱做豆沙包吃。” 宁媛点点头,低声说好,又嘱咐他:“你小心点,我等你回来。” 荣昭南勾唇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我命硬得很,阎王爷不敢收我。” 他说着,转身朝阳台走去,在外头晦暗的路灯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高大挺拔。 宁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之前她没有参与过他的任务,今晚是第一次正面遇到他和港府的敌人交手。 和向家兄弟那次绑架自己的危险不同,他们现在身处港府,不是内地自己的地盘。 虽然她知道他是“太岁”,他很强,但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就在这忐忑不安中,宁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荣昭南从宁媛的阳台下来的时候,撞上了宁秉安在院子的花园里坐着喝工夫茶。 夜深露重,空气里带着寒意,他却还是穿着晚上那套中山装,手里握着一只精致的紫砂壶斟茶。 荣昭南挑眉,借着花园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宁秉安:“秉安少爷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不回房间睡觉?” 宁秉安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无波:“睡不着。” 他顿了顿:“叫老A不礼貌,还是叫你A先生吧,A先生这是从哪里来?” 荣昭南面不改色地道:“刚从宁大少书房出来,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宁秉安点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今晚的事,多谢A先生,只是......有些事,我希望A先生能明白。” 荣昭南好整以暇地抱臂站着:“明白什么?” 宁秉安淡淡说:“明白A先生今夜舞会上,你和小妹之间关系过于亲近,如果被其他人看出来,会给自己惹祸。” 荣昭南勾了勾唇,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秉安少爷这是在教我做事?” 宁秉安垂下眸子,让人琢磨不透他的神色,给荣昭南倒了一杯茶:“我为A先生所救,所以只是提醒一句,身份差别太大,有些没有结果的事,只会伤人伤己。” 荣昭南没接那杯茶,看着他:“这是秉安少爷当了多年养子的心得?” 因为当家人宁正坤的偏爱,很少有人会当面挑破宁秉安养子的身份,荣昭南语气平静但说的这话几乎相当于挑衅。 然而,宁秉安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锋芒,只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晦暗。 “先生说笑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一句罢了,听不听,全凭先生自己。” 荣昭南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道:“那就多谢秉安少爷好意,我自有分寸。” 说罢,他没再理会宁秉安,转身朝院外走去。 宁秉安坐在原位,看着荣昭南离开的方向,目光深邃难测。 第1297章 但林凡刚开始想,后面就传来了卓思怡的声音。 她刚刚醒来了。 只不过不等她惊喜的靠近,就被姜若兰和夏栀拦了下来。 卓思怡急道:"我跟林凡说两句话。" 林凡回首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荆棘!" 荆棘走了过来。 林凡说道:"安排人把她送去龙国驻外馆,让那里的人安排她回国。" 看卓思怡想过来跟林凡说话。 荆棘迟疑道:"不给人家一个感谢的机会吗" 林凡径直往前走去:"交情不深,没有什么好聊的。而且我个人不太喜欢跟麻烦的女人打交道!" 认识卓思怡不算太久。 可每次卓思怡都惹麻烦让他出手。 这样的女人还是离得远一点的好。 暗道一声无情,荆棘走了过去:"这位小姐,林先生说没有什么好聊的。你吃点东西,我安排人送你去龙国驻外馆,今天就能回国。" 卓思怡眼眶发红:"可我真的想跟他说句话,好好感谢一下。" 说话时,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渐渐远去的林凡。 从林凡在金陵救她那一次,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就对林凡有了异样的感觉。 再到后来飞机上偶遇,直至昨夜林凡又救了她。 卓思怡已经无法克制的爱上了林凡。 或许感觉很肤浅。 可自古以来,哪个女人能逃得过英雄救美,一见倾心 姜若兰很无情的给她泼冷水:"收起你的一些心思吧,有些男人你连念头都不要有,因为你不配。" "他也不需要你的感谢。" "因为在他而言,这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夏栀苦笑:"姜小姐" 姜若兰冷哼一声朝林凡离去的方向跟去:"爱上我主人不奇怪。优秀的男人,就好像绝世的美女,永远都有人在心动,在趋之若鹜。" "可心动之时要衡量自身,要有自知之明。否则,只是给自己更多的伤害。" 顿了顿回头:"对了,回去后不管见到谁,都千万不要提起我主人。因为提起他,给你带来的可能是灾祸!" 丢下毫不留情的打击言语,姜若兰加快步伐跟着林凡而去。 卓思怡则是已经尴尬,羞愧的流出了眼泪。 从小到大她都很优秀。 加上长相身材的关系,追求者很多。 而现在她才发现,遇上真正的优秀男人时,女人的长相和美貌,是最廉价的底气。 夏栀看在眼里,都有点心疼:"卓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忘记林先生,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卓思怡含泪道:"好!" 但心里又哪能真正忘记给她留下极深印象,并且单恋的林凡 以致于后来她年纪大了,还都孤身一人。 一见林凡误终生! 而那个时候的林凡,都已经记不起她了。 "主人,也算是个小美女,要不要那么冷淡啊" 这边,姜若兰跟上林凡后不禁调侃。 林凡没有回答,一直往前走。 知道走到了一处悬崖边才停下回答:"世上美女千千万,我每一个都要热脸相迎吗" "而且你知道当代女孩子为什么越来越骄傲明明除了脸蛋一无是处,却觉得自己是谁都高攀不起" 姜若兰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 林凡回道:"男人惹的祸!" 男人惹的祸 在姜若兰的疑惑中,林凡继续说话:"男女本该是公平的才对。可是在这个时代,男性本能的谦让和追捧女性,给很多女性造成了误导。自然也就骄傲了!" "就好像一件商品,买的人多了,价格也就贵了。" 姜若兰苦笑:"你是想说现在的女人都是盲目自信" 林凡说道:"不过也怪不得她们,要怪就怪男人把她们抬的太高,各种偶像电视剧,言情洗脑太强。" "以致于最后很多女人觉得,只要脸蛋身材好,那就能逆袭总裁。" 姜若兰点了点头。 转而说道:"可那个卓思怡看起来应该不是这种人,你不需要冷淡对待吧" 林凡回道:"不熟,无感!" 姜若兰调侃道:"我看你是美女见多了。加上有我这样的贴身丫环,对卓思怡这种还算可以的,免疫了。" "不然换个层面,你估计主动的贴上去了。" 林凡皱眉看向姜若兰。 这女人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 后者干咳一声,适时的岔开话题:"对了,你说刚才布塔罗传回来的消息是真的吗那些下场针对毒寡妇的人还有其他计划" 看她自己识趣的岔开话题,林凡也懒得追究:"让情报人员仔细查探一下,布塔罗现在受制于我,不敢撒谎。" "再联系一下爱丽丝,让她查一下此次下场的各方。" "真有其他计划的话,肯定是那些稳坐于后方的人制定。" 而在另外一边,矮国驻外馆的后花园中。 美树子正在向晶子做汇报:"殿下你来翡翠之前的几件事情已经解决,国内的人会按照你的意思和安排执行。" "七号坑实验室的事情自由国那边已经作罢,所有人都已经撤出了七号坑,不再追查。" 晶子冷笑:"他们当然要作罢。" 美树子问道:"晶子殿下,是有什么原因吗" 但晶子没有回答的意思:"暹罗各方对毒寡妇集团的围剿进展如何" 看晶子不想说,美树子也不敢追问:"毒寡妇集团昨天隐匿消失后就难以找寻,只是昨夜出现覆灭了暴风此行人员。" "暴风被覆灭了" 美树子点点头,把得到的消息告知,包括布塔罗现如今在自由国驻外馆内休养。 听后,晶子蹙了蹙眉:"暴风世界第一佣兵团的名头虽是因为他们的规模,不是因为他们最强。" "可要短时间覆灭他们数千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区区一个黑三角的毒寡妇集团,能做到这一步" 美树子回道:"据说是毒寡妇去年抗住麦昆攻击后就暗中积蓄培养。" 哼了一声,晶子说道:"能短时间覆灭暴风数千人的精锐,你觉得是那么短时间内培养出来的吗你以为是流水线啊" 美树子问道:"晶子殿下的意思" 晶子说道:"我怀疑另有隐情,你给我去认真查一下。" "再抓紧确认林凡行踪,我已经给你很多时间了。" 美树子凛然道:"是!" 第1298章 荣昭南径直走到另外一间房间的桌边,拿起黑色的座机电话:“喂,什么情况?” “阿南,这边压不住了。”电话那头,宁秉宇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 “海关那边副署长临时顶替了埃尔文的岗位,油盐不进,他坚持要开港口,不再封海。” “说不能因为一桩‘毫无根据’的举报就封锁海关,影响港府经济,要维护正常的航运和渔船作业。” 宁秉宇揉了揉眉心,显然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我动用了几层关系,托我大伯宁正坤出面施压,才算暂时稳住了他。” 荣昭南蹙眉,目光瞬间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意:“稳到什么时候?” 这才是最关键的。 宁秉宇顿了顿:“只能拖到明天晚上12点,过了这个时间,那边就要开港口,恢复正常航运和渔船作业了。” “这么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荣昭南沉声看向窗外。 他脑海中飞快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一旦解除了封锁,再想抓捕查申楼就如同大海捞针。 “你不觉得奇怪吗?”荣昭南眯了眯眼,忽然开口—— “查申楼就算曾经是港府首席豪门,风光无限,现在也不过是条丧家犬,他凭什么能让海关里有人为他卖命?” “一只境外势力用来对付宁家和内地‘客人’的走狗,为什么那些人要费这么大力气保他?” 电话那头的宁秉宇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低声说——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些年,宁家虽然发展迅速,但根基毕竟在内地,最开始很多海外业务都是仰仗当年查家留下的关系网,而且我们双方合作多年......” 宁秉宇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不太对,综合自己查到的情况,加上今天让人去查美玲问到的消息——查申楼手里有宁家最少三分之二的境外港口和航路相关资料......” 荣昭南的声音如同淬了冰一般森冷:“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把‘货’安全运回内地,他随时可以给我们使绊子,甚至直接把‘货’截了?宁秉宇,你知道这批货再出问题,是什么后果?” 他们和宁家新合作的第一批“货”,已经在运回来的路上了! “阿南你放心!”宁秉宇的声音也低沉下来。 他在电话那头无比郑重地说—— “我们宁家已经在重新开辟了不少航运新渠道,包括控股了不少其他地方的码头,这次我用的都是新航线和码头,保障货物安全。” 宁秉宇声音里带了和他斯文表面孔毫不掩饰的阴郁杀意:“但是这一次,如果让查申楼跑了,即使不影响货物,也对你我双方都没好处。” 查申楼跑了不但会给宁家留下后患,更重要的是,荣昭南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也会落空。 荣昭南喜怒不辨地打断了他的话:“宁秉宇,你是怎么知道查申楼手里的资料还在他身上的,就没有传递出去?” 宁秉宇回答的语气冷静中带着笃定:“查申楼老奸巨猾,做事滴水不漏,如果他手里的东西已经给了别人,那些人就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保他了。” 荣昭南若有所思,宁秉宇说得没错。 第1299章 查申楼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底牌都交出去? 宁秉宇也看向窗外,沉声说:“14K和新义安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这次的事虽然是冲着我来的,但几个社团的堂主都被误伤,虽然不致命,但也够他们窝火的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场子找回来。” “而且,这次除了该给的钱,我也答应了他们一些条件,他们会全力配合我们的行动。” 荣昭南略微提高了声音,冷声问:“宁大少,那些社团的人,一向唯利是图,你能保证他们之中没有被查申楼收买的吗?还有,港府警方那边呢?你有多大把握?” 宁秉宇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我做事,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次行动,我会让东尼带人去压阵,那些社团的人不敢乱来。” 荣昭南淡淡说:“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谁的面子在我这里都不好使,你懂的。” 宁秉宇语气坚定,“我已经和警方我们这边的高层打过招呼,他们会提供必要的协助。至于内鬼......” 电话那头,宁秉宇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他们已经筛查过警队参与行动的人员名单,把怀疑对象都排除在外了,这次行动只用我们自己人,确保不会出现内鬼。” 电话这头的荣昭南,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好,那就等你通知行动,但是必须提前把参与的人数、计划、包括和社团、警方的分工配合都要提供过来。” 他顿了顿,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还有,多准备几条渔船,做掩护,开港之后,我们兵分两路,要有一条把查美玲押送回内地,这次走海路,不走陆路了。” “这么快,押送回内地?”宁秉宇微微一怔。 荣昭南嘴角勾起冷笑来:“怎么不舍得前未婚妻?”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你都听你的,你才是行动指挥官。”宁秉宇爽快地答应了。 “嗯!”荣昭南挂断电话,他转过脸,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冷冽地提高了声音—— “通知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明晚十二点前有行动!” ...... 第二天一早,宁媛早早就醒了。 她吃了早餐后,坐在餐厅窗边,看着手里的资料。 香港仔避风塘。 坐落于香港仔与鸭脷洲之间的水域,历来是当地渔民的避风良港。 80年代,此避风塘仍保留其水上家园的传统风貌,停满渔船,数千“水上人” 避风塘不仅是渔船的庇护所,也是渔民社交与庆典的场所,更是著名的避风塘炒蟹、炒虾的发源地。 “避风塘......就是那个避风塘炒螃蟹的避风塘?”宁媛忽然抬头看向身边正指挥女佣们收拾早餐餐具的安吉拉。 安吉拉一顿,淡淡回复:“是的,七小姐,60年代时,避风塘炒蟹就出现了,到80年代,避风塘一带已经不光是渔民聚集地,还是著名食肆小吃街。” 她看着宁媛,顿了顿,眼里闪过轻蔑,嘴上却很客气:“小姐没吃过是吧,我安排人去买。” 第1300章 宁媛看着安吉拉,忽然笑了笑:“有人说现在这年代避风塘炒蟹还是穷人吃的东西,是吗?” 安吉拉一顿,蹙眉:“您误会了,这是60年代的时候是这样,但现在即便是港府名流都已经常常光顾香港仔,点避风塘炒蟹。” 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内地北姑! 宁秉宇的声音忽然响起:“没错,那避风塘乱了点,但有极其出名的珍宝坊食肆,历经数次火灾,1976年重新开业,现在也是港府著名的旅游景点和美食地标,我请客也偶尔会在那边。” 宁媛看向宁秉宇,有些意外:“大哥。” 宁秉宇很少起这么晚的,而且眼下的乌青明显,昨晚肯定没睡好。 “嗯。”宁秉宇一脸疲惫地走进来坐下:“你听哪个蠢货说的避风塘炒蟹这时候还是穷人吃的东西。” 安吉拉没有和宁秉宇对视,垂下眼,恭谨地站在一边。 她敢对宁媛不客气,但是不敢对宁大少如此。 宁媛笑了笑:“大哥也说是蠢货了,这类以为自己什么都懂,高人一等,其实说的东西就错漏百出,还喜欢指点江山的蠢货到处有,我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免得掉价。” 这种人哪里都有,随便打开微博、小红书甚至一本评论都能见到。 宁秉宇淡淡扫了一眼安吉拉:“给我煮一份咖啡,还是上次的那款咖啡豆,加一份树莓芝士蛋糕。” 安吉拉哪里敢说什么,立刻恭谨地去了。 不一会蛋糕和咖啡就送上来了。 宁秉宇挥挥手,安吉拉就带着女仆们下去了。 宁媛看着宁秉宇面前精致的骨瓷餐盘上放着的蛋糕和咖啡,微微挑眉—— “想不到大哥喜欢吃甜的当早餐,不腻?不过......我还认识一个人喜欢吃甜点当早餐。” 宁秉宇优雅地用银勺挖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说:“黑咖啡配树莓芝士蛋糕,一点都不腻,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好吃?” 他挑眉看向宁媛,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怎么,那个喜欢吃甜蛋糕的是阿南吧?” 宁媛顿了顿,警惕地看向门外,四下张望。 见附近没人,她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不让我在宁家和公共场合提他吗?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传到老太爷和大伯耳朵里......” 宁秉宇漫不经心地用银勺戳着蛋糕,语气淡淡:“怕什么,现在这栋楼里除了佣人就剩你我了,谁敢偷听我说话,嗯?” 他抬起头,凉凉地说:“再说,他们现在也没空管你那些事,老太爷又去医院了,大伯还在外头忙着封海的事,哪有闲工夫管你。” “封海的事......今晚就要行动?”宁媛没再继续追问老太爷的事,只关心封海。 宁秉宇淡淡地点了下头:“十二点前。” 宁媛沉默了,她垂下眼,纤细的手指不安地摩挲着手里的资料—— 那是她问叶特助要的,关于香港仔避风塘的地形图和船只停泊情况,荣昭南那里也有一份。 宁秉宇看着她,难得语气温和了些:“不用担心,对太岁,你要有信心。” 他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等完事儿,咱们一起去珍宝坊吃避风塘炒蟹。” 宁媛抬眸看他,清澈的眼底却并没有多少信任:“可是......” 她欲言又止,这年头港府虽然有了廉政公署,但警队内部依然混乱不堪,七十年代更是贪污成风,她最担心的就是行动过程中出现内鬼,那她的狗子就危险了。 仿佛看穿了宁媛的顾虑,宁秉宇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怎么,你不相信我办事的能力?要不,你亲自去找人去避风塘盯着?” 第1301章 宁媛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未必不能。” 宁秉宇顿时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说你壮,你还喘上了!” 宁媛没说什么,只是耸耸肩,两兄妹打完了嘴炮,气氛稍微轻松了点。 宁秉宇喝完了咖啡,用餐巾随意擦了擦嘴角,才看向宁媛:“要不要去见见阿南?” 宁媛轻叹一声,摇摇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计划,我去了只会让他分心。” 昨晚他抱她,都已是特例。 宁秉宇起身,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语气里难得带了点兄长的关切:“放心吧,今天我会盯着的。”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叶特助进来后,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宁媛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看着窗外美丽的海景,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宁媛回到自己房间,想到荣昭南今晚要行动,总是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忍不住,抓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喂,四叔吗?是我,宁媛啊,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事你个鬼啊!没事别烦我,我很忙的!”对方显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不耐烦地就要挂电话。 “等一下!”宁媛马上拔高了嗓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是你啊,你这丫头事儿真多!上次老方和老九让你带消息的人情,我不是帮你审了合同吗?我很忙,也没兴趣理会你那些事,不是有钱就能请我做事的,懂?以后别联系了!” 宁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 “四叔,我请你做完了这次的事,给你的好处一定给,你就当再给我方阿叔和九叔最后一个人情,在内地,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电话那头的四叔沉默了几秒,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什么忙?先说说看!我再决定!” ...... 转眼,就入了夜。 夜晚的香港仔避风塘的码头仍旧一片灯火通明,上千渔船热闹非凡。 这片喧嚣的某处,一艘不起眼的破旧渔船却静静地停泊在避风塘的某个角落,仿佛刻意隐藏在黑暗之中。 船舱内,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和药油的气味。 查申楼光着膀子,身上有不少爆炸留下在包扎的伤口,连右半边脸用纱布包裹着。 他端着猪脚饭,狼吞虎咽地吃着,丝毫没有了一丝往日作为查家家主的气派。 “咳咳......”查申楼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纱布下露出的半边脸上,满是狰狞和怨毒。 “查老板,慢点吃,别急。”一个精瘦的男子递上一杯水,正是这艘渔船的船长。 查申楼接过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才稍微平复了咳嗽,他一把将水杯拍在桌上,语气阴狠地问道:“条子那边还没动静吗?” 船长摇摇头:“没见到条子,这附近一直很安静,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警局里面的线人也没消息。” “哼,我的好女儿,还真是够狠心啊!”查申楼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怨毒和嘲讽,“她这是想把我逼上绝路啊!” 第1302章 第1849章孙常在 御书房中,替身就跪在地上汇报着昨晚上月贵人跟他提及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过去便是。"姬承玄淡漠着道。 替身应诺,"是。" 他没有多留就下去了,很快就有太医过去给他号脉,同时记下了脉象的结果,没多久太医就来报了。 "皇上,如今影子的脉象已经是到了关键时刻,这一段时间若是继续服药,就会再无法扭转。"太医说道。 姬承玄点头,看向替身道:"你都听到了" "属下无怨无悔!"替身毫不迟疑跪下去道,本来就是皇上替身,自然要为皇上肝脑涂地。 至于家人,那不用多操心,皇上都会安置好他家人,会有一笔丰厚的殉职费用发放下去。 "下去吧。"姬承玄摆手。 替身就退了下去,太医也是没有多留拎着药箱子退了下去。 "这一次秦家被查出来,也是因为月家狗急跳墙的缘故,否则还真会成为漏网之鱼,朕倒是好奇,这京城里头还有多少月家同僚是朕不知道的!"姬承玄淡漠道。 本来以为月家就如此了,毕竟算是被他翻找了一遍,结果没想到还没有,原先的确发掘了很多,但这月家隐藏太深,他挖掘月家底蕴时间还短,所以很多隐藏的东西还没有浮出水面。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等着,看看这月家还有多少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孙答应在翘楚以待等了几天后,终于是在这一日迎来了‘姬承玄’。 "嫔妾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孙答应直接行了个跪拜大礼。 "起来吧。"‘姬承玄’越过她直接进去。 这天晚上也是留下了。 "朕今晚上再来看你。"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姬承玄’离开前,看着孙常在说道。 大概是因为昨晚上孙答应伺候地好,所以一早上起来孙答应就变成了孙常在。 孙常在自然是欣喜不已,"嫔妾等着皇上。" ‘姬承玄’没有多言就离开了,而孙常在也是这个时候身子骨晃了一下,被婢女眼疾手快扶住,"常在小心点。" 孙常在眉眼间尽是一片春情与妩媚,被婢女扶着坐下来后,这才娇羞道:"你说我今晚上还能伺候皇上吗" 婢女瞬间会意,低声道,"奴婢有提前准备好药膏,常在只管抹上,有奇效,晚上就算再继续伺候皇上也是不会有问题的。" 一听这话孙常在哪里还忍得住,赶紧道:"快点把准备好的药膏拿过来,我要抹上,不然今晚上只怕是没办法伺候了。" 然后孙常在就抹上了药膏,同时也是真觉得舒服了很多,但是想到昨晚上伺候皇上的事情,又一次满面羞红。 婢女看她这样子便也是不用多问的,因为她昨晚上就在门外候着,如何会不清楚情况呢 "常在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怀上皇上龙嗣,只要常在能有本事怀上龙嗣,那么以后在这宫里头就能彻底站稳脚跟,绝对无人可以再欺负常在。"婢女淡言说道。 孙常在红着脸点点头,"我知道了,而且我觉得我很快就会怀上的。"毕竟皇上那般的厉害,正是能把她的命要了去,让她怀孕又哪里是什么问题 但婢女眼底深处却带着一抹淡淡的讥诮与嘲讽,怀上怎么可能呢,皇上中了药,如今那药还在加深,很快就要药石无医了,还想怀孕 不过这样的棋子也是拿来牺牲的,用不着多说什么。 孙答应一夜之间变成了孙常在的事情,在后宫里也是刮起了一阵风。 因为谁都没想到,皇上竟然真会去孙答应那里留宿,更是没想到孙答应会受宠成为了孙常在。 几个妃嫔聚在一起对此是愤愤不平。 "真是便宜了这个小贱婢!" "谁说不是呢" "这人简直就是个妖孽,迟早要跟月贵人一样!" "说来我也是为贺妹妹你不值,你说你这相貌,我们几个都自愧不如你,怎么皇上就是不去你那呢" 几人说来说去,最后话题就转到了贺常在身上去。 贺常在的那个脸色实在是差得不行,她蹭地一下起身了,直接就过来了凤栖宫求见皇后娘娘。 慕容妤也见了她,看着一个照面就自己跪在地上的贺常在,她道:"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就过来下跪,本宫可没有怎么着你。" "皇后娘娘,嫔妾就是心里委屈,嫔妾自问自己是不差的,伺候皇上也是尽心尽力,但是皇上宁愿去孙常在那休息都不愿意来嫔妾这里,嫔妾委实是心里难受啊!"贺常在抹泪道。 慕容妤看着她说道:"你的意思本宫知道,不过本宫也帮不了你,皇上这都还在生本宫禁足了月贵人的气呢,已经是许久没有来凤栖宫。" "这怎么会"贺常在诧异。 "本宫也只告诉你一人。"慕容妤叹气,"皇上这些日子都歇在盘龙殿,这就是明面上的,但实际上,皇上隔三差五就悄悄过去看望月贵人,这次皇上之所以会宠幸孙常在,这也是月贵人说情的缘故,所以贺常在,不是你的问题,是月贵人太受宠了,皇上也是有意抬举她。" 贺常在简直是满目震惊,她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月贵人竟然在禁足期间,都是能够把皇上勾引过去 "皇上就这么宠爱月贵人"贺常在怔愣道。 "你也不用担心,月贵人就算再受宠也是要遵守这宫里的规矩,本宫也是关注着呢。"慕容妤道。 贺常在赶紧道:"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小看了她啊,她如今是开始拉拢帮手了,这怕是要跟娘娘分庭抗礼!" "本宫还不至于怕她,你回去好好住着,也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被她抓住错处,本宫就算有心偏袒也得照规矩行事。"慕容妤道。 贺常在点点头,"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至于孙常在,现在进宫时间还早,且看看她本事如何吧。"慕容妤摆手道。 贺常在就识趣退下了。 (本章完) 第1303章 这一刀势大力沉,直接将青衫蒙面修行者的脑袋砍了下来。 这青衫蒙面修行者体内失控的真气将鲜血激射得飞上半天高。 好法门! 顾留白一下子就看出了门道。 这青衫蒙面修行者明显是个七品修士,但七品修士对七品修士,陈屠这一刀下去,对方真气密布的长剑居然一下子就抵挡不住,很显然若不是陈屠的这柄刀有问题,那就是他配合这柄刀的法门有特殊之处。 陈叔厉害! 裴云蕖也拼命拍手,一刀一个七品大修士! 陈屠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收刀傲然道:还成吧。 裴云蕖马上问道:陈叔你这什么法门 陈屠突然笑了笑,道:不足道。 裴云蕖皱眉道:这法门叫做不足道 陈屠咧了咧嘴,道:不,我是说我这法门没什么稀奇的,不值一提。 顾留白原本还想让他得意一阵,但听他这么一说,顾留白顿时就笑了,对对对,这法门没什么稀奇的,主要是人厉害。 陈屠顿时呲牙,觉得这熟悉的味道又来了。 顾留白的目光又落在那脖腔里还在不断喷血的尸身上,砍死的人血都喷得比别人高,厉害。 陈屠正想说顾十五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却听到哈哈哈三声魔性的大笑,然后又听到杜哈哈的一声怪叫,我叉,屠子你砍人砍这么狠作甚,怎么不留个活口 陈屠讪讪一笑,道:这人只晓得跑,追出了火气,你那边没留个活口 杜哈哈说道:我对上的那人浑身暗器,就是各种暗器对我不停的丢,不让我近身,等到暗器丢完,他手上没东西了,我还没来得及上前,他就很干脆的自断心脉。 陈屠皱了皱眉头,却听到杜哈哈接着说道:幸亏高觉留了个活口。 高觉裴云蕖愣了,那个只知道玩毽子的傻大个 顾留白叹了口气,幽幽道:陈叔真厉害,高觉都知道留个活口,你就不知道。 ……!陈屠嘴角有些抽搐的反击,你留活口了没有 我又不厉害。顾留白笑嘻嘻的说道,而且我杀的那个人比陈叔杀的这个人厉害,我怎么留活口啊。 杜哈哈上前扯了扯陈屠,意思是陈屠你别和顾留白斗嘴了,别自取其辱,同时轻声问道:你又怎么惹了东家了 陈屠这才回过味来,狗日的顾十五见色忘友,我就没告诉裴云蕖我这是什么法门,他就开始死命阴阳我! 杜哈哈有些同情的看着陈屠,隔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屠子,你可能想差了,其实东家就算不帮裴二小姐,他平时也特别喜欢阴阳你的。 裴云蕖已经兴冲冲的拿了那柄真气一输就会凝成好多明晃晃眼睛的剑。 她跟着顾留白往后院走,刚走到中庭就看见那红衣修行者的尸身和掉在一边的剑,她顿时又来了兴趣,顾十五,那柄剑好不好 顾留白生怕她直接就蹦跶过去了,连忙叫道:停停停,那柄剑可不兴拿,那上面的毒连我都没有解药。 那算了。裴云蕖一眼看到那名红衣修行者身底下流淌着的鲜血都色泽诡异,又见容秀和段艾小心翼翼的守在一边,她便马上止住了脚步,我去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好剑。 后面有柄剑叫黑山妖鹊,不过一般都直接喊它叫老鸦剑,发的剑气也很独特。顾留白回了一句,却是又有些头疼,你要那么多剑做什么,背都背不动。 到了长安开剑铺子啊。 裴云蕖笑颜如花,我给你开个永宁修所这样子的修所,我自己就在旁边开个剑铺子。 顾留白顿时笑了,那倒是的确要多弄点好剑。 这…坏人! 顾留白等人到了后院的时候,拿着坏了的毽子的高觉还一脸郁闷的看着软倒在地上的青衫修行者,不停拿手指戳着骂。 对,他是坏人,我,裴云蕖,好人!裴云蕖马上从钱袋子里拿了一块银子朝着高觉丢了过去。 高觉伸出三根手指捏住这块银子,看着明晃晃的银子,有点疑惑,这 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多个毽子!裴云蕖笑道,一会我让人带你去买。 银子,好多个毽子!高觉顿时高兴了,看着裴云蕖就说道:你,裴云蕖,好人! 对,我,裴云蕖,好人!裴云蕖笑着上前,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呼呼出气的那名青衣修行者,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青衣修行者体内的真气还有,但他浑身的关节和关节连着的筋肉都被高举给拆了。 顾留白倒是不怎么吃惊。 早在冥柏坡时,他听阴十娘和陈屠等人介绍这高觉时,他就觉得这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寻常货色,阴山一窝蜂不会一直带着一个没用的傻子。 眼下这情形只不过印证了他的猜测。 顾留白注视着这名青衣修行者时,这名青衣修行者也看到了这名少年。 这名青衣修行者无法理解,这样子年纪的一名少年,怎么会可怕到这种程度。 …… 卫羽依旧隐匿在驿馆的屋顶上。 杜哈哈确定周围的街巷之中已经没有再袭杀过来的刺客,但他却依旧在警惕着。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后方有风声响起。 他下意识的一个翻滚,却发现是有个箭囊丢了过来。 想到之前驿馆外围被人迅速解决掉的地方箭师,他顿时明白丢这箭囊过来的应该就是顾凝溪身边的某位前辈。 这下他明白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敌人过来,于是他起身朝着那箭囊丢来的方位行了一礼,然后过去将箭囊提在了手中。 箭囊之中只有八支箭,但只是看了一眼那箭杆上银灰色的符纹,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惊风箭。 这是八支御器! …… 距离驿馆两里地不到的一条街道边,停驻着一辆寻常的马车。 车头上的车夫和马车内里的一名华服中年男子,都一直认真的观察着驿馆那边的动静。 尤其是车厢内里的华服中年男子通过掀开的车窗帘子一直朝着驿馆那边看,同时还用一根细小的炭笔在一张羊皮小卷上飞快的记录着。 确定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而且冲进去的修行者没有一个出来,这名华服中年男子仔细的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在羊皮小卷上记录下来。 等到他轻咳一声,车夫开始架着马车离开。 马车才刚刚行驶到街道正中央,车夫和车厢内里的华服中年男子身体都是微微一震,马车的正前方,十余丈之处,出现了一名独臂男子。 这名男子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车夫和这辆马车。 撞! 马车内里的华服中年男子寒声吐出一个字。 车夫也不言语,手中马鞭狠狠扬起,啪啪的两声,拖曳着这辆马车的两匹马的马屁股上都出现了一道血痕。 两匹骏马瞬间嘶鸣,狂奔。 马车在十余丈的距离之内疯狂加速,车轮和高低不平的石板地疯狂撞击,整个车轮和车厢都在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似乎都快要碎裂。 马车正前方那名独臂男子却是一动不动。 两匹高头骏马轰然撞在他的身上。 气浪翻滚,尘烟震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独臂男子的身上浮现出一层金光。 两匹狂奔着的骏马就像是撞在了一根铁柱上,它们瞬间折断,马头崩碎,整个身体以一种恐怖的姿态扭曲堆叠,碎裂的血肉和骨骼穿破肌肤,飞溅出来。 独臂男子的身体微微下沉,他脚下的石板碎裂开来,他的双脚扎入石板下方的泥土之中。 但是他的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连晃动都没有! 马车的车轮脱离了地面,车厢的尾部往上翘起,然后朝着空中翻覆。 在此之前,马车车夫首先从车头上跳了起来。 他的脚尖点在其中一匹浑身扭曲的战马的马背上,然后无比凶悍的抽出腰侧的弯刀,一刀朝着独臂男子的脖子斩去。 独臂男子依旧没有动。 弯刀斩在他的脖子上,他脖子上的肌肤内里也流淌出金色的光泽,他的脖子没有断,这柄弯刀却开始碎裂。 马车车夫惊骇欲绝。 他还没有来得及呼喊,这独臂男子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他的后背炸了开来。 破碎的内脏和骨骸将他的整个后背炸碎。 华服男子此时从车厢顶部强行冲出,他越过了这名马车车夫,手中一柄闪耀着淡黄色光芒的长剑直刺独臂男子的眉心。 独臂男子的拳头往上抬起,化拳为掌,轻易的握住了这柄剑。 华服男子体内真气疯狂的涌动,他想要转动这柄长剑,绞碎这名男子的手掌。 然而他只看到自己的剑身都扭曲起来。 在他呼吸都停顿的刹那,这名独臂男子跳了起来,一脚踢在他的身上。 轰! 这名华服男子如陨石一般倒飞出去,砸碎了身后的车厢。 他的身躯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人形。 第1304章 查申楼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你什么意思?什么人?” 他忽然想起什么,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是说......是内地过来的人?” 老太婆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呵呵呵,港府是什么地方?远东最大情报交易中心,有些斗争啊,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早就波涛汹涌,就连我们上面,对‘内地人’也是......忌惮得很呐!” 查申楼冷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太婆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说什么?我们这次为了把你从港府捞出去,从押送你去内地的路上,帮你干掉港警,再到派阿虎、阿KEN他们保护你......” “最后是昨天搞的两场刺杀,干掉宁家一系的海关总署署长,又是得罪港府那些崛起的厉害社团,你知道我们折损了多少人?” 老太婆冷笑一声:“还有动用港府高层内部的关系开港口,这是多大的成本,查先生懂得,我上面的老板说了,你那些资料,要是不能让他们满意,那你的命,可就真的不值钱了!” 查申楼脸色一变,他知道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你放心,我的资料绝对可靠!宁家这些年各大项目航运路线,甚至连他们海外会动用哪些白手套公司,我都一清二楚!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保证能把他们的货全部截下来!” 他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但这些都是我的保命符,现在不能给你们,但出了公海保管你们老板满意,而且我活着对付宁家,可比那些资料有用多了!” 老太婆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半晌,她咧开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好,既然查老板这么有信心,那我们也就不废话了,今晚等着我们的消息......好好准备一下。”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船舱,留下身边的那些大汉在船里监视查申楼和拿出武器做准备。 查申楼也分到了一把格洛克手枪,他面色阴沉地坐在地上,看着手枪,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 避风塘不远处一处不起眼的待拆破旧大仓库里,周围有着流动暗哨,里面陆陆续续停了不少车。 不少纹着花臂的大汉正在换上衣服做准备。 宁秉宇穿了身休闲西装,手里把玩着一枚打火机,漫不经心地朝站在他对面的男人说道—— “坤哥,这次可就仰仗各位兄弟了,事成之后,珍宝坊,龙虾鲍鱼,各位随便点。” 被叫做坤哥的男人叼着烟,笑着恭维:“宁少您客气了,强叔吩咐了,哪里有不尽心的,兄弟们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您一句话的事儿!” 他们混迹江湖多年,自然清楚眼前这位宁家大少的手段,跟他合作,有钱赚,还能在道上混个脸熟,何乐而不为呢? 说罢,他冲着身后小弟扬了扬下巴:“走吧,咱们准备准备!” 一群社团帮派人氏纷纷去准备强制弹药和匕首等冷兵器了。 他们散开之后,宁秉宇边上一直没动静的几辆黑色吉普车车门打开。 其中一辆车车上下来两个戴着面罩的彪形大汉,一把将一个女人从车里拖了下来。 第1305章 女人挣扎着,却被封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荣昭南戴着黑色面罩,一身黑色作战服,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队员,各个浑身冷峻,带着肃杀之气。 荣昭南淡淡地说:“我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你先验‘货’,没问题了,我会派四个人给你,把‘货’安全送到内地。” 宁秉宇点头,然后看了眼东尼,淡淡地说:“去验货。” 东尼心领神会,走到女人面前,一把拉开了她的头罩。 查美玲的头发乱糟糟地散落在肩头,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 但她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只是此刻充满了恐惧和哀求,直直地望向宁秉宇。 “唔......唔......”女人挣扎着,却被封住的嘴巴阻挡了所有呼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确认面罩下是查美玲后,东尼向宁秉宇微微点头示意:“没问题,一会我们的人也会配合老A他们一起押人过去。” 宁秉宇一直没出声,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仿佛在看一只困兽,而非曾经与自己有过婚约的女人。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给她用点氯仿,确保万无一失,这次别出送查申楼时的漏子。” 查美玲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宁秉宇,眼里那些情绪变得复杂而痛苦,甚至......自嘲的恨意。 这是她爱过、睡过的男人...... 她没有来得及再表露自己的情绪,脑袋上的黑色头套再次盖了下来。 “唔!”查美玲挣扎着被东尼指示的人拿氯仿的帕子捂了嘴。 “唔!”查美玲拼命挣扎,但很快就被刺鼻气味包围,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旋转,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她被人利索地塞进了黑色的吉普车后座。 宁秉宇吸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雾,遮住了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宁少,人已经安排好了,开海后,我们的人会用渔船把她一起送出去。”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走过来,低声汇报。 “嗯。”宁秉宇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候东尼从外头进来,对宁秉宇说:“宁少,菲利普高级警司亲自带了人来了,在外面做最后对接。” 宁秉宇转身对荣昭南说:“我去接菲利普警司,一会他们过来,大家做最后对接。” 荣昭南轻轻点头,目送着宁秉宇离开仓库。他看了下自己的表,已经六点半了。 仓库外,天色渐暗,夜幕即将降临,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袭来。 他向自己队员淡淡地说:“做完最后三方对接,准备行动。” “是!”队员们低声应道,语气中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和肃杀。 第1306章 另外一头,宁媛午饭后乘坐一辆绿皮出租车抵达旺角西洋菜街。 街边小贩的叫卖声、茶餐厅的炒菜声、麻将馆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付完车费后,她拢了拢身上的红色呢子大衣,快步走进了一间街边的老古董店。 一踏入店门,一股混合着檀香和霉味的怪味便扑鼻而来,宁媛忍不住皱了皱眉。 店内光线昏暗,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古董瓷器、玉器、字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氛围。 一个精瘦矮小、头发稀疏的秃顶老头正坐在柜台后,他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地精,手里拿着一块放大镜,仔细地端详着一只瓷瓶。 在他对面,一个穿着黑色皮衣、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不耐烦地敲着手指,似乎在催促老头快点。 “四叔,你到底要不要?这可是我从内地费了好大劲才弄出来的宝贝,要不是看在你是老主顾的份上,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呢!”中年男人恭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 老头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放大镜,瞥了中年男人一眼:“急什么急?我又没说不买,你急着去投胎啊?” 中年男人被老头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笑了两声:“嘿嘿,老板说笑了,我这不是想早点把东西出手,好回去过年嘛。” “四叔,我来了。”宁媛朝里屋喊了一声。 秃头老人听见宁媛的声音,不耐烦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像看见瘟神一样:“臭丫头,你还真的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别来吗?真是麻烦!” 宁媛也不恼,笑盈盈地从包里掏出一张三千块港币的支票放在他面前:“四叔,之前委托你帮忙找律师,我亲自送之前帮忙审核文件的律师费过来。” 老头子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指了指里屋:“行了行了,钱放着,人进去坐着等,我最讨厌和你们这种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了,看着就讨厌。” 宁媛虽然心里腹诽,但还是乖乖地进了里屋。 百无聊赖地坐着等时,宁媛瞥了一眼老头和中年男人交易的那个瓶子。 她之前在内地的时候,为了筹集第一桶金,跟着九叔跑了不少古玩市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结果,她一眼就看见对方手里那个霁蓝釉白龙纹梅瓶...... “等等,这个瓶子......”宁媛指着那个梅瓶,眉头微蹙,“怎么这里有个一模一样的元代霁蓝釉白龙纹梅瓶?”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指着宁媛的鼻子骂道:“你这小姑娘,说话注意点!什么叫一模一样,你什么意思?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从内地弄出来的宝贝,就这么一件,存世极少,你懂不懂啊?” 宁媛没有理会他的不满,快步走到男人面前,仔细地打量着那个梅瓶。 梅瓶通体施霁蓝釉,云龙、宝珠施青白釉,釉色深沉,光泽莹润。 瓶子上一条龙追赶一颗火焰宝珠,并衬以像浮动的珊瑚枝一样的四朵火焰形云纹。 巨龙威武、雄壮、悍猛,腾空飞舞于万里蓝天之中,颇有叱咤风云之势。 宁媛没接他的话茬,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梅瓶,尤其是瓶底的落款处。 她转过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射向中年男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你说你从内地带来的,哪个省?哪个城市?从谁手里收的?” 中年男人被宁媛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梗着脖子嚷嚷道:“我从哪里收的关你屁事!你算老几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收古董、卖古董是不关我的事,”宁媛语气淡淡,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但是你拿着个假东西招摇撞骗,还敢拿到四叔这里来,这事儿我就不能不管了。” “你放屁!”中年男人瞬间炸毛,一拍桌子就要冲上来—— “你个臭丫头,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卖假货呢?你懂不懂古董!?” 眼看着中年男人就要对宁媛动手,四叔却突然出声了。 第1307章 他眯起那双精明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阿基,打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尤其是在我这里。” 阿基被四叔这么一警告,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能悻悻地收回手。 他恶狠狠地瞪了宁媛一眼,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百厌鬼,你说这瓶子是假的,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假法?” 四叔重新把玩着手里的放大镜,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元代梅瓶,龙纹首尾相接,张牙舞爪,作腾飞游动之状。再以蓝釉点饰龙眼,起到画龙点睛的艺术效果。包括釉色、瓶底的章,都完全符合真货的印证点,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四叔质疑道。 尤其是龙纹的上下饰火珠纹及流云纹,使凌空飞舞的气氛更加突出,整个画面疏密有致,笔意流畅自然。 “就凭我两年前收过这个瓶子,当初为了这个梅瓶,差点被人弄死。”宁媛语气淡定。 “这个元代梅瓶存世极少,很罕见,大部分做不好都会被工匠打碎,存世不超过三个。哪里有那么巧,让你碰见第二个?而且你仔细看看,这底下的章根本不对,我见过真品,和这个不一样。最关键的是......” 她顿了顿,看向四叔:“四叔,我和收梅瓶的柳阿叔不打不相识,他介绍我认识的方阿叔,你不相信可以问问他。” 中年男人被宁媛这番话吓得脸色煞白,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你......你别胡说八道!我......我这个是真的,怎么可能......” 四叔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地盯着阿基,语气阴沉得可怕:“阿基,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话音刚落,店铺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阿基团团围住。 阿基见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四叔磕了三个响头,哭丧着脸求饶道—— “四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老母亲病重,孩子要上学,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的“苦衷”。 “阿基,你当我鬼眼老四是什么人?玩到我头上来了?”四叔猛地将手中的放大镜拍在桌上,镜片撞击红木桌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阴沉无比。 “拖出去!”四叔一声令下,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中年男人拖走了。空气中回荡着他杀猪般的惨叫。 宁媛在一旁冷眼旁观,对于中年男人的遭遇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同情。 她慢悠悠地开口:“四叔,您老人家火气还是这么大。” 四叔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个百厌鬼倒是没什么同情心,年纪轻轻就冷血成这样,难怪老方和九弟都喜欢你。” “因为行规我都懂,而我更希望四叔喜欢我。”宁媛笑眯眯地说,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影响。 她走上前熟稔地为他续上一杯茶,“您老人家消消气,喝口茶。” 百厌鬼:这是一个粤语里长辈形容调皮捣蛋小孩子的词语,说明四叔并不真那么讨厌她。 老头子冷哼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说:“我能喜欢你的钞票就是给你面子了,少拿对付老方他们那套来对付我,老子不吃这套。” 宁媛也不生气,依旧笑盈盈地说:“好,那您已经知道我来干嘛了,能不能帮我?价格好说。” 老头子放下茶杯,没好气地说—— “我可以帮你派人去香港仔盯着。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给你介绍的人也是内地来的,很有本事,在香港仔呆了一段时间。你们自己谈。” 说着,他拍了拍手。不一会,从里屋走出来一个身影。 宁媛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僵住,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坐牢吗?” 第1308章 怎么会是他——向子英?! 他不是在坐牢吗?! 面前男人一身黑衣,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闲适地站在她面前。 原本斯文白净的俊脸被晒得有点黑,但那双细长狐狸眼,还有高挺的鼻梁,不是向子英又是谁! 只是,现在他右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直接横跨脸颊到耳朵,整个人原本斯文又隐着嚣张的书生气,现在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 原本是被宠坏的年轻人才有的傲气,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在监狱里或者在港府经历了事情。 被沉淀成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气质,阴沉、冷厉又带着一种厮杀的狠劲。 宁媛这时候觉得向子英像向子烨了! 宁媛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对方。 她当初和荣昭南好不容易把他哥向子烨干掉,把他送进了监狱。 向子英也被判了十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四叔认识? 当初为了把这对阴险的兄弟绳之以法,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甚至差点搭上性命,难道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两人四目相对,屋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四叔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向子英,没看出什么来。 老头儿扭头回来,看向宁媛,哼了一声:“你认错人了!这是我老乡的亲戚,姓秦,叫秦长生,刚从汕美偷渡过来的。” 宁媛一顿,眯起眼,没说话,只是愈发警惕哦。 她绝对不可能认错人! 男人看着面前气质都变得了的宁媛,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和震动。 但很快又归于冷漠,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位小姐,你是在说笑吗?我并不认识你。” 宁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冷冷地说——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监狱里出来,又怎么偷渡到港府来的,但是我这里用不着你做事。” 说罢,她不再理会向子英,转身朝着四叔微微颔首—— “四叔,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生意可做了。今天的事,就当我没来过。”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四叔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上,浑浊的老眼却闪过一丝冷光。 宁媛脚步一顿,她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这不是怕给您惹麻烦嘛。您大概不知道,我和您这位姓秦的老乡可是......有过节。” 四叔见状,转头对那男人说:“长生啊,你先回去吧,今日怕是有什么误会。” “秦长生”自始至终都未曾给过宁媛一个正眼,丝毫没有旧识的痕迹。 听到四叔的话,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后院。 四叔慢悠悠地给自己续了杯茶。 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长生这小子虽然才来我这半年,但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从没出过岔子,出手也狠,脑子反应又快。我寻思着你们都是从内地来的,比较好沟通,谁知道......” 第1309章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罢,既然你们有误会,那就算了。我再另外给你安排人手。” 宁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锐利地盯着四叔,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我和您这位老乡之间可不是误会,是有血仇,他哥绑架过我,想杀我,然后死在我男人手里,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空气再次凝滞,四叔愣住了,浑浊老眼死死盯着宁媛,仿佛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半晌,他才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上,茶水溅出来,在桌上留下了一道水痕。 “丫头,四叔是生意人,最讲究信义二字,从不做坑蒙拐骗的勾当!你说的这些,我压根儿就不知道!。” 他顿了顿,又道:“我当初确实收到内地亲戚的嘱托,让我把这小子带出来。” “我猜测他可能是犯了事,但偷渡来港府的内地人多了,犯事儿的也不少,我也不可能把每个人的底细都查得清清楚楚,我能留下做事的都是有用的人......” 四叔锐利的目光扫过宁媛:“我还不至于蠢到把有血海深仇的两个人安排在一起做事,你说是不是?” 宁媛看着四叔的样子,好一会,知道他应该没有说谎。 她微微一笑,语气缓和了几分,“我相信四叔,您在道上名声在外,向来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骗我一个小晚辈。” 四叔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点头:“这次算我老头子看走了眼,欠了你一次人情,让你受惊了。你放心,这次去香港仔的事,我另外安排人手,保证都是港府本地人,绝对可靠。” 宁媛自然没有异议,她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她看向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索性趁着四叔安排人手的时候,去了附近邮局拍了一份电报去内地,查问向子英的事情。 然后等着四叔给她安排人手,去香港仔,她总有些担心,远远地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 香港仔。 天色刚擦黑,正是避风塘最热闹的时候,食客如织,喧嚣声此起彼伏。 空气中弥漫着海鲜的鲜香,夹杂着辣椒、蒜蓉的香气,刺激着食客们的味蕾。 “老板,来两斤濑尿虾,要蒜蓉粉丝蒸的!” “好嘞!再来一打啤酒!” “老板,你这花甲新鲜吗?” “新鲜新鲜!你看这活蹦乱跳的!” 热闹的市井气息,却掩盖不了一丝躁动和不安。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卖避风塘炒花甲的摊档上两伙人打了起来。 “你他妈的敢偷袭老子!兄弟们,给我上!”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捂着流血的胳膊,恶狠狠地吼道。 “上!砍死他们!” 一时间,叫骂声、桌椅翻倒声、刀棍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原本热闹非凡的避风塘乱成一团。 食客们惊慌失措,尖叫着四处逃窜,生怕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斗。 “啊!”一个男人捂着胸口,痛苦地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 “杀人啦!杀人啦!” 混乱中,一个愤怒声音格外清晰:“给我搜每一条渔船!个扑街敢砍我们堂主,他妈的,老子要把他找出来剁碎了喂鱼!” 显然,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斗殴,而是黑帮之间的火拼。 而不远处的面包车上,隐藏着数道黑影,都安静地抱着枪,在等待着这场混乱。 第1310章 荣昭南戴着面罩,闭着眼,抱着枪,食指虚搭在扳机上,老僧入定一般。 车窗外的一切喧嚣仿佛都与他无关。 避风塘的混乱还在继续,不少食客们纷纷走避离开。 小贩慌忙收档的叫骂声,受伤之人的哀嚎声,混混的叫嚣声,混杂在一起。 像是沸腾的油锅,随时可能炸裂,一片混乱。 但避风塘的混乱并没有影响到所有人的兴致。 一些摊主和食客,只是稍微挪了挪位置,避开些打斗的中心区域,便又继续做生意,或者吃喝起来。 仿佛对这场面司空见惯,有些人甚至还有心思点上一根烟,慢悠悠地吸着,看热闹。 毕竟这片地盘被14K、洪门社、三合会三方势力瓜分。 这种火拼时不时就会上演一次,也算见怪不怪了。 那些打手下手都“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及无辜。 而且避风塘的摊档早就向这里的黑帮社团缴纳过保护费。 没走的这部分人等着“老大”们来平息这场闹剧。 他们这些在底层讨生活的人,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事,至于那部分留下的食客,当然是因为买了东西不舍得走啦。 14K的人凶狠地搜查着每一条船,掀翻了渔网,踢翻了水桶,嘴里骂骂咧咧,但也确实没有伤害一般人。 躲藏在其中一条船舱里的查申楼,听着外面的动静,立刻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枪。 “怎么样?外面什么事儿?”他压低声音,问身边一个左臂纹了龙纹的壮汉。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不安。 那汉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状况。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钻进了船舱,正是负责在岸上摆摊放风的马仔。 他怀里还抱着放风摆摊用的一堆家伙什,手里甚至攥着一把零钱,估计是刚才收摊的尾款。 瘦小的男人满脸不耐烦—— “14K和洪兴社的人干起来了,听说是洪兴社的人砍死了一个他们的堂主,现在14K的人到处搜人!” 查申楼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船舱里来回踱步。 “他妈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闹事?这么巧?!”查申楼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 他本来就多疑,此刻马上转头看向身边的纹身汉子—— “阿杰,你马上出去看看14K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去问问刚才来的那个老太婆,真的只是普通闹事吗?!” 被叫做阿杰的汉子不耐烦地站起身,嘴里嘟囔着—— “这避风塘隔两天就有一波的烂事,你慌什么,淑姨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要是害怕,就躲到船底下去好了,省得在这儿自己吓唬自己。” 查申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也没再说什么。 阿杰所说的“船底”,指的是这条渔船上一个特殊的构造——舱下舱。 这间密室位于船底最深处,空间狭小,只能容纳两三个人,而且隐蔽性极好。 如果不是熟悉这条船的人,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查申楼虽然被几个名为保护,实则监视自己的男人嘲弄的眼光瞧着,很是憋屈。 但他还是很谨慎地让船长给他打开舱底舱的密室,躲了进去。 “这老家伙,倒是狡猾。”看着查申楼灰溜溜的背影,其中一个男人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查申楼躲进密室后不久,14K的人果然找上了这艘船。 “这条船是谁的?有没有见过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凶狠地扫视着船上的几人。 “山鸡哥,您怎么亲自来了?”阿杰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14K分管避风塘的小头目山鸡。 他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给对方递烟。 山鸡接过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有没有见过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没有,没有。”阿杰赔着笑脸,连连摆手。 第1311章 他指了指船舱里一堆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和一些没用完的菜。 “这几天不能出去打渔,我们都在这里做生意,哪敢惹事啊。是不是,兄弟们?” 他身后的几个船员也跟着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山鸡看了一眼那些东西,蹙眉冷声道:“搜一搜就知道了!” 阿杰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山鸡带人搜船大概率是搜不到人的。 但是他们为了今晚的行动,每个人身上都藏着枪! 万一不小心被山鸡和山鸡的人发现了...... 他眼珠一转,连忙压低声音说:“山鸡哥,我们怎么敢藏匿凶手呢?这条船上确实藏了一些东西,但都是些赚外快的玩意儿——几公斤大麻,您也知道,我们这些跑船的,不捞点偏门,哪养活得了一家人啊?”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塞到山鸡手中,讨好地说—— “山鸡哥,我知道按规矩,这些生意我们是不配做的,但您就当行行好,放我们一马吧,这点小意思,您拿去喝茶。” 山鸡掂了掂手中厚厚一叠的钞票,不动声色地收起钱。 他扫了一眼阿杰,又看了看四周几个男人,吐出一口烟圈,语气森冷—— “你们这帮死扑街,都给老子听好了,要是看到可疑的人,立刻向我们报告,要是敢包庇......你们就别在这里混了!” “当然,当然,山鸡哥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阿杰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山鸡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大手一挥,带着手下离开了。 目送着14K的人走远,阿杰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山鸡离开的方向低声咒骂了一句—— “妈的,两千块就这么没了,真他妈的气人!” 他吐了口唾沫,狠狠地将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碾了碾。 这时候,一个小弟问阿杰:“杰哥,要不要把查申楼叫出来?” 阿杰不耐烦地摆摆手,“叫什么叫,让他个衰人在里面呆着吧!看着就心烦!” 一想起查申楼那副色厉内荏的窝囊样和自己损失的钱,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壮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阿杰骂骂咧咧地拿了一瓶啤酒走到船舷边,望着少了大半人的港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都什么破事儿! 可还没等阿杰喘口气,远处码头边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鸣笛声。 “呜——呜——” 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空,几道耀眼的灯光迅速逼近,停在了岸边。 “条子!怎么条子也来了?” 阿杰脸色骤变,低声咒骂了一句。 阿杰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吩咐道:“你们都他妈给我机灵点!把家伙什藏好,谁也不许吭声!” 话音刚落,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经快步走上码头,开始盘查过往的船只和人群。 阿杰警惕地盯着警察。 但很快,他就看见不远处原本嚣张的山鸡带着一群小弟像是被惊扰的丧家之犬,往外面小路熟练地逃窜。 “哪个扑街报警的,让老子发现,让他冚家富贵!”山鸡边跑边恼火地怒骂。 一群14K嚣张的帮派成员也跟着被警察撵得到处跑,免不得上演一场追逐战。 阿杰看着14K的人被警察追得鸟兽散,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看来是有客人报警了,警察来维持秩序。 这也是避风塘这里常见的情景,只是今日情况特殊,他还是要谨慎一点。 但他没有注意到,警察来之后...... 原本就还剩一半人的码头上慢慢空了,那些不舍得走的食客、看热闹的游客和小贩,都被警察以维持秩序的名义,要么驱赶离开,要么被撵回了船上。 远远的只剩下珍宝坊等几个大酒楼,也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第1312章 夜色中,海面显得越发深邃,只有远处星星点点的渔火在摇曳。 阿杰自然也不会知道,14K的古惑仔山鸡哥带人被警察追着撵出小巷子后,齐齐停下了脚步。 随后,一向不和的警匪双方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默契地走到停在路边的几辆不起眼的破旧面包车附近。 山鸡抖了抖身上廉价的花衬衫,走到其中一辆面包车旁,弯下腰,恭恭敬敬地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全副武装、戴着面罩看不清脸,只一双深邃眼眸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男人。 山鸡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这次的任务非同寻常。 社团老大交代过,容不得他有一丝怠慢,就用他有些蹩脚的英文说—— “长官,已经发现了目标。对方说船上有大麻,贿赂我不要搜船,但我当时就看出其中有人衣服底下藏了枪,随后就顺势拿了对方的钱离开了船。” 他不知道这个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叫什么,但知道对方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而且不会说粤语,只会说英文,带的人全都不说话,只打手势,古怪而危险。 荣昭南没说话,只是淡淡点头,算是对山鸡的回应。 这时,东尼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递给山鸡一根烟—— “辛苦了,做事这么机灵,很有前途。那些钱你留着,兄弟们去吃饭,以后论功行赏,少不了你。清场的任务转交给警方。” 山鸡受宠若惊地接过烟,连忙低头点烟,含糊不清地应着:“应该的,应该的。” 这阵仗,可比他们平时在钵兰街和油麻地抢地盘大多了。 东尼拍拍山鸡的肩膀,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接下来你们就在外围警戒,带着兄弟们从之前说好的地方登船,继续保持通讯,等待下一阶段的命令。”说着,几个便衣过来,提着一大袋对讲机。 “是!”山鸡连忙点头应着,接过调好频道的对讲机。 他甚至有点恍惚,第一次全员当线人,真是...... 这时,一个便衣督察也走了过来,他抬手看了看表,确认时间后,用英文汇报:“Sir,接下来彻底清场还需要一个小时,请指示!” 荣昭南看着码头上零星的灯光,淡淡地点头,用流利的英文说—— “辛苦了,继续吧。务必小心谨慎,清场就是为了尽量避免民众受伤,确保行动安全。” “Yes,sir!”便衣督察得到指示,立刻转身去传达命令。 时间转眼到了十一点,码头上的渔船都安静下来,在夜色中静静地停泊着。 海面上偶尔传来几声汽笛声,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萧瑟。 查申楼终于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他一脸不耐烦,嘴里骂骂咧咧—— “搞什么鬼!阿杰,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把我一个人锁在下面这么久,想闷死我啊?” 阿杰漫不经心地吃着叉烧炒饭,头也不抬地说—— “这不是怕你老人家周围走辛苦嘛!前脚14K的人刚走,后脚警察就来了。你这一会儿躲一会儿藏的,不是找麻烦吗?” “警察来干嘛?来抓我的?”查申楼脸色一变,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 阿杰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抓你个头啊!来抓黑帮火拼的,维持秩序,懂不懂?” 第1313章 内容正在更新,请稍后查看...小知青太彪悍,京院荣少他超爱是由作者:宁媛荣昭南所著,黑鸭文学免费提供小知青太彪悍,京院荣少他超爱全文在线。 三秒记住本站:黑鸭文学 网址:rg 第1314章 渔船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漆黑的夜幕,引擎发出轰鸣声,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浪花,朝着远处的黑暗飞驰而去。 海面上,警笛声、引擎声、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躲在岸上一处简陋房间里的淑姨,那双精明的眼中此刻满是阴霾。 “该死的条子!居然设了这么个局!老娘一世英名,差点就栽在这儿了!” 淑姨原本正用发报机与外界联系,忽然感觉码头的不对劲——太安静了。 抬头从窗口一看,码头居然全是港警。 “通知其他船!让他们掩护福星号!就算拼了命,也要把查申楼那个老东西给我送出去!” 她对着身边一个高大的印度人厉声骂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狠绝。 “那个衰人送不出去,你们就别想拿移民资格了!” “是!”对方荒谬用粤语回答,转身立刻出去发射信号了。 “砰!”信号弹瞬间响起,猩红的火焰照亮了天空,也让码头的警察们惊了一下。 下一刻—— “哒哒哒......” 突然,一阵密集的枪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 码头里,十几艘渔船也拉动引擎,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朝着福星号追了过去。 码头上,枪声大作—— 还有一部分船上,那些假扮成渔民的打手或杀手们纷纷掏出武器,对着岸上的警察疯狂射击。 原本平静的海面瞬间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战场。 吓得真正的渔船船家们全都躲进了舱瑟瑟发抖。 淑姨看着不远处枪声大作的港口,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随后迅速换上一身破旧的衣裳。 “走了!这里呆不住了!” 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带着几个心腹从密道悄然离去。 码头上,一时间,枪声、喊杀声、船只的引擎声混杂在一起,整个海面如同炸开了锅,火光冲天。 “丢佢老母!船上有咩啊,这帮衰人疯了,火力那么猛,他们哪里来的军用枪械!” 一位年轻的港警忍不住咒骂道,一边躲避着飞来的子弹,一边慌乱地换着弹夹。 从警几年,直面黑帮火拼不是一次两次,也没见过这种级别的火力! 荣昭南戴着头套、头盔,手持冲锋枪,完全是港府飞虎队的打扮。 他站在岸边,拿起望远镜观察着混乱的场面和仓皇逃窜的福星号。 他眼里闪过寒意,冷静地用英文下令—— “通知水警,‘福星号’携带危险人物出逃,立刻进行拦截!另外,通知飞虎队,直升机马上起飞!” “Yes,sir!”对讲机里传来数道回应声! 港府飞虎队,正式名称为“特别任务连”(简称SDU),其成立的时间可以追溯到1974年7月23日。 这支纪律部队隶属于港府警务处行动处行动部警察机动部队总部,亦是亚洲第一支及世界上极为少数海陆空三栖的特种警察部队。 不久,两架飞虎队的直升机呼啸而至,螺旋桨搅动着夜空,掀起地面的灰尘。 第1315章 "你说的是杨学正"徐洪刚微微一怔。 "不然还能有哪个杨書记"万虹反问了一句,又道,"我刚听乔書记和吴書记交谈,说什么杨書记受伤住院另有隐情,还牵扯到了人命。" 电话这头,徐洪刚听得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杨学正撞死人的事露馅了,这可把徐洪刚惊得不轻,心想鲁明不都把这事善后处理了吗,怎么乔梁会知道 心里想着,徐洪刚立刻追问道,"乔梁怎么会知道杨学正受伤住院另有隐情" 万虹答道,"乔書记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应该是反映了这事。" 徐洪刚眉头皱得老高,"匿名信" 万虹点点头,"对,说是匿名信,乔書记应该收到好几封了,他最近办案,好些线索都是来自他收到的匿名信。" 徐洪刚闻言目光阴沉,短暂的思考后,徐洪刚道,"万虹,你做得很好,以后有这样的信息就及时通知我。" 徐洪刚说着,又问,"你刚刚说乔梁要去查的人叫什么来着" 万虹答道,"章栋梁。" "好,我知道了,先这样,我先打个电话。"徐洪刚说完就挂了万虹的电话,转而给鲁明打了过去。 鲁明接起电话,徐洪刚顾不得寒暄,着急地问道,"老鲁,前晚杨学正撞人那事,你是让谁处理的" "章栋梁,以前我在市局的一个下属。"鲁明笑答,以为徐洪刚是担心他找的人不靠谱,又笑道,"徐市長,这个章栋梁是绝对信得过的,不会有问题,您不用担心的。" "……"徐洪刚无语道,"现在不是他能不能信得过的问题,而是乔梁已经盯上他了,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的问题,杨学正那事已经露馅了。" "啊"鲁明吓了一跳,"徐市長,是不是搞错了" "不可能搞错的。"徐洪刚微微有些恼火,"乔梁应该很快就会找上章栋梁,你让他……" 徐洪刚说着突然停住,他想让鲁明通知那个章栋梁赶紧开溜,话还没出口,徐洪刚就觉得不现实,章栋梁能溜到哪去 沉默了一下,徐洪刚转而问道,"那个章栋梁,口风紧吗" "这个……"鲁明有点迟疑,章栋梁这个人还真不一定是个硬骨头,鲁明之所以信任对方,是因为章栋梁这人很会来事,他还在市局的时候,章栋梁对他鞍前马后,很是懂得讨他的欢心,所以哪怕章栋梁这人能力一般,鲁明还是将其提起来了。 徐洪刚听鲁明没吭声,立刻就猜到这个章栋梁可能不是那么靠谱,恼火道,"老鲁,这种事你应该找那种靠谱的人去干。" 鲁明苦笑了一下,心说要是被纪律部门找上,又有谁能靠谱 略一琢磨,鲁明道,"徐市長,咱们是帮杨学正擦屁股,眼下乔梁真要来查这个事的话,那他是杨学正的手下,应该让杨学正头疼去,这事其实跟咱们关系不大。" "呆会我会给他打电话。"徐洪刚眉头紧拧,鲁明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这事应该让杨学正头疼去,不能让他太舒服了。 徐洪刚说完,就听鲁明又道,"徐市長,我这边有座机电话过来了,我先接一下。" 鲁明挂了徐洪刚的电话,接起了桌上的座机。 电话是章栋梁打来的,章栋梁打不通鲁明的手机,便打了鲁明的办公室座机。 "鲁書记,不好了,我刚听说新来的那个武局長派人重新去查前晚第二中学操场撞人那事,这盖子怕是捂不住了。" "慌啥呢你,这还没啥事呢,你就自个乱了阵脚。"鲁明没好气地说道,"就算那武元锐想查……" 鲁明说到一半,就听到章栋梁一惊一乍的声音传了过来,只听章栋梁喊着‘你们干什么’,恐慌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 鲁明心里一沉,问道,"栋梁,出什么事了" "鲁……鲁……書记,是纪律部……门……的人,他……他们来找我了。"章栋梁结结巴巴地说着,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鲁明一听纪律部门的人那么快就找上了章栋梁,心头一跳,这么快仔细一想,鲁明猜到这事一定是乔梁搞的,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鲁明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章栋梁惊慌失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鲁書记,您……您可得救我啊……" 鲁明一听,气得赶紧将手机挂了,心里暗骂了一声饭桶,这种话能当着纪律部门的人说吗 电话这头,乔梁听到章栋梁嘴里提到了‘鲁書记’,笑呵呵道,"章队長,这么快就开始找靠山呢" 章栋梁嗫嚅了一下,瞅了乔梁一眼,没说什么。 乔梁淡淡道,"章栋梁,我们决定对你采取留置审查措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我犯了什么问题"章栋梁壮着胆子反问道。 "怎么,你犯了什么问题,那要问你自个啊,你还问起我来了"乔梁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既然我们来找你,那肯定是有证据的,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吃饱撑着没事来找你" 章栋梁张了张嘴,此时的他两腿发抖,心里已经开始慌了,被纪律部门人请进去的人,基本上可都完犊子了,没几个能没完好无损地走出来。 "章栋梁,请跟我们走吧。"乔梁见章栋梁站着不动,催促了一句,接着冲章栋梁微微一笑。 章栋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不是他想不走,而是此时他腿肚子发颤,迈不开脚。 鲁明沉思片刻,在办公室有点坐不住的他,便直接过去找徐洪刚。 徐洪刚此时正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内想着心事,听到鲁明来了,徐洪刚走去开门,一边请鲁明坐下一边问道,"老鲁,你给那章栋梁打电话了没有" 鲁明无奈道,"不用打了,乔梁已经找上门去了,他刚被纪律部门的人带走。" "这么快"徐洪刚一脸不可思议,"就算乔梁要查他,那也得有个过程吧,这才今天的事,乔梁就有证据直接带人这不合理啊!" "反正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也许不单单是前晚的事,即便是跟前晚的事有关,顶多也就是市局内部批评处分,纪律部门不至于直接把人带走,应该是还有其他原因。" 听到鲁明这么说,徐洪刚沉着脸没说话,刚刚鲁明过来前,徐洪刚一直在琢磨着万虹说的匿名信的问题,杨学正的事这么快被人捅出来,徐洪刚现在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不然怎么会对他们的事这么清楚 藏在暗处的对手无疑是最可怕的,徐洪刚刚刚暗自琢磨这事时,心里莫名感到不安。 "老鲁,你说会不会有人一直在暗中查我们"徐洪刚突地说道。 "啊……不会吧"鲁明吓了一跳。 "唉,杨学正这事给我敲响了警钟,我总感到有些不踏实,你仔细想想最近这一段时间的事,有没有一种被人暗中盯上的感觉"徐洪刚再次道。 "这……"鲁明一时怔住,他还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但经徐洪刚这么一说,鲁明也隐隐有这种感觉。 "妈蛋,别让我查出是谁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不然老子饶不了他。"徐洪刚忍不住爆粗口道。 鲁明沉默了一下,道,"徐市長,当务之急还是章栋梁这事。" 徐洪刚听了略一沉吟,抬手看看时间,道,"走,咱们再去医院看下杨学正,顺便跟他聊聊。" 两人说走就走,再次前往市医院,杨学正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看到徐洪刚和鲁明又来医院看望他,没来由还有点感动,不管两人是不是做样子,这姿态确实是让人无可挑剔。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徐洪刚把其他人打发出去后,这才笑道,"杨老弟,感觉怎么样,没啥不舒服吧" 杨学正笑答,"没啥事,一点小伤而已,再呆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徐洪刚听了忙道,"杨老弟,可千万别逞强,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肋骨断了虽然没啥大问题,但也要多静养。" "没事,回头多注意点就是。"杨学正笑笑,又道,"徐市長,鲁書记,你们也是大忙人,不用老是跑过来看我嘛。" "工作再重要也没来看望杨老弟你重要。"徐洪刚满脸笑容地说着,说完又瞟了鲁明一眼,示意鲁明开口。 鲁明心领神会,道,"杨書记,按说你还在住院,不该跟你说那些糟心事,但眼下情况特殊,必须得跟你说一声。" 杨学正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鲁明问道,"鲁書记,啥事" 鲁明道,"杨書记,是这样的,你前晚撞人那事,可能露馅了,现在市局那边不仅重新派人在调查,关键是连你们纪律部门也横插一手,搞得我这边极为被动。" 杨学正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鲁明,"鲁書记,你说我们纪律部门横插一手,是怎么回事" 第1316章 海风腥咸,夹杂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一旁的阿杰也兴奋异常,手里端着机关枪,对着身后的港岛警船就是一梭子,子弹打在海面上,激起阵阵水花。 “兄弟们,再加把劲!冲到公海,咱们就安全了!淑姨说了,那边老板会派军舰来接咱们!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人人有赏!” “冲啊!”亡命之徒们被阿杰的话语撩拨得热血沸腾,纷纷怪叫着,更加疯狂地射击着。 “哈哈哈!条子们,来啊!有本事来抓我啊!” “福星号”开始在海面上疯狂横冲直撞,试图摆脱警船的追捕。 查申楼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嚣张气焰。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慢条斯理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已经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妈的,这群废物,还想抓老子,也不看看我是谁!”查申楼吐出一口烟圈, 他斜眼看着越来越远的陆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然而,喧闹、枪声和马达轰鸣声,让查申楼和阿杰都没注意到。 在“福星号”的侧后方,两架飞虎队的直升机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目标‘福星号’,已进入射程范围!”直升机驾驶员冷静地汇报着。 “很好,准备行动!降高度!”荣昭南冷肃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再重复一遍战术目标——逼停船只,但不要击毙查申楼,我要抓活的!” “是!!”队员们齐声回应,语气坚定有力。 两架直升机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打在“福星号”的甲板上,木屑横飞,火花四溅。 “啊!”福星号甲板上顿时乱作一团,惨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阿杰逃过子弹袭击,恼火地怒吼。 “杰哥,不好了!飞虎队来了!”一个眼尖的小弟突然惊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什么?!”阿杰脸色一变,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两架黑色的直升机正从远处呼啸而来。 印着“飞虎队”标志的直升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如同一柄利剑般,从夜空中直插下来。 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几乎要将这艘并不算大的渔船掀翻。 阿杰脸色大变,忍不住咒骂一声:“丢,飞虎队居然出动直升机了!!” 查申楼吓得抱头鼠窜,躲进了船舱里,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这群衰人!扑街!不是说好了没人拦吗!怎么会有飞虎队!都是废物!一群废物!—— 直升机上的扫射暂停,飞机上的喇叭里传来冰冷的粤语警告:“这里是港府皇家警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停船!立刻停船!” 两架直升机悬停在半空中,机舱一侧的机枪手已经瞄准了福星号。 “停你妈个头!给老子冲!冲出去!他们要的是我的活口,不敢真打沉我们的船!” 查申楼躲在船舱里,色厉内荏地咆哮着。 阿杰一咬牙,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不用怕,给我打!顶住!都他妈给我顶住!跟他们拼了!冲出去,再走半小时就到公海了,有军舰火力帮助,直接把飞虎队的两只黑鸟打下来,还能领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亡命之徒们被金钱刺激得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对着直升机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出,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火光。 直升机上的队员们也毫不示弱,他们利用直升机的机动性,不断地变换着位置,躲避着子弹的袭击. 同时手中的狙击枪和冲锋枪也喷吐着愤怒的火焰,朝着“福星号”倾泻着弹雨。 第1317章 一时间,枪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海面上如同上演着一场真实的战争大片。 “杰哥,那些渔船好像靠不住了!”一个小弟指着远处惊慌失措地喊道。 阿杰顺着小弟的手指方向看去,脸瞬间黑了半截。 只十几艘渔船,这会儿被港府水警的快艇追得满海乱窜,像没头苍蝇似的,其中几艘已经被水警拖住,船上的人正被荷枪实弹的警察控制住。 “妈的!这帮扑街,一点用都没有!”阿杰忍不住破口大骂,原本指望着这些渔船能掩护他们冲出重围,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福星号上,子弹横飞,惨叫连连。几个躲闪不及的小弟,直接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地倒在甲板上。 “杰哥,现在怎么办?条子越来越多了!”另一个小弟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福星号虽然藏了不少的火力和飞虎队的直升机相比,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但好在...... 阿杰缩在船舱的掩体后面,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他发现,飞虎队虽然火力凶猛,但似乎并没有打算将他们赶尽杀绝。 他们主要攻击目标是船只的动力系统和甲板上的匪徒,对于躲在船舱里的人,并没有进行集火射击。 阿杰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 “怕什么!看见没!就像查老头说的一样,条子不敢真打沉我们的船,他们不敢要了查老头的命!通知大副,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冲!冲出去!” 查申楼那个窝囊废还是有点用的! 福星号在枪林弹雨中疯狂逃窜,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海面上横冲直撞。 “杰哥,前面有情况!”一个小弟指着前方惊呼道。 阿杰也发现在公海和港府海域之间,虽然海关总署的缉私巡逻炮艇都没了,但是却出现了七八艘渔船! “哪里来的渔船,这个时候跑来凑热闹?”阿杰嘀咕了一句,心里隐约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只见那些渔船上的人一打照面就对他们的船架上机关枪等重火力武器。 还没等阿杰反应过来,对面渔船上的人就毫不犹豫地开火了! 哒哒哒!哒哒哒!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在福星号的甲板上,木屑横飞,火花四溅。 “我草!什么情况!”阿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他连忙缩回驾驶舱。 “杰哥,是14K的人!!”一个眼尖的小弟突然惊呼道,“我…我看到山鸡了!” “山鸡?”阿杰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想起今晚那一出——14K和洪兴的火拼大戏! 什么抢保护费地盘,14K死了一个堂主,凶手逃进避风塘的某艘渔船,所以要一搜搜登船搜查潜逃凶手! 山鸡就是14K负责登船检查的人!他还给他两千块好处费,让山鸡别查他的船! 现在,阿杰再蠢都想明白了—— 条子们不方便登船搜人,怕打草惊蛇,所以他们14K和洪兴的人就配合条子做戏,上船搜人! “山鸡!你个衰人的敢阴我?!”阿杰躲在驾驶舱后,对着山鸡拼命开枪,子弹壳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他嘴里还不干不净地怒骂:“亏老子之前还给你塞钱!混帮派的,居然勾结条子做打手!你他妈不讲义气!” 山鸡猫着腰,躲在船舱后面,脸上却不见一丝慌乱,反而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 等阿杰子弹扫射完,他才起身朝着福星号的方向回射,并大声嘲讽—— “收声啦!衰仔!我山鸡是讲规矩义气的人。两千块,收买的是我当没看到你船上那点大麻。“ ”可你他妈的藏的不是大麻,是藏了条子们要的人!敢骗我,我没当场怼冧你(杀掉你),已经很给你脸了!” 山鸡叼着烟,歪着嘴邪笑:“再说了,我给谁做打手不是打手?我现在想短暂地做个好人啦,这叫识时务为俊杰!” 第1318章 他一边躲避着福星号射来的子弹,一边指挥手下包抄:“识相的就赶紧停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你走不了的!” 福星号腹背受敌,眼看就要变成海上活靶子。 查申楼躲在船舱里,看着望远镜里已经远远出现在公海的那艘飘着某国旗帜的舰艇,气得脸都绿了。 “阿杰!你到底行不行!给老子轰开他们,赶紧冲出去啊!”查申楼一脚踹在阿杰屁股上,破口大骂。 “轰你个头啊!你有种让你的军舰开炮啊!”阿杰也不是吃素的,他回头恶狠狠地顶了一句。 “啪!”的一声,查申楼一巴掌拍在阿杰的后脑勺上,怒骂道_ “你个小学毕业没文化的傻嘿!让外军向港府领海开炮,你想挑起战争吗?!傻嘿!给我撑到公海,军舰自然会开火!” 阿杰捂着脑袋,丢!这也能学历歧视!他从小在九龙城寨长大,去哪里读书! 他心里虽然不服气,但也知道查申楼说得有道理。 阿杰捂着脑袋,心里把查申楼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他咬了咬牙,对旁边的小弟吼道:“RPG!把RPG给我拿过来!老子就不信了,还轰不开一条路!” “杰哥,RPG?!”小弟的声音都变了,带着一丝惊恐,“这玩意儿可是重火力啊!真…真要用吗?” “用!怎么不用!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的!不想死就给我轰!”阿杰此时也豁出去了,他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片鬼地方。 “轰!”的一声巨响,一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直奔山鸡所在的渔船而去。 山鸡见对方扛出RPG的时候,脸色大变,连忙直接从破碎的舷窗进去,猛转船舵,大吼一声:“趴下!!” 他以前也是渔民,还是远洋渔船上的大副!不然四叔不会让他来带队! 山鸡的船瞬间扭转了方向,险险避开了火箭弹,但是...... 但是他的身后的渔船瞬间被炸成碎片,海面上燃起熊熊大火。 阿杰见状,得意地狂笑起来:“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和老子作对的下场!兄弟们,给我冲啊!冲出去就安全了!” 福星号在阿杰的疯狂指挥下,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冲向公海。 “哒哒哒!” 然而,就在福星号即将冲出包围圈的时候,一阵更加猛烈的枪声突然响起。 福星号的引擎部位冒出滚滚浓烟,船身剧烈地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阿杰惊恐地大叫起来。 第1319章 “杰哥,引擎…引擎被飞虎队的人打中了!我们…我们动不了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弟,连滚带爬地跑到阿杰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 “什么?!”阿杰顿时又惊又怒,这艘破船已经快散架了,引擎被打中,这还怎么逃?! 他猛地抬起头,刚想端起枪扫射,回应他的是飞虎队更加猛烈的扫射。密集的子弹打在船舱的铁皮上,火星四溅。 就差那么几海里就能出公海了!该死! “杰哥!现在怎么办啊?我们被困在这儿了!”旁边的小弟们也都慌了神,一个个脸色苍白,六神无主。 “慌什么慌!老子还没死呢!”阿杰打起精神,冲着小弟们吼道,“都给老子听好了,抄家伙,跟他们拼了!就算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也要拉几个飞虎队的垫背!” 这时候,查申楼已经通过无线电联络上了外籍军舰,焦急地用英文喊道:“妈的!还差几海里?再不来老子就要被条子抓走了!” “查先生,你别着急,我们已经到公海边界附近了,不能再过去了,你们再往外开有十分钟就能出公海,进入射程了!”电台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可是我这里过不去了啊,船被打爆了啊!我没有保镖,万一被流弹射中怎么办!”查申楼咆哮道。 电台那头的男人不咸不淡地用英文说—— “那我就没办法了,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在这里等待你出来,接应你,我们不可能为你担上不必要的风险。要知道,港府是世界瞩目的国际自由港,无理由攻击国际自由港会引发纠纷和制裁的。” 查申楼差点气歪了鼻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老板让我带的东西涉及到什么吗!”他在里头声嘶力竭地叫骂。 船舱外部,“哒哒哒哒哒哒!”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 打在甲板上的钢板上,溅起阵阵火花,彻底压制船上匪徒的反抗。 就在这时,一架直升机突然降低了飞行高度,数根绳索忽然从飞机上垂了下来。 一群身手矫健的身影顺着绳索快速地滑落到福星号的甲板上。 为首的之人全副武装做飞虎队员打扮,眼神凌厉,手中握着一把乌黑锃亮的乌兹冲锋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所有人放下武器!立刻投降!”他冷厉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着。 阿杰眼中闪过狠厉,下意识地想要举起手中的枪。 却被对方眼明手快一脚踹翻在地,枪也飞了出去,落到甲板的另一边,痛得他惨叫一声。 甲板上的局势也直接一面倒,短兵相接,队员们不过十分钟就控制了场面。 “查申楼在哪?”男人直接用枪指着阿杰的脑袋,声线清冷地用英语问道。 “在你妈…”阿杰一脸彪悍地朝着荣昭南身上吐唾沫。 荣昭南忽然左手一转,随手握住一把长军刺,利落而干脆地插进阿杰的肩膀:“查申楼在哪里!” 阿杰惨叫一声,死死盯着男人:“你不是飞虎队的......他们会说米兰达警告......不会这样残暴......你还不会说粤语......你......你们到底是谁!” 第1320章 荣昭南没有理会阿杰的话,他一挥手,身后的队员们立刻散开。 他们像猎犬般敏锐地搜查着每一个角落。 荣昭南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阿杰,用英文冷冷地说—— “想听MirandaWarning?简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仿佛藏着刀锋,语气森寒:“现在轮到你说话了,告诉我,查申楼在哪?” 阿杰咬紧牙关,额头上冷汗直冒,但他仍然恶狠狠地朝着荣昭南脸上喷了口唾沫:“休想让我张嘴,要杀就杀,少废话!” “不说是吧?”荣昭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手中的长军刺顺时针在阿杰肩膀里一转,精准如手术刀一样戳在他的某个穴道上,鲜血顺着刀锋缓缓流下。 “啊!你们到底是谁!你这是虐待!”阿杰的惨叫声回荡在甲板上,鲜血染红了甲板。 他像一条被钉在地板上的鱼一样,弹动着挣扎着想要起身脱离肩膀的痛苦,却被荣昭南一脚踩住胸口,动弹不得。 周围的小弟们见状,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有人甚至吓尿了。 荣昭南无动于衷地抽出军刺,语气冰冷刺骨:“最后一次机会,查申楼在哪?” “你他妈做梦!我杰哥出来混那么多年,讲的就是义气!你想知道查申楼在哪?下地狱问阎王爷去吧!” 阿杰朝着荣昭南吐出一口血沫,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一旦自己说了,查申楼被抓,他家里人别说拿到钱,恐怕都会被牵连。 “敬酒不吃吃罚酒。”荣昭南危险地眯起眼,一枪托敲在阿杰头上,把他直接敲得晕死过去。 他正准备审下一个人,忽然船尾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船身都剧烈地晃动起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不好!船尾发生爆炸!” 队员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稳住身形后,纷纷朝船尾跑去。 这边荣昭南却心中一凛,忽然回头,开始操着枪沿着船舷搜索。 ...... “一群白痴!真以为我会跟你们一起送死吗?” 查申楼看着队员们奔向船尾,马上弯下腰,掀开脚下的地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从洞口钻进去,然后用力一拉,地板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查申楼猫着腰,背着个大包,沿着狭窄的通道,一路爬到船头。 那里藏着一艘最先进的小型救生快艇,被渔网覆盖着,这是他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逃生工具。 “再见!蠢货们!”他得意狰狞地笑了笑,将快艇奋力推入水中。 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被飞虎队团团包围的福星号,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随后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查申楼启动快艇的马达,调转方向,朝着公海的方向驶去。 但下一刻,几发子弹带着尖啸声,如同毒蛇吐信般,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激起一片水花。 “砰!”其中一发子弹精准无比地击中了他的大腿。 第1321章 “啊!”剧痛让查申楼惨叫一声,痛苦地捂住自己血流如注的大腿,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一回头,正对上荣昭南那双冰冷的双眼,一瞬间,他就认出对方身上那种气势和感觉...... 就是当初在别墅交手过的那些......神秘的“雇佣军”! 荣昭南站在船上,一手稳稳地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查申楼,仿佛下一秒就要夺走他的性命。 “丢你老母!你他妈连普通话都不敢讲,装什么外国人,有本事就打死我啊,死大陆仔!”查申楼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咆哮。 荣昭南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薄唇轻启,吐出的四个字:“迟早的事!” 查申楼浑身一抖,剧痛让他恶狠狠地瞪着荣昭南:“有种你就开枪打死我啊,现在!” 随后,他疯狂地大笑起来,拼命发动了快艇的引擎,朝着公海的方向亡命逃窜。 荣昭南眼底闪过阴沉愤怒的火焰,一扭身,迅速冲向直升机,厉声道:“A队跟我走!B队维持现场秩序!注意安全!” 立刻有部分队员跳起来跟上,其他人熟练分散控制现场,让所有船员跪了一地。 直升机引擎轰鸣,迅速升空,朝着查申楼逃窜的方向追去。 螺旋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卷起巨大的气流,直升机升空,朝着查申楼逃窜的方向追去。 但是眼见离公海越来越近,外军军舰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Sir,不能再过去了!前面是公海了!非常危险!” 直升飞机飞行员用焦急的语气用粤语提醒道—— “这里已经不是港府领海了,他们如果在公海开炮,我们很危险!” 荣昭南没有说话,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公海界限,以及不远处那艘逐渐显露出身影的军舰。 他知道,那是查申楼最后的依仗。 “Sir......对方在公海上开炮或者用高射机枪,都可以说成是自由航行时误判受到攻击,最多只会被谴责和赔偿金额,我们不能冒险......” 直升飞机飞行员还想再劝,却被荣昭南凌厉打断。 “把飞机再靠近一点,不会让你们越界的。”他语气冰冷,顺手抄过陈辰手中的狙击枪。 直升飞机飞行员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驾驶直升机继续向前,额头上渗出汗珠。 眼看着查申楼的快艇也即将奔进公海,将进入军舰的保护范围。 荣昭南眯起眼,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打开保险,架枪,冷静地瞄准了查申楼的快艇发动机。 对方军舰的炮塔已经缓缓转向他们的方向,黑洞洞的炮口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 荣昭南只当看不见,利索地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子弹划破空气,直奔目标而去。 “砰!”直接击中了查申楼的快艇发动机! “轰!” 发动机被瞬间打爆,火光瞬间燃起。 查申楼直接被四溅的发动机碎片击中脸,惨叫一声,直接被掀翻进了海里! 第1322章 荣昭南没有停下,对准那个背包再次利落地扣动扳机——“砰!” 瞬间背包和里面的资料全部被击碎! 不管查申楼是否留有别的后手,对方在危险时都要背着的背包,一定有很多关于“内地客人”和宁家的资料,必定是他保命的东西! 查申楼在剧痛中直接跌落海里,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口鼻,呛得他眼前发黑。 惊慌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 “咳咳咳......” “Sir!对方军舰放快艇下来了!”直升机驾驶员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 荣昭南冷冷地瞥了一眼军舰那边,果然,几艘快艇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查申楼这边冲过来。 他利落地把狙击枪扔回给陈辰:“我下去抓人!” “老大,太危险了,我下去!!”陈辰一把抓住荣昭南的胳膊。 荣昭南甩开他的手,语气不容置喙:“我水性最好,速度最快,你们在上面掩护我,我下去捞人!” 他朝着直升飞机的飞行员说:“降低高度,等我信号就放绳梯。” 不等其他人再说什么,荣昭南纵身一跃,像矫健的鱼鹰般,直直地扎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冰冷的海水包裹住荣昭南的身体,他缓和过来火,迅速朝着查申楼落水的方向疾游过去。 查申楼好不容易浮出水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一个黑影朝着自己逼近,惊恐地发现是荣昭南! “衰人!你别过来!”查申楼惊恐地大喊,恐惧让他忘记了腿上的剧痛。 他拼命地想要逃离,但无奈呛了水,体力不支,没游几下就被荣昭南追上。 “唔......”查申楼只觉得脖子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窒息感瞬间袭来,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陈辰看着那些快艇逼近,眼里狠光一闪,瞬间抄起旁边的机关枪,对着那几艘逼近的快艇就开始扫射! “哒哒哒——”震耳的枪声响彻海面,激起一阵阵水花,压制住了他们冲向荣昭南方向的势头。 其他队员也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放下绳梯。 荣昭南一手拖着已经昏迷的查申楼,一手抓住绳梯,在海浪的颠簸中奋力地向上攀爬。 就在这时,对面军舰的指挥舱内,舰艇舰长对着电话里说:“查申楼被抓了,他身上的资料也被毁了。” “废物!”电话那头淑姨低声咒骂了一句,语气中却听不出多少意外。 淑姨忽然冷冷地道:“我刚接到港府警方内部情报,飞机上不是飞虎队,是对面军方的人!上次能把查申楼捞出来就是因为他们没插手......这次他被抓肯定是要被直接押回内地!他知道我们太多事,实在捞不回来,那就只能.......” “灭口?”舰长挑了挑眉:“这可是港府海域,这不太好吧,容易引起国际争端......” “呵,”淑姨冷笑了一下,“这里是公海和港府海域的交界处,稍微偏一点,谁又能知道是谁干的?意外,懂吗?” “您的意思是...” “别打直升机,目标太大,就说炮弹落在了海面上,不小心炸到了港府的个别警察,死了个别警察,港英上层才不会管那么多!” 淑姨的声音冰冷,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舰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陈辰看着荣昭南已经爬上了三分之一的绳梯,正要松一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对面军舰的炮口正在缓缓调整高度。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不好!他们要开炮!” 第1323章 萧逸,你不该在炼丹这件事上与墨朗争锋。” 纪玥语气认真,当着萧婉的面,她也没纠结萧逸刚才说是她未婚夫的事。 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何自始至终萧逸的女朋友都那般淡定? “怎么,你是信不过我,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萧逸道。 “这……” 纪玥一顿,就算萧逸真有炼丹方面的天赋,又怎么可能短期内压得过墨朗,简直天方夜谭。 “得了,别多想了,还是先想想东皇钟的事吧,我有预感,这破钟今晚应该会有动静。” 萧逸换了话题。 纪玥眨眨美眸,一时不再多说。 “希望到最后,不会只剩下你和我,呵呵。” 萧逸半开玩笑。 纪玥又是一愣,明白萧逸的意思,应该也不想到最后因为东皇钟针锋相对。 那么,她自己呢? 从她内心而言,有些想法早已动摇,甚至比萧逸更不愿因为东皇钟起冲突,而这,并非是因为后者深不可测的实力…… “走了,纪师父,炼丹的事,我们回头再说。” 萧逸不再多说,跟随萧家众人离开。 纪玥站在原地,要是放在以往,她必会不屑一顾,也不会把萧逸放在眼里,哪怕这家伙实力确实强大。 但现在,她内心深处,反而升起某些期待…… “小逸哥,你是不是对纪姐姐……” 萧婉凑近萧逸,压低声音。 “胡说八道!” 萧逸打断,义正言辞。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你就否定我?” 萧婉噘嘴。 “咳……” 萧逸盘了盘萧婉的头发,掩饰着尴尬,后者也没躲避。 这一幕,被身后的纪玥看在眼中,更有些不解,这两人到底什么情况? 一旁的纪凌春神色变幻,却有几分压不住的欣喜。 他考虑的,不全是萧逸要炼丹这件事,而是日后,有可能对纪家,对整个药神谷所带来的机遇! 对于他的想法,纪玥自然明白,心里却有些不确定。 “三长老,萧逸他有女朋友,我身上……也有婚书!” 纪玥缓缓开口。 纪凌春一怔,这件事他自始至终都清楚。 “大哥,小姐的未婚夫,到底是何门何派的?” 纪枫低声问了一句。 “别说是三长老,就是我,父亲也从未告诉过。” 纪玥开口,显得很平静。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退婚……” 纪枫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纪凌春忙递了个眼神,示意纪枫止声。 纪玥像是没听见般,心中却一动,别说不能退,就算是退了,跟萧逸又有什么关系? 一行人很快回到住处,时间来到午夜。 一阵铃声传来,纪玥看了眼手机,是她父亲纪明远的电话。 “父亲。” 纪玥接听。 “今晚有动静吗?” 纪明远问道。 “暂时还没有。” “嗯……你那边的一些事,我基本听说了。” 纪明远道。 纪玥点点头,也不算意外。 “我要说的,不是萧逸要跟你学炼丹的事,是关于接下来的东皇钟。” 纪明远的话,听不出任何语气。 “您说。” “玥玥,此番让你出门,东皇钟在其次,主要是为你能有所历练。 当然了,我也是想让你们碰碰运气,如果我们真的与神器无缘,你万不可执着,一定要确保自身安全。” “我明白……” 纪玥心中一动,语气微变。 “父亲,您最近怎么样?” “呵呵,出门了,知道想家了?” 纪明远笑笑。 “我还不错,就是有点担心你那边。” “您放心父亲,我会按您说的做。” “嗯,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如果萧逸真有那机缘,你与三长老他们,不妨做些辅助。” 听到这话,纪玥有点意外,这是想借此交好萧逸么? “我知道了,父亲。” 几秒后,纪玥应声。 “父亲……” “怎么了。” “我……” “是不是想问你婚书的事?” “嗯。” “不是我不跟你说,是这婚书,始终在你爷爷手里,我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纪玥心中轻叹,也就不再纠缠。 挂掉电话,她深吸一口气,也不愿再多想。 另一边,萧逸一行人已经回到镇上。 “我觉得……纪玥这姑娘很不错。” 萧晚棠缓缓开口了。 “您也看到了,她应该有未婚夫,我对她也就是还她救婉儿的人情。” 萧逸解释。 “怎么,你觉得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我?” 萧晚棠轻笑。 “就是,我觉得纪姐姐心里应该是有你的,少拿我当幌子。” 萧婉来到近前。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知道个……” 萧逸没好气。 “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我有未婚妻。” “那也不差这一个,不是吗?” 萧婉淡然。 萧逸:…… 有道理!! “三祖,您说呢?” 萧婉看向萧承恩。 萧承恩一怔,想了想还是道:“我觉得婉儿说的……很有道理。” 萧逸嘴角一抽,好家伙,这哪像是个长辈说的话。 这还是对方有未婚夫,咋了,这要是没有,是不是这会就得登门提亲了? 萧逸刚进客栈,乐乐便迎上来,一脸开心。 “哥哥。” 乐乐小跑着,险些摔倒。 “乐乐。” 萧逸一把抱起,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乐乐这么开心,难道是袁文斌回来了? “哥哥,这个给你。” 乐乐递上一串珠子。 “这是什么?” 萧逸拿在手中,一头雾水。 “这是……这是爸爸送给我的,我现在送给你。” 乐乐语气稚嫩。 “它……它会,会保佑你平安。” “呵呵,哥哥不会有危险的,既然是爸爸送你的,那你当然得保管好,要是爸爸回来见不到,该不高兴了。” 萧逸将珠子还给乐乐。 “不……不是的,这个……” 乐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萧先生,你就收着吧,乐乐会很开心的,实在不行,等你……平安回来,再还给乐乐。” 邹红霞上前,也没解释什么。 她心里很清楚,纸条内容是让乐乐送出珠子,显然是有一定顾虑。 几个小时来,她心中踏实许多,却又多了些紧张,至于她的丈夫,她也有了更多猜测…… “这……” 萧逸有些犹豫。 “哥哥,我……我也会跟它一起,保护你。” 乐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好,那我谢谢乐乐,有了这珠子,哥哥一定不会受伤。” 萧逸不再多说,将珠子戴在手腕上,倒也没觉出有什么异常。 乐乐见状,‘咯咯’笑出了声。 轰! 就在这时,苍穹上,巨大的钟声落下,响彻整片天地,似乎要将整个古镇掀翻…… 第1324章 他知道,这场游戏已经超出了规则的界限。 但那又如何?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这本来就是规则外的较量!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准备再开炮!”他挥手下令,眼中闪烁着冷淡的光芒:“目标,海面!” “轰!轰!” 接连不断的炮弹声在他们身后炸响,每一发都像是死神在敲响丧钟,震得他们耳膜嗡嗡作响。 气流掀得直升机剧烈摇晃,警铃声在机舱内疯狂作响。 直升机在炮火中艰难地穿行,仿佛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 “队长!你怎么样?坚持住!”陈辰焦急地大喊,但回应他的,只有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和呼啸的风声。 荣昭南低头看了一眼,下方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而连接他和生的希望的绳梯,在狂风中摇摆不定。 看着摇摇欲坠的直升机,以及飞机上那些因为担心而扭曲的脸。 荣昭南的目光落在了陈辰布满血丝的双眼上——不抛弃,不放弃! 那是他们对自己战友的承诺! 但是......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荣昭南忽然冷静地伸手扯出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那是刚认识的那一个春节,宁媛给他织的,柔软的羊毛线,仿佛一直带着她手心的温度,柔软而温暖。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那抹甜蜜的回忆压在心底最深处。 ...... 对不起,我要把它还给你了! 我要回不来了,你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还找你,媳妇儿! 再次睁开眼时,他反手利落地把围巾和刚才从查申楼身上摸到的小包,单手捆在绳梯上。 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或许对查案有帮助! 荣昭南抬起头,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此刻满是血污。 海水和鲜血混杂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隼,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舔了下唇角的血渍,对着陈辰和自己的队员,无声地动了动嘴型—— “战友们,继续前进!!” 然后下一秒,他咧嘴一笑,忽然松开了手,带着查申楼一起坠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噗通——!” “不——队长!!”陈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第1325章 ...... 外籍军舰上的通讯兵汇报说:“目标落水,是否继续攻击?” “继续开炮!”舰长的声音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轰!轰!!” 又是两发炮弹在荣昭南附近炸开,掀起滔天巨浪。 荣昭南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在空中翻滚,最后重重地砸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剧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但他依然紧紧地抱着查申楼,不让他脱离。 海水疯狂地灌进他的口鼻,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依旧奋力地维持身体的平衡 他眼前闪过宁媛坐在乡下小溪边钓鱼,扭头朝着他招手笑的样子。 阳光下,她笑得眉眼弯弯,露出洁白的牙齿,酒窝里仿佛盛满了蜜糖,甜得让人心醉——“荣昭南!” 她的声音,是那样遥远,却又那样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荣昭南努力地想要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虚幻的光影,但冰冷的海水却无情地将他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艹他妈——我艹!这群王八蛋,老子跟他们拼了!老子撞死他们那帮牲口!” 陈辰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想要操控直升机朝着公海的军舰撞,却被身边的老徐一把拉住。 “住手!不能辜负队长,我们必须把他送来的东西带回去,呼叫搜救队,队长才有一线生机!” 老徐红着眼睛,怒吼道。 炮弹不断地在海面上炸开,掀起的水柱足以将直升机掀翻。 队长坠海的瞬间,外籍军舰的炮筒调低了炮口,而不是对着直升机,这是队长冒险用命给他们留下离开的最后机会。 刚才外籍军舰的打法,明眼人就知道他们是想逼他们所有人坠机! 陈辰死死地抓住操纵杆,任凭泪水模糊了双眼,还是一下子拉起了直升机:“老子艹死这帮畜生祖宗十八代啊!” 从当兵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总会有这一天!! 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但他从没有想过那个人是他们中最年轻也最厉害的队长......他不是太岁吗?他一定会没事的!!! “队长......队长一定没事的!!!“ ...... 远处的山鸡目睹了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这已经完全超出他一个帮派小头目的认知范围。 他虽然看不惯那些高高在上的警察,但那个阿SIR的勇气和魄力还是让他深深地震撼了。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小弟小心翼翼地问道。 山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一拍船舷,大声吼道:“开船!去救人!” “老大!太危险了!我们会被打成筛子的!”一个小弟惊呼道。 “收皮啦!那帮人外国佬,那帮死扑街啊——仗着有炮打我们的阿SIR啊,我们港府是租界,但我们是中国人!”山鸡怒吼道—— “要是男人,就他妈给老子开船!” 小弟们被山鸡的气势所慑,不敢再反驳,立刻启动了快艇,向着荣昭南坠海的方向驶去...... 海面上波涛汹涌,好在......那艘军舰火力覆盖一轮海面后,就洋洋得意地慢吞吞离开了。 一群14K的小弟看着军舰转向,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1326章 “都他妈打起精神来!给我盯紧了海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山鸡也暗自庆幸,随后声嘶力竭地吼道,他的声音被海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 “啪!” 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溅,在珍宝坊奢华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宁媛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死死盯着手中残留的半截茶杯,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白色。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心悸,让她不安到了极点。 “小宁,怎么了?”坐在对面的阿恒担忧地问道。 她很少见到宁媛如此失态。 宁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四叔手下传来的消息——荣昭南带着人追查申楼到了公海。 公海......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那里看似平静,却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她记得前些天看报纸,八十年代初,正是各国商议《海洋法公约》的关键时期。 印象里,这个公约要到九十年代才正式生效。 所以,港府现在根本没有在所谓的华夏200海里海洋专属经济区! 也就是说,八十年代的港府,海岸线距离公海不过短短三十海里,以前港府公海上什么事都发生过,毒品和赌博交易都在那里! 外籍军舰能随意在海岸线三十海里处穿行! 宁媛几乎能想象出,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域上,此时此刻正上演着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切。 这样短的距离,她仿佛有一种幻觉,能通过夜晚的海风听见......听见隐约的爆炸声! 也不是没有一起战斗过,他也不是没有执行过任务而消失的时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整颗心都慌得不行。 宁媛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 “小宁,你要去哪里?”阿恒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追问道。 “我去找他!”宁媛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脚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 阿恒大惊,赶紧跟着冲出去“小宁!你等等!你这样跑过去像什么样子!大哥知道了肯定要担心!” 那个说话的的中年男人是珍宝坊的经理,他一看两个人都跑了。 他赶紧也跟着追出去,一边跑一边恼火地冲着身后的伙计们喊:“你们这帮扑街,都愣着干嘛!赶紧跟上!!” 四叔吩咐过,今晚一定要保证这个女仔的安全! 珍宝坊外的码头,枪声渐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夜幕下,海面波光粼粼,像是披上了一层黑色的薄纱,看不真切。 阿恒死死拉住宁媛,急得满头大汗,“小宁,听话,别过去!你看看现在这情况,流弹不长眼啊!我哥不会有事的,他是谁啊?阎王爷见了都得绕道走!” 宁媛紧抿着嘴唇,但还是停住了脚步,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海面,像是要透过那层黑纱看到什么。 刚才那股心悸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 这种感觉就是上次在京城时,她被向家老大绑架,逼荣昭南跳桥时一样......让人心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一架直升机从夜空中呼啸而至。 第1327章 宁媛瞬间眼睛一亮,是荣昭南、陈辰坐的那一架飞虎队的飞机! 他们安全回来了! 阿恒也瞬间松了口气,她嘿嘿一笑:“我就说嘛......” 谁知道话音未落,飞机上的机枪手忽然压低了重机枪,像疯了一样,对着码头上跟港警对抗的那些人一轮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震耳欲聋的枪声划破夜空。 没了活捉的顾忌,机枪的火舌喷吐着死亡的焰火,残酷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 那些原本躲藏在掩体后负隅顽抗的匪徒,瞬间被密集的子弹撕碎,血肉横飞,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 连港府警察们都吓了一跳,阿恒也赶紧把宁媛护在身后,嘴里骂骂咧咧—— “卧槽!这帮瘪犊子,干嘛呢!开枪那么猛干嘛啊,这点小喽啰交给飞虎队收拾就完了!” 不一会儿,夜空中又传来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一架印着“香港皇家警察”字样的直升机呼啸而至,加入了战斗。 两架直升机不断地在上空盘旋,机枪喷吐着凶暴的火舌。 码头上很快便响起一片鬼哭狼嚎,那些残存的匪徒一个个都被打成了筛子,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没有了还手之力。 看见这一幕,港府警察们士气大振,纷纷端着枪冲了上去,将残余的匪徒一一制服。 码头上的枪声渐渐平息,这时候两架直升飞机直接先后降落,螺旋桨卷起的巨大气流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宁媛的心脏猛地一跳,拔腿就朝直升机的方向跑去。阿恒想都没想,也跟着冲了过去。 珍宝坊的伙计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提着西瓜刀跟了上去。 然而,宁媛才跑了几步,就看见那些从直升机上下来的队员们,一个个都行色匆匆。 他们有的跳上码头边上的警用快艇,有的干脆直接征用了渔船,风驰电掣般地朝海面上驶回去。 这场景看得宁媛和阿恒他们几个都愣住了。 阿恒更是忍不住爆粗口,“搞什么飞机啊?不抓人,往海上跑什么?” 而码头上其他港府警察也突然有些混乱起来,宁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正要寻找陈辰,但却听见身边跑过去几个港警用粤语冲对讲机里吼—— “有同事坠海!有同事坠海!可能遭遇炮火袭击,立刻让海警同事全面扩大搜救范围!” 宁媛瞬间僵住脚步,有人坠海?应该不是他吧......他也不是什么港警的同事,他只是穿着飞虎队的衣服而已...... “坠海?谁坠海了?”阿恒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把抓住那个警察的肩膀,厉声问道。 “放手,不要妨碍警察执行公务!”被拦住的港警恼火地训斥道。 而下一刻,宁媛的这种自欺欺人,很快就被一声普通话的怒吼打破了。 因为......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把推开身边的同伴,怒吼:“别拉着我,我来开船!我绝对不会把队长一个人留在海里!” 宁媛一下子认出来了,是陈辰! 他们在港府执行任务时基本不说话,只靠手势沟通。 能让陈辰那么激动地坏了纪律,甚至不惜违抗命令,也要亲自去找的人...... 是荣昭南! 出事了! 宁媛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踉跄了几步,一把抓住阿恒的胳膊,声音颤抖得厉害,“阿恒......快......快去找船!快去救他!” 第1328章 阿恒的心也跟着往深渊里坠,荣昭南不光是他们的大队长,还是她亲表哥! 她扶住宁媛的肩膀,咬着牙说:“小宁,你稳住!我去找船!”说罢,她转身就朝陈辰的方向冲了过去。 “陈辰!老大呢?”阿恒一把揪住陈辰的衣领,双目赤红地怒吼。 陈辰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一转头,看见宁媛苍白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心里的恐惧和悲伤更是一下子涌了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宁媛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陈辰面前,语气冰冷,“先开船,边走边说。” 站在一旁的,一直没说话的老徐终于忍不住了,他闭了闭眼,低沉地说—— “小嫂子,来不及了。天太黑,风又大,敌人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后手,你不能暴露和我们之间的直接关系,太危险了,您还是在岸上等消息吧......别让队长担心!” 宁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快要决堤的泪水逼回眼眶—— “好,我知道了。现在还不能确定敌人是不是还有后手,你带人先去搜救,务必尽全力!” 生死未卜,就是没有坏消息! 她转头看向陈辰,语气不容置疑,“你,跟我来!” 陈辰眼眶通红,死死咬住牙关,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他本能地想要拒绝,他要亲自去搜救! 可对上宁媛那双清澈的眼眸,想起她才是队长最担心的人,他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肩膀,艰难地点了点头。 宁媛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一样一直站在码头,而是转身大步流星地向珍宝坊里走。 珍宝坊的中年经理看着她和阿恒去船边询问“飞虎队员”的时候,就没敢带着自己伙计过去。 宁媛走到他面前忽然问—— “珍宝坊有电话吧?麻烦你了,虽然现在很晚,但我需要给四叔打个电话。” 她语气平静,但珍宝坊的经理明显感觉她在压抑什么,立刻点头:“有的!” 陈辰跟在她身后,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低着头跟着宁媛大步流星往珍宝坊走。 到了珍宝坊,经理立刻拨通了四叔的电话。 大半夜打电话,四叔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的老头,当然少不得要骂经理—— “有病?半夜三更想当鬼啊,给我打电话?” 宁媛直接从经理手里拿过电话:“四叔,是我,宁媛。” 她声音冷静得可怕:“四叔,我这里有一笔生意,我需要动用你的人脉让整个香港仔的渔民全部出去帮我找一个落水的特勤人员,扩大海上搜救范围,价格好说,一定要找到人,条件您开!” 电话那头的干瘪小老头一愣,也听出来不对了,难得没找麻烦,冷哼一声:“你准备好支票簿,还有啊,山鸡在现场,有事直接找他,就说我的命令。” 然后咔嚓挂了电话。 宁媛没有表情地也挂断电话,又拨通了宁秉宇的号码,语气依旧冰冷却压抑着什么—— “大哥,你那边或者宁家能调动多少海上游艇或者小型货船,帮我找人......” 做完这一切,宁媛才无力地挂了电话,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陈辰,我这个家属可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宁媛冷冷地问道,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陈辰知道宁媛此刻承受的压力比谁都大,他红着眼眶,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声音嘶哑—— “队长......队长他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带着查申楼掉进了海里......敌方军舰朝他落水点开了火!” 第1329章 苏志明面色一黑,怒声说道:“你……难道你要致苏家于危境而不顾?” 皮阳阳不由看了苏雪晴一眼,看到她那坚定的神情,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少废话,现在你们苏家人先跪下来给叶少道歉!” 赵金刚冷声说道。 苏家人顿时一脸的绝望,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你们凭什么让苏家人下跪?”此时,皮阳阳淡然说道,“该跪的,应该是叶家人,还有你,赵老板!” “你……”叶元兴震怒,指着皮阳阳,“我看你小子是真的不知道死活!” 皮阳阳目光一冷,沉声说道:“大家来评评理,苏雪晴被人欺负,还要给欺负她的人下跪,这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苏雪晴微微一震,双眸中露出一丝惊讶的光芒,心中忽然涌出一丝感动。 这个协议老公,居然一直这么维护她! “满嘴胡话!你说叶枫柳欺负苏雪晴,证据呢?” 叶元兴怒不可遏的喝道。 叶元阳则对着几个记者说道:“各位记者,你们看清楚了!这人叫皮阳阳,是苏家女婿。刚才他已经承认打人,可是,又不肯道歉,还在满嘴胡说……这样的败类,人渣,如果不狠狠惩戒,公理何在,道德何在?” 他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 “对,这人无端在我山庄闹事伤人,各位一定要据实报道!还有苏家,与他是一丘之貉,可见苏家多么黑恶!这样的家族,是清江的毒瘤,记者朋友们一定要呼吁社会各界,予以坚决抵制!” 赵金刚慷慨陈词。 好像苏家是万恶不赦的黑恶势力,不除掉不足以平民愤。 记者们立即互动起来,将话筒递到叶枫柳面前。 “叶先生,请问你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吗?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当时究竟经历了什么……” “叶先生,公道自在人心,请把你被打的经历说出来,我想一定会得到一个公平的处理的……” 这些记者,都是收了叶家好处的,自然知道怎么把火引到皮阳阳身上去。 叶枫柳则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的将自己被打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当然,至于他怎么把苏雪晴丢到床上,怎么想要把她玩弄,肯定是只字不提。 “大家都知道,皮阳阳在我的订婚宴上,无理取闹,抢走我的未婚妻苏雪晴。就算这样他还不愿意放过我,趁我在翠微山庄休息的时候,闯了进来,把我暴打一顿……” 叶枫柳一副可怜兮兮的受害者样子,把所有过错都推在了皮阳阳头上。 “他在说谎……事情不是这样的……” 苏雪晴见他隐瞒了最关键的事情,不由急了,大声喊道。 但这些记者并没有人理会她,依旧围着叶枫柳采访。 叶家人不禁暗暗得意,叶元阳的嘴角,挂着一丝阴冷微笑。 这些记者,都是他花钱找来的,怎么可能会帮苏家? 但他很快就黑脸了。 欧阳燕看了一会儿,举着话筒来到苏雪晴面前,问道: “苏小姐,我看你对叶先生的陈述有不同说法,请问,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 “当时……当时……” 苏雪晴想到自己被下药送到叶枫柳床上的经历,心中一阵羞耻,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的,当时我和苏总受到四海投资老总童越的邀请,去翠微山庄谈投资的事。但没想到,童越在酒水里下了药,苏总昏迷后,被童越的保镖带走。而我……也差点被童越欺负……” 郑丽站了出来,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述说了一遍。 甚至把童越说的什么话,是怎么撕扯她衣服的事情,都毫不保留的说出。 叶元阳的面色黑沉沉的,怒声说道:“欧阳记者,苏家人明显是在歪曲事实,你身为记者,要懂得明辨是非!” 欧阳燕说道:“既然是纠纷,总不能听你一家之言吧?你说苏家人歪曲事实,那你又怎么证明,叶少说的完全是真的呢?” 叶元阳噎住,面对欧阳燕的犀利提问,他哑口无言。 在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打人伤人就是不对!” 一名记者立即举着话筒来到皮阳阳面前,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打受害者?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皮阳阳翻了一眼,不屑的说道:“这人该打,撞在我手里了,我如果不打,那就是对不起天理。要说后悔,那确实有一点,那就是……打轻了!” 记者:…… 叶元阳、叶元兴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狠狠盯着皮阳阳。 “记者朋友们,你们刚才都听到了?他是打人凶手,居然还这么嚣张,还说自己打轻了……” 叶元阳像是抓住了皮阳阳的辫子,对记者大声说道。 “这位先生,开始你说录下了打人的视频,请问,视频在哪里?” 一位记者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皮阳阳问道。 他们感觉,今天的确挖到了一个好新闻。 而且,他们想在叶家人面前好好表现,也许叶家人一高兴,再赏个三瓜两枣的…… 皮阳阳双眼一闪,立即醒悟般说道:“谢谢这位记者朋友的提醒,你要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那张在红楼中卸下的存储卡。 在场所有人又懵了。 还真有这样的傻子,把自己打人的视频拿出来给记者看?这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透彻吗? 叶元阳笑了。 这他么就是一个傻缺,典型的脑子没进化完全。 这打人的视频如果是真的,那么,就坐实了皮阳阳打人的事实。 皮阳阳是苏家的女婿,就算想赖也赖不掉了。 “谁有电脑和读卡器?” 在一片面面相觑的沉寂中,皮阳阳举着手中的存储卡,大声问道。 苏家人一脑门黑线,苏雪晴则浑身微微颤抖。 她很清楚,这视频里拍的是什么。 虽然她很不情愿让皮阳阳将当天的视频公开出来,不过事已至此,也唯有这个视频才能证明叶枫柳做了什么,皮阳阳为什么要打他。 皮阳阳看向她,她也正好看向皮阳阳。 两人四目相交,苏雪晴心情复杂的轻轻点头,等于是默认了皮阳阳的做法。 “不用电脑,我这摄像机就能放出来!” 欧阳燕转身说道。 存储卡插.进摄像机,画面呈现出来。 “今晚我就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我要让你知道,只要是我叶枫柳看上的东西,就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抢走……” ………… “看到了吗?今天我给你准备了特别节目!我会把你在床上的样子录下来,留给你以后慢慢欣赏……” “苏雪晴,你说我想要干什么?当然是要干.你了……” “现在明白了?没错,是我让他们在你酒里下的药!那可是好东西,等会你就能体会到了……唯一可惜的是,你会从此变成一个傻子……” 画面清晰,叶枫柳污言秽语,嚣张得意。 苏雪晴绝望无助,全部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第1330章 她梦见几年前自己回到了内地南方的那个小县城。 高考那一天...... 盛夏的阳光透过浓密的芒果树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 她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和军绿色的解放裤,坐在他的单车后座,轻轻环着他的腰肢。 荣昭南把她送到学校,等她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考上了大学,就来给我当真正的小媳妇!” 阳光透过浓密的芒果树叶,细碎的光斑在他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容上跳跃着,一向清冷的眼里带着一抹温柔又炽热的笑意。 她不太记得自己当时什么心情了,可是那一瞬间,她记得自己心跳得很快很快...... 然后转身低头进了考场。 一篇篇的试卷做着,时间滴答滴答地走......时间变得粘稠。 她终于写完了,慢吞吞地走出考场。 给他当媳妇儿么? 这是比高考还难的命题啊......上辈子她考了个不及格,这辈子,她还要考一次吗? 可是......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她喜欢他修长的手指,喜欢他偶尔看她眼神里那种清冷下的炽热。 喜欢他帮她冲的枸杞菊花茶...... 喜欢和他一起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喜欢他给她摘来一束束的田间野花,说随手捡的...... 喜欢每个晚上在试卷里挑灯夜战的时候,他陪她念英文,像有强迫症一样把她每一张卷子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 喜欢他有洁癖,却不会逼她必须遵守他的规则。 也庸俗地喜欢他把工资都给她管,喜欢他给她笨拙的带礼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有了勇气,可是...... 如果是这样的他,她也可以试试再考一次婚姻这个考试吧...... 到处都是来接考生的家长,一张张洋溢着喜悦和期待的脸。 可是,她从天亮等到天黑,看着人群散去,夕阳西下,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 也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白杨一样挺拔清冷的身影来接她...... 她固执地站在黑暗的街道上,忽然有些恍惚地掉下来泪来。 ...... 宁媛猛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浓烈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刺得她脑袋一阵胀痛。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浑身无力,疲惫至极。 “哎哟,我的乖女,可别乱动!” 宁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把她按回了床上。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这孩子,真是吓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呢?要不是阿恒眼疾手快,你就直接摔地上了!” 宁媛转头一看,是宁二夫人,她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 “妈......你什么时候回港府的......”宁媛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干涩,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哎,乖女,别说话,先喝点水。”宁二夫人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宁媛嘴边。 宁媛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她马上就掀开被子要下床:“我要去码头!” 她怎么会变得这么脆皮......动不动就晕。 还没荣昭南的下落,不知道全面搜索的情况怎么样了,也许...... “你不能动!!医生说你这是......情绪波动太大了!” 宁二夫人一把按住她,似乎在斟酌着用词,才说道—— “医生说,你还......疑似怀孕,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情绪波动那么大了。” 宁二夫人轻轻拍了拍宁媛的手,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 第1331章 宁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下意识地说:“怎么可能,我每次都有做措施,因为不想读书的时候怀孕!!” 话音到了一半,她忽然想起来,大概一个月前那次......他忽然从沪上到了港府。 荣昭南打扮得跟个悍匪一样,洗了澡还一身血腥硝烟气。 他还是从阳台翻进来的,找她“兴师问罪”...... 别别扭扭地闹腾了好一会,结果后来两个人都忘记了避孕这回事。 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滚了床单...... 但是因为只是刚开始十来分钟,所以她想着或许没什么问题。 “所以......是那次大概十来分钟没做安全避孕措施。”宁媛呢喃,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这时候,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中年女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有些无奈地用粤语说:“你们这些女仔啊,男仔兴奋期的前列腺液,也有少量能让女生怀孕的精子,不全程做安全套措施,就是会有机会怀孕的。” 宁媛沉默了,她其实也知道的,但抱了侥幸心理。 这是她自己的责任,怨不得别人。 见宁媛不说话,宁二夫人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 “乖女,你别怕,妈咪会帮你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妈咪去处理。” 女医生看着宁媛不说话的样子,又看看病例记录,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依旧客气温和—— “七小姐,从医学角度上说,你现在怀孕体征不明确,时间太短,你血检HCG指数已经高于正常,但不能百分百说你肯定怀孕,就算怀了也是早孕,我看您还在读书,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还可以药流。” 宁媛一愣,看向中年女医生:“药......流?!” “嗯,七小姐,您放心,我一直都是二夫人的私人医生,一定会为您保守秘密的。” 女医生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职业性的体贴和理解。 宁二夫人看着宁媛失魂落魄,一整个人还在自己情绪里的样子。 “史蒂芬妮,你先出去吧,我和我女儿聊聊。”宁二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女医生离开。 “好的,宁太!”史蒂芬妮医生推了推眼镜,这些豪门秘辛,她见得多了。 像宁家七小姐这样的,刚从内地找回来,一个月不到就怀孕,还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如果是哪个权贵子弟的,能和宁七小姐在一起,宁二夫人也不至于满面愁容。 八成孩子的爹地也是见不得光的。 史蒂芬妮医生暗暗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转身带着护士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二人,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宁二夫人看着宁媛,眼中满是心疼。 她的宝贝女儿啊,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接回身边,还没来得及好好补偿,怎么就遇上这种事? 特别是小爱......那孩子...... 宁二夫人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宁媛的手,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疲惫:“阿南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你,你别太伤心了......” 宁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荣昭南失踪的消息,就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肚子里意外有了他的孩子......孩子...... 她之前曾那样坚持,要三十以后才考虑的事。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摆在了眼前,还是这样的时候,做女人永远是承担的那一个。 宁二夫人心疼地握着女儿的手,柔声问道:“媛媛,你老实告诉妈咪,这孩子......你想要吗?” 宁二夫人看着宁媛的肚子,眼神复杂—— “要,妈咪养得起,你大伯父那里,还有老太爷那里,你不用担心,妈咪会去说。” 第1332章 “如果你不想要......”宁二夫人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心疼。 她知道这也许对不起自己的好友竹君,可是没有人比自己的女儿重要,人都是自私的! 宁二夫人一狠心,沉声道:“你要是不想要,妈咪就让史蒂芬妮帮你处理掉,你现在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咪都会支持你!” “妈......”宁媛哽咽着红了眼。 有爱自己的人无条件的支持,原来被无条件的爱着,会让人拥有无穷的勇气面对世界。 找回妈妈后,她体会到了,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但是...... 宁媛深呼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语气坚定:“妈,如果我说,我想要这个孩子呢?” “你......你想好了吗?阿南他现在......”宁二夫人一愣,反握住宁媛的手,眼角泛起泪光。 “妈,我不怕。”宁媛抬起头,目光清澈淡定:“这是阿南的孩子,但更是我的孩子,就算他真的......回不来了,我也要生下他,让他好好长大。” 宁二夫人很感慨:“阿南他......生死未卜,在港府,他也是没有身份的人,这孩子生下来,你要一个人面对很多流言蜚语,他如果牺牲了,也不能公之于众......” “妈。”宁媛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坚定:“当年我说过,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我的追求,包括荣昭南,我宁愿失去他,也不要被他圈养在家里,当个生孩子,带孩子的家庭妇女。” 她顿了顿:“现在,我选择留下这个孩子,也不代表我会因为孩子放弃我自己的事业。” 宁媛轻轻握住她的手:“妈,我不是那些毫无经济能力的普通学生和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妇女,自我感动去留下孩子,让孩子和自己一起吃苦。“ ”我有足够的资金能负担得了孩子的生活,就算没有宁家,我也请得起阿姨,能支付得起孩子和我的生活费。” 她有能力、有底气一个人生孩子、养孩子。 有钱有事业解决不了生活里所有的难题矛盾,可是生活里99%的矛盾和痛苦绝对和钱不够多有关。 好在,她当初没有答应荣昭南退守家庭当个家庭主妇。 所以她现在是真的有钱,有能力,有退路能为自己和孩子遮风挡雨。 她看向窗外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 “复大那边,我可以继续申请休学,保留学籍,有唐老和工商那边的关系在,学校会同意的,就算不同意,我就转来港大,至于孩子......” 宁媛垂下眸子,看着自己被打理得很好的指尖,淡淡地说—— “港府和内地到底不一样,未婚妈妈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大伯父和老太爷那边,我会亲自去说服他们,我会让他们看到我得价值,在商言商。” “乖女......你真的想好了?”宁二夫人看着女儿纤美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 她何尝不知道,女儿这些年不在自己身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可她更明白,女儿骨子里那股倔强和骄傲,就像一株顽强的小树,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能顽强地向上生长,追寻自己的天地。 “是。”宁媛看着她,眼神坚定—— “我不是为了赌气,也不是一时为爱冲动,这个孩子,是我和他的血脉,我想要留下孩子,除了荣昭南值得之外,最关键是我最初就计划过,哪怕不结婚,我也是得要孩子的。” 重生回来的当初,她最早关于婚姻的想法是——赚够了钱,没必要结婚,去父留子,自由自在。 所以荣昭南最开始说和她结婚的时候,她一口答应了,就是因为离婚妇女这个身份,在这年头的内地绝对未婚先孕要好用的多。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她恰好有能有本事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负责。 宁二夫人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中那份担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慰和骄傲。 她轻轻地拥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柔声道:“好,妈咪相信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妈咪都会支持你。” 宁媛反手抱住宁二夫人,眼眶微微泛红。 妈妈...... 她看向窗外晦暗的夜色:“妈,我要去码头。” 所有的构想、最坏的情况,我都做好了计划和打算。 所以...... 荣昭南......你一定、一定要回来!不要让我用上这套备份计划。 第1333章 宁二夫人忧虑地叹了口气:“媛媛,现在八点了,虽然还早,但你刚醒过来,码头那边风又大,万一再......” 宁媛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妈,荣昭南落水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搜救队不是还没找到人吗?我总要去看看情况。” 宁二夫人动作一顿,眼神闪烁:“海上搜救本来就需要时间,咱们不要着急......” “妈,”宁媛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果搜到了人,或者说,哪怕是有一丁点的线索,您都不会一上来就给我‘留下孩子’或者‘打掉孩子’这两个选择,对吧?“ 宁媛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却像一根细针,扎得宁二夫人心里隐隐作痛。 宁二夫人沉默了一会,良久才叹了口气:“乖女,难得糊涂一点不好吗?” “我糊涂过一辈子了。”宁媛看着母亲,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这辈子,我不想再糊涂了。” 说罢,她起身穿衣服。 宁二夫人看着女儿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明白女儿为何会说出“糊涂过一辈子”这种话,但她也知道,宁媛骨子里那股倔强,是从不会轻易服输的。 “好。”宁二夫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女儿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吩咐自己秘书备车,决定陪着宁媛一起去码头。 ...... 宁媛独自站在珍宝坊三楼的落地窗前,手紧紧地攥着窗帘,指节泛白,却依然无法抑制身体的微微颤抖。 窗外,远处,许多渔船甚至游艇都还在不间断地来回搜寻着,探照灯照在海面上,来回晃动。 码头的空气中弥漫着冰冷海水的咸腥味,远处海浪翻滚,如同宁媛心中的焦灼。 荣昭南失踪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黄金搜救时间是4时,但搜救队依然一无所获,仿佛他这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这片海域。 理智上,宁媛早已计划好,即使荣昭南真的出了意外,她也能带着孩子过得很好。 可情感上,看着那片吞噬了他的冰冷海域,她就觉得呼吸困难。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的窒息,就好像......她也沉溺在那片冰冷黑暗的海里。 “小嫂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宁媛猛地转过身,看到老徐带着几个队员走了进来。 他们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沮丧,嘴唇干裂,眼中布满了血丝,身上的作战服也满是海水浸泡后的痕迹,显然已经连夜奋战了许久。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宁媛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过分的焦急和不安。 老徐立正敬了个军礼,但却低着头,不敢去看宁媛的眼睛,生怕从那里看到绝望和悲伤。 “抱歉,小嫂子,没有队长和查申楼的消息。”老徐痛苦地闭上眼睛。 “都是我的错,是我让陈辰把直升机开回来的,是我把队长一个人丢在了那片该死的海域里......” 一个铁打的汉子,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肩膀微微颤抖。 “老徐!”宁媛忽然厉声喝止,打断了老徐的自责,也不想再听当时发生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去吧,养足精神,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队长......他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也不能。” 她走到老徐跟前,仰首望向他,语调坚定:“后勤补给之事,尽可交给我来安排,一切都将为搜救行动全力以赴。” 老徐眼眶通红:“小嫂子,你放心,现在我们分成两班人,陈辰带着另一班队员继续搜寻!我们必须把队长带回来!” “对不起,嫂子!我们一定会找到队长的!”其他队员也红着眼眶附和道。 看着眼前这群几乎要崩溃却还在强撑着的汉子们,宁媛红了眼:“我相信你们。” 她明白,这些队员和荣昭南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他。 而且,他那么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去? 宁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第1334章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珍宝坊我已经让经理安排人手腾出来了几个包厢,吃喝洗漱的东西一应俱全,好好休息一下,你们先去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们休息好了再说。” 看着宁媛的冷静,这些七尺高的汉子们都忍不住心中闪过服气和敬佩。 现在这种情况下,宁媛心里肯定比他们更难受,更煎熬。 但她却依然强撑着,安排好他们的一切。这份坚强和冷静,让他们这些大男人都自愧不如。 队长是有福气的人。 待队员们都去休息后,宁媛叫来珍宝坊的经理:“我要见山鸡。” 等老徐他们离开后,宁媛叫来珍宝坊的经理,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 “宁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经理语气恭敬。 “我需要见山鸡。”宁媛开门见山地说。 荣昭南出事后,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四叔,让他帮忙动用江湖上的力量寻找荣昭南的下落。 山鸡是14K的人,也是四叔安排在码头附近的眼线,他知道很多警方不知道的消息。 经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山鸡哥他们也是刚回来休息,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嗯。”宁媛应了一声,走到窗边,目光再次落在了那片波澜不惊的海面上。 深秋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浪花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沉重而压抑。 不多时,珍宝坊经理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宁小姐,山鸡来了。”经理恭敬地对宁媛说道。 她转过身,山鸡带着几个兄弟已经走了进来,个个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疲惫不堪。 山鸡的脸色尤其苍白,下巴上冒出一圈青色的胡茬,眼窝深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丧的气息。 “听说......你们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宁媛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山鸡明白她的意思。 他搓了搓冻得发紫的双手,黯然复杂地摇了摇头:“宁小姐,我们一听到消息就立刻赶过去了,兄弟们在附近海域找了好几个小时,什么都没找到......”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和猜测:“海域风浪很大,水流湍急,到现在我们只看到......” 山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只看到海面上漂浮着一件带血的避弹衣,看样子,像是飞虎队队的样式,上面有LOGO......” 他看着着面前这漂亮年轻的女学生,也不知成年没,但她的眼睛冷静到冷酷,反而让他猜测不到年龄。 他示意身后的小弟把那件避弹衣拿上来。 宁媛看着那件避弹衣,它破损的地方炸裂开来,露出里面的填充物,边缘焦黑,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最触目惊心的,是上面那抹暗红色的血迹,即使被海水冲刷稀释,依然清晰可见,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宁媛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触碰到那冰冷的布料,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海水的湿润和血的腥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这件避弹衣,如此真实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猛地将避弹衣抱在怀里,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腥臭冰冷的布料贴着她的脸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也让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荣昭南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 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避弹衣上,与那暗红色的血迹交融在一起。 她猛地转身,背对着山鸡等人,用尽全力克制着哽咽的声音。 “Sorry......” 山鸡有些慌,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宁媛。 她应该是那位坠海阿sir的亲人或是女朋友。 虽然他很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残酷的现实让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第1335章 宁媛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 不行,她不能倒下,荣昭南生死未卜,她还要继续找他,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还有其他的线索吗?”宁媛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但她依然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山鸡看着宁媛强忍悲痛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那么难过,却还能维持着冷静的姑娘,这种年纪这种气度,也是罕见。 他垂下眸子,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了,宁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但......” 山鸡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宁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接过手下递来的避弹衣,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荣昭南一样。 她的声音沙哑:“谢谢你们,辛苦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安排。” 山鸡点点头,带着兄弟们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宁媛一个人,她抱着那件破烂的避弹衣,缓缓地蹲下身子,将脸埋了进去。 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衣料,也浸湿了她的心。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冰冷的海水将他吞噬,烈焰可能会把他撕碎的场景,便不可自抑地颤抖。 良久,她才抬起头,目光落在窗外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荣昭南,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生死!” 她语气坚定,像是在对荣昭南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宣誓。 ...... 门外,宁秉宇和宁二夫人互看一眼,最终还是轻轻地带上了门。 宁秉宇扶着母亲走到阳台边。 宁二夫人一路走来,身子都有些摇晃,她疲惫地揉着眉心:“阿宇,搜了那么久,到底什么结果?你给我一个准数,希望......还有希望吗?” 宁秉宇疲惫地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俊脸显得更加冷峻。 “妈咪,游艇会的船能借的都借了,货船、渔船,水警的快艇都出动了,海陆空搜救的力量全部铺开了,连水流方向,气象情况都考虑进去了。” “法医和海洋专家也请了,顺着水流方向去推测人可能漂向的区域......但是,现在看来,希望不大。” 宁秉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妈,您也知道阿南的本事,如果他还能活着,该有消息了......” 他看着自己母亲脸色不好,索性将烟蒂在烟灰缸里狠狠地碾灭,语气更加低沉—— “妈,如果到现在还没搜到人,加上那件避弹衣的破碎程度来看......法医说阿南大概率是和查申楼一起......炸碎了。” “这种情况下,只剩下一些人体组织,又是茫茫大海,很难找到。” “炸碎了......”宁二夫人喃喃着这三个字,她踉跄一步,差点跌倒,宁秉宇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阿南......阿南他......和竹君母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还有我可怜的女儿,怎么能那么命苦,都是我的错!”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几乎说不出话来。 宁秉宇轻轻地搂住母亲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可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妈,您先别着急,小妹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得多,她会挺过去的。”宁秉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奈。 他深知,荣昭南对宁家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宁媛的丈夫,更是宁家在内地生意上的重要合作伙伴。 他的失踪,对宁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甚至会影响和内地合作项目的进展。 宁秉宇:“阿南的事,我会继续跟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会尽力。但现在,不管是小妹还是宁家,都不能自乱阵脚。” 宁秉宇轻轻地搂住母亲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安慰。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妈,您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别让小妹现在操心荣昭南还要操心您。” 第1336章 宁二夫人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让宁媛更加担心,只得点点头:“好,那你......你一定要看好媛媛......” 宁秉宇扶着宁二夫人走到休息室门口,吩咐秘书:“把宁二夫人安排去珍宝坊的包厢休息。” 秘书点点头,立刻去安排。 宁秉宇看着母亲在秘书的搀扶下走进休息室,这才转身,掏出烟盒,又点燃了一支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楚红玉那边怎么样了?手续办好了吗?让她尽快过来。” 东尼点头:“手续已经差不多了,最快的话,后天就能从沪上飞过来。” 宁秉宇揉了揉眉心:“那就后天,你亲自去接机,别出什么岔子。一来让她汇报一下工作,二来......也让小妹身边有个伴儿。” 东尼点点头:“大少放心。” 宁秉宇看着海面,眉心紧拧,神色复杂。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很多安排和计划都被打乱了,该死! ...... 第三天,楚红玉风尘仆仆地抵达港府。 一下飞机,就看到东尼那张万年不变的酷脸。 “东尼,好久不见。”楚红玉笑着打招呼。 东尼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楚小姐,宁先生让我来接您。” 楚红玉跟着东尼上了车,忍不住开口问道:“东尼,宁家......是出什么事了吗?” 东尼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荣先生......在海上出了意外,现在生死未卜。” 他把一些能说的,告诉了楚红玉。 楚红玉愣住了,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什么!” 教官居然出事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宁媛那张娇俏可爱的脸庞,心中隐隐担忧。 不知道宁媛现在怎么样了,她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吗? ...... 算起来,现在已经是荣昭南失踪第四天,远远超过了黄金搜救4时。 宁媛几乎没怎么合眼,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就大的眼睛此刻显得更大,眼眶下方一片青黑。 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神经紧绷。 搜救船的马达声,海鸥的鸣叫,甚至远处传来的汽笛声,都能让她瞬间从恍惚中惊醒,急切地询问最新的情况。 然而,得到的总是同样的答案:没有消息。 她会继续冷静地在海图上继续画片区,继续听所有搜救相关的情报,参与搜救人员的各种分析,甚至查阅洋流、风向,学习一切搜救的知识。 宁二夫人看着心疼极了,嘴上不是说着就算阿南不在,她也能好好地么? 不是拿得起放得下吗? 这个样子,实在算不得好啊...... 但她却也只能劝女儿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宁媛才勉强吃上几口饭菜,休息一下。 直到,楚红玉直接从机场赶过来,看着宁媛的样子,她差点忍不住掉泪。 “你这是干什么啊!” 第1337章 又过了半日之后。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在众人的视线中,前方峡谷变得更加幽深昏暗。 两侧的险峰更高了,峡谷里也满是滚落下来的巨石。 “呼呼~” 峡谷深处有冷风吹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姜潮缓缓开口道: “这里就是卧龙谷了。” “接下来,你们可以自己进去了。” 有人皱眉问道: “姜潮前辈,你不带我们进去吗?” 姜潮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人一眼,反问道: “把你们带到这里,我卧龙城收了你们哪怕一枚真元石吗?” “你凭什么还要我把你们带进卧龙谷?”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姜潮的话在理。 卧龙城没收一枚真元石,就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卧龙谷里面的危险必定更多,人家不带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实上,他们还真愿意付出一些真元石,让姜潮带他们进去。 毕竟,卧龙城距离卧龙谷最近,卧龙城的人,必定是最了解卧龙谷的。 可人家不收,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终于,有人迈步向前,朝着卧龙谷里面走去。 有人带头,后面的人自然就跟了上去。 他们都没有选择分开,毕竟,这么多人在一起,要是有什么危险,也能一起应对。 卧龙城的人都站在一边。 姜潮、许清婉、童绯月三人的目光,在走过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终于,许清婉眼神一颤。 她终于看到了萧战。 萧战穿着一身白色短袍,身材挺拔有力,戴着一个银色面具。 许清婉想开口叫住萧战,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喊出声音。 在许清婉的注视下,萧战缓缓迈步走进了卧龙谷。 “好了,”姜潮收回目光,对卧龙城众人道: “抓紧时间调整状态,一切按计划进行。” 童绯月好奇地问道: “姜爷爷,什么计划啊?” 许清婉也看向了姜潮。 姜潮摇摇头没有解释: “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姜潮直接盘膝坐下,周身真元涌动,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卧龙谷里,萧战站在昏暗的角落,回头看了眼卧龙城那些人,随即转身缓缓朝卧龙谷里走去。 萧战没有再和前面的队伍一起,而是跟在后面大概一里左右的位置。 他好似出来游玩的一样,东看看,西看看,没有半点慌张和着急的样子。 忽然,萧战停下了脚步,手心真元涌动,朝着地上轰击而去。 “砰!” 地面炸开一个小坑,一块鳞片飞了起来,被萧战伸手抓住。 这块鳞片巴掌大小,边缘锋利,上面还有细密的纹路,整体呈青绿色。 萧战皱起眉头。 如果他没见过远古巨龙,肯定会觉得这是鱼鳞,或是其他凶兽的鳞片。 可他现在很确定,这就是龙鳞。 不仅如此,萧战怀中,两颗龙蛋也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显得有些躁动。 萧战心里一喜。 看来,到卧龙谷来,是个明智的选择。 萧战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第1338章 司机师傅是一个不错的人,所以在叶浅进机场之前,他把多余的钱全部还给了她,只留下了车费。 叶浅看着司机远去的背影,她对他说了一声谢谢后,才走进了机场。 在准备买票时。机场的工作人员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就是陆浅陆小姐吧?” 叶浅看向眼前的工作人员回答道:“我是。” “陆总为你准备了私人飞机,请你跟我来。” 私人飞机? 这件事情她父亲怎么没有告诉自己?叶浅眸光闪了闪,跟着机场的工作人员去了私人飞机停放的地方, 她看着眼前的飞机走了上去,工作人员问道:“请问陆小姐接下来想要飞那个国家?” “M。国。” “好的,请陆小姐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做好准备,我们立刻起飞。” 叶浅说了一声好,在放下自己的行李后,便坐在了位置上系好了安全带。 接着出发去了国外。 …… 医院中。 随着厉母的病情恶化,厉时衍准备立刻送厉母出国做手术。 厉母躺在病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时衍,你不用送我去国外,你让你爸陪我去就行了!我没事的。” 他母亲病情都这样了,她还不让自己陪着一起去? 厉时衍表情凝重的说:“妈,你现在情况很差,我必须跟你一起去国外,要不然我不放心。” “哪你把清欢叫上,我要她陪我一起。” 厉时衍看着不管去哪里都要带陆清欢的厉母,他虽然很不愿意带她,可又不能不带。 “好!我带她一起。” 厉时衍先跟随着医生一起送厉母上了车。 然后才去到办公室找陆清欢,陆清欢正在和医院的男医生做那种事情。 叶浅给的药后遗症实在是太严重了,她一不要男人,这下面就难受的要命。 所以她找了一个和自己有过一次的医生帮她解决需求。 刚开始没多久,厉时衍就在门外敲响了门。 “陆清欢,我现在要送我母亲去国外,她想让我带你一起去,你能一起去吗?” 陆清欢听见厉时衍的声音,赶紧将医生从自己身上推开,她快速放下自己的裙子对眼前的医生命令: “别再时衍面前乱说,否则小心你的工作不保!” 医生提了提裤子,将皮带系好说:“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毕竟他还有女朋友,这种事情要是让他女朋友知道了,铁定得和他分手。 他和她马上就要结婚了,请帖都发出去了,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分手。 所以哪怕陆清欢不吩咐自己,他也不会出去告诉别人。 在医生穿好裤子后,陆清欢才去到门口将门打开道歉: “不好意思时衍,我刚刚和医院的医生在商量手术的事情,开门开的有点慢,你别生气。” 他看起来有这么小气吗? “我没生气,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国外?” 有和他一起去国外单独相处培养感情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去呢? “既然厉阿姨这么需要我,那我不管怎样都得和你一起去国外陪她治疗的, 时衍稍微等我一下,我去休息室稍微的收拾两件衣服就跟你去。” 厉时衍觉得这衣服她可以不收拾,到时候到了国外在去买也是一样。 “别收拾了,到了国外我陪你去买新的,现在立刻跟我去机场。” 他母亲等不及了。 陆清欢在听见厉时衍主动要给自己买新衣服那一刻,脸上显得十分高兴: “既然时衍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收拾了,我们直接走吧。” “嗯。” 就这样,厉时衍带着陆清欢出发去了国外。 …… 帝都飞M,国,私人飞机只需要10小时。 但是客机所需要的时间就会稍微长一些。 这也导致叶浅先到了国外,厉时衍还在飞机上。 叶浅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十小时后了,她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机场。 叶泽一忙完就来机场等着了,看见叶浅比自己所预计的提前了好几个小时,他一脸惊讶的上前。 “浅浅,你怎么提前到了?这也幸好我来得早,要不然你提前到了,我晚到了,你一个人在机场要怎么办?” 她知道她大哥的公司开在了什么地方,所以她到达国外他还没来接自己,她可以自己打车过去找他啊。 毕竟她又不是什么三四岁的小孩子,找不到路。 “我要是到的时候大哥没来接我,那我可以自己打车去找你。” 叶泽挑眉:“浅浅确定自己会说英语?” 她除了会说英语之外,其他的语言她也会说啊。 她大哥放心吧,她比他所想象的要优秀很多的。 “大哥放心,我会说英语,而且还说的不错。” 叶浅的话让叶泽忍不住好笑:“是吗?看起来我家浅浅在离开叶家后,在大哥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学了英语呢?” 她这英语可不是偷偷学的,她这是光明正大学的。 而且她的英语也不是在离开叶家后学的,她是在叶家的时候学的。 只不过她学的时候,她大哥不知道罢了! 叶浅突然发现,她瞒了她大哥好多事啊,反正在他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需要保护的小丫头。 殊不知需要被保护的她已经渐渐长大了。 叶浅回过神来回答:“大哥,其实我不是偷偷学的英语。” 叶浅说完,叶泽笑着说:“我知道你不是偷偷学的英语,你是光明正大学的,好了,我们不要纠结这个了,我先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叶浅点点头,跟着叶泽一起去了他在国外住的公寓, 他居然住在医院附近。 叶浅惊呆了:“大哥,你租的房子为什么在医院附近啊? 你这难道是害怕加班加的导致身体出现问题,为了方便看病,所以才把公寓住在医院附近?” 叶泽:“……” “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叶泽宠溺的揉了揉叶浅的脑袋: “我之所以把房子租这里,可不是为了方便看病,而是我的公司就在这公寓对面!我是方便工作才租的这里。” 嗯?他的公司在医院附近? 第1339章 青年战甲上的墨绿在光影交错间更显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 他轻轻旋转手中长枪,枪尖划破空气,留下一道道细微而尖锐的啸声,如同龙吟浅唱,震颤着每个人的心弦。 随着他动作的每一次细微变化,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在微微扭曲,魂力如同实质般在他周身凝聚成淡淡的黑色雾气,缭绕盘旋,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 洛璃有些惊讶,“竟然是攻击性极强的黑暗系法则之力。” 帝玄溟闻言点头,倾身凑近洛璃的耳边轻声解释道,“他是落日城的胜者,本来不用守擂,只需要各大城池的胜者一同对决即可。可他如今一百三十岁,就已经领悟了三种法则之力,更是身负极品黑暗法则,战意汹涌,是以才让他进行守擂。” “原来是这样。”洛璃点了点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青年的身影,只见他猛然踏前一步,地面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微微震颤,四周的尘埃被无形的气流卷起,形成一圈细小的漩涡。 对面的少年长剑分毫不让地逼近,青年双眸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长枪猛然挥出,带起一阵呼啸的狂风,那黑暗法则之力凝聚成的雾气瞬间被长枪牵引,化作一条蜿蜒的黑色巨龙,咆哮着冲向虚空,龙吟之声震耳欲聋,直欲撕裂云霄。 周围观战者无不面露骇然,仿佛亲眼目睹了末日之景,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敬畏。 洛璃也目光微动,“三星魂帝......” 帝玄溟垂眸,笑道,“也是不可多见的天才了。” 夜渊也传音悄悄加入对话,“没错,这秦川可是新秀榜的第三十七名。” 洛璃有些疑惑,“新秀榜?” 那又是什么榜单,从未听说过。 来到万兽大陆后,还真是出现了很多她没听说过的名词。 帝玄溟解释道,“万兽大陆有三种公认的榜单,风云榜、天骄榜、新秀榜。榜单如有变化,则由万兽大陆第一的情报组织天机阁向大陆宣告。” 洛璃听到名字就大概清楚了这榜单的含义,不过她也没有打断帝玄溟的话。 见洛璃眨了眨眼,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继续道,“这风云榜,顾名思义,就是强者的争斗之地,没有年龄限制,谁的实力够强,排名就越往前。” 他轻轻抚过洛璃的发丝,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天骄榜,是有年龄限制的,那是属于千岁以下的最强者的荣誉殿堂。他们,以血为墨,以骨为笔,书写着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 “而那新秀榜,则是专为年轻一代设立的舞台,三百岁以下的天骄们竞相逐鹿。这些榜单上的名字,如同星辰般璀璨,照亮了万兽大陆的夜空。” 洛璃听得入神,眼中闪烁着一抹好奇与兴奋。 她仿佛已经置身于那激烈的竞争之中,感受到了那份属于强者的争斗。 微风拂过,带起她额前的发丝,与帝玄溟的衣袂轻轻交缠,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期待。 “当然,如果有人不在榜上,却打败了榜单上的人,就可以将打败之人的排名取而代之,由天机阁广而告之,宣告大陆。” 洛璃有些兴趣地点头,“原来如此,倒是有点意思。” 她有些感兴趣地询问道,“那阿溟你可在榜单之上。” 第1340章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就像沙漏里的细沙,无声无息地从指缝间溜走,搜救的声势也一天天减弱。 搜索的渔船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一艘艘地恢复了正常打渔,不再四处搜寻。 她打过电话给四叔,只得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臭丫头,你以为你钱多就能烧啊?海上漂的,是人是鬼都该有个信儿了!赶紧给我清醒点!” 宁媛握着电话,指节泛白,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四叔,您先撤吧,尾款会照约定时间打到您账上的。” 然后是港府警方的船只,例行公事地转为常规巡逻,警力不可能无期限地投入搜救。 最后...... 最后,是宁家自己的货船和游艇。 这些船,代表着宁家最后的希望和坚持,也在集团股东的反对声中,陆续撤离。 宁秉宇顶着巨大的压力,为宁媛争取了额外的半个月时间,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妥协。 坚持了一个半月,烧掉的钱足够在港岛买好几套别墅,可除了无边无际的海水,什么也没找到。 空荡荡的海面,仿佛在嘲笑她那份固执的希望。 陈辰他们在一个月毫无进展的时候,就被召回了内地。 临走那天,这个一米九的汉子红着眼眶,握着宁媛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嫂子......”陈辰哽咽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宁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道:“回去吧。以后......有机会或许还会再见。” 短时间内,她不会再回内地和复大了,那里有太多她和荣昭南的回忆。 老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嫂子,如果队长被追认烈士......你在内地的烈属待遇......” 宁媛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冰冷,语气决绝:“没有追认,没有烈士。没有尸体,就不能说他死了,我也不是什么烈属!” 队员们沉默了,他们知道宁媛的固执,也知道她内心的痛苦。 他们心情痛苦而沉重地离开了,留下了宁媛独自一人面对这空荡荡的世界。 楚红玉、阿恒、宁二夫人每天都陪着她住在珍宝坊的包厢,看着宁媛日渐消瘦,心疼不已。 她们想劝,却不知从何说起。 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宁家的搜救游艇和直升机都撤走的最后一天...... 晚上,船上渔火点点,宁媛终于答应跟宁二夫人回了浅海湾的别墅。 她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抱着一个枕头—— 那是荣昭南在房间里睡过的枕头,她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和慰藉,沉沉睡去,谁也叫不醒。 这一睡就是三天,宁二夫人担心得不得了,让家庭医生每天进来观察她的情况。 第1341章 第四天早上九点,宁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毫无血色。 身上穿着一套简单的牛仔裤和米白色大衣,整个人显得格外单薄。 餐厅里,宁二夫人、楚红玉和阿恒正围坐在餐桌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氛沉闷。看到宁媛出现,三人俱是一愣。 宁二夫人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宁媛身边,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媛媛,你总算出来了!这几天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妈妈都快担心死了!” 宁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轻拍了拍宁二夫人的手,示意她安心。 她的目光落在坐在餐桌旁的宁秉宇身上,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大哥,”宁媛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这份文件是当初那份海事大厦地块文件的修改版本,麻烦你签字。” 宁秉宇抬起头,镜片后闪过一丝惊讶。他接过文件,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哪里找的厉害大状啊,把文件条款定得这么刁钻苛刻,是怕我害你?” 宁媛淡淡一笑,带着几分自嘲:“没办法,咱们亲兄妹,明算账。先兵后礼,免得夜长梦多。” 她顿了顿,补充道,“那个码头的地,对大哥你来说九牛一毛,但对我,很重要。” “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条款?”宁媛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宁秉宇嗤笑一声,直接拿起钢笔,刷刷几下签了字,然后将文件丢回给宁媛。“不用看了。”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才是我宁家的女儿,商人的本色。从不纠结于沉默成本。”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盯着宁媛:“我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宁媛接过文件,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说话。 宁二夫人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有些担忧,她柔声劝道—— “乖女你才刚恢复一点,就不要谈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了。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最重要。” “妈,我没事。”宁媛轻轻拍了拍宁二夫人的手背,安抚道,“有些事情,我必须尽快处理好,害你担心了。” 宁二夫人瞧着她振作起来差点哭出来,含泪笑着说:“好好,” 她转头看向楚红玉和阿恒,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红玉,阿恒,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楚红玉秀气漂亮的细眉一挑:“说什么傻话呢!咱们是最好的朋友,这点小事算什么!” 阿恒没好气地上去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你还跟我客气个毛线,我心里有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男的,你现在是我老婆!说这种话!” 宁媛:“” 宁秉宇:“” 楚红玉:“” 那卫恒怎么办?? 宁二夫人:“哈” 这孩子这有意思,这种安慰方式也是绝了。 宁媛笑了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是孤身一人。 这就是真正的家人和朋友的定义吧。 就像船的锚——他们存在,锚定了你所在的地方,让你的心不会流浪。 不论在哪里,都知道,世上有人啊爱着你。 第1342章 接下来的几天,宁媛仿佛变了一个人。 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果决。她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以泪洗面,而是像一架精密运转的机器,开始处理亟待解决的事情。 她跑海事大厦附近的码头,港岛四处逛,观察货物流转,研究市场行情。 琢磨了半个月后,宁媛带着阿恒找到了四叔的店铺。 她决定从事自己发家的老本行——古董! 毕竟,自己不想完全依靠宁家,不然就跟宁秉宇和宁曼安一样,看着牛逼哄哄,商业精英,其实被家族老辈们从命脉上拿捏死。 什么都得听家族的。 1月下旬,她带着阿恒找到了四叔在码头的古董店。 四叔正坐在柜台后,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眯着眼打量着走进来的两人。 “四叔,之前多谢您帮忙搜救我朋友。”宁媛语气平静。 四叔浑浊的目光落在宁媛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干瘪的嘴唇一扯,轻蔑地笑了—— “朋友?不是你男人,你能急成那样,现在就放下,都不承认是你男人了?啧啧——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薄情啊?” 宁媛心脏猛地一缩,脸色却丝毫不变:“四叔说笑了。” 阿恒却忍不住,怒火中烧,她一把揪住四叔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吼道:“你TM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 四叔身边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围了上来,眼看就要动手。 四叔却冷笑一声,指尖一弹,一颗核桃精准地击中了阿恒的脑门。 阿恒捂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 “老子说话就这样,刺耳?真话难听,不想听就滚出去!”四叔不屑地瞥了阿恒一眼。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宁媛,语气冰冷:“别以为老子上次看在支票的面子上,让码头的渔民和山鸡帮你找人,就以为自己能蹬鼻子上脸。“ “我告诉你,我可不认识什么宁家,我帮你是欠了你一个认古董的人情,现在人情还清了!你少打老子的主意” 老头儿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四叔说笑了,这次来,是想跟您谈谈合作。”宁媛语气淡然,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合作?”四叔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能跟宁小姐合作什么?” 宁媛微微一笑:“四叔过谦了。我虽然不懂生意,但对古董还是略知一二的,您也看过我的本事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店铺博古架上的各种古董:“听说四叔的店里有不少好东西,我也想跟着四叔学点本事。” 四叔翻个白眼:“谁知道你上次是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说着,他冷哼一声,随手拿起一个青铜香炉:“那就说说,这是什么玩意儿?” 宁媛仔细端详着香炉,缓缓说道:“这是西周早期的青铜夔龙纹香炉,造型古朴典雅,纹饰精美繁复,夔龙纹饰刻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 她指着香炉底部的一个不起眼的印记:“这个印记应该是‘工’字铭文,代表着当时王室工匠的标志,更是这件香炉价值连城的证明。” 四叔的脸色变了变,他没想到宁媛竟然真的对古董颇有研究,这让他有些意外,但也更加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接连又拿出了几件古董,想要为难宁媛,但宁媛都一一应对自如,甚至还能说出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细节。 阿恒看着宁媛侃侃而谈,心情有些复杂,小宁是真的恢复了吗?好像她变了,又好像她什么都没变,只是更坚韧了。 第1343章 四叔眯着眼,忽然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靓妹仔,你说得头头是道,这古董生意,可不是光靠一张嘴皮子,你本事是有,就是不知道这路子够不够硬。” 老头儿手里摩挲着核桃,目光闪烁,带着审视的意味,在宁媛身上来回扫视。 宁媛也笑:“四叔想要什么路子?” 四叔慢吞吞地敲了敲桌子:“这古董生意,得有路子,有人脉。我老头子手上虽然有点货,但要出手,也得找对买家。你,行吗?有货源还是出货的买家?” 他知道宁媛是宁家刚认回来的女儿,虽然是个半路货色,但在宁家那种地方,就算是条狗,身上也沾着金贵气。 宁媛微微一笑,神态自若,没有丝毫被轻视的恼怒—— “四叔教训得是,我也就是宁家刚认回来的,路子嘛,算是有条,毕竟姓宁。四叔要是真有货要出手,我或许能帮上忙。”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当然,价钱合适才行。” 四叔看着宁媛,轻哼:“行啊,小丫头。”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想跟我学本事,可以。先到我店里干活,端茶倒水,扫地擦桌子,样样都得来。至于合作,以后再说。” 宁媛也不恼,反而落落大方地应下:“那就多谢四叔提携了。” 阿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离开了那间店铺,她拉了拉宁媛的袖子,忍不住问:“小宁,你真要在这破店里干活?这老头明显就是想占你便宜!” 宁媛拍了拍阿恒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我心里有数。” 回到宁家,楚红玉正窝在宁媛房间沙发上啃文件,见宁媛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小宁,你......” “我打算去四叔那里待一段时间,帮他做事。”宁媛自顾自地倒了两杯热茶递给阿恒,自己也喝了一口。 楚红玉蹙眉:“你怀孕了,真想做点事情,不如等生了再说。如果真想做点什么,不如......宁大少这边肯定有合适你的岗位。” 宁媛摇摇头:“我要想进入宁氏,就没必要去找四叔了,吃别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她可不打算和宁秉宇、宁曼安那样。 楚红玉叹了口气:“你呀,就是鬼点子多。不过说真的,你真不回内地了?第十百货大楼的项目怎么办?华子、满花姐,还有夏阿婆、唐爷爷呢?” 提到这些,宁媛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轻轻抚摸着仍然平坦的肚子,语气也柔和下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满花姐我已经培养起来了,她现在能独当一面,学校的纪元之心交给她,我放心,她就是大局观和经营上还差点火候,这方面还得你多帮衬着,第十百货的柜台......” 她顿了顿:“第十百货大楼那边,柜台设计、货品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能帮我看着点吗?” “我?我哪有时间啊,我一点粤语都不会,现在忙着学。”楚红玉一脸为难,“而且宁大少的事情都忙不过来......” 关键是,宁大少说了,要她陪着宁媛的。 宁媛轻轻挽住她的手:“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呢?我会给你经理的身份,还有股份,怎么样?够意思吧?” 楚红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得,就知道你会来这套。我算是被你吃得死死的了!” 宁媛笑了笑:“还有阳阳姐,如果她愿意,也可以进来帮忙,你俩一起,我更放心。” 楚红玉戳戳她脑门:“得,你都安排好了,宁媛宁老板!我还能说什么?那唐爷爷和夏阿婆呢?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他们二老啊,他们还等着你回去过年。” 话音刚落,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宁媛直接脸色暗淡下来,她顿了顿,轻声道——“我......一个人回去,他们看见也难过,我不会一直待在香港,等这边生了孩子再说吧。 唐爷爷和夏阿婆那边,就麻烦红玉姐和阳阳姐多照看些了。” 第1344章 楚红玉暗自有些自责,她一不小心就触碰到宁媛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了。 她脸上不动声色地抬手抱住宁媛的肩膀:“行吧,谁让我是你姐妹呢?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切以你自己的身体为重,别太拼了。” 荣昭南牺牲,留下宁媛孤儿寡母,还不知道未来怎么办......如果工作能让宁媛的精神状态好一些,她举双手赞成。 宁媛笑了笑:“放心,我有数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阿恒起身开门,看见宁秉安站在门口,一身笔挺的大衣,更衬得他温文尔雅,像极了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他朝阿恒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宁媛,语气温和地问道:“小妹,方便和你单独聊聊吗?” 宁秉安的声音温和而清冷。 宁媛一愣,她这是从珍宝坊回了别墅之后,第一次看见宁秉安。 阿恒一听这话,顿时警铃大作。她认得这家伙。 队长哥虽然现在生死未卜,在没确定队长哥真的光荣了之前,也不能让别的男人趁虚而入啊! 她挡在宁媛面前,一脸警惕地盯着宁秉安,瓮声瓮气地说:“我是宁小姐的保镖,得寸步不离地保护她。”说着,还示威性地捏了捏拳头。 宁秉安并没有因为阿恒的无礼而动怒,只是挑眉淡淡说:“我看起来很像危险分子,随时会爆起伤人?” 楚红玉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她客气地叫了宁秉安一声“少爷”,然后拉着阿恒就往外走:“阿恒,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阿恒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被楚红玉强行拉走了。 宁媛请了宁秉安进来,宁秉安坐下来,看向宁媛,打量她的神色:“小妹,你身体怎么样了?最近还好吗?” 宁媛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前段时间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多了,辛苦秉安哥挂心了。”说着,她起身给宁秉安倒了一杯咖啡。 宁秉安接过咖啡,却没有喝,而是直视着宁媛的眼睛,平静地说:“小妹,你怀孕了,少喝咖啡。” 宁媛的手微微一颤,咖啡差点洒出来。她没想到宁秉安会如此直截了当,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抬起头,对上宁秉安丹凤眼里深邃的目光,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意味,让她感到一丝异样。 “我......”宁媛刚开口,宁秉安就打断了她。宁秉安淡淡地说:“二婶前几天已经向老太爷,我爹地,还有二叔都说了这件事。” 宁媛背脊微挺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腹,语气冷淡——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打算瞒着,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 她也没想到自己妈妈这么刚,直接就对上了老太爷。她原本还打算自己先斩后奏,等肚子大了再说,谁知道她妈比她还狠! “老太爷和爹地很生气。”宁秉安语气依旧温和,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他轻叹:“本来都说好了,你和我结婚,代表大房和二房联姻,现在......虽然我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前几天,大哥说,你在内地的丈夫......去世了?” 听到“去世”两个字,宁媛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是和不是又怎样?”好一会,宁媛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抚摸着小腹。 宁秉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神色的变化,他微微蹙眉:“小妹,你有什么打算?” 宁媛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悲伤压下去,换上一副冷漠的面具:“我的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宁秉安垂眸喝了一口咖啡,忽然淡定地说:“要不要考虑真的嫁给我?” 第1345章 宁媛愣住了,精致的眉眼间闪过一丝错愕。 她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宁秉安,仿佛在问—— 大哥,您没事吧?我也没在这咖啡里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啊!您怎么中毒抽风了?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却掩盖不住此刻房间里诡异的气氛。 宁秉安神色自若,仿佛刚才提出的不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建议,而是寻常的午后闲聊。 然而那深邃的丹凤眼里,却闪烁着某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幽沉光芒。 “秉安哥,你没事吧?”宁媛试探性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宁秉安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语气波澜不惊—— “小妹,我说认真的。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而我,需要一个妻子。” 他放下咖啡杯,十指交叉,语气温淡:“你也知道董事长的性格,如果我没有一个合适的妻子,他会一直安排我联姻,没完没了,毕竟......” 宁秉安顿了顿,垂下眸子:“他已经开始着手给我安排新的联姻对象了。” 宁媛蹙起眉头,漂亮的杏眼眯成一条缝,审视着眼前这个清风明月又难以琢磨的男人。 他眉眼间确实带着几分疲惫,想来应付宁正坤的逼婚也不是容易的事。 “秉安哥既然开诚布公,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宁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你这么做,是不是......很想在宁家的这块蛋糕里分得更大的一杯羹?否则,你大可不必事事都顺着大伯的意思,毕竟,他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宁媛最后一句话,像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扎在宁秉安最敏感的神经上。 宁秉安脸色冷了冷,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虽然爹地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他从小栽培我,教导我,给了我一个父亲应有的爱和尊重,我不能让他伤心,更不能忤逆他。” “这样啊?”宁媛弯了大眼,凉凉哂笑。 “那就阳奉阴违,这样才对得起大伯对秉安哥的‘栽培’之恩?”她拖长了“栽培”二字的尾音。 宁秉安看着宁媛,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神色莫测。 良久,他才开口,语气依旧温淡如风:“小妹,我只是来探望你,顺便提出一个我觉得不错的合作方案,你没必要这么抵触我。” “我抵触你?”宁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秉安哥,我可没有抵触你,但前提是你得开诚布公地说真话啊。” 第1346章 “小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秉安不动声色地问道。 宁媛放下手里的茶水杯,直视着宁秉安的眼睛,哂笑—— “秉安哥,你是养子,我是半路捡回来的,都是家族边缘人物,再遮遮掩掩就没意思了。想要少奋斗三五十年,没什么丢人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宁秉安沉默了片刻,再抬起眼的时候,眸光清冷锐利,少了之前的温润,多了几分锋芒—— “爹地确实答应了会给我一部分产业,我的确是希望能做一些事情,但需要我听他的安排结婚之后。” 宁媛轻笑一声,笑容里却透着几分凉薄:“看来,秉安哥是翅膀硬了,想单飞了?” 宁秉安垂下眸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咖啡杯,语气带着一丝自嘲—— “小妹不也一样?不然也不会......未婚先孕,还到处跑,宁肯靠自己,也不想在大哥手里做事。” 他抬眼看向宁媛,目光锐利:“你比我更清楚,在这个家里,想要真正站稳脚跟,靠施舍和怜悯是没用的。” 宁媛玩味地挑起眉梢,观察着宁秉安的神色:“所以,秉安哥是想和我联手,对抗大哥?” 宁秉安轻笑一声,“小妹,你未免太高看我了。我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份应得的利益,就像你一样。” “那么,秉安哥知不知道,如果我和你真的结婚了,大哥会怎么想?”宁媛嫣红的唇瓣微微勾起,语气带着一丝挑衅。 宁秉安看着她,微微一笑:“大哥给了你海事大厦那块地皮开发的股份,对吧?否则,以你的个性,可不像是会乖乖配合他做事的人。” “我也可以给你,翻倍。”宁秉安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宁媛面前。 “不会亏待你,而且......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被人说是私生子。” 宁媛拿起文件,翻了好一会,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秉安哥还真是大手笔啊,看来为了‘单飞’,是下了血本了。” “各取所需罢了。”宁秉安语气淡淡。 宁媛却把那份文件推回宁秉安面前,摇摇头:“秉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生意我做不了。” 她拿起茶杯,轻啜一口:“秉安哥,与其费尽心思在我身上,不如去找其他合作伙伴。找个听话的,联姻也好,名义上结婚也罢,总比我这个乡下刺头好控制得多。” 宁秉安眉梢微挑,似乎对宁媛的拒绝并不意外。“小妹这是不相信我的诚意?” 宁媛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不,我只是觉得港府这么多名媛淑女,秉安哥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宁秉安看着她,眸色深沉:“小妹,你说的容易。老爷子那边盯着,爹地又想借着我的婚事牵制大哥,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人选。”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何况,我要求的可不是个花瓶,得能帮得上忙,还得我父亲满意......所以我才来找你。” 他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放低了些,“小妹,你我合作,婚后你依然自由,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你我各取所需,岂不两全其美?” 第1347章 宁媛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宁秉安的坦诚—— “秉安哥倒是看得起我,但我这人不喜欢玩虚的。况且,我已经在内地结婚了,不打算重婚,也不打算吃两家粮,背刺大哥。” 宁秉安轻笑一声,抿了口咖啡:“这怎么能叫两头吃,背刺大哥呢?小妹既然已经帮助大哥拿到了海事大厦地块的开发权,不就是已经完成了合作么?况且......” 他顿了顿,淡淡说:“先不说你内地的丈夫生死未卜,大概率回不来,只说你现在港府身份上就是未婚,怎么算重婚罪?” “生死未卜,回不来?”宁媛倏地收敛了笑容。 她脸色骤然变冷,原本带着笑意的眸子瞬间结了一层冰霜,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秉安哥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我的私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我目前还算朋友,那就别当敌人。” 饶是宁秉安也不禁被宁媛的眼神震慑到,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依旧斯文平和,清冷如画的气质让人难以生出怒气—— “小妹,别激动,我并无恶意,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何况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小妹,这件事不必急着拒绝我,可以先考虑考虑。” 宁秉安离开后,宁媛独自坐在房间里,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宁秉安的话——“你内地那位丈夫生死未卜,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了宁媛的心脏。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任凭浅水湾的冷风吹拂着她的脸颊。 想要埋在心里的名字,那些想要深藏的情绪,那些拒绝去想的悲伤,都随着海风吹来,让她再次忍不住红了眼,捏紧了窗棂。 她紧紧闭上眼...... 荣昭南,你个浑蛋,你才不见了一个月而已,就有人惦记我了! 你那么爱吃醋,我如果真的为了钱答应嫁给别人,你还会生气,还会来带我走吗...... ...... 阿恒靠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吞云吐雾,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她俊俏的五官,加上一身牛仔打扮,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她眼角余光瞥见宁秉安出来,立刻掐灭了烟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刚想开口质问,却被宁秉安抢先一步。 “小妹怀孕了,身边的人最好别抽烟。”宁秉安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说话间,他伸手,轻而易举地从阿恒指间抽走了还没完全熄灭的烟头,在指尖碾灭。 阿恒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男人,看着斯斯文文,动作却如此迅速,让她这个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侦查兵都有些措手不及。 宁秉安仿佛没察觉到阿恒的怔愣,语气依旧平静:“小妹就拜托你照顾了。” 他拍了拍阿恒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阿恒依旧杵在原地,整个人都有些懵。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看宁秉安远去的背影,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我擦! 第1348章 这时,楚红玉拿着文件从三楼的书房出来,正好目睹了全程。 她强忍着笑意,跟宁秉安打了个招呼,客气地目送宁秉安和他的秘书坐电梯下楼。 等他们走远了,楚红玉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恒,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啊!这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秀才遇到兵啊,不过你这兵被秀才克制得死死的!” 楚红玉走到阿恒身边,拿文件敲敲阿恒肩膀:“但是你啊,一个姑娘,怎么什么不好学,偏偏学人家男兵抽烟的臭毛病?以后不许抽了!真的对小宁这孕妇不好!” 阿恒皱了皱眉,看着电梯指示灯不断下降,忽然开口:“宁秉安身手不简单。” 楚红玉止住笑,不解地看着她:“你说宁秉安?怎么不简单?” 阿恒回忆着刚才宁秉安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拿走烟的动作,眼神锐利—— “他能一下子从我手里拿走烟,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以前在部队,反应速度算是顶尖的,可他刚才的动作,快得我几乎没反应过来。” 楚红玉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大少的身手也不差,可能他们这帮港府富家公子,怕被绑架都练过吧。” 现在的港府是个东方冒险乐园,机遇、财富、危险并存。 与此同时,电梯里,宁秉安侧头看向身边的秘书,淡淡地吩咐道:“找人跟着七小姐,远远地跟着,看看她这些天都去做什么,见什么人。” 秘书点头:“是。” 他心里暗自嘀咕,宁秉安对这北姑未免也太上心了点,不过,他一个小小秘书,老板的心思哪是他能揣测的?揣测错了,丢饭碗事小,丢命事大。 电梯缓缓下降,寂静的空间里,宁秉安没看他,目光落在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上,语气依旧平淡—— “今天我看小妹那肚子,最多也就一两个月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怀孕,可她来港府也快三个月了,这孩子......不像在内地怀的。” 秘书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异样:“您的意思是......七小姐的丈夫到了港府,人是死在港府的?” 他暗自揣测,难道是老太爷、董事长或者大少让人动手除掉了七小姐的丈夫,好给秉安少爷让路? 宁秉安一个冷眼扫过去:“你最好别胡乱想。老太爷他们没那么糊涂。”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小妹的丈夫,大概和前阵子香港仔码头那事有关。” 宁正坤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老太爷也未曾多言,那天书房里,他也压根没资格久待。 他语气更淡了:“宁家啊,不是权力中心的人,是没有资格知道太多的。” 他挥挥手:“你找人远远跟着小妹就行。别让她发现了。” “是。”秘书应声,心里却翻江倒海,香港仔码头那事? 不就是报纸上洪兴和14K火拼,死伤无数那回吗?这事儿和七小姐的丈夫有什么关系? 他不敢再问,只能把疑问憋在肚子里。 这一天,宁媛吃完了晚饭,就在荣家大宅又睡了个昏天黑地,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怀孕后,特别嗜睡。 她慢悠悠地换了身衣服,下楼时,阿恒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 “阿恒,走了,咱们再去一趟四叔的店。”宁媛对着她说。 第1349章 “你开车。”宁媛睡饱后精神头十足,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阿恒放下杂志,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说小宁啊,你这天天往四叔那破店跑,到底图啥?那老头儿刁钻,你还能从他那抠出金子来不成?” 宁媛笑着戳她脑门:“不去别人手里扣金子,在家里发霉啊。” 阿恒一听,麻溜地爬起来。 好不容易让小宁精神好点,她想干嘛,就陪着吧! 两人离开宁家浅水湾的别墅,阿恒发动了车子,一路朝着四叔的古董店开去。 四叔的店还是老样子,门口摆着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兵马俑,店内一股子霉味儿。 刚点完香火供关四爷,老旧的屋子里弥漫着檀香烟火味。 小老头正斜躺在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颗核桃。 见宁媛进来,小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哼—— “百厌星,你这丫头怎么又来了?我这小店都快被你踏破门槛了,也不见你买什么值钱玩意儿。” 宁媛也不恼,径直走到四叔对面坐下。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四叔,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想您了吗,您不是想出货吗?” 四叔这才来了精神,坐直身子,眼睛里精光一闪:“哦?你有人脉?什么货都吃得下?” “什么货,您倒是说说看啊。”宁媛挑了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四叔瞅着她半天,忽然诡秘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把手里那份报纸推到宁媛面前,“喏,自己看。” 报纸上赫然印着“法国著名博物馆失窃,损失惨重,其中包括多件中国文物”的标题。 宁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报纸上的图片,一堆中国文物,还有几幅敦煌壁画赫然在列。 好家伙,这老狐狸,该不是......这批黑货是他搞的? “怎么样?这路子,你敢接吗?”四叔眯着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宁媛放下报纸,似笑非笑地看向四叔:“四叔,您这胃口,还真是不小啊。怎么,想做一回爱心人士,把这些宝贝回流内地?” 四叔花白的眉毛一皱,嘀嘀咕咕:“内地穷得叮当响,拿什么买,粮食都不够吃!放在华人手里,还有个盼头,落到洋鬼子手里,指不定哪天就给毁了。” 宁媛暗自思忖,四叔既然想出手,肯定不会是想捐赠。 她试探性地问道:“四叔,您不想上拍卖会?” 四叔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拍卖会?老子上的多了,真以为我是土鳖?” 宁媛不等他笑完,便打断他:“我不是说地下拍卖会,而是过年开春后的晨光名媛春季慈善拍卖会,针对港府豪门。” 四叔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宁媛,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小丫头,你胆子不小啊,这主意,谁给你出的?” 宁媛淡淡地说:“四叔,我的母亲是晨光名媛会的会长。” 她不靠宁家老爷子,没说不蹭老妈的光,有资源不用王八蛋! 四叔冷冷地睨着她,忽然古怪地叼着烟嘴笑了,像是看着跳梁小丑一般,吐出一口烟圈,嘲讽道—— 第1350章 一夜未眠的那对母女俩在院子里散步。 虽说外面很冷,母女俩似乎都不觉得冷一样。 也没有说仇与怨的事,聊的是家常。 此刻,母女俩就是一对普通的母女。 不知道走了多久,凤悦对女儿说道:“阿晴,坐坐吧,妈年纪大了,走了那么久,走不动了。” 说着,她率先在一张长石凳前坐下来。 凤晴便跟着坐下。 “这天,快亮了。” 凤悦抬头望着天空,“冬天是夜长日短,夏日的话,这个点,早就天色大亮。” 她拉扯了一下外套。 又问女儿:“阿晴,你冷吗?” 凤晴说道:“冷,屋外挺冷的。” 凤悦伸手去帮女儿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你是穿得太少了,应该再穿件厚的外套,平时出入都是待在有暖气的地方,你感觉不到冷,离了暖气,能冷得人直颤抖。” “阿晴,你的皮肤还挺白的,年轻人,皮肤白嫩,年轻,是真好呀。” 凤晴感觉到母亲的手摸到了她的脖子,察觉得不对劲,想起身,已经来不及,后脖子传来剧痛,她便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扶住了被自己劈晕的女儿。 凤悦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杜先生。 通知杜先生过来将凤晴带走。 很快,杜先生便赶到。 凤悦将女儿交到杜先生手里,对杜先生说道:“带她出去后,将她交给她的保镖,让保镖带着她离开江城,要安排人保护着她,免得保镖起了歹意,趁她晕迷,伤害了她。” “离开江城后,你再通知方尧,让方尧寻过去,等到方尧到了她的身边,咱们的人就可以撤回来了,有方尧在,她会很安全。” “但,要临近傍晚再通知方尧,不要马上告诉他,免得方尧又把她带回了江城。” “一会儿后,她会醒来,醒了,就让人强行喂她吃下两粒安眠药,让她睡上两天,否则她醒来又会千方百计跑回来。” 凤悦低声吩咐着杜先生送走女儿。 “阿晴的替身安排过来,天亮后,都跟在我身边,晚上陪着我一起招待我好外甥女。” 凤悦眼神异常的森冷,“她们坚持要追寻真相,坚持要争凤家的权与势,不让我好过,那就大家都不要过了。” “家主,我会安排人送走小姐的。” “小姐的替身也早就安排好,那替身不管是身形还是声音,抑或面容,都和小姐极为相似,稍微化个妆,就是小姐看到了,都会以为是她的孪生姐妹。” 凤悦满意地点点头,“去吧,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杜先生带着被劈晕的凤晴离开了。 然后那个凤晴的替身,很快被杜先生带进了凤家大宅,临时取代凤晴,在凤家大宅里扮演着凤晴。 有凤晴这个替身在,等到晚上商太太等人过来,看到凤晴也在,就不会起疑心。 若是凤晴都不在,商太太他们一过来就会防贼似的防着的。 其实,家主那样安排,真正的用意是保住凤晴小姐的命。 凤晴小姐太倔了,不管家主怎么劝,怎么哄,都不听家主的。 她认为家主是错的。 就该承担错的后果。 认为凤家的一切是属于凤盈小姐她们的,就该归还给别人。 压根儿没有替她母亲想一想。 亏得她是家主的亲生女儿,否则,早就死了八百回。 送走了亲生女儿,凤悦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若是她还能看到明天的白天到来,她再派人去接回女儿便是。 见不到了,好歹保住了女儿的性命。 四个孩子,就只有女儿还没有成家立室,没有子女。 第1351章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宁媛看着对面不说话,吞云吐雾的四叔:“四叔,您这眼神,看得我像是一头待宰的肥羊啊。” 四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肥羊?小丫头,你这话说的,四叔我可是正经生意人。” 宁媛挑了挑眉,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正经生意人?四叔,您这生意做得,怕是黑白通吃吧。” 四叔轻哼:“你太抬举了。” 宁媛淡淡一笑:“您老甚至不用亲自动手,但道上多的是亡命之徒,只要您老随便暗示两句,就有人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说话听音,四叔这种老江湖,可不会无缘无故随便说什么绑架的事儿。 说者有心,她不得不防。 四叔斜睨着她,浓重的烟雾遮掩了他眼底闪烁的光芒,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宁媛忽然指了指关二爷像,微微一笑:“不过出来道上混,供关二爷,讲的就是一个义气。我相信九叔和方阿叔,也敬您的本事,来跟您谈生意。” 她顿了顿:“我想,四叔您不会打算把老辈子的恩怨延续到我这无知无辜的小辈身上的。” 四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都听不懂你说什么,老辈子的恩怨是什么?” 阿恒见状,难得机灵一次,打圆场:“四叔,您就别吓唬小宁了,她胆子小。” 四叔阴冷地瞅着宁媛:“胆子小?老头子看她胆子大得很!可不是一般人,也难怪老九他们看得上眼。” 宁媛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四叔,您要是同意,咱们就签合同。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了,你要找人绑我,还是别的什么,咱们碰一碰就完了。” 四叔脸色变了变,捏着核桃好一会,冷哼:“行行行,签合同就签合同!你少污蔑老子!” 两人又就一些细节问题商讨了一番,最终敲定了合作的具体方案。 签完合同,宁媛和阿恒离开了四叔的古董店。 从店里出来,阿恒有些担忧地问宁媛:“小宁,你真要帮这老东西出货?他那态度,看着就让人来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个正常人会突然说起什么要绑架人的话! 她一边开车一边说:“咱们也像在内地的时候,那样开商场,卖东西,或者开咖啡馆不好吗?你那么聪明!” 宁媛示意阿恒停车,指着车窗外繁华的弥敦道:“阿恒,你看看周围,这么多商铺,百货大楼,咖啡馆也不少,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阿恒一头雾水,挠了挠头:“看出什么?不就是很热闹,生意很好做吗?” 宁媛无奈地笑了笑:“阿恒,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并不聪明,只是占了点别人没有的便宜,把港府这套东西复制到内地而已。” 她淡淡地看着窗外:“内地现在百废待兴,什么都缺,我随便弄点什么都能赚钱,港府就不同了。” 如果不是重生,她哪里会懂这么多。 回到港府,妈妈给了她一笔八十万块港币,说是给她攒的零花钱。 她马上花了大半在找荣昭南的事情上,已经很对不起妈妈了。 宁家也有给零花钱,但是不足以支撑她想要做的事。 尖沙咀海事大厦的项目要开始盈利还有几年,现在才刚开始建。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我要想在港府搞新商业模式,需要人脉,需要资源。” “四叔这种人虽然背景不干净,对宁家也有敌意,但至少他不会跟钱过不去。是敌是友,都得看合作双方给不给对方带来利益。” 宁媛眯了眯眼,“四叔在港府这么多年,混成这样,黑帮社团都得给他面子,说明他很厉害。” “加上,他暂时还顾忌着九叔和方阿叔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们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阿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猛地一拍大腿:“哎!不对啊小宁!你用青云名媛会,不也是在用宁家的势吗?万一宁家阻止你怎么办?” 宁媛睨了阿恒一眼,一脸莫名其妙:“宁家阻止我干嘛?我并没有打算和宁家做对,有钱不赚,宁家又不是傻子。” 她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妈妈年轻的时候,在沪上就组织过救国名媛会,募捐抗战。” “从过去到现在,这些慈善组织一直都是她用自己的嫁妆和周阿姨一起做起来的,后期就算宁家资金注入,也是相互辅助,互惠互利的关系。” 做慈善在税务等方面也都是有优惠的,包括塑造企业形象,不然企业家们也不会那么热心。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人生被宁家当商品一样打包卖掉罢了。”宁媛轻扯唇角。 她又不缺心眼,到了港府,还得为了证明自己的骨气,非要苦哈哈去搞什么白手起家。 阿恒耸耸肩,凑过去揉了揉宁媛的小圆脸,一把将宁媛揽进自己怀里:“得,你是我女人,你干啥,反正我都支持你!” 宁媛:“呃,那什么......你还记得黄浦江畔的卫恒么?” 第1352章 宁媛觉得阿恒也是个神奇的物种,硬生生给人一种在等荣昭南出事,好趁势上位的感觉。 她话音刚落,阿恒瞬间那堪称俊美的脸孔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表情—— 像黄鼠狼被踩住了尾巴! 他龇牙咧嘴了一会儿,一打方向盘:“哎呀,以后和他老哥也没啥见面的机会,提他干嘛,走走走,回家吃饭!” 说着,一脚油门直接往浅水湾开去。 佣人见是宁媛和阿恒回来了,连忙迎上来:“二小姐,阿恒小姐,夫人正在等你们呢。” 宁媛点点头,示意阿恒先回房间休息—— 阿恒是唯一在主楼客房有房间的保镖。 连楚红玉都非常识趣地搬到新起的裙楼去了,那边主要住的是为宁家服务的人员。 宁媛自己则拿着那份关于法国博物馆失窃的报纸,径直去了宁二夫人的房间。 宁二夫人正倚在床头看书,见宁媛进来,放下书,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回来了?今天过得怎么样?” “妈,我有事跟你说。” 宁媛从包里掏出那份法国博物馆失窃的报纸,递给宁二夫人:“妈,您看看这个。” 宁二夫人接过报纸,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什么?法国博物馆失窃?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宁媛也不绕弯子,直接把查四叔的计划和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宁二夫人听完,脸色变了又变,示意佣人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她脸上虽然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多了几分严肃:“乖女,你为什么要冒险和这种人合作?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宁媛在她身边坐下,拉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我在内地的时候也是这么混出来的,我在某种程度上,和四叔也算一类人。” 老天想坑人,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在内地的时候,自己也算是一路打打杀杀过来的。 否则也不会能一路从宁南混到港府,认识四叔。 宁二夫人看着宁媛,眼神里充满了复杂担忧的情绪—— “乖女,妈妈知道你聪明,有能力,可是这条路太危险了,我只希望你平安。以前是妈妈没有找到你,害你吃苦了......” 宁媛平静而坚定地轻轻摸着肚子:“妈,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是......我需要另外一片天地,来庇护我肚子里的孩子,给他一个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被家族的条条框框束缚。” 宁二夫人心疼地将宁媛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傻孩子,你要是实在不想听老爷子他们唠叨,我们就回内地,回沪上也行,不想回沪上,我们还可以去杭州,或者去京城,你和小南是有结婚证的,谁能说什么!” 而且还是烈属!只是宁二夫人不好说出那两个字。 提到“回内地”,宁媛脸色瞬间黯淡下来,毫不犹豫地拒绝:“不,我哪儿也不去。” 她顿了顿,苦笑:“而且,我和他的结婚证......以前吵架的时候,他拿走了,现在也不知道他放在哪里。” 高考结束那次吵得要离婚,他就把证件拿走了,后来也没想着要拿回来。 本质的关键是...... 第1353章 离开崇明殿晏九黎独自一人走在回凤阳宫的路上,眉眼萦绕着清冷无情的光泽。 宫中殿宇楼阁,鳞次栉比。 天下至尊至贵之地,处处巍峨壮观。 她却如置身天地间的一只困兽,孑然一身,孤寂无边。 ……这就是众叛亲离的感觉么 晏九黎嘴角扯了扯,安静地回到凤阳宫。 顾云琰已经被带走,两个婢女战战兢兢站在一旁,见到晏九黎进来,惶恐跪下:奴婢……奴婢参见七公主。 晏九黎没理会她们,径自走到窗前坐下。 窗前的桌案上,茶水已经换了新的,还有几碟精致的糕点,空气中隐约嗅到几分馨香,显然连熏香都安排上了。 晏九黎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婢女,语带讥诮:原来凤阳宫的宫女除了会嚼舌根子,也是知道该怎么服侍人的。 两个侍女吓得直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公主饶命! 这叫什么 杀鸡儆猴 晏九黎嘴角掠过一抹嘲弄的弧度,起身走进内殿,看着已经换好的全新床褥,什么也没说话,和衣在床上躺了下来。 耳边仿佛又响起昨日一早乘轿归来时,街道两旁交头接耳的言语: 七公主若是死在西陵,她就是齐国的功臣,可是她回来了,带着一身屈辱回来,这……皇族容得下她吗 听说是被人糟蹋过不止一次,七年不间断,这身体只怕早落了一身病。 可怜等了七年尚未成亲的顾侯爷,不知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顾侯爷可怜什么皇上已经给他赐婚另一位公主,往后只会是越来越风光,六公主光风霁月,白玉无瑕,哪是七公主可以比的 晏九黎阖上眼,眼前浮现在西陵的一幕幕。 数不尽的机关暗道,躲不完的暗箭毒杀。 每一次都在濒死边关徘徊。 毒虫在腹诽撕咬时,生不如死的痛苦。 被那人掐着腰,从夜晚折腾到天亮,翻来覆去,仿佛没有尽头的屈辱…… 脚步声跨进门槛,一个倨傲的声音响起:七公主,太后请你过去。 晏九黎恍若未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七公主。来人是太后身边的曹嬷嬷,皱起眉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晏九黎,太后请你现在过去。 两个婢女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曹……曹嬷嬷,七公主是主子,您……您还没跟七公主行礼…… 连顾云琰这个未婚夫都要行礼,否则会被一脚踹跪在地上,甚至直接踹断胸骨。 曹嬷嬷虽是服侍太后的心腹嬷嬷。 可她看起来完全不是七公主对手啊。 曹嬷嬷不悦地低头,看向两个胆小如鼠的婢女:你们是怎么服侍七公主的太后有请,还不赶紧伺候七公主更衣洗漱。 两人脸色发白:奴婢……奴婢…… 都出去。晏九黎冷冷开口,本宫先睡一觉,醒来自然会去见太后。 曹嬷嬷面色微变,没想到七公主如此桀骜,脸色不由沉了三分:太后正在仁寿宫等着七公主。 那又如何晏九黎转过头来,眼神阴恻恻的,太后若是等不及,你可以让她亲自来凤阳宫一趟。 曹嬷嬷大惊:七公主! 她在说什么 让太后亲自来凤阳宫 这是她一个公主该说的话,作为一个女儿该有的态度 简直大逆不道!颠倒伦常! 曹嬷嬷气冲冲转身离去。 晏九黎冷笑,她昨日倒是去了仁寿宫。 可太后端着架子,让她在外面足足站了一个时辰,仁寿宫的大宫女传话说,她多年未在太后面前尽孝,应该先跪候两个时辰以示孝心。 那一刻,晏九黎心里忽然生出怀疑,住在仁寿宫里的太后真是她母亲吗 是那个曾经心疼她,不舍她去西陵而日日垂泪的母亲 是那个哭着求着要她一定平安归来的母亲 昨晚从仁寿宫回来,晏九黎躺在床上想了一夜。 她觉得人是会变的。 可变得这样彻底,似乎不太正常。 她忍不住怀疑,母后和皇兄是不是都被人夺了舍为什么七年前和七年后他们判若两人 顾云琰嫌弃她脏,她尚且可以理解。 哪个男子不想娶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 可母后是她的生母啊。 七年前哭着说舍不得她,苦苦哀求她好好活着的母妃,如今坐上太后之位,就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晏九黎昨夜就心死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天下最尊贵的太后如此漠视厌恶自己的女儿。 或许是她的经历和名声让他们感到耻辱,觉得她的归来给皇族抹黑 或许是她安然回来,让他们想起七年前齐国是如此无能 他们应该是巴不得她死在外面的。 经历一夜之后,晏九黎想通了。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不是人生的必需品,没了就没了吧。 七年的地狱深渊她都熬了过来,如今这点亲情没什么不能舍弃的,只是人生嘛,总要追求一点什么,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亲情,爱情,贞洁,名声都没了。 她还能追求什么 权力地位 晏九黎闭上眼轻笑,笑得冷戾无情。 没错,就是权力和地位。 七年前他们为了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哄骗她,哀求她。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七年后他们站在高处睥睨着她,将她弃如敝履。 既然如此,她就夺回他们的权力好了。 她贱命一条,无畏无惧。 只盼着他们也能无畏无惧才好。 第1354章 宁秉安放下手里的帕子,淡淡地说:“嗯,找个时间去鬼老四那一趟。小妹到了港府,这才几个月,手都伸得那么长,真让我好奇。” 他语气平淡,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候,宁曼菲扭着纤细的腰肢,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过来,一头赫本式的短发衬得她格外干练。 她白了一眼宁秉安的秘书,又看向宁秉安,语气里带着一丝酸溜溜的意味:“小妹怎么了?值得你这么关心?” 宁秉安神色淡漠,避而不答:“没什么,三姐不必担心。” 宁曼菲见他如此敷衍,心中更加不悦。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宁秉安:“你就那么关心小妹吗?那种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关心!” 她咬着下唇,像是压抑着什么强烈的情绪。 宁秉安的秘书察言观色,立刻识趣地退到门外,并警觉地观察着周围,防止有人靠近。 宁秉安冷淡平静地说:“三姐、大姐和小妹都是我的亲人,我都关心。” 他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可是以前这个家关心你的只有我!”宁曼菲忍不住咬牙,声音尖锐起来,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现在你关心大姐就算了,关心宁媛干什么?因为她是大伯为你指定的联姻对象?可是大伯很生气她怀了野种,就这样你还要关心她干什么!” 宁秉安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三姐,请你冷静一点。”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宁曼菲深吸一口气:“我很冷静!我是说你变了,秉安!以前你那样淡泊名利!” 她冷着脸看着他:“现在为了名利,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吃!哪怕你结婚选一个港府其他豪门女,我都不至于这么生气!” 宁秉安蹙眉:“三姐......” 宁曼菲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拔高了声音打断他:“我算是带着你长大的,从前,家里我们相依为命,我不能看着你这么堕落!” 她越说越激动。 宁秉安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悠然:“三姐,你了解我太少。你结婚去了英国五年,难道不知道人是会变的吗?” “而且,说什么堕落......”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港府这个名利场,没有权势怎么保护自己的东西,自己在乎的人?我已经吃够了教训,爹地给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要?” 他顿了顿,笑容温淡到凉薄:“我娶谁,只要爹地满意,就行。” 说完,他不再理会宁曼菲,转身离开了露台。 留下宁曼菲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好一会,她垂下眼,捏紧了拳头,转身也朝着露台外气势汹汹地走去。 来找秉安之前,她就找过爹地了。 可是宁正坤却阴沉着脸骂了她一通,说什么宁媛是二房唯一的女儿,虽然现在不像话,但现在是秉安坚持要娶。 秉安说了,这等于是大房给二房卖个好—— 避免二房小姐出现未婚先孕的丑闻,以后还能用这个把柄拿捏宁媛和宁秉宇还有二婶。 反正豪门嫁娶从来家族利益为上,爱不爱不在考虑范围。 秉安年轻糊涂,父亲和老太爷他们也糊涂! 真是——气死她了! 宁曼菲回到房间,一把将限量版的昂贵爱马仕手袋砸在真皮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 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她此刻的怒火,眼角眉梢都带着戾气。 “安吉拉!你到我房间来!”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电话打出去。 第1355章 安吉拉是宁家的女仆长,跟随宁家多年,对宁家上下的事情了如指掌。 安吉拉很快来到宁曼菲的房间,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二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给我盯着宁二夫人,她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宁曼菲语气强硬,眼神凌厉。 安吉拉犹豫了一下:“二小姐,恕我直言,二夫人不是好惹的,我不能随意妄动......” 宁曼菲恼怒:“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印度的贫民窟里带出来的了?是大夫人,是我妈咪!你当上这个女仆长,靠的是谁?你敢跟我讨价还价?” 安吉拉深吸一口气,依旧保持着冷静:“二小姐,大夫人对我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但大小姐已经明确警告过我,没有她的命令,我不能随意行动。” 夫人在的时候太宠爱二小姐了,宠得她太任性,远不如大小姐有城府。 宁曼菲咬牙切齿,红了眼睛:“大姐!又是大姐!你们眼里只有她,没有我!” 安吉拉眼珠一转,语气柔和了些许:“二小姐,您不也在晨光名媛会担任理事吗?如果您想知道二夫人的动向,不如亲自去查查?名媛会的活动记录和会员行程,您都有权过问。” 宁曼菲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 对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些年她一直觉得晨光名媛会是二婶的地盘,处处受制于她。 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很少去名媛会总部,理事的职务也形同虚设。 “好!很好!”宁曼菲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一把抓住安吉拉的手,用力捏了捏—— “安吉拉,你果然是我的好帮手!等这件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安吉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脸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能为二小姐分忧,是我的荣幸。” 说完,她退了出去。 宁曼菲看着镜子,擦起了口红,冷笑—— 如果宁媛的存在,还让秉安这样执迷不悟,让老太爷和爹地她们抱有不切实的期盼...... 她不在乎让宁媛彻底名声扫地。 看爹地和老太爷、二婶、二叔他们还打不打让秉安娶宁媛的破主意。 ...... 宁媛窝在房间的沙发里,裹着一条羊绒毯子,仔细翻阅着晨光名媛会开春慈善拍卖会的计划书。 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窜上她的脊背,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嘶——”她搓了搓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坐在对面的楚红玉抬起头,手里转着一支圆珠笔,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你?空调温度太低了?” 宁媛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啊,感觉阴风阵阵的......” 她叹了口气,每次想干点什么事儿,一定不会那么顺利,贼老天总是故意跟她作对。 而且......她尤其容易被男人牵连,搞出来无妄之灾。 楚红玉闻言笑着摇摇头:“你呀,就是疑神疑鬼的,别太敏感了。咱们把手里的这次慈善拍卖会做好,下周我回内地一趟,第十百货大楼那边货都铺好了,我得去看看开业的事情。” 她不敢和宁媛提起荣昭南失踪牺牲的事儿,眼见宁媛这段时间才稍微好点,可不能再刺激她了。 “你说得对!”宁媛拍了拍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撸起袖子加油干就是了!” 她看着楚红玉,真诚地说,“红玉姐,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 楚红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佯装生气道:“真觉得要谢我,记得等生了宝宝,认我当干妈!” 宁媛弯着眼,含笑点头:“嗯。” 第1356章 楚红玉起身走到电话旁,拨通了内线,让佣人炖盅燕窝送上来,特意嘱咐要双份加料的。 挂了电话,她回到沙发上,看着宁媛还在认真研究文件,忍不住念叨:“你也别太拼了,这慈善拍卖会的事儿,慢慢来嘛。身子要紧。” 宁媛抬起头一笑:“放心吧,红玉姐,我心里有数。” 说着,她合上文件,伸了个懒腰:“忙了半天了,歇会儿吧。你等等,我去让人给你泡壶好茶,我的便宜大哥刚搞了点好茶回来。” 楚红玉拉住她:“哎,别忙活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公司一趟,有份文件要宁大少签字。” 宁媛摇摇头:“没事儿,我心里有数。你赶紧去忙你的吧,别为了我耽误正事。” 楚红玉叹了口气,知道劝不动她,只得叮嘱了几句,便拿着文件离开了。 走到门口,刚好碰见东尼。 “东尼,去公司?”楚红玉问道。 东尼点点头:“是。” 他目光落在楚红玉手里厚厚的文件袋上:“红玉,你如果去公司的话,我载你一程吧。” “那太谢谢你了。”楚红玉也不跟他客气,跟着他一起下了楼。 车上,楚红玉和东尼聊着天,话题大多是公司里的琐事。东尼偶尔回应几句,言简意赅,却也透着股冷幽默。 在沪上的日子,她和东尼因为共同照顾醉酒的宁秉宇,关系拉近了不少。 在宁氏位于中环的大楼前下车时,正值午休时间。 宁氏的员工鱼贯而出,不少人看见东尼这个一向冷面示人的特助身边竟然跟着一个超级大美女,不免窃窃私语。 东尼这个特助和叶特助不同,他负责安保和一些特殊事宜,只对宁秉宇一人负责。 东尼一向冷面示人,身边从未出现过女人,今天却带着这么一位绝色佳人出现,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和猜测。 而楚红玉是第一次来宁氏大厦。 她今天穿了一身香槟色的小西装,衬得她肌肤胜雪,乌发如瀑,精致的妆容更是将她明艳的五官勾勒得更加动人。 她自然注意到了周围那些探究的目光,却只是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从东尼的兰博基尼上下来。 宁氏的员工们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哇,那美女是谁啊?也太漂亮了吧!” “没见过啊,新来的员工,像亚视选美小姐!” 东尼面无表情地挡在楚红玉身前,眼神如刀锋般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雄性动物。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那些人才讪讪地收回目光,各自散去。 “哎,是东尼特助!那美女是从东尼特助车上下来......他车子从来不让女人上的。” 楚红玉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早已习惯了被人注视。 东尼停好车,递给她一张门禁卡:“总裁办公室在顶楼,刷卡就能上去,我先去一下安保部。” “谢了。”楚红玉接过卡,转身朝大厦走去。 第1357章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宁氏在中环的总部大楼,之前因为担心宁媛的精神状态,陪伴她,所以她都待在浅水湾的别墅,熟悉宁氏的业务。 她推开旋转玻璃门,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和咖啡香的空气迎面而来。 大楼内部装修得高雅华丽,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墙上挂着抽象的艺术画,头顶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 进出的宁氏员工,个个衣着光鲜,步履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矜傲。 中环最贵地段办公室、高薪,还有最少港大、港中文毕业的高学历,他们确实有足够骄傲的资本。 所有的一切都在无声地彰显着宁氏的财大气粗,让她感受到与内地截然不同的现代化气息。 她心情复杂,到底是资本主义的香港,即使这样一栋私人办公楼都看起来远超内地接待外宾的宾馆。 都是流着炎黄子孙的血,凭什么港府可以做到,内地不行? 未来......待她学成回去,必会终身努力,让内地也迟早有这样现代化的大楼! 她微微捏紧了拳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别人怎么刷卡,也学着把卡在闸机上一贴,“滴”的一声,闸机绿灯亮起,放行。 前往总裁办的专用电梯需要再次刷卡,楚红玉照葫芦画瓢,点了顶层的按钮。 下一刻,却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仿佛带着一丝暧昧和探究。 她心里疑惑,却也没多想,她从小到大习惯走到哪里都会被注视,这再正常不过了。 上了楼,刷开总裁办公室的外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DIOR套装的中年干练女人。 女人看见她上来,有点惊讶,但随即看见她美丽的脸庞,又换上一副心知肚明、见怪不怪的样子。 对方连名字也不问,只淡淡吩咐道:“这位小姐,总裁在办公室等您,请直接进去。还有,请您问问总裁,午餐是否需要晚一个小时送来。” 楚红玉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还没打招呼,对方就好像和她很熟的套路。 也不知道她名字,但又仿佛知道她会来,难道是宁秉宇告诉对方的? 楚红玉看了一眼对方的胸口铭牌,上面写着——卡伦娜,总秘书长。 对方礼貌下的矜持和轻慢,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看样子,这位卡伦娜是总秘办的领导。 她听过叶特助说,秘书和助理在宁氏是不同的发展线路。 总秘这块以后的发展主要是高阶人力资源主管、行政主管方向。 而特助、助理这块未来发现方向则主要是业务方向主管、高管,会直接创造企业利润和价值。 所以叶特助属于准集团高管,地位是比总秘长要高的,助理办的地位也比总秘办要高。 楚红玉也和西蒙他们一样,是跟着叶特助。 大家都是同事,她还是决定客气一点。 楚红玉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微微颔首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她走进总裁办公室,自动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仿佛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楚红玉愣住,下意识地推了下门,纹丝不动,反锁上了。 第1358章 “老大英明。不过弄死这个小妞儿之前,我想...” 本来他们想先杀了冼灵韵再运到城外,可这妞儿长得那么漂亮,谁不想尝尝军政府少夫人的滋味儿呢。 车里发出一片猥琐的笑声。 冼灵韵听完全程,大概明白了,有人买凶杀她,而绑架她的这些人,是亡命之徒。而她若想活命,只能趁现在逃脱。 她不是什么弱女子,她继承师傅的衣钵,是个小神偷,挣脱逃跑,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巧妙地挣开绳子,冼灵韵一把将遮住眼睛的黑布扯下来。 后备箱很黑,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冼灵韵只能凭着本能去摸索能用的东西。 她握着一根细细的铁棍,在后备箱开合的衔接处捣鼓了一阵。 咔嚓,后备箱顿时崩开一条缝儿。 冼灵韵浑身痛,但为了活命,她只得忍着,用力将后备箱撑开。 距离她被绑走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随着汽车的高速行驶,阵阵凉风刮得脸生疼。 路上空无一人,旁边是茂密的林子,严冬遇不知道这是哪里,但算时间,想必已经出了市里,光靠人的双腿,是逃不回去的。 而那群人早晚会发现她逃跑了,肯定会回来寻她,她必须找个地方躲着。 咬了咬牙,冼灵韵悄无声息地从车上滚落,她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手臂小腿全被擦伤,身上的血将地面染湿。 挣扎着爬起来,冼灵韵赤着脚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一根粗壮的树干,不省人事地晕了过去。 夜晚格外的冷,宽翠的叶子茂密,遮挡着寒风。 绑架冼灵韵的人还没察觉到人已经逃跑,等到凌晨时,他们停下车子打算把冼灵韵拖出来时,却发现后备箱竟然已经被打开。 “我艹,人呢?” “汤哥,人好像跑了。” 被称呼为汤哥的人,全名叫陈汤,他咬着牙,当即道:“开车,原路返回去找人。” 冼灵韵这个肥肉跑了,那他们的佣金也要泡汤,而且抓了军政府的少夫人,姜浩然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汤必须拿到钱逃去南洋,否则定会遭到姜浩然的报复。虽然他是亡命之徒,为了钱可以不要命,但这不代表他不想要命,况且姜浩然的用刑手段他有所耳闻,若被抓住,那就是生不如死。 他将车开得飞快。 现在天色还没完全亮,路边没什么车,车头灯照着前面的路,直到天色大亮,路过一处地方时,一个眼尖的男人说道:“汤哥,那地上好像有血。” 陈汤下去查看,他咬牙道:“人就在附近,给我搜。” 早在附近有车轮和地面磨蹭声响起时,冼灵韵就生出几分警惕。 她有气无力地倚靠在树干上,身体藏在茂密翠色的叶子中,只觉得皮肉像撕裂了一般紧绷的疼痛,连同呼吸都带着剜心的灼烫。 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战,冼灵韵听到有脚步声逐渐在靠近,她用力掐着自己,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眼睁睁看着陈汤一伙儿人从树下经过,冼灵韵屏住呼吸,心脏砰跳的速度逐渐加快。 他们踩在枯枝上清脆的声音,像是踩在冼灵韵身上,让她紧张到窒息。 “老大,这附近没人。” 陈汤很肯定道:“那个女人被炸伤,跑不了多远,这处林子很适合藏身,她肯定躲在这儿,给我搜。” 冼灵韵一动也不敢动,试图降低粗重的呼吸声,气氛一时凝重得可怕。 看着底下的人来来回回,冼灵韵无力地瘫在树干上,呼吸愈发粗重,她真的好冷,一丝暖风吹拂而过,她都如同置身冰窖。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她若是没被陈汤逮到,恐怕也要冻死在这里吧。 冼灵韵想到姜浩然、毛毛、钱六爷、师傅...... 第1359章 楚红玉忍住心中的不安,硬着头皮解释:“抱歉,大少,后天我就要回内地了,有些文件需要您签字。” 宁秉宇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浴巾,又看了看楚红玉,语气冷淡—— “你应该提前和叶特助预约,而不是擅自闯入我的办公室,何况还是我的私人休息室。“ 他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卡上:“还有,你从哪里拿到的门禁卡?这层楼的权限卡可不是你这种级别的小助理能有的。” 楚红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微微咬唇:“卡是东尼给我的......” 她心里暗自嘀咕,在锦江饭店那会儿,大家都在同一层楼办公,也没那么多规矩。 谁知道到了宁氏集团规矩这么大,她陪爸爸父亲以前去市长办公室,也没这样...... 宁秉宇语气更冷了几分:“那是东尼的失职。没有按照安保原则办事,他这个月的奖金扣一半。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的休息室。” 楚红玉一听宁秉宇要扣东尼的奖金,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冒了上来。 她忍不住转头:“东尼只是清楚我不是什么刺客,才让我上来汇报工作,后天我就回内地了,这些文件必须尽快签字,否则会耽误项目的进度,他才让我上来,大少,没理由扣他工资......” 谁知道她这一转头,正好撞见宁秉宇正在穿裤子,精壮的腰腹往下所有......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楚红玉瞬间瞪大了眼睛!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猛地转回身,脸颊爆红,忍不住骂道:“宁秉宇!你耍流氓啊!” 她要长针眼了!她把老板看光了! 可下意识地,她心里冒出两个字“好大”! 宁秉宇冷着脸,面不改色地继续穿裤子,语气冰冷:“我耍流氓?楚小姐,是你未经允许擅闯我的私人休息室,现在还反咬我一口?况且,是谁在偷窥我换衣服?” 楚红玉气得俏脸通红,却又无从反驳。 因为她这才发现,那个书柜子后面是一张大床,宁秉宇是从一间浴室走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大少,我只是来送文件,没有其他意思。如果您觉得我冒犯了您,我道歉。但请您不要扣东尼的奖金,扣我的!” 宁秉宇终于穿好了裤子,他一边扣着衬衫扣子,一边轻哂:“呵。你倒是很讲义气,什么时候和东尼关系那么好了?” 楚红玉捂住脸,感觉脸上烧得慌,闷声说:“我和东尼关系本来就好!在锦江饭店那会儿,大家都在同一层楼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有那么多阶级规矩。” 这是在暗戳戳地怼他说她权限不够,擅自闯入吧? 宁秉宇抬眼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那你最好别爱上东尼,宁氏不允许办公室恋情,被发现了,就得有一个人离职。” 楚红玉不敢置信,恼火地下意识又去瞪他:“那如果大少喜欢上自己下属了呢?是不是下属就得自认倒霉,卷铺盖滚蛋走人?” 他衬衫的扣子还没系好,刚才沐浴后的水汽还没散尽,结实的胸膛腰腹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楚红玉猛地扭过头,耳朵也泛起红来。 他怎么不穿快点! 宁秉宇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又慢悠悠地扣起扣子:“我看上哪个女下属,那是她的福气,自然是她走人。就算不在宁氏,以我的资源,她也会有别的好发展。” 他顿了顿,又凉凉地补充一句:“当然,我从来不搞身边的工作人员,你不用担心。” 第1360章 两人就近去了云亭火锅,简单打发午饭。 世贸大厦的帐对完了吗战宇寒给林双夹着煮熟的金针菇。 还得两天,林双说,四十个经销商呢! 有空注意下凌霄,战宇寒说,有些人权利大了,会不踏实 凌霄林双瞪大了眼睛,她能怎么样 反正人心隔肚皮,你多长个心眼总没错的。 嗯。林双点点头,战宇寒既然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午饭后,战宇寒送林双回到双赢,自己回到战氏。 刚进办公室,李钊来了,进门扔过来一支香烟:老大,昨天保姆的事情是我疏忽,你见谅! 战宇寒皱了皱眉,别让她们给我添乱,我正事儿这都忙不过来! 是!李钊急忙颌首,那什么,朱梅那边,您还要听汇报吗 什么情况 海云市场那边的公话厅,没再给她打过电话。 嗯。 这段时间,她跟双儿儿的厅经理,那个叫凌霄的走得挺近。 帮我盯着凌霄。 凌霄李钊瞪大眼睛,盯双儿的人 嗯,战宇寒说,别管什么人,让你盯着,你就盯着! 李钊走了后,叶振升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走进来,自己在沙发上落座,举眸问战宇寒:规划局那边,现在怎么个情况 还不是很清楚,战宇寒淡笑,别操心我,先处理好你的家事吧! 我,叶振升有些不好意思,也就那样,但是你母亲那边,我想去探望一下。 正说着,李钊又回来了,进门就神神秘秘的笑:老大,您猜谁来了 战宇寒一愣,谁来了总不成是娘 不对,李红霞来了,李钊不会这幅讨喜的表情。 战宇寒就起身往后一看,来人高大魁梧,相貌堂堂,居然是林志平! 战宇寒几步迎到门口,高兴地说:叔父,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我也就临时决定过来的,林志平说,提前给你说,又给你添麻烦,你忙。 这边叶振升也在沙发上站起身,疑惑地问:宇寒,这位是..... 我养父!战宇寒说,林志平先生! 随后战宇寒给林志平介绍了叶振升。 林志平伸出手说:老哥你还记得我吧 叶振升说:我看着面熟,咱哥俩一定见过! 那是,林志平笑,当年要不是您给面子批我个名额,我家宇寒,能有今天这出息吗 叶振升想起来了,当年林志平和战友一起来求他,给战宇寒买了个招工名额。 同时他也想起来,当时和林志平一同来的战友,是现在的反贪局戴局长! 这让叶振升心里微微有些不踏实。 林志平来了,叶振升和李钊都先出去了。 战宇寒给叔父倒了杯水。 我合计着,林志平说,与其让你娘去海钢看我们,不如我先来看她! 战宇寒随即明白,叔父这是怕李红霞和贺文娟见了面,撺掇林双的婚事。 揪住他跟林双的婚纱照一事,李红霞要说上几句难听的话,依贺文娟的脾气,能立马把林双给赵家嫁过去。 有道理,战宇寒说,马上春节了,别再节外生枝! 我也这么想,林志平叹了口气,让双儿安生过个年,什么事开春再说! 那我让李钊去买礼品,双儿回来咱们一起去。 林志平点头。 战宇寒就电话安排了李钊,随后给林双打了电话。 不多时林双回来了,爷儿三个去了海云社区。 林志平虽然五十多岁了,霸气不减当年。 再几天春节了,林志平说,到时候我让宇寒来接大嫂,一起回海钢过年。 那行,李红霞说,我也跟弟妹商量下宇寒的婚事,这都老大不小的了! 孩子的事情,林志平说,咱们别插手,随他。 这可不行,李红霞仰了仰头,宇寒现在不比以前,他可是大老板呢,所以这儿媳妇,我得帮他掌好了眼! 那大嫂的标准是什么林志平点了一支烟。 最基本也得会洗衣做饭伺候人吧,李红霞瞥了一眼林双,总不成娶个娇气包包,让宇寒反过来伺候她! 呵呵,林志平冷笑,宇寒要的是喜欢的人,大嫂说的,那是找保姆! 那不行,李红霞哼了一声,总之这事我说了算,宇寒几千万的家业呢,不能便宜了外人! 我的事我说了算,战宇寒沉着脸,谁都没有发言权! 李红霞这才愣住了。 她心里也知道,这个当初被她抛弃的儿子,是不可能听她的! 第1361章 空气中涌动着一丝诡异的暧昧,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但这种暧昧的氛围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宁秉宇很快便收敛了眼神,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文件翻看起来,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楚红玉也暗自松了口气。 宁秉宇仔细地翻阅了文件之后,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他把文件递给楚红玉,漫不经心地问道:“宁媛最近怎么样?还在闹脾气?” 楚红玉接过文件,飞快地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才放进包里,语气公式化地回答:“宁小姐最近在忙着春季拍卖会的事情,正在筛选拍品。” “春季拍卖会?”宁秉宇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景色一览无余。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啊,都初十了,开春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自嘲地说:“今年......码头出事,阿南失踪牺牲,根本没有过春节,董事长大年二十九亲自北上了,所有人都没有了过年的概念,仿佛只是正常的工作日。” 荣昭南出事,实在太大件事了。 还牵扯到外交事件,整个宁家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他一个区区CEO,都已经没有资格北上汇报了,如果不是老爷子半身瘫痪,怕是得亲自北上解释。 所有人都无心过年。 楚红玉沉默了片刻,看着宁秉宇沉寂的背影,轻声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宁秉宇转过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安静了一会,当楚红玉都想说她要离开的时候,宁秉宇才开口—— “宁媛......她为什么突然决定插手晨光慈善名媛会的事情?” 楚红玉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小宁在内地赚到的第一桶金就是做古董生意,她对古董这块比较熟悉。这次晨光名媛会的春季拍卖会,听说有不少珍品,她帮忙宁二夫人掌掌眼,也算尽一份孝心吧。” “这次晨光慈善名媛会主要是拍卖古董字画为慈善机构筹款,她算是帮宁二夫人做事吧。” 宁秉宇闻言,忽然轻嗤一声—— “孝心?我看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想和我一样被家族控制,打算另起炉灶吧。她倒是算得精,知道妈咪这边是老爷子和大伯他们影响最薄弱的环节。”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她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楚红玉垂下眼帘,语气依旧平静:“宁宁的想法,我不清楚,她没同意,我也不会多嘴。” 宁秉宇轻轻推了下自己的眼镜:“你和宁媛果然是一路人,相当有主见的聪明女人,怪不得能当姐妹。” 楚红玉不卑不亢地微笑:“大少过誉了,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宁秉宇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行了,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他重新拿起文件。 “等等。”宁秉宇头也不抬,手指在文件上轻点,“有问题随时汇报。”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例行公事。 “是,大少。”楚红玉轻轻带上门,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逐渐远去。 楚红玉停住脚步,再次颔首:“好的,大少。”然后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室内恢复了安静。 宁秉宇放下手中的文件,身子往后一靠,空气中还残留着楚红玉身上淡淡的晚香玉的香气。 清雅而迷人,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就像她的人一样。 第1362章 身为天命峰主的亲传弟子,宇穹的身上显然也有守护的神念。 在他心脉即将破碎之际,一尊睥睨十方的威严身影浮现,至尊气机横压天地,直接镇灭万千杀光,冰冷的眸光让众人都为之心颤。 天命峰主大弟子,苍无极! 诸人眼眸微凝,在兖州府,许多人已经将他称为苍尊! 据传,如今的苍无极,不仅是在天命之术上接近天命峰主,就连武道造诣,也和其师相差无几,是名副其实的一代霸主人物。 而且,有消息称,天命峰推算出东秦将迎来惊天变故,局势将乱,苍无极等人正在积极筹划准备,想要在乱世中崛起。 雷晔。苍无极的神念并未先关注宇穹,而是先看向了地上躺着的雷晔,哪怕后者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是被苍无极瞬间察觉。 命保住了,但人废了。 一股滔天狂威席卷开来,苍无极的目光冷到了极致,他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将混天域雷家的天骄人物请来,但转眼之间,雷晔,成为废人。 这远比宇穹的性命受到威胁更严重,至少,他在此,宇穹不可能再出问题。 是你干的苍无极望向萧沉,霎那间,一股天命之光降临在萧沉身上,但却不是赋予他气运,而是要剥夺他的气运。 在那股天命之光下,苍无极仿佛能窥出萧沉的命数。 轰! 血色杀光狂卷而起,在萧沉四周肆虐,想要打断那股天命之光,然而,苍无极只一个眼神,那血色杀光就崩灭了,根本无法抗衡。 众人内心剧颤,这就是至尊人物,一道神念而已,就能轻易破灭天位级阵法,拥有凌驾众生的能力。 他想将我看穿!萧沉此刻产生一种感觉,在那天命之光下,他像是无所遁形,在苍无极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恐怕也是苍无极没有立即出手击杀萧沉的原因,他想知道,萧沉是何人。 在东秦域,有能力也有魄力,将雷晔轰成重伤,还将宇穹逼入绝境的人,并不多。 轰! 萧沉怎么可能任由苍无极将他看穿,刹那间,一面古碑映照苍穹,圣光烨然,符文比星辰都璀璨,垂落下无穷大道气息。 滚开,不要阻止我杀他。萧沉开口,使得苍无极的瞳孔释放恐怖冷芒,此子,竟敢喝斥他,让他滚 而且,当着他的面,此子竟依旧不知收敛,敢妄言要杀宇穹,简直放肆! 圣碑,原来你就是圣光教和古家追杀多时的萧沉。没想到,你会出现在兖州府。要是圣光教他们收到了你的尸体,一定会很高兴的。苍无极的目光仿佛将圣碑锁定,这古皇朝的圣物,若是落入他们天命峰手中,是否更加证实他们是天命所归 那么,不论是因为雷晔,还是因为圣碑,萧沉都必须得死了。 若你本尊在此,我还会忌惮你几分,但此刻你不过一道神念,想要我的命,妄想! 萧沉大喝一声,手掌猛地拍打向圣碑,顷刻间,圣碑之上光华大作,符文耀天,隐约有古老的祭祀之音响起,碑面上映照出一道道虚幻的身影,像是万载岁月前的强者,流淌出无比强盛的气息。 纵然借助圣碑,你依旧是蝼蚁。苍离魔尊的死,不会重演。 苍无极冷哼一声,没有将萧沉放在眼里,他的脚步朝前重重一踏,至尊神威绽放,虽然他只是一道难以长久存在的神念,但依旧能调动道威,杀萧沉,轻而易举。 圣碑的光辉将萧沉笼罩,可至尊道威却穿透了圣碑之光,降临在萧沉身上,让他瞬间吐出一口鲜血,面色苍白。 但就在同一时间,圣碑之中,一道道虚幻的身影合一,化作一道惊仙之光斩出,苍无极的脸色顿时一变,这一击,竟让他心中生出强烈的威胁之感。 是古皇朝的绝世神通,斩魂光。 苍无极很快联想到一门古代的强横手段,脸色愈发难看,顾不上继续碾压萧沉,而是将能调动的道威都汇聚到一起,要对抗这道惊仙之光。 你以为,能对付得了吗萧沉眼神冷冽,再度咳出一口鲜血,这次,不是因为他被震伤,而是因为他催动圣碑,损耗过重。 这一击,几乎是他目前力量能催动的极限了,寻常的绝顶大能都可瞬杀,而斩魂光,又专门克制武修的灵魂与神念,可以说,是苍无极这道神念的克星! 此术乃是昔日的一位秦皇所创,年少时的他在外闯荡,没有倚仗皇族身份,也没有神念寄存于身上,但他所遇的敌手,大多身上都留有至尊强者的神念,让他多次遇险。 后来,他踏入绝顶大能境界,自创斩魂光,可斩灭至尊的神念,等到他成为一代皇者,又不断完善此法,将此法的印记,留在了圣碑之中。 轰咔! 哪怕苍无极聚集了恐怖的道威,但他的这道神念还是毫无悬念地被灭杀了,化作一缕轻烟,缓缓飘散于众人眼前。 咕咚。 众人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们看到了什么,至尊神念,被灭掉了 萧沉,不仅要杀天命峰主的亲传弟子,而且,凭借圣碑,直接抹掉了一位至尊的神念! 强势,太强势了! 宇穹神色变幻,身躯不住地抖动。他没有想到,大师兄的神念都出现了,却依旧保不住他。 这家伙,是个疯子吗 望着这疯魔之人走来,宇穹终于流露出了恐惧之色,你杀我,必将和天命峰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 敢对念冰出手,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放过你。 萧沉的声音幽冷而残酷,宛若从九幽而来,一股寒意从宇穹的脚底涌向天灵盖,他终于意识到,他和雷晔,干出了怎样的蠢事。 他们竟然,想对萧沉的女人下手! 扑通! 一个写满了惊恐的头颅滚落在地上,众人望向萧沉的眼神都透着惊惧之意! 冲冠一怒为红颜,不管是谁想要伤害他心爱之人,只有一个字,杀! 第1363章 宁秉宇原本还带着些许戏谑的表情瞬间消失,他冷笑一声,反手将一把枪从腰后抽出来,丢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刚才我洗澡出来,突然看见个人影晃动,差点一枪打爆她的脑袋。如果不是我看清楚了,现在她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枪身在光洁的桌面上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最终停留在叶特助面前。 黑洞洞的枪口仿佛正对着他,让他心头一凛。 宁秉宇语气森然:“东尼就算了,但卡伦娜值班,长得漂亮,就问都不问直接放人进来?这要是查申楼那类死敌派来的杀手,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越发沉冷锐利:“毕竟,荣昭南失踪,生死未卜,查申楼的尸体也没找到。现在到处都是不安定因素,要继续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特助蹙眉:“卡伦娜那边......要怎么处置?降级?” “我的意见是开除。”宁秉宇俊美的脸庞更显冷峻。 “但是卡伦娜是大伯的人,这次不好动。先把她调下去,去档案室整理文件,好好磨一磨。能为我所用,就留下,不能......” 宁秉宇没说完,叶特助便心领神会。 这是未来继承人和现任掌权者之间的小小“斗争”。 总秘书长卡伦娜这回算是撞枪口上了,有这么个把柄在宁秉宇手里,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拿捏她或者换掉董事长的眼线。 “明白了,大少。我这就去安排。”叶特助起身离开。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大少一般这个点健身和打拳完了会洗澡,楚红玉误闯,那岂不是有可能把大少看光了? 但回想起两个人神色泰然自若...... 要么两个人都是风月高手,不以为然,要么就是啥也没发生。 楚红玉虽然算不上风月高手,但天生大美人,身边狂蜂浪蝶无数,又得出身良好的母亲打小提点,自然不是一般小姑娘那样扭捏。 她可能贸然瞧见了老板的裸体,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何况,她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不会因为看了男人几眼就芳心暗许。 她不想做第二个查美玲,也志不在攀附权贵,自然对宁大少敬而远之。 回了浅水湾收拾了简单行李后,第三日一早楚红玉就回内地去了。 到是宁大少想起自己差点打爆她的脑袋,晚上还...... 嗯,梦见了自己被绑架,然后一枪打爆了绑匪脑袋,揭开面巾一瞧——居然是楚红玉。 半夜醒来的宁秉宇:“......晦气......” 这辈子第一次梦见女人,与风月无关。 ...... 正月十四这天,月黑风高。 码头边,几盏昏黄的灯光摇曳,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 宁媛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风衣,站在四叔身边,看着工人从货船上往下搬一个个木箱。 第1364章 四叔让人打开一个标着电子产品的箱子,拨开一堆刨花,他戴上黑色的手套向下一掏。 从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西周青铜器镇墓兽来。 他满意地端详着上面的铜绿:“这批货确实不错。” 说着,他示意人打开另外一个箱子让宁媛验货。 宁媛也走到另外一个箱子边,小心地戴上手套,稍微观察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忍不住感慨:“这尊南北朝的观音头,保存得相当完好。” 她心情有些复杂,这些可都是清朝末期流出去的文物。 四叔一边抽着烟斗,一边看着伙计们上上下下地搬货:“都给老子小心点,这可都是进口的好货!” 宁媛听到“进口”两个字,不禁摇头——这得叫出口转内销才对。 她淡淡地说:“四叔,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相关的鉴定文件,这次拍卖会一定能轰动整个港府。” “你这百厌星做事还算有点章法,也不是那么讨厌。”四叔斜眼瞅了宁媛一眼,吐出一口烟圈。 站在宁媛身后的阿恒皱了皱眉:“四叔,你也有点章法,别抽烟了,我家小宁现在是孕妇,她最不喜欢烟味。” 说着,她干脆地挡在宁媛和四叔之间。 四叔瞅着怼到自己面前的阿恒,冷哼:“穷讲究真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怀了你的种!” 阿恒不客气地说:“就算是我的种怎么了?” 为什么不是?反正都是周家的血脉! 四叔冲着她白了一眼:“人家猪鼻子插蒜装大象,你裤裆里连个把儿都没有,就开始装上了!” 说是这么说着,但小老头还是没有继续抽烟斗了,愤愤不平地弄灭了。 宁媛听着这两人的话,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答,她又好笑又无奈,只摇摇头,说正事。 “这批货运过来很不易,咱们的货要抓紧时间直接运到晨光名媛会的仓库吧!” 四叔眯了眯老眼:“行,我也要去看看晨光名媛会的仓库,听说吧,相当现代化,还有温控、湿度调节。” 宁媛微微一笑:“是,名媛会的仓库保存系统完善,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方便给展品准备好身份文件,毕竟这些可都是即将参加春季拍卖会的‘正经’展品。” 工人们动作麻利却小心,一个个木箱被稳稳地抬上了早已等候在外的货车。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四叔确认了最后一件货物上车,对自己的伙计们点点头:“出发!” 随后,他转头对宁媛挑眉:“等这批货成功拍出去,咱们就......你我都能分得一杯羹。” 宁媛淡淡一笑:“四叔,做生意嘛,自然是要双赢的,您老是一等一的掮客,我跟着您学的东西可多了。” 四叔不屑地撇撇嘴:“呵呵,我可不收弟子,尤其你这样的,别想占我的便宜,我可不是老九和老方,他们穷惯了的,见钱眼开。” 说完拍拍屁股上车。 宁媛微微挑眉,也没说什么,拢了拢自己的貂毛大衣上车。 ...... 第二天一早。 宁曼菲踩着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大厅。虽然她平时很少来这里,但今天她有备而来。 进了她八百年不去的办公室,直接拨通电话。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中年职业女性走了进来,为首一人向她客气礼貌地打招呼:“二小姐,您找我?” “张组长。”她对面前策划组的组长矜傲地说,“我想看看春季拍卖会的拍品清单。” 张组长愣了一下,有些为难:“这个......二小姐,拍品清单还在整理中......” 宁曼菲眉头微挑:“怎么,我这个理事连看看清单的权限都没有?” “不,不是......”张组长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虽然宁曼菲平时不怎么参与名媛会的事务,但她毕竟是宁家二小姐,而且还是理事,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那就麻烦你了。”宁曼菲优雅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张组长只好吩咐身边的组员去拿文件,然后双手递给她。 宁曼菲接过文件,随意翻看着。 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页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南北朝观音头?”她的目光定格在这几个字上。 第1365章 作为从小在豪门长大的千金,虽然她没有正经工作过,但对古董还是有些基本认知的。 这尊观音头......她记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片。 宁曼菲仔细看着清单上其他拍品:敦煌壁画、西周铜器、汉代玉璧......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这批货......是宁二夫人提供的吗?”她状似随意地问道。 张组长摇摇头:“听说是七小姐从内地带来的。” 宁曼菲眼神一凛。 宁媛?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珍贵的古董? 二婶这些年虽然经营着晨光名媛会,但主要做的都是珠宝首饰生意,很少涉及古董。 宁曼菲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说:“去把最近这周的报纸都拿来。” 奇怪的要求让张组长一愣,但还是听命行事。 不一会儿,便有一叠厚厚的报纸放在宁曼菲面前。 宁曼菲并不信任一直为宁二夫人工作的张组长,冷冷地说:“你们都出去。” 张组长和组员两个面面相觑,但还是都离开了宁曼菲的办公室。 宁曼菲马上开始一张张翻报纸。 她记得那天早上看到了一则新闻报道——法国某博物馆遭遇重大失窃案,丢失了大量东方文物。 她快速翻找着,果然,半个小时后,她从一份英文报纸里找到了那则新闻。 她仔细对照着失窃文物的描述,手指微微发抖。 那尊南北朝观音头的样式、年代、尺寸和拍卖清单上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宁媛......”她咬着下唇,眼神变得锐利。 那个臭丫头哪来这么多来历可疑的古董......内地...... 怕不是和二婶一起销赃? 宁曼菲握紧了手中的报纸,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如果能证实这些古董是赃物,而且是法国博物馆失窃的,一旦被发现就会败坏宁家声誉! 她不信老太爷和爹地还会坚持让宁媛嫁给秉安! 一想到宁秉安,她的心就揪得发疼。 凭什么让一个未婚先孕、还可能涉及文物走私的女人嫁给秉安? 宁曼菲直接拿起电话,思索片刻后,还是拨通了大姐宁曼安的号码。 “大姐。”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发现二婶和宁媛最近拿到的那批要拍卖的古董货有大问题。” “什么问题?”电话那头传来宁曼安冷静的声音。 “跟法国博物馆失窃的文物太相似了!我觉得她这是在走私赃物!”宁曼安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大姐,我们得把这事告诉爹地和老太爷,让大家都看看二婶和宁媛的真面目!她这种人也配当宁家人,也配嫁给秉安!” “你有证据吗?”宁曼安的声音更冷了。 “我、我还在查......”宁曼菲一时语塞。 “没有证据就别乱说,想要让爹地和老爷子相信你,你有这个本事么?”宁曼安干脆地打断了她。 宁曼菲瞬间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那不是还有你......” 宁曼安冷声道:“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就乱说,连带整个宁家都会受牵连。” “可是大姐......” “够了。”宁曼安不容置疑地说道,“你可以看不惯宁媛,也可以对付二婶,但不许影响宁家,这会牵连股价,嘴巴闭上!” 大姐这样不客气,宁曼菲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宁曼菲已经挂断了电话。 宁曼菲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盯着手中的报纸。 股价!股价!什么都是钱!一切都为家族服务,那她算什么!她和秉安不是人吗! 一辈子都是家族!家族! 第1366章 宁曼菲气得摔了电话,狠狠地将报纸揉成一团。 没错,光凭“相似”二字,根本无法扳倒宁媛。 更何况,宁曼安的态度已经明确无误地告诉她,大姐并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反而还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都是为了家族利益,她宁曼菲的幸福难道就不是家族利益的一部分吗? 凭什么?凭什么宁媛那个从内地来的“土包子”,可以嫁给秉安? 而她,堂堂宁家正经二小姐,却要被家族利益牺牲,远嫁海外?她不甘心! 宁曼菲快步走向卫生间,也不管脸上妆容了,捧了几把冷水泼向自己的脸。 冰冷刺骨的水流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神经,让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不,她绝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认输!一定要挖出宁媛的丑闻,最好将她彻底逐出宁家!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宁曼菲猛地想起什么,快步回到办公室,翻找起手里的拍卖资料。 她的目光落在文物入库时间上——昨晚。 也就是说,那些古董现在应该就在宁家的仓库里! 她一把抓起文件,快步离开自己的办公室,走向综合办公室。 “七小姐,有什么事吗?”张组长正在整理文件,核对拍卖会细节,看着宁曼菲行色匆匆地冲进来,不禁诧异地问道。 宁曼菲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张组长,我想去看看仓库里的那批藏品,听说昨天刚入库,我想提前欣赏一下。” 张组长推了推眼镜,有些为难地说道:“七小姐,这恐怕不行。打开仓库需要宁媛小姐和宁二夫人的共同签字。” “什么?还要签字?”宁曼菲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她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压低声音问道,“以前不都是可以直接看的吗?” 张组长推了推眼镜,解释:“二小姐,这是主席定的规矩,都是为了加强对藏品的管理,毕竟这次的拍卖会规模比较大,东西也比较贵重。” “我可是晨光名媛会的理事!”宁曼菲强压着怒火,“难道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吗?” 张组长依旧不为所动,说:“二小姐,我实在无能为力。您也知道规矩,我这也是为了宁家的声誉着想,还请您多多体谅。” 宁曼菲心中暗骂:一个雇佣来的下人,如此顽固! 她咬着后槽牙,心里恨得牙痒痒。 但也知道,如果她继续纠缠下去,很可能会惊动宁二夫人和宁媛,到时候就更不好办了。 “行,我知道了,我晚点再联系二婶和小妹。”宁曼菲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转身离开。 离开了综合办公室,宁曼菲脸色阴沉地拨通了自己秘书的电话—— “立刻给我找个顶尖的侦探!我要彻查宁媛最近从内地带回的那批古董,它们的来源、细节,我要一清二楚!特别是” 第1367章 她就不信了,自己搞不到这批货的资料! 宁曼菲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加重了语气:“给我仔细查查看,这批古董是否跟最近那起轰动法国的博物馆失窃案有牵连!” 爹地和老爷子一直在努力巩固宁家在港府的地位,他们绝不会容忍任何可能玷污家族声誉的事情发生。 如果她能证明宁媛不仅参与了走私,而且这件事情还极有可能引发更大的丑闻 那么爹地和宁老太爷就会意识到,宁媛带来的不是财富和荣耀,而是无尽的麻烦! 综合办公室里,张组长吩咐人去收拾宁曼菲的办公室—— 虽然这位理事小姐几乎不来,但是二夫人说了会给她保留职位和办公室—— 宁家的小姐就算大学毕业就没上过班,身上的头衔也是不能少的。 “二小姐真是奇奇怪怪的,不像来视察,倒是像来找茬的”跟着一起收拾的职员忍不住吐槽。 张组长心里一动,又想起宁曼菲高跟鞋恨不得在地上踩出来个洞的背影 这位二小姐平时很少来公司,今天怎么突然对仓库里的藏品这么感兴趣? 她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宁二夫人的号码。 “会长,您好,我是张组长。刚才七小姐来公司,说是想看看仓库里的那批藏品。” 电话那头的宁二夫人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疑惑:“曼菲?她去看藏品?她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啊” “是的,会长,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二小姐还说,以前没有要签字的规定,似乎对新规定有些不满,所以特意向您汇报一下。”张组长如实汇报。 宁二夫人沉吟道:“我知道了,我会问问她的。你最近盯紧点仓库,没有我和阿媛的签字,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明白,会长。” 挂断电话后,宁二夫人放下手中的文件,陷入了沉思。 宁曼菲一向对家族生意不感兴趣,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查看仓库?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宁二夫人立刻拨通了宁媛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妈?”宁媛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阿媛啊,曼菲刚才去公司了,说是想看看你从内地带回来的那批古董。”宁二夫人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她?看古董?”宁媛拿着电话的手一顿,握着镶钻的签字笔,在客人名单上轻轻敲了两下。 宁媛轻笑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了然:“呵,八成是二姐又在憋着什么坏水了。她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这会儿怕是又想抓我的小辫子了。” 宁二夫人有些无奈:“曼菲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虽然骄纵了些,但也是天真可爱的,被你大姐宁曼安保护得挺好的” 第1368章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但是被你大伯安排嫁到国外之后,婚姻不顺,生了个孩子,丢在国外给外国老公,就自己回来了性格就有些变了,尖酸刻薄,交了不少男朋友,但是也没能再婚。” 宁媛脑海中浮现出宁曼菲那张精致却带着刻薄的脸,以及看向自己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怨气。 她眯了眯大眼:“宁曼菲对我的敌意真的很奇怪,她婚姻不幸,但也不是我搞的,干嘛跟我过不去?我又没抢她男人。” 宁二夫人优雅地放下茶杯,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眉宇间的一丝无奈。 她沉默了一会,才隐晦地说了一句:“秉安是和曼菲一起长大的,曼菲很看重秉安。” “看重?”宁媛嗤笑一声—— “她看重一个害自己妈妈被离婚的小三的儿子?说句不好听的,宁秉安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妈的羞辱,宁曼菲这是什么逻辑?圣母玛利亚转世?” 宁二夫人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乖女,大人的恩怨和孩子本来也是无关的。曼菲那时候整天一个人在家里,曼安比她大好几岁,都去读高中住校了。” “家里就她一个人,你大伯父又忙,很少顾得上她。也就秉安被接回来了,两人算是相伴着长大。秉安那孩子虽然出身不好,但对曼菲倒是真的好,小时候还救过她一次,后来两姐弟关系就特别好,比亲姐弟还亲。” 宁媛心里一动,直觉宁二夫人不会无端端提起这些。 她放下手中的小点心,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妈,您说宁曼菲不会是喜欢宁秉安吧?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电话那头的宁二夫人一顿:“我可没这么说,你这孩子” “如果真是这样,”宁媛打断了她的话:“那宁曼菲对我的敌意就完全说得通了。我爸想让我嫁给宁秉安,可不就是抢了她心上人嘛!” 宁二夫人轻咳一声:“你可千万别对外乱说话,曼菲和秉安他们是姐弟” “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这种禁忌的爱恋,在豪门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吧?”宁媛意味深长地纠正道。 她想起前世某些八卦杂志上的桃色新闻,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 宁二夫人其实本来也是想提点宁媛一句,见宁媛一点就透,便叹了口气。 “豪门大宅里,有些事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罢了。不过这件事也确实知道的人不多,当初你大伯把曼菲送去联姻,多少也是有这个原因。” 谁能想到这么年了,曼菲的执念仍在。 宁媛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在指尖转出一朵花来:“那宁秉安呢?他也喜欢他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姐姐?” “这”宁二夫人顿了顿—— “我也不太清楚。秉安那孩子,从小就沉默寡言的,谁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你大伯把他保护得很好,前些年更是直接送去了美国,说是深造,谁知道呢” 宁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我命犯男人!总是莫名其妙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和烂桃花连累!” “好了,乖女你忙吧,我帮你看着曼菲,免得她搞出什么事儿。”宁二夫人无奈地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宠溺。 宁媛看着窗外,认真地说:“妈,这事儿您必须帮我盯着点,这批货可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要是出了岔子,咱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宁二夫人想了想:“曼菲虽然骄纵了些,但到底还是个拎得清的。上次宴会上,有人故意挑拨她和你闹,她还不是当场就怼回去了?说到底,宁家人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这点她心里有数。” 宁媛却眯了眯眼:“妈,您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宁秉安有天晚上跑到我房间里,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的事儿吗?” 她顿了顿,冷道:“这事儿要是让宁曼菲知道了,她还能不能保持‘分寸’,可就不好说了,可她要是搞事,我一定扒了她的皮!” “秉安这孩子”宁二夫人欲言又止。 她最终还是一声叹息:“罢了,我会多注意曼菲那边的动静,你也小心些,别让她抓到什么把柄。” 挂断电话,宁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腰:“这都什么事儿啊!一个个的,男人都是祸水,尤其是好看的男人!” 她信任自己妈妈的手段,但是 她转头看向阿恒:“帮我约宁秉安,就说我有事找他。” 第1369章 阿恒点点头,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 可老宅那头的管家却告诉她,宁秉安少爷一早就出去了,具体去了哪儿不清楚,也许是去酒店了。 管家还补充了一句:“秉安少爷一直喜欢下厨,尤其喜欢做点心。” 点心?宁媛一愣,随即想起宁秉安现在是丽晶酒店的总经理,那儿不就随时能下厨嘛! 她想起宁秉安那张清冷禁欲的脸,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的场景联系起来。 宁媛:“他这个总经理做得不知道是随性还是......贤惠。” 明明对家业不是也有着野心么?爱好这么特别。 “算了,回头再找他,我先去拜访下粉肠哥。”宁媛挥了挥手,暂时把宁秉安的事情抛到脑后。 阿恒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同出了门。 ...... 另一头,宁秉安正坐在四叔的铺子接待室里。 桌面上袅袅茶烟,更衬得他眉目清隽淡雅如玉。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小老头,正盘着手里一对油光水滑的核桃,眼神精明地打量着他。 “阿安,最近怎么都不来四叔这儿坐坐了?”小老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与先前对宁媛的冷淡截然不同。 宁秉安淡淡一笑:“丽晶酒店厨房最近在研发新的早茶点心,我亲自盯着。” 他说着,示意身后的人将几只精致的打包饭盒摆上桌。 饭盒一打开,各式各样的点心琳琅满目,艇仔粥喷香、鱼子虾饺晶莹剔透,黑松露烧麦皮薄馅大,黄野菌黑叉烧包蓬松柔软...... 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包厢,勾起了人的食欲。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新品,其他还有几样是四叔您爱吃的传统点心。”宁秉安温声道。 四叔满意地摸了摸下巴,眼神柔和了几分:“阿安有心了。” 他夹着一块黑松露烧麦,细细品尝,满意地眯起老眼:“不错,很舍得下黑松露来提味,比丽晶之前的大厨做的早茶好。” 说着,老头儿斜眼睨着宁秉安:“你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怎么忽然有空来看我这老东西?” 宁秉安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听说四叔最近和我家小妹走得很近,不知道小妹她来找四叔做什么?” 四叔眼里精光一闪,夹着烧麦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慢条斯理的动作:“你小子,无端端地怎么关注起那个内地捡回来的丫头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家里人啊。” 宁秉安神色不变,语气淡然:“没什么,只是义父打算让我和小妹结婚,所以稍微关心一下未来妻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咳咳咳......”四叔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宁秉安:“结婚?你?和那个宁媛?那天在电视上看见你们那个慈善拍卖晚会,你小子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就是因为这个?” 宁秉安眼皮都没抬一下:“是,我自然要上心。” 第1370章 小老头愣了愣,忍不住问道:“你不知道......她有男人了?而且,男人还死了?” 宁秉安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知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还知道她有对方的孩子。” 四叔忍不住嘀咕:“哈,我说呢,原来你小子好这口,看上娇俏小寡妇了。不过,那丫头看着软萌,心眼可多着呢,你小子可别阴沟里翻船。” 宁秉安淡淡一笑:“四叔说笑了,这是家里义父安排的。两房联姻,娶谁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不过是听从对我有利的安排罢了。” 四叔:“你小子也太......直率了。” 宁秉安又给四叔续了茶:“因为我不想瞒着四叔,四叔对我有恩,您还没告诉我,小妹她来找您做什么呢?” 四叔将最后一口烧麦咽下,用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才缓缓地说—— “阿安,你既然说得坦白,那老头子我也坦白——宁媛那丫头是来和我谈货品销售渠道的,我手里有一批古董要出货。” 宁秉安挑了挑眉,神色不变,只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哦?原来如此,四叔这是打算借慈善拍卖会的名义出货啊。” “阿安你是聪明人。”老头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 宁秉安打了一碗喷香软糯的艇仔粥放在四叔面前,淡淡说:“四叔放心,我嘴很严的。” 四叔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意味深长道:“在老头子我这儿,嘴不严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以前在内地填黄浦江,现在在港府填海,多的是地方埋人。” 宁秉安面不改色,甚至还开了个玩笑:“现在拿去工地打人桩,比填海划算。” 四叔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团:“你小子,够狠!我喜欢!” 笑够了,他话锋一转,“不过,阿安,宁媛那丫头,她男人才死,好像还是个飞虎队的小队长,看起来感情挺深厚的,怕是不会轻易答应嫁给你啊。” 宁秉安神色平静,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波澜:“我可以等。” 四叔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小子图什么?干嘛不换个联姻对象?港府豪门适龄的姑娘多得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宁秉安放下茶杯,眼神清澈,坦坦荡荡:“因为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二房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义父属意她做我的妻子,我自然要争取。” 四叔眯起眼,意味深长道:“你小子,这么算计人家,宁媛知道吗?” 宁秉安清风朗月般一笑:“我从没瞒过她,这件事需要她配合,我自然要坦诚相告。只是她丈夫才死,心里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四叔琢磨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当初宁家吞了盛家的东西,才有今天。你小子想要宁家的东西,也是应该的。而且,宁媛身上流着盛家的血,确实也合适跟你联姻,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宁秉安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四叔又问道:“阿安,你没有真心喜欢的女人吗?” 宁秉安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真心?四叔,在大家族里长大,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尤其是一个人人可有可无的真心,我只想要我应当得到的东西。” 四叔叹了口气:“你小子,活得太累了。不过,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这么做,也没错。” 第1371章 宁秉安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淡淡道:“四叔,我先告辞了。今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走先了。” 四叔慢吞吞地喝粥:“慢点走,常来坐。” 离开了四叔的店,宁秉安回到车子上。 坐在副驾驶的秘书迟疑地开口:“少爷,关于七小姐的前夫......鬼佬四说他是飞虎队的......我听说七小姐的前夫......是个内地人啊......” 宁秉安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一下下轻叩着真皮座椅:“这种事,连爹地都没告诉我,你觉得你四叔会知道?” 秘书一噎,讪讪道:“也是......” 宁秉安淡淡地说:“这种事,只有宁家核心成员才会知道。我这一辈,大约也只有大哥清楚,我大姐恐怕都不知内情。” 秘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少爷如果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从飞虎队那边入手调查......” 宁秉安听了,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哂一声:“去试试吧。我也想试试,宁家捂嘴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宁秉安回到浅水湾别墅,刚上楼进门,忽然想起什么,吩咐秘书:“把法国新到的烹饪书给我拿上来。” 秘书点点头:“是。” 宁秉安解开衬衫扣子,正准备换衣服,门外响起敲门声。他以为是秘书,便没扣上衣扣子,径直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宁媛。 宁媛的目光在他的胸膛和腹部扫过,结实的肌理带着男性独有的力量感,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她微微眯起眼:“秉安哥,晚上好。” 宁秉安不动声色地把衣服扣上,语气淡淡:“小妹怎么来了?你不是已婚妇女吗?这么盯着一个男人的身体看,不合适吧。” “我只是好奇......”宁媛收回目光,径自走进了他房间。 她在沙发上坐下:“那天在会场遇到杀手袭击,反应迟钝,吓得在地上起不来的秉安哥,是哪里来的这一身练家子的身段。” 宁秉安一顿:“小妹也不像是练过的,怎么就知道我这是练过的?” 宁媛眯了眯眼,凉凉地笑了:“我是没练过,但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练家子的男人身体,我熟。” 宁秉安眼神幽暗,平静地说:“宁家所有的男人都得锻炼,学些身手,避免遇到危机的时候无力自保。” “哦?是吗?”宁媛狐疑地笑笑,“可是那天在会场,秉安哥的反应......也和没练过一样啊,很奇怪啊。” 宁秉安:“嗯,大概是因为我胆子小,也没和大哥、三哥他们那样被绑架过,大约是自己白练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仿佛对宁媛的试探毫不在意。 宁媛盯着他,忽然慢吞吞地笑了:“秉安哥,你这副人淡如菊的样子打太极,也怪有意思的。” 宁秉安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放下,语气听不出喜怒:“小妹特地到我房间来,总不会只是为了讨论我到底会不会两下子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当然不是。”宁媛轻笑一声,语气却陡然转冷,“我来,是希望秉安哥能管好你那宝贝二姐,宁曼菲。” 第1372章 宁秉安原本平静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但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曼菲怎么了?” “你们俩姐弟有什么恩怨情仇,我不清楚,也不想管。”宁媛语气冷淡。 “但她从我回宁家就一直找我茬,这事儿,和秉安哥你脱不了干系吧?之前那些小打小闹,我懒得计较,但这次不一样。” 宁秉安脸色第一次在她面前阴沉下去:“小妹,你年纪最小,但也是嫁过人的大人了,说话还是谨言慎行些好。” 宁媛轻扯唇角,语气嘲讽:“秉安哥,与其追究我说话的语气,不如想想,如果宁曼菲坏了我在春季拍卖会的买卖,我会把这笔账,也算在你头上。” 宁秉安淡淡地问:“哦?小妹能把我怎么样?别忘了,你比我在家族里还边缘化,要不是打着要和我联姻的幌子,老太爷和我爹地,凭什么会高看你一眼?” 宁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秉安哥,你今天不是去了四叔那里打听消息吗?下次记得打听一下,我在内地是怎么从一个下乡知青爬到现在,包括......” 她顿了顿:“怎么认识人称鬼老四的港府地下第一掮客的四叔的。”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宁媛,眸光有些冷:“你......也去了四叔那?” 四叔把他去打听消息的事情告诉宁媛了?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宁媛眼里光芒一闪,凉凉一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宁秉安的问题。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和戏谑:“总不能只有秉安哥探我的消息,我探不得秉安哥的消息吧?” 她起身拍了拍宁秉安的肩膀,乌黑的眼睛弯成月牙:“二姐就交给秉安哥管了,我可不想在拍卖会上节外生枝。” 说完,宁媛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出了门,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意。 阿恒一直等在门外,见宁媛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套出什么话来了?” 宁媛冷笑一声:“四叔和宁秉安居然认识,而且关系,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事实上,她根本没去过四叔那里。 宁媛轻扯唇角:“我让老妈的人盯着四叔的店了。宁秉安是四叔亲自接进去的,那副亲昵劲儿,我可没这待遇。” 宁秉安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四叔那里,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我猜四叔不会把宁秉安打听我的事情告诉我,所以就来诈他一下,没想到还真诈出来了。”宁媛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诮。 四叔,曾经和九叔一样是沪上青帮大佬杜月笙手下的堂主。 如今到了港府洗白上岸当掮客,是谁都不信任的性格。 怎么会和宁家大房这位“人淡如菊”的三少爷扯上关系,还很是亲昵。 “我得让妈咪再查查了!”宁媛若有所思。 马上就要拍卖会了,她绝对要尽力保证不出纰漏,这可是她在港府布局的关键买卖。 第1373章 拍卖会近在眼前,容不得一丝差池。 这可是她在港府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宁媛带着阿恒径直去了宁二夫人的房间。 有些事情,宁秉宇可以去做,但他的利益和她并非完全一致。 而母亲,至少现在是她可以无条件信任的盟友。 ...... 三月初的港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咸腥味,夹杂着潮湿的雨气。 细密的雨丝如织,将维多利亚港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高级酒店套房里,落地窗外的景色如同水墨画般晕染开来。 宁曼菲穿着真丝睡衣,正让一个菲佣给自己涂指甲油,指尖的蔻丹鲜红如血。 她现在看见宁媛住在老宅就烦,老宅氛围压抑,而且宁秉安也一直对她很冷淡。 她干脆直接包了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带了两个亲信的佣人来这里住着,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查到?”宁曼菲挑眉问道。 对面,女秘书恭敬地回答:“是的,二小姐,海关那边的人帮忙查了,晨光名媛会名下最近根本没有任何古董报关记录。” 宁曼菲冷笑一声,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之前名媛会资料里的海关报关记录,全是伪造的! 她就不信,一个从内地来的土包子,真能玩出什么花样。 “继续查!我就不信她能把东西变出来!”宁曼菲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喂?”宁曼菲语气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宁小姐,我是李探长,关于您委托的事情,我们查到了一些线索,您现在方便见面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哑的男声。 宁曼菲精神一振,连忙追问:“什么线索?李探长!” 这位李探长是她通过朋友介绍的,来自港府最顶尖的私家侦探事务所,专门帮阔太盯梢老公的情妇,还有盯着老公的资金流动。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我们跟踪了宁媛一段时间,发现她经常出入九龙城寨附近的一家古董店。” 李探长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那家店......不太干净,据说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宁曼菲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她就说那个土包子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原来是找到了黑市的渠道! “好,我知道了。把照片和资料都准备好,我们见面谈。”宁曼菲冷哼道。 一个小时后,宁曼菲坐在一家咖啡馆昏暗的角落里,李探长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她面前。 “宁小姐,您要我们查的人,最近经常出入九龙城寨附近的一家古董店。” 李探长说着,从纸袋里掏出一叠照片,一一摆在宁曼菲面前。 照片上,宁媛多次出入那家破旧的古董店,神情淡定,正和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交谈着什么,似乎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易。 “还有这个。”李探长又递给她一份文件。 李探长:“这是我们查到的那家古董店的背景资料,老板绰号‘鬼老四’。” “我们查过,这家店的老板背景很复杂,和黑道社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宁家七小姐最近几乎隔两三天就去那里,而且每次都待很久。” 宁曼菲看着照片和文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本以为宁媛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没想到竟然还和黑道有勾结! 自己正愁找不到宁媛的把柄,没想到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李探长,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我会给你加倍的酬劳。”宁曼菲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又问:“还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当然!”李探长压低声音,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李探长:“我花了些钱,收买了一个在货运码头工作的工头。他说,亲眼看到宁媛和‘鬼老四’一起去码头接了一批货,而且,那批货最后送进了......名媛会慈善拍卖的仓库。” 第1374章 他说着,从牛皮纸袋里又掏出几张照片,照片有些模糊,显然是偷拍的。 昏黄的路灯下,一辆卡车停靠在仓库门口,几个工人正忙着卸货。 李探长摊开照片,指着其中一张模糊的影像说:“就是这批展品,包装得严严实实,神神秘秘的,连名字都没有。” “目前,只有特邀嘉宾才能拿到邀请函,全是港府四大豪门的代表,还有那些能排进富豪榜前二十的人物。” “我们的人费了好大劲,才从一个名媛会的小职员那里搞到一张卸货时的照片......”他指着另外一张照片一角露出的一个物品,“您看,像不像一尊佛头?” 宁曼菲瞳孔骤缩,一把抢过照片,端详。、 那佛头虽然只露出了一部分,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的确是那尊失窃的佛头! 前年她去法国旅行时,曾在博物馆里见过这尊佛头。 当时还仔细欣赏过佛头上的首饰雕刻,觉得可以让设计师复刻出来,所以印象才会那么深刻! 她心跳如擂鼓,一股狂喜涌上心头。真相大白了! 宁媛这个贱人,竟然敢走私文物!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她几乎可以确定,宁媛就是从黑市弄来赃物,再以慈善拍卖的名义洗白,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大捞一笔! 然后在她爸和爷爷面前装腔作势,假装自己多么有本事,好让她爸和爷爷更坚定地支持她嫁给宁秉安!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这个贱人!她竟然敢这么做! 宁曼菲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她绝对不会让宁媛的阴谋得逞! 宁曼菲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情绪—— “李探长,这次你真是帮了我大忙!这件事还需要你继续帮我盯着,有任何新的进展都要立刻通知我,我还会给你额外的奖励!” 李探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没问题,二小姐。我们会继续跟踪宁媛,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宁曼菲谢过李探长,立刻起身离开咖啡馆。 她一上车就立刻吩咐司机开车回老宅,她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爹地和爷爷,揭穿宁媛的真面目,让那个小贱人彻底失去嫁给宁秉安的资格! 这段时间爹地刚从内地回来,一反常态地没去公司,一天到晚关在书房和爷爷、宁秉宇一起,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不过现在她知道爹地在书房,一找一个准! 一路上,宁曼菲都在想象着——当宁正坤和老爷子知道宁媛和黑道勾结,还用赃物来欺骗他们时,会是怎样震怒的表情。 他们肯定会把二婶甚至大哥宁秉宇臭骂一顿,然后把宁媛赶出去! 这样她甚至能帮到大姐在继承人争夺战上出一把大力! 回到宁家老宅,宁曼菲径直来到宁正坤的书房。 她看见两个助理刚从里面出来,其中一个是特助级别。 只有老爷子、宁正坤、宁秉宇、宁曼安四个直接参与集团经营的核心人物才拥有高管级别的特助和业务助理,其他人最多是秘书。 像她身边的这种秘书,更多像是生活秘书和管家。 她高傲地朝他们点点头,然后伸手去敲门。 “进来。”宁正坤低沉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来。 宁曼菲冲进书房,手中的照片和资料重重地拍在宁正坤面前,桌上的杯子都微微震动. “爹地,我发现了宁媛的秘密!”她的声音急促而兴奋,仿佛要把整个房间的空气都点燃。 宁曼菲继续说道:“你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侄女!她竟然和黑道勾结,走私文物!这是要败了我们宁家的名声,还会引起国际纠纷!” 她情绪激动,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三个人正围着桌子埋头工作. 他们都是宁正坤的心腹,此刻正面面相觑。 宁正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锐利的眼神扫过门口还没走的陈特助。 陈特助立刻会意,干咳一声,向房间里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不好意思,二小姐最近在和七小姐吵架,情绪有些激动。” 然后示意他们先离开书房。 第1375章 其他人立刻点头,老练地附和:“是是是,年轻人嘛,火气就是大。” 其中一个机灵地找了个借口:“我去抽根烟。”说完,便脚底抹油般溜了出去,另外两人也紧随其后。 宁曼菲这才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场,尴尬地站在一旁,脸颊涨得通红。 宁正坤冷冷地看向陈特助:“去警告他们,别乱说话。” 陈特助连忙安抚宁正坤:“艾伦、老李他们都是跟随您多年的老人了,如果他们嘴巴不严,脑子不灵光,也不会在您身边工作那么久。” 宁正坤冷冷地挥挥手示意他出去,陈特助立刻退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房间里“砰”地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紧接着是宁曼菲慌乱的尖叫:“啊!” 陈特助心头一跳,立刻把门紧闭,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书房内,宁正坤脸色铁青,怒声斥责:“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慌慌张张,你脑子进水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说话不过脑子吗!” 地上,原本精美的瓷杯此刻四分五裂,如同宁曼菲此刻的心情。 宁曼菲被打得懵住了,捂着被瓷杯碎片砸得肿了个包的额头。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爹地,我…我只是太着急了,我发现了宁媛那个小贱人的秘密......” 她这辈子都没有被人打过,宁正坤一直很疼她,哪怕当初知道她喜欢宁秉安而大发脾气,也没对她动过手。 宁正坤冷漠地拉了拉自己的毛衣领口,阴沉着脸,气不打一处来。 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还跑到他书房来大喊大叫,真是丢人现眼!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指不定又要怎么数落他教女无方! 他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资料,把那些资料和照片往桌子上一放,冷冷地问:“就这些?” 宁曼菲立刻期待地点头,仿佛献宝似的:“没错,爹地,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铁证如山!” 宁正坤依旧冷着脸:“东西留在这里,你可以出去了。这件事,不许对外透露半个字!” 宁曼菲一愣,察觉到父亲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爹地,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这些证明宁媛走私文物的证据是真的!我虽然从来没有参与过家族商业事务,但我从不撒谎,这些都是真的!” 宁正坤不耐烦地打断她:“我说不许再插手这件事!这件事真假都和你没关系,我会处理。” 听到宁正坤说会处理,宁曼菲瞬间高兴起来,仿佛已经看到宁媛身败名裂的下场。 “爹地,这下二婶的拍卖会肯定成不了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宁媛?她那种人根本不配嫁给秉安!” 谁知道宁正坤冷冷地说:“谁说拍卖会不成了?至于宁秉安要娶谁,那是他的选择。” 宁曼菲彻底懵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爹地要包庇宁媛?” 她愤怒地捂住红肿的额头尖声叫道:“爹地!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要告诉爷爷!我要让爷爷知道你竟然包庇那个小贱人!” 宁正坤眼里的温度骤降至冰点,冷冽地说:“你去啊!你去告诉他,看老爷子会不会为你这个一天到晚只会挥霍家族钱财的花瓶出头!”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嘲讽,“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宁媛?嗯?!” 宁曼菲脸色涨红,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又羞又恼:“我......” “我什么我!”宁正坤眼神阴鸷地打断她—— “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享受了家族的付出,让你锦衣玉食,就该为家族付出!你都忘到哪里去了?!” “家族里的人出了任何事,都必须先报告上来,你自作主张,是想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查到了什么?查到你能嫁给宁秉安了?!” 他神色阴沉地一拍桌子,“我告诉你!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再管!也不许再查宁媛和她二婶!还有!晨光名媛会,你也别当理事了!给我滚回家好好反省!” 第1376章 宁曼菲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眶里委屈的泪水直打转,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狼狈—— “爹地!我......我也是家族的一份子!家族利益为什么不包括我的利益?” “我为了家族嫁到英国,付出的还不够吗?!我喜欢的,我爱的,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宁曼菲忍不住尖叫:“你们不就是觉得我和宁秉安在一起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吗?!这种家族,要来有什么用!”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宁曼菲的嘶吼。 宁曼菲被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正坤。 宁正坤怒不可遏地指着宁曼菲的鼻子骂道:“不知羞耻的东西!你还有脸说!你大姐为了家族,放弃了自己的爱情,现在在公司里独当一面,跟你大哥一争高下!” “你呢?家族从小到大供你吃供你穿,现在让你为家族做点事就推三阻四!嫁个人而已,又不是让你去死!” 宁曼菲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呜呜......爹地......” 宁正坤毫不留情地骂道:“没用的东西!爱情能让你锦衣玉食、坐私人飞机吗!没有家族,你什么都不是!” “豪车、豪宅、华服、手袋、珠宝首饰,还有私人飞机!你凭什么拥有?!就因为你投胎投得好?就可以不用付出了?!啊?!” 他指着大门,声色俱厉,“如果觉得家族没用,那就把这些都给我交出来!滚去贫民窟生活!看看你能不能活下去!” 宁曼菲害怕了。 她从小锦衣玉食,哪里过过苦日子? 她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不敢再说话。 宁正坤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坐回真皮椅子上,冷声说道:“你要是去找老爷子,只管去!看看老爷子会不会也给你一巴掌!然后把你从家族基金受益人里拿掉!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宁曼菲浑身一颤,脸色惨白。 她知道,宁正坤说到做到。 她不敢再挑战宁正坤的权威,只能默默地离开了书房。 她捂着额头,在佣人们诧异的眼神下,狼狈地逃回自己房间。 一关上门,宁曼菲就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呜呜呜......”额头火辣辣地疼,比起身体上的痛,更多的是来自心灵的屈辱。 从小到大,她就被骂不如大姐!来个内地乡下捡回来的村姑,他们也偏袒村姑,不就是因为看不起她么! 她不甘心地咬牙,凭什么?宁媛那个小贱人才是搅家精,她才是那个正义的揭穿者,可挨骂的却是她! 凭什么她要被宁正坤指着鼻子骂“没用的东西”? 就因为她想揭穿宁媛的真面目? 怒火和不甘在她胸腔翻滚,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红肿的脸颊和含泪的眼,露出狰狞的表情。 “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宁媛,你给我等着!” 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爹地和老爷子不管,那她就自己来! 她要把这事儿捅出去,捅到国际媒体和海关,捅到法国警方那里去! 港府是宁家的势力,她就不信宁家还能一手遮天,挡住外国的警察和国际刑警! 她拿起房间电话,快速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对,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她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和决绝。 第1377章 宁正坤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手里捏着那份资料。 站在一旁的李特助见状,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二小姐也是关心则乱,她年纪小,阅历浅,一时间没想那么多,也是为了集团好......” “关心则乱?我看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她懂什么集团?!她这分明是添乱!!”宁正坤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脸色阴沉地说:“她脑子里除了那些风花雪月、奢侈品包包,还能装下什么?!” 宁正坤烦躁地起身点了根雪茄:“我真是后悔,从小就忽略了老二!总觉得曼安能干,能撑起大房,撑起家族不输阿宇,就由着曼菲胡闹!” “离婚的时候曼菲还小,曼安也说了会照顾好妹妹,让我放心。谁知道这丫头居然......居然喜欢上秉安!真是荒唐!” 李特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附和道:“是......是有些荒唐......” 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儿,这要闹出去可都是丑闻! 当初大房夫人甚至给董事长下绝育药,和秉安少爷的母亲势同水火。 结果倒好,自己女儿喜欢上了情敌的儿子。 宁正坤冷哼一声:“宁家的儿女,哪怕是女儿,再自由也有个限度!家族供她们吃、供她们穿、供她们挥霍享乐,可不是为了养一群废物!” “她们每个人都得为家族的强大贡献自己的力量,不然宁家怎么绵延数百年?不愿意听家族安排,那就净身出户!别在家里混吃等死!” “董事长说的是......”李特助连忙应道。 “不过二小姐毕竟年轻,做事欠考虑,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补救。” 宁正坤不耐烦地说:“行了,别替她说话了!你去盯着点那个侦探社的人,警告他们别乱说话!” 李特助叹了口气,知道老板正在气头上,点头道:“董事长放心。我会找人盯着侦探社那边,让他们不许再和二小姐接触。” 宁正坤吐出烟雾,眼神锐利地说:“你一会儿去把宁媛叫过来,我要亲自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慧芳是他的弟妹,按道理怎么都轮不到他这个大伯来质问弟妹。 但是宁媛是小辈,就不一样了。 宁媛在房间里一边喝牛奶,一边翻着母婴书,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七小姐,董事长请您去一趟书房。”女仆的声音恭敬而疏离。 宁媛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 这位大伯父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的,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叫她了?难道是宁曼菲又去告状了? 想到这里,宁媛不禁冷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可不怕宁曼菲那点小伎俩。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宁媛放下杂志,起身跟着女仆来到宁正坤的书房。 李特助领着宁媛进了书房,她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雪茄味,呛得她微微皱眉。 宁媛吩咐一边的女仆去开窗,但是女仆没动。 宁媛索性自己去开窗,冷淡地说:“大伯父,您叫我来有什么事?” 宁正坤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身低气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见宁媛进来自作主张地开窗,他不悦地把文件往桌上一扔,发出“啪”的一声响。 第1378章 宁正坤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宁媛,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走私文物!!” 宁媛姿态闲适地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资料翻了翻,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在看菜谱而不是罪证。 “这侦探挺厉害的啊,做事严谨,证据链完整,照片高清无码,不去ICAC廉政公署之类的地方可惜了。” 她轻描淡写地评价,眼神里没有一丝慌乱。 “没错,我是在做走私生意。”宁媛看着宁正坤,大方承认。 宁正坤猛地一拍桌子,面目阴沉—— “你什么都不懂!一个内地来的丫头,怎么敢这么急功近利!你知道一旦被曝光,你会给宁家带来多大的麻烦?!玩这种不干净的生意,你是想把牢底坐穿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还是,这是弟妹让你做的?” 她抬眼,目光冰冷地直视宁正坤,语气凉薄:“做什么牢?我要是坐牢,那爷爷、大伯您、还有大哥大姐,牢底都得坐穿了吧?” 宁正坤被她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指着宁媛,气恼得不行:“你放肆!” 之前看宁媛明明就显得很乖巧,除了她那个内地当兵的丈夫去世的时候闹过一回。 他还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对方的身份特殊。 可怎么都没想到,这才几天,宁媛忽然就露出了獠牙,锋利得让他措手不及。 宁媛弯了弯大眼,笑得一脸天真无邪,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刺—— “大伯父息怒啊,您血压高,可别气坏了身子。您和大哥大姐做的那些事儿,就没见不得光的?” 她叹气:“只不过我做的生意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哪像您几位,动辄亿字打头的金额,那才叫刺激呢。”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凉薄:“还有,这些事儿为什么会被人发现,还不是因为宁曼菲二姐为了宁秉安要找我麻烦?您要是真想息事宁人,不如先管好自己家里的人。” 宁正坤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怒火,冷道——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现在,立刻,马上,把所有走私的拍卖品都给我换下来!” “换下来?”宁媛挑了挑眉。 她笑了:“那春季拍卖会怎么办?我可是签了合同的,违约金谁来赔?您是觉得我年纪小好欺负?还是觉得我一个从内地来的北姑不懂港府的规矩?” 宁正坤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说话注意教养!只管去撤下拍品,相关拍卖材料准备重做。” 他顿了顿,拉着脸:“我会让人另外准备拍卖品。” “这不行。”宁媛凉凉地拒绝—— “大伯父,这可不行啊。这批货不光是我的,还是鬼老四的。他老人家等着出货收钱呢,我哪敢耽误他的生意?” 她顿了顿,冲着宁正坤露出狐狸一样的笑:“除非......大伯父您把这批价值数亿的货都自己收了,那鬼老四就没话说!” 宁正坤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数亿?!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宁媛耸耸肩,一脸无辜:“没办法,市场价就是这样。您也知道,这古董生意,利润向来丰厚。” “再说,鬼老四这个老头什么人,大伯父您不会不知道吧?您要是真想让他不计较,不如动用一下社团的关系?” “你......”宁正坤的脸色愈发难看,宁媛这个丫头,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第1379章 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拒绝。 就在路上补了会儿觉,但平日里躺下都失眠,没想到熬了一夜,越睡越困,等车子到了看守所,我听着司机说的话,勉强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很模糊,浑浑噩噩的。 邹林也一同来了,他照顾我下车。 “夫人,您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等回去了,好好歇一歇吧。” 这话说的跟闹笑话似的。 好像昨晚还严格要求我三天之内,掌握了解那两大木箱子文件的人,不是他一样。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等着我去料理操持,想好好休息?也就想想吧。 我没说什么,接过邹林递来的咖啡,站在车旁喝了几口,努力缓了缓精神。 简律师也来了,早早在里面办了手续,出来时递给我一个临时通行证,然后陪着我一同进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不知道法律规定如何,但感觉周晋深这样还没定罪的,除了警方,应该不让家属探望。 怎么他就如此特殊呢。 我琢磨的同时,也是压根不想见他。 可不管再怎么抵触,我还是走进了会客厅,没有铁窗,只有冰冷简易的座椅板凳。 周晋深也没有我想象中的穿着囚服和手铐脚镣,他早已坐在里面,穿着休闲裤和衬衫,面容白、皙,轮廓整洁,一派从容的一如往昔。 近旁坐着四个律师,正在和他低声说着什么。 他撩起眼皮看到我,顿时示意周围人等会儿再说,然后泛出笑意的目光就落向了我。 有什么好笑的。 我烦的皱眉,面无表情的坐在了他对面。 简律师很会看眼色,及时叫走了旁边的四位律师。 一时间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了我和他。 “怎么脸色这么差?心情不好?”周晋深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如斯的沉寂。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想怼他两句,可莫名的脱口的竟变成了:“困的。” 有些沙哑的嗓音一出口,我自己都怔了下。 周晋深倒低笑了声,伸手隔桌握住了我的手,另只手还自然的抚向了我的脸。 我下意识挪身后退,避开了他的手。 “有事说事。”我冷冷的说。 他的手悬了空,但脸上却还透着淡淡的笑:“这几天很累吧?有没有什么烦心的?” “还行。” “周家人多,事也多,你突然上手肯定有些不适应,没关系的,有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和我说。” 听着他说的这话,我迟缓了一下,莫名感觉有点怪异。 因为现在锒铛入狱的是周晋深,不管幕后真凶除了周景儒,还有谁,都目标一致的在攻击针对周晋深,他才是处于风口浪尖,正费神忧虑,也需要别人关心和安慰的。 怎么反过来他还...... 我不想添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不痛快,就抽回了手,平静道:“没什么,我都能应付,你不用管我了,说说你吧。” 还想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但他却一手托腮,宁静的黑眸深深的望着我,和我说:“你真能应付?那我们来说说周首莘吧。” 第1380章 闻言陈向北也是心头微微一动。 对房祖的看法略有改观。 他本以为房祖如此雷霆手段清洗东厂,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做法,为的是稳固自身的位置。 可经过这番交流,这位新晋的东厂外厂公,似乎是真的为了改变这个世道,而不得不为 正当陈向北沉思着,房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敛了敛,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深沉。 不过,这天底下终究是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从咱家手里得到一个千户之位,是需要付出的。 对此,陈向北也早有预料,只要不用他当二五仔背叛刘世和海大复,又或者是出卖色相,他都能接受。 替咱家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咱家如你所愿。 房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房外厂请说,只要是卑职力所能及之事,定当竭尽全力! 陈向北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替咱家杀个人,且要顺理成章。房祖补充了一句。 闻言,陈向北的眉头微微蹙起。 身为东厂外厂,手握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之权,为何杀个人都要让他动手 莫非这是投名状 还是说,房祖要杀的这个人,上不得台面 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反噬 想到这,陈向北便问道:不知是何人得罪了房外厂 陈向北不傻,他得弄清楚,这到底是房祖的私人恩怨,还是东厂的秘密任务。 毕竟两者的区别是不一样的。 若是东厂的秘密任务,就再好不过了,大可藉此拿下千户之位,一切都顺理成章,也足以堵住那些竞争者的嘴。 可要是房祖的私人恩怨,很有可能会落下把柄,往后只能接受房祖的制爪。 后者无异于立下了投名状。 咱家麾下的一名执事,肖剑。 房祖淡淡地说出这个名字。 当听见肖剑二字,陈向北的脑袋嗡嗡炸响了一下,如同被天雷轰中了一般。 肖剑 这不是房租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吗 难道说,宫外的事情当真是房祖的意思 他之所以让自己杀掉肖剑,是在敲打自己 陈向北的逻辑霎时陷入了混乱,不敢贸贸然答应房祖的任务,而是试探地问道:房外厂,恕卑职愚钝,这肖剑不是房外厂你亲手栽培的后起之秀吗为何要让卑职对其下手 可是卑职说错了什么让房外厂起了打压之心。 陈向北毫不避讳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万一这其中真有什么端倪,他还傻傻答应了,指不定房祖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房祖自然也是明白陈向北的顾虑,沉吟了片刻道:咱家生平最厌恶的便是两面三刀之人,这个肖剑得了咱家的恩惠,还与坤宁宫不清不楚,嘴里吃着两家饭,还真当咱家不知道 你觉得咱家还有什么理由留着他 咱东厂如何内斗是咱东厂自家的事,可这肖剑非但吃两家饭,还打上了刘世家人的主意,想毁去我大周恩科的状元之才,这是咱家不能忍受的! 而之所以令你去杀他,而非咱家亲自动手,全因眼下乃用人之际,咱家不可大开杀戒。 只要你替咱家将此事处理得漂漂亮亮,千户之位唾手可得! 为了安陈向北的心,房祖沉声说明了原委。 闻言,陈向北心湖再次炸开。 什么 这肖剑竟然搭上了坤宁宫这艘船 这么说来,宫外的一切都是那位后宫之主的主意 这肖剑也是够聪明的,一边能给刘世施压,一边又能替崔师师剪除华清宫的羽翼,一箭双雕!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房祖的眼皮底下。 而且,宫内风传废后一事,这肖剑竟然还在这个时候贴上坤宁宫,难不成是想藉此抄底 真以为等崔师师挺过这阵废后风波,他便能在东厂扶摇直上 陈向北只能感慨一句艺高人胆大! 可惜这肖剑没看清楚形势,坤宁宫倒下是必然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个时候贴过去不是要连着一块陪葬嘛 也难怪房祖如此急着处理肖剑,分明是不想沾上一点浑水。 至于刘世那边,你就不必担心了,咱家这双眸子看得清,他们虽是海大复的嫡系,却有平天下不平的心, 只要他们能安守本分,咱家是不会动他们的,你只管替咱家办事,咱家绝不会干涉你们之间那点儿虚情假意。 房祖言外之意很明显了,他不介意陈向北的出身,也不是要陈向北当二五仔,只要陈向北一心一意替东厂做事。 对此,陈向北自然是心领神会,当即躬身保证道:请房外厂放心,此事卑职必定办得漂漂亮亮。 房祖点了点头,示意道:去吧,不久后咱家便会公布新的千户人选,你可别让咱家失望才好。 喏! 陈向北目中有光,恭敬地退出了书厅。 而就在陈向北离开不久,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来者正是引荐陈向北的葛右,他看见陈向北满面春风地离开,立马意识到陈向北已经通过了房祖的考核,便匆匆赶来邀功。 恭喜房外厂,又得一员猛将! 我东厂在房外厂的领导下必然能所向披靡!我大周也定能气象一新! 葛右一上来就是一顿彩虹屁。 本以为能得到房祖的认可,没想到房祖却是冷哼了一声。 葛右葛千户,这趟差事你可没少挣啊收了那陈向北多少银子 房外厂,我...... 葛右一愣,万万没想到房祖竟得知了此事,他明明都已提醒了陈向北,千万不要说漏嘴! 哼,你那点小伎俩真当咱家看不出来吗 你单是翘起尾巴来,咱家便知道你拉屎还是拉尿! 葛右也是无奈,只能悻悻伸出三根手指头:房外厂,卑职也就收了三百两银子。 房祖的眸子霎时就眯了一半,压迫感扑面而来:嗯三百两银子你可知道咱家最恨的是什么人难道你也想学那肖剑 第1381章 什么!卧龙山违建别墅群工地突遭山体滑坡,三人失踪! 是的。胡喜德答道:朱书记和荣县长正赶往现场,还有附近的武警官兵以及公安消防等救援人员,现在县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厉书记,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行,我知道了。 厉元朗放下手机,喃喃自语: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这个消息很快得到印证,叶明天随后也打来电话,说他派去的人还没到地方,就听到了山体滑坡的事情,营救裘铁冒的行动自然没法进行。 不管咋说,叶明天还是帮了自己大忙,厉元朗不忘奉上感激之语。 元朗,咱们之间不用客气,我也不留你了,你赶紧回到你的岗位上去,非常时期,别落下把柄。 谢谢二叔提醒,我这就动身。 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厉元朗开着自己那辆二手捷达王,快速驶出允阳城区,直奔西吴县城。 在车上,厉元朗给水婷月打了电话,本来计划好回家看她的,因为出了紧急事件,他只好对不起老婆大人,以公事为先了。 水婷月也是官场中人,自然知道孰轻孰重,非但没有怪罪他,还嘱咐他说:老公,挖掘现场很危险,随时都有二次滑坡的可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冲到最前沿。救人有专业人员,那不是你的职责,你的职责就是要保护好自己。别忘了,你还有家,有我,以及我们的孩子…… 说到伤心处,水婷月有些哽咽。 老婆,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安慰完水婷月,一个座机号码打进来,一听,竟是倪以正。 嗯,我也是刚刚知道。厉元朗摸了摸蓝牙耳机。 这个荣自斌,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知道回头,我们好心好意提醒他,他却当成耳旁风。现在可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难逃其责。 厉元朗也是深有同感,只不过没有像倪以正那样直接表达出来,他更加关心那三名失踪工人的情况。 倪以正义愤填膺道:恐怕凶多吉少。滑坡发生在半夜,县里是今晨四点才接到消息,中间相隔了好几个小时。这个莫有根,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错过最佳救援时间,拿生命当儿戏,该杀! 厉元朗没有说话,但是两道剑眉已经紧紧皱在一起,拧成一个疙瘩。 当倪以正听到话筒里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这才得知厉元朗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于是便说:元朗,我就不耽误你开车了,等你回来咱们再聊。告诉你,翱翔公司绝不简单,这里面的水很深。 倪以正的电话挂下没多久,罗阳又打进来。 他告诉厉元朗,刚接到县委通知,下午一点半在八楼小会议室召开紧急常委会议,朱方觉下了死令,谁都不许请假,哪怕老婆生孩子,也必须参加。 听没听见,朱方觉这是急红眼了,难得他能这样发火。 可不是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作为县委书记,第一责任人,一旦遭受处罚,他首当其冲。 于是乎,厉元朗油门踩到底,提高车速,中间不停留,在中午十二点半终于回到西吴县城。 在路边摊随便对付了一口吃的,厉元朗走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罗阳敲门进来。 书记,您回来啦。 那边情况怎么样厉元朗示意罗阳坐在他对面,他所说的那边,自然是指滑坡现场。 挖出三具尸体,胸前的衣服都抓烂了,活活憋死的。听医生讲,要是早一点发现,哪怕只有两个小时,他们三个或许还有救…… 啪的一声,厉元朗气得一拳砸在桌面上,腾地站起身紧咬嘴唇,双眼已然冒火。 从午夜到凌晨四点,四个小时里,足够操作许多事情。 凭直觉,他认 觉,他认为莫有根肯定不能像有良知之人,第一时间想着救人,保不齐会做别的事。 但这只是直觉,法律只认证据不认直觉,算不得数。 朱书记还有荣县长那边是什么情况厉元朗用抽烟压住火气,深吸一口烟问道。 听张令说,朱书记从卧龙山挖掘现场一回来,就把荣县长叫去了,两人在办公室里大吵一架,吵得很凶,至于涉及到什么内容,张令就不得而知了,估计他也不敢知道。 罗阳分析的没错。好嘛,领导正在气头上,哪个没心没肺的敢去偷听墙角,一旦发现,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哪怕之前一直备受领导赏识,到时候雷霆之怒下,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也用不着猜,准是和突发的山体滑坡有关,尤其还死了三个人。 不死人还好说,各方面都好交代,可一旦牵扯到人命,那就是安全事故,必须上报广南市委,市安监局等相关部门。 而且,广南市委也要上报到东河省委,这是应有的制度。 可他太小看厉元朗了,多年在政府部门的沉浸和历练,厉元朗早就有一套察言观色的诀窍,罗阳的心思岂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 于是乎便问:罗阳,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在我这里可以畅所欲言。 毕竟罗阳跟随厉元朗时间尚短,不十分了解这位老板的脾气秉性。换做熟悉厉元朗的人,就像韩卫,拿厉元朗更多的当成交心的朋友,而不是领导。 罗阳暗地里攥了攥拳,一咬牙说:书记,芳婉是不是实名举报了教育局的蒋玉帆和郭四河,把举报材料交到您手上的 对,是有这么一件事。厉元朗肯定的点了点头。 真是的。罗阳懊恼的一捶拳,怪不得她被调职了,说什么工作需要,真是胡扯! 噢厉元朗剑眉一挑,问道:调职你是说芳……苏芳婉被调职 是的,被调到偏远的元索镇支教,职务级别没变,但已被踢出局班子成员的微信群了。说到这里,明显感觉到罗阳的失落和伤感。 报复,肯定是报复。 苏芳婉前脚递交举报材料,教育局后脚就对她的职务做了调整,还美其名曰支教,狗屁!简直就是公开的耍不要脸。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上午,还要求芳婉两天内必须到元索镇中心校报到,否则就会以不服从组织安排处理她。 好一顶大帽子扣的。厉元朗胸膛里再次窜起愤怒的火苗。 他是纪委书记,教育局不是他的下属部门。 况且,局里内部工作调整,即便是县长荣自斌也不好横加干涉。 但是摆明了打击报复举报人,厉元朗总要做点什么,否则不维护举报人的利益,谁还敢举报贪腐官员。 更何况苏芳婉是他看着从一名普通小科员成长为今天副科级的副局长,于公于私,厉元朗都不会袖手旁观。 罗阳,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苏副局长,我厉元朗一定会管,还要管到底。让她先委屈一段时间,我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等罗阳出去,厉元朗气得将手里一支烟狠狠捻成碎末,扔进烟灰缸里。 不仅仅生气蒋玉帆郭四河之流对苏芳婉的打击报复,更为关键一点是,他怀疑有人通风报信泄露举报人信息。 说直白点,就是县纪委里有内鬼。 本来,监察机关有一套完善的举报制度和流程,处处为举报人着想,就是要保护举报人的合法权益。 哪怕实名举报,一般人也掌握不了举报人的详细信息。 但凡事也有例外,比如能接触到举报材料的内部人。 厉元朗马上便想到一个人,会是他吗 第1382章 进入库房后,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库房内,一排排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董,从瓷器、玉器到字画、青铜器,琳琅满目。 在灯光的照射下,这些古董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宁媛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件拍品,不时拿起一件端详,并与刘组长核对相关资料和程序。 宁二夫人则在一旁静静地观看,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乖女,你......”宁二夫人开口。 宁媛打断她的话:“妈,放心。我们上去看会场,然后准备迎接贵宾。我还不太认识各位叔伯阿姨,要靠您来帮忙了。” 宁二夫人叹了口气,知道女儿的脾气,一旦决定便无法改变。 她只能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检查完拍品后,宁媛和宁二夫人回到会场。 此时,宾客已陆续抵达。 会场内弥漫着香槟与香水交织的馥郁气息,轻柔的音乐流淌着,宾客们低声交谈,气氛融洽而热烈。 这次拍卖会并未采用晚宴的奢华形式,大部分贵宾都穿着正式的西装或套裙。 即便是港府四大家族中的李家、郑家、郭家的代表,也都是职业风格的打扮,最多只是以轻礼服或貂毛狐裘作为点缀。 李家大少爷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他见到宁二夫人便迎了上去,微微躬身:“宁太,好久不见,您更加光彩照人了。” 郑家夫人身着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显得雍容华贵。 她握住宁二夫人的手,亲热地寒暄:“宁会长,最近晨光名媛会的活动真是精彩纷呈。可惜我事务繁忙未能参加,真是遗憾。” 郭家的代表是郭家掌权两兄弟中的老二,他精明干练,戴着黑框眼镜。 他拱手笑道:“宁太,这次的拍卖会备受瞩目啊。听说有不少珍品,我可是期待已久。” 宁二夫人应对自如,与众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豪门主母的风范。 宁媛则静静地站在她身旁,脸上挂着浅笑,观察着来往的宾客。 她偶尔也会插几句话,表现得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初次主持大场面的生涩。 郑家夫人看着宁媛,含笑说道:“这位就是你家小七吧?这身段、这气质,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宁太真是好福气,找回来这么个能干又漂亮的女儿。” 郭二叔也笑着说道:“宁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年纪轻轻就能主持这么大的拍卖会,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家那几个孩子哪里比得上?一个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真是不成器。” 宁媛浅笑应对,语气谦和却不失自信:“郭世伯过奖了。我只是赶鸭子上架,替家里分担一些罢了。郭家的几位世兄才是人中龙凤呢。妈妈常提起他们,让我这个刚从乡下回来的人要多向他们学习。” 这话既显得自谦,又巧妙地将自己的“北姑”身份摆了出来,让人无从攻击。 郑家夫人掩嘴轻笑:“小七这张嘴啊,真是厉害。看来宁太的好基因都遗传给你了。” 李家大少饶有兴致地看着宁媛:“宁小姐,这次拍卖会感觉有些不同寻常啊。不像是闲暇时的玩乐性质,倒像是场正式的竞标。听说入场还有严格的资质审核制度,不知是为何?” 第1383章 这个姑娘,实在不像从乡下找回来的,没有丝毫的局促和土气。 她展现出落落大方的气度和深沉的城府,隐约间透露出几分宁曼安的风采。 宁媛眉梢微挑:“李世兄说笑了,某种意义上,这确实算是一场竞标。只不过,这次的‘货品’都颇为特殊,它们是从内地过来的珍贵拍品。” 说完,她侧身,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都是港府的风云人物,进去一看便知分晓。能有机会以晚辈的身份,招待各位长辈进场,实乃我的荣幸。” 她的回答成功地吊起了众人的胃口。 在宁媛的引领下,众人满怀期待地步入会场。 拍卖会场布置得庄重而典雅,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大厅照得通明。 红丝绒座椅整齐排列,每张座椅前都摆放着精美的拍卖手册和号码牌。 宾客们落座后,宁媛走上台,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各位尊敬的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莅临晨光名媛会举办的慈善拍卖会......” 她落落大方的开场白,不卑不亢的气度,以及流利的中英文双语介绍,让台下的宾客们都一愣,与李大少有着相同的感慨—— 这哪里像是什么乡下北姑,说是国外顶尖名校归来的高材生也毫不为过。 在众人的期待和好奇中,宁媛示意工作人员揭开第一件展品—— 那是一块错金青铜装饰牌,表面镶嵌着细密的金银丝纹,图案繁复而精美,青铜与金银交织出独特的光泽,令人叹为观止。 “西汉错金青铜装饰牌。”宁媛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后便是阵阵低呼。 “这是什么?看着像是......博物馆里的东西?” “当年八国联军入京时流失海外,这难道是法国博物馆的藏品?该不会是......赝品吧?” 即使在场的都是港府名流,见过无数珍宝,也被这件展品的精美和背后的故事所震撼。 接下来的几件展品,更是让众人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有商周时期的青铜鼎,有隋代汉白玉阿难像,有敦煌的壁画,甚至还有南北朝的佛头。 郭二叔忍不住低呼,脸色凝重:“这些东西,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啊!” “何止是价值连城。”郑家夫人喃喃自语,“这简直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瑰宝!” 这时,坐在后排一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先生忽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精明的目光闪过一丝疑惑—— “这......这尊白玉阿难像,我记得是法国博物馆的藏品吧?去年失窃的那一件?”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位宾客听见。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开始窃窃私语。 郭二叔脸色微沉地看向宁二夫人,压低声音说道:“宁太,这些东西怕是来路不正啊。今日这拍卖会,只怕......我不能捧场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拍卖手册轻轻放在桌上,一副准备随时离席的架势。 郑家夫人也忍不住脸色地看向宁二夫人,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慧芳,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合法的来源,我可不能拍,否则会惹家里老头子不高兴。” 第1384章 宁二夫人眉心一拧,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宁媛抢先一步。 宁媛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地拿出一叠文件,扬了扬:“诸位世伯、世兄,我知道大家心中或许有些疑虑。” 她顿了顿,语气淡然:“我可以向大家保证,这些文物都是从内地正规渠道过来的,有完整的海关入关报关文件,手续齐全,绝非来路不明之物。”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 原本窃窃私语的会场,此刻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时,那位老先生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宁小姐,这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么?你们宁家去搞一点假的报关文件,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他身边一个年轻人也跟着附和:“没错,我最近问了海关总署的人,很确定宁家最近根本没有从内地进口什么文物,海关是没有接到报关的!” 这年轻人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 老先生接着冷笑:“宁家七小姐,你和宁家是不是销赃国外失窃的赃物,或者法国博物馆失窃就是宁家所为?” 宁媛看着他们,眼神如同淬了冰一般:“如果我能证明宁家的拍品是合法的呢?” 场内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而场外同样不平静。 在地下停车场,宁曼菲看了下自己的手表,冷声问身边的秘书:“上头鲁老爷已经带人开始收拾宁媛和二婶了,警署和海关的人来了吗?” 秘书点头:“警署和海关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二小姐。但是那些八卦记者偷拍不到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要上去拍卖场,得有名媛会的高层权限卡刷开专用电梯。” “废物!”宁曼菲低骂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自己带人上去。” 秘书很担心:“这要是被董事长知道了怎么办?” 宁曼菲冷哼一声:“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他们也没管过我的死活!何况我也会换一身衣服。” 说着,她解开自己的华丽大衣,露出里面的一身工作人员服装,又戴上了口罩,拿出自己的晨光名媛会理事权限卡下车。 她早已详细计划好了,先带狗仔上去扰乱会场,趁机当场拍下宁媛走私的黑市文物证据。 然后趁着安保混乱之际,让警署和海关的人冲上来。 她早就给两方面的熟人打点好了,这次拿下走私货物,对警署和海关来说是大功一件。 而到时候宁媛和二婶就会身败名裂,大姐也能当上CEO,爹地和阿爷也能看清宁媛的真面目,不会让秉安娶她!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宁媛身败名裂、被万人唾骂的场景,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十几个八卦周刊的记者早已等候多时,看到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宁曼菲出现,一个个兴奋地围过来,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你就是那个举报晨光名媛会走私赃物的员工?” “你为什么举报晨光名媛会?你是宁家对手的卧底吗?” 宁曼菲冷哼一声,夹着嗓子说:“行了,问这么多干什么?赶紧上去!” 她晃了晃手里的晨光名媛会理事权限卡,带着这群“鲨鱼”刷开专用电梯,直奔拍卖会场而去。 第1385章 有了这张理事权限卡,果然一路畅通无阻,直接避开了门口严格的安保和安检。 这帮人气势汹汹地上楼,到了拍卖会的楼层,电梯门一开,就见门口的两个年轻职员和四个安保人员大惊失色,立刻冲过来阻挡。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私人场所,请你们立刻离开!” “闪开!我们是记者!我们要采访宁家七小姐涉嫌走私文物的事情!” 一个狗仔粗暴地推开挡在前面的职员,其他人也跟着一拥而上,长枪短炮对准了走廊尽头的拍卖会场大门。 走廊上,那些港府富豪们的随行人员都有些诧异和慌张,全都站起来询问怎么回事。 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开始打电话叫自己老板的保镖。 宁曼菲戴着口罩,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站在这群八卦周刊记者和狗仔后面,得意地冷笑。 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宁媛被围攻的狼狈样子。 但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道清隽人影从边上的休息室走了出来,带人挡住了记者们的去路。 他身材颀长,气质古典清冷,穿着黑色修身中山装。 身后跟着一大群身材高壮、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提着棒球棍的人。 走廊瞬间充满了压迫感,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宁曼菲一看来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宁秉安!他怎么会在这里? 宁秉安淡淡地扫了一眼这群吵闹喧嚣的记者,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打!” 没有多余的废话,黑衣人们立刻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豹般冲了过去,目标直指那群惊恐的八卦记者。 “哎哟!哎哟!我的相机!” “我们是记者!你们凭什么打人!”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但黑衣人上手先用帕子塞住记者们的嘴,防止他们喊叫,然后挥舞着棒球棍,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闷哼声、骨头碎裂声、闪光灯的咔嚓声混成一片,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记者们,此刻像待宰的羔羊,被黑衣人捂着嘴,毫无还手之力。 宁秉安语气冰冷如霜:“好了,‘请’各位来采访的记者朋友去楼下休息室‘喝茶’。” 接下来,这群身强力壮的黑衣人,把试图挣扎反抗的记者们,像拖死狗一样强行拖走。 下手狠辣,动作干净利落! 走廊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走廊上,那些原本惊慌失措的富豪随行人员,此刻全都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 宁曼菲又气又慌,她不明白宁秉安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也想保护宁媛?! 为什么呢! 她原本的计划是让这些记者先进去拍下“证据”,再让警察和海关的人进来抓人,可现在...... 她一咬牙,愤怒地低头,假装成普通的职员,躲进了电梯,并迅速地按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走廊上的混乱。 宁曼菲低头拿出对讲机,联系自己的秘书:“海关的人到了吗?” 第1386章 “到了,二小姐,就在楼下。”秘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也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 “让他们马上上来!”宁曼菲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她就不信,今天搞不垮宁媛! 电梯飞速下降,宁曼菲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她感到窒息。 宁秉安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几乎感觉到了一种叫背叛的情绪。 门外的闹腾声自然也传到了会场里,尽管会场做了很好的隔音措施。 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一些富豪们神色微微变,彼此交换着眼神,看向门口。 白胡子老头和年轻人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胜券在握。 刚才那个为难宁媛的白胡子老头,朝身边的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年轻人立刻会意,装作不经意地提高了嗓门:“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也有人忍不住纳闷地问:“是啊,这拍卖会,安保工作怎么这么差?” 宁媛却依旧神色淡定:“按照惯例,大型拍卖会后,都会准备新闻发布会。外面不过是工作人员在引导记者去正确的会场罢了。” 白胡子老头显然不信,还想继续追问。 宁媛却没给他机会。 她拿起拍卖锤,在桌上用力一敲,清脆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各位的关注点,还是回到这次拍卖会的拍品上来吧。” 她语气坚定地说:“我会向大家证明,这次的拍品,是有真正海关文书的。” 说着,朝身边的阿恒示意了一下。 阿恒立刻将一个文件袋递了上来。 宁媛当众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文件,展示给众人看—— “这是港府海关出具的正规文书,上面清楚地记载了这批古董的来源和合法性。” 宁媛的声音清澈而有力:“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有见识的人,不会被一些流言蜚语所迷惑。” 她话音刚落,门外忽然被人用力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响。 一群穿着制服的海关人员鱼贯而入,个个表情严肃。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视全场,最终落在主席台的宁媛和她身后的展品上。 中年男人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宁媛小姐,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涉嫌借助晨光名媛会走私海外博物馆失窃文物。” 会场顿时一片哗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富豪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看向宁媛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猜测。 仿佛她和宁二夫人是什么洪水猛兽,此刻恨不得离她八丈远,生怕沾染上什么麻烦。 宁二夫人闻慧芳原本优雅的坐姿也微微动摇,她黛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虽然相信女儿的能力,但眼下的情况显然对她非常不利。 戴着口罩躲在会场门外装职员的宁曼菲,口罩下的笑容几乎要抑制不住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宁媛被海关带走,身败名裂的狼狈模样,最好宁二夫人也跟着一起倒霉,那就更好了! 第1387章 血袍中年狂吼,艰难的调动神力凝聚护盾! 只是,他刚一疯狂调动神力,便是身体剧颤,喷出一大口黑血! 死灵之力的侵蚀,已入骨髓! 而下一刻,九柄剑到了! 噗噗噗...... 血水迸溅,九柄本源剑齐齐将他贯穿! “啊!”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下一刻,九剑抖动,九股剑力于他体内迸溅开来! 嘭! 他身体炸开,四分五裂! “团长!” 右使等人大骇! 慕百生等人倒吸冷气! 血袍中年可是介于寅修期和寂修期之间的强者,这居然也不敌牧北! “妖怪啊妖怪!” 慕百生嘀咕。 而后,他又是十分兴奋! 恒剑宗这是发达了啊,居然收到一个这样的妖孽! 有牧北在,剑宗未来何愁不能大兴大盛? 嗖嗖嗖...... 破空声响起,这时,右使等人一跃而起,朝着远空逃离,一个个速度非常快,一副恨不得将吃奶劲都使出来的模样! 牧北瞬间消失在原地,于下一刻出现在其中一人跟前! 这人面露惊恐,大叫道:“住......” 噗! 剑之神种落在这人脖子上,对方脑袋瞬间飞起! 牧北追向另外四人,转眼便追出了宝岛范围! 这时,不远处驶来一艘大舟,甲板上站着一个玄袍青年和暗袍老者。 两人精气神不俗,青年处在地寅境,而那老者,更是超出了寅修期! 乃是一个寂修期强者! 牧北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在意,杀向右使等人,转眼便又斩掉一人! 大舟上,玄袍青年和暗袍老者看向这边,玄袍青年道:“好像是馗州的那个血鹫佣兵团,倒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棠州落的这般凄惨。” 暗袍老者点了点头。 “啊!” 惨叫响起,牧北斩下血鹫佣兵团又一人的脑袋,该团只剩右使两人。 而这时,右使看向大舟上的玄袍青年和暗袍老者,朝两人大声喊道:“雍族的公子,我们在这里寻到一座十分不俗的宝岛,被人强抢,还想杀我们灭口,还请雍族公子相助,在下愿将这座宝岛赠送给雍族!” 俨然,他知道玄袍青年两人的来历! 而他话音刚落,牧北提着剑之神种出现在他跟前,一剑斩向他脖子。 右使惶恐:“别杀......” 噗! 他脑袋飞起来! 牧北看向最后一人,抬手一点,一道金色剑气瞬间将这人头颅贯穿! 他收起右使等人的纳戒,而后回到岛上与慕百生等人汇合。 慕百生朝牧北翘起大拇指:“牛逼!” 以玄寅境修为,凭一己之力,转眼灭杀一个超强佣兵团,太彪悍了! “牧师弟威武霸气!” 剑宗众人一脸的崇拜! 牧北哈哈一笑,而后将血袍中年等人的纳戒兵器也收起来。 简单一扫,里面倒是有不少好东西。 就在这时,此前的那艘大舟驶向这边,在宝岛边缘处停下。 甲板上,玄袍青年和暗袍老者走下来。 玄袍青年扫了眼牧北等人,淡淡道:“此岛,方才有人赠予了我雍族,尔等速速离去吧!” 第1388章 车里 叶姝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享受美食了,每个袋子都打开了,尝到美味的时候,递给刘助理一个。 然后自然地接过刘助理手里的那几袋,刘助理贴心地挨个给她打开。 “嗯,叶小姐,这个鱼味春卷老好吃了,还有这个小酥糖。” 叶姝自豪,“那当然了,我推介的当然是最好吃的那款,给你一盒,那一盒我带回家给我爷爷吃。” 刘助理笑嘻嘻的回眸,“谢谢叶小姐。” “不客气。” 两人就这样完全忽视席锦烨,各自怀里抱着几袋美食,保镖白影早就知道叶小姐喜欢跟别人分享各种美食,以前在沪城给她当司机的时候整天带他吃各种美食,刘助理递给他一个,他也跟着开心地吃起来。 狭小的封闭车厢里,很快充满了各种美食的味道,这是第一次赶有人在他车上吃东西,满车厢的味道,那个什么鱼,什么出卷,油腻的腥味充斥着整个车厢。 席锦烨阴沉着脸,眼神阴冷地看着这三个人,他的两个手下也被这女人带坏了,竟然无视他。 也是真的饿了,这都过了饭点了,还又这么一圈折腾,吃的差不多的时候。 叶姝把袋子包装好,放在中控台上,拿湿纸巾擦干净双手,这才感觉有道冷光射过来。 她循着那感觉看过去,这次发现男人脸色特难看,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样。 “叶小姐,给你水。” 刘助理回头给她水的时候,看见叶小姐正不知所措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叶姝紧张地接过他手里的水,冲着他挤了挤眼睛,这才后知后觉。 完了完了,席总最不喜欢车里被弄的各种怪味道,他刚才完全被叶小姐带动了,这会坐在副驾驶不敢乱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叶姝讪讪一笑,“席总饿吗?要不要吃点?” 男人阴冷的眸子收回,语言极其冰冷,“停车。” 这条路上没什么特别的,停在这里干嘛,看了看身后没有车辆,打转向灯,这才靠边停车。 “滚下去。” 叶姝愣住,还以为叫她滚下去呢,结果开了一下车门,没打开,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哏’ 副驾驶上的车门被打开,刘助理灰溜溜地滚下去了,这男人是让刘助理滚啊,保镖开车重新上路。 叶姝看着站在路边,吹着冷风的刘助理,面露歉意。 “你再敢看,我让他滚回沪市去。” 叶姝有点不好意思,都怪她,不然这狗东西也不会大冷天的把人赶下车,这里好像不太好打车,半天没见到个经过的车辆。 又不敢惹他。 白影也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这要不是开车吃得少,不然老板也会绝情地把他赶下去,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开始滋滋冒汗了。 很快到了饭店,保镖狗腿地下去开车门,给席锦烨开完车门,又小跑去另一边给叶姝开,结果叶姝已经下车了。 提前订好了位置,一家地道的苏城菜馆,刚坐下没几分钟已经开始上菜了。 叶姝拿起白瓷碗,盛了一碗腌笃鲜,然后放在男人面前,谄媚地笑,“席总,您喝汤暖暖胃,天气冷,喝汤对身体好。” 男人鼻腔冷哼道:“献殷勤。” 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一碗汤就想收买他,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魅力,手下人都喜欢她,跟她在一块都嘻嘻哈哈。 那个保镖以前就是个冷面,自从跟叶姝一段时间之后,后来,脸上时不时有了别的表情,有了人情味。 叶姝也不生气,憋着,一会给他夹菜,一会给她盛汤,感觉把这辈子的殷勤今晚都使上了。 任凭男人怎么冷脸相对,她都笑脸相迎,跟没事人一样。 快结束之后,男人口袋的手机响起,是叶姝的。 叶姝强装淡定,实则内心着急疯了,她想知道谁给她打电话。 席锦烨坏坏的心思挂在脸上,故意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粉色手机,看了一眼上边的来电显示,盛小洁,那个给她介绍小奶狗的女人,人没见已经被席锦烨拉入黑名单,然后给手机调了震动,淡定的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拿起勺子继续喝汤。 “再盛一碗。” 故意使唤她,不是喜欢盛汤吗?今晚让她盛个够! 叶姝接过白瓷碗继续给他盛汤,这次没有立刻给他,而是端着那碗汤跟他做个交易,“那个席总,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呢?” “不能!” 不生气,不生气! “席总不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你看在我一晚上忙前忙后的样子,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手机还给我呗。” 没想到男人直接起身,整理一下西装,“我吃饱了,你随意。” 说完,打开房门离开。 给叶姝整懵了,席锦烨这是换打法了? 放下白瓷碗,快速出门去追席锦烨。 腿长了不起啊,这才多大会这男人就已经走到门口了,此刻,门口换了一辆新车停在那里,开车的是个陌生脸,来时坐的那辆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男人可真是矫情,车里一点异味都不行,矫情。 还小心眼,白影又被他指挥走了。 保镖开车门,席锦烨坐进去,叶姝站在原地徘徊,也不上车,眼睛偷瞄车内,男人靠在后座靠背,闭着眼睛,不搭理她。 保镖保持开车门的手势,同样不敢跟她说话,白影给他忠告,一定不要跟叶小姐笑,因为他就是这样被老板冷眼相对的。 等了一会,见席锦烨还是保持那样。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叶姝上车,规规矩矩坐在他身旁,保镖悄悄松了一口气,果然如白影所说的一样。 安静的车厢内,她再次听到了手机震动,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第三次震动的时候,叶姝终于憋不住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没反应,心一横,保住他胳膊,夹子音的声音发出来,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绿茶。 “席总,全世界最帅了,小奶狗哪有席总香,我最不喜欢小奶狗了。” 第1389章 冯总督察看着宁媛,眼中闪过震动和复杂的情绪,他率先带头鼓掌。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也更持久。 在座之人,哪个不是人精? 宁媛这番话,既抬高了他们,又巧妙地暗示了这场拍卖会的特殊性。 但人精也有血性,他们吃宁媛这套! 更重要的是,她展现出的魄力和手腕,让他们不得不刮目相看。 宁媛唇角微扬,待掌声渐息,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脆悦耳:“各位,竞拍开始,希望大家都能拍得心头好。”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位衣冠楚楚的主持人走上台,开始正式主持拍卖。 第一件拍品,是一幅宋代名画,起拍价一百万港币。 郭家二叔第一个举牌,含笑开价:“120万!” “150万!” “200万!” 竞拍价格节节攀升,叫价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 郑家大夫人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宁媛,眼中闪过欣赏。 有脑子,有胸襟,看似乖巧可人的娃娃脸,但眉梢眼角里隐着清新野性和不驯,和现在时下的名媛淑女们截然不同。 宁媛的这番话,几乎等于明示了这些拍品就是海外流回来的那一批失窃文物。 但那又怎么样呢?谁有证据? 港府海关“手续齐全”,总督察冯先生亲自来站台,为晨光名媛会这一批拍品背书。 更别说,难道他们还能去内地查到底有没有这批货出来吗? 内地那边的海关怕是根本不买他们这帮港府人的账。 至于国外博物馆,更是无力追究。就算叫了国际刑警又怎么样?谁说这些文物不能有一模一样的仿品? 本来就是清朝末年开始被抢走的东西。 现在,这些文物又“合法”地回到了港府。 就算他们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又能如何? 郑家大夫人含笑看向一边的宁二夫人:“宁太,小宁真是厉害啊,你这个女儿是个宝贝。” 若非知道宁家早对这个小女儿婚事早有安排,她未必不是个合适的联姻对象。 宁二夫人端起香槟轻抿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谦虚:“郑太谬赞了,小宁这孩子不过是年轻气盛,想一出是一出。这场拍卖会,也是她一时兴起,闹得各位受惊和见笑了。” 周围几位贵妇人立刻附和起来。 “可不是嘛,媛媛这孩子真是厉害,这才多大年纪,我家的那几个臭小子要是能有她一半的本事,我就烧高香了!” “宁太太谦虚了,宁七小姐这魄力,可不是一般年轻人能比的。” “宁会长好福气啊,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儿。” ...... 恭维声如潮水般涌来,宁二夫人面上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笑意。 她的乖女从现在开始真正进入港府上层豪门们的视野了,而不再是一个被找回来的花瓶。 这是宁媛为何要办这场拍卖会的原因之一。 宁二夫人看着女儿在台上游刃有余、八面玲珑,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这孩子,真是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要强。 自己只能默默看着女儿用忙碌和强势来掩盖内心的伤痛。 另一边,宁曼菲捏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她快步冲进电梯,按下向下键。 “该死的宁媛!该死的二婶!”她低声咒骂着,“我就不信她们能一手遮天!” 进了电梯,趁着四下无人,宁曼菲立刻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压抑着怒火:“宁媛和二婶,她们一定是收买了海关的人,是我轻敌了!” 秘书也有些慌了神:“二小姐,那现在怎么办?这拍卖会都开始了......” “怎么办?报警啊!白痴!”宁曼菲咬牙切齿。 “我就不信了,之前联系的警方也能被她们收买!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收场!” 说话间,电梯下了几层,忽然“叮”的一声停住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道清隽的人影站在门口,赫然是宁秉安。 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面色冷峻,气场逼人。 宁曼菲吓了一跳,立刻低头拉紧口罩,试图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的公司职员。 然而她浑身僵硬,动作却显得欲盖弥彰。 宁秉安并没有走进电梯,而是淡淡地开口:“二姐,来了就来了,这样低调的打扮可不适合你。” 宁曼菲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下一刻,宁秉安略退一步,身后的两个大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将宁曼菲围住。 “请二小姐出来。”宁秉安的声音依旧清冷。 两个大汉不由分说直接架着宁曼菲出了电梯。 宁曼菲又慌又气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她没想到宁秉安居然认出了自己更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 “宁秉安!你干什么!放开我!你疯了吗?!”宁曼菲气急败坏地喊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 被两个保镖架着宁曼菲一路被“请”到了一间办公室。 她被粗暴地扔在沙发上狼狈不堪。 宁秉安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二姐你真是让我失望。” 宁曼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才是那个让我失望的那一个!” 她看着宁秉安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你明明认出了我,却这样对我!你甚至在帮宁媛,你是不是疯了! 他冷冷看着宁曼菲:“二姐,从参与者的邀请名单到每一件拍品的筛选,再到媒体的注意力,乃至背后复杂的交易和合作,每一步都是经过宁媛精心策划的。你为什么认为能随便靠着报警扳倒她?” 宁曼菲顿了顿,猩红了眼看着他:“说这么多......你不如说是爱上她了!” 第1390章 “二姐,你知道你和宁媛最大的区别在哪吗?” 宁秉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手指在胡桃木茶几上轻叩—— “区别在不管什么时候,你脑子里除了金银珠宝和情情爱爱,什么都装不下。明明出身条件比她好那么多......” 大理石地面映出窗外的阳光,宁曼菲站在光影交错处,脸色瞬间难看。 她冷笑着上前一步:“怎么,现在你倒是嫌弃我了?小时候你像条没人要的野狗,在贵族学校挨打受欺负的时候,还不是我护着你?要不是我,你能活到今天?” 宁秉安轻抚着手中的骨瓷咖啡杯,垂下眼帘,对她尖酸的话语置若罔闻—— “二姐,你明明掌握了宁媛拍卖走私品的证据。这事一旦曝光,确实会损害宁家利益。” 宁秉安顿了顿:“可爹地和老爷子最终却选择保她,让你噤声。你知道为什么吗?” 宁曼菲咬牙切齿道,随手抄起桌上的玻璃摆件愤怒地要砸—— “还不是因为他们偏心!贪图那点蝇头小利!” 宁秉安眼疾手快地接住,放回原处,眼眸里闪过厌恶的冷意—— “你还是这样沉不住气。不是因为偏心,是因为你们的格局和眼界不同。那些货根本不是宁媛自己的,而是他人的。” “但她提供的拍卖渠道能直接洗白走私货,让货主愿意给她四成拍卖款。即便四六分账,也比货主自己卖更赚钱。有了这条线,货主自然更愿意让利。” 鬼老四再讨厌宁家,看到东西翻几倍拍卖出去,也高兴坏了。 宁曼菲冷笑一声,满是轻蔑。 “那个北姑,不过是借了宁家和二婶名媛会的势罢了,说得好像她多有本事似的。” 宁秉安神色冷淡地问:“二姐不也是名媛会的理事?二婶给你准备了多年的办公室,你去过几次?你想过用名媛会做生意吗?” 宁曼菲被他点破心事,更加恼怒—— “那是因为名媛会是二婶办的,被她操控,她怎么可能帮我!况且宁媛这点生意,抽个四成也不过几千万!” 大姐在澳府酒店的赌场随便一个都比这赚得多!爹地和老爷子怎么这么短视! 宁秉安眯起丹凤眼,目光如炬,“几千万还少?你不是宁家女儿,按行情,归国精英一个月也就两三万港币工资。” 他停顿片刻,又冷冷道:“是,这次爹地从那几千万里抽五成,也就两三千万,确实只是个小项目的利润。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爹地和老爷子只拿这点钱,就愿意默许小妹借宁家的势?” 见宁曼菲面色铁青还要反驳,宁秉安直接利落打断她的话—— “因为一个回来不过几个月,在内地那种困苦环境长大的女孩,敢闯敢拼,直接就能为宁家赚几千万。” “这证明她对家族的价值不在于联姻。” 宁曼菲脸色青白交错,心如刀绞——什么叫宁媛的价值不在于联姻? 这不是在暗指她只能靠联姻展现价值吗? 她强忍着泪意,冷笑道:“她有什么势?和那些下三滥黑道混在一起的势?宁家难道缺这点钱?” “下三滥?”宁秉安眼神如刀,“你以为那些人是什么,一群乌合之众?” 他深吸一口气,忍耐地说:“我知道你不爱动脑子,但麻烦你这次好好想想——小妹在内地无依无靠,能调动这些人帮她,靠的是什么?”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只会用钱收买人心,还收买不明白,最后被人反咬一口?” 这话戳到了宁曼菲的痛处,她后退一步,狠狠瞪着宁秉安—— “你也看不起我?!当初要不是我,你一辈子都进不了宁家的门!你现在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第1391章 宁秉安垂下眸子,不理会她的愤怒,继续道—— “什么意思?她有本事借货主的势和她在内地的特殊背景,逼得爹地和老爷子低头。” “不然你以为你收买的海关总署的人为何最后反水,为宁媛站台?这是二婶或小妹的面子能做到的?” 宁曼菲脸色难看,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她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爹地和老爷子从来没有为她出过头,却为了宁媛,动用海关关系,让他们为宁媛背书站台! 她跌坐在真皮沙发上,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可是宁秉安,你不能,你不能看不起我!” “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嫁到英国去,去忍受那个比我大了十几岁的老男人!” 多年来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泪水顺着精心描画的眼线晕染开来,像极了某种滑稽的小丑。 宁秉安看着她这副妆容狼狈、歇斯底里的模样,只是轻叹一声。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丝帕,递了过去。 他温柔地说:“别哭了,二姐,我说话是太刻薄了点。” 宁曼菲浑身轻颤着,接过帕子,胡乱地擦着眼泪。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下意识地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 “秉安......” 下一刻,她哭着扑进宁秉安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 也顾不上房间里还有两个如同铁塔般伫立的保镖。 属于宁秉安身上那种温暖的广藿香味,瞬间将她包围,让她感到一丝慰藉。 然而...... 宁秉安任由她抱着,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 “可是,二姐,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为了我嫁到英国去。是你自己的意愿。而且......” 他顿了顿,仿佛有些无奈:“很多女人最讨厌的一点就是喜欢自我感动的付出,然后挟恩以报。” 宁曼菲猛地僵住,原本环绕在她周围,属于宁秉安的那种温暖的广藿香味都变得让她窒息。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泪痕斑驳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怎么可以用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冷漠无情的话? 宁秉安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却又转瞬即逝。 他忽然伸手扯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猛地将她按在百叶窗上。 力道之大,让宁曼菲的肩胛骨都隐隐作痛—— 宁曼菲愤怒地挣扎,却完全挣脱不开宁秉安的控制,只能狼狈地贴在冰冷的玻璃上—— “你放开我!宁秉安,你疯了吗!” 他怎么敢这么对待她啊! 第1392章 宁曼菲这才注意到,百叶窗的缝隙看出去,是一间宽敞的大办公室。 她带来的十几个八卦周刊的记者被一个个反绑着双手,像吊腊肉一样吊在天花板上。 一群黑衣人正拿着棍棒狠狠地抽打他们。 惨叫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啊!不要打了!饶命啊!再也不敢了......” “救命啊!打死人了!救命......” 宁曼菲看着好些人都被打得头破血流,晕死过去,生死不知。 她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 “住手!宁秉安,你疯了吗?!快让他们住手!打死人了,是犯法的!” 宁秉安轻叹:“犯法?二姐,你太天真了。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在港府这年头,想要混出头,靠的是实力与手段并存。” 宁曼菲吓得浑身颤抖,她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秉安松开钳制着她的手,语气依旧冷淡—— “二姐,你总是被家族里能干的人保护得太好,甚至不知道家族为什么能短短二十年成为港府四大世家之首。” “真以为董事长光当个‘太平绅士’,就能在混乱血腥的港府和澳府商场做到今天的地位?大哥和大姐纵横商场,真是当老实人就能得到今时今日的成绩?” 宁曼菲有些恍惚:“不是,爹地、大姐、大哥他们......” 家族生意上的那些腌臜事,她从来不过问,哪里知道还有这样残酷的一面。 宁秉安扶住了她的胳膊,又拉她起来,指着窗外,语气冷淡中带着一丝嘲讽:“要不,你再看看呢?” 办公室门打开,重案组李督察带着一群警员鱼贯而入。 看到那些被吊起来的记者,以及正施暴的黑衣人,李督察身后的警员们下意识地举起了枪。 气氛瞬间凝固,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激烈的冲突。 宁曼菲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东尼施施然从门外走了过来,熟稔地递给李督察一根雪茄:“李督察,今日麻烦你们了。” 李督察看了他一眼,忽然示意所有人收枪。 他接过雪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不要搞出人命就行,这帮狗仔本来就很讨厌。” 东尼呵呵一笑:“李督察说得是。不如去楼下休息室坐坐?那里有自助午餐,珍宝坊大厨主理。” 李督察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是我和我伙计们有口福了。” 他打了个响指,对着身后的警员说道:“收队,吃午饭!” 一众便衣港警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乐呵呵地跟着东尼和李督察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记者和依旧吊儿郎当的黑衣人们。 宁曼菲呆滞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整个人都懵了。 她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从未接触过如此复杂残酷的一面。 现在,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真正的世界一无所知。 宁秉安看着宁曼菲煞白的脸,淡淡地说:“现在看明白了吗?为什么你找来的人,都在背刺你。” 第1393章 “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宁曼菲的声音颤抖着。 她从未想过,真正的权力运作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残酷得多。 宁秉安眼神深邃莫测:“因为,二姐,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是在帮我?你只是在给自己,给我和宁家添乱。” 他顿了顿,无比温柔又耐心地轻轻替她擦掉眼泪:“所以,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了。” 宁曼菲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温柔体贴的弟弟会变成现在这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你......你变了。” 宁秉安轻叹:“我没有变,我只是受家里人所托,让你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他松开宁曼菲,吩咐身边的人:“把那帮别有用心的狗仔各自丢回他们报社和杂志社门口!” “是!安少爷!”两个黑衣大汉点头,转身离开。 宁秉安随后看向宁曼菲,淡淡说—— “老爷子和爹地是商人,不是混黑道的,不会随意动杀心,但是只要他愿意,这些人就算消失在港府,也不会有人追究。” 他垂眸,温柔又无奈地轻叹:“小妹才回来不到半年,却比你更能得到老爷子和爹地的认可。二姐,有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幸运的,还是可悲的。” 宁曼菲目光呆滞,又忍不住咬住了下唇,倔强地不说话。 ...... 宁秉安从那间办公室出来,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疲惫。 秘书立刻迎上来,低声问道:“安少爷,现在去哪里?” “去鬼老四那儿。”宁秉安淡淡地说,走向电梯。 秘书立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宁秉安抬眼便看见宁媛和阿恒站在里面。 宁秉安微微挑眉,迈步走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秉安哥,一切顺利吗?”宁媛率先打破沉默,笑容甜美,仿佛刚才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宁秉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这句话,该我问小妹才是。今日港府不少豪门,怕是都要重新认识宁家七小姐的手段手腕了。” 宁媛笑得眉眼弯弯:“哪里哪里,我就是干一行爱一行,为港府奔向新时代添砖加瓦,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宁秉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这种听起来奇奇怪怪的“官方发言”。 宁媛这才又转向宁秉安,似笑非笑地说:“秉安哥今日在教二姐做人的事上,完成得也尽善尽美,我这个做小妹的,很满意。秉安哥辛苦了。” 宁秉安差点被她气笑了,是啊,她不满意就怪了,不是她来威胁他管好二姐吗? 他微微一扯唇角:“小妹居然平安长大,没被打死,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太给力。” 宁媛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说:“大概是因为咱们工人有力量!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让思想冲破牢笼!” 宁秉安:“......” 别以为他一个资本主义世界长大的人,就不知道这块叉烧在背《国际歌》的歌词! 这首歌是法国巴黎公社运动期间创作的! 秘书&阿恒:“啊......扑哧!” 第1394章 宁秉安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站着,不再说话。 自己说一句,她能说十句,句句不带脏字,但是能气得人爆血管。 难怪宁正坤那天把宁媛叫去书房后,出来就吃稳定血压的药去了。 宁媛看着宁秉安吃瘪的样子,心里暗爽,还想娶她嘛? 宁媛面上依旧笑得人畜无害:“秉安哥这是要去哪儿啊?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感谢你今天帮我教训二姐了。” 宁秉安淡淡地说:“我回丽晶酒店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吃了。”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带着秘书离开了。 “秉安哥好走。”宁媛在他背后笑得一脸纯良,目送他的背影。 哎呀,人淡如菊哥这就顶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辆骚包到极致的红色敞篷跑车“吱”的一声停在了宁媛面前,车上的人正是二房老三——宁秉超。 貂皮大衣,大金链子,活脱脱一个浪荡骚包公子哥模样。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穿着性感短裙,身材火辣,穿着过膝靴的大波浪,烈焰红唇美女。 即使在三月微凉的天气里,也依旧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肤。 宁秉超毫不避讳地拍了拍美女的屁股,示意她下车。 美女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嗲声嗲气地说:“超哥,有空要来找人家哦~” 然后扭着水蛇腰下了车,临走前还朝宁媛抛了个媚眼,飞吻一个。 那对呼之欲出的胸器也跟着晃了晃,看得宁媛叹为观止。 三月天的港府虽然比北方好多了,但湿冷入骨啊,这美女肚脐都露出来,真是条汉子!也不怕宫寒! 宁秉超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朝着宁媛挤眉弄眼地问道:“小妹,这是要去哪儿啊,三哥送你?” “弥敦道金玉酒楼。”宁媛挑了挑眉。 “哟,这么巧,我也去那儿!走,哥送你!”宁秉超说着,就下车给宁媛开车门。 宁媛似笑非笑:“三哥,你接待完了我,就溜出国几个月,听说你出国考察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她可是听说了,宁秉超这次所谓的“考察”,实际上是去东南亚逍遥快活去了。 宁秉超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听说我小妹要搞大件事,我就被妈咪拎回来了。” 宁媛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但也没拆穿他,只是朝阿恒使了个眼色。 “阿恒,你去开车跟着吧,我坐我三哥的车。” 阿恒点点头,蹙眉说:“三少,开慢点!” 宁秉超点点头:“放心,放心!” 看着阿恒去开车了,宁媛坐上了宁秉超的华丽红色骚包跑车。 她看着那豹纹座椅,嘀咕了一句:“三哥,你喜欢的女人和车一个品味…还真是…别具一格,但是天冷,能把敞篷关起来吗?” 她一点不想酷炫,她是个孕妇她只想保暖! 宁秉超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男人嘛,当然得狂野一点,不过,我宝贝小妹最大,哥听你的!” 第1395章 说着,他点了个按钮,敞篷就开始缓缓关上。 红色跑车汇入港府的车流里,看得出宁秉超还是开得挺规矩的,没和之前副驾驶上坐着大波美女时一样浪。 一路上,宁秉超喋喋不休地跟宁媛说着港府的趣事,什么哪个富豪又包养了小明星,哪个名媛又和谁撕逼了,听得宁媛昏昏欲睡。 好一会,宁秉超忽然来了一句:“小妹,你手上有多少钱?” 宁媛直接干脆利落地说:“不借!” 宁秉超:“......” 宁秉超哭笑不得:“小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像是问你借钱的人吗?我是有项目要介绍给你,稳赚不赔的买卖!” 宁媛斜睨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哦?三哥,澳门赌场还是泰国赌场?输了多少?不够赔的?不够赔可以去嘎腰子!” “嘎…嘎腰子?”宁秉超一脸懵逼:“什么嘎腰子?我怎么听不懂?”虽然听不懂,但他本能地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儿。 宁媛耐心解释:“就是把你的肾卖了。或者,你也可以考虑卖身,我看三哥这身段和风情万种,在某些特殊场所应该挺受欢迎的。” 宁秉超差点儿没从豹纹座椅上跳起来:“小妹!你看不起我这个花花公子就算了,你这是看不起宁家的财力啊!我至于去卖肾卖身吗?!” 好歹他也帮着妈咪打理家族基金好吗! “打住!”宁媛直接打断他,捂住自己钱包,斩钉截铁地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告诉你,我钱没有,要命一条!谁也别想再从我荷包里抠出一分钱来!” “我几千万抽佣,还得分一半给家族基金,剩下谁跟我要钱,我咒他祖宗八辈!” 她这次最终能拿到接近两千万港币,这辈子她都也没见这么多钱,做梦都能笑醒! 可是还得分出去两千万呢! 宁秉超彻底无语,这人还真是个超级大财迷:“我的小祖宗哎!” 他无奈地咬牙:“我是真的有生意想介绍给你!” 宁媛防备地斜眼睨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要是敢骗她,就把他这身骚包貂皮扒下来。 宁秉超这才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正色道—— “妈咪确实担心你和那些古惑仔打交道太危险,才把我从温柔乡里拎回来的,家里除了大哥就是我和这些社团打交道多。” 他顿了顿,又恢复了不正经的语气:“不过,小妹你今日在拍卖会上的表现,啧啧,真是精彩!连我都刮目相看啊!” 宁媛淡淡一笑:“我不过是借用一下家族的招牌借力打力罢了。” “我一个来了港府才半年的北姑,哪有那么大本事调动警署和海关的人?” “不过是让老爷子和大伯看清楚——宁曼菲脑子到底是不是有坑,好收了她,免得继续蹦跶,耽误我的正事。” 宁秉超不羁地笑了笑:“小妹,你就别谦虚了。这可不是简单的借力打力,你这是逼得老爷子和大伯必须给你借势,这算盘打得,啧啧,我都想拜你为师了。” 他叹了口气:“我呢,这辈子离不开豪车美人了,注定是个给家族打工的命,但小妹你这次,可是直接成了家族小合伙人啊。” 妈咪也说了,小妹不是个喜欢被人控制的人物。 他也没想到她有本事逼老爷子和大伯松口。 “不用这么追捧我。”宁媛大眼眯了眯:“三哥,你到底想做什么买卖,直说吧。” 第1396章 宁秉超笑眯眯的,却不肯直接回答:“小妹,先忙你的事儿。等忙完了,一起吃个饭,咱们再慢慢聊。” 红色跑车稳稳地停在了金玉楼的停车场。 宁媛斜眼看着宁秉超,似笑非笑地说:“行吧,三哥,你就继续卖关子吧,我先上去了。” “哪儿能啊,这不是不想耽误小妹的事,三哥都听你的。”宁秉超说着,殷勤地给宁媛开了车门。 宁媛带着阿恒进了金玉楼,只留下宁秉超一人在门口。 他正想跟进去,却被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拦了下来。 “先生,不好意思,今日酒楼不对外营业。”其中一个大汉语气冰冷地说道。 宁秉超有些不服气:“刚才进去那个是我妹,我进去找她不行吗?”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冷哼一声:“那位小姐是你妹?我们还宁家公子呢!今天谁来都不好使。” 另一个补充道:“就算首富宁正坤来了,今天也别想踏进这金玉楼半步!” 宁秉超无奈,看着宁媛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又惊又疑。 小妹这回来港府才半年,到底是接触了什么人? 难怪妈咪担心,他摸摸自己脑袋,无奈地只能先撤了,找了个电话亭打电话。 “喂,帮我查查金玉楼今天的客人是谁,动静搞这么大,连我都进不去,奇了怪了......” ...... 宁媛和阿恒进了包厢,就见一个穿着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神矍铄的小老头正襟危坐在紫檀木椅上。 老头儿手里拿着紫砂壶,慢条斯理地沏茶,满室茶香 四叔一见到宁媛,原本干瘪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活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哎呀,百厌星——不是,细妹!你可算是来了!快坐快坐!” 那幅热情殷勤的模样,与之前在古董店里那副刻薄不耐烦的架势判若两人。 果然啊,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宁媛心想。 她弯了弯大眼,落座,随口问道:“四叔今日拍卖会怎么躲起来了?我都没瞧见您老人家。” 阿恒则笔直地站在她身后,像个忠实的守护神。 四叔干瘪苍老的脸上褶子挤在一起,意味深长:“我老头子自然是去了,只是你忙,没注意。” 他顿了顿,笑开了花:“我呀......亲眼看着那些宝贝一个一个被拍走的。那场面,啧啧,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宁媛挑了挑眉,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那四叔您满意吗?这批货的拍卖结果。” “满意!非常满意!”四叔一拍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就是…嘿嘿,我的货款什么时候到账啊?” 宁媛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四叔,您别急啊。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收齐、缴税,走完流程,才能变成干干净净的合法收入嘛。您老人家总不希望惹上什么麻烦吧?” 四叔一听,也觉得有道理,毕竟这批货的来路...... 咳咳,还是谨慎些好。他干咳两声,摆了摆手。 第1397章 “行行行,不急不急,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嘛。” 说完,他眼珠子一转,又瞅着宁媛,意味深长地说—— “不过,小丫头!能让那批货出得这么顺利,这手段,真是高明!看得我老头子都热血沸腾!就一个字,绝!”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起来:“尤其是听到郭家二傻子,说要捐给内地博物馆的时候,我差点没笑出声来,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宁媛淡淡一笑:“人家郭二拍的货,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呗,说不定人家就是想做点善事呢。” 郭家可也是北上,和“客人”谈过合作的。 四叔不屑地嗤笑一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善事?内地现在穷得叮当响,兜里比脸还光,外汇储备就那么点,饭都吃不饱,哪有条件照顾好那些宝贝疙瘩?” “肯定紧着开放做买卖,先让老百姓不缺吃喝才是正经事。” 四叔轻蔑地说:“拍下来那些好东西,肯定是放在自己家宝库里待着好,真有心要捐,等内地有钱了再说呗。” 宁媛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行,四叔您的高见,我会转达给所有买家的。” 说着,她话锋一转,眼神灼灼地盯着四叔:“这次咱们合作愉快,以后美国、欧洲再有货来,四叔您可得优先考虑我啊!” 宁媛知道这老头儿是港府地下最大的掮客,就没有他不敢卖的。 不愧是当初青帮里,能让九叔和方阿叔这师爷都心悦诚服的——鬼四爷。 杜月笙手下最厉害的堂主。 她势必争取下来的合作方。 四叔嘿嘿一笑,眼神里透出一丝精明。“你这丫头,这是想跟四叔我做长线合作伙伴啊?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了几分玩味,“四叔我可不太喜欢宁家人做事,一个个道貌岸然,装模作样,看着就让人心烦。” 宁媛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四叔,我从小在内地长大,和那些港府的娇小姐可不一样,而且,只要有钱赚,和谁做买卖不一样。” 四叔眯起眼睛,打量着宁媛:“哦?只认钱,不认人?这话我喜欢,这事儿,我会考虑的。” 然后,他那双精明的鼠眼,毫不避讳地瞅着宁媛隆起的肚子,忽然问:“你肚子里这个什么时候生?都大肚婆了还要做什么买卖,小心动了胎气。” 宁媛捏着茶杯的手指收拢了些,骨节泛着青白,她沉默了一会,语气依旧淡淡的:“还没那么早呢。不做买卖,怎么挣钱养孩子?” “噗嗤——”四叔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宁媛,嘲讽道:“你不是宁家七小姐吗?还要挣钱养孩子?那外头当鸡的楼凤算什么?你宁家七小姐惨过做鸡?” 宁媛早知道这老东西嘴毒,就是没想到这么毒! 尼玛的...... 她忍住了拔光他头上那些稀稀拉拉毛的冲动,只是哂笑一声:“四叔,我奶奶当年为了宁家重新东山再起把嫁妆都填进去了,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还不是被活活气死。”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我不过是从内地捡回来的女仔,何况,宁家的家训可是——不养闲人。” 四叔听着,神色复杂,仿佛宁媛说的“坏话”让他一下子和宁媛亲近共情了起来一样。 他像是找到了知音,脸色阴沉地嘀咕了一句:“哼,果然还是一样无情无义,宁家那帮子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喜马拉雅的广播剧出来了,大家可以去听听,宁媛、荣昭南他们的声音很绝,主播们真的很赞。 第1398章 宁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叔的表情变化,继续说—— “四叔,您是明白人。这宁家的饭,看着光鲜亮丽,可不好吃,我要养孩子,不想被人控制,自然要自己挣孩子抚养费,就得给宁家交租金。” 四叔蹙眉:“什么租金?” 她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我挣的佣金,可还得给宁家一半!” “噗——”四叔刚喝进嘴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溅了宁媛一身。 他顾不上擦嘴,猛地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张嘴就大骂: “丢佢老母嘿!!咩啊!宁家这帮吸血鬼!老子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是找女儿?这是去内地进货啊!专门进下金蛋的鸡婆啊!” “宁家是什么新世代养殖场吗!不能自己下蛋,就要拿去配种!要是不能配种,那是不是直接扔了?不认你了!” 宁媛作为上辈子被宁氏养殖场干脆扔掉的“鸡婆”,看着老头儿愤怒地骂骂咧咧,义愤填膺的样子...... 一时间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憋得慌! 这死老头儿,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也太糙了! 得!她这是跟鸡绑定了,不是惨过做鸡,就是下蛋母鸡! 四叔背着手,在狭小的包厢里愤怒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骂: “怪不得能发展成为港府第一家族!可真是会投资,一本万利!果然,资本从诞生的那一天起,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宁媛有点小惊讶,哟呵,这老头儿还知道马克思的《资本论》呢。 看来是个“文化人”。 她轻轻摇头:“我是用了宁家和名媛会的名义拍卖,才能请来那么多贵客,这点我不能否认。” 公道话,还是要说的!哪怕是四叔也没本事把港府豪门聚在一起! 四叔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看你这个傻女就是被人卖了还数钱,你看看你,怀着孩子还得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他们宁家还有良心吗?” 宁媛摇头如摇拨浪鼓,大声附和:“没良心!” 此时,别墅里,被迫“没良心”的宁董事长和宁老爷子在老宅会议室里都打了个喷嚏! 四叔继续阴沉着脸,一背身过去:“你去准备合同吧,咱们签长约,以后美国、欧洲的货,四叔优先考虑你!把宁家的名头充分利用起来,我们一起发财!以后这宁家,你爱待不待!” 宁媛瞬间一愣,但马上笑得见眉不见眼,喜滋滋地说:“谢谢四叔,以后还要仰仗您多多提携!” 四叔本身就是粤人才会顺利跑路到港府,但是看得出沪上呆了好些年,想来也会怀念沪上的青年岁月。 她眼珠子一转,又加了一句,“要是四叔什么时候想吃本帮菜了,尽管跟我说,我给您露一手!” 虽然...... 她会做个屁的上海菜,就是嘴馋,跟着夏阿婆学做个黄鱼面,还像点样子。 但是,只要甲方需要,她完全可以现学现卖啊! 四叔一听,胡子都翘起来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有些生疏的沪上话说了一句—— “哎哟,小丫头还会做饭?行啊,哪天四叔一定去尝尝你做本帮菜的手艺!味道老嗲个!” 说着,他有些惆怅地看着窗外,仿佛在怀念着什么...... 出了金玉楼,淅淅沥沥的春雨已经开始下起来了。 阿恒撑开伞,替宁媛挡住雨丝:“宁宁,这四叔跟宁家......好像有点过节啊,您说他会不会对您不利?” 宁媛拢了拢身上的羊绒大衣,雨水打湿了衣角,带来一丝凉意。 她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对阿恒说_ “谁还没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呢?我看这四叔对宁家估计是有些旧怨,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没对宁家做过什么,奇了怪了。” 第1399章 徐东略感好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陆通。 可没等他说些什么,就被上官红樱打断了:“好了,徐亮,你不要和他争辩,若论底蕴,你确实比不上药神谷。” “陆通,你也少说两句,他毕竟是我朋友,请你放尊重点!” “哼!” 陆通轻哼一声,面色不屑道:“圣女,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一定要让这跳梁小丑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底蕴,什么叫做豪横。” “免得他一副井底之蛙的架势。” 徐东摸了摸鼻子,看在即将回地球,心情不错的份上,懒得跟这家伙计较。 当然,这也是因为药神谷是万兽宗的贵客,自己不好动手,否则会惹得万兽宗难堪。 “上官,我先走了,等去了地球后再联系。” 徐东朝着上官红樱招呼一声。 “好。” 上官红樱微微一笑,递过一个歉意的眼神。 徐东不再多言,正要离开,忽然远处传来一阵破风声。 “圣女,刚才宗主下令,要举办一场接风宴,宴请贵客,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 来人正是龚子辰。 上官红樱点了点头。 “不是秦宗主,而是秋宗主!” 龚子辰语气加重几分,脸上更是现出一丝震撼的神色。 “什么?秋宗主?” 上官红樱悚然一震,眼睛瞪圆到了极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事情。 “怎么了?”徐东好奇地问道。 “秋宗主说要摆一场接风宴,宴请贵宾,这可是秋宗主啊!我万兽宗的正宗主,修为高深不可思议!” 上官红樱面露崇敬之色,随后又是一脸狐疑道:“可是,我听说,秋宗主常年闭关,精进修为,很少理会外界的事啊,怎么会忽然出来,还大摆宴席呢?” 她感觉匪夷所思。 但一旁的陆通,却毫不奇怪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脸上带着一丝傲然的笑容:“秋宗主一定是听说我药神谷来了,才特意大摆筵席,款待我等。” 听到这话,上官红缨蹙了蹙黛眉,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放眼这座天下,也只有药神谷的贵宾,能让秋宗主都被惊动。 可是,这也不应该啊! 毕竟这次药神谷的队伍,领头的只是一位长老,并非谷主。 按理说长老的分量,根本无法惊动秋宗主。 上官红樱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什么来,当即也不再想了。 “小子,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懂吗?” “我药神谷驾临万兽宗,连秋宗主都被惊动,你呢?” “你看万兽宗有任何表示吗?甚至连圣女见你,都要特意找秦宗主批准才行。” “呵呵,你这辈子,可能都达不到我的级别。” 说完,陆通摇了摇头,负手离去,仿佛不屑再与徐东争辩似的。 “你别生气,他就这副德行,若非是贵客,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上官红樱哼了一声,生怕徐东被影响心情。 “放心,这等人物,还入不了我的眼。” 徐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放在心上。 “你现在越来越会吹了。” 上官红樱噗呲一笑,感觉现在的徐东,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竟说一些大话。 “我可不是吹,而是实话实说。” 第1400章 那可是未来全国发展最快的特区,也算“遍地黄金”!这人的眼光倒是独到! 上辈子深圳的房地产市场可是经历了飞速发展,不知多少人靠炒房暴富,别说当地的村民了,各个都跟羊城猎德一样发达!! 宁媛歪着脑袋瞧李大少:“深城在以前就是一个小渔村,发展到现在,房地产市场虽然潜力巨大,但风险也不小。李大少为何会想到找我合作? 李大少微微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宁小姐在内地的人脉和资源,想必比我更为丰富,关键是你做事的风格,我很欣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所以,这次的项目,我希望宁小姐能助我一臂之力。” 宁媛想了想,坦白说:“不瞒李大少,我在深城确实没什么人脉,我的人脉主要都在沪上和京城。” 李大少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神闪过精明的光—— “深城以前不过是个小渔村,是某位大人物的一句话,让它变成对接港府的出海口。所以,来负责建设的领导也多是从外地调任过来的,其中不少也是来自沪上和京城。” 宁媛这下明白了,敢情这李大少是看中了她能搭上内地官员的关系,想走捷径。 她嫣然一笑,仿佛有些无奈:“李大少太看得起我了,我也不是所有领导都认识呀。何况就算认识,人家也不保证一定能让你中标。这种暗箱操作,在内地现在可是要吃牢饭的。” 宁秉超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小妹,人家李大少也不是让你搞什么暗箱操作,就是想让你打听打听国际商业大厦这个投标是真是假?” 李大少爷点头:“因为这个项目,今年一月就已经开工了,现在突然说对港府招标,有些奇怪,毕竟内地好像从来没这样招标过,也不知这消息真假。” 宁媛一愣,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 她在沪上曾跑过各个单位的会议,也参加过乔局组织的各种局,知道现在内地工程大部分都是指定内地各施工单位来承接的。 她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思绪,缓缓说道:“行,我会想想办法打听一下,但不保证一定能打听成功。” 重生一世,她能记住的很多都是央视新闻和省新闻曾经专门报道过的大事件。 比如海洋专属经济区的公约,那时候报纸对它的报道就和进WTO还有申奥成功时一样,也报道了足足一周。 但是深城一栋楼的具体情况......她确实没什么印象。 李大少似乎对宁媛的谨慎并不意外。 他举起咖啡杯,轻抿一口,语气意味深长:“宁小姐,不必如此戒备。商场如战场,信息就是武器。你帮我打听到消息,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互惠互利,才是长久之道。” 李大少镜片闪过一丝精光:“如果宁小姐能帮我打听到确切的消息,我愿意给出项目最终利润的百分之十作为酬劳。” 宁媛想了想,忽然一笑:“这,我觉得不太够。” 李大少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那宁小姐想要多少?” 二十个点也不是不可以...... 宁媛正色说:“我希望和您一起投资这个项目,我三,你七?” 上次在沪上就估算过,一栋十几层楼的大厦,内地建起来只要几百万人民币。 成本、人工远低于港府。 她手上已经有那么一大笔钱了,够建三栋的,自然也要持续投资生钱。 八十年代的深城和港府,都是信息差的风口——站上去,猪都会飞的那种! 李大少微微眯起眼,这小丫头,胃口还真不小! “宁小姐,你这条件未免太苛刻了些......” 他们原本是打算自己开发的!这是李氏实业第一个内地试水项目,从未打算与人共同投资! “李大少,咱们这不算互惠互利么,未来可不止一处楼盘可以开发,我帮帮你,你帮帮我呀!”宁媛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第1401章 李大少盯着宁媛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好,就依宁小姐所言。不过,宁小姐也要尽快给我答复,这项目拖不得。” 等他带李氏实业顺利进入内地,要不要和宁媛继续合作,那是另外一回事。 宁媛笑了笑:“好,李大少放心!” 心里却暗自盘算,这可是她第一次直接参与内地地产项目的投建。 之前就算尖沙咀那块地皮,也只是粉肠哥宁秉宇给她1%的分红。 虽然海港城项目长期收入会不断壮大,几十年后租金分到她手都不止几百万,但自己从未参与过整个投建过程。 等她摸清楚了地产的门道,哼哼,她就能自己单干,自己吃肉,谁也别想蹭她的油水! 李大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宁媛,这女仔好犀利,野心更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状似随意地问道:“宁小姐,这事儿,要不要回宁氏开个会,商量一下?” 宁媛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温热的红茶:“不用,这是我私人投资,和宁氏没关系。我已经请人帮忙在港府注册公司了,很快就能办好。” 她才不会傻到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给宁家。 李大少微微一笑,这小丫头,还真是不简单。 他举起咖啡杯,和宁媛手里的红茶杯轻轻一碰,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尽杯中饮品:“合作愉快!” 这笑容里,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算计,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李大少让人上了西餐,煎得焦脆的牛排、鹅肝淋着浓稠酱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配上顶级鱼子酱、鲜嫩的芦笋和烤得金黄的土豆,以及精致的餐后甜点,这一顿商务聚餐,双方都吃得十分满意,宾主尽欢。 用完餐,宁媛和宁秉超、阿恒离开了餐厅。 上车之后,一路向老宅开去,宁媛忽然问宁秉超:“三哥,这次多亏你帮忙引荐,想要什么?提成?” 宁秉超笑眯眯地掸了掸西装上的灰尘:“好啊,赚点零花钱给女朋友花花,老用家里的钱,会被妈咪嫌弃。”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宁媛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放心,这个项目我们一起运作,我只抽佣。你怀孕的事,家族不打算让外头知道,所以后期你肚子大了,我会代你出席一些场合,守好这个秘密的。” 宁媛一愣,看着宁秉超玩世不恭的表情下,那抹不易察觉的关心。 她心情复杂,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三哥。” 宁秉超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容也有些复杂:“妈咪一直很想你,虽然三哥吊儿郎当的,但看到你回来,其他人不说,至少三哥是高兴的。”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我帮你去黄大仙的庙问了,死了老公,旺自己!“ “你看你商场捷报频传,买卖一单接一单不是?所以好好保重自己,生下孩子,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靓女!” 宁媛:“......” 虽然你话糙理不糙,但你也未免太糙了!!! 微凉的海风吹进车窗,宁媛看向窗外不远处维多利亚港波光粼粼的海面,心脏微微一缩。 眼前仿佛又浮现过那些在码头时的画面...... 她声音轻渺:“三哥放心......” 只要没有消息,她就当荣昭南还活着...... 第1402章 宁秉超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安静的模样,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丈夫的死讯对宁媛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但她却选择将悲伤深埋心底。 他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暗自叹了口气。 宁秉超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帮宁媛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上车了,小妹,三哥带你回家。” 宁媛看着他眼里的怜悯和温和,轻轻点头:“好。” 虽然这三哥给她的怜悯和好意也挺临时的。 但是...... 长到她这个年岁,活了两辈子的人,她终于看得开了一点——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追求无条件而且永恒的爱——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 但是,人活于世,谁不是牵绊太多,权衡利弊才能活得稍微好点。 所以,即使爱有条件那又如何呢?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哪怕短暂的爱,有条件的爱,只要自己的利益不被伤害,那就接受它。 不需这份“爱”盛大灿烂。 不过...... 黄昏一碗热粥,朝晨一盏暖茶,当下暖我心与胃,便是当下好时光。 亦不必求这份爱绵延长久。 毕竟...... 自己给予他人的爱,细细去想,不也多少有条件,或者期待回报么? 世间诸般种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惟愿你我都不再为——“得不到的爱”痛苦,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 活在当下,努力于今日,此时此刻便是最好的红尘人间。 ...... 车子平稳地驶入宁家大宅,雕花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绿树成荫的花园。 车子一路驶入宁家老宅,还没停稳,宁媛就看见女仆长安吉拉正指挥着一群女仆,把几个LV的行李箱和挂满高级定制礼服的衣架从电梯里陆陆续续地推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当红明星的拍戏现场。 宁媛挑了挑眉,心想这阵仗够大的,干嘛呢? “搞什么鬼?谁要搬家吗?”宁秉超皱了皱眉。 宁家两房儿女不一定都住老宅,但老宅肯定是给每个人都配了一个带客厅、阳台、洗浴间、衣帽间的套房。 话音未落,宁曼菲就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 但即便戴着口罩和香奈儿定制款的宽檐帽,也遮不住她脸上红肿的痕迹,甚至耳侧的血迹都清晰可见。 她垂着头,像朵被摧残过的山茶花,虚浮的傲气娇艳不再,只剩下狼狈。 宁曼菲看到宁媛,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恨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满意了吧!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 她话还没骂完,就被身后田管家的声音打断—— “二小姐,去澳门的车已经准备好了,老爷说了,您要是不能准时出发,就得送您上英国的飞机。” 田管家语气看似恭敬,实则暗藏警告。 宁曼菲浑身一抖,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要爆炸一般。 她死死地盯着宁媛,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可最终,她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低着头,擦过宁媛身边,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去。 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宁曼菲故意往宁媛肩膀上撞去。 宁媛早有防备,轻巧地一侧身,躲开了这一撞。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怎么可能任人欺负,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个小东西! 躲开的同时,宁媛眼里寒光一闪,顺势伸出脚丫子轻轻一勾,直接不客气地绊倒了穿着恨天高的宁曼菲。 “哎呀!”宁曼菲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直接来了个“狗吃屎”。 第1403章 她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宁媛眼疾手快地“跌”进宁秉超怀里,惊呼道:“三哥!” 宁秉超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宁媛,紧张地问道:“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他低头看了看宁媛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里满是担忧。 宁媛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非常“绿茶”“白莲花”地虚弱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宁曼菲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摔得七荤八素。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膝盖磕破了皮开始渗血,高跟鞋也歪到了一边,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 在一众仆人们诧异的目光下,羞耻、痛苦、愤怒、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宁曼菲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指着宁媛边哭边骂道:“你......你故意绊我的!你这个贱人......” 但田管家只眉头一拧,冷冰冰地一声令下:“带二小姐走!” 两个身强力壮的女仆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架起宁曼菲,把她半架着半拖出了别墅:“二小姐,走吧,要上车了!” 宁秉超看着宁曼菲被拖走,又看了看宁媛,表情有些复杂。 他刚才没反应过来,但现在看出来了,这姐妹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摇了摇头,对宁媛说:“媛媛,你也别太和她计较了,她现在心情不好,你就当可怜可怜她吧。” 毕竟在女人堆里打滚,又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点粗浅的“猫腻”? 宁媛从宁秉超怀里站起来,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似笑非笑地说:“三哥,我可是孕妇,她想撞我,我当然要闪开,再说,我什么时候和她计较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和我可没关系。” 宁秉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妹,真是牙尖嘴利,一点亏都不肯吃。 “好了好了,知道小妹你厉害。不过以后注意点,你现在可是大肚婆,别再这么胡闹了。” 宁媛点了点头,淡淡地说:“知道了。” 她心情不错,宁曼菲这冲动傻瓜蛋被赶去澳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也省了不少麻烦。 “阿恒,你先陪小妹上楼,我去找一下大哥。”宁秉超看向阿恒。 小妹和李家合作的事儿,还是得告诉大哥一下。 宁媛知他用意,摆摆手:“谢谢三哥送我回来。” 宁秉超是要去和大哥报备关于她和李家合作的事情,她心里也明白,只是不点破。 她只是微微一笑,看向阿恒:“走吧。” “宁宁,你怀着孩子呢,走楼梯太危险了,还是坐电梯吧!” 阿恒连忙跟上,她家小宁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呐! 宁媛却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没事,爬爬楼梯就当锻炼身体了,再说,医生也说了,适当运动对孕妇和胎儿都好。” 阿恒一脸懵,这和她听说的不太一样啊。 “可是......不是说孕妇要多休息,少活动吗?而且孕期要多吃点,孩子才能长得壮实......” 宁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爬楼梯一边认真科普—— “阿恒,那些老一套的说法早就过时啦。现在都提倡科学孕育,多运动,保持肌肉和身体灵活,生孩子才更容易。” “孕期也不能暴饮暴食,胎儿太大反而不好,七斤左右就差不多了,对女性生育安全更有保障。” 阿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宁媛说的和她以前听到的不太一样,但她莫名觉得宁媛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说笑着慢慢地往上走,阿恒亦步亦趋地跟在宁媛身后,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了。 走到二楼时,却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楼梯口。 男人换了一身银褐色的居家唐装,衬着薄俊的眉目,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人一般缥缈俊逸。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带着让人察觉不出情绪的雾气。 宁媛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秉安哥,回来了,你挡了我的路,让一下?” 宁秉安淡淡地瞥了一眼被拖走的宁曼菲的方向,语气平静:“二姐人不坏,只是蠢,别记恨她。” 第1404章 宁媛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也算吧,坏还是坏的,但坏得蠢,就很容易对付了,宁家一家子都是狐狸精,出来个嘚瑟又没脑子的野猪精,感觉也是难得。” 阿恒:“噗嗤......” 宁秉安:“......” 这嘴毒的...... 宁秉安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垂下眼眸轻哂—— “反正二姐十年内都不能踏进港府了,小妹放心,不必再对付她。” 宁媛笑了笑,走到宁秉安身边,语气意味深长:“秉安哥,其实你还是心疼二姐的吧?喜欢她的话,就去追,我鼓励真爱至上!” 宁秉安幽暗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小妹知道的,我一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喜欢的也是聪明的女人,省事省心。” 宁秉安垂下眼帘,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当年读书的时候,二姐救过我不止一次。不是二姐粗暴简单地把那些打我的人赶走,我大概已经被那群骂我野种的贵族子弟打死了。” “哦?英雄救美啊?”宁媛挑眉:“那秉安哥你为什么不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呢?” “因为嫌弃二姐蠢?”她微微歪头,很感慨:“你这样搞智商歧视是不好的哦。” 宁秉安愈发无语地看着她。 他发现宁媛有个本事,她非常善于顾左右而言他,然后气死你,再从你恼火的回答里抓她想要的信息,狡猾得要命。 宁媛又笑了笑:“不过这些都是你和二姐的事,不用告诉我的,但是,刚才二姐想推倒我,我还以为秉安哥站在这里要推我下楼,为二姐出头。” 宁秉安看着她,丹凤眼微微眯起:“小妹总是惯于把人想得很坏。” 宁媛眉眼弯弯:“所以,秉安哥别总想着娶我了,还是找个好女人嫁了吧!” 宁秉安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清风朗月的模样,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倾慕小妹的聪慧果敢,有何不可?况且,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不也是宁家的血脉吗?” 阿恒一听这话,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上前一步,挡在宁媛身前,阴沉地瞅着宁秉安—— “你少在那儿做梦!宁媛是我的女人!你算哪根葱,也敢惦记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小白脸一个!” 自己想揍宁秉安这只——“人淡如菊”很久了!!! 宁秉安:“......” 宁媛:“......” 宁媛和宁秉安都有点无语。 宁媛率先叹了口气,她拍了拍阿恒的肩膀,示意她让开。 然后笑着对宁秉安说:“秉安哥,我先回房间了,你慢慢在这里缅怀你的救命恩人吧。二姐不来惹我,我也不会对傻子动手。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便带着阿恒转身离开,留下宁秉安一人站在原地,神色不明。 宁秉安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变得幽深莫测。 回到房间,阿恒仍旧愤愤不平:“那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处勾女!你以后离他远点!别被他那张脸给骗了!” 她哥才失踪几个月就惦记小宁?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躲着他走还不行吗?”宁媛无奈地对阿恒说道。 她顺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揉搓着:“对了,红玉姐快回港府了吧?” 阿恒点头:“放心,后天就到了。” 宁媛抱着抱枕,窝进沙发里,若有所思地说:“老妈如果打听不到四叔的消息,红玉姐这次来应该会把九叔他们的消息也带过来,到时候就能知道四叔个人什么情况了。” 转眼过了两天,宁媛带着阿恒早早地等在了浅水湾豪宅的门口。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停在了浅水湾豪宅的门口。 车门一开,楚红玉提着大包小包,踩着细高跟,风情万种地走了下来。 宁媛给了楚红玉一个大大的拥抱,顺手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扫荡了整个商场呢!” 楚红玉娇嗔地拍了她一下:“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全都是夏阿婆、唐爷爷、乔局长、华子、欧明朗、满花姐......总之都是老朋友们让我带东西来,也不想想想我大老远的跑一趟当搬运工容易吗?” 副驾驶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下来,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藏着星辰大海,帅得无比正气! 不是卫恒又是谁? 阿恒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真的是卫恒的脸! 她瞬间石化,内心仿佛有几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不是国家工作人员吗!! 她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假装系鞋带,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然后,趁着三人不注意,她猫着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战术性地往别墅里撤退。 “阿恒,你干嘛去?”宁媛发现了阿恒的异样,疑惑地问道。 “我......我肚子疼!先去拉个屎!”阿恒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带着一丝颤抖。 宁媛和楚红玉面面相觑。 卫恒看着阿恒的矫健敏捷背影,眯了眯眼,一向正气俊朗的面孔上闪过莫测的表情。 第1405章 楚红玉纳闷:“这是怎么了?阿恒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宁媛心里暗笑,阿恒这丫头,八成是看见自家卫恒大哥心虚了。 她轻咳一声,掩饰住笑意,对楚红玉解释道:“没事儿,她肠胃不太好,估计早餐吃坏了肚子,这会儿正闹腾呢。” 宁媛看向卫恒,有些好奇:“哥,你怎么突然来港府了?” 卫恒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宁媛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之前是借调到欧司长身边,现在正式调动过去了,这次是外派到港府机构工作。” 宁媛一听,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以后咱们就能经常见面吃饭了!” 她挽着楚红玉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膀。 卫恒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这丫头,瘦了。 小圆脸都变尖了些,原本纤细的腰肢如今也微微隆起。 明明还是一张娃娃脸,眉宇间却更坚毅淡然。 他清楚荣昭南牺牲的消息对宁媛的打击很大,但她却表现得异常坚强,这让他更加心疼。 做他们军人的妻子从来不容易,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带着肚子里的孩子...... 他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笑着揉了揉宁媛的头:“是啊,以后就能经常见面了。” 楚红玉在一旁插话道:“欧明朗那小子本来也吵着要来,可惜欧司长没批准。不过他让我带了好多沪上特产过来,说是给你和宝宝的礼物。”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宁家别墅。 一进门,卫恒就被宁家豪宅的奢华气派给震慑住了。 水晶吊灯、名家字画、红木家具......处处彰显着宁家的财力雄厚。 宁媛直接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卫恒还是第一次来宁媛的房间,看到房间里宽敞明亮的客厅、独立的阳台,甚至还有一架钢琴。 他心里也稍微安心了一些,看来宁家并没有亏待她。 “卫恒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泡茶。”宁媛招呼着卫恒和楚红玉在沙发上坐下,起身便往茶水台走去。 虽然宁家的佣人成群,但她除了固定的保洁阿姨,还真不习惯使唤别人,总觉得不自在。 “哎哎哎,你坐着吧,哪有让孕妇干活的道理,我来我来!”楚红玉眼疾手快地把宁媛按回沙发上。 宁家的住房格局她太熟悉了,独立的房间关上门自成天地,说话做事都方便得很。 楚红玉不一会儿就端着咖啡、红茶,还有一碟沪上点心出来。 她又熟门熟路地把夏阿婆打包的饭盒里的饭菜放进冰箱:“夏阿婆真是的,恨不得把整个厨房都搬来港府。” 宁媛窝在沙发里,一边小口吃着点心,一边翻看着楚红玉带来的资料,随口问道:“九叔和方阿叔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楚红玉擦干净手,从包里掏出两封信递给宁媛。 宁媛看着其中一封信上遒劲有力的字迹,就知道是九叔写的。 她拆开信,看了半天,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呢喃:“原来四叔这么讨厌宁家,是因为这个原因......” 宁媛把信收好,揉了揉眉心,叹气:“看来,我得去找我妈聊聊奶奶的事儿。” “什么奶奶的事儿?神秘兮兮的。”楚红玉好奇地凑过来。 宁媛想了想,说:“等我和我妈聊完了,再告诉你。” 这毕竟是家族的私事。 楚红玉也笑了笑,知情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第1406章 宁媛顿了顿,又轻声问:“夏阿婆和唐老爷子怎么样了?” 楚红玉坐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按照你说的,没告诉二老荣昭南出事的消息。” 宁媛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轻声说—— “是啊,二老年纪大了,就他们俩相依为命,把我和荣昭南当亲儿女看待,如果知道他出事......我怕他们承受不住。” 说到这里,她眼眶微微泛红,呼吸都轻颤了一下。 楚红玉叹气:“我告诉他们港府医疗条件好,你留在这边生孩子,他们很高兴,还让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 宁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就好。” 她岔开话题,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阿黑和阿白怎么样了,还闹腾得厉害不?” 说到这个,楚红玉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那两小家伙可精神了,前阵子刚下了一窝小狼崽,我妈也领养了两只,说是给家里添点生气,小家伙们真的可爱,跟大狼狗一样。” 说着,她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对了,乔局长嘴上骂你不按之前说好的回沪上干活,但还是让我带了好多他家夫人做的沪上小吃,说是外头国营店铺做的也不正宗!” 宁媛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心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流。 这些熟悉的味道和那些朋友亲人的牵挂,让她想起了在沪上的日子,想起了荣昭南...... 她不自觉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他们爱情的结晶,但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卫恒看着宁媛眼底的落寞,他索性直接岔开话题,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小妹,还习惯港府的生活吗?” 宁媛深吸一口气,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挤出一个笑容:“嗯,习惯,本来大家都是说粤语的,没什么不适应,这边比内地发达太多了。哥,你得多走走看看,以后会对你工作有帮助。” 宁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又换了个话题:“对了,哥,四楼琴房旁边有个练武练习室,你去那里练练吧?那边也有淋浴的地方,我让人带你上去,再给你拿换洗衣服。” 卫恒有些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想着她可能和楚红玉有悄悄话要说,便也没多问。 他点头道:“也好,我去活动活动筋骨。” 宁媛打了个电话,叫了佣人上来带卫恒上去。 卫恒离开后,楚红玉意味深长地看了宁媛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是不是阿恒在上面?” 宁媛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楚红玉狐狸眼一眯,戳了戳她的脑门,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你觉得姐姐我这点小猫腻还能看不出来?说吧,是不是打算撮合阿恒和卫恒?” 她摇摇头:“不过这进度......啧啧,貌似有点慢啊。我看阿恒那榆木脑袋,一点都没开窍。” 宁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阿恒哪是榆木脑袋,分明是属鸵鸟的,一遇到麻烦事就把头埋进沙子里自欺欺人。 她和自己哥都睡过了,只是阿恒不想认账,吃干抹净跑了而已。 大哥当初中了药,副作用就是不记得当初的事儿了。 虽然军区医院的医生说过他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低,但是不代表没有啊! 现在看大哥这状态,很难说恢复到了什么程度,到底记得不记得! 所以她才想撮合他们试试,不行再说。 但这些都是阿恒和卫恒的隐私, 除了她和荣昭南谁也不知道,她也不好意思告诉楚红玉。 宁媛笑了笑,只是含糊其辞地说:“他俩以前合作执行过任务我觉得他们之间......应该还是有点可能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他俩本来都不可能来港府的。我哥那职业以前根本不能出境但现在居然能来了说不定是缘分呢?” 第1407章 楚红玉睨了她一眼,纤细的手指边轻轻敲着杯子,边带着揶揄说—— “除非他们阴差阳错有点什么前缘,不然就阿恒那性格,实在不像需要男人的。而卫恒的性格和工作,又像是需要和正常小姑娘谈恋爱的。” 宁媛心里咯噔一下,楚红玉这番话正戳中了她心里的隐秘。 她暗自嘀咕,那不就是因为有前缘么...... “哎,你发什么呆呢?”楚红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宁媛回过神,摇头:“没什么。” 她怕自己说漏嘴,干脆岔开话题:“对了,乔局长有没有什么吩咐我的?我让你带回去的第十百货的商业计划书,他看了吗?” 楚红玉点点头:“乔局说,你的计划书他看了,很有想法,但具体实施起来还需要仔细斟酌。让我告诉你,别太心急,慢慢来。” 她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他还说,要不是看在你怀孕的份上,肯定把你抓回去加班!” 宁媛松了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乔局还是老样子,刀子嘴豆腐心。” 楚红玉忽然想起来什么,又从文件袋里翻出一个账本,递给宁媛—— “对了,这是第十百货元旦开业之后这两三个月的账本,满花姐让我带给你看看。” 宁媛翻开账本,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渐渐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楚红玉在一边说—— “咱们柜台的电子产品啊,现在可是紧俏货,开业那天就卖断货了,后来好多批发商都跑来订货,直接把宁大少答应给你的三个货柜的货都清空了!现在剩下的七个货柜也都在陆续到沪,供不应求!” 宁媛眉开眼笑,高兴极了:“不到三个月,二十几万人民币的净利润!这可是个顶顶好的开门红!” 这在八十年代的内地,绝对算得上是骄人的成绩了。 楚红玉看着她这财迷样,忍不住打趣道:“你不是拍卖就捞了两千万港币吗?怎么还能为区区二十万人民币高兴成这样!” 宁媛笑着摇摇头:“这肯定不同,两千万港币是税前,税后可没那么多,而且内地的那些门店和柜台才是我的根基,不受宁家影响的根基!” 而且这些钱虽然算她个人资产,但在港府的大额资金出入,宁家都能监管到,想要截下来也是可以的。 内地的钱就不一样了。 楚红玉看着宁媛,暗自感慨,其实宁媛这姑娘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即使现在已经冠上宁家七小姐的名头,看了港府的富贵迷人眼,也都在给她自己留着后路。 清醒理智到冷酷。 楚红玉戳戳她脑门:“操心太多了你,小孕妇,咱们这生意才刚起步,好好保重自己,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和大马猴还要跟着你干呢!” 宁媛弯了眸子,温声说:“我知道,这次得了个开门红的好兆头,要好好感谢你和满花姐和华子哥!” 楚红玉妩媚的狐狸眼一眯,笑了:“满花姐现在可忙了,我逼着她去上夜校学会计了,现在柜台又招了两个售货员,她管账管人,忙得脚不沾地!” “华子哥也被我逼着一起上夜校了,他小学毕业,得从初中课程开始学,每天晚上都喊累,惨兮兮。” 宁媛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笑着比了个大拇指:“姐姐,你真是个狠人!连华子哥都不放过。” 楚红玉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我这是为他们好!现在改革开放了,以后做生意,他们要是没点文化,怎么跟得上形势?” 宁媛赞同地点点头:“说得对,技多不压身嘛!对了,他们过年没回去,家里人没意见吗?” 楚红玉噗嗤一笑,眉眼弯弯像月牙儿:“哪能啊!满花姐和华子哥为了看仓库,今年都没回老家过年。不过,他们把村支书老两口和几个孩子都接来沪上了,热热闹闹的,比在村里还自在!” 宁媛一听,来了兴致:“那他们住哪儿啊?咱们分租的那小楼都堆满了货,挤都挤不下啊!” 第1408章 楚红玉:“这你不用操心,几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就跟在满花姐屁股后面寸步不离,晚上就跟她两口子挤一块儿打地铺睡。” “村支书老两口嘛,让夏阿婆和唐爷爷腾出房间,住他们那儿去了。地方虽然小了点,但好歹干净整洁,比乡下条件好多了!” 宁媛听着这家长里短,心情都变得温和。 楚红玉看着宁媛眉心松懈开来,妩媚的眉目里闪过复杂的光,笑着继续说:“外滩,城隍庙,都逛了个遍!十五那天,还去人民广场看了灯会,人山人海的,可热闹了!那几个孩子,眼睛都看直了,一路哇哇乱叫,差点把满花姐两口子给累趴下!” 宁媛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听着楚红玉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沪上的春节景象,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幅热闹温馨的画面—— 弄堂里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飘出饭菜的香味,孩子们穿着新衣裳,追逐嬉戏,大人们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还有村里的时候,放炮竹,在破屋里那一顿年夜饭...... 这些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片段,比港府这富丽堂皇的豪宅更让她感到安心和有归属感。 楚红玉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让宁媛心情温柔又悲伤...... 去年,前年......都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春节。 阿南不在自己身边,可这些人,都是她前世不曾拥有过的温暖和羁绊。 重活一世,她不仅要为自己而活,也要为这些真心待她好的人活着,活得更好。 生活是越来越有奔头的......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心里默念:荣昭南,我会好好地养大孩子,等你回来...... 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也会好好的过自己的一生。 看遍世间的繁华,看你心里所愿的盛世,山河无恙和烟火寻常...... ...... 另外一边,卫恒在佣人的带领下来到四楼的健身区。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看得卫恒眼花缭乱。 他忍不住感叹,港府真是先进啊,这些玩意儿他连见都没见过。 “先生,您先在这里随意活动一下,我去给您拿换洗的衣服。”佣人恭敬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卫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一眼就相中了一个吊着的沙包,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只穿着工人背心,拿起拳套就练了起来。 “砰砰砰——” 卫恒赤膊着上身,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滑落,拳套一次次砸在沙袋上。 他打得正酣畅淋漓,淋浴间的磨砂玻璃门忽然“咔哒”一声打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卫恒下意识地收住拳头,转头看去。 阿恒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抓着毛巾擦拭湿漉漉的短发。 两人目光一对视,阿恒明显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干笑了两声—— “啊哈哈哈,卫恒你怎么上来的......兄弟......你慢慢练,我先走了!”说完,她想脚底抹油,赶紧溜走。 卫恒却忽然开口了:“那个......你等一下......” 他轻咳一声,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你这是上完厕所了?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些器材怎么用?我都没见过这些洋玩意儿......” 第1409章 阿恒脚步猛地一顿,浑身僵硬得宛如一块石头。 这卫恒的眼神怎么就那么尖呢?居然一下子就瞧见她了!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干涩地应道:“好。” 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往回走。 这种感觉就好似债主上门讨债一般,可还不能让人家察觉到自己欠了债呀! 卫恒瞧着她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阿恒干巴巴地给卫恒介绍起了跑步机、动感单车、哑铃等健身器材。 “喏,那个就是跑步机,按这个按钮就能启动,速度可以在这儿调节......” “后院还有游泳池呢,那个......我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阿恒最后指了指落地窗外的方向,匆匆忙忙地说道。 说完,她就想开溜,好赶紧逃离这令她感到窒息的修罗场。 也不知为啥,总觉得他好像已经看出点儿什么门道来了。 卫恒忽然摸着沙包说道:“等等!我还是习惯用这个,不过我已经很久没练拳了,要不要一起练一场?” 练拳?阿恒眼睛顿时一亮,瞬间就把刚才的尴尬以及那种仿佛面对债主的事儿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宁家的保镖一个个都规矩得很,而且都是由东尼负责管理,训练也不在宁家老宅进行,她一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与人对练了,平常也就只能在健身房里自己活动活动。 “好啊!”阿恒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她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好久都没活动筋骨了,正好趁机松快松快!” 两人迅速穿戴好护具,来到了健身房中央。 阿恒脱掉外套,露出一件黑色紧身背心,那背心将她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清晰可见。 她那头来到港府后特意学着社团古惑仔留的长刘海发型,更是衬得她痞帅痞帅的。 卫恒看着她这副打扮,不禁微微愣神,皱了皱眉,但依旧是什么也没说。 “我先声明啊,我下手可没轻没重的,你要是被打疼了,可别怪我!”阿恒活动着手腕,将两个沙包大的拳套互相锤击了一下,还一脸坏笑地说着。 卫恒满不在乎地咬着拳套的抽绳,将拳套戴紧了,随后笑了笑:“放心,我皮糙肉厚的,扛揍。” “哼,那就试试看!”阿恒突然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一记直拳径直朝着卫恒的面门轰去。 卫恒侧身敏捷地躲过,反手就是一拳砸向阿恒的肩膀。 阿恒也不躲闪,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借力往后退了几步,随即一个旋风腿朝着卫恒的下盘扫去。 卫恒纵身跳跃躲避,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拳脚相加,打得虎虎生风。 阿恒的招式凌厉迅猛,带着一股狠劲儿;卫恒则显得沉稳老练,攻守兼备。 一时间,两人竟然打得不相上下。 “砰——”的一声巨响,阿恒一脚狠狠地踹在卫恒胸口,将他逼退了数步。 卫恒脸色微微一变,赶忙一伏身,后腿用力一撑,这才稳住身形。 “哈哈哈,爽,老子没退步!!”阿恒打得兴奋极了。 卫恒看着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可惜阿恒并没有注意到,只顾着再次用戴着沙包大的拳套的拳头,像个大猩猩一样在原地捶着胸口:“嘿,再来!再来!” 卫恒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忽然再次一拳朝着她脸上凶猛地砸去! 阿恒一个闪身巧妙地躲过了卫恒的直拳,紧接着一个扫腿直击卫恒的下盘。 第1410章 卫恒反应极为迅速,后退一步轻松躲过攻击,反手又是一拳直击阿恒的面门。 阿恒侧身躲避,却没料到卫恒这只是虚招,随后忽然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腹部。 “唔......”阿恒闷哼一声,踉跄了几步,捂着肚子就弯下了腰。 她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那拳正好击中她的胃部,疼得她眼前直冒金星。 卫恒这一拳,可真是没留半分情面。 卫恒见状,心里不禁一惊,连忙上前蹲下身子在她身边,伸手想去扶她:“你还好吧?我不是故意的,下手确实重了点......” 阿恒强忍着疼痛,摆了摆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事儿......” 话音未落,她猛地膝盖一顶,直撞卫恒的下巴。 卫恒猝不及防,身体本能地进行防守,一个肘击进行格挡,但也跟着一个趔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阿恒两腿一伸,使出一招“乌龙绞柱”,试图将卫恒紧紧绞杀在身下。 “嘿嘿,傻了吧!让你偷袭老子!”阿恒骑在卫恒身上,挥起拳头就往他的脸上招呼。 卫恒也不是吃素的,他迅速调整姿势,双手抓住阿恒的拳头,两人便在地面上扭打成了一团。 阿恒的招式狠辣刁钻,卫恒则以不变应万变。 两人一时间难分胜负。 阿恒见卫恒总能化解她的攻击,打得愈发凶猛起来,招式也更加凌厉—— “你躲什么!有本事躲,没本事认输!!!” 卫恒被她这股不要命的架势弄得有些狼狈,他一边躲避着阿恒的拳风腿影,一边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终于,在一个空档,卫恒抓住阿恒的手腕,用力一扭,一个过肩摔将她反扣在地:“下去!” “唔!”阿恒吃痛,闷哼一声,两条腿一下子敏捷地缠上他的脖子,就要扭腰把他甩开。 卫恒却忽然冷不丁地开口:“我们以前......是不是也打过一架?”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压根不像是在询问。 阿恒一愣,下意识地就否认道:“没有啊,我们什么时候打过?” 卫恒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打过的,在唐珍珍的宿舍。” 听到“唐珍珍”三个字,阿恒瞬间汗毛倒竖。 “你......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阿恒马上装死,心里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诡异的场景。 卫恒挑眉:“是吗?” “我肚子疼!我要上厕所!先撤了!”阿恒捂着肚子,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卫恒看着她这拙劣的演技,脸色变得沉冷:“你每次看见我都想上厕所?换个借口!” 阿恒心里慌得厉害,梗着脖子说道:“这不是借口!你......你......就是比开塞露还有用!每次一见你我就想窜稀,不行啊!” 卫恒一愣,随即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 他忽然一把抓住阿恒的手腕,腰上用力一扭,阿恒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 他将阿恒牢牢地擒在身下,同时锁住她的肩膀,把她上半身和脸都压在地面上。 卫恒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天晚上,我们就是这么打架的,你要是想不起来,我现在就帮你好好想起来!” 阿恒又气又慌,使出吃奶的劲儿,竟然硬生生地突然把自己胳膊关节扯脱臼了,然后在卫恒错愕的目光下...... 她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姿势一把将还在发愣的卫恒猛地掀翻了。 第1411章 阿恒翻身骑在卫恒身上,抬手咔嚓一声,瞬间把胳膊接回去,顺势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骂道—— “你丫有病吧!想起来就想起来,不想起来又怎么样!” 卫恒被她一拳打在脸上,火气更大了,左手扣住她的手腕,右手骤然去卡她脖子:“所以你把我当傻子耍是不是?!!” 阿恒本能格挡,也怒了:“谁耍你了!你丫别以为你是个男的就能拿下我!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她灵活地躲过他这气势汹汹的招式后,一个膝撞,狠狠地撞在卫恒的胸口。 卫恒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 他揉了揉胸口,眼神森冷。 这女人,下手可真狠! 阿恒趁机挣脱开来,一旋身拉开了双方的距离:“老子警告你啊......” 卫恒脸色愈发冰冷,阿恒的警告还没结束,卫恒已经沉着脸再次冲她一脚横踢过去! 阿恒一边闪躲,一边气急败坏地骂:“你一个大男人,又没真吃亏,当成个梦不好吗?非得较真儿,有意思吗你?你丫属狗皮膏药的吧!” 卫恒动作忽然慢了半拍,阿恒抓住机会,一个扫堂腿将他绊倒在地,随即一个翻身,再次骑在了他身上。 但这次,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笔尖稳稳地抵在他的咽喉上,语气冰冷—— “卫恒,姑奶奶学的是下杀手的本事!刚才没用到你身上,是让着你呢,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她脸上同样带着怒气,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仿佛一头被激怒的漂亮母豹子。 卫恒看了她半晌,忽然,原本燃烧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他松开了扣住阿恒手腕的手,原本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此刻却晦涩下去:“周恒,你......从来没有想过隐瞒真相对我公平不公平!” 阿恒莫名地心虚起来,她笔尖却依然抵着他的喉咙,强作镇定地扯开话题:“我过分什么!你......你......又不吃亏!” 卫恒忽然抬手握住她拿笔的手腕,冷冷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人?” 阿恒愈发慌了,她哪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呀! 脑子里莫名其妙地闪过那天晚上的情形,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丢人,真是丢人啊!! 她只得咬牙说:“我没觉得你随便,我随便行了吧?!” 说着就想抽回手。 但卫恒没让她抽回手,只扣死了她的手腕,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呢?” 他都想起来了,哪怕之前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今晚这一架,彻底唤醒了那天晚上的记忆,对照印证了—— 他和阿恒两个人那天晚上确实“打了一架”! “所以什么啊?”阿恒被他问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卫恒看着她,自嘲地问:“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当我是傻子,当我是狗皮膏药?” 他偶尔会梦见那晚恍惚的画面,甚至一直怀疑自己是个变态! 居然梦见对战友下手! 阿恒这下更心虚了,她自诩是个正直的人,除了那天晚上那件事...... 她支支吾吾地说:“我......那就是......是个误会......” 卫恒疲惫地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误会?算了,周恒,你根本不想解决这件事。” 他再睁开眼,目光冰冷晦暗地看着阿恒:“现在,从我身上下去。” 阿恒下意识地就松开了卫恒,拿着笔爬了起来。 站起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那么听卫恒的话,简直像被训的小狗一样! 她正想开口怼回去,却对上卫恒冷沉的目光,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心里那点火苗也跟着熄了。 卫恒面无表情地直接转身,走到目瞪口呆的佣人面前。 他拿起托盘上的毛巾和换洗衣服,甚至还礼貌地道谢:“辛苦了。” 说完,他转身进了淋浴间,“砰”的一声关门声,震得阿恒心里一颤。 阿恒站在原地,脑子乱哄哄的,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卫恒真的都想起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支笔,又看了看紧闭的浴室门,忽然觉得自己才像个傻子。 那家伙刚才的眼神......什么意思啊? 好像她是很坏很坏......的坏分子! ......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响,像一曲催命符,敲得她心慌意乱。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恨不得把那天晚上的自己揪出来暴打一顿。 当初她救人行动的时候,为何那么急躁呢,不注意细节,酿成大错! 浴室的水声停了,没一会儿卫恒就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 但他穿戴整齐,面无表情,看都没看阿恒一眼,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 阿恒也不知道为啥,心里发虚,又有点难受。 站了半天,她磨磨蹭蹭地溜达出了房门,心里不得劲得很。 然后就看见宁媛从边上的房间慢吞吞地抱着本书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苹果啃得嘎嘣脆。 宁媛朝着她摇摇头,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阿恒,我第一次觉得女生也能那么渣啊。” 阿恒:“......” 她什么时候来的?!! 第1412章 阿恒瞬间心虚起来,赶忙凑上前去,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小宁,别......你听我解释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没有......可别误会!” 宁媛看着阿恒那副犹如渣男被女朋友抓奸在床的表情,无奈地把阿恒的脑袋推开:“我说周恒同志,你对着我摆出这副被女朋友抓奸在床的样子是干嘛呢?” 阿恒:“我怕你对我印象不好......” 宁媛一下子哽住了:“你要觉得心虚也不该是对我心虚!你渣的人又不是我!!你渣的人可是我哥!你打的人也不是我,是他!” 阿恒这第一反应居然是怕自己不高兴和产生误会?!难道不应该先担心自己那被揍得够呛的大哥吗? 阿恒瞬间脸色变得沮丧,一拳头狠狠地砸在墙壁上:“小宁......我真的不是对卫恒那样的,你也知道的......我也没想到他能想起来!而且最开始还是他来找我打架的呢!” 宁媛看着阿恒这一拳下去,好好的墙壁的壁纸居然都裂开了,再瞧瞧阿恒跟只狼狗似的红着眼望着自己的样子。 她忽然就觉得嘴里原本香甜的进口日本苹果也没了滋味。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该替荣昭南心塞,还是该替自己老哥心塞了。 宁媛深吸一口气,把啃得只剩下核的苹果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微笑着摸摸阿恒的“狗”头—— “阿恒,我可没生你的气哦,就是觉得你和我哥都应该冷静一下。既然我哥都已经知道了,你们又都是同志,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总归是要和解的。” 阿恒虽说也不明白这和卫恒和解怎么就成了工作需要,又和工作到底有啥关系。 但是...... “只要你别生气,我怎样都行,我这就去给卫恒道歉,求他原谅!”阿恒高兴地一把紧紧抱住娇小的宁媛,无比认真地说道。 宁媛甚至都能感觉到阿恒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自己的肚子,顿时无语问苍天。 这是什么未来大嫂爱上我的逆天剧本?!还是兄妹都爱我的扯淡! 上辈子做家务时听的那些团宠里也没这么离谱! ...... 算了,她啥也不想再多说了。 她也只能帮大哥到这儿了。 剩下的就看这俩人的造化咯,强求不得。 ...... 楚红玉回港府的第二天就决定去宁氏中环的办公楼汇报工作。 虽说他们都住在浅水湾的别墅,但宁秉宇并不每天都回老宅,他自己在外头也有不少产业,包括房子呢。 她这次可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提前就预约好了。 楚红玉在总秘书办顺利领到了自己可以上顶楼的员工卡——能上总秘办,但却不能刷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禁。 而且她发现总秘长换了一个人,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士,正微笑着招呼她:“楚助理对吧,我是新总秘长,你叫我玲姐就好。” 楚红玉很有礼貌地回应道:“玲姐好!” 玲姐笑了笑,然后便领着她往总裁办走去。 玲姐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进”字后,这才推开门,示意楚红玉进去。 办公室很大,落地窗外又是上次看到的维多利亚港的美景。 今日港府难得阳光明媚,没那么湿冷。 此刻正是下午,阳光洒在远处的海面上,波光粼粼的,仿佛碎钻铺洒在蓝丝绒上一般。 叶特助也在办公室里,见楚红玉进来,便抬头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楚助理。” 宁秉宇依旧是那般斯文俊朗,温文尔雅的模样,身着一身古典英式西装,只是没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着。 整个人优雅又休闲。 他正低头看着文件,抬起眸子的那一瞬间,镜片后的双眸锐利冰冷。 见到进来的人是楚红玉时,他微微眯了眯眼,又披上温文尔雅的港府绅士皮:“楚助理,一路辛苦了。” 第1413章 楚红玉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外面还套着一件阔肩黑色毛呢西装,衬托得她身材高挑,气质干练。 完全就是港府都市丽人的范儿。 她也很有礼貌地回应着:“大少辛苦。” 然后她又转向叶特助,微笑着伸出手:“叶特助,好久不见啦。” 寒暄过后,楚红玉将背来的厚厚一叠文件从大袋子里依次取出来放在宁秉宇的桌子上—— “大少,这是内地各个项目的进展报告、补充的资料以及需要签署的文件。” 在宁秉宇的示意下,楚红玉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汇报内地之行的项目进展。 “第十百货项目开展得很顺利,目前已经非常成功了,第一批货已经销售一空,沪上民众的购买力超出预期,商场营业额持续走高......” 楚红玉一项项条理清晰地汇报着—— “然后是码头的合作项目,也已经初步有了进展,相关单位负责人已经同意和我们进行更深入的合作洽谈,图纸已经附上,具体细节还在商议之中......” 宁秉宇翻阅文件的速度很快,而且提出了不少犀利的问题。 楚红玉反应虽说不算特别快,但回答都条理清晰,谨慎且周全,完全没有了最初的青涩和稚嫩。 叶特助一直每月都往返于沪上和港府,不时也会做些补充和建议。 三人就这么一同,开了一上午的会。 临近中午,宁秉宇才合上最后一份资料,轻轻推了推金丝眼镜,点了点头:“新项目很不错,港口那边的投资,可以再根据情况继续追加。” 叶特助也适时地含笑夸赞道:“楚助理的进步真是神速呀,马克汇报说你在内地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每天练习白话。” 楚红玉谦虚地笑了笑:“都是叶特助教得好。” 粤语白话是真的难学,也不知道那些湾湾来港府发展的明星们是怎么练得几乎没口音的。 宁秉宇放下文件,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道:“楚助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叶特助会去内地继续接替你推进港口项目。” 楚红玉一下子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笔。 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这个项目的牵头人,完全可以自己继续跟进的,为什么要让叶特助来接替她? 宁秉宇是不信任她?难道不打算让她参与核心项目了? 她努力地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疑惑,尽量平静地说:“大少,我觉得我可以自己继续跟进这个项目的,我对内地的市场和人脉......” 宁秉宇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楚助理是不打算进宁氏金融投资部学习了?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进港大金融系深造么?今年九月份的入学申请,你准备放弃了?” 楚红玉心头一跳,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眼睛一亮,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当然想!谢谢大少!” 他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另有安排! 宁秉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但两边工作你都得兼顾。虽然你不再是沪上码头项目的主导人,但需要你协调的时候,你还是得去内地,并且协助叶特助处理文件。” 楚红玉沉默了片刻—— 资本家果然不会做亏本生意,这是要让她一人打两份工的节奏! 不过,不管是港大金融系深造的机会,还是在宁氏金融部门做事的机会,可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为此吃点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她抬起头,干脆利落地答应道:“我明白,大少,我会努力做好的。” 宁秉宇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和叶特助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归档到秘书室。 楚红玉和叶特助一起抱着一摞文件正要离开,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宁秉宇接起电话,语气冷淡地应了几声,随后便挂断了。 他叫住正要离开的楚红玉,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淡淡地说:“下午,你陪我出席一个酒会。” 楚红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让她以女伴的身份出席,还是以助理身份出席? 第1414章 助理和女伴,这两种身份的穿着打扮可是天差地别。 但楚红玉很快明白了答案。宁秉宇吩咐叶特助去叫玲姐进来。 不一会儿,玲姐进来了,恭敬地朝宁秉宇微微颔首:“大少,您有什么吩咐?” 宁秉宇指了指楚红玉:“一会儿你让人带楚助理去收拾一下,下午有个酒会,可能会打高尔夫,不过还没定。” 玲姐没有多问,立刻点头应下:“好的,大少。” 她随即转向楚红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态度却十分温和:“楚助理,请跟我来。” 出了办公室,玲姐立刻吩咐她手下的组员:“打电话预约Sally,让她带楚助理去做造型。还有,高尔夫球装也准备一套。” 楚红玉蹙着眉,快步跟上玲姐的步伐,低声问道:“玲姐,大少这是......要让我做女伴?” 玲姐笑了笑,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微妙的意味:“是啊,以前大少出席这种商业应酬,要么带查小姐去,要么就找个女明星做女伴。” 楚红玉微微蹙眉,脸上不动声色:“那现在为什么不找女明星了?” 她实在不习惯港府豪门这种商业联姻的做派,家里放着一个身份高贵的未婚妻,外头包养女明星,乱七八糟的,怎么看都不像话! 玲姐一边带着她整理资料,一边淡淡地说:“查小姐在的时候,那些女明星都削尖了脑袋想上位。大少本来应该去年底结婚的,可现在......” 她顿了顿:“大少是港府最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了。刚恢复单身,如果马上和哪个女明星在一起,大概率会被利用,报纸说不定会写——大少是为了她才抛弃多年未婚妻的。” 楚红玉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玲姐看着楚红玉,语气中有几分意味:“楚助理来自内地,不知道的也能理解。几年前有家报纸头版头条被人买下,写上——‘THEONE,你是我的唯一真爱’。” “坊间传闻是大少向那位靓绝港府的女明星告白,但其实是那女明星为了抬高自己的咖位,自己花钱买了头版,结果名气大涨,拿到很好的资源,还换了新的富豪男友。” 楚红玉一愣:“还......可以这样?自抬身价?她不怕大少出来否认吗?” 玲姐笑了笑:“人家也没说是大少买的,怎么否认?而且当时她确实曾当过大少一段时间的女伴,大少一向有绅士风度,只是要求那女明星多拍了几部宁氏投资的电影,赚了不少。” 楚红玉一时间无语:“呵......大少果然是生意人,这也算互相成就了。” 这哪里是绅士风度,这分明是见缝插针的鸡贼吧? 这都能分一杯羹,果然是精明的商人。 玲姐微微一笑:“所以啊,这一年内,大少不打算让任何女明星借着他接触婚约的事儿来打响名头。” 楚红玉听明白了,宁大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他不打算让人看他笑话,再占他的便宜! 带她出席,既能避免那些别有用心的女明星,又能堵住悠悠众口。 毕竟她是他公司里的助理,怎么都比那些“占便宜”的女明星合适。 玲姐温和地轻轻拍了拍楚红玉的肩膀:“楚助理,安安心心做好‘临时女伴’就好,别想太多。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能为老板解忧,升职加薪才是正经事。” 楚红玉也是精明人,哪能听不出玲姐的劝告—— 别肖想老板,那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她笑了笑:“玲姐,我是在哪里做造型?” 第1415章 玲姐瞧见她上道,笑了笑:“走吧,司机在等了。” 玲姐带着楚红玉来到一间高级造型工作室。 主理人Sally杨,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造型师,对港府名流的喜好和场合的着装要求了如指掌。 她看到楚红玉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WOW~~你们哪里招回来的大美人,比今年港姐还要靓!” 楚红玉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我是内地来的。” Sally杨一听是内地来的“北姑”,只是略顿了顿,脸上神色不变,依然笑着客气地说:“难怪这样靓!” 能被玲姐带来的大美人,不管是哪里的,都是宁大少的人。 她立刻招呼自己的员工带楚红玉进化妆间,吩咐人给楚红玉准备礼服和造型。 因为只是参加下午的商务酒会,造型师的动作很快。 一个小时后,楚红玉乌黑亮丽的秀发被挽成了一个简洁优雅的发髻,几缕碎发自然地垂落下来,冷艳妩媚。 她换上了一袭香槟色露肩短款礼服,简约的剪裁更显气质。 楚红玉不认得牌子,但她知道这衣服一定比沪上或者京城外贸百货商店里的更贵。 因为她在宁二夫人给宁媛的衣柜里见过这个牌子。 她看着镜子里,礼服完美地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勾勒出自己优美的颈部线条和纤细的腰肢,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露在外面,优雅而性感。 就是......有点冷!! “哈秋!”楚红玉打了个喷嚏。 三月的港府,空气中还带着一丝料峭的寒意。 楚红玉裸露在外的肩膀和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她身上,淡淡的男士古龙水的香气瞬间将她包围。 楚红玉一愣,回头一看,便见宁秉宇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镜片后的眼眸深邃如夜。 她不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伸手就要脱下他的外套。 “大少,您什么时候来的?”楚红玉语气客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宁秉宇看着她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薄唇轻启:“来接你参加酒会。” 他抬手指了指她手里拿着的西装外套:“披回去,不冷吗?” 楚红玉蹙眉,语气依然淡淡:“这样不合适。” 她转头看向Sally杨,“Sally,麻烦你帮我找一件外套好吗?一件女式长款的。” Sally杨下意识地看向宁秉宇,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宁秉宇推了推眼镜,淡淡点头:“好了,你们去忙吧。” 随后,他转头看向楚红玉,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让你穿着就穿着。” 第1416章 说完,宁秉宇转身施施然离开了造型室,留下楚红玉一人在原地尴尬。 造型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多嘴。 玲姐见状,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楚红玉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劝诫和暗示:“大少让你穿着,肯定有他的用意。去吧,别让大少等太久。老板最不喜欢等人了。” 楚红玉无奈,只得披着宁秉宇的外套,匆匆追了出去。 门外一辆加长林肯静静地停在那里,在阳光下反射着低调的暗光。 东尼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笔挺地站在车旁,见她出来,嘴角勾起一丝温和的微笑,拉开车门:“红玉,上车吧。” 楚红玉看到老熟人,也稍微放松了点,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声“谢谢”,弯腰钻进了车里。 她生得漂亮,一笑便如玫瑰盛开,宁秉宇坐在车里,瞧着她熟稔地和东尼招呼,眼神微闪。 不一会,楚红玉坐进了车内。 车内空间很大,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宁秉宇身上惯用的那种冷冽的古龙水味。 明明不是很浓郁的味道,但却莫名地感觉进入了宁秉宇的私人领域。 楚红玉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坐在他对面,而不是坐他身边。 宁秉宇见她上车,忽然开口:“知道陪上司出席商务酒会要做什么吗?” 楚红玉不动声色地说:“我不太清楚,大少吩咐。” 她在内地的时候,参加的都是些各单位里的茶话会,哪有什么商务酒会。 宁秉宇语气淡淡:“首先,就是配合上司的工作,包括让你穿着上司的衣服,这都是有理由的。” 楚红玉拉了拉身上的外套,随后挑眉不卑不亢地说:“抱歉,大少,我不是很明白这有什么关系。在内地,女人穿上司的衣服,是不合时宜的。” 宁秉宇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我一直觉得红玉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加入我们的团队后表现也很优秀。” ”大少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楚红玉狐疑地瞅着他,一个刻薄黑心的资本家啥时候突然夸你,说好话? 宁秉宇微笑:”玲姐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吧?这一年内,我需要一个女伴。这个女伴,除了处理工作,也需要处理我的......社交关系,相信楚助理这样聪明一定能做好。” 楚红玉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 “所以,大少您需要我第一、能随时去内地处理事;其次能去金融部做事,第三、进港大金融系学习只,第四、给您当公关,处理各类这种场合私人社交关系,避免有女明星借机占您便宜上位,对吧?” 简单说,她要——能当牛耕地,又能当马拉货! 宁秉宇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窗外光线下显得更加俊朗,温和一笑—— “自从发现楚助理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就对你寄予了厚望......嗯,内地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社会主义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楚红玉差点气笑了,册那! 她努力压下想把宁秉宇一脚踹下车的冲动,眯了眯狐狸眼—— “既然宁大少这么器重我,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我的薪水和假期的问题?” 这不就是宁媛说的画大饼吗?资本家的嘴,骗人的鬼! 他现在在要她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随叫随到的,人家随地大小便,她是随地大小干活! 宁秉宇轻按了眼镜,随意翻开一份报纸:“为什么还需要假期?你和宁媛呆在一起不就是假期吗?难道你还想做六休一?” 楚红玉差点吐血,她和宁媛在一起是朋友间的相处,是社会主义姐妹情,也是他吩咐来陪宁媛。 第1417章 但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假期福利了? 真想撕了他那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 “大少,我是来学习工作的,不是来当牛马的。如果要我当牛马,应该加工资吧?毕竟,牛马也得吃草!” 宁秉宇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比喻很感兴趣:“楚助理,你的比喻很有意思。不过,我付给你的薪水,足够你吃上等的进口草料了,不是吗?” “就算我要当牛马,现在要耕的地,拉的货,比之前多了好几倍!何况我是人,不是牛马,我有努力工作为宁氏创造利润!”楚红玉笑得阴森。 册那!她快压抑不住自己要去搞个锄头镰刀镇压他这个阶级敌人的冲动了! 宁秉宇不紧不慢地问:“楚助理,首先你是在港府打黑工,其次,港大的学费,你付了吗?” 他淡淡滴说:“是我宁氏付的,那些学费、赞助费,已经远远超过你港口项目的提成,是你自己答应的工作偿还!” 楚红玉盯着宁秉宇,怒火在胸腔里翻腾,但她还是忍住了:“我当然记得,但是我想给大少说个故事。” 宁秉宇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楚红玉幽幽地说:“解放前,内地有个有钱的地主叫周扒皮......他经常半夜学鸡叫,把长工们都骗起来干活。” “然后呢?”宁秉宇知道她不会说什么好话,但还是颇有兴致地问。 “然后......”楚红玉笑容加深,语气却骤然变冷:“他被长工们当鸡一样,砍死了。” 她笑吟吟地看着宁秉宇,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畜生容易被砍死!” “所以呢?楚助理是想告诉我,我是畜生?”宁秉宇终于放下了报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楚红玉立刻收敛了笑容,声音也骤然娇软:“当然不是,大少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她顿了顿微笑:“像周扒皮一样喜欢当‘鸡’不当人的家伙,容易被砍死,长工要是过劳了,脑子不好使,除了容易把地主砍死,还容易把地主家的项目搞黄!” 宁秉宇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叠好报纸,语气波澜不惊:“成交,你可以做六休一。” 楚红玉瞬间高兴了一下,但是...... 她觉得好像有点什么不对。 做六休一本来就是港府正常的工作制啊!册那!这个戆卵!!他没提加工资! “等一下,大少......”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车子已经到达目的地,停在一处酒店门口。 东尼下车,打开车门:“大少,到了!” 楚红玉只得在一边心里已经把宁秉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一边下车。 她习惯性地站到一边,等她该死的老板也下车。 但宁大少下车后,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往前走,而是忽然抬手搂住了楚红玉的腰。 楚红玉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宁秉宇在她耳边低语,淡淡地说:“作为我的女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第1418章 楚红玉耳边一麻,身形一顿,不过片刻,便放松下来,毕竟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她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 她忽然配合地挽住宁秉宇的胳膊,状似亲昵地微微侧头:“大少,我粤语还没学好,只会说国语......你会不会被人看轻带个北姑做女伴?” 她顿了顿,眼珠子一转,又问:“我可以用英文吗?” 宁秉宇低头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地说:“我身边的女人就算是菲佣,也没人会看轻我。”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莫测起来:“是你自己不想让人知道你从内地来的吧?” 楚红玉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大少英明。我以后还要回内地做经济建设工作呢,说不定以后会经常往返内地和港府。我可不想我的职业生涯里,留下一个被怀疑给人当情妇的污点。” “污点?”宁秉宇被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给气笑了。 这女人,是在嫌弃他是污点? 他语气也冷淡了下来:“你就说你的国语吧,反正也有不少国外的华人不会说粤语的。就说你是国外读书工作,祖籍沪上就行。英文名......自己随便起一个。” 楚红玉懒得理会他黑脸,弯着眉目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天生的妩媚:“多谢大少,那我英文名就叫......索菲亚。” 宁秉宇瞧着她妩媚含情的眉目,挑了挑眉,目光带着审视的犀利:“俄国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本名?野心倒是不小。” 楚红玉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这个,心里倒是对他的博学有几分佩服。 她不回答,巧笑嫣然:“走吧,大少。” 她今天不让他答应加工资,斗不过这个港府资本家,枉费她出身曾经和资本家斗争最激烈十里洋场!! 两人并肩走进酒店,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 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寒暄:“宁先生,晚上好!这位是......” 来人眼神惊艳地在楚红玉身上打转,显然是把楚红玉当成了宁秉宇的新欢。 何况美人乌发雪肤,身材高挑,一袭简单香槟小礼服就衬得她明艳动人,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艳压了全场。 宁秉宇扶住她的细腰,微笑介绍道:“这是我的私人助理,刚从欧洲回来的,Sophia索菲亚,你们也可以叫她楚小姐。” 他声音淡然,没有太多起伏,但动作和话语的内容已经足够亲密。 周围的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查美玲美貌大气端庄,气质高贵优雅,稳坐香江第一名媛的宝座,可没想到宁大少与她分手才没多久,身边又出现了个如此绝色尤物。 但没想到宁大少才和未婚妻分手没多久,身边又出现了这样一个角色尤物,同样令人惊艳。 来人们非富即贵,不是宁秉宇的合作伙伴,就是商场上的老友,此刻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们调侃地夸赞宁秉宇好眼光,好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助理”。 “大少真是好眼光啊,索菲亚小姐靓得可以当明星了。” “是啊,阿宇好福气,走哪里都能遇到百年一遇的美人?” “这样美人做助理多浪费,进亚视可以竞选港姐才对!” 楚红玉丝毫不为各种隐晦的话语所动,淡定含笑地会打扮:“过奖了......我主要负责协助宁先生处理一些商务方面的事务,以及一些......私人事务。” 其他出席商务酒会的港府女明星们,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却在楚红玉出现的那一刻黯然失色。 她们的目光里充满了失望、警惕和嫉妒。 第1419章 港府豪门圈子就那么大,单身又优质的男人更是屈指可数。 宁秉宇生得俊朗无比,桃花眼看狗都深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更添几分成熟男人的儒雅与斯文,丝毫不输亚视和TVB顶尖男明星。 更何况宁家未来的家主,能力出众,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手段凌厉,是港府名媛都趋之若鹜的最佳夫婿。 查美玲这个正主在的时候,圈子里的女明星谁能陪伴他一段时间,都是值得炫耀的事情,更何况宁大少出手阔绰,对情人也向来大方。 本来以为查美玲出局,她们就有机会上位,现在倒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艳光四射的程咬金,这还怎么玩? 楚红玉的出现,无疑是断了她们上位的可能!看着楚红玉的眼神带了怨气! 但,总有人不死心。 一位穿着黑色长裙,波涛汹涌的女明星娇笑着走过来,挽住宁秉宇的另外一边胳膊—— “大少,好久不见,以前我们两个常去的那家法国餐馆关门了,还有没什么新餐厅介绍?” 说着,有意无意地用胸部蹭了蹭宁秉宇的胳膊。 宁秉宇眼神瞬间一冷,抽回自己的手臂,淡淡说:“琳达,你的助理应该比我更懂。” 女明星撒娇,换了个称谓:“阿宇哥......” 楚红玉微微翘起的红唇边挂着看热闹的笑容。 这位女明星眉眼容神似好莱坞老牌华人明星黄柳霜,显然是宁秉宇过去约会或包养过的女明星。 不过下一刻,一只手忽然揽住了她的腰,紧随而来的是一阵轻微的疼痛。 楚红玉微微一怔,转过头来,看到了宁秉宇绅士笑容和镜片后目光里的不悦与不耐烦。 她这才注意到女明星已经整个人贴到宁秉宇身前,胸前波涛汹涌地挤压着他的手臂,甚至意图用傲人的身材将自己挤开。 楚红玉心下了然,这是要她出马解围。 “抱歉,琳达小姐,大少最近行程排得很满,没时间陪你用餐。”她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 “不过如果是商务洽谈,可以先跟我预约。” 说着,她也学着女明星琳达的样子往宁秉宇怀里靠。 楚红玉的身体高挑,再加上高跟鞋的增高效果,几乎无缝地将那女明星挤开,霸占了她的阵地。 女明星踉跄后退两步才被她助理扶住,脸上挂不住,又羞又恼。 被挤开,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狼狈。 她微微挺直了背脊,眼中的怒火像烈焰般燃烧瞪着楚红玉:“你算什么东西,大少都没说话......” 楚红玉半倚在宁秉宇怀中,眼波流转,嘴角勾起妩媚的弧度,表情无辜而又挑衅,像是在宣示主权。 宁秉宇揽住她腰肢低头,目光落在楚红玉白嫩的脸上,眼神幽深晦暗下去。 楚红玉感受到他的注视,轻咳一声:“大少,你说对么?” 两人之间的默契在这一刻无声流转,宁秉宇挑眉,看向一边委屈的琳达:“抱歉,琳达,以后我的行程都交给了楚助理。” 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在他鼻尖萦绕,他需要她来为自己挡住那些麻烦精。 但她的行为又总是出人意料,让他在意料之外感到一丝意外的愉悦,犹如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丝涟漪。 第1420章 琳达哪里甘心,她也是人人追捧的港府一线女明星! 当然,那是在她前年跟了宁秉宇一段时间后才晋级资源。 可惜,查美玲一回来,他就和她分手,虽然弥补了她好几部戏,但食髓知味。 她忘记不了宁秉宇的俊朗温柔与大方......现在查美玲走了! 她眼神挑衅地望着楚红玉:“大少,您的私人助理可真漂亮啊,她会处理些什么‘私人’事务,是我琳达做不到的?我哪里比她差?” 明明在一起的时候,大少也很满意她她身上那些大家闺秀没有的热情与什么都会的! 楚红玉还没来得及开口,宁秉宇就将她搂得更紧,轻按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那动作带着一丝压迫感—— “楚楚是我的首席私人助理,自然要处理我的所有‘私人’事务,我也很好奇,琳达,你哪里比她好?学历?办事能力还是为我宁氏项目合作牵线搭桥出力?” 琳达瞬间脸色难看,这年头能出来当女明星的,都得以色侍人,抱大腿,哪里有家境特别好的。 更别说学历了! 楚红玉看着毫不客气的宁秉宇,暗自摇头,大少真是个狠人! 他对琳达这“前女友”这么不给情面,竟然连一丝温情都不愿施舍,仿若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琳达心里不甘,但她深知宁秉宇的手段,硬碰绝无好果,更也深知在众人面前硬碰硬会让自己更难堪。 在娱乐圈历练多年,她深谙怎么圆场—— 于是她脸颊微红,装作撒娇地说道:“大少这次真坏,居然不给我面子,下次可要好好补偿我才行,等你哦!” 她用手轻拍了一下宁秉宇的肩膀,又妩媚地朝他抛了个媚眼,然而不待宁秉宇答话,便迅速转身离去。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她与宁秉宇之间的默契。 琳达的助理愣了片刻,仍沉浸在刚刚的尴尬中,直到琳达用力瞪了她一眼,她才慌忙跟上离开的脚步。 楚红玉看得叹为观止,女明星能混娱乐圈果然是有自己的手段,唾面自干的应变能力,确实厉害。 宁秉宇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搂了身旁的楚红玉继续与人应酬谈笑,说生意经。 被人蜂拥,被人讨好,他早已习以为常,仿若这一切都只是他人生舞台上的寻常布景。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识趣地收回目光,继续各自的谈话。 楚红玉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场小风波暂时平息。 宁秉宇微微低头,靠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做得不错,继续。” 楚红玉轻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大少,加工资吗?我保您最少一年不会被任何人占便宜。” 他不加,那就难说了。 宁秉宇哪里看不出她的威胁,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玩味:“工资没有,但做好了,可以考虑年底奖金翻三倍,但如果失职让我和女明星绯闻传出去的话......奖金就没了!” “必不负所托!”楚红玉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年底奖金翻倍,这饼画得够大,够香! 大少终于做人不做周扒皮了! 但她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自己这位“美貌熟男”大老板,简直就是在老虎堆里行走的肥肉。 那香味,那只老虎闻着不迷糊? 第1421章 以前查美玲身份、地位、美貌都是顶尖的镇楼神器,还不能完全镇住这些饿虎扑食的。 被气得直接去了英国读书,眼不见为净,何况是不会说粤语的“欧洲华人”楚红玉! 就算有她这个“金牌保镖”“首席私人助理”镇场子,也挡不住各路莺莺燕燕前仆后继。 想想也是,多金、俊朗,对交往过的女人还都挺大方,资源、人脉给得那叫一个豪爽,这年头,谁不想抱个金大腿? 连刚才晚宴的女司仪都想搞点“曲线救国”的把戏,趁着敬酒的功夫,居然想把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塞进宁秉宇的西装裤兜! 要不是楚红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探入宁秉宇裤兜的司仪的纤纤玉手,估计宁大少裤子里的宁小少都要被司仪小姐抓个正着! 宁秉宇瞧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楚红玉,倒是难得好脾气,只淡淡笑着不多言语,全交给她处理。 对着差点猥亵他的女司仪竟全没刚才面对琳达时的刻薄毒舌,结果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好说话”,狂蜂浪蝶不断! 楚红玉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她都怕自己今晚得睡在宁秉宇的房门外,替他挡住那些“深夜来访”的“仰慕者”! 这工作强度,都快工伤了! 更让她火大的是,她刚把一个试图“胸口碎大石”般往宁秉宇身上扑的女明星给“呛”走,转头就发现宁秉宇不见了! 楚红玉心里咯噔一下,这老祖宗不会是被女人给“绑架”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宴会厅里四处搜寻。 终于在看好戏的客人的指点下,她气喘吁吁地推开男厕所大门的时候,差点没被眼前的一幕吓一跳—— 宁秉宇正被另一个当红女星堵在洗手台前,那女星妆容精致,穿得清凉,正一脸娇媚地对宁秉宇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地用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正去拉他的裤子拉链!!! 而宁秉宇则神色冷淡地睨着对方不说话,神色含笑,但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带了极度的不耐烦! 楚红玉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她看见自己的钞票要长翅膀了,要飞了! 她立刻左右看看,没发现偷拍的狗仔,马上反手把厕所维修的雪糕筒放在门口。 然后楚红玉直接抄了个拖把大步进去,一把将那个女明星粗暴拉开,语气不善:“这位小姐,请你自重!” 那女明星被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楚红玉继续说道:“宁大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你不知道吗?” 女明星脸色一变,刚想发作,就看到楚红玉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还有她手里明显刚拖了厕所沾着尿味的拖把正跃跃欲试,顿时气焰就矮了一截。 她不甘心地瞪了楚红玉一眼,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扭着腰走了。 楚红玉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温文尔雅”看热闹的宁秉宇,一脸压抑的怒火。 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她老板,她衣食父母,她大学赞助人! 不能一拖把把他个混蛋戳进马桶里冲走!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阵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把她堵在了洗手间门口。 “喂,你就是宁大少的那个私人助理吧?长得也就那样嘛,凭什么霸占宁大少这么久?” “就是,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别耽误我们姐妹和宁大少谈心!” “小心点,别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宁大少玩腻了,第一个甩的就是你!” 楚红玉听着这些夹枪带棒的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就知道,这些女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冷笑一声,正要带着沾尿拖把去反击,就听到宁秉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温和到森冷:“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里撒野?” 第1422章 楚红玉一愣,转头就见宁秉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他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派头,可周身的气场却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仿佛刚才那个被堵在洗手台前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几个浓妆艳抹的小明星瞬间僵住,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开口。 领头的那个名叫露露的,在香江娱乐圈有些年头,前段时间刚演了部宁氏投资的大热剧里的女一,算是有点名气。 她是真认识宁秉宇的,也是她带人来的。 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对宁秉宇解释道:“宁少,您别生气,我们姐妹就是想来......来和您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宁秉宇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将楚红玉往身前一带。 他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放在门口的雪糕筒:“认字吗?上面写什么?” 楚红玉猝不及防,被他强壮有力的手臂搂住纤细的腰肢,整个人都跌进了他怀里。 纤细的背后撞到他坚硬的胸膛,一股淡淡的男士古龙水味夹杂着雪茄的味道钻入鼻腔,有一种诡异的沉溺感。 这个男人像个黑洞,只要靠得太近,就会被他的领域吸进去! 楚红玉窒了一下,下意识想躲,但......她硬生生忍住了,毕竟现在是在“执行驱逐敌人的任务”,她得配合! 几个小明星面面相觑,露露硬着头皮看着雪糕筒,磕磕巴巴地念道:“厕......厕所维修中......” “所以呢?”宁秉宇危险地眯起眼:“你们几个是瞎了吗?没看见我带着助理在里面处理‘私人’事情?” 他刻意加重了“私人”两个字,语气中满是嘲讽和警告。 楚红玉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什么叫处理“私人”事情? 男厕所里处理“私人”事情? 他这是故意说给这几个女人听,让她们以为自己和他......在男厕所做某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可恶!这个浑蛋! 可是现在她还不能反驳,只能咬牙忍着,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几个小明星顿时脸色煞白,羞愤交加。 她们看向楚红玉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嫉妒和愤恨,为什么能被大少拉在卫生间做不合时宜事情的人不是自己?! 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们虽然想攀高枝,但也知道宁秉宇是什么人,惹怒了他,她们在娱乐圈就别想混了。 宁秉宇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取下眼镜,,一手依旧环着楚红玉的腰肢,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几个小明星:“难看成这样,也好意思来我面前献丑?我又没有恋丑癖!” 他毫不掩饰桃花眼里又满是鄙夷,彻底地击碎了几个小明星最后的自尊。 她们终于忍不住,哭着跑出了洗手间。 直到那几个花枝招展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宁秉宇才松开楚红玉,语气淡淡地说—— 第1423章 “以后,我会给你配两个人,这种事,不用给她们面子,直接叫跟着你的人轰走就是了。” 说完,他转身去洗手池洗手,黑色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臂弯,侧影都显得优雅迷人。 但是...... 楚红玉看了一眼写着“厕所维修中”的雪糕筒还在门口,忽然转身反手把男厕门一关。 上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靠在门上,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宁秉宇。 水流声戛然而止。 宁秉宇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动作,一边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手,一边淡淡地问:“怎么了?你一副要殴打上司,以下犯上的表情?” 楚红玉直接走过去,抢在他拿眼镜前,把眼镜拿在手里,似笑非笑地问:“大少,耍我是不是很好玩?” 宁秉宇近视有点深,没了眼镜,他不习惯,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楚助理在说什么,难道觉得我刚才的处理方式不够妥当?” “你明明有的是法子,让那些女人不靠近你。”楚红玉的声音很冷,像冰碴子一样。 “为什么要一晚上这么到处招蜂引蝶?”她已经很克制自己的用词了,还得惦记他是她老板。 宁秉宇不答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不然呢,怎么确定你能胜任‘私人’助理这份工作?总不能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能挡住那些莺莺燕燕吧?” 楚红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冷笑一声:“现在呢,宁大少,我可以算通过考核了么?没通过的话,您可以去选择其他人,我觉得自己也许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您又何必非要选我来干这个活儿呢?” 宁秉宇看着她,忽然笑了笑,伸手扶住她肩膀一转。 他力气大得很,楚红玉根本没法拒绝,就被他转过去对着镜子了。 宁秉宇从身后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外一手轻扣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镜子里两人现在的姿势,说—— “你自己看一下镜子!”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带来一阵酥麻,慢条斯理的道:“你这张脸,漂亮到霸道,还有身材、腰、腿,全都是一出来就能压场子的,不是吗?” 楚红玉在镜中看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姿态亲密得令人心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透过衬衫压在自己背上的热度。 可他的语气,却像在评价一件趁手的兵器。 他夸她的时候,包括这个动作,都像是在抱着一把枪,对镜欣赏,在欣赏和赞美她是一把好枪、好武器,能镇场子。 宁秉宇继续道:“我身边要能压场子的女人,能说服别人我会为之着迷的,起码得你这个级别的美貌。” 他细心又温柔地替她把细碎的发丝挂在耳边,像在哄自己心上情人:“你不是港府人,有顾忌,志不在港府当人上人,目前也确实没什么人比你更趁手啊。” 他很温和地笑着,松开手,退后一步,顺势从她手里摸回自己的眼镜。 镜子里,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桃花眼依旧多情又薄凉—— “楚助理,别这个表情,我不缺女人,不会搞自己人,像刚才这个程度的肢体接触,在人前都是必要的。” 他微微一笑,像个阔气大方的上司:“这个月做好了,KPI合格,下个月开始加薪50%” 第1424章 楚红玉看着镜子里的人好一会,眯了眯眼,转身直视他的眼睛:“会写进合同吗?” 宁秉宇挑了挑眉:“你要,也可以。” 楚红玉刚要开口,就听他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但你现在是在港府打黑工,合同不合同的,意义不大,你说是吧,楚助理?” 他微微一笑:“我没有食言的习惯。” 楚红玉没说话,忽然伸手,指尖轻轻勾住他领带,往下一拉。 宁秉宇猝不及防,微微倾身。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鼻尖对鼻尖,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皮肤的温度。 他眼神幽暗下去,呼吸也乱了一拍,喉结滚动,几乎以为她艳丽的唇要吻上来。 但下一刻...... “唔!” 他闷哼一声,忽然喉咙一紧! 楚红玉一手扣着领带结,一手拉紧了领带,像要勒死他一样。 她却在他眼前吐气如兰:“是,我当然相信宁大少没食言而肥的习惯,毕竟这么大个老板,人无信不立嘛。” 她手上粗暴的用力,语气却越发带着吴侬软语的娇甜:“但是老板嘛,总归是有扣工资的习惯,所以合同还是得签的,在港府我是打黑工,但在内地,我可不是。” 她嫣然一笑:“我的工作,也包括帮您负责内地的事宜,不是吗,这合同对你我之间有约定效力就够了!白纸黑字的,大少也不想回内地被看见自己贴大字报对吧?” 宁秉宇被她勒得呼吸都不顺,但只不悦地皱眉:“松开!” 楚红玉松开了领带,指尖在他领带上轻轻摩挲,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语气又甜又危险—— “不好意思啊,身为私人助理看见老板领带歪了,想帮您整理一下,没想到用劲大了些。” 她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挑衅:“您不会怪我吧?” 宁秉宇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她精致艳丽到带着侵略性的脸上带着妩媚的笑,眼眸深处却一片冰冷,仿佛在看...... 嗯,按照她的话说,那叫——阶级敌人。 他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这女人,这是在挑衅他吧? “当然不会。”宁秉宇低笑一声,伸手握住她还停留在自己领带上的手。 他把她纤细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拽下来握在掌心把玩,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楚助理如此尽心尽力,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呢?” 然后,他低头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说:“只是下次想帮你老板的话,可以换个更舒服的方式,不然真的会扣工资。” 楚红玉并没有躲闪,反而侧身迎上去,在他耳边语气越发甜腻:“当然可以,那,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她柔软馥郁的香气随着呼吸浸在耳边,宁秉宇身形一顿,扣紧她的指尖,轻弯唇角:“好啊......” 两人之间,似弥漫着暧昧不明的......气息或者说较量。 但下一刻,就见她轻哂:“麻烦老板你别一天到晚的那么——骚,我自然工作会轻松一些,也会有更多的方式和时间帮您——赚钱。” 那个“骚”字,她咬得极重,尾音微微上挑。 宁秉宇瞬间凝固了一下。 第1425章 骚?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 活了三十多年,阅女无数,还从未有人敢用这个字来形容他。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宁大少,此刻也不禁有些失语。 楚红玉却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神清澈,仿佛刚才那个带着挑衅和戏谑的“骚”字,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 “......骚?”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字,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 楚红玉忽然直起身子,环着胸,开始上下打量宁秉宇,活脱脱一个弄堂里挑剔刻薄的阿姨样—— “宁大少,侬晓得伐?侬格打扮穿着,再加上侬格语气姿态,从头到脚,侪是充满了勾引女人格味道!” “比如刚才,晓得格是侬上司下属在沟通未来工作,不晓得格还以为侬宁大少在卖弄风骚,勾搭女人呢!” 她一口带着沪上腔调的大白话,让在沪上呆了一年的宁秉宇听得脸都黑了:“楚红玉,注意你的言辞!!” 他?勾引?他需要勾引女人! 楚红玉眨了下狐狸眼,捂住心口,叹气儿—— “宁大少,我说话难听,但您也别怪我,我这是忠言逆耳利于行,你是我老板,我这是为你好!” 为你好!来都来了!大过年的!——国人三大口头禅,能通杀一切! 果然,宁秉宇一口气憋在胸口:“你为我好——” 楚红玉挑了挑精心修剪的眉毛,语气里带着一丝娇嗔,却又无比犀利—— “当然呀,她们为什么要扑你呀?既然不想要让女人觉得侬好上手,那也要检点一些呀,勿要随便对女人笑!怀璧其罪懂伐!就侬格长相做派,哪个看了不想入非非!!” 僵持片刻,宁秉宇盯着她,忽然低低笑出声来,带着危险地说:“楚红玉,你这张嘴真是犀利!继续啊,我看你还可以讲出什么衰嘢来!” 楚红玉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点了点,叹气—— “内地有句话叫女人的裤腰带不能太松,不然有苦头吃,但男人的裤腰带也不能太松,大少你要检点一些!将帅无德,累死三军!” 宁秉宇终于忍无可忍,阴沉着脸怒道:“收声!” 楚红玉马上做出她理解的样子,食指点在自己红唇上,妩媚一笑,说:“听大少的。” 她这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却更像是在火上浇油。 宁秉宇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盯她好一会。 楚红玉毫不畏惧又一脸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样子回视着他。 就见他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是桃花眼盯着楚红玉嗤笑一声,转身就走了。 楚红玉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切!港督!我是这么好欺负的?” 骂归骂,但她随即心情很好地快步跟了上去。 今日大吉,财神正东,吉星正南,宜怼老板,宜整顿职场、宜加薪! 第1426章 楚红玉忙着怼老板,宁媛那边紧锣密鼓的公司张罗起来了,马上就要开业。 宁秉宇自然知道了宁媛开公司的事,开业当天,他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老爷子和大伯宁正坤的反应。 “老爷子和大伯那边怎么说?” “说是小孩子过家家,没往心里去。”东尼答道。 他声音低沉稳重:“但让人给宁媛小姐的公司开业送了花篮和红包、开业礼物。” 宁秉宇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两千万就被收买了?看来宁曼菲那个废物和宁媛对比太强烈,倒是让这两个老头子觉得宁媛还有点利用价值。” 他心里都觉得有点无语,老头子们精明一世,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宁媛哄住了。 宁秉宇看了一眼早茶桌边的宁二夫人,吩咐拿着刚拿着几本文件过来的楚红玉:“多准备些花篮,再包个大红包,排场要足。” 楚红玉立刻应声:“好的,宁总。要不我亲自送过去吧?” “不用,让东尼去就行。”宁秉宇接过文件,头也不抬地说。 东尼却主动请缨:“宁总,我下午本来是休假,但现在没事了,我送楚助理过去吧,顺便也能帮着照应一下。” 宁媛小姐早前专门邀请了他去,他也答应了。 宁秉宇这才抬起头,凉凉地看了东尼一眼:“你下午不是要放假去约会吗?” 东尼一愣,随即面不改色地说:“临时取消了。” 宁秉宇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东尼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 宁秉宇挑眉想说什么:“东尼......” 但却被宁二夫人打断了。 宁二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优雅地开口:“行了,就让东尼带红玉去吧,顺便把我的礼物也带上。” 她虽然很想亲自去参加女儿的开业典礼,但宁媛特意嘱咐过要低调,不想招惹狗仔和那些乱七八糟来拉关系的人,家里人一个都不请,她也只能作罢,送些礼物和红包表达心意。 楚红玉笑了笑:“小宁那丫头,就是太小心谨慎了。” 宁二夫人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罢了,你们去的时候,替我多嘱咐她几句,让她注意身体,别太操劳了。” “是,夫人。”东尼和楚红玉齐声应道。 宁秉宇看着两人默契离开的背影,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二夫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意味深长地说道:“阿宇,你要是真想转性吃窝边草,也别打红玉的主意。” 宁秉宇一怔,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母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妈咪,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宁二夫人放下筷子。 她擦了下唇角,语气淡淡:“红玉是媛媛最好的朋友,你要是敢乱来,到时候闹翻了,会连累你小妹和红玉没好朋友做。” 宁秉宇无奈地扶额:“妈咪,您想到哪里去了,我才没那么没品。” 他顿了顿,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说:“我只是觉得,楚红玉是个不错的挡箭牌,可以帮我应付这段和查美玲分手过渡期的麻烦。” 宁二夫人挑眉:“挡箭牌?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阿宇,你糊弄别人惯了,别糊弄自己才好。” 她平生见过的美人,好友竹君第一,红玉第二,都是典型的沪上绝色。 第1427章 世间少有不见色起意的男子。 宁秉宇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说:“我知道,您放心,我有分寸。” 他自己担心,如果这个挡箭牌和自己的保镖传出绯闻,那可就麻烦了。 类似——“宁家大少新欢勾上保镖,一女同侍主仆”之类的奇葩标题就能燃爆港媒八卦头条! 陪着自己妈妈吃完了一顿早茶,目送自己宁二夫人被车子接走。 他轻按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眼边上的西蒙:“西蒙,我之前让你挑两个人跟着楚助理......” “您放心,他们已经跟着楚助理了,会确保她的安全。”西蒙立刻道。 他知道之前大少的小明星女友,也有人因为争宠嫉妒,泼过对方硫酸的。 毕竟能跟了大少,等于升咖位。 宁秉宇淡淡地嘱咐了一句:“除了她进卫生间不跟着,在港期间,全部行程都要跟着,下次最好请个女保镖。” 西蒙一愣,但还是点头:“是。” 他忍不住感慨,楚助理这份活儿真不好干啊。 ...... 宁媛这边在旺角的公司开业,公司规模不大,只请了五个人。 她照旧用的“纪元之心”注册了公司,经营范围很广,从贸易到投资,甚至还包括了一点点娱乐产业的边角料。 多元化经营才能最大程度地规避风险。 但公司虽小,但五脏俱全,处处透着她的心血和期盼。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在崭新的办公室里投下明亮的光束。宁媛环视一圈,心情愉悦。 就算是小公司,也可架不住亲朋好友热情。 四叔宁卫国、李大少都知道她不喜欢太高调,送了红包和开业花篮公司门口摆了一溜。 紧接着是宁家人的,连一向很少出现的宁曼安都用宁曼菲的名义送来了花篮,花团锦簇,几乎将不大的办公室塞满。 宁媛唇角微弯,心头涌上一丝暖意,看来,就算她再低调,也总有人惦记着她。 “七小姐,这是今日开业的酒水点心单子,您过目一下。”新请的秘书佩珊拿着今日开业的酒水点心单子过来让宁媛签字。 佩珊是宁二夫人特意从晨光名媛会给她调来的,做事细致周到又干练,很得宁媛的欣赏。 “七小姐?”宁媛眉梢一挑,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自从佩珊来了,公司上下都改口叫她“七小姐”,她纠正了几次,可这些人依旧我行我素,她也懒得再费口舌,随她们去了。 宁媛接过单子,快速扫了一眼,签上自己的名字,抬头问佩珊:“看见阿恒了吗?” 佩珊摇摇头:“没看见,要我去找找吗?” 宁媛眼角余光瞥见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忙着帮她挂红绸,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自从自家大哥卫恒出现,阿恒就像耗子见了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428章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家伙肯定躲在附近,阿恒最担心她安全,职责所在,不可能真跑远。 “不用了,他就在附近。”宁媛语气淡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阿恒那个怂包,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会想办法求得卫恒原谅,原谅个屁!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宁媛的思绪,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干什么的!这里是私人地方,不许乱闯!”有女员工的声音尖锐而愤怒。 宁媛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到门口。 她一眼就看到乌泱泱六七个身影,横七竖八地堵在门口,那吊儿郎当的姿态,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不是少戴着墨镜,花衬衫敞开着,露出胸前晃荡的金链子,牛仔外套上缀满了铆钉。 头发要么长得能扎辫子,要么染得像鸡毛掸子,嘴里还叼着烟,正围着酒水点心台子大快朵颐。 布置的员工恼火地瞪着他们,敢怒不敢言。 “你们干什么!”宁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群人。 她已经显怀了,但穿着宽松的衣服,并只是整个人也不像怀孕,只是略显得圆润丰腴,更添了几分成熟妩媚。 “你是老板娘?我们是来祝贺的,怎么着也得给我们喝几杯庆祝的吧!”看到宁媛出现,为首长发男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凑过来。 身后几个小弟也跟着起哄,吹着口哨,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走。 “别靠近我们老板!”宁媛身边一老一少两个男员工立刻挡在她面前,脸色难看地呵斥道。 为首的长发男混混脸色一沉,一把扯住年轻男员工的领带,狠狠一拽:“四眼仔,在旺角,还没人敢挡我大飞哥的路!这栋大楼,是我大飞的地盘!” “志伟!”“Lucas!” 周围几个职员都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 五十多岁的陈伯,是公司里年纪最大的员工,他脸色发白,凑到宁媛身边,低声说道—— “七小姐,他们是14K的人!这是借着庆祝开业的名义,来收保护费的!这栋楼里的公司和店铺,都要给他交钱!” 宁媛眉梢一挑,冷声道:“我之前租下来的时候,不是在租金里已经包含过这一笔支出了么?难道还有什么额外的规矩?” 她不是不懂规矩,但显然破坏规矩的不是她! 大飞慢吞吞地吐出一口烟圈,随手从门口的花篮里抽出一支娇艳欲滴的进口玫瑰,放在鼻尖嗅了嗅,阴阳怪气道—— “这种花篮,两千块一个,市面上最贵的!你那点租金,怕是不够吧?我们兄弟几个,就是来沾沾有钱人的喜气!” 宁媛瞬间明白了,这群家伙是看她公司开业排场大,以为她是个肥羊,所以临时起意,想多敲诈一笔!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这几个家伙,只顾着盯着花篮,却压根没看上面落款的名字有14K的堂主山鸡,真是瞎了狗眼!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你们别太过分......” 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一把干脆利落地掐灭了大飞嘴里的烟头。 卫恒忽然出现,用粤语冷声道:“这里不能吸烟!” 小妹还怀孕呢! 大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指着卫恒的鼻子破口大骂:“他妈的,哪里来的衰仔,也敢在大飞哥面前嚣张?!” “找死!”旁边一个小弟就挥舞着拳头,朝着卫恒的胸口砸去。 还没等那小弟碰到卫恒,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闪过,阿恒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攥住那小弟的手腕,用力一拧。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小弟的胳膊顿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阿恒阴沉着脸,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刃,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这里是谁的场子,你们打听打听!” 卫恒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穿着西装的帅气女人,眼神有点复杂。 第1429章 卫恒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穿着西装却难掩身形的阿恒,眼神有些复杂。 这女人,比他还高半个头,明明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却偏偏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匪气。 大飞顿时恼火地瞪着阿恒,一口浓痰啐在地上:“妈的,说国语,你个内地来的捞佬,敢在老子面前摆谱!!” 彼年港府发达程度极高,内地多偷渡者在港府务工,哪怕你是大院子弟,到了港府就是乡下人,不会说粤语,路边大排档扫地阿嫲都能背后蛐蛐你。 女的被骂北姑,男的被骂捞佬,都是极难听的,落后就会被歧视,古今中外皆如是。 大飞瞪着宁媛,狞笑一声:“哼!本来看你们新公司开业,想和气生财讨个彩头,现在只好让你们见点血,当利是封!” 他一把拿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棒球棍:“兄弟们,给我上!教教这帮混蛋,这旺角是谁的地盘!” 说罢,抄起棍子就朝阿恒头上招呼过去,身后几个马仔也纷纷亮出家伙,钢管、棒球棍,凶神恶煞,一副要玩命的架势扑过去。 “出去打!”阿恒一把拽住冲上来的大飞,像拎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鸡仔一样把他推到走廊里。 卫恒也反应过来,把另外几个混混推出门外。 今日开业,办公室是宁媛精心布置的,可不能让这帮小混混给砸了。 “砰!”的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走廊里顿时一片混乱。 阿恒出手狠辣刁钻,招招都如同凌厉的毒蛇一般,精准地冲着对方的要害而去,手上使的都是特种侦查兵的杀敌绝技。 卫恒则稳扎稳打,进退有度,既能保护自己,又能兼顾阿恒,两人配合默契,将一众混混杀得节节败退。 大飞被阿恒一脚踹在肚子上,捂着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眼看着自己的人不敌,大飞见势不妙,一边挥舞棒球棍负隅顽抗,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把生哥叫来!” 两个马仔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走廊里只剩下大飞和几个负隅顽抗的混混,被阿恒和卫恒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走廊上其他公司的人看见,吓个半死,全都躲了起来。 没过多久,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身材颀长,面容原本显得文气俊秀。 但右脸上有一道长长狰狞的疤痕,破坏了这种斯文,显出一种冷酷阴沉来。 他身后跟着几十个手持棍棒砍刀的混混,一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 他们一出现,原本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低低的呻吟声。 大飞一见到对方,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鼻青脸肿地跑过去告状—— “生哥,你看看,这几个内地来的人,不仅不交保护费,还敢打伤我们兄弟,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们根本不把你和我们14K放在眼里!” 宁媛从看到刀疤脸出现,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冷沉下去,眼神里像是结了一层冰。 居然又见面了! 这个刀疤脸男人正是——向子英! 不,他现在应该叫秦长生,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以14K堂主的身份出现? 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因为何苏从中作梗。 向家兄弟认为向小四死于荣昭南之手,又有向家大公子未婚妻叶秋和荣昭南的“绯闻”、加上向家和荣家的发展路线背道而驰,两家终成死敌。 向子英、向子烨兄弟十余年间几次三番欲杀荣昭南,直到拨乱反正,向家长辈纷纷落马。 向子烨走投无路绑架了她,打的也是同归于尽的主意。 最后向老大——向子烨死在荣昭南手里,老三向子英被捕,谁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越狱潜逃到了港府! 虽然他和四叔都不承认他就是向子烨。 可宁媛又没瞎,荣昭南出事前,她去四叔那里求助时,就见过他! 她很肯定秦长生就是向老三——向子英! 宁媛警惕地看着他,可是,明面上,“秦长生”不是四叔的人么! 为什么在14K这种社团里,他看起来也很有地位。 大飞张嘴闭嘴看不起内地人,但是却不敢在秦长生面前提半个内地不好! 秦长生目光越过大飞,落在站在走廊尽头的宁媛身上。 他瞳孔骤然收缩,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秦长生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大飞和倒在地上的马仔,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 大飞被宁媛他们气得鼻青脸肿,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生哥,您可要替兄弟们做主啊!这几个浑蛋,仗着有钱根本不把我们14K放在眼里,还打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 当然,完全略去了他们先挑衅的事实。 末了,还指着宁媛恶狠狠地说:“生哥,就是这女人,带头打我们的!” 秦长生没有说话,目光再次落在宁媛身上,眼神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宁媛冷冷地与他对视,别以为换了个马甲,老娘就不认识你了! 第1430章 阿恒当然也认得向子英,她看见向子英,或者说秦长生的时候,她只后悔—— 该死的!当初为啥在他们兄弟绑架宁媛的时候讲什么缴枪不杀的纪律! 哪怕向子英投降了,她也该操着狙击枪一枪打爆他的头! 阿恒满眼戾气地盯着秦长生,同时她也注意到秦长生那帮人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都带着枪。 卫恒同样敏锐地感觉到,其中几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那是只有真正见过血的人才有的煞气。 卫恒黄和阿恒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了情况的危险。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们必须先保护好宁媛。 阿恒悄悄地从腰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卫恒也默默地将手伸向腰后,那里藏着他作为特殊外事人员的配枪; 秦长生没有理会大飞,而是看向一旁五十多岁的陈伯,语气平静地问:“陈伯,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伯是宁媛请的新员工,但也是这栋楼原来的老管理员和水电工,不少人都认识。 宁媛愿意聘他,就是看中他忠厚老实,在这里做久了上下都熟悉。 陈伯被这阵仗吓得脸色煞白。 他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不敢隐瞒,也不敢添油加醋,只是如实地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秦长生听完后,目光再次落在宁媛身上,忽然语气冰冷地问:“你错了没?” 大飞顿时得意起来,嚣张地看向宁媛他们:“听见没有?你们这帮死扑街,我们堂主问你们错了没有!还不赶紧跪下磕头道歉,再赔偿我们的医药费和保护费,不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长生忽然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大飞惨叫一声,身体如同虾米一样弓了起来,秦长生顺势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狠狠地掼在地上,阴冷的声音如同从地狱里传来—— “老子是问你,你他妈的错了没有!” 其他小弟吓了一大跳。 “长生哥,你......”大飞捂着脸,满脸惊恐,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秦长生会突然翻脸。 大飞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嗡嗡作响,还没反应过来,秦长生又是一脚踹在他脸上,鼻血横飞,几颗牙齿也飞了出去。 “来砸场子不打听清楚跟谁收?想死?” 秦长生半蹲下来揪住大飞的头发,狠狠地往地上撞去—— “收过一次保护费,再收第二次,我们14K以后还有没有信誉可言?你他妈的是想砸谁的招牌?” “砰”的一声闷响,大飞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秦长生揪着大飞的头发,往地上砸他脑门—— “砰!砰!砰!” 众人恐惧的眼神里,沉闷的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 连纪元之心有限公司的员工们都傻眼了,那个看起来俊朗文气的男人下手可......真特么狠啊! 大飞的额头很快就磕破了皮,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染红了地面。 大飞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撞到枪口上了,他满脸是血,哆哆嗦嗦地求饶—— “生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虽然他不知道哪里 秦长生这才松开手,一脚将大飞踢到宁媛他们面前,冷冷地说道:“给人家磕头道歉!” 大飞不敢违抗,连滚带爬地爬到宁媛面前,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每一下都磕得极重,额头很快就磕破了,鲜血混着灰尘,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印子。 “对不起!对不起!” 跟着大飞的马仔们吓得马上也跟着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道歉! 再傻,都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宁媛冷眼看着大飞狼狈的模样,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怜悯。 她冷冷地说道:“滚远点,别把我的门店门口弄脏了,晦气!” 秦长生站直身体,目光在宁媛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透。 大飞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一众残兵败将逃离了现场。 走廊里只剩下秦长生和他的手下,以及宁媛、卫恒、阿恒和几个惊魂未定的员工。 “小妹,你没事吧?”卫恒蹙眉,看向宁媛低声问道。 宁媛摇摇头:“我没事。” 周围的职员们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俏的小老板娘,竟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连14K的堂主都要给她面子,甚至......忌惮。 就算宁媛是宁家的七小姐又怎么样,这些社团的人可不会看是豪门就讨好,不加收保护费,绑架去要钱就不错了。 宁媛淡淡地看了一眼秦长生:“怎么,生哥要进来喝开业酒,讨好彩头么?” 说完,她转身率先进了公司的门。 秦长生看着宁媛的背影,眼里深处翻涌着波澜。 他摸了摸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眼神晦暗不明...... 她居然敢邀请他进门。 第1431章 秦长摸着脸,生薄唇紧抿,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稍纵即逝。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胸腔翻滚,是恼怒?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冷淡地扫了一眼身边的其他人,“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跟着他的阿坤,一个浓眉虎目的高壮男人,眉心处挤出深深的纹路:“生哥,你一个人进去......” 秦长生斜睨他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眼神却凌厉如刀:“怎么,怕我被个女人吃了?在门口等着。” 阿坤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和其他小弟一起退到门外。 秦长生才要跟着宁媛进门,就听得身后有人唤宁媛。 “小宁!”一道悦耳的女音带着焦急响起。 宁媛停住脚步,一回头,就看见佩珊带着东尼和楚红玉匆匆从走廊另外一头走过来。 原来,大飞等人刚出现,宁媛便让佩珊下楼拦住来祝贺的宾客,以免殃及无辜。 楚红玉和东尼带着花篮和礼物到了的时候,刚好大飞一帮人也被解决了。 佩珊立刻不动声色地请楚红玉和东尼赶紧先其他人一步上楼。 楚红玉在电梯里就听佩珊说了事情,本就担心不已。 一开电梯门,她就看见走廊上那些血迹,顿时匆匆冲过来,紧张地一把抓住宁媛的手,小心地左右查看她——“小宁,你没事吧?那些臭流氓有没有伤到你?” “我能有什么事,小场面而已。”宁媛拍了拍楚红玉的手,笑了笑。 她又转头对佩珊说:“楼下宾客安排好了?” 佩珊沉静地回答:“您放心,我安排了所有的宾客都在楼下咖啡厅休息,龙武舞狮班也到了,在楼下等着,毕竟现在还没到吉时,客人们都理解。” 宁媛对佩珊的应变能力非常满意,微微颔首:“辛苦了,做得不错。” 还好这帮古惑仔来的时候,还没有正式开业,不然还挺麻烦的。 东尼阴沉着脸,上下打量着秦长生。 就算对方脸上没有刀疤,他也能一眼看出对方是帮派分子,身上那股子狠劲儿,怎么都藏不住。 “七小姐,我得去打个电话。”东尼冷冰冰地说。 他语气里压抑着怒火:“大少早就和旺角的14K、新义安老大们都打过招呼了,还有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来搞事!” 港府的帮派虽然不会刻意讨好豪门,但他们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宁秉宇是那种能和帮派老大们坐下来喝茶的人。 双方面上没有任何来往,但暗中却有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合作关系。 秦长生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东尼,竟丝毫不输气势。 他语气淡漠:“是我管教不严,回头我让他们一人一只耳朵,大飞,再多加一只手。” 他语气轻佻,仿佛卸掉手脚不过是家常便饭,听得楚红玉秀眉紧蹙。 她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内地姑娘,实在不习惯港府社团这种残酷的玩法。 “不用了。”宁媛抬手制止了东尼,冷冷地扫了秦长生一眼:“今天是我公司开业的日子,不是火拼,不想见那么多血!” 东尼这才作罢,却还是冷笑一声:“秦堂主真是爱护手下人。” 按照道上的规矩,这帮人敢坏了规矩找七小姐的麻烦,大飞至少得死。 秦长生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宁媛,冷淡地说:“七小姐说的是,今天是好日子,不宜见血。” 宁媛挑了挑眉:“不过,秦堂主下次想讨好彩头,最好换个方式,我不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 说完,她转身对楚红玉和佩珊说道:“你们先和其他人一起准备招呼客人,我和秦堂主聊两句。” 陈伯很有眼力见地招呼人手:“咱们赶紧把走廊收拾干净了!别吓着客人!” 几个员工赶紧七手八脚地擦洗着地板和墙壁上的血,扶起垃圾桶,不一会,走廊就恢复了正常。 第1432章 宁媛也转身对楚红玉和佩珊说道:“你们先和其他人一起准备招呼客人,我和秦堂主聊两句。” 东尼想阻止,却被楚红玉一把拉住。楚红玉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小宁看着好说话,其实是头倔驴,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你看她那眼神,像是吃亏的主儿吗?” 秦长生对东尼的敌意视若无睹,他那双细长的狐狸眼只盯着宁媛的背影,有些出神。 等宁媛进了办公室,他才慢悠悠地跟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东尼想想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媛进了她专属办公室,秦长生随后跟了进去。 办公室门“咔哒”一声关上。 阿恒依旧有些不放心,脚下不自觉地往前挪动了两步,却被卫恒一把拽住了胳膊。 卫恒的脸色冷峻,垂眸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女人:“别去添乱,小妹自有分寸。” 阿恒一看到卫恒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头就莫名地发虚,原本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只得低声应道:“知道了。” 卫恒没再理会她,转身径直走向旁边堆放着香槟和饮料的小仓库,开始帮着搬运物资。 阿恒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卫恒身后,试图找些事情做。 仓库里光线昏暗,卫恒高大的身影在货架间穿梭,阿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抢着搬两箱酒水。 连搬了两箱后,卫恒终于停下来,冷着脸问:“你觉得我是老弱病残吗?需要你一个女人帮着做事?” 说完,转身就要走。 阿恒最终还是没忍住,叫住了卫恒:“卫恒,我只是......” 卫恒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渣子:“我不想和你这种人说话,以后别叫我。” 阿恒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激得火冒三丈, 她是第一代女侦察兵,拳脚功夫了得,就算是男兵在她面前也得甘拜下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几步走到卫恒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什么叫我这种人?你把话说清楚! 卫恒这才转过身来,用一种近乎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阿恒—— “始乱终弃、隐瞒欺骗,人品不好,被资本主义思想腐蚀的人,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本就是一个在男女关系上极其保守的人。 不然当年明明十一岁才被宁竹留夫妇收留,少年喜欢宁媛那么多年,却始终坚守本分。 阿恒被他这番话说得浑身僵硬,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卫恒说得没错,她的确隐瞒了他,也的确......没有想过要对他负责。 卫恒见她不说话,转身又要走。 阿恒一咬牙,再次拦住了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对不起,我错了,你想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卫恒语气依旧冷淡:“不需要。” “必须要!”阿恒梗着脖子,倔强地重复了一遍。 卫恒不耐烦了,语气也重了几分:“按照内地的情况,我们应该结婚,对彼此的人生负责。” “结婚?!”阿恒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僵住了。 结婚?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卫恒看着她脸上那瞬间凝固的表情,他语气更冷了:“你看,你嫌弃我得很,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呢?” 阿恒瞬间有点慌,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卫恒身后,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没有嫌弃你!你别胡说八道!还有,麻烦你别在宁媛面前说我的坏话!” 卫恒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的人品没你那么坏,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 阿恒被他这句话噎得够呛,恼羞成怒之下,她一把拉住卫恒的胳膊,想把他拽回来好好理论。 结果用力过猛,卫恒猝不及防,被她直接拽得一个趔趄,两人一起摔进了一堆箱子里。 第1433章 一阵“咣当”“噼啪”的声响过后,阿恒和卫恒狼狈地跌坐在箱子堆里,周围散落着几瓶摔碎的香槟和红酒,酒香四溢。 阿恒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黏糊糊的红色液体。 “啥玩意!血?!”阿恒忍不住爆了粗口。 卫恒也从混乱中回过神来,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看,发现阿恒的头发上沾满了红色液体,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她比他矮大半个头,从他的看角度看过去,她像是被开了瓢! 他一惊,顾不得自己头晕眼花的,凑过去一看一摸,一股子酒香飘过来。 他松了一口气:“是酒,红酒!”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帮她擦掉,却又猛地顿住,像是触电般缩回了手,推了她一下。 阿恒被他这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卫恒别过脸去,语气僵硬:“你没受伤,起来!”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后脑勺磕在了箱子上,眼睛都有点冒金星。 阿恒怕他生气,随意又粗鲁地拿袖子蹭了下脸,随意地一撑,就要爬起来:“好好......我起来,你怎么样?” 卫恒忽然闷哼一声,咬牙切齿:“你按哪呢!” 阿恒一惊,瞬间意识到自己按在卫恒腿间,她触电一样缩手,跟被电了一样弹起来。 结果踩到碎酒瓶—— “啪!”一下子又滑跌下去。 她几乎是整个人都跌坐在卫恒怀里,两人的脸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卫恒整个人都窒了下。 仓库里弥漫着红酒、香槟的甜香,加上两人身上湿黏,在昏暗的空间里发酵成一种奇异的暧昧气息。 就像那天夜里...... 阿恒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甚至能感觉到卫恒身上传来的温度。 这种感觉让她有点陌生又心慌,说话都不利索了:“干......干干干......干干......” 卫恒僵在那里,他甚至能感觉到阿恒的身体贴着自己的胸膛。 她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 那些头疼难忍的噩梦之夜,他总是模模糊糊、反反复复地梦见......自己在热带雨林作战。 他是排爆手,并不擅长丛林作战,被不知何处的敌人逼到绝境。 然后有人拉了他一把。 拉他的人,是一只漂亮又凶猛的花豹,她的眼睛被雨林上的月亮倒映成金黄色。 他浑身颤抖地把花豹压住。 她向他扑过来撕咬,獠牙尖利,身体里却软得不可思议......好软...... 茂密的树林里,黏腻的汗液、肢体粗暴的纠缠、炽热的呼吸...... 因为这个梦总是重复出现。 卫恒想,他是个牲口,他讨厌自己像个牲口。 “你......”阿恒瞅着卫恒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不免更心慌。 卫恒看着近在咫尺的阿恒,他闭了闭眼,忽然一把粗鲁地推开了她,语气依旧冷硬:“别碰我!” 第1434章 他撑着地面,缓缓坐起身,揉了揉后脑勺,确定没有大碍后,才冷冷地看向阿恒:“你能不能安分点?” 阿恒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又摔个狗吃屎。 她心里委屈又恼火,忍不住提高了嗓门:“我怎么不安分了?明明是你自己......” “够了!”卫恒打断了她的话。 他不想再和她争辩,冷硬又喑哑地说:“不要和我说话,离我远点。”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也讨厌她! 他们可以是战友,但绝对不能做朋友! 卫恒猛地起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这时,小仓库的门被猛地推开,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照亮了两人狼狈的模样。 其他员工听到动静来查看情况,结果都愣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阿恒和卫恒浑身湿透,头发凌乱,衣服上满是酒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 卫恒面不改色地扯了扯领带,冷静地道歉:“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打翻了一些东西,弄得有点乱。” 阿恒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佩珊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眉心微微拧起,立刻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见过大场面的精英秘书,很快就冷静下来,迅速做出决定—— “客人们马上就上楼,三楼有西装定制店,两位要不要上去换一身衣服。” 阿恒和卫恒两人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他们都没说话,但自觉地跟着佩珊离开。 另一边,秦长生跟着宁媛进了她办公室。 他吊儿郎当地靠在门上,眼神冷淡而疏离,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七小姐,找我什么事?” 他右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更衬托出他那份冷戾的气质。 宁媛眯了眯眼,将一份传真扔到他面前,语气冰冷—— “我收到了内地的消息,一个叫向子英的逃犯越狱了。听说,是他们家中长辈某些门生故旧‘帮’的忙,现在那些知法犯法的家伙,都已经撤职查办了。” 秦长生轻蔑地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那关我什么事?” 宁媛眯了眯大眼:“以前的向子英,现在的秦长生是吧,你真是又会装蒜又冷血!你到底在港府想干什么?” 秦长生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 他正要点烟,却在瞥见宁媛微微隆起的肚子后,动作顿了顿,最终,他还是将打火机放回口袋。 秦长生耸耸肩,语气依旧轻飘:“来港府的人,不都想活着而已吗?”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宁媛的肚子,忽然问:“你的身体还好吗?” 宁媛警惕地扶住肚子,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秦长生语气依旧冷淡,眼神却微微闪烁—— “四叔让我问的,他说你怀孕了,死了丈夫的女人,总是怀孕艰难一些。” 一句“死了丈夫的女人”瞬间让宁媛捏紧了拳头,她眼神森冷下去——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是不是很得意?得意荣昭南终于出事?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为向子烨和向家报仇!” 第1435章 秦长生避开宁媛的目光,语气更加冷淡:“我说了不认识荣昭南,也不认识向子英,这两个人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宁媛靠在椅背上,眼神冷冽地盯着秦长生:“是么?” 向子英出现在阿南出事前,这种巧合,让她觉得荣昭南的意外,与向子英有关。 甚至连四叔也逃不过她的怀疑,毕竟山鸡是最后见过荣昭南的人,这也是她选择与四叔合作的原因之一。 秦长生忽然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扔在宁媛的办公桌上,那信封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钱。 “七小姐,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这是四叔让我带来的贺礼。”他语气不耐,似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 宁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四叔已经送过了开业红包。” 秦长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非要说得那么明白吗?还是七小姐你没脑子?这是大飞他们闹事的赔偿。你不收,按照规矩,就是拿大飞他们的耳朵或者手来赔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七小姐,你一个孕妇总不会喜欢后面这个礼物吧?” 宁媛的目光在信封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抬起头,直视秦长生的眼睛。 她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好啊!” 秦长生愣住了,他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讥讽:“七小姐哪里好意思说我冷血?最冷血的那个,明明是你!” 宁媛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坐下,语气平静得可怕:“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认识四叔。” 她抬眼看向秦长生,凉凉地说:“我收到过很多人身上三刀六洞当礼物,我很喜欢,自然也不介意收别人的耳朵和手当礼物。” 秦长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三刀六洞,是一种帮派规矩,如果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请求对方恕罪,就得用利刃在自己的身体上对穿三个窟窿,此之谓“三刀六洞”。 宁媛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并不狰狞,可他就是知道她没有吹牛。 她眼睛淡定到冷酷。 宁媛看着秦长生变幻莫测的脸色,忽然轻扯唇角:“别这种表情看我,看在四叔的面子上,这次钱我收了,但是下次......” 她看着他,语气骤冷:“下次你如果再敢在沪上和京城那样搞事,或者让我知道阿南出事,有你的份......” 宁媛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轻声道:“我不光会收你的耳朵和手当礼物,我会收你的命当礼物。” 空气瞬间凝结,两人之间的对峙如同剑拔弩张。 秦长生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青筋在手背上凸显。 宁媛丝毫不为所动,她的眼神平静而森冷,无声地宣告自己的决心。 秦长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时突然停下。 “宁七小姐,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他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宁媛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我从不这么认为,但是,秦长生,我今日能走到能让四叔高看一眼的地步,就是比你强!” 秦长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即猛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门“砰”地一声被大力甩上。 宁媛捏紧了拳头,疲惫地闭上眼睛,手轻轻抚摸着肚子。 “阿南,你到底在哪里?”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宁媛迅速整理好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请进。” 第1436章 佩珊站在门口:“七小姐,客人们都到了。” 宁媛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站起身来。 “走吧。”她对佩珊说道,声音温淡而坚定。 推开门的瞬间,喧闹声扑面而来。 走廊里熙熙攘攘,早就打扫好了,门前挤满了前来祝贺的宾客。 宁媛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虽然没有大肆宣扬宁家人的身份,但她这段时间在港府也结识了不少人脉。 她也不矫情,毕竟在港府,宁家的名头是个好招牌,用来壮大自己是再好不过的跳板。 不管是不是冲着宁家的面子,今天不少宾客都来祝贺,也算是高朋满座。 这些人中有真心实意来祝贺的,也有抱着各种目的而来的。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她在港府立足最重要一步。 四大家族的李大少甚至亲自来了,成为这开业仪式里身份最扎眼的存在。 宁媛客气招呼:“李大少赏脸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这一位嘛,是真的冲她来的。 李大少微微一笑,眼神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移开:“宁小姐客气了,纪元之心开业,我自然要来祝贺一番,公司好名字,可是大师算过?” 这位七小姐是胖了些么,还是...... 不过都是人精,他也不会多问不该问的。 宁媛含笑说:“纪元之心,自然是要开启新纪元的,还望李大少多多关照!” 宁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怀孕,她倒是无所谓。 不过对外,她不会主动说,别人看出来,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自从发现宁媛不是内地捡回来,等着分家产乡下可怜米虫,是个能跨黑白道挣钱的滚刀肉,宁家长辈们对她的管制宽松了很多。 宁媛邀请李大少一起剪彩,他欣然应允。 舞狮班的锣鼓声震天响,两头雄狮摇头摆尾,在人群中穿梭,最后高高跃起,采下悬挂的生菜,寓意着“生财”。 热闹的场面将开业仪式推向了高潮。 剪彩仪式结束后,众人参加酒会。 李大少拿着香槟留在宁媛身边,含笑说:“宁小姐,深城国际商业大厦的招投标情况,我已经收到了,多谢。” 宁媛微微颔首:“李大少满意就好。” 李大少顿了顿,继续说道:“纪元之心成立,我们双方也可以正式签署合作协议了。我愿意与宁小姐共同投资,如你所说,五五分,一起开发这个项目。” 宁媛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李大少果然眼光独到,深城国际商业大厦的确是个好项目。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不知李大少有没有兴趣?” 李大少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宁媛轻抿一口杯子里的果汁:“深城的市政府,响应改革开放号召,打算在东湖公园划出来一块地给港商共同投资做商品房。” 李大少瞬间愣住了,他知道内地之前是没有商品房这个概念的,土地都是公有制,买卖交易是闻所未闻的。 做房地产出身的李大少立刻嗅到了巨大的商机,眼睛都亮了起来:“宁小姐,这消息......可靠吗?” 第1437章 李大少他的脑海中瞬间开始构想未来的蓝图,眼中闪烁着野心和期待的光芒。 宁媛转动着手里的果汁杯,含笑说:“当然可靠,李大少。” 李大少看着她,眼神眸光微闪:“宁小姐真是消息灵通。” 当初他也查过宁媛,发现宁家沪上项目里,她担任了顾问。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的小姐在家族企业挂个名头很正常。 但据说,宁媛在沪上担任项目期间,几乎天天泡工地,这就不是一般小姐能去做的事。 何况港府企业去内地第一个试水项目,关系重大。 四大家族从港府派去考察的精英都是千挑万选的。 如果宁媛真的如其他人所查到那样,被宁家仆人养大的,靠运气在恢复高考后,考了个大学的普通女儿。 宁家绝对不会把她塞进第一次和内地合作的重大项目里。 他有确切的消息——有她从中斡旋,宁家的项目推进得非常顺利。 这是为什么,在他看到她在晨光春季拍卖会上的堪称“杀伐果决”的表现之后,决心让宁家老三帮忙牵线搭桥的缘故! 果然,宁媛不负所托!她很快搜集到了深城国际商业大厦的所有相关资料和内幕。 现在还给他更多的惊喜——深城要试水商品房! 他举起酒杯,和她轻轻一碰:“不知七小姐打算如何操作这个项目?” 宁媛既然透露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必然是想与他合作,共同分一杯羹。 宁媛却只是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李大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个项目,我并不打算参与。” 李大少一愣,这是他没想到的回答。 他盯着宁媛一挑眉:“七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耍我?” 宁媛摇头轻叹:“李大少言重了,实不相瞒,这个项目,肉太少,骨头太多,内地相关单位大概只会给出15%的利润,一家吃还勉强果腹,两家分,怕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李大少的表情瞬间凝固,眉头紧蹙:“宁小姐既然如此清楚,为何还要告诉我?” 他可不相信这小丫头会无缘无故地给他透露这么重要的消息。 宁媛放下果汁杯,语带锋芒地一笑:“我听说李大少最近正谋求进入内地市场的桥头堡!” 宁媛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说道:“沪上离港府太远,李家不具备地缘优势,在沪上和京城的根基更不如解放前曾在两地经营过的宁家深厚,李家想从宁家手里分一杯羹谈何容易?所以......” 宁媛顿了顿:“深城这块试验田,倒是块好地方。” “宁小姐是个聪明人。”李大少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不得不承认,宁媛分析得丝毫不差。 他调查过宁媛不假,却没想到这小丫头也把他和李家调查得如此透彻,字字句句都戳中自家的痛点。 他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既然宁小姐把消息和商机透露给我,自己又不参与,那你究竟想做什么?总不能真做慈善吧?” 第1438章 宁媛“做慈善”的本事,他可是见过的——捞了好大一笔! 宁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我听说李大少手下的荣光电子厂最近打算卖?” 李大少先是一愣,忽然忍俊不禁:“宁小姐莫非想进入电子行业?这可不是个好啃的骨头。” 他原本暗自盘算,这宁媛年纪轻轻,虽然看着精明,但只顾着不想被家族操控。 可她在房地产行业是新手,对房地产运作和操盘并不了解,离了宁家的监控,未来合作还不是任他拿捏? 没想到她要另辟蹊径,入行电子产品?! 他摇摇头,很不看好:“这行内有湾省,外有欧美日韩,他们技术更是碾压式的优势,我港府产业链竞争不过他们。” “这也是我为什么打算出清做收音机、耳机、电子零配件的工厂,专注于房地产的原因。” “李大少说得没错。”宁媛不为所动,语气平静—— “房地产一本万利,空手套白狼,从银行拆借资金,卖楼花,借鸡生蛋的本事,李大少也算玩到极致了。不过,我还是想做点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全靠家族。” 卖楼花是指预售房屋,即开发商出售尚未完成的楼盘。 开发商在房屋尚未动工或仅处于设计阶段时,就将设计图提供给购房者进行认购,此时的房价相对较低,但风险也较大。 因为在施工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各种问题,如绿化率、楼距、公摊等承诺可能会缩水。 甚至......开发商跑路。 这玩意,说简单点——那就是众筹建房,从银行贷款,再从民众手里借钱建楼盘卖给民众。 房地产商最喜欢了,反正出问题,血本无归的不是他们。 李家玩这一套,玩得炉火纯青。 李大少瞬间明白了,这七小姐这还是想藏点私房钱,不受家族控制啊! 李大少有些嘲弄地看着宁媛,又有些欣赏地说:“但卖楼花这玩意儿可不是我李某人发明的。” 他似笑非笑地喝了口香槟:“宁小姐,你的亲大伯宁正坤才是这方面的开山鼻祖。他才是这空手套白狼的高手,我不过跟着学了几招皮毛罢了。” 这姑娘倒是有胆识,有野心,就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就是冲动,没头没脑往陌生行业里冲! 宁媛对他的这番说辞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那不知李大少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谈谈荣光电子厂的出售合同?” 李大少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七小姐这消息虽然不错,但还不足以让我优惠出售手中产业,毕竟,那也是我投入了不少心血的。” 他心里盘算着,旗下电子厂这块烫手山芋,有人接盘自然是好,但也不能贱卖了。 宁媛语气冷淡,直戳李大少的痛处:“荣光电子厂,勉强维持而已,去年还亏损了。李大少是想找人高价接盘,还是纯粹改换经营赛道,您自己心里清楚。” 李大少拿酒杯的手一顿,看来宁媛是有备而来。 他轻扯唇角,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亏盈很正常嘛,生意场上哪有一帆风顺的?” 宁媛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李大少,您想要什么?” 第1439章 李大少目光一闪,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内地关系复杂,我人生地不熟......希望七小姐能帮我和深城这边相关单位牵线搭桥,同时带着我的人一起做项目背景调查,电子厂,我自然可以优惠价出售。” 宁媛被他这番“空手套白狼”的说法直接气笑了:“可以啊,您那电子厂,按照市价五折出售给我!” 李大少立刻摆手,半开玩笑地说道:“七小姐,这可是抢钱呢!我那电子厂也是优质资产,设备都是从日本最新采购的。” 宁媛不为所动,淡淡地回击:“那可比不上李大少您想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做生意不就是做信息差吗?” 她轻哂:“您拿到了背调报告和牵线搭桥的资源,却不卖电子厂给我,那我找谁说理去?关二爷都要笑我死蠢!” 李大少轻按黑框眼镜:“看来七小姐是在质疑我的信誉,那又何必找我合作?想买什么电子厂,只管去买,那场春季古董拍卖会,不是赚得盆满钵满么?”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算计和难缠,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且僵持不下。 一直旁观的楚红玉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含笑端来点心:“两位聊累了么,吃点心,生意嘛,都是谈出来的,何必伤了和气?” 她对着李大少嫣然一笑,柔声说道:“李大少,七小姐也是想跟您合作共赢,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先把合同细节谈好,价格方面再慢慢商量?” 在楚红玉的斡旋下,两人脸色稍缓。 但李大少到底是成熟的男人,含笑率先举杯:“是我不够绅士了,叫美人们见笑,也好,那就下次再谈,毕竟咱们还有一个深城国际商业大厦要合作共建。” “李大少说的是,合作愉快。”宁媛也举杯,浅浅抿了一口,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仿佛刚才的唇枪舌战从未发生过。 两人又继续谈笑风生,只是不谈生意。 开业仪式结束后,喧闹散去,员工们忙着收拾场地,宁媛则给每个员工都派发了厚厚的利是封,人人喜笑颜开。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华灯初上。 楚红玉瘫在沙发上,揉着酸痛的高跟鞋脚跟,嗔道:“我脚都疼死了!” 宁媛轻笑,给楚红玉递了杯凉茶:“你呀,就知道臭美!穿那么高的高跟鞋做什么?” 楚红玉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说道:“还不是为了撑场面!你看看李大少身边那个女秘书,穿得比我还高呢!我们内地人气势上不能输啊!” 她抬起漂亮的狐狸眼:“话说回来,你之前不是一直在考虑房地产的事情吗?怎么忽然决定换赛道搞电子厂了?是不是因为沪上第十百货的电子产品销售特别好,给了你信心?” 宁媛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电子产品零售利润远不及房地产,我还没那么傻。但投资内地房地产,现在还不是时候。” 楚红玉一愣,不解:“不是时候?可李大少不是也看好深城房地产吗?咱们还一起投资了深城国际商业大厦呢!” 宁媛摇摇头:“红玉姐,现在内地试水商品房只是刚开始,而且大部分人还抱着‘铁饭碗’不放,观念落后,根本没有买商品房的概念。他们只认单位分房,你让他们花钱买房子?他们宁愿把钱存银行吃利息!”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起码要再等十几年,到了九十年代末期,私营企业和国企平分秋色,人们的观念转变了,才会有人接受商品房的概念,我可不想血本无归。” 楚红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李大少呢?他怎么也这么看好内地的商品楼?” 宁媛冷笑一声,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楚红玉:“李大少精明着呢!东湖公园附近的商品房,深市政府本来就打算卖给港府人。” 第1440章 她又给楚红玉递了一份资料:“李大少看中的是内地低廉的土地和人工成本,而且他在港府有销售渠道,把深城的房子卖给港府人,他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以后港深两地往来频繁,会有无数港府人在深城居住、投资,立足珠三角,辐射全国。 未来蛇口一带的商业住宅楼,深市政府的规划,也是拿来卖给港府人,而不是针对内地人。 在决定和李大少合作之后,她就让老妈帮忙把李大少和李家的资料都给她弄来了。 宁媛看着窗外,繁华的旺角夜晚,语气淡然:“李大少在港府有人脉有渠道,不愁卖。可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和他硬碰硬不明智。” “况且,我手里已经有尖沙咀海运大厦那大片地皮的物业股份,港府的地产更合适现阶段持有,现如今,要投资物业,我肯定会先考虑港府。” 楚红玉若有所思:“嗯......” 她低头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手里的东西,纳闷:“这李家的资料,你从宁二夫人那儿搞来不稀奇,可深城政府的规划,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抬起一双狐狸眼,笑着问:“小宁,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的来源?” 宁媛抿了一口茶,无奈摇头:“深城政府也没瞒着,本来就准备对外招商、招标的,恨不得敲锣打鼓地宣传呢!这可是改革开放桥头堡,但至于我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她弯着眸子一笑:“因为乔局长马上要调到深城来当一把手了,我给他打听了下。” 楚红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 宁媛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前两天打电话感谢乔局夫人送来的沪上小吃,才知道的。乔局还说,以后我常去深城,可以去找他。” 她推测着,乔局长可能是被她的许多理念和对改革开放未来的描述所吸引。 居然舍得放弃沪上那样优越和熟悉的环境,主动请调到现在到处都是建设工地的深城。 楚红玉心中涌动着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宁媛的佩服,也有些许的羡慕。 “宁媛,你总是这样厉害。”楚红玉轻声感慨,眼中满是钦佩。 宁媛轻叹,没说话。 因为“未卜先知”,她比大家多活了几十年啊......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一样预料不到自己会遇到多少危险,也预料不到......荣昭南会出事。 她每次看到浅水湾的海,总是会忍不住想,如果不是自己,他或许也不会来港府,又或许来了,他也不会出事...... 这辈子,和上辈子太多事情不同了。 荣昭南后来可是天天出现在电视机上的人啊,她是不是改变了他的命运呢? 宁媛忍不住心头一疼。 自从阿南出事,她总会忍不住这么想...... 第1441章 自从荣昭南出事,她总会控制不住地想...... 上辈子,查美玲陪在他身边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么? 如果因为自己介入他的人生,才改变了他的轨迹......她要怎么办? 是不是自己没插手他的人生,他就能好好活着?他依旧会是电视上那个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人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句话都没给她留下,就消失在冰冷的海里...... 这些念头,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胸口,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宁媛用力眨了眨眼,逼退眼眶里不受控制的泪水! 这些纠结和痛苦......她甚至不能对任何人诉说。 重生这种事,说出来除了让人觉得她因为阿南失踪而疯了,还能怎样呢?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自嘲地一笑。 也难怪她每每想往前一步,老天爷就给她找麻烦,仿佛冥冥之中想要把她这个时空线的异类给抹杀掉。 夜色深沉,璀璨的霓虹灯火倒映在她眼底,却照不亮她心里的阴霾。 ...... 楚红玉不知宁媛所想,只是看着文件,忍不住纳闷:“既然现阶段不打算投资内地房地产,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和李大少合作搞深城国际商业大厦?” 宁媛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商场如战场,虚虚实实才是王道。” “一来,李大少在拍卖会上给了面子买了那么多东西,我也得投桃报李。” “二来,深城的发展潜力巨大,我总得有个项目,才能和那边打好关系,方便以后行事。” 那个国际商业大厦是赚钱的,她只是负责承接工程而已。 宁媛顿了顿:“现在,咱们内地人都等着分配房子,也不想买商品房,那手里的钱就会去消费,电子产品和衣服之类一定会畅销。” 楚红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才想买下荣光电子厂?可我觉得,衣服比电子产品更像是硬需求,而且很多产品,我们技术竞争不过国外。” 来到港府后,她是真的大开眼界,港府金融和经济发达程度远超内地数十倍。 收录机什么的在港府随处可见,在内地却还是三转一响的高端产品,更别说电视机,只有大城市才有销路。 宁媛点头,淡淡地说:“是,服装肯定是要做的,因为服装太赚钱了,但电子产品,我也做,只是我十年内不打算做自己的品牌——我打算做电子代工厂。” 荣光电子厂虽然现在是个烂摊子,但有着最新的日本进口设备,而且工人们也都有基础,稍加培训就能上岗。 关键是,价格便宜,她可以低价收购过来,重新改造。 宁媛轻哂:“红玉姐,你说得对,我们打不过外国人的技术,那就加入他们!” 第1442章 收音机、录音机甚至很多电子产品在二十年内,国内的技术都比不过国外,可是没关系。 楚红玉一脸茫然:“加入?怎么加入......你说的代工?” 她虽然来到港府学了不少东西,但“代工”这词儿还是头一次听说。 宁媛轻扯唇角:“代工——就是咱们帮外国厂商生产产品,贴他们的牌子卖。他们出技术、出机器,咱们出人力、场地,赚个辛苦钱。” “啊?那岂不是很亏?”楚红玉红唇一抿,觉得这生意听着就不划算。 “亏什么亏?”宁媛眯了眯大眼睛:“发达国家的厂商为啥要找咱们代工?不就是看中咱们的廉价劳动力和低税收吗?!” 她轻敲桌上的文件:“虽然代工利润低,只有百分之三左右,但如果能做到极致,全世界的订单都接不完,薄利多销,而且......” 宁媛顿了顿,眼里闪过冰冷的光芒:“就像你说的——偷技术,我不但要偷技术,我还要偷管理制度、偷人才培养的方式!”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人仗着技术霸凌伤害别人,那就别怪会有人偷技术! 楚红玉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就是你打算收购荣光电子厂的原因?为了未来偷技术......” 偷外国人的技术,听起来有点缺德......可从宁媛嘴里说出来,感觉又好像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你打算投资多少?”楚红玉沉吟片刻,直接问了个关键问题。 “八百万。”宁媛轻描淡写地说,仿佛说的不是八百万,而是五块钱。 楚红玉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八......八百万?!小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而且,这是一个投资大,回报慢的项目!远不如卖衣服和房地产来得快!” 她眉头紧锁,觉得宁媛这次的投资太冒险了。 在宁氏学习金融知识和产业知识,她已经能敏锐地看到一些行业的投资回报率。 “眼光要放长远。”宁媛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宁媛说:“现在赚快钱容易,但以后呢?制衣行业技术门槛太低,未来利润很低。” 楚红玉愣住:“什么啊......制衣技术门槛哪里低了?明明有很多印染纺织技术和先进的机器我们都没有的,沪上国营纺织厂可都是靠这个挣外汇呢。” 宁媛也不和她争,只是环胸看着旺角的霓虹灯,眸里暗光浮动:“是,所以我说了,服装我还是会卖......但我非常看好电子行业。” 红玉姐到底还是生活在八十年代的人。 在这个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年代,吃穿住行才是人的基本需求。 理解不了制衣行业远不如电子行业重要很正常。 毕竟——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需要解决的痛点。 可她来自未来......今生又学习了这么多,她很清楚—— “只有现在介入电子行业,未来才有机会从事半导体行业,掌握核心技术。” 第1443章 半导体——芯片,作为集成电路的核心组成部分,用途广泛。 涵盖了计算机、通信、消费电子、医疗、物联网、工业控制、汽车、新能源、传感器、可穿戴设备、人工智能以及——武器装备等多个领域。 几乎所有和电子相关的东西,都和芯片有关! 未来几十年,谁掌握了芯片技术,谁就掌握了未来。 虽然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可是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进入电子代工行业——等待。 等待——获得技术和人才的成熟! “时下什么热门,我就给什么电子产品做代工,也一样赚钱。”宁媛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旺角。 代工,这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行业,可是也是技术积累最快,最有可能搞到技术和人才的行业。 未来几十年后,有一家横跨全世界的顶级代工之王,它非常低调,无人知道世界上60%甚至70%的电子产品出自它的产线。 后来甚至代工卫星、智能汽车、芯片和AI服务器...... 谁说代工就没有核心技术呢? 无数品牌在几十年的时代浪潮里倒下,只有那家世界顶级代工集团,却在无数人唱衰的时候,隐身在无数品牌之后,市值越来越庞大,长期稳居世界前五十强企业。 宁媛为什么会知道呢? 因为上辈子,她的女儿在那里工作,那集团的员工出过一些诡异的事儿,她担心女儿,所以专门了解过那家集团。 宁媛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 虽然不知道这辈子,女儿是否还会在自己肚子里,可她相信她的女儿啊,总会回到自己身边。 宁媛轻声说:“做代工厂,我的野心或许更大,但有了半导体技术,赚钱易如反掌。” 通过做代工厂暗中发展半导体技术,是最不容易被人针对的。 外界在这时候,越看不起代工的“廉价”“低端”,就越有机会获取最先进的技术。 岛国的半导体行业在九十年代被美丽国用各种手段摧毁,就是因为太高调了,不然完全可以和对方抗衡。 楚红玉听完似懂非懂,但她听懂了,宁媛这是觉得这个项目未来会——赚大钱! 她看着宁媛冰冷固执的纤细背影,心里既佩服又担忧:“只要小宁你想好了,我支持你的决定,但是......” 这个行业她不了解,但她很了解八百万港币能做什么! 八百万啊,这天文数字能养活沪上好几个大厂的工人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宁卖了古董,缴税之后也就剩下一千多万了。 楚红玉顿了顿,略带试探:“但是你一下子砸那么多钱,足够建立好几家电子厂了,是不是有必要一下子都砸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宁在建电子厂,做代工和搞......嗯,半导体行业上,有一种奇怪的固执,太激进了。 好像并不是只是为了赚钱那么简单。 宁媛转过脸,弯着眸子对楚红玉笑了笑:“红玉姐,你放心,荣光厂不光做代工,部分产线还是照样生产荣光电子产品,卖到咱们内地去。” 那些产品或许没有国外的技术好,但是对现在的内地市场来说—— 产品便宜比好技术、好质量更重要。 “我们一样能赚到很多钱。”宁媛淡定地说。 她要说服红玉姐成为她未来的合伙人,内地市场是增量市场,足够大,风口上,猪都能飞。 宁媛顿了顿:“而且......我卖古董得到这一千多万,是靠着宁家和名媛会的跳板得到的,要彻底变成属于自己的产业,就得花出去。” 她不但要花出去,还要花在她认为最值的地方上! 楚红玉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担心:“但,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赔钱?没了也就没了,投资哪有不亏钱的。”宁媛神色淡然地看着窗外。 其实,她看出来了红玉姐对她话里话外的试探。 第1444章 是,她没说实话,进入电子行业和做代工,是她一步险棋。 她不光是为了赚钱,赚大钱。 还为了一个隐秘的——蚍蜉撼树的念头。 从被逼着放弃寻找阿南的时候,从她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 她就想,自己此生两个目标——赚钱和报仇! 她失去了他,现在也没本事为他报仇...... 人家有航母、有驱逐舰、有各种先进的飞机,她有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脆弱渺小的普通人。 可每次看到大海,看到那里可能沉眠着尸骨无存的荣昭南...... 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人敢在他们的领海肆无忌惮地对守护着家园的他们动手? 因为敌人有的武器,他们没有。 真理只在导弹射程范围内。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懂技术,也不懂武器,可她懂未来最先进的武器全靠芯片! 她懂如果电子代工做得够大够专业就有机会接触那些最先进的半导体技术。 更何况短期内,港府人的身份是好用的挡箭牌,不用面对国外敌人的技术封锁! 以有心算计无心—— 她未必没有机会用从敌人那赚来的钱和偷来敌人的技术,造出来的芯片,装备在能为他复仇的武器之上! 把那些在家门口撒野的豺狼虎豹都肢解! 是! 这听起来似唐吉诃德战风车的荒诞,也似蚍蜉撼树般的无稽之谈,谈何容易?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等着,慢慢地等着!十年不行,二十年不行,那就三十年、四十年...... 再荒诞的念头,她也想试一试,搏一搏! 宁媛倒映在窗上的眼睛,跳跃着森冷的火焰—— “人这一辈子,能好好活一次不容易,以前我没资格轻狂,穷则独善其身,如今我有能力了,便轻狂一次又何妨?” 反正,都是改变历史的轨迹了,她谨小慎微,贼老天也不能放过她。 她死了一次,这辈子算是偷来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欲上九天揽日月,当一回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的妄语者! ”宁媛转脸看向她,轻笑一声:“红玉姐,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楚红玉被她这股气势震慑住了,是啊,宁媛什么时候怕过? 从一个被养父母嫌弃的孤儿,到读大学、做买卖、嫁人、认亲乃至失去爱人...... 哪一步不是踩着刀尖走过来的?她好像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努力地活着! “会的,我和大马猴都会支持你。”楚红玉忍不住有些鼻酸。 看着宁媛消瘦固执的背影,她忍不住起身,心情复杂地拿了衣服披上宁媛的肩膀:“我们回去吃晚饭吧,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她善于察言观色,一眼就瞧出宁媛不对劲。 自从荣昭南牺牲后,宁媛虽然表面上看着更坚强了,商场上的手段也愈发凌厉,可她总觉得宁媛让人心疼。 第1445章 宁媛拢了拢肩上的衣服,楚红玉的手还带着点温热,熨帖着她冰凉的皮肤。 她心底的寒意却未消散半分,反而像藤蔓一般,缠绕得更紧。 她转过身,对上楚红玉担忧的目光,轻轻一笑:“红玉姐,你放心,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 开业典礼结束后,楚红玉和东尼把宁媛送回了浅水湾的别墅。 管家福伯迎上来,恭敬地对楚红玉说:“楚小姐,大少爷请您过去一趟。” 楚红玉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管家又补充道:“不过,大少爷现在不在房间,去了中环那边的公寓。” 东尼看了一眼腕表,主动说:“这个点再过去,有点晚了,我送你过去,刚好我也要去大少那里。” 楚红玉无奈笑了笑:“麻烦了。” 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开车赶往中环。 东尼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楚红玉靠在车座里难掩疲色的样子,好心提醒:“你要不要闭目养神一下,跟在大少身边做事,是不容易的。” 大少确实大方,但相对应的,在他身边做事,就必须全力以赴。 楚红玉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东尼,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对宁秉宇......大少,这么死心塌地?宁氏的工资很高吗?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多见了。” 东尼对宁大少真是忠心耿耿,简直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地步。 东尼打着方向盘的手,目视前方,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因为大少值得。” “哦?愿闻其详。”楚红玉挑了挑眉,来了兴致。 东尼沉默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妈是泰国人,我算是半个泰国人吧。以前在泰国打黑拳,后来去了日本,也打出了点名堂。” “黑拳是什么?”楚红玉微微蹙眉,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 东尼神色平静:“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在没有任何规则的擂台上玩命,打死勿论的那种。”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语气里却听不出一点笑意:“那里的观众,都是些嗜血的疯子,他们花钱,就是为了看血、看人怎么死。” 在内地长大的楚红玉哪里听过这种旧社会的残酷“陋习”,忍不住蹙眉:“然后......” 东尼哂笑一声,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然后,那时候我年轻气盛,不懂得低头。老板想让我打假拳,我为了拳王腰带死活不肯,结果被他下了药,在擂台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差点被打死。” 楚红玉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下文。 东尼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是大少出手阻止了老板,他那时请了我师傅教拳击,又在日本出差,看我快被打死了,我师傅求他买下我,他同意了。” “买......买下来?这年头还能买人?”楚红玉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在内地,那些买长工的不少地主都要被枪毙的! 东尼解释了一句:“嗯,其实就是我师傅求他救我,大少给了老板一大笔钱,把我带走了,如果不是大少,我师傅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他声音都柔和了:“后来大少还送我去留学,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估计还在哪个地下拳场里打拳,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楚红玉一时语塞,她没想到东尼和宁秉宇之间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灯闪烁,倒映在东尼坚毅的脸上,那张脸上写满了忠诚和坚定—— 第1446章 “这十几年,我一直跟着他,这条命都是他的。” 楚红玉心里有些感慨,她没想到,在纸醉金迷的港府,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义薄云天的故事。 她笑着感慨:“士为知己者死,难怪你肯007工作制。” 东尼一脸茫然:“什么是007?” “就是从早7点工作到晚上11点,一周工作7天,这是宁媛告诉我的。”楚红玉解释。 “哦。”东尼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但为大少做事,我不觉得累。” 楚红玉却摇头,笑着说:“我比较势利眼,我纯粹是冲着工资来的,要是宁大少哪天不给我发工资了,我立马走人。” 东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车子在中环的一栋高级公寓前停下,东尼停好车,两人下车。 中环的这栋公寓,是宁秉宇开发的物业之一。 他的私人住所,占据了整个顶层的豪华大平层。 落地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璀璨夺目。 宁秉宇站在阳台上,手里夹着一支烟,正吹风,看着夜景放松。 他若有感地稍微低头,便瞧见东尼那辆改装款、特别扎眼的林宝坚尼稳稳地停在楼下。 楚红玉和东尼从车里出来,两人似乎很熟稔地在说什么。 他的剑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不一会,电梯“叮”的一声,把楚红玉和东尼送到了顶楼。 楚红玉打量着,这公寓和宁氏总裁办装修风格都是简洁大气款,透着一股冷冽的禁欲感,和宁秉宇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宁秉宇的助理西蒙抬头见楚红玉来了,热情地打招呼:“索菲亚,你来了!大少一直在等您。” 毕竟美人无人不爱,更何况是像楚红玉这样风情万种的大美人,看着都赏心悦目。 宁秉宇不动声色地扫了西蒙一眼,淡淡道:“西蒙,你带楚小姐熟悉一下以后跟着她的人。” 西蒙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带着楚红玉去了另一间书房。 书房里,站着两个保镖,一男一女,身材魁梧,眼神锐利。 楚红玉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心里却有些无奈,她实在不习惯身边跟着人,感觉像被监视一样。 女保镖看出她的不自在,解释道:“楚小姐,这是必要的安排,我们尽量不会出现在您面前,除非必要情况。” 楚红玉笑了笑,温和地说:“辛苦你们了,大家合作愉快。” 她没兴趣为难打工人——嗯,宁媛说给人工作的都叫打工人,也是劳苦大众的“简称”。 另一边,宁秉宇给东尼倒了一杯威士忌,语气意味深长:“口味换得挺快啊,你最近不喜欢黄淑仪类型的了?” 东尼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自家大少的意思。 宁秉宇弹了弹烟灰,眼神深邃:“楚红玉很漂亮,是么?” 东尼下意识地点头,这确实是个不能否认的事实,但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她现在,名义上,是我的人。”宁秉宇语气平静。 第1447章 东尼一下子明白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大少,天地良心,我对红玉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就是觉得比较投缘而已。” 大少是忽然喜欢上红玉了? 宁秉宇平和地笑了笑:“投缘的成年男女之间,纯友谊很容易升华。” 东尼眉心一拧,试图解释:“大少......” 如果大少喜欢红玉,他绝对不能让大少误会。 宁秉宇弹了弹烟灰:“东尼,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不在乎,但最好一年内不要有实质性的发展。” 东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年?什么一年? 宁秉宇轻抿了一口威士忌:“这一年,是我婚约解除的过渡期。我不希望听见港府小道报纸乱写,捕风捉影,明白吗?” 东尼这下彻底明白了,原来大少是在意这个! 他干脆一口喝了杯里的威士忌,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兼恩人:“大少,红玉是很漂亮,但我和她都没往那方面想,我不会让小报有机可乘的。” 宁秉宇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嗯。” 他轻晃手里的酒杯,很大度:“一年后,你如果还钟情楚红玉,那我会让她离开宁氏总部,调动到其他行业的子公司,那就随便你追。” 东尼瞬间明白了宁秉宇的潜台词——大少最讨厌办公室恋情,也舍不得他这个得力助手。 所以,如果他和楚红玉真有什么,走的那个人,只会是楚红玉。 “大少,属下对楚小姐真的没有动心,也绝不会做出任何越界的事情。”东尼苦笑。 他和红玉这投缘,还不是因为两个人共同保守着上次大少在内地喝醉后的“小秘密”...... 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宁秉宇俊朗面容带了一丝无奈:“东尼,别把我搞得像什么拆散鸳鸯的恶人,但......” 他顿了下,轻拍拍东尼的肩膀:“楚红玉大概率是不会留在港府的。” 东尼恨不得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大少,我的口味真没变啊......” 宁秉宇轻推了下眼镜:“别激动,你说了,我就信。” 正说着,楚红玉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大少,我已经认识两位保镖同事了,阿超和惠英,并且和他们做了工作对接。” 每次想到这里的人都喜欢取英文名,譬如——龅牙娟叫海伦娜,肥仔明叫杰瑞米,她都忍俊不禁。 不过现在她自己也不得不入乡随俗起了个英文名,也就不好再笑话别人了。 宁秉宇看着楚红玉对自己安排的人没有异议,便轻声表示他们可以离开了:“都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属下们知道宁秉宇要休息了,都点头,收拾文件准备离开。 楚红玉看了下钟,迟疑了一下,等其他人走了,出门前还是停下脚步,回头对宁秉宇说:“大少,我…我有点事想跟您单独汇报一下,关于小宁的。” 宁秉宇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示意楚红玉进来说话:“行。” 东尼下意识想起自己答应楚红玉送她回老宅的事,略迟疑了一下。 第1448章 但这次他可不想再惹大少误会,只能对大少轻咳一声说:“大少,我今晚还有个约会,您看是不是......送楚助理回去一趟?” 然后不等宁秉宇和楚红玉回应,就转身干脆利落地“哐当”一声关门走人。 宁秉宇:“......” 他是在报复自己刚才说的话吧?大晚上让他当老板的自己送人回家? 楚红玉有点不明所以,东尼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来的时候才说要送自己回家,怎么忽然......要去约会了? 但看着自己上司宁大少脸色凉凉的,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大少,我就说几句话,一会儿自己回去就好。” 宁秉宇什么也没说,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她到了书房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坐吧,关于宁媛,你想说什么?” 楚红玉双手接过茶杯,道了声谢,然后才开口:“大少,小宁,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把开业的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但我觉得......她可能有点强颜欢笑。” “哦?”宁秉宇挑了挑眉:“好几个月了,她一手处理了和晨光拍卖会所有的事,还有筹备新公司不都很顺利?” 他随意地往自己杯子里的威士忌加了几块冰:“包括今天不是和李公子谈事情谈得不错么?我还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 楚红玉一愣,暗中心惊于宁秉宇对一切事情的掌控,对方没有在场却什么都知道。 看着楚红玉的表情,宁秉宇挑眉,轻弯唇角:“怎么了?” 楚红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商场上的事,小宁向来精明,不会让自己吃亏。我担心的是,她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里,这样反而不好。”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她有时候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宁秉宇修长的手指摇晃了下酒杯,幽幽问:“哦?说说看,今天都谈了什么,让你有这种感觉?” 楚红玉微微蹙眉,斟酌着语句:“小宁她......打算大规模地投资李大少的电子厂。” 宁秉宇敲击桌面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楚红玉,眼神深邃难测:“就这事儿?” 他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 楚红玉知道宁秉宇迟早会知道这事,她和宁媛也商量过,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只是,宁媛打算投八百万的具体数额,她还是隐瞒了下来:“嗯,李大少的电子厂前景不错,小宁想试试。” 她摇摇头:“......她现在怀着孕,还要这么奔波,确实不容易......” 宁秉宇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她—— “STOP,你和我妈咪都劝不住她,现在告诉我,是希望我来劝?她会听么?如果这是你要说的问题,没必要来找我。” 楚红玉忍不住蹙眉,暗自腹诽宁秉宇的冷血:“大少,你......” 宁秉宇看着她:“所以呢?楚助理,你想说什么?或者说,你希望我做什么?” 楚红玉愣住,她没想到宁秉宇会这么直接。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语塞。 宁秉宇挑眉,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耐烦:“楚助理,向上司提出问题的时候,必须带着最少两套听起来有意义的解决方案,不然就不要向你的上司提任何问题。这是一个还想升职进步的职场人,需要具备的基本素质!” 第1449章 “大少,我......”楚红玉刚想开口,却被宁秉宇打断。 宁秉宇凉薄地道:“既然你没有解决方案,那就不要再提这个问题了。” 楚红玉漂亮的脸一下子僵住。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 八十年代的内地,职场规则远没有这么明晰到残酷。 虽然宁秉宇说话不客气,甚至有些刻薄,但确实言之有理,楚红玉忍耐下来,迅速调整好心态,快速思考了几秒—— “我希望大少能在小宁需要的时候,为她暗中提供支持和帮助,至少在她怀孕这段......” “呵,这是什么荒唐的提案。”宁秉宇温和地轻笑一声,可语气一点不客气:“宁媛是成年人,需要帮助,她会自己说。我只是她的兄长,不是她爹。”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在宁家,就算是亲爹,也不会随便给孩子当擦屁股的人,包办一切,保驾护航。否则,怎么独当一面?”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气氛有些凝滞。 她看着宁秉宇俊朗线条分明的侧脸,面无表情地道:“好,我知道了,我就不该背着小宁来问大少这些事,是我多余,告辞,大少多休息。” 难怪小宁始终觉得宁家靠不住! 说完,她拿起包,起身就往外走。 偏偏就在这时,楚红玉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宁秉宇也不禁微微挑眉。 楚红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咬了咬唇,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她尴尬的地方。 然而,几步到了门口,她才发现自己和上次在他办公室一样,根本打不开公寓这扇该死的门! 这门看着像往里推,又像往外拉,她试了几次,都纹丝不动! 她却记不得之前同事们是怎么离开的! 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大少,请问......这门怎么开?” 行,她本来就是乡下人,可以吧! 宁秉宇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忍俊不禁,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放心,我不会嘲笑淑女,这是不绅士的行为。” 楚红玉脸色一阵红一阵绿,你什么时候真绅士过?! 宁秉宇:“你没吃晚饭?” 楚红玉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 送宁媛回浅水湾后,就被宁秉宇这个资本家一个电话叫了过来,到现在滴水未进,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 此刻,被宁秉宇这么一问,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楚红玉瞬间捂住自己的胃,闷闷地应了一声:“嗯,还没来得及吃。” 宁秉宇放下手中酒杯,随意地说:“一起去吃个宵夜,砵甸乍街附近有家艇仔粥的老字号,很温胃。” 楚红玉下意识地想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路边买个包子就好。” “怎么,楚助理,不敢和我一起吃饭?”宁秉宇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楚红玉看着他,实在没忍住,皮笑肉不笑:“谁要下班了还跟自己老板吃饭?” 要不是因为他是老板,刚才就他那对小宁没人情味的态度,她看到这狗资本家就烦!! 宁秉宇对她的拒绝,仿若未觉,从容把酒放回酒柜—— “东尼没空车你回去,我住中环的时候,一般不会叫司机待命,你长了这张脸,不好让你一个人回浅水湾,太危险,除非你想半路被劫财劫色,不然出事,公司还得给你赔钱。” 第1450章 楚红玉:“......行。” 她是真的烦这个狗资本家这张臭嘴,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绅士”! 但她还是识趣地没有反驳。 毕竟,她一个单身女性,这么晚一个人回浅水湾确实不合适。 从中环到浅水湾得有十公里! 而夜晚的港府实在算不得安全。 “我去拿衣服和车钥匙。”宁秉宇见她老实妥协,眼底闪过笑意。 宁秉宇离开房间后,她打量着宁秉宇的书房,还是一样的典雅单调到......无趣。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经济管理和金融类的书籍,还有一些英文、德文的原版书,看得出来主人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 楚红玉英文还没好到能看懂这么多专业原文术语的地步,她走到大大的窗边。 书房窗外,夜晚维多利亚港璀璨与繁华,不管看多少次都很漂亮和迷人。 楚红玉看着窗外居高临下地看着灯火璀璨的维多利亚港,心情忽然又平静下来。 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璀璨城市的感觉...... 似——整个世界在自己脚下。 什么时候,沪上也能有这样的夜景就好了...... 宁秉宇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出来就看见楚红玉在落地窗前看着维多利亚港的夜景。 他微微挑眉,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好看吗?” 点点的灯光如同洒落人间的星辰,将夜幕点缀得如梦似幻。 楚红玉收回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是,难怪你们这些港府有钱人要么住半山别墅,要么喜欢住这样的高层。” 宁秉宇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手臂随意地环胸看着窗外—— “纽约、东京、伦敦......最高处看城市都很美,因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大千世界,纸醉金迷皆在脚下,让人充满掌控一切的奇异平静感。” 他顿了顿,侧头看着楚红玉,平静地问:“喜欢吗?知道站在这个地方看世界,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一览众山小的代价,是数不清的尔虞我诈和刀光剑影。 楚红玉摸着冰凉的玻璃,忽然轻声说—— “喜欢啊,要点亮那么多高楼、马路、海湾的灯,一定需要很多电吧?” 宁秉宇愣住了,电?她莫名其妙提着是...... 楚红玉看着脚下的辉煌灿烂,慢慢地说:“没有人不喜欢好的生活,总有一天沪上也好、京城也好,内地会有很多城市也拥有这样灿烂的夜景......不会再是你们港府人或者外国人的专属!” 一个国家的发电量和发达程度成正比,内地即使是沪上和京城都会偶尔停电。 像港府这样点亮整个城市华丽璀璨夜晚的发电量,只有足够的GDP才能撑起来。 宁秉宇愣住了,看着楚红玉美艳的侧颜,她身上穿着一套最新款DIOR春夏套装。 那是玲姐带着人送到老宅,专门交代她出门要穿华丽点,好显出是他的“金丝雀”。 但即使楚红玉妆容精致,看起来和电视里最漂亮靡丽的女明星没区别。 她妩媚眼睛里却是他在港府和其他国家的美人身上,从未曾见过的清澈与坚定。 人人看这繁华与纸醉金迷的富贵,她却看的是发电量...... 明明对方也没有说什么高调的口号,更未曾讲什么主义。 却让宁秉宇斯文优雅面皮下一贯冷硬深沉的心,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第1451章 他清晰地意识到楚红玉和其他女人不太一样。 即使同样是想在事业上取得成就的女人,楚红玉专注的东西与大姐宁曼安也存在差异。 楚红玉既没有宁曼安那种纯粹的野心和权力欲,也不像查美玲那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狠辣。 她更似一团跳跃的火苗。 在重塑自我的进程中,所怀有的“野心”是想要照亮前方更远、更深的道路。 宁秉宇眼神闪过一丝异样,旋即恢复平静,说道:“走吧,再不走就太晚了,明天你还要上班。” “好。”楚红玉也察觉到时间已然不早,轻声咳嗽了一下。 他走到门边,绅士且轻巧地打开了那扇令楚红玉感到棘手的门,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楚红玉跟在后面,学会了开门的方法,心态倒也坦然,不会就是不会,没什么可难为情的。 两人先后出门,下楼后一同坐上了宁秉宇的宾利,朝着砵甸乍街驶去。 由于路程并不遥远,没多久,宁秉宇便在街边一处停好了车。 他停稳车后,微笑着介绍:“我们到了,砵甸乍街,也叫石板街。” 这地方楚红玉仅在白天路过过寥寥数次。 夜晚的砵甸乍街店铺林立,霓虹闪烁,热闹非凡。 其中不少是经营饮食生意的,此刻正值出摊摆宵夜的时段。 下车后,楚红玉随着他步行了一段路程。 而后宁秉宇带着她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门口停下。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充满了浓郁的烟火气息。 他转头向楚红玉轻声说道:“这家艇仔粥极为地道,尝尝看?” 楚红玉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这家看上去脏兮兮、旧兮兮,明显是低收入人群常光顾的小店,不禁暗自感到惊讶。 她有些迟疑地问道:“大少,你确定要在此处吃宵夜?” 宁秉宇解开领带,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语气轻松自在:“怎么?楚助理觉得这里配不上你的身份?” 楚红玉赶忙解释:“我只是未曾料到,像您这样的大少爷竟会涉足这种地方。”毕竟这里与宁秉宇平日里出入的高档餐厅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宁秉宇轻声笑了笑:“越是这般看似平凡的地方,食物往往越正宗地道。” 这家店铺的顾客显然多是街坊邻居来吃宵夜的,彼此都相互打着招呼。 “兰姐!”宁秉宇熟稔地向门口的老板招呼道,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全然没有豪门大少的架子。 见到宁秉宇,六十多岁的老板娘热情地回应:“阿宇来了啊!今天想吃点啥?” “兰姐,老样子,一碗生滚鱼片粥,再加一份艇仔粥。”宁秉宇笑着回答。 “你有口福了,今日有靓鱼!”老板乐呵呵地应了一声,便转身忙活去了。 店内宾客满座,他们一时间难以找到空位。 第1452章 “兰姐,生意这般兴隆,我都没位置坐了,明明我是VIP来的!”宁秉宇环顾四周,微微皱起眉头。 楚红玉却瞧出宁秉宇嘴角那抑制不住的笑意,分明是故意在逗老板娘开心。 老板娘一边忙着收钱,一边看了眼楚红玉,笑眯眯地吩咐宁秉宇:“你个衰仔,自己去后面搬张桌子出来,再加两个凳子,第一次带女朋友来,可不能让人久等!” 楚红玉先是一愣,她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敢当面称呼宁秉宇为衰仔。不过,老板娘显然是误会了。 她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语速飞快地解释:“兰姐,我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他是我老板。”在港府待了半年,她连说国语都带上了港味。 兰姐用搭在肩膀上的抹布擦了擦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楚红玉,眼神里带着几分揶揄—— “下属啊?我在这开了十几年店,可从没见阿宇带哪个下属来吃过宵夜喔!” “兰姐,抹布啊!”宁秉宇懒得解释,只是一边卷起衬衫袖子,一边自然地抬手接过老板娘手中的抹布。 随后他转身走进小店,搬出来一张缺角桌子,又拿了两个矮塑胶凳。 看着宁秉宇毫无架子且熟练地擦拭着破旧的桌子和凳子,楚红玉感觉自己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宁大少平日里不是各种讲究吗,怎么此刻竟一点豪门架子都没有了?但身为下属,哪有让领导服务自己的道理。 她回过神来,立刻撸起袖子,踩着高跟鞋上前试图拿过抹布:“大少,你站着,我来,我来!” 宁秉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来?你一弯腰就会走光,我和周围的叔伯阿婶可都不想知道你底裤是什么颜色。” 楚红玉顿时僵住,立刻意识到这里的矮桌、矮凳对穿着套裙的她极为不利,非常容易走光! “你......”她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雕牌”包臀短裙,脸色涨得通红。 这人怎么一离开高雅的环境,就变得如此“流氓”! 况且这包屁股的短裙子,明明是他让人给她买的,当初她穿上时,可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宁秉宇看着她难得露出的慌张尴尬模样,轻轻哂笑一声,随意地脱下西装外套丢给她:“包着腰。” 楚红玉犹豫了一下,还是俏脸泛红地将外套一把抓过裹在腰上,心里忍不住再次把宁秉宇祖宗问候了一遍。 宁秉宇见她略显拘谨地坐下,便自顾自地麻利收拾好桌椅,然后走向老板娘那里端粥。 老板娘见他过来,直接递过来一碗粥,吩咐道:“阿宇,你的粥还得稍等一会儿,先帮我把这碗粥端给林阿婆。” 于是楚红玉便看见宁秉宇毫无怨言地托盘接过粥,走到一位独坐在街边台阶卖烟的阿婆面前。 平日里高高在上、看似斯文绅士却又说话做事有时令人不悦的男人,此刻竟弯下腰,轻声细语地说:“林阿婆,你的粥好了,烫啊,慢点喝。” 阿婆接过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是阿宇啊,谢谢啊,今日鱼片粥很不错,多吃点,年轻人做事辛苦,要好好补补。” 宁秉宇温和地笑笑:“好啊。” 接着,他又继续帮老板娘的忙,似乐于其中。 楚红玉的粤语仅能勉强听懂,此刻看着宁秉宇与街坊们熟稔地招呼、说笑,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小店昏黄的灯光洒在宁秉宇身上,为他披上一层暖色调的光晕,使他整个人显得越发柔和。 他全身上下皆是高级私人订制服饰,站在这充满市井气息的小店里忙碌,褪去了冷峻的外衣,有一种格格不入却又奇妙地融入其中的感觉。 第1453章 男人俊朗成熟的眉眼舒展,没了平日里的锋芒毕露,与平日西装革履的精英形象截然不同。 此刻他的背影都透露出一种轻松惬意,好似邻家年轻人下班后帮衬家里的档口。 周身都是一种融入人间烟火的气息,少了些许高高在上的矜贵,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 与这市井的喧嚣共同构成了一幅奇异和谐的画面,让楚红玉看得有些出神,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涟漪。 “很帅吧,阿宇是我们石板街最靓的男仔,他小时候长得像女仔,我们都叫他小名——靓靓。” 老板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眯眯地在她桌上放了两樽玻璃瓶可乐:“呐,我们靓靓第一次带这么漂亮的女仔来喝粥啊,兰姐请客啦。” 楚红玉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老板娘已经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什么跟什么......靓靓?宁秉宇的外号竟然是靓靓?听起来怎么像是女孩子的小名! 楚红玉还在思索之际,宁秉宇已经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摆在桌上:“趁热吃,兰姐家的艇仔粥和生滚鱼片粥在石板街可是最出名的。” 楚红玉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家老板...... “怎么?”宁秉宇轻推了下眼镜架,察觉到他的助理小姐表情异样。 “没有没有什么,粥好了是吗......”楚红玉连忙摇头。 自己老板小时候的外号是女孩子之类的事情,还是不要提及为好。 宁秉宇坐下后,用餐巾纸仔细擦拭了两双筷子,递给她一双—— “兰姐家店的粥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鱼片都是最新鲜的食材,属于限量供应——卖完定量的就没有了。” 楚红玉低头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粥,香气扑鼻。 她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怎么样?”宁秉宇看着她。 楚红玉含着皱,一双狐狸眼忍不住眯起来:“太好吃了,一口下去,胃都暖了。” 粥底熬得细腻幼滑,米香清甜,鱼片切得薄而透亮,鱿鱼丝柔韧劲道,虾肉紧实弹牙,再加上油炸鬼的香脆、蛋丝的软嫩以及花生的酥香。 多种食材的滋味相互交融,用粤语来讲便是“鲜到爆”“正到痹”! 粥的香气让她愈发饥饿,若非良好的教养让她维持着仪态,她真想把脸埋进碗里大朵快颐。 但楚红玉第一次如此专注地喝粥,心无旁骛,一点不怕烫。 宁秉宇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唇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慢点吃喝,没人抢你的。” 他拿起自己的那碗鱼片粥,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楚红玉没一会儿就将碗中的粥喝得一干二净,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宁秉宇碗里只吃了一点的鱼片粥,但又迅速收回视线,打算起身再去要一碗。 “老板娘,再来一碗——” 第1454章 然而,宁秉宇已经直接抬手示意老板娘:“换个口味试试,兰姨,再来一碗鱼片粥,加些小菜。” 不远处的兰姨一边炒饭,一边笑嘻嘻地回应:“好啊!” 很快,就有伙计端着粥和小菜过来了,顺手收走了刚才的大空碗。 楚红玉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碗粥,不动声色地表达了感激:“谢谢大少。” 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懊恼——要死哦!吾吃了忒快了呀,勿要在伊个资本家面前坍台哦! 好在,已经一碗下肚,现在没那么饥肠辘辘了,能够慢慢地品味鱼片粥了。 宁秉宇忽然一边不慌不忙地喝粥,一边问道:“你倒是适应良好,不觉得在这里吃东西......掉价吗?” 楚红玉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少,您去过内地的吧?现在内地很多地方还有人吃不饱饭呢,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掉价?” 她望着远处那些楼上的华丽招牌,摇摇头说:“那些昂贵的法餐、日料才不划算,充满资本主义的奢靡,一口下去几百块,就那么一小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宁秉宇顿了顿,镜片后的桃花眼似乎带着些许笑意:“想不到楚助理如此......朴实,原以为像你这样精致漂亮的女性,即便来自内地,也会对那些高级餐厅趋之若鹜,看不上这里的市井气息。” 毕竟,不管是查美玲,还是出身于市井之间的女明星,坐在光鲜亮丽的高级餐厅里,又怎会想回到满地垃圾的小街道。 “朴实?”楚红玉挑了挑眉,精致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大少,您这用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暗指我穷酸呢。” 宁秉宇这刻薄的资本家夸人,都会让人心里不爽。 宁秉宇轻按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你确实很穷。” 楚红玉:“......” 玛德!说什么大实话,全国人民都穷的时候,她干部家庭已经算不错了吧,难怪资本家会被人枪毙! 楚红玉没好气地夹了一筷子小菜放进碗里—— “我这人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当然有机会吃到那些昂贵的料理也是一种幸运。只是我觉得,食物不应有阶级之分,好吃的东西就是好东西,与价格高低并无关联!” 她弯了眼,暗戳戳阴阳某人:“大少,你怎么会和兰姐、还有这些街坊如此熟悉,总不会是微服私访体验生活吧?” 宁秉宇平静地说:“嗯,读书的时候经常来,后来出国留学,回国后也偶尔会来,兰姐的粥和汤都很养胃。” 楚红玉看着他,不禁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发现兰姐店铺有这些美味的呢?” 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与她平日认识的那个宁秉宇判若两人。 平时在公司里,他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模样,令人不敢靠近。 而在这里,他却仿若一个普通人,与街坊们谈天说地、欢声笑语,甚至还会帮老板娘端粥。 宁秉宇喝了两口粥,才不紧不慢地抛出一个“炸弹”:“兰姨是我小时候的保姆工人,一直照顾我到高中,我曾遭遇绑架,是兰姨和街坊们救了我。” 第1455章 楚红玉闻言手一顿,勺子磕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差点被嘴里的鱼片噎住。 这高高在上的宁家大少,居然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她原本以为他从小到大都是被锦衣玉食地供着,没想到居然还被人绑架过。 她抬起头,狐狸眼瞪得溜圆:“绑架?真的假的?港府治安这么差的吗?那后来呢?” 豪门秘辛果然精彩而离谱! 宁秉宇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请东尼他们?” 楚红玉想起宁家那个堪比京城南海的保卫措施,连自己屁股后头都跟着保镖。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吃着粥:“我少年时,宁家刚到港府,正值事业开拓期期,树大招风,难免会得罪一些人。” “港府的治安,一向差,绑架勒索时有发生,那时候我刚上中学,兰姐和司机接我放学。” 他顿了顿,轻哂:“还没上车,半路上冲出来一辆面包车,直接拿枪顶着兰姐和司机,我就被人用麻袋套住头,塞进了一辆车里。” 楚红玉倒吸一口凉气,光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惊险:“那后来呢?” 宁秉宇一边吃东西一边淡定地说话,似讲述别人的故事—— “兰姐从小就带大我,反应很快,抢了一辆路人的摩托车跟了过来,她发现我被囚禁在这附近村子坟地的谷仓,但她没敢直接报警......” 楚红玉纳闷:“为什么?” 宁秉宇说:“那时候警匪勾结很常见,她担心对方撕票,就偷偷去附近找了街坊,一起摸到了关押我的谷仓。” 楚红玉跟听故事一样:“然后他们救了你......” 宁秉宇淡淡点头:“是,那帮街坊也真是胆大,明明看到绑匪手里有枪,但他们二话不说就抄起农具,跟着兰姨一起冲进了仓库。” “绑匪没想到会有人来救我,一时间乱了阵脚,兰姨和街坊们联手,把绑匪制服了两个,跑了两个,后来警察根据街坊提供的线索,抓到了剩下绑匪。” 楚红玉听得目瞪口呆,看起来普通的保姆阿姨,居然还有这样英勇的一面,那些看似寻常的街坊,竟然也有如此的勇气和义气。 楚红玉语气里带了几分感慨:“到底当年经历过省港大罢工、与港英对抗的人民就是不一样!” 宁秉宇看着她,忽然有些好笑:“你历史倒是学得极好。” 她说话总给他新鲜感,居然还能联想到省港大罢工, 楚红玉扬了扬尖翘的下巴,带着点小骄傲:“那当然,想当年我史政可是高中全年级第一。” 这时候,兰姐忽然端着一碟金黄酥脆的炸春卷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放到楚红玉面前—— “妹妹仔,试下我们家的春卷,刚炸好的,很香的!特意送你的。” 楚红玉一愣:“兰姐......” 这是兰姐第二次送她东西了! 兰姐朝着楚红玉眨眨眼,又转头拍拍宁秉宇的肩膀,语气像教训自家不听话的孩子—— “靓靓啊,别整天板着个脸,跟谁欠你钱似的,嘴巴臭,是不讨女人喜欢的!” “兰姐!”宁秉宇被叫外号,俊脸瞬间变了色,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什么靓靓......别乱叫!” 他不要面子的吗! 第1456章 兰姐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在他脑门上“啪”敲了一下—— “你个衰仔!还跟兰姐顶嘴?你从小就嘴硬心软,长大了也是这个样子,才会都三十多了还娶不到老婆!!” 楚红玉看着两人互动,看着宁秉宇在兰姐面前跟个愣头青一样,总觉得自己不小心吃了啥毒蘑菇出现幻觉了。 宁秉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楚红玉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低头老实喝粥。 兰姐又敲了下宁秉宇的脑门,瞪他:“你凶什么凶!” 宁秉宇忍耐地拍开她的手:“别打了......再打,傻了!” 兰姐不客气地白宁秉宇一眼:“你什么时候不傻,当初被绑匪追杀,我翻窗拉你跑的时候,你还要去捡书包,说昨日功课没做完!” 宁秉宇:“......!!” 楚红玉忍笑忍得肩膀发抖:“噗嗤......” 这辈子没想过能看见冷血商业巨贾这副样子! 兰姐笑呵呵地对着楚红玉说,“妹妹仔,别介意啊,这衰仔从小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人很好的,老实人来嘅!” 楚红玉一时间从忍笑到无语:“......” 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家老板是心好的老实人。 大少老实都这样了,那不老实什么样? “慢慢吃!想吃什么告诉兰姐!”兰姐笑眯眯说完,又风风火火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空气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宁秉宇冷着脸,一边吃粥一边说:“想笑就笑吧。” 楚红玉强行忍住笑,只能轻咳一声,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那个,大少,兰姐好像误会了你我的关系......” 她指了指桌上的春卷和可乐:“你去拿粥的时候,兰姐还说,今晚的餐费都免单了......” 宁秉宇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春卷,慢条斯理地放到楚红玉面前的碟子里:“既然是兰姐的心意,你就吃。至于餐费,我会照付的,兰姐误会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楚红玉下意识地纳闷:“大少,你以前......没带过查小姐来这里吗?” 问完,她又觉得自己多嘴了,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连忙补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有意打听您的私事......” 宁秉宇倒是不介意,语气依旧平淡:“带过,只是查家大小姐看不上这里。” 他顿了顿:“她十八岁那年跟我之后,我第一次带她来这里吃粥。但是她一进来就嫌地上脏,说弄脏了她的新香奈儿鞋子,走到附近便不肯进来了,自然也就没见到兰姐。” 楚红玉听得一愣。 查美玲当了他那么多年的未婚妻,居然连兰姐是谁都不知道...... 宁秉宇一边喝粥一边淡淡地说:“第二次,是我下班后胃疼,想来兰姐这里喝碗暖胃粥,她不同意,委婉地表示兰姐的粥不干净,非要带我去附近的大酒楼吃鲍鱼粥。她还年轻,我也由着她去了。” 她略一迟疑地问:“那......查小姐知道您被绑架的事吗?” 宁秉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知道,但不知道详情。” 他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楚红玉听在耳中,不禁若有所思,或许正是这些点滴,让查美玲多年都未能真正走进自己老板心里。 第1457章 但她迟疑了一会,还是说:“查美玲小姐出身世家,从小锦衣玉食,不喜欢这些市井小吃也正常。就好比有人喜欢吃榴莲,有人喜欢吃,口味不同而已,也不能因此就说查小姐不是个好未婚妻。” “再说那时她才十八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有点大小姐脾气也情有可原。” 宁秉宇眼神玩味地看着她:“你倒是挺会为她说话。” 楚红玉摇摇头,悠悠地说:“我虽然不算太喜欢查小姐,但只是就事论事,不去诋毁而已,她看起来是个很合格的豪门主母。” 这俩都是半斤八两,她还记得当时听到宁秉宇说他没有阻止查美玲在英国睡其他男人时,人生观都被刷新的震撼。 宁秉宇拿帕子擦了擦唇角,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我清楚这一点,查美玲是个非常优秀的主母人选,她知书达理,八面玲珑,所以,从她跟了我之后,我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除了......除了分手的时候。”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过,我的前未婚妻似乎一直嫌弃我过于温柔。” 楚红玉听到这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是啊,您老的重话都留给我们这帮打工的虾兵蟹将说了。” 两人随意地交谈着,气氛轻松了不少。 宁秉宇和她聊着一些关于这家店、关于这条街和港府的历史,时不时看到他的街坊说笑几句。 楚红玉边听边愉快地把一碟子的春卷吃光,她觉得自己不太看得明白面前这个男人。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冷酷无情的商人?还是温柔体贴的? 楚红玉不知道,但她此刻觉得自己靓靓老板,好像难得地在这个夜晚看起来—— 暂时没那副吊死在路灯上的相了。 碗盘清了个干净,宁秉宇看了下腕表,放下杯子:“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浅水湾。” 他把钱压在碟子底下,起身离开:“走吧。” 楚红玉起身,跟在宁秉宇身后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奔驰。 宁秉宇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楚红玉下意识地走向后座坐进了副驾驶位。 “楚助理,你这看起来是打算当我老板了?”宁秉宇不客气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 楚红玉一愣,疑惑地看向前面:“大少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忽然阴阳怪气? 宁秉宇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语气凉凉:“如果不是,坐后座是什么意思?把我当专职司机?” 楚红玉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尴尬。 在内地,就算是她爸爸这样的银行行长,也大多是骑自行车或者坐公交车上下班,哪里有机会坐小轿车? 她来了港府这段时间,也是看车上哪个位置空着就坐哪个,压根没想过这些弯弯绕绕。 她连忙从后座退出来,坐进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歉:“抱歉大少,是我疏忽了。” 宁秉宇淡淡地“嗯”了一声,发动了车子:“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有空去考个驾照。” 第1458章 楚红玉眼睛一亮,欣然答应:“好,谢谢大少。” 开车——这在此时内地可是一门厉害的技能! 能开车在香港这样的大都市里自由穿梭,想想就觉得兴奋! 宁秉宇看了她一眼:“学费记在账上,从你工资里扣。” 楚红玉只觉得一盆冷水泼下来,只觉得肉疼:“......哦。” 亏她还以为是职务行为,公司会付钱让她培训呢,就知道没这好事儿! 宁秉宇看着她冷着艳丽的脸,忍着不爽,有点气鼓鼓小气样,心情却莫名地好了起来。 宁秉宇带着楚红玉离开了喧嚣的石板街,朝着浅水湾的别墅驶去。 吃完宵夜已经快十一点了,楚红玉今日起得早,实在太困,不知不觉就在车上睡着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路灯的光芒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宁秉宇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恬静美艳的睡颜,忽然伸手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又放慢了车速,尽量避免颠簸。 到了浅水湾的时候,楚红玉已经完全睡熟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唇角微微上翘,像个孩子似的。 车子停在别墅前。 宁秉宇转头准备唤醒她,便看着她眼下的青影,想起她既要熟悉金融部,又要忙于协助叶特助内地码头的项目推进,还要每天抽时间出来学习粤语,晚上睡前书籍是——金融相关。 起宁媛前几天和他感慨,楚红玉每天就睡五个小时。 他轻哂:“倒是够拼命的。” 宁秉宇解开自己安全带,拍了拍楚红玉的肩膀——“楚助理,醒醒,到了。” 楚红玉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睡得有点懵,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哦,马上来......开会......” 宁秉宇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轻笑,逗她:“是啊,你开会睡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楚红玉一惊,连忙伸手去擦嘴角,却什么也没擦到,自己坐在车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她黑着脸伸手去解安全带,却怎么也解不开,手指在安全带扣上摸索着,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真是,连车都不老实! 宁秉宇看着她笨拙的样子,轻笑一声,伸手过去帮她:“你这是睡傻了?” 楚红玉闻到了宁秉宇身上古龙水香味,混杂着清浅的雪茄味,一下子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宁秉宇喝醉后吻她的场景...... 虽然第二天他什么都不记得,但楚红玉还是下意识地去抢着解自己的安全带:“不、不用,我自己来!!” 结果这一抢之下,她的唇不小心碰到了宁秉宇的唇角。 她一下子僵在那里。 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温热,瞬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第1459章 宁秉宇的唇瓣触碰到一抹柔软,那感觉轻柔得像蝴蝶翅膀的颤动,却又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 他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嗯,是——潘海利根经典款伊丽莎白玫瑰。 本能地想要退开,却又鬼使神差地停留在原地,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楚红玉。 而楚红玉,则像被火烫到一般,脸颊瞬间爆红,整个人僵硬得像尊雕塑。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寂静得让人窒息,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几秒钟的静默,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僵持了片刻,楚红玉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宁秉宇,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她慌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大少,别开玩笑了,我天天开会都开得头大了,哪还有心思开玩笑。” 宁秉宇看着她通红的耳根和闪躲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什么也没说,眼眸中的温度骤然冷却,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下车。” 楚红玉如蒙大赦,逃也似的下了车,一路小跑进了别墅,背影慌乱得像身后有恶鬼追赶。 宁秉宇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一声,点燃了一根雪茄。 这辈子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这么嫌弃他,跟见鬼似的。 问他喜欢楚红玉吗?美貌嘛,无人不喜。 但要说动心,他还真没想过动身边的人。 他这辈子什么女人没见过? 在他看来,有教养的成熟男女之间,于情感和欲望之间,都该有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是被人嫌弃成这样,还真是......不爽。 宁秉宇吐出一口烟雾,眸色晦暗不明。 她是有多讨厌他?嗯? 另外一边,楚红玉回到房间,心跳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楚红玉回到房间,心跳依旧没有平复下来。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切都是意外,她一点也不希望和自己上司发生什么。 宁秉宇也是成年人了,他那样的花丛老手,总该明白自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意味着什么才对。 他不缺女人,自己也没兴趣玩港府这种男欢女爱的游戏。 好不容易才从一段噩梦一般的情感里挣扎出来,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楚红玉看着窗外的冷月,心情复杂。 又梦见宁秉宇喝多了,眼神迷离,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把自己压在身下的样子...... 她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怎么又梦到他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干脆起床去洗了热水澡。 这天,楚红玉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 从公司电梯里出来,看着宁秉宇办公室大门,她犹豫了半天,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落荒而逃的冲动。 第1460章 正纠结着要不要干脆装病请假,玲姐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她杵在那儿,微微蹙眉—— “楚助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十点要开会了,金融部那边的数据资料你拿到了吗?” 楚红玉一个激灵回过神,看着周围忙碌而专业的同事,忽然间心情就平静下来了。 她是来港府工作和学习的,又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只要抱定自己的目标不变,其他的都是插曲,怕什么? 她迅速恢复了正常状态,从包里翻出文件递给玲姐:“玲姐,都在这里了,您看看。” 玲姐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签字后说道:“行了,和其他资料一起拿进去给宁大少吧。” 楚红玉拿着资料,深吸一口气,敲门后,推开了宁秉宇的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里只有宁秉宇一个人,他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咖啡杯,眺望着维多利亚港的景色。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神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昨晚没睡好?” 楚红玉也没遮掩的打算,自己皮肤白,粉底都遮不住黑眼圈。 她只垂眸说:“是,昨晚看英文书看晚了,多谢大少关心。” 说着,她把手里的资料放在宁秉宇桌子上:“这是今日开会需要的资料。” 宁秉宇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随意地翻看着,漫不经心地问道:“真的没什么吗?我今晚需要你陪我出席酒会,需要喝酒的。” “大少放心放心,我没事......”楚红玉垂眸。 宁秉宇放下文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没什么?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他说着,随手探向她的额头。 楚红玉整个一僵,下意识后退,差点摔了:“你干什么?!” 宁秉宇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冷着脸:“看看你有没有发烧,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能吃了你?” “我没紧张,只是不习惯......”楚红玉利索地反驳,耳朵却发热。 宁秉宇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眸色深了几分,语气冷淡地说—— “你最好习惯,这是正常的‘情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别让人看出破绽,既然你没事,好好准备,晚上酒局,别出纰漏。” 说完,他转身率先离开了办公室:“准备开会。” 楚红玉这才松了口气。 她揉揉眉心,忍不住低声苦笑,钱难赚屎难吃,宁媛那丫头诚不欺我。 随后,她才匆匆跟着宁秉宇的身后出门。 ...... 晚上,楚红玉换上一身黑色的晚礼服,跟着宁秉宇出席酒会。 水晶吊灯的光芒倾泻而下,照亮了酒会富丽堂皇的景象,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礼服摇曳,谈笑声、碰杯声交织在一起。 楚红玉扮演着完美情人的角色,巧笑嫣然地应付着各种各样的商业人士。 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所有人的眼里,所以她更加谨慎,不敢有丝毫的差池。 “楚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到楚红玉面前,眼神在她身上游走。 “宁大少真是好福气,有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 第1461章 楚红玉认出这油腻男是宁氏一个合作方,姓罗,拥有港府第二大的船运集团。 自从查申楼作梗,宁氏去年国外好几个码头和船运路线出事后,宁氏就和他合作新航线。 现在罗氏航运是宁氏最重要的合作方之一。 楚红玉心里暗骂一声老色鬼,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罗董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对方显然没打算就此打住,肥腻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楚红玉的腰肢。 楚红玉不动声色地侧身,巧妙地避开他的触碰,端起一杯香槟轻抿一口,掩饰住眼底的厌恶。 “叫我罗伯特就好,楚小姐这么漂亮,叫什么‘楚小姐’太生分了。”罗伯特说着,又凑近一步。 他油腻的嗓音仿佛能滴出油来:“什么时候不跟宁秉宇了?来我公司做事,我给你总监的职位,怎么样?” 他笑眯眯地说:“宁秉宇那小子小气,这么个绝色美人就给个助理的职位,真是暴殄天物!” 楚红玉皮笑肉不笑:“多谢罗董抬爱,我在宁氏待得挺好,我在宁氏学到很多东西,很感激宁大少给我这个机会,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罗伯特上下打量她,仿佛要把她剥光一样,可眼里却闪着一丝轻蔑—— “楚小姐,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会真以为查美玲和宁秉宇分手了,你就有机会上位吧?” “宁大少身边的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坐稳的,我劝你趁着年轻漂亮,赶紧找个好码头,别到时候人老珠黄,哭都没地方哭。” 楚红玉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优雅地举起酒杯,轻抿一口,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罗董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不远处,东尼攥紧了拳头,想上前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罗伯特。 宁秉宇却抬手阻止了他,“不急,看看她怎么处理。” 他语气淡漠,目光却紧紧锁定在楚红玉身上,“她身边不可能永远有人护着。” 就算阿超和阿娟一直在暗处保护楚红玉的安全,也只能对付些无关紧要的骚扰或者人身袭击。 但这种涉及重要合作方的骚扰和这种场合,宁秉宇更想看看楚红玉自己如何应对。 罗伯特却越发放肆,他伸手想搂住楚红玉的肩膀,却被她巧妙地躲开。 “哟,还挺辣的?我喜欢!”罗伯特显然没料到楚红玉如此不给面子,他肥厚的脸上堆满了猥琐的笑容。 他又凑近几分:“装什么清高?你跟着宁秉宇有什么好?上次那个小明星,跟了他没多久,就得了套别墅和几处物业。你呢?跟了他这么久,连个车都没有,真是傻!” 楚红玉强忍着恶心,看着罗伯特几乎贴到自己身上的肥肉,心里冷笑一声。 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罗董说得对,我确实没那么伟大的‘野心’嫁给宁大少。既然罗董这么看得起我,不如开个价,我立马就跳槽到您那儿去。” 罗伯特没想到楚红玉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他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肉疼:“年薪百万,怎么样?” 算了,包养这样的美人,一百万是便宜的。 楚红玉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第1462章 “罗董出手果然阔绰。”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然后话锋一转—— “不过,我这人有个怪癖,就喜欢那种能喝、有男子气概的男人。” 说着,楚红玉朝侍者招了招手,点了几种不同的烈酒,又拿了两只大红酒杯。 当着众人的面,她将几种酒混在一起,调了两杯,每一杯足足一斤的“特制鸡尾酒”。 楚红玉举起其中一杯酒,笑盈盈地看着他:“罗董,我敬您一杯。您要是能把这杯酒干了,我就答应去您公司,年薪百万,绝不反悔。” 罗伯特看着那颜色诡异、味道刺鼻的“鸡尾酒”,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他要是喝了,估计得酒精中毒。 他僵硬地笑了笑,试图敷衍塞责:“楚小姐真会开玩笑,这酒......” 楚红玉却打断了他,语气娇媚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罗董,您该不会是怕了吧?这可不像您一贯的作风啊。” 周围的人也都看热闹似的围了过来,窃窃私语,罗伯特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要是不喝,岂不是丢了面子,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他咬了咬牙,端起酒碗,心里暗骂: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等老子把你弄到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五脏六腑都像着了火一般,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楚红玉端着另一碗酒,笑吟吟地看着他,眼波流转间满是戏谑:“罗董,这才一口呢,您慢慢喝,我不着急。” 她轻轻抿了一口自己的酒,姿态优雅,仿佛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一般。 罗伯特缓过劲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妖精,你够狠!不过,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又灌了一口,脸色涨红,像煮熟的虾子。 他脸色阴沉地笑了:“之前跟过宁大少的女明星,现在不也跟我了!我能给你的绝对更多!” 楚红玉掩嘴轻笑,风情万种:“罗董说笑了,谁跟谁,我可管不着。我就喜欢跟有男人味儿的。您喝一杯,我陪一杯,怎么样?” 罗伯特僵住了,还没来得及回答,宁秉宇就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楚红玉和罗伯特隔开。 他举起手中的香槟,朝罗伯特示意:“罗董,好久不见,最近生意怎么样?” 罗伯特暗自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喝那鬼玩意儿了。 这玩意儿再喝下去,他估计当场就得交代在这儿。 罗伯特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但眼神依然黏在楚红玉身上:“托宁大少的福,生意还不错。宁大少真是好福气啊,身边永远不缺美人。”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嫉妒,又像是暗示着什么。 宁秉宇淡淡一笑,没有接话,而是将话题引到了生意上:“罗董,关于我们之前谈的合作,不知您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合同细节进行了一番讨论。 楚红玉是极聪明的女子,此刻安静地站在一旁,偶尔附和几句,将一个助理角色扮演得十分到位,仿佛刚才和罗伯特的针锋相对没有发生。 罗伯特虽然表面上在和宁秉宇谈生意,但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楚红玉,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第1463章 两人谈了一会儿后,罗伯特又忍不住了,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状似随意地瞅着楚红玉问—— “大少,什么时候换换口味?我实在喜欢楚小姐这款美人。如果大少愿意割爱,我可以让宁家参与我们航运集团新开辟的三条线路。” 楚红玉瞬间脸色阴沉下来,捏紧了拳头,才没把自己手里的酒泼了他一脸! 狗东西,真把她当个物件了!要在内地,她非组织人批斗这种不把妇女当人的垃圾! 宁秉宇自然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忽然伸手搂住楚红玉的腰:“您不清楚,楚小姐,我的专属私人助理么?” 楚红玉一僵,但下一刻,娇媚乖顺地依偎在宁秉宇身边,演她的美颜妖娆花瓶:“大少......” 罗伯特看得心头火热,哈哈大笑,语气轻佻又恶心:“宁大少,大家都是男人,你要玩腻了,不如让给我,条件真的好商量!” 宁秉宇睨着罗伯特,轻按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微凉:“女人和车,我从不外借,也不会主动送人。罗董有本事,自己打动美人芳心。” 罗伯特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大少......果然是同道中人。” 这宁秉宇看着斯文,没想到玩得这么开! 他正盘算着要怎么拿下楚红玉这朵娇花,就听宁秉宇话锋一转—— “不过罗董,听说您公子最近在澳门玩牌,好像欠了不少钱啊?当然,罗董家大业大,这点小钱肯定不算什么。” 男人语气依旧温和,却像一根细针,扎得罗伯特心里发毛。 他眼神闪烁着不安:“宁大少的消息真是灵通。小儿顽劣,让您见笑了。” 这宁秉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提他独生子做什么! 宁秉宇轻按眼镜,镜片后的桃花眼里闪着冰冷的笑:“不过,我还听说,罗公子好像招惹了澳门豪爷的女人,对方放话要用罗公子的老二下酒,不知真假?” 罗伯特脸色大变,肥肉乱颤,手里的雪茄都掉在了地上:“什么?!这......这怎么可能!犬子一向循规蹈矩......” 宁秉宇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看来罗董还被蒙在鼓里,真是虎父无犬子,儿子喜欢玩别人的女人,是因为老子也喜欢玩别人的女人。” 罗伯特强装镇定:“不是......宁大少说笑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宁秉宇语气愈发温和,却字字诛心:“误会,最好是误会了,罗家三代单传,罗董万一绝后了,就不好玩了,是不是?” 罗伯特瞬间冷汗涔涔,他这才明白宁秉宇的用意,这哪里是随口一提,分明是警告! 他再也装不下去了,慌忙一把拉住宁秉宇胳膊,手里酒水都泼了出来洒自己手臂上:“宁大少,您…您消息灵通,能不能帮我问问是怎么回事?” 他顾不得擦拭,满脸焦急地对宁秉宇说:“是我不好,没教好犬子,他不懂事,我…我一定好好管教他,还请宁大少多多提点!” 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怎么办? 宁家在澳门的势力和人脉远超自己,这种事情,还得仰仗宁秉宇。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丝绸手帕,擦了擦被罗伯特酒水沾湿的袖口,这才淡淡道:“罗董还是回去打听好消息再说,说不定我的消息不准确呢?” 罗伯特立刻说道:“我相信宁大少!您说一是一,绝不会有错!” 第1464章 他是知道宁秉宇的,和他大伯宁正坤那头“商场老虎”比起来,他这个后生仔作风更狠辣,不会无的放矢。 宁秉宇这才,转头看向楚红玉,问道:“索菲娅,你喜欢看罗董有男子气概地喝酒吗?” 楚红玉心领神会,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我当然喜欢看男人喝酒了,尤其是罗董这么有钱又有男子气概的,您就算儿子没了老二,还可以再找女人生个更好的传宗接代嘛,反正有钱!” 面前美人娇艳一笑,百媚生,可罗伯特哪里还有之前色欲上头的冲动,他只觉得面前的是个白骨精! 生儿子又不是拉屎,哪有那么容易!他要是能多生几个,还会这么纵容宝贝这个独苗苗吗? 宁秉宇温和地对罗伯特说:“罗董,给个面子,我平生最拒绝不了美人邀约和请求,您也是花丛老手,追求美人总得拿出点诚意,对吧?” 他指了指楚红玉面前那杯混合了各种烈酒的“特饮”。 罗伯特一咬牙,神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端起那杯足足一斤的、混合了各种烈酒的“特调”,一口闷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像岩浆一样灼烧着他的食道和胃,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烧一样。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咳咳咳......大少......可......可以了么?” 宁秉宇这才施舍般地用罗伯特西装里的帕子替他擦了擦领口的污渍,慢条斯理地说道—— “罗董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挖墙脚了,不管是挖下属,还是女人,而且相当护短。” 罗伯特捂着胃,脸色惨白再无之前的嚣张气焰。 楚红玉愣愣地看着宁秉宇,心情有些复杂。 护短吗? 想想也是,查美玲三番两次背着他搞小动作,只要尚未触及底线,他都是容忍的。 哪怕查申楼那个浑蛋和宁家撕破脸,做了那么多事。 但如果不是查美玲人心不足蛇吞象,做出背叛他的事,害得他差点失去CEO的位置,他也不会和她分手。 如今自己这个下属也是他的“短”...... 楚红玉忽然有些看不明白宁秉宇,他到底是有情有义,还是薄情寡义了。 罗伯特脸色痛苦,勉强靠着助理扶持,才站稳。 但宁秉宇却恍若未觉,含笑对他举杯:“以后谁敢说罗董不Man,我第一个骂他。” 罗伯特心里又气又恨,却又不敢得罪宁秉宇,只能陪着笑脸:“大少,那犬子的事......” 宁秉宇点点头,微笑:“我肯定会帮忙,就是罗董刚才说那三条航线的事......咱们也得好好商量,您刚才答应和我们宁氏合作的条件要算数哦。” 罗伯特脸色更白了,他都还没捞到楚红玉一根手指头,还得真金白银地让利? 这衰人是真把他当水鱼啊! 第1465章 他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糊弄过去:“大少,但是这件事......” 宁秉宇没看到罗伯特恼火的眼神,凉凉地打断他的话:“罗董,我这人除了护短,还最不喜欢别人画饼了。” 叉烧妹嘴边常挂的奇怪词汇,用在这里简直再合适不过。 罗伯特又是一愣,画饼?什么画饼?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过这词儿。 楚红玉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狡黠:“罗董,画饼充饥的故事都没听过?就是说,空口说白话,不拿出实际行动,那就是耍人玩呢。” 罗伯特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现在一唱一和,摆明了就是挖坑给他跳! 他心里把宁秉宇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罗伯特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当然,当然算数,宁大少说一是一,我哪敢反悔?” 宁秉宇摆明了是要拿捏他,他要是敢反悔,他那宝贝儿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宁秉宇这才满意地微微一笑,揽住楚红玉的细腰,施施然离开。 宁秉宇他们一走,罗伯特终于撑不住了,直接踉跄了一下,“哇”地呕了出来。 他脸色又青又白,眼前一花,太胖了,助理一个没看住,他直接晕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 惊得助理惨叫:“啊——罗董!!!” 离开会场前,宁秉宇顺手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温水。 到了僻静处的阳台,他松开楚红玉的手,把水递给她:“暖暖胃,解酒汤马上就来。” 楚红玉靠着阳台栏杆,接过温水轻抿一口,只觉胃里舒服了不少。 她狐狸眼眯了眯,面前这位“绅士”真是俊美又体贴周到,如果不知他真面目,怕是容易中招,温柔体贴绅士刀,刀刀致命。 楚红玉垂下眸子:“谢谢大少,但是罗伯特后续只怕不会那么顺利地和我们合作。” 她漂亮妩媚的狐狸眼闪过一丝担忧:“我这次是不是鲁莽了,罗伯特这个老色鬼吃了这么大个亏,会不服吧?宁家和内地合作那块,需要用他们的航线,他指不定要在后续合作里面使绊子。” 她顿了顿:“尤其是这次涉及三条新航线的利益,等于割他肉......大少真有把握能压住他?” 宁秉宇示意路过侍者给自己倒一杯热茶:“这和你有关系吗?” 他不客气的话让楚红玉愣了一下:“大少......” 等侍者走了之后,宁秉宇才轻吹了下茶杯的烟气:“生意是生意,女人是女人,罗董是聪明人,还没蠢到为了个女人贡献出那么大的利润。” 楚红玉蹙起秀眉:“那他刚才提三条航路什么意思......” 宁秉宇不以为意地轻嗤:“呵呵......那三条航路,本来就是他准备拿出来当‘大饼’的。” 他笑里带了一点嘲讽:“罗氏国际里安插的人早就给过咱们消息,罗伯特一开始就打算拿这个和我们宁氏合作当成他们下半年集团业绩新增长点,他只不过拿来画饼钓你这条美人鱼而已。” 楚红玉瞬间无语:“......” 第1466章 什么吝啬鬼,泡妞还画饼?! 难怪宁秉宇说她还有很多要学,若是日后她回内地工作与外商打交道,定也有许多坑! 宁秉宇看着她一脸无语的表情,慢条斯理地提点:“有些自诩聪明的男人信奉钱袋子是用来晃给女人听钱响,而不是让女人花的。” “就像寓言里,农夫赶饿驴,在饿驴的面前吊着一根名为‘希望和爱’的胡萝卜,驴子和女人,就会为了一个‘希望’,做尽让他们做的事。” 楚红玉眉心拧了拧:“这不是诈骗吗?” 这种话总是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就好像......女人在某些男人眼里如同牲口一样。 可偏偏听男人“钱包响”还真的会动心,任由男人驱使的女人真不少。 宁秉宇笑了笑:“总归你记着,男人不管有钱没钱,给你花钱不一定爱你,但不给你花绝对不爱你,这句真理可以适用于天下90%的男人,剩下10%的男人一辈子靠女人活着的,你永远也不清楚他有了钱会不会给你花用。” 楚红玉一愣,心情复杂若,她忽然想起苏学明...... 其实妈妈跟她说过,男人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其他都是虚的。 苏学明还真是基本没怎么给她花钱过,清大高材生,工资不低,所有的钱都要支援家里,所以花她的钱。 可她以前没觉得不对,苏学明出身贫寒,山沟里出来了金凤凰,孝顺父母,帮助家里人不是应该的吗? 相爱的人为对方付出也是应该的......何况苏学明很“宠”她。 但如今想想,他孝顺就孝顺他的,可花她的钱去孝顺家里人的,又算什么男人? 楚红玉看着喝茶的宁秉宇—— 这个人的身边女人不断,完全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男人。 但他做事大气,做人有原则,也从未欺骗过女人他本性如何。 对身边人好,便是真不吝啬地给与好处,不管是对下属,还是与逢场作戏的情人亦或是未婚妻相处...... 花边新闻都骂他花心,但从未听花边新闻里,他的情人说过他一句不好。 人性真是复杂,有些人坏得虚伪。 而他宁大少是真君子,也是真小人——坏的好的,都坦坦荡荡。 楚红玉轻叹一声,收回思绪,回到正事:“罗伯特要不敢搞事自然更好的。”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热茶上的蒸汽,语气却忽然一转,“罗伯特这老狐狸,肯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搞事是必然的。” 或许是因为牵扯到自己,楚红玉忍不住蹙眉:“那大少打算怎么办?” 宁秉宇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让人不寒而栗:“我从来不怕人搞事,就怕他不敢搞。” 楚红玉明白了,罗伯特有软肋,儿子在宁秉宇手上,这才是他不得不妥协的关键。 她不禁有些好奇:“大少怎么会那么巧,知道罗伯特儿子的把柄?”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擦拭:“因为,你老板我从来不和没有软肋的人做生意。” 第1467章 楚红玉听得一愣:“那如果对方真的没有软肋呢?” 宁秉宇弯起一双深邃而锐利的桃花眼,含笑说:“那就制造软肋。” 楚红玉心头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那......罗公子在澳门的“堕落”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他顺势而为制造的“软肋”呢? 这个男人,俊美优雅的外表下,是深不可测的城府和手段,真是个狠角色。 还好......自己和他不是敌人。 宁秉宇似乎看出来楚红玉的心惊,含笑继续问:“在想什么?” 楚红玉垂下长睫,掩去自己心里的复杂情绪:“没什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宁秉宇的了解,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这时,服务生把解酒汤送了上来,宁秉宇随手将汤递给楚红玉:“醒醒酒,你刚才喝了不少混酒,混酒最容易醉。” 楚红玉接过解酒汤,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精致的五官:“谢谢大少。” 其实她和宁媛团那个二两啤酒就倒的人不一样,她遗传了妈妈,天生能喝。 宁媛都说过谁也想不到一个宿舍最能喝的不是东北大妞,是沪上娇女...... 楚红玉忽然抬起狐狸眼,看向宁秉宇认真地问:“大少,我能跟着你学东西么?” 宁秉宇看着她,挑起一边剑眉:“这话问得多余,你现在不就在跟我学东西?你每天在我身边这么耳濡目染的,难道还学不到点东西?” 楚红玉沉默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汤碗,语气认真—— “弟子还分关门弟子和普通弟子呢。大少,我留在港府的时间也就这几年,最多港大硕士毕业,我就要回内地,开放的速度那么快,我想学得更多,更快。” 宁秉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凉凉地道:“你想得挺美,你能付什么‘学费’,我凭什么教你?就凭你是个穷光蛋,就想道德绑架我,可我没道德怎么办?” 楚红玉实在没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忍下捶他一拳的冲动。 这男人真是......欠啊! 每次对他有好感的时候,他一张嘴就能直接让人下头! 能把死人气活,又把活人气死! 她刚想争辩自己明明有帮他经营沪上的项目,眼角余光却瞥见宁秉宇身后不远处,有人拿着照相机鬼鬼祟祟地偷拍。 紧接着,一个穿着火红紧身裙的女人扭着水蛇腰,踩着恨天高,妩媚多姿地朝他们走过来。 电光火石间,楚红玉忽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宁秉宇的腰,仰头把自己的唇压在他的下颌上。 “咔嚓”一声,闪光灯亮起,从宁秉宇身后的角度看去,就像两人在拥吻。 楚红玉凑到宁秉宇耳边,压低声音说:“有人偷拍,还有女人找过来了。” 宁秉宇身形微僵,随即也顺势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指腹在她腰间若有似无地摩挲,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戏谑:“投怀送抱可不算‘学费’。” 第1468章 楚红玉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干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亲昵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宁大少,你明知道我是在履行职责!” 不是他说了遇到狗仔就要装亲密吗? 宁秉宇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 红裙短发的美人走到近前,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重重地咳了一声,企图引起两人的注意。 但宁秉宇和楚红玉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保持着亲密的姿势。 他搂着她腰的手甚至收紧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温热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楚红玉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的热度,清晰地传递到她的胸口。 她微微仰头,撞进他深邃凉薄的桃花眼里,一时间竟有些发僵 那双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 红裙女人终究没忍住,提高了音量:“阿宇哥!我是凯丽啊!你怎么......和这位小姐......这么亲密?” 她掩饰不住语气中的酸意,又补了一句:“我是想来问问安妮的事情,明明去年底都要结婚的,到底怎么了?美玲失踪到现在都没见人影,我们一起长大的,我是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秉宇依然不搭理,仿佛身后站着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根碍事的柱子。 楚红玉看着女人焦躁的神情,在他耳边低声说:“好像是查美玲小姐的闺中密友。” 她顿了顿,又悄悄补充了一句,“不过,看着她的目的应该不是来谈闺蜜查美玲的,不然不会偷偷带了记者来。” 宁秉宇忽然懒洋洋地把脸埋进楚红玉雪白的肩窝里,头也不回地说—— “李凯丽,港府四大豪门之一的李家二小姐,确实是查美玲的好友,但同时也是大伯给我找的新联姻对象,麻烦打发一下。” 他又没疯,大伯给他找的女人,肯定是大伯用来控制他的人。 这也是当初,他不太愿意换掉查美玲的缘故——查美玲是老爷子给他定的,从小养在妈咪身边,自然不会轻易被大伯控制。 楚红玉狐狸眼微闪,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那......如果我让李小姐和你退婚,大少可以收我当关门弟子吗?” 宁秉宇靠着她,不转头看身后的女人,只凉凉地表示:“没空,自己边看边学。” 说着,他略带惩罚意味地捏了捏楚红玉的细腰:“开工了,在老板面前别想偷懒!” 楚红玉吃痛地吸了口气,低声骂了一句“小气”,随即转头,干脆利落地对李凯丽说—— “李小姐,你好,我是大少的私人助理。大少现在喝多了,不太方便见客。如果您要见大少,麻烦提前预约一下。” 李凯丽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助理也敢拦我?” 说着就要走上前来拉“醉了”的宁秉宇。 宁秉宇薄唇忽然贴着楚红玉的耳朵边轻声细语:“那女人要是碰到我了,还被拍照......明天小报要是出现“两女战一男,豪门酒会走廊外,三人贴身夹心激战”之类的标题,你这个月会被扣的绩效。” 第1469章 他唇间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侧,温热潮湿,带着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声音亲昵细微,似与她调情。 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似一阵细密的电流窜过全身,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靠太近了...... 楚红玉闭了闭眼,反手从手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扔给李凯丽,冷冷地道—— “李小姐,您请看,这上面是大少的日程安排。想要约见他的各路明星美人和豪门千金,都在上面排着队呢。您......慢慢挑个日子吧。” 她说着,忽然用力回抱住宁秉宇的腰,实际上却暗中用力掐了他腰上一把。 宁秉宇吃痛皱眉,却也只能配合地装出一副醉了的样子。 李凯丽接过本子,只看了一眼就气得浑身发抖。 只见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和时间,排得满满当当,一眼望不到头。 看得李凯丽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日程本撕碎的是——每个名字后面都备注了联系方式、见面地点、以及“礼物清单”。 她猛地将本子摔在地上,指着楚红玉的鼻子骂道:“你......你居然敢......” 楚红玉却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这可不是我安排的,都是大少自己定的,您要是有意见,可以等大少酒醒了再和他理论。” 李凯丽气得发抖,狠狠地瞪着宁秉宇的背影:“阿宇哥,你太过分了,明明是你们家联系我爹地在先的!” 宁秉宇始终不回头,懒洋洋地抱着楚红玉。 李凯丽阴沉沉地盯楚红玉:“以色侍人的玩物,我看你得意到几时!” 说完,她跺了跺脚,愤怒地转身离开。 楚红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本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塞回手包里。 她转头看向宁秉宇,语气轻松:“搞定,大少。” 宁秉宇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倒是挺有手段的,什么时候准备的东西?” 楚红玉弯起狐狸眼,含笑说:“帮大少做事,肯定要用脑子了,您真不考虑收我为徒,我资质很好的,未来在内地发展,会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也不一定。” 宁秉宇轻哂,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挑起她的下巴端详,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这么多心眼,又桀骜不驯,我培养出未来最好的合作伙伴还是对手,很难说的” 楚红玉叹了口气,眼波流转:“大少戒心太强了。我不过是个内地来的普通人,未来事业重心在内地,跟大少又没直接利益冲突。” 她顿了顿,修长的手指顺着他的领带缓缓向上,直到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这才微微用力,将他的领带稍稍拉低,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一些。 她学着他的样子,将嘴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而且,大少明明......特别喜欢桀骜不驯的下属。不是说这种孙猴子一样的下属,最具开拓性思维,合适干业务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宁秉宇耳廓,仿佛被羽毛轻轻扫过一般,酥麻的感觉让他眼神暗了暗。 这是挑衅? 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眸色深沉,反手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长发。 他骨节分明的长指缠绕着她柔顺的发丝,语气低沉地在她脸侧轻哂:“孙猴子很难管的,何况你可不是什么孙猴子,更像......奸诈吃人的白骨精。” 他说着,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细腰,含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楚红玉被他这句评价逗笑了,她是吃人白骨精,他岂不是孙悟空都收不了金翅大鹏王? 她语气带着一丝挑衅:“我吃谁都不会吃您,大少放心。” 宁秉宇不可置否地轻哼一声,深邃的眸子忽然眯了眯,把脸懒洋洋地埋回她颈窝:“是么......” 从不远处看去,两人姿态暧昧到极点,仿佛在窗边亲密拥吻,又欲又撩人...... 第1470章 躲在暗处的狗仔队不断地按下快门,虽然没有如李家小姐说的什么大少有新未婚妻,但捕捉到这“精彩”的一幕也能满足报社KPI啦,大家都有美好的明天! 狗仔们心满意足地离开。 宁秉宇跟后脑勺长眼睛一样,狗仔们走了不过片刻,忽然捏住楚红玉准备抚摸上他宽厚背部的纤手,将她推开。 他直起身子,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绅士:“可以了,狗仔队走了。” 楚红玉轻巧地退了一步,伸手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衫:“大少,您下手也太狠了点吧?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宁秉宇挑眉,整理自己的领带,凉凉地问:“怜香惜玉?楚助理,你确定自己需要?” 楚红玉轻笑一声,也不恼,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镜子,对着镜子细细地补了补妆—— “我需要不需要怜香惜玉不清楚,但是大少,您这会儿,怕是要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自己的裤子了。” 宁秉宇身形一僵,原本就挺直的脊背这下更是绷得像块铁板。 他忽然背过身去,维持着他那副冷淡的面孔,慵懒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这是正常男人的反应,不代表什么,换谁来都一样。” 话音未落,他忽然脱下西装外套,动作利落地搭在自己臂弯,恰到好处地挡住腰部。 然后从容地往卫生间走去,只是那步伐,比平时快了不少。 楚红玉看着他那有些僵硬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自己来这资本主义社会呆了这些日子,真是变坏了。 居然可以面不红气不喘地在这事儿上调侃男人了。 不过,看欺负自己的资本家狼狈的感觉......还真是不赖。 “你继续笑,逆徒!”宁秉宇忽然面无表情地回头扫了她一眼。 楚红玉瞬间心里一喜,她马上将镜子收回手包,一本正经站直,一副礼仪小姐的样子前身:“大少是我老板也是我师傅,您老快去快回!” 宁秉宇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卫生间。 楚红玉忍不住先是唇角上扬,太好了,本来她是打算上持久战的! 没想到这资本家今天在忽然那么好说话! 但下一刻,她又狐疑起来——这货怎么忽然那么好说呢? ......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 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房间里,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扶着墙壁,左右张望。 她穿着粉色的连体衣,柔软的绒毛衬得她更加娇嫩可爱。 “妈......啊......巴巴......”小女婴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稚嫩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她的小脸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肉嘟嘟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墙壁,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一边的佣人手里拿着柔软的玩具,目光紧紧地盯着小家伙,生怕她摔着。 宁媛宠溺地看了眼自己的小宝贝,顺势把一份报纸放在楚红玉面前,凉凉地说—— “红玉姐,你和哥哥最近的绯闻可是越来越精彩了,这标题,啧啧,真是越来越惊悚了啊。” 楚红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接过报纸,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硕大的标题赫然印入眼帘——《宁大少夜蒲后,与美艳助理车上激战三小时!》 第1471章 楚红玉摇摇头,哂笑:“现在的狗仔真是越来越没有职业道德了,这照片拍得这么模糊,把我拍得这么丑,还好意思拿出来卖钱!明明是两小时,不是三小时,这是FAKENEWS!” 宁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重点是两小时,还是三小时吗?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影响?就算我哥不在乎,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怎么了?利用我给他挡桃花?拜托,这对我有什么坏处?我乐意得很,工资阅历都增长迅速!”楚红玉挑了挑眉,眼波流转,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我努力这一年多,大少身边的确清净了不少,那些莺莺燕燕总算消停了不少,我的耳根子也干净了。” 宁媛还是摇摇头:“话是这么说宁氏里都有人跑到我面前嚼舌根,说你是狐狸精转世,靠着床上功夫把我哥迷得七荤八素,一年多都没换过新欢,不知道榨干了他多少阳气呢!” 楚红玉何等聪明,立刻听出了宁媛话里隐藏的深意,挑了挑细长的眉梢,问道:“哦?宁氏里都有人向小宁你吐槽了?是哪位长辈这么关心我?” 宁媛点点头:“除了我妈和我爷爷,大伯和我那跟死人没区别的爹都过问了。” “他们觉得,我可以当外室,但不能当正妻,对吧?”楚红玉语气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冷意。 宁媛心疼地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红玉姐......” 楚红玉忽然风情地笑了笑,伸手去把还没一岁的小女婴从佣人手中抱过来,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囡囡,叫姨姨。” 大眼睛睫毛超级长的粉嫩嫩小家伙咯咯地笑着,挥舞着小手,口齿不清地喊着:“姨…姨…” “姨姨的心都化了,我们小佳佳多可爱。”楚红玉惊喜万分地捏了捏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蛋。 她一边逗着小女娃,一边语气轻松:“我拿这份工资,总得干点活儿吧?我不过就是尽一个私人助理的本分,给大少当个挡箭牌挡住他不想要的桃花而已。” 她顿了顿,笑着抱小家伙举手手玩儿:“只要宁家那几位大佬不把我拖出去填海,或者卖到九龙城寨、再不济卖到泰国去做鸡就行,做这份工,就得给老板分忧解难......” 她耸耸肩,用还算颇为标准的粤语道:“......食得咸鱼抵得渴咯。” 说来,还真有不自量力想上位或者嫉妒她存在的女人,想要派人收拾自己。 结果跟着她的阿超和阿娟出手利落,让那些人一点好都没讨着。 宁媛蹙眉,她何尝不知道楚红玉说得轻松,实际情况却复杂得多,楚红玉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而已 那些风言风语,会让楚红玉即使在宁氏集团做出了实打实的业绩,立下汗马功劳, 在某些人眼里,也不过是裙带关系上位,靠着宁秉宇的关系上位的金丝雀。 第1472章 何况金融部那群自诩精英的家伙更是势利眼,学历至上。 楚红玉在那一堆哈佛、麻省、普林斯顿、耶鲁......的名校精英里,顶着个港大本科在读的学历,简直不要太扎眼。 宁媛有些不是滋味:“红玉姐,我是真担心你被排挤。做金融的本来就是世上最势利眼的行业,他们最喜欢搞小团体了。” 楚红玉做个鬼脸,逗得小娃娃咯咯笑,神色从容:“难听的话我听得多了,什么狐狸精,什么妖精转世,勾引老板,靠男人上位,也就背后说说罢了。” 她顿了顿,将孩子重新交给佣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我这个宁大少私人助理的身份,也不是谁都敢得罪的,拍马屁的人也不少呢。” 楚红玉转身轻轻拍拍宁媛:“放心,小宁,我在外面,可是欧洲回来的华人索菲亚,除了玲姐和几个核心高层,谁知道我是内地来的楚红玉?” 宁媛一边和佣人一起给小妞宝换尿布,一边纳闷:“我大哥也奇奇怪怪的,和查美玲分开一年多了,也不找个老婆。我还能理解他挑人要谨慎,但一年多身边也没个绯闻女友,红玉姐你清楚怎么回事不?” 楚红玉优雅地抿了口咖啡,想了想,摇摇头:“我哪知道啊,我只是个打工的,又不是老板肚子里的蛔虫。不过最近一年多确实没瞧见宁大少找新欢。” 宁媛蹙眉,怀里的小女娃哼唧哼唧地扭动起来,小脸蛋涨得通红地往她身上钻,眼看就要哭出来。 宁媛赶紧把女儿抱起来喂奶,嘴里还不忘嘀咕:“该不会是......我那粉肠哥玩多了,不举了吧?” “噗——”楚红玉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自己精致的妆容,“小宁,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祖国的花朵还在你怀里!注意一下影响!” 宁媛不以为然地弯起唇角,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宝宝:“祖国的花朵太小了不知道不举是什么,而且本来嘛——他一把年纪的人了,男人不是过了三十,能力就断崖式下降么?这是有医学统计的!” 楚红玉连忙摆手,示意她打住:“停停停!你饶了我吧!我一个助理,还能去检查老板行不行吗?就算真不行,我也管不着啊!” 她心里却暗自琢磨,宁秉宇最近确实有些反常,难道真是小宁说的那样? 宁媛看着女儿吃得香甜,笑着说::“主要是我妈有点担心,念叨了两回,搞得我也有点好奇。” 楚红玉噗嗤一笑,放下咖啡杯,调侃道:“那得宁二夫人亲自带大少去检查才行啊,我可没这本事。” 宁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小妞宝轻轻摇晃:“不说我哥了,晦气!说说我的新公司吧,纪元之心接手李家那两个电子厂还挺顺利的,李家大少合作意愿也很强。” 她眯了眯大眼:“说起来,把我哥这根粉肠送去和李家联姻也不错,那李凯丽一看就是个恋爱脑,我哥肯定能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楚红玉挑了挑眉,一脸好笑:“你也太狠了吧,两个电子厂就想把你哥给卖了?宁大少要是知道了,不得骂你眼皮子浅薄!” 第1473章 宁媛听她这么说,忍不住低笑出声。 她低头看着怀里吃得正香的小家伙,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啧,小佳佳,你听到了没?你小姨说你妈咪眼皮子浅呢!”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楚红玉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红玉姐,你是真觉得我卖便宜了,还是......舍不得我卖啊?” 楚红玉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顿,朝着宁媛翻了个白眼,娇嗔道:“去你的!不许开这种玩笑!我和你哥,那是清清白白的上下级关系!” 宁媛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别急......” 楚红玉略蹙眉:“我没急,少大是什么人?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没新欢,大概是不想被那些个小明星、模特当跳板吧?” 楚红玉顿了顿:“二来,他可能想在豪门圈子里慢慢挑,毕竟未来宁家主母的位置,肯定是宁缺毋滥的。” 她端起咖啡,轻轻吹了吹,又补充道:“你哥那个人,你还不知道?最小气的一个人,又不喜欢别人控制他。” “说到这个......”宁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红玉。 “红玉姐,你和大哥那个‘挡莺莺燕燕’的约定,好像也快到期了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楚红玉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顿,随即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看大少安排呗。虽然这一年多来,我经常遭受资本家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打击和迫害。” 她顿了顿:“但大少也算没亏待我,学了不少东西,工资奖金虽然被他扣来扣去,但也经常有嘉奖,最终到手的也不少。” 宁大少这个“师傅”刻薄是刻薄,但对她的培养也确实没小气。 宁媛再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你们两合作愉快啊。” 她心里其实很喜欢楚红玉给她当嫂子的,这两个人其实性格和各方面还蛮契合的。 一个成熟俊朗,一个明艳妩媚,站在一起就是一道风景线。当然,一切都要尊重红玉姐的选择。 毕竟自己家这条粉肠不是啥好人,按老人家说法是——两面光! 楚红玉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最近纪元之心的新买卖不是要在深城开代工厂吗?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宁媛轻描淡写地回答。 她顺手捏了捏小妞宝吃奶吃得愈发肉嘟嘟的小脸蛋—— “李大少虽然对代工没兴趣,一门心思只想炒地皮,不过眼光倒是真的一样毒,很看好深城。和他合作,简直是一拍即合,省心得很,最近正准备一起去深城实地考察。” 楚红玉放下咖啡杯,看着宁媛怀里的小宝宝柔声说—— “唐爷爷和夏阿婆想来深城看看小佳佳呢。毕竟你在港府这么久了,又是养胎坐月子,又忙着工作,只回了沪上一次,更别说荣昭......” 宁媛轻拍孩子小屁股的手停住了,空气里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楚红玉在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太触霉头了! 第1474章 荣昭南牺牲了一年多了,宁媛都不敢告诉二老,她自己更是完全不再提荣昭南。 就像已经放下了一样。 但楚红玉知道,如果真的放下,不是不提,而是偶尔的念叨,是心中的惆怅。 不会像现在这样,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小心翼翼地绕开心里最痛的伤口。 宁媛怀里抱着孩子,指尖微微颤抖,眼神晦暗了一瞬,像阴雨天里积满了水汽的云,沉甸甸的,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雨来。 她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些,像是抱着这世上唯一属于她的珍宝。 但下一刻,她再抬起脸,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轻轻拍着怀里吃着吃着就睡着了的小宝贝,声音轻柔:“李大少很会做人,电子厂出给我之后,在东湖公园那个小区还给我留了两套房子,说是给我的‘中介费’。” 她顿了顿,继续道:“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以后内地的亲人朋友来了也有地方住,不光唐爷爷和夏阿婆,还有华子哥、满花姐、大白鹅......都可以来住。” 楚红玉立刻不动声色地笑着说:“是啊,乔局这一把手现在都还住深城市委招待所呢,环境还没港人小区好。”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宁媛接起电话,是佩珊打来的:“宁总,四叔的人来了公司,说是约好晚上一起去接货的。” 宁媛一听,眉头微微蹙起:“知道了,我吃了晚饭过去。” 说完,她挂了电话。 楚红玉放下咖啡杯,好奇地问:“怎么了?” 宁媛轻描淡写地回答:“四叔的新货到了,派人来通知我去接货。” 楚红玉一顿,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是不是那个秦长生?” 宁媛“嗯”了一声,把怀里睡熟的小妞宝递给佣人,佣人立刻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抱到一边的摇篮里。 “一般四叔让秦长生来接货,多半是有海外回流的古董到港了,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宁媛解释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红玉秀眉紧蹙:“你不是说秦长生就是当初的向子英吗?他可是和你们有仇的。” 宁媛淡淡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既然不承认,我也懒得揭穿他。这一年多来,他也没什么异常举动,也就是个胆小鬼。当初我都不怕他,现在我羽翼渐丰,更不会怕他。” 不管是秦长生还是向子英,她都要盯死了对方,毕竟阿南出事时,他也在港府。 她起身,对楚红玉说道:“一起吃晚饭吧?我让人送上来。” 楚红玉摇头:“我可拎得清,哪有员工跟雇主一家坐一桌吃饭的道理,除非是特别宴请优秀员工。” 宁媛被她逗笑了:“那就在我房间随便吃点吧,我让人送上来,晚上我还要和秦长生去码头。” 楚红玉的担忧之色更浓:“媛媛,你自己小心点,这门生意毕竟是捞偏门......” 宁媛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梳头:“放心吧,阿恒会跟着我去。何况,我身边还有一批自己培养起来的新人,个个都是好手。” 第1475章 “放心,我都做好了准备。”宁媛在镜子里对着身后的楚红玉一笑,那神情分明写着——本姑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九叔已经带着一帮弟子辞了沪上钢厂的工作,跟着她到了深城。 她本来想让方阿叔也跟着来,但方阿叔几代都是沪上人,年纪大了的骄傲老头,不肯离开故土。 用他的话说:“我在沪上混得风生水起,卖批条、指标、各种紧俏货,盘子做得比你都大,干嘛要跑去深城跟你吃灰?” 她也不强求,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九叔虽然是钢厂六级工,工资高待遇好,技术过硬,退休也不愁。 但眼看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而来,国企迟早要被冲击,他手下那帮嗷嗷待哺的弟子们怎么办? 她给九叔分析了形势,九叔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与其等着被时代淘汰,不如早点另谋出路。 老当益壮的他还是决定跟着自己来深城闯一闯。 鬼老四作为九叔的“大哥”,自然是“义不容辞”地帮了好几个九叔的弟子办了“证”又派渔船送他们到了港府。 这帮糙汉子原本都是炼钢的好手,如今都跟着自己做事,成为她手中的一支精干力量。 楚红玉若有所思:“你心里有数就好,那个鬼老四是港府地下最大的掮客,能让14K、新和胜都给面子,甚至调动人手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来了港府一年多,她也知道了很多港府社团的事情。 尤其是大少这个“师傅”,也并没有瞒着她关于港府社团这些需要打交道的事。 她都跟着大少和洪社的大佬吃过饭。 她有些担心:“万一他们被人收买了,或者干脆就是故意接近你,想要对你不利,怎么办?” 这种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时候,佣人送来了两份精致的晚餐,一份是宁媛喜欢的清蒸石斑鱼和虾仁豆腐。 另一份是楚红玉爱吃的糖醋小排和蟹黄包。 宁媛仿佛没听到楚红玉的担忧,只招呼她赶紧吃饭:“咱们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楚红玉叹了口气,拿起筷子吃饭。 小宁是个有主意的人,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宁媛一边吃饭,一边说道:“红玉姐,九叔和鬼老四虽然曾经是青帮的兄弟,但那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 “这么多年,青帮都成了历史的尘埃,这人分隔两地,就算念着旧情,那也是有限度的。” 在对立的利益面前,什么情谊都得靠边站! 宁媛笑了笑:“就算念着旧情,也不会损害现在我和九叔的共同利益,九叔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比谁都清楚秦长生和我有仇。” “所以,他挑人来港的时候,都是挑的信得过的关门弟子,个个对他忠心耿耿,要是鬼老四敢动我,九叔第一个不答应。” 这些人到了港府之后,吃她的,喝她的,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 日子过得比在钢厂好多了,他们的家里人可都还在内地,对她相当感激。 他们尚不至于做事顾前不顾后! 第1476章 就算方阿叔当初有些难搞的紧俏货是从港府的鬼老四途径来的。 但现在方阿叔的港深最大供货商,也变成了对内地更有了解和拥有合法身份、进货渠道的自己。 宁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做好秦长生要是敢动我,我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就当她缺德吧,港府地下世界鱼龙混杂,在发现鬼老四和宁秉安有联系后,她就没有完全信任过鬼老四。 自然也会动手段分化鬼老四和九叔、方阿叔他们。 她不害人,只要鬼老四不来害她,这种老哥们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受到损害。 楚红玉看着宁媛胸有城府的样子,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你心里有数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宁媛......和宁秉宇、宁曼安真是越来越像了...... 宁媛和楚红玉用完餐,楚红玉便回了老宅裙楼自己的房间,说是要处理一些文件。 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宁秉宇给她安排了一个新的项目,让她独挑大梁,她感觉自己像个陀螺,一刻不停地旋转。 再加上港大的学业,真是让人头大! 阿恒则准时出现在大门口接宁媛。 刚走到大厅门口,就碰上了宁秉安。 盛夏的傍晚,暑气未消,宁秉安穿着轻薄的中式短褂衫,亚麻长裤,手腕还挂着一串沉香木手串。 公子哥拿着毛巾,长眉细眼,似刚在花园里练习完了太极,整个人看上去温润如玉。 看见宁媛出来,他温淡地和宁媛打招呼:“要出门?” 宁媛今天打扮利落,黑色丝绸衬衫塞进高腰修身牛仔裤里,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脚踩一双黑色短靴,显得干练又飒爽。 她客气地点了点头,叫了一声“秉安哥”,“嗯,是出门。” 宁秉安看了一眼站在宁媛身后的阿恒,随意地问:“是有新货到码头?” 宁媛脚步一顿,淡淡地看向宁秉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语气却依然平静:“秉安哥真是消息灵通。” 宁秉安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晚点有空去四叔仓库那边品鉴一下新货吗?我让酒店新做了几款茶点,正好可以一起尝尝。” 宁媛看着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试探和较量。 最终,她说:“好。” 司机开车过来,宁媛和阿恒上了车,留下宁秉安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车子,眼神晦暗不明。 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笑声:“啧啧啧,别看了,小妹都走远了,阿弟,你眼神都快把人车胎盯爆了。” 宁秉安转过身,看向斜倚在门边的宁秉超。 宁秉超今天穿了身骚包的宝蓝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里晃荡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三哥。”宁秉安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宁秉超摇头晃脑,冲着远去的车屁股努努嘴:“都一年多了,阿弟,你还没追着我们小妹啊?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第1477章 宁秉安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三哥比我清楚,追人要有诚心,谁知道哪天小妹就同意了呢?” 宁秉超嗤笑一声,摇晃着酒杯里的暗红色液体,目光玩味地打量着宁秉安—— “啧啧,你也不像个痴情种子啊,我们宁家男人,骨子里就流淌着薄情的血。你虽然不是宁家亲生的,但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也不像个会为情所困的主儿。” 宁秉安看着宁秉超,眼神沉静如水:“三哥说笑了。” 他没再理会宁秉超的调侃,转身朝别墅内走去:“晚饭时间到了,上去吃饭吧。” 宁秉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哼一声,仰头将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车子平稳行驶在公路上,窗外霓虹闪烁,映照在宁媛脸上,明灭不定。 阿恒开着车,时不时看着身边宁媛的神色:“我说小宁宁,这个宁秉安怎么回事啊?说喜欢你,要追你,可也没瞧着有什么行动啊?感觉......” 她“啧”了一声,撇撇嘴:“还挺礼貌的。” 宁媛睨了她一眼:“不死缠烂打不好吗?” 阿恒一噎,下意识反驳:“可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死缠烂打吗?” 她想起自己那位队长哥,可不就是死缠烂打才抱得小宁宁归? 孩子都有了,人却没了影,快两年了,就是干海带结在海里都泡发结子了。 可海里除了当初救生衣,连根毛都没找着...... 唉,她和宁媛一样,固执地不愿承认荣昭南已经牺牲的事实。 宁媛轻描淡写地说:“宁秉安喜欢的,是他通过我能够得到的权力和股份。我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闲得慌给别人当踏板。” 思绪飘回一年前,她刚查到“鬼老四”的消息,在浅水湾的豪宅里,她和宁二夫人促膝长谈。 “妈,我查到鬼老四了。”宁媛开门见山,将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宁二夫人接过资料,戴上老花镜仔细翻阅,眉头逐渐紧锁。 鬼老四,这个名字在香港地下世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老掮客。 手段狠辣,却又行事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底细。 “他竟然和宁秉安有联系?”宁二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 宁二夫人放下资料,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宁媛点了点头:“对,而且关系匪浅。我怀疑,宁秉安接近我,可能和鬼老四有关。” 从方阿叔和九叔透露的消息看,谁能想到鬼老四当年在沪上混青帮时,竟然会认识当初盛家的私生女——自己的奶奶盛怀玉。 当初鬼老四还不叫鬼老四,叫容煜,相当气的名字,据说祖上是正黄旗人,所以才姓容。 晚清时家道败落,他刚出生就被远亲带去了羊城,十三岁的时候又去沪上在码头卖报纸,小小年纪就成了码头孩子王。 再后来误打误撞进了青帮,十六岁跟在杜月笙身边。 是第一打手甚至可以说杀手,所以年纪轻轻就升了青帮堂主。 第1478章 也是那时候遇到了她奶奶,情节也很民国——鬼老四出任务受伤,躲进了女学生的车里,挟持了女学生,逼她开车带她去医院。 这个女学生就是她奶奶。 谁也不知道中间发生过什么,反正在当年她奶奶虽然是私生女,却很受宠,不可能和一个混混有什么关系。 当然也有可能她奶奶当时已经和爷爷定亲了,她早就对爷爷心有所属,两人海誓山盟,自然不会再对别人动心。 但是九叔说鬼老四终身未娶,心里藏着一个人。 宁二夫人微微蹙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你奶奶重病的时候,有个中年男人曾经上门和你爷爷打了一架。” “那时候的老太爷虽然也会些保命功夫,但哪里是对方练家子的对手。” “就算家里有佣人帮忙,那个男人也差点把老太爷打死,然后是你奶奶撑着病体出来劝走的。” “难不成......”宁二夫人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宁媛递过来的资料上,神色复杂。 宁媛蹙眉:“难不成那个厉害的中年练家子就是鬼老四?” 宁二夫人叹了口气,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就更复杂了。鬼老四对我们宁家,只怕是......” “敌意不小。”宁媛替她说完,语气冰冷。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宁二夫人叮嘱道,“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才能确定鬼老四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 宁媛看着窗外,回想起母亲的交代,心情有些复杂。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对鬼老四和宁秉安抱有警惕之心的缘故。 “一会咱们的人到了,还是按照之前那两次接货一样,谨慎小心。”宁媛忽然说。 阿恒点头:“放心,小宁!” ........................ 码头上,夜色深沉,海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和海水的咸湿味。 一艘货轮静静地停靠在岸边,几个黑衣人正警惕地巡视着周围。 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缓缓驶入,停在了一艘货轮旁。宁媛一身黑色西装,踩着高跟鞋,从车上下来。阿恒紧随其后,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活像个俊俏的小伙子。 秦长生早已等候多时,他斜倚在一辆货车旁,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看到宁媛一行人到来,他眼里跳跃过异样的焰火。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垂下眼,随手掐灭烟头,迎了上来:“小宁总,好久不见。” 男人的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语气却透着几分疏离。 宁媛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货都到了?” “都在仓库里,小宁总请跟我来。”秦长生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带路。 宁媛身后的阿恒则上前一步,挡在宁媛身前,眼神警惕地盯着秦长生。 第1479章 秦长生抿了抿唇,他已经习惯了阿恒的敌意。 他冷淡地转身,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小宁总要是担心,像上次一样多带些人便是,何必让这位......保镖小姐如此紧张。” 阿恒冷笑一声:“你自己心知肚明为什么,你们兄弟又做过什么!” 这货属乌龟的,换了个马甲真以为别人不认识了? 可她比小宁还认识他们姓向的更早! 秦长生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冷冷地道:“我都说你们认错人了,我没兄弟。” 阿恒还想说什么,宁媛却一抬手:“好了,不必做这无谓的争执。” 反正人家不承认。 她抬起眼看向秦长生:“不过,秦生说得对,我是带了些人手帮忙。” 话音刚落,六七个壮汉从货轮的阴影处走了出来,他们穿着普通的工装或者牛仔衫,身材魁梧,但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们默默地站在宁媛身后,像一堵墙,无声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秦长生身后的阿坤脸色难看了一瞬间,也带着人上前一步。 宁媛轻笑一声,明眸微弯:“怎么了,这些都是我公司里负责点货的伙计,我也不是第一次带人来点货了,伙计们身强力壮些,方便搬运货物,秦生不必介意。” 秦长生深深地看了宁媛一眼。 他侧身让开道路:“理当如此,小宁总请。” 一行人走向仓库,阿恒依旧寸步不离地跟在宁媛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仓库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到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 “这里,打开,给小宁总验货。”秦长生停下脚步,指向一排整齐码放的箱子。 秦长生的手下阿坤指挥着几个工人,开始撬开其中几个箱子。 宁媛熟练地戴上黑色手套,仔细检查着不同箱子里的货物。 大小不一箱子里摆放着用泡沫和麦秆层层包裹的瓷器。 青花,粉彩,斗彩,各种颜色交相辉映,在昏暗的仓库里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宁媛拿起一件乾隆时期的斗彩瓷瓶,对着灯光细细打量,指尖轻轻划过瓶身,感受着瓷器温润的触感。 她又拿起一件雍正官窑的粉彩瓷碗,对着碗底的落款仔细辨认,确认无误后才放下。 “成色不错。”宁媛摘下手套,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 “尤其是这件唐三彩马,保存得相当完好,是难得的珍品。” 她指的是一个单独摆放的木箱中,一件栩栩如生的唐三彩陶瓷马,釉色鲜亮,神态威武,一看便是顶尖的珍品。 验货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忙碌中,仓库里的气氛也逐渐缓和下来。 宁媛不动声色地将最后一个瓷器放回,满意地点了点头:“货不错,秦生辛苦了。” 最终,宁媛摘下手套,满意地点了点头:“货不错,秦生,合作愉快。” 第1480章 秦长生脸上也缓和了不少:“小宁总满意就好。这批货,您打算放在哪个仓库?” “先放四叔的仓库吧,”宁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挑两件带走做样品,名媛会的仓库那边现在放着其他的东西。” 秦长生略一沉吟:“可以,不过小宁总需要亲自去和四叔说一声,并在出货单上签字。” “没问题。”宁媛爽快地签了字,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阿恒始终警惕地站在宁媛身边,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宁媛笔尖离开纸面的一瞬间,仓库外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打破了仓库内短暂的平静。 阿恒反应极快,几乎是枪声响起的同时,她一把将宁媛拉到身后,另一只手利落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秦长生的眉心。 “你想干什么?!”阿坤怒喝一声,同样拔枪,对准了阿恒。 宁媛带来的几个壮汉也纷纷亮出家伙,一时间,仓库内气氛骤变——剑拔弩张,充满了火药味。 秦长生一方的人明显更多,他们将宁媛一行人团团围住,但却没有轻举妄动。 双方对峙着,枪口指着对方,谁也不敢先开火。 仓库外的枪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男人痛苦的呻吟。 “小宁总,你们他妈的想黑吃黑?!”阿坤咬牙切齿地问道,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语气里充满了敌意。 宁媛一方的人也毫不示弱,纷纷怒骂回去,眼看就要擦枪走火。 秦长生却抬手按住了阿坤的枪口,目光沉静地看向宁媛:“我相信小宁总不会这么做。毕竟,您是打算和四叔长期合作的,不是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却暗藏锋芒。 宁媛冷冷地看着秦长生,眼神像冰刀一样锋利:“我是要做长久生意,但是我怕有人想在四叔和我之间挑拨离间,才搞出这种事。”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秦长生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你什么意思?!”阿坤怒火中烧,刚想骂回去,又被秦长生拦住。 秦长生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转头看向仓库大门的方向,眉头紧锁。 仓库外的枪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朝仓库这边靠近。 宁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中忽然隐隐觉得,外面的枪声或许并非秦长生所为。 否则秦长生不会是这个反应。 果然...... 下一刻,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跄着跑了进来。 “生哥!坤哥!出事了!”男人看到阿坤,仿佛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 阿坤脸色一沉,一把揪住他的胳膊:“阿牛,怎么回事?!” “是新义安的人!他们......他们要抢我们的货!”男人惊恐地喊道,声音颤抖不已。 “新义安?”宁媛微微皱眉,粉肠大哥和对方的大佬们也算打过不少交道的。 秦长生眼神一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转头看向宁媛,语气冷沉:“看来今天我们遇到了麻烦,你放心,你们人在我的码头上,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第1481章 宁媛轻笑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秦生,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更担心的是,这批货的安全。毕竟,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秦长生目光幽冷,语气沉稳:“小宁总放心,人在货在。我带一部分人先撤,这里我断后,同时叫人支援。”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落在宁媛脸上,“我秦长生在道上混的,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宁媛挑了挑眉,没说什么,算是同意了他的方案。 毕竟,眼下保住货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迅速商议了撤退路线和联络方式后,宁媛立刻吩咐阿恒:“阿恒,带我们的人按清单装车,贵重的优先!” 阿恒点点头,利落地指挥手下开始搬运货物,同时沉声道:“还得派人去勘察撤退路线有没有埋伏。” 战略性撤退不能盲目乱跑,否则就会钻进敌人的口袋。 宁媛干脆地同意:“没问题,这块指挥权都交给你。”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不瞎指挥才是一个老板该做的事! 阿恒点头,眼眸里闪过一点兴奋,太久没干架了,她都生疏了,这可不行! 她立刻开始拿出地图,开始吩咐人做事。 阿坤则带着另一批人,杀气腾腾地冲出仓库,准备给新义安那帮不知死活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仓库里顿时人声鼎沸,搬运货物的,警戒四周的,忙而不乱,箱子被有序地搬运到车上。 看着秦长生拨打电话调遣人手,宁媛走到他身边,语气冷冽—— “秦生,我之前接了两次货都没出事,怎么这次偏偏就撞上新义安了?你们出了内鬼?” 秦长生身边一个小弟闻言,立马就不乐意了:“小宁总,这话什么意思?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那边走漏了风声?” 阿恒闻言,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放你娘的狗屁,我们的人都是接到电话后直接来的码头,这码头可都是你们的人!” “我们就算想黑吃黑,也得在路上动手啊,还能跑到你们眼皮子底下抢?不是你们的人出了内鬼,还能是谁?” 秦长生和他的手下们脸色难看至极。他们一边忙着装货,一边交换着阴沉的眼神。 这码头确实是他们的地盘,新义安的人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要说没有内鬼,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秦长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沉声开口:“小宁总,无论内鬼是谁,当务之急是保证你和货物的安全。请相信我,我会竭尽全力。” 宁媛冷冷地盯着他,扯了下唇角:“希望如此,秦生。为了你我双方的利益着想。”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枪声。 又一个受伤的手下狼狈地冲进来,对秦长生大喊:“生哥,情况不妙!对方人太多了,坤哥正在带人挡住他们,咱们这边有内应接应啊!” 秦长生一把将那个手下扯起来,语气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跟他们说了这货是四叔的,不是14K的?” 新义安和14K虽然为了地盘争得你死我活,但通常都会给四叔面子。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点头:“说了!但是对方根本不听,摆明了就是要黑吃黑!” 秦长生俊脸上的刀疤都显得有点扭曲,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妈的!新义安这群王八羔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猛地抽出枪,转头看向宁媛:“你马上撤!别管货了,能带走多少带多少!我来断后!” 对方摆明了是冲着货和四叔来的,今天这事儿怕是不好善了。 宁媛秀眉紧蹙,美眸中闪过冷色。 她当机立断:“阿恒!立刻安排人打电话报警!” 第1482章 此话一出,秦长生和他的一帮手下都惊呆了,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宁媛。“报警?小宁总,你没搞错吧?这是黑帮火拼,你报警?” 宁媛凉凉地扫了他们一眼:“我是正经生意人,遇到抢劫当然要报警。你们是黑帮,你们的事自己解决。” 她心里冷笑,报警?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报警。 新义安敢动四叔的货,背后肯定有人撑腰。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把水搅浑,让大家都不得安宁。 秦长生看着宁媛,这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狠! 秦长生蹙眉,还想再说什么:“宁媛,你......” 宁媛厉声打断他:“别废话了!赶紧撤!想死别拉着我垫背!” 听着仓库外越来越密集的枪声,秦长生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他当机立断,冲手下吼道:“撤!都他妈撤出去!!” 一声令下,仓库里的人潮水般涌了出去。 新义安的人来势汹汹,码头上枪声大作,火光四溅,叫骂声、喊杀声混成一片, 阿恒双手持枪,挡在宁媛面前一路点射,冲着宁媛喊:“小宁,快上车,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走!” 宁媛利落地点头,刚开门准备登上那辆装着唐三彩的车。 “砰!”一颗子弹带着破风声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又一声枪响,宁媛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 宁媛惊愕地抬头,正对上秦长生那双细长的狐狸眼。 此刻,那双眼里没有往日的冷厉,反而带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你没事吧?”秦长生的声音沙哑。 “你......”宁媛被他一整个抱在怀里,下意识地挣了一下,秦长生便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温热液体是秦长生肩膀上飞溅出来的血液。 “快上车去!”阿恒不知何时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宁媛从秦长生怀里拉起来。 宁媛感觉自己被秦长生推了一把,然后被阿恒半拖半拽地塞进了车里。 阿恒车技了得,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弯,冲出了码头。 宁媛下意识回头看去,刚好看见秦长生也被14K的手下架着塞进了另外那一辆货车。 她有些怔愣...... 眼前浮现出秦长生挡在她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子弹的画面。 这个男人,明明和她站在对立面,却又为何要救她? 就在这时,十几辆警车呼啸而至,打破了码头的混乱。 紧接着,一架飞虎队的直升机也盘旋而至,飞机的轰鸣声、探照灯照在整个码头上...... 这一瞬间,宁媛心头猛地一颤...... 又是海边,又是飞虎队… 第1483章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天荣昭南坠机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狠狠地拍打着宁媛的神经。 宁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脑子嗡嗡作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死死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枪,指节泛白,眼前却变得一片混沌模糊。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飞虎队直升机的螺旋桨声仿佛魔音穿脑,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 “小宁!小宁!你怎么了?”阿恒察觉到宁媛的异样,焦急地问道。 宁媛没有回答,只是机械地摇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喑哑地说:“没什么,开车......” 但下一刻,就在这恍惚之间,她目光无意扫过不远处的飞虎队直升机,上面鱼贯跃下来全副武装的好些队员。 而最后的一道身影,身穿黑色皮衣,高大挺拔,在火光和枪声中,指挥若定。 仓库的火光映照着那人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冷峻漂亮的眉眼...... 宁媛恍惚间觉得,那张脸,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像记忆里的那个人。 宁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车窗,拼命地想要看清那个身影。 那张脸...... 是梦吗?还是幻觉...... 不可能!他明明已经...... 火光和夜色交织,让她看不真切。 码头的喧嚣和枪声在身后渐远,但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停车!阿恒,停车!”宁媛突然大喊,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 阿恒吓了一跳,猛地踩下刹车,车子一个急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怒喊:“小宁,你疯了!这里很危险!” “停车!阿恒,我看见荣昭南了!我看见他了!”宁媛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害怕这稻草会随时断裂。 她脸色惨白,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是着了魔一样。 阿恒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后视镜,枪声、喊叫声、警笛声混杂在一起,飞虎队和O记(全称——港府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的人已经开始控制现场。 直升机旁的确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正在指挥着队员们。 但那张脸,阿恒并不认识,绝对不是荣昭南。 阿恒恼火地再次转动方向盘,脚下油门猛地一踩,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你清醒一点!那不是我哥,你肯定是看错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咱们车上有货,后面的兄弟们也都冒险开车带着货呢!” “不!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宁媛猛地回头,甚至将头伸出窗外,拼命地想要看清那个身影。 “小宁!危险,别探头!”阿恒大惊失色,只能怒吼。 宁媛却置若罔闻,她再次看见码头上火光冲天,人影攒动。 直升机前飞虎队的队员们正迅速动作。 可是,直升机舱门口指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穿着黑色皮衣的便衣警官,根本不是她记忆中荣昭南那熟悉的身影。 希望......再一次破灭。 宁媛不敢相信地僵住,然后被阿恒一把粗鲁地薅回了位置上。 她闭着眼,浑身冰冷地靠在座椅上。 是幻觉......难道又是幻觉...... 刚才惊鸿一瞥,那熟悉的身影,那挺拔的姿态和侧脸,都像极了荣昭南,让她几乎以为时间倒流,回到了他坠机的那一天。 可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又一次又一次的破灭,她真的累了,身心俱疲。 宁媛疲惫地捂住脸,风呼啸着从窗外进来,炽热的泪从指缝间渗出来...... 第1484章 你到底在哪里...... ...... 车子一路狂奔,终于甩掉了后面的警车。 阿恒将车开到了一处纪元之心的电子厂仓库,这才停下车,长舒了一口气:“小宁,你没事吧?” 宁媛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我没事......” 阿恒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还是沉声道—— “小宁,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哥他生也好,死也好,都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你还有孩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冲动!” 宁媛闭上着眼,许久声音嘶哑地缓缓说:“阿恒,谢谢你,我们该清点货物和损失情况了。” 说完,她推开门下车。 阿恒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宁媛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如此坚韧,或许只是刚才太过相似的场景才让她想起曾经的痛苦吧? 下了车,夜风一吹,宁媛觉得自己混沌的脑子总算清醒了几分。 她揉了揉眉心,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强压下去,恢复了冷静,开始指挥众人清点人数和货物。 “清点损失!看看兄弟们有没有事!货物都怎么样了!” 阿恒也过来帮忙。她手里拿着货物清单,和宁媛一起核对。 还好,虽然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古董,但大部分都保住了。 除了几个兄弟受了点轻伤,其他人并无大碍。 这时,一辆货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进来,车身坑坑洼洼,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阿坤从驾驶座上跳下来,脸色凝重,身后跟着两个手下,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是秦长生,昏暗的灯光下,他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的双眼。 阿坤一看宁媛,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吼吼道:“救人!宁小姐......生哥他......你快救救他!” 宁媛看着秦长生,眼神复杂。 阿坤看她没动作,心急如焚,“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高大彪悍的汉子,此刻却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语气近乎哀求—— “宁小姐,不,小宁总,之前是我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这些跟生哥没关系,都是我自作主张......” 宁媛微微蹙眉,这阿坤,倒是条汉子。 秦长生身旁的手下也跟着跪下,“小宁总,求您救救生哥!” 宁媛的眉头紧蹙,看着眼前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她面前卑躬屈膝,低声下气地求她。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淡淡道:“起来吧,不用这样。他为了救我受伤,我自然会救他。” 说着,示意手下把秦长生抬进厂里的医务室,又打电话通知宁家的私人医生过来。 ...... 码头上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和血腥气。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男人身影颀长,手臂随意地搭着黑色皮衣,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他俊美的眉眼,更添几分冷峻邪气。 他随意地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一个O记(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的队员快步走到男人面前,立正敬礼—— “Sir,已经清场,抓到14K和新义安的人共计十七名,扣押了枪支、刀具还有一批来历不明的古董。” “古董?”男人吐出一口烟圈,用流利的粤语慵懒地道:“收队,返警局,通知商业犯罪科和海关。 第1485章 第二天清晨,宁媛驱车前往宁氏旗下的私人医院。 秦长生已被转入VIP病房,各项生命体征平稳,却仍未苏醒。 “医生,他怎么还没醒?”宁媛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窗内依旧昏迷的秦长生,秀眉微蹙。 医生推了推眼镜,解释道:“宁小姐,秦先生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多处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 “他昏迷不醒,除了受伤的因素,更多的是因为长期疲劳和精神压力过大,导致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进入了一种深度睡眠状态。” 站在一旁的阿恒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插嘴:“说人话,就是睡着了呗!起不来床算什么英雄好汉?” 医生被阿恒的粗鲁噎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话虽如此,但也不完全是普通的睡眠......”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医嘱,便识趣地离开了。 医生走后,阿坤见宁媛走进病房,他立刻起身。 “宁小姐。”他往日里的桀骜不驯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毕恭毕敬:“生哥他还没醒,谢谢你!” 宁媛的目光落在阿坤身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男人此刻活像个流浪汉,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汗臭和血腥味混杂的怪味。 港府的秋天虽然不算炎热,但也不至于冷到让人几天不洗澡的地步。 “阿恒,带他去洗洗,处理伤口,换身干净衣服。这味道熏得我头疼。”宁媛语气冷淡,却不容置疑。 阿坤有些不情愿,他担心秦长生的安危,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可是生哥他......” 宁媛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坤:“放心,我不会趁他昏迷的时候对他做什么。我要是想弄死他,就不会救他了。” 阿坤这才放下心来,跟着阿恒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宁媛和秦长生。宁媛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秦长生。 他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右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耳根,像一条蜈蚣,盘踞在他的脸上。 宁媛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从向家三公子到14K的秦长生,大约也不容易。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新伤叠着旧伤,诉说着他曾经经历的种种。 宁媛蹙眉,想起之前在沪上,他那副斯斯文文又眉目嚣张的样子,分明是个被宠坏的二世祖,十指不沾阳春水。 如今却像一把磨砺过的刀,锋芒内敛,却更加危险。 这时候,秦长生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还没完全清醒,他眼神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宁媛身上。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流动。 两人对视了几秒,秦长生才找回一丝神智,沙哑地开口:“水......” 宁媛挑眉,也不多问,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秦长生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像是渴了很久似的。 第1486章 “清醒了?”宁媛重新坐回椅子上,姿态慵懒,语气却带着一丝审视。 秦长生点点头,将空水杯递还给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又发出一个单音节:“是。” 宁媛接过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十指交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说说吧,为什么要救我?” 秦长生沉默了一会,眼神落在天花板上,语气平静无波:“我和四叔是合作伙伴,你也是。我救你,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 宁媛闻言轻嗤一声,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讥诮:“职责?当初在沪上,你三番几次想弄死我,今日竟然会因为‘职责’两个字救我?秦长生,你不会真觉得我会感动吧?” 秦长生把目光从天花板上移开,落到宁媛脸上,面无表情地说:“我没觉得宁小姐这样凉薄的人会感动。” 宁媛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和他置气实在浪费时间,便起身欲走。 走到门口,她忽然回头,凉凉地一笑:“你该不会觉得我很像你某个故人吧?还是个女的?” 秦长生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没有说话。 宁媛笑意更深,带着几分怜悯:“以前我不理解你和向子烨对叶秋的偏执,现在我有点了解了。”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自嘲地哂笑:“因为......我也失去了自己最在乎的人,却放不下。”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秦长生睫毛微颤,平静地闭上眼,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 阿坤洗澡和处理完伤口回来,看见宁媛出去,立刻叫了一声:“宁小姐。” 阿恒站在一旁,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宁媛朝阿恒抬了抬下巴,两人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医院。 阿坤走进病房,看着已经醒来的秦长生,顿时激动上前:“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秦长生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死不了。” 阿坤笨拙地扶着他坐起来,一边给他垫上枕头,一边叹气:“生哥,你真是吓死我了!医生说你只是擦伤,怎么睡到现在才醒?兄弟们都担心坏了!” 他说着,又忍不住抱怨,“你说你,干嘛要这么拼命去救宁小姐啊?那颗子弹要是再偏一点,可就......” 阿坤顿了顿,没敢再说下去,意思不言而喻——偏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秦长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靠着床头,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坤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 “哎!我想起来了!之前在您的钱包里,我好像看到过一张照片,那上面的女人......长得可真像宁小姐!该不会,宁小姐长得像您的哪个......心上人吧?” 秦长生猛地转头,眼神如刀,直直地射向阿坤,吓得阿坤一哆嗦,立马闭上了嘴。 好半晌,秦长生才缓缓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语气低沉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就当......我在赎罪。” 阿坤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再问,却被秦长生一个眼神制止了。 秦长生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宁媛离开前的那抹自嘲的笑,以及那句“我也失去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他沉默了下去。 第1487章 黑色奔驰车平稳地行驶在港岛的街道上。 阿恒握着方向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宁宁,那个向子英也好,秦长生也罢,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要相信他。” 宁媛淡漠地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我知道,不必担心。我早就过了有人为我生,为我死,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以身相许的年纪了。” 她凉薄地一哂:“更何况,他救我,未必是出自真心。” 她顿了顿,换个话题:“鬼老四那边怎么说?” 阿恒语气凝重:“鬼老四气炸了,这次货的损失惨重,他正在找人算账。说是把货放在我们这里最安全......” 她没好气地冷笑一声:“不说鬼老四要找内鬼算账,我也想找人算账。” 昨晚的袭击来得太突然,太精准,如果不是有宁家和纪元之心的人手在,恐怕小宁真有危险! 宁媛揉了揉眉心,思忖片刻后,忽然开口:“现在时间还早,去一趟丽晶酒店。宁秉安这个时间应该在。” 阿恒有些诧异,不明白宁媛为什么突然要去找宁秉安,但还是点点头,调转车头,朝着丽晶酒店的方向驶去。 .................. 丽晶酒店顶楼有宁秉安的办公室。 可他多数时间不在办公室,而是在酒店后厨的甜点间。 雪白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黑色的围裙系在精瘦的腰间,更衬得他身形修长。 他的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正专注地裱着手中的蛋糕。 宁媛被他秘书带过来的时候,他正用一把小巧的抹刀,将淡绿色的奶油均匀地涂抹在蛋糕胚上。 动作娴熟优雅,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听到秘书说话,他头也没抬,语气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小妹来了?坐,尝尝我新做的蛋糕。” 宁媛也不恼,径自走到一旁的高脚凳上坐下,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他操作:“看来秉安哥心情不错,还有闲情逸致做蛋糕。” 宁秉安轻笑一声,将树莓装点在蛋糕上:“何况,比起处理那些烦心事,我更喜欢待在厨房里,研究这些甜蜜的小玩意儿。” 他用蛋糕刀切下一小块蛋糕递给宁媛:“尝尝,丽晶新品——抹茶树莓蛋糕,配祁门红茶或者手冲洪都拉斯的雪莉咖啡豆煮出的咖啡味道都很好。” 说着,一边的秘书立刻吩咐人递过来刚沏不久的红茶和雪莉咖啡。 宁媛接过蛋糕,尝了尝:“奶油清甜微苦,树莓微酸果香浓郁,很搭。” 宁秉安一边继续装饰蛋糕,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听说昨晚码头挺热闹的?小妹没被吓到吧?” 宁媛放下手中的小叉子,语气平静:“秉安哥的消息倒是灵通。” 宁秉安笑了笑:“我听说了,四叔的货被警方拦截了一半,损失惨重啊。” 宁媛端起面前早已准备好的祁门红茶,轻轻抿了一口,神色不动:“四叔剩下的货在我这里,秉安哥觉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宁秉安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动作优雅得体:“能有什么问题?就算警方找上门,小妹不也是正经商人么?顶多算倒霉,被卷入了黑帮火拼。” 第1488章 他端详了一下另外一个桃子慕斯蛋糕,切了一小块递给宁媛:“宁家的律师团队可不是吃素的,何况,港府本来就是一个关系社会,否则小妹也不会报警,不是么?” “秉安哥说得对。”宁媛放下茶杯,接过那一块蛋糕—— “我来,是想请秉安哥转告四叔,这批货需要尽快点查清楚,亲兄弟,明算账。别到时候,觉得我贪了几件价值连城的货就不好了。我,只是个买家和四叔之间的掮客。” 宁秉安笑了笑,走到宁媛身边,拿了一罐果酱:“是吗?” 他转身两手撑在宁媛身侧,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俊雅如玉的脸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是,小妹,你是来试探我和四叔的关系的。” 宁媛看着他,挑眉:“秉安哥太敏感了。”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 宁秉安却忽然伸手,亲昵地擦拭掉宁媛唇角的奶油,温和地说:“不用试探,四叔和我没什么关系,唯一的关系就是,我的妈妈,原本也姓盛。” 宁媛瞬间怔住了,以至于宁秉安这动作多暧昧,她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宁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按捺下自己心里的惊涛骇浪,表情复杂地问他:“大伯父知道吗?” 宁秉安耸耸肩:“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宁媛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妈也姓盛,他是在说他也是盛家后人?这是要来找宁家算账了? 宁秉安把从她嘴唇上刮来的奶油放进唇间尝了尝,微微蹙眉:“淡了一点,再加点柚子风味才好。” 宁媛这下忍不住蹙眉,眉梢一跳,这家伙,竟然敢调戏她! 宁秉安的清淡眉眼和荣昭南一点都不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身上气质有些像。 大约因为宁秉安也修道,两人都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淡漠感。 宁秉安转身放开她,拿着那罐果酱走到料理台前,开始往奶油里调制柚子酱,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调制香水:“小妹嫁给我,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宁媛看着他,忽然大眼一弯,声音却冰冷如霜:“秉安哥,你我心知肚明,彼此都没那份心思,以后不必勉强自己做这种暧昧的举动,看起来......很别扭。” “什么叫彼此都没那份心思?”宁秉安停下手里的动作,似笑非笑地回头看着她。 “不然呢?你怎么看也不像喜欢我的样子,行了,我走了,都那么熟了,不必做戏。”宁媛放下咖啡杯,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转身向门外走。 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顺便还吃了个大瓜,得回去和老妈合计合计。 宁秉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笑:“对了,小妹,今天李家的晚宴,我记得你也被邀请了,我刚好缺个女伴,不知道小妹赏不赏脸?” 宁媛脚步一顿,刚要开口拒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宁秉安的秘书匆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秉安少爷,警方O记的人和商业犯罪科的人到了丽晶,说是......” “什么事?我换身衣服出去。”宁秉安微微挑眉,神色却依旧淡定。 秘书却有些不安地看向宁媛,吞吞吐吐地说:“警方......警方说是要找的人,是七小姐......要讯问她。” 宁媛和宁秉安都愣了一愣。 第1489章 宁秉安眉心拧了下,冷静地吩咐秘书:“把警方和海关的人都带到办公室去,不许他们待在前台,惹来记者!”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宁媛:“小妹,你先离开丽晶,回家。” 宁媛却站在原地没动,语气冷静:“警方都找到丽晶来了,说明已经盯上我了,躲避没有任何意义。” 宁秉安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小妹,你回港府时间太短,对这里的规矩还不了解。宁家的人,在港府,都不能随便被警方问话的。” 宁媛蹙眉:“为什么?“ 宁秉安淡淡说:“宁家倒不是比警察大,只是,随便一个风吹草动,都能影响到股价和集团的稳定,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影响港府股市。” “所以,除非是杀人当场被抓,否则,宁家的人,接受警方问话,都要走流程,在英美法系里,这也算是法律容许的。” 宁媛一愣,蹙眉:“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么多。” 是她没遇到这种事,所以确实不清楚中间门道。 宁秉安:“现在学着考虑也不晚,我会替你挡住警方的人。” 说弯他看了秘书一眼,秘书立刻心领神会,走到宁媛身边:“七小姐,请跟我来,我带您从员工通道离开丽晶。” 宁媛跟着秘书走到员工通道门口,回头看向宁秉安:“多谢秉安哥提点。“ 宁秉安擦着奶油刀,淡淡一笑:“小妹真的感激我的话,不妨今晚的晚宴,做我的女伴?” 宁媛挑眉:“我现在出席公众场合不合适吧?” 宁秉安说:“李家的宴会是内部的,不对外,没有媒体记者和外头人,没关系。” 宁媛想了想,说:“好。” 随后,她跟着宁媛从后厨员工通道离开。 宁媛的背影看不见后,宁秉安才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换掉沾了面粉的围裙,换上黑色修身中山装,带着人去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港府O记和海关的人在宁秉安出来后,没见到宁媛,有点不满。 “宁先生,我们这边有一桩涉及黑社会社团火拼大案,其中有线索牵扯到宁七小姐,我们需要和她谈谈。”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的O记督察说道。 宁秉安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这位阿SIR,我想您可能有些误会。我们宁家一向奉公守法,小妹刚回港府,对很多事情还不了解,如果真有什么误会,我们宁氏一定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但是,在没有正式拘捕令的情况下,我希望警方能够尊重我妹妹的个人权利。如果您有任何疑问,可以联系我们宁氏的公关部门,我们会安排专门的律师团队与您对接。” 几个O记和海关的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宁秉安会如此强硬。 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宁家的势力,不敢轻易得罪。 最终,他们只能悻悻然地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宁先生,我们还会再来的!” 宁秉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眸光幽冷晦暗。 他回到办公室,拨通了一个电话:“四叔,警方已经开始调查宁媛了,您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我知道了,有些狗东西是看我老了想动老子的货。” 第1490章 “哼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让那臭丫头把我们的货看好了,也亏有她宁家人的身份,那帮条子不敢随便动手。” 宁秉安说:“知道了,四叔。” 大概是因为遇到破事儿了,四叔有点不耐烦地说道:“都一年了,唔该你追女仔积极点,想要宁媛嫁给你,哪里能像你这样半死不活的瘟鸡状!” 宁秉安沉默了一下,想起刚才宁媛在自己怀里,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也不知她是太敏锐察觉到什么,还是太麻木。 他轻叹了一声:“四叔,我性格如此,你知道的。” “我知你个老母!不行就生米煮成熟饭啊!让寡妇生孩子,会不会啊?当初说好的事,你个衰仔别忘了!老子就不信了,搞不到宁家个女!” 四叔没好气地“啪”一声,挂了电话。 宁秉安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话半天,轻哂:“宁家的女儿是睡了就能得到的话,我还用那么辛苦?” 湾仔军器厂街警察总部警政大楼,O记办公室。 几个灰头土脸的O记探员垂头丧气地站在办公桌前,为首的高级督查更是满脸不悦地汇报:“Sir,抱歉,我们没把人带回来。” “明明盯紧了那条女去了丽晶酒店的,之前对方身边保镖太多,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另外一名探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站在办公室衣冠镜前的高挑男人,正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系着领带。 一身定制的黑色高级警司束腰制服,衬得他宽肩细腰,禁欲冷淡,俊美无俦。 听到汇报,他只是挑了挑眉:“正常,宁家是什么背景除非一哥(港府警务处长,最高行动指挥官的口语称呼)出面,或者你们能抓到宁家人犯罪的实打实证据,没有确凿证据,也动不了她分毫。” “那现在怎么办,大Sir?那帮有钱人的律师团和公关部很难搞的!”那名督察皱眉问。 男人戴上警帽,露出一双狭长邪气的的瑞凤眼:“听说李家今晚要和大使馆开PARTY,警务处要拿几张邀请函,很合适了。” 夜幕降临,维多利亚港的灯光如同撒落人间的碎钻,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李家半山豪宅内,香槟塔晶莹剔透,名流政要汇聚一堂。 衣着光鲜的人们谈笑风生,馥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宁媛身着一袭黑色丝绒礼服,裙摆曳地,哪怕依然是娃娃脸,如今气质已经沉淀更加优雅风情。 宝格丽的祖母项链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熠熠生辉,与她明艳的妆容相得益彰。 她挽着宁秉安的手臂,款款步入宴会厅。 宁秉安今晚一身白色中山装,趁着他的清俊眉目,更显斯文秀雅。 “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小妹。”宁秉安低头看着宁媛,语气温和。 宁媛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应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周围有人在盯着自己。 第1491章 宁媛没发现任何异常,可那种被监视的诡异感觉却挥之不去。 仿佛冰冷的风,掠过她背后雪白的肌肤,激起一阵寒意。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姿,不着痕迹地扫视宴会厅。 最后只能归类为—— 大概是身为宁家人少不得被......周围的人窥伺,尤其是她还是内地捡回来的这个身份。 恰好此时,宁秉宇带着楚红玉陪着A国和F国领事的夫妇一群人都朝着她和宁秉安走了过来。 宁秉宇今晚依旧一身定制青果领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成熟俊朗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无框眼镜。 挽着他的楚红玉则是一袭红色礼服,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动人。 宁秉宇笑着打招呼:“小妹,今日难得参加应酬。” 看着她和宁秉安在一起,他镜片后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眯起:“还是和秉安一起。” 宁媛挑眉:“大哥不是让楚助理亲自给我递的邀请函?” 她是不喜欢应酬,但今晚是李家和港督府联合办的外交之夜,来的都是港府领事馆的领事们。 她的邀请函还是李大少指定发给她的。 但这条粉肠哥表情一动,她就知道他又开始疑心她和宁秉安背着他搞事了。 宁秉宇含笑揽住楚红玉的细腰,往自己怀里一带,温柔地看着楚红玉:“楚助理也没告诉我,你今晚有男伴啊,小妹一向独来独往。” 楚红玉腰肢被他用力一捏,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亲密’地挽着他胳膊,皮笑肉不笑—— “呵呵......大少,七小姐临时决定,人家也不知道呐,你这是吃醋呐?” 啧,杀千刀额资本家,伊哪能有介强额控制欲额啦! 宁秉安垂眸含笑把手按在宁媛搭在自己胳膊的手腕上:“大哥别吃醋,小妹是被我‘威胁’来的。” 李大少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家子三兄妹,暗潮涌动。 他挑眉,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啧......有意思。 A国领事夫人以为他们兄妹们在正常寒暄,她也没见过宁媛。 她客气地对宁媛寒暄:“这条项链真漂亮,衬得宁小姐光彩照人。” 宁媛微笑回应:“谢谢您的夸奖,您的裙子是纪梵希今年秋冬新款,我很喜欢它的设计。” 社交界不知道要夸陌生人什么,直接夸衣服首饰是不会出错的。 她和A国领事夫人都在例行公事。 李大少倒是兴致勃勃地向F国和A国领事夫妇们介绍宁媛—— “宁家的小宁总,平时很少出现在社交界,但内地和港府的买卖都做得风生水起,可是年轻貌美又很有本事的。” F国领事夫人掩嘴轻笑,目光在宁媛和李大少之间来回打量—— “原来这就是本杰明经常提起的宁小姐,他常夸合作伙伴是一位美丽能干的小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本杰明念念不忘。” 本杰明是李大少的英文名。 A国领事夫人也笑着打趣:“是啊,本杰明,你对宁小姐如此欣赏,不如两家强强联姻,岂不是亲上加亲?” 港府豪门之间常有联姻。 两国领事夫人自以为风趣,但...... 宁秉安和宁秉宇忽然分别含笑道—— “小妹还年轻,家母不舍得,这件事暂时不考虑。” “小妹致力于事业,想多打拼两年。” 第1492章 两“兄弟”难得齐心直接把这“笑话”踩死了。 惨被“拒绝”的李大少,有些好笑又无奈地干笑:“哈哈哈......” 看着宁媛冷淡扫了一眼自己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翻白眼瞪死自己了。 老天,他可真没这联姻的想法。 他今日力邀宁媛来,可不是看在宁家面子上,更不是因为对宁媛有非分之想。 虽然认识宁媛这一年来,宁媛的本事和手腕,叫他非常惊艳。 但他可不需要一个和自己一样出来拼杀,比自己还狠的女将军。 做买卖嘛,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靠的可不是业务员跑市场开拓业务,而是互相之间资源置换和交际! 他只是打算叫宁媛多来认识点人而已啊!! 好在这尴尬的一刻,宴会厅入口处一阵骚动,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朝两侧退开, 原来是港府最高行政长官——港督理查德到了。 理查德胖乎乎的,有点秃头,五十多岁。 今日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倒是显得格外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他在几名随行人员的簇拥下,直接越过众人朝着宁秉宇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接过一杯香槟带着歉意的笑容,向宁秉宇他们和几位领事夫妇,社交性地寒暄—— “抱歉,我来晚了,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我似乎错过了什么精彩的谈话,不知道各位女士和先生在聊些什么,气氛如此热烈?” A国领事夫人看着宁媛掩嘴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Oh,理查德先生,我们正在说李先生对宁小姐十分欣赏,不如两家强强联姻,但是宁家两位先生似乎都舍不得自己可爱美丽的小妹妹。” 理查德港督目光落在宁媛身上,闪过一丝惊艳,用粤语说:“这位想必就是宁小姐吧?果然是一位美丽优雅的淑女。” “您好,理查德先生。”宁媛微微一笑,向理查德点头。 她其实曾经在某次慈善晚宴见过这位号称中华通的港督,但是没有交谈过,没想到对方粤语那么流利。 理查德哈哈一笑,略带调侃的道:“看来宁小姐初入社交界,就在港府很受欢迎啊,追求者众多。” 作为一个中华通,理查德知道华人聚一块,有个癖好就是——喜欢做媒。 他自觉风趣地道:“不过,像宁小姐这样出身良好,又如此美丽的淑女,当然会受到很多绅士的青睐。如果宁小姐不介意,我这边也有几位青年才俊可以介绍啊......” 理查德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正朝他们走来的几个人. 中间一位穿着警礼服的中年英国男人,正是经常在媒体上出现的的港府警务处——一哥长埃文。 “理查德,埃文的孩子都读大学了。”F国的领事夫人摇着扇子,也打趣。 港督先生挑眉:“我说的是刚才走到埃文身边的年轻人怎么样?” 众人都看过去,果然,埃文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位同样穿着警礼服的高挑年轻人。 他肩宽腰窄,黑色警礼服硬传出了一种军人一般禁欲冷酷的气质。 那张脸更是俊美得不像话,高鼻薄唇,肤色冷白,就算是在这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也依旧耀眼夺目。 理查德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容,指着不远处的年轻男人说—— “这是港府历年最年轻的华人高级警司,牛津大学的高才生,现在O记的话事人,最有希望接任警务处刑事及保安处刑事部,成为最年轻的宪委成员。” 宁媛呼吸猛地一滞,瞳孔直接狠狠一缩。 “咣当——!” 她手里的果汁杯瞬间掉地,破碎成无数片。 第1493章 宁秉宇自然也看到了向自己走过来的高大男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你是......” 她几乎脱口而出“荣昭南”三个字。但当他和对方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他猛地顿住了。 宁秉宇下意识地皱紧眉头,眸光骤然犀利。 荣昭南是极厉害人物,心思缜密,手段凌厉,否则也不会有军中“太岁”的名号。 但眼神却始终清冷深邃,即使退役了,也带着军人特有的坚毅和正气。 那是长年累月在军队中磨砺出的清正,一种近乎“道心坚定”的纯粹。 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气质优雅出众,有着和荣昭南极其相似的五官,可他眉宇间萦绕着“不正”的邪恣,却与荣昭南截然不同。 明明一身笔挺的高级警司礼服,却穿出一股子盖世太保的味道,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气。 相似的五官,却又被注入了完全不同的灵魂,导致和荣昭南的面相都不一样了。 宁秉宇的表情阴晴不定起来,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盯着宁媛。 她脚上都染了殷红的果汁,却完全无所觉。 殷红的果汁在地毯上蔓延开来,像一朵诡异的玫瑰,无声地绽放。 宁媛的脑子已经直接成了一片空白,她什么反应都做不了。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周围的喧闹声、杯盏碰撞声......都离她远去,只剩下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步步朝她走来。 那个她找寻了无数遍,午夜梦回让她痛哭到绝望的男人,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黑色警服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肩章上的徽记在灯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仿佛是从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里走出来的幻影。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她靠着自己骗自己才维持住活下去的动力。 如今这希望却毫无预兆地砸在她面前,让她措手不及,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身体。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却连声都出不了。 ...... 李大少看着宁媛像雕像一样,掉了酒杯都没反应,还有宁秉宇和他那个绯闻助理也表情古怪震惊,不免纳闷。 港府来了这么个年轻的高级警司,自己也很诧异。 因为港府能坐到这个高级警司位置的,通常都是四十岁甚至五十岁的人。 但想想都知道了...... 这么年轻的高级警司,跟着警界一哥埃文出现在这样的社交场合,还能被港督记住,肯定是背后有关系的人物。 宁家兄妹都是见过大风大浪和世面的,为何反应那么大,在港督和领事们的面前失态? 李大少不愧是社交场上的老手,虽然一头雾水,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一边安抚着略显惊讶的港督一行人,一边指挥服务生清理地上的狼藉,仿佛刚刚的小插曲根本没发生过。 这时候,警务处长埃文已经带着年轻的高级警司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1494章 他们用流利的英文向港督理查德爵士和几对领事夫妇打招呼。 理查德也发现了宁媛表情不对,但他也没往心里去,反而含笑指了指宁媛,对埃文打趣说: “埃文,刚才我还说把你的得力干将介绍给宁氏集团的千金呢,看样子,你的得力干将出场很惊艳。” “是么?”埃文也笑着和他身边的高级警司看向宁媛。 随着男人的目光看过来,宁媛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枯叶。 他忽然忍不住两步就要过去,颤抖着伸手去拉那高挑的人影。 “阿南......” 宁秉宇早就盯着宁媛,宁媛才一动,他便直接一把扯住宁媛的手臂,硬生生地将她拉了回来。 宁媛抬手猛地就要推开宁秉宇,像一个溺水的人,疯狂地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宁秉宇发现自己差点都按不住宁媛,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神也满是奇怪和探究。 “宁小姐这是怎么了?”A国领事夫人有些关心地问。 他索性一把将宁媛直接塞进宁秉安的怀里,低声吩咐:“看死了她,别让她乱动!” 然后,他挽着楚红玉,利落地挡在宁媛面前,对着众人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小妹大概是认错了一个去世的故人了,有些激动和难过,让大家见笑了。” 楚红玉虽然还在震惊之中,但她做了宁秉宇一年的“徒弟”,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 她也立刻配合地挡在宁媛面前。 宁秉安眉心一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察觉一向冷静自持的宁媛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一副魔怔了样子! 怀里娇小的姑娘挣扎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挣脱他的控制。 宁秉安本能知道她不对劲,索性一把将宁媛按在自己怀里,直接伸手捏住了宁媛背后的一处穴道。 宁媛只觉得一股酸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四肢百骸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只能被迫靠在宁秉安怀里。 她像一条被渔网困住的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双明丽的泛红的大眼,泪光上涌,死死地盯着站在宁秉宇面前的高级警司。 宁秉宇看着面前的人,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他忽然开口用粤语问:“还未请教,这位警司先生怎么称呼?” 对方幽暗的眸子似笑非笑地从宁媛和宁秉安脸上收回,落到宁秉宇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用同样流利的粤语说道:“鄙人姓周,周焰,港府警务处直属OCTB特别部门。” 宁秉宇无框镜片微闪,他轻轻推了推眼镜:“周警司年纪轻轻,便已坐上高级警司的位置,实属难得啊!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华人高级警司。” 不少港府高级官员都会粤语,警务处一哥埃文当然也认得宁氏的CEO宁秉宇。 他含笑用带着几分英式口音的粤语对宁秉宇说—— “周SIR是英国籍,他之前一直在NationalCrimeAgency英国国家犯罪调查局)和国际刑警总部工作,两个月前被我好不容易争取到港府,是我们警队未来的希望之星。” 第1495章 宁秉宇似笑非笑地对警务处长埃文说:“原来周警司是您作为前辈钦点的空降大神,失敬失敬!怪不得如此年轻就位高权重。” 埃文哈哈一笑,满意地拍了拍周焰的肩膀,用粤语说:“哪里哪里,他是我的弟子,我们都是为了港府的治安出一份力。” 周焰的目光再次落在宁媛脸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宁小姐看起来很激动,没事吧?” 宁秉宇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转头看着依旧被宁秉安控制着的宁媛。 他语气温和地说:“小妹,这位周警司看着也不像你那位故人,你大概是看错了。” 宁媛依旧死死盯着周焰,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无声地滑落。 她想喊,想叫,想质问,想拥抱,但穴道被制,她浑身发软无力动弹。 宁秉宇拍了拍宁秉安的肩膀示意他带宁媛走,对埃文和周焰说:“见笑了,我小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让人带她回去了。” 港督理查德随意地一笑:“宁小姐看着是不太舒服,不妨先去休息室坐一坐。” 几位领事和夫人也象征性地关心了宁媛几句。 宁秉宇谢过他们后,不动声色地扫了周焰几眼,随后拍了拍宁秉安的肩膀:“带小妹去休息室,红玉,你也跟着去照顾一下。” 宁秉安会意,扶着仍然僵硬的宁媛,和楚红玉一起离开了宴会厅。 不过是晚宴上的一个小插曲,也没什么人在意,其他人便又投入到与其他宾客的交谈中。 休息室里,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映照在柔软的沙发和厚重的地毯上,显得格外静谧。 “秉安少爷,这里有我就够了。”楚红玉关上门轻声说道,看向宁秉安客气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宁秉安知道她们有话要说,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 他松开了宁媛,宁媛一下子瘫软下去,如果不是楚红玉眼疾手快扶住她,恐怕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宁秉安略带歉意地对宁媛点了点头:“小妹,刚才事急从权,得罪了。现在你冷静些,有什么话好好和红玉小姐说。” 说完,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休息室的门。 宁媛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被楚红玉搀扶着,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 走到阳台的沙发上坐下,微凉的夜风吹拂着宁媛的脸庞,却丝毫没有让她平静下来。 她反手一把紧紧抱住了楚红玉,身体颤抖得厉害,仿佛狂风中的落叶,随时都会被吹散。 “红玉姐......是他,真的是他......”宁媛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带着压抑的哭腔。 楚红玉轻轻拍着宁媛的背,柔声安慰道:“媛媛,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感受......” 怎么会不知道呢?刚才看见那个叫周焰的高级警司时,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差点失声叫出来。 一个满世界找了快两年的“死人”忽然出现,还是以这种身份,这种场合出现。 第1496章 饶是她自诩见过世面,也懵了好半天,更何况是宁媛? 还好宁秉宇反应够快,够冷静,没让场面失控。 “媛媛,你确定真的是荣昭南?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只是长得像?” 楚红玉犹豫地问,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是说,这个周焰,英国籍,有NCA和国际刑警的背景,还是高级警司的身份......难道荣昭南失踪两年是去卧底了?” 可是荣昭南卧底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甚至用这种方式出现在他们这些认识他的人面前。 整个港府只有她、宁秉宇、宁媛和宁二夫人见过荣昭南,连去过沪上的宁曼安都没见过荣昭南。 他就不怕他们震惊之下,不小心叫出他的名字或者做出什么暴露他卧底身份的事? 这......说不通! 宁媛听着楚红玉的分析,脑子还处于混乱中,各种猜测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脑海里奔腾。 她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抓住楚红玉的手,语无伦次地说:“他是不是失忆了?就像那些电视剧里一样,他被炮火轰过,又掉进海里,一定是失忆了......” 楚红玉听得无语,她在港府的这段时间,偶尔确实看了不少湾湾和港府的电视剧。 她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大小姐,这不是港府狗血电视剧和湾湾狗血,哪有那么容易失忆!再说了,就算失忆,也不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而且他看你的眼神......” 楚红玉回忆着刚才周焰看宁媛的眼神,那是一种陌生中带着审视的目光,不像是对待久别重逢的妻子的眼神,更像是打量一个陌生人,甚至......带着审视。 这太不合理了! 宁媛的脸色更加苍白,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楚红玉的分析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 好一会儿,宁媛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但她眼中的茫然和痛苦却更加浓重。 她闭上腥红的泪眼,轻声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楚红玉叹了口气,将宁媛搂进怀里:“别急,小宁,我们慢慢想办法弄清楚。” “不管他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另有隐情,我们都要小心谨慎,千万别轻举妄动,知道吗?” “你是最成熟和冷静不过的人,想想佳佳,你要冷静!” 宁媛默默地点了点头,伏在楚红玉肩头,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过了半小时,休息室响起敲门声,服务生进来,恭敬地问:“哪位是楚红玉女士?宁秉宇先生要找您。” 第1497章 楚红玉帮宁媛擦了擦眼泪,轻拍她的手背:“小宁,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自己待会儿,别乱想。” 她又嘱咐服务生送壶热茶进来。 宁媛原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也确实需要一点热茶定定神。 服务生带上门后,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宁媛蜷缩在沙发上,双臂环抱住膝盖,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深蓝色的夜空。 秋夜的风带着一丝凉意,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撩起她额前的碎发。 她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像一团打结的毛线球,怎么也理不清。 快两年了,她像个疯子一样,多少个夜晚,她从噩梦中惊醒,泪水浸湿枕巾。 刚才在宴会上看到周焰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熟悉的面容,那挺拔的身姿,都和荣昭南一模一样。 可他那打量自己的眼神,陌生的语气、还有眉目之间的怪异...... 宁媛闭上眼,抬手轻轻按住自己的心口。 “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打断了宁媛纷乱的思绪。 她以为是服务生送茶来了,头也不抬,声音有些沙哑地说:“进来吧,把茶放在桌上就好。” 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她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一杯热茶被递到了她面前,淡淡的柠檬香气钻入鼻端。 她睁开眼睛,想都没想,突然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同时拔下头上的发簪,锋利的尖端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这是她在无数次训练中形成的肌肉记忆。 “谁?”宁媛的声音冷得像冰。 可当她看清眼前人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他! 周焰! 宁媛这才看清来人,不是服务生,而是一身港府高级警司礼服的高大男人。 宁媛的手颤抖起来,发簪差点掉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目光从凌厉变得懵然迷离,最后化为一片水雾。 “你......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焰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挑眉,手腕轻轻一挣,就从宁媛手中挣脱出来。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扣住她的细腰,顺手将她手里的发簪取下来,然后打量着磨得尖锐的发簪,轻勾唇角—— “怎么,宁小姐,这是打算袭警吗?” 男人温热的气息掠过她的脸庞,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宁媛的心跳得厉害,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蛛丝缠住的蝴蝶,动弹不得。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那是一种熟悉的,却又陌生的感觉。 两年了,无数个夜晚,她都在梦中触摸这张脸,感受这温度,如今却像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阿南?”她试探性地开口,声音颤抖得厉害。 周焰听到这个名字,瑞凤眼忽然一眯,眼尾挑起一点邪气的弧度。 第1498章 他低下头,几乎要贴上她的唇,用一种轻柔到轻佻的语气说:“是,我是阿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他戴着白手套的修长的手,顺着她的脊背上移,抚上她光洁的背脊。 然后,他倾身向前,薄唇几乎要印上她的脖颈。 他冰冷的金属胸章碰到她胸口肌肤的那一刻,宁媛骤然清醒过来。 她像触电般推开周焰,然后一个夹腰扭胯翻身将他按在沙发上,自己则岔开腿跪压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她一把抓下他头上象征着身份的大檐帽,丢在一旁,露出一头乌发和漂亮晦暗的瑞凤眼。 宁媛粗暴地伸手插进他发间,掀开他垂下的刘海,去看他的额头,寻找那道熟悉的疤痕。 可是...... 那里光洁一片,什么也没有。 宁媛整个人僵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颤抖地捧着他的脸,呢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疤呢?他额角的疤呢?为什么!为什么没有!! 她像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茫然无措。 周焰长腿交叠,慵懒地扶着她的腰,挑眉看着她,带着玩味:“你在找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宁媛不停地颤抖,忽然伸手去解他的领带、衣领。 “你身上......你身上还有......” 她记得,他身上还有其他的疤痕,那些都是他出生入死留下的勋章,是独属于荣昭南的印记。 周焰痞气地仰起头,嘴角噙着一抹轻佻的笑,深邃的目光落在宁媛慌乱的脸上,像是猎人欣赏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虽然我对宁小姐的热情受宠若惊,但这里可不是适合做这种事的好地方......” 他忽然扣住宁媛的手腕,阻止她进一步的动作,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箍住她的手腕。 宁媛猛地甩开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你不是......你......你到底是谁!!” 男人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长臂张开,那双瑞凤眼如同深潭,幽暗而不见底。 他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熟悉的轮廓。 那眉眼,那鼻梁,那薄唇,都与记忆中的荣昭南惊人地相似,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却又如此陌生,他问她,他应该是谁? 宁媛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纤细的双臂如同藤蔓般忽然紧紧缠绕住他的脖颈和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拥入怀中。 如同一个溺水之人,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颤声问道:“阿南,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忘记了......忘记了什么......是不是受过伤......” 是他?不是他? 不管如何,这一刻,她只想抱住自己朝思夜想的面容。 拥抱也好,气味也好,他身上该有她熟悉的印记! 馥郁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男人轻抽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抚摸着她的脊背。 “也许吧,也许我忘了呢?”他轻描淡写地说。 男人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扣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第1499章 男人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打着圈一点点往上...... 熟练、轻佻里带着试探...... 他摸她的方式和阿南不一样,这是夜总会老手摸脱衣舞娘的方式! 宁媛一僵,猛地回神,猛地一推,借力从他身上翻身而起,顺势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后。 她反手扣住周焰的手腕,用力一拧,眼神冰冷:“你到底是谁?” 她刚才的柔软和脆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防备和敌意。 下一刻,冰冷的金属“咔哒”一声锁住了她的手腕。 宁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铐,银色的金属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抬头,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理智如同被冰水浇灌,瞬间清醒过来。 “周警司,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被宁媛弄乱的衣领:“宁小姐,今天下午我的人已经传唤过你了,宁小姐贵人多忘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凉凉一笑:“既然宁小姐不肯赏脸到O记走一趟,那我就只好亲自来‘请’你了。” 宁媛看着他那张与荣昭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闭了闭眼,将心里的痛苦和愤怒强压下去,冷声问道:“你真以为能在这里带走我?” 周焰邪恣地笑了笑,那笑容在她看来如此陌生,如此刺眼—— “我当然知道宁家在港府的影响力,跺跺脚,港府都要抖三抖,但我邀请人回差馆喝咖啡从来没有失败过。” 他忽然倾身,鼻尖几乎抵上她的鼻尖:“宁小姐,难道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不如跟我回差馆喝一杯咖啡,嗯?” 他身上那带着侵略性的昂贵馥奇古龙水香气息让宁媛呼吸一窒。 荣昭南是道门弟子出身,加上作战潜伏的需要,不喜欢一切人工香调。 他身上只有淡淡的薄荷类草木香—— 那是长期作战时,他为了提神醒脑嚼薄荷的小习惯留下的气味。 宁媛下意识地向后仰身,脸上浮现出森冷的神色:“离我远点!” 周焰说粤语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蛊惑:“说不定,我就是你口中那个......阿南呢,。只不过我忘记了有个痴情人等我?” “阿南”两个字,如同尖刀狠狠刺进宁媛的心脏。 所有的痛苦悲伤在这一刻都转化为愤怒,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杀气瞬间涌上心头。 宁媛握紧了捏在手里的发簪,指尖泛白,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刺向眼前这张俊美又可恨的脸上。 这个名字是她心里的刺,也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竟敢用这张脸和她说这样的话,轻佻地叫出他的名字! 周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杀意,略微歪头,戏谑地问:“怎么?宁小姐是想在这里和我玩点更刺激的。” 他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腿上,轻笑一声:“刚才那么香艳的袭警,我可以不计较,但这个......” 他慢条斯理地提起她戴着手铐的手腕,眼神一冷:“我可就没那么大度了。” 宁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痛苦。 那句“阿南”是她心里的刺,轻易就能挑起她所有的情绪。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情绪外露,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我跟你去警局。” 周焰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顺从感到有些意外。 但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来宁小姐对‘阿南’真是很有心。” 第1500章 宁媛强忍着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面无表情地说:“别废话,要走就走。” 周焰低低地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他伸手扶起宁媛,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同时解开了她手腕上的手铐—— “对识趣的人,我一向不中意用这些粗暴的手段。” 他说着,手臂自然地揽住宁媛纤细的腰肢。 宁媛身体僵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 却听见周焰在她耳边低语:“你身边那么多暗哨盯着,让人觉得你不情不愿跟我走就不好了,你说呢,七小姐?” 他的语气凉薄,仿佛掌控一切的猎人,而她只是他掌中的猎物。 宁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跟着他出门。 果然,刚下出门下楼梯,就碰上了宁媛的两个保镖. 两人看见宁媛身边跟着个陌生的警司,又没看见宁秉安和其他宁家人,不免担心。 其中一个上前一步,挡在宁媛身前,警惕地打量着周焰,沉声问道:“七小姐,这位是?” 虽然不清楚眼前这警司的身份,但下午才有警察上门,现在小姐身边就跟着警察,不免让他警惕起来。 宁媛淡淡地开口:“我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保镖显然不放心:“宁小姐,我们跟着您,万一......” 今晚恒姐有点不舒服,七小姐的安全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没必要。”宁媛淡淡地说。 周焰却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关系,跟着就跟着吧。” 一辆黑色轿车很快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周焰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姿态优雅得体,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宁小姐,请。” 宁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宁媛冷着脸上了车,周焰随后也坐了进来。 上了车,宁媛语气中带着讥讽地问:“怎么?周警司就不怕我保镖回去告诉我大哥吗?” 周焰无所谓地靠在座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却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 他轻笑一声:“七小姐身边的保镖小组也不止这两位吧?” 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我带走你,宁家的律师团队和公关部门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 他顿了顿,眼神玩味地落在宁媛脸上:“不过,二十四小时的扣留时间,对我们O记的人来说,足够了。” 宁媛闻言,没什么表情地闭上眼。 没错,二十四小时,足够宁家用各种关系来捞她出去。 但问题是,周焰为什么要扣留她?为了四叔那批货,是为了新义安和14K的火拼? 他到底想干什么,又到底是谁! 但不论周焰要做什么。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她都会跟他走。 因为,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需要去求证。 第1501章 湾仔军器厂街警察总部警政大楼。 黑色轿车平稳地停下,霓虹灯光流泻而下,将车身映得一片冰冷。 周焰率先下车,他绕到另一侧,绅士地为宁媛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媛冷着脸,提着裙摆,下了车。 门口,七八个O记探员已经等候多时,正是下午去丽晶酒店传唤宁媛,却被荣秉安挡回来的那几个。 见到周焰带着宁媛出现,立刻爆发出欢呼声。见到周焰真的把人带了回来,而且还是以这样“和谐”的姿态,他们都有些惊讶,忍不住击掌相庆。 “犀利了,老大就是老大!真有你的,居然把七小姐请来了!”一个探员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另一个探员也跟着笑:“焰哥请人‘饮茶’,什么时候失过手?七小姐这身晚礼服,不知道的还以为焰哥带人去约会呢!” 基层的警察都讨厌那些站着律师团和公关团队特别“难搞”的有钱人,他们毫不避讳宁媛就在旁边的戏谑,就是一种直白的杀威棒。 宁媛环抱双臂,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中并无波澜。 就在这时,几辆黑色保镖车呼啸而至,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车门打开,十几个黑衣保镖鱼贯而出,迅速下车,将宁媛团团围住。 他们个个神情严肃,训练有素,手按在鼓囊的腰间。 这阵势,让原本轻松的O记探员们瞬间警惕起来,双方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周焰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但他眼神却冰冷如刀锋:“七小姐,到了这里,不会后悔跟我一起‘约会’了吧?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宁媛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保镖立刻走到她身边,将一件西装外套披在宁媛光洁的肩膀上,遮住了礼服下若隐若现的肌肤。 “莉莎,让大家先去吃宵夜,我请客。”宁媛语气平静,仿佛周围的紧张气氛与她无关。 说完,她看也不看周焰,转身径直走向警署大门。 周焰似笑非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意味深长:“七小姐,请。” O记的探员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分成两拨,一波留在门口警戒,另一波则紧紧跟在周焰和宁媛身后,气氛诡异。 电梯里,逼仄的空间,周焰身上浓稠的古龙水味混合着烟草味,让宁媛拧眉。 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眼神冰冷地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 周焰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宁媛的背影:“七小姐,你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宁媛转过身,对上周焰深邃的目光:“我为什么要紧张?警署又不是龙潭虎穴。” 周焰轻笑一声:“是吗?那可不一定。有些人进了这里,就再也出不去了。” 宁媛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周警司是在威胁我吗?” 周焰耸耸肩:“啧,不要这么激动,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电梯门打开,周焰率先走了出去,宁媛紧随其后。 穿过长长的走廊,周焰将宁媛带到一间审讯室门口,停下脚步。 “宁小姐,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依旧带着一丝戏谑。 宁媛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审讯室。 第1502章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张固定好的桌子,两把塑胶椅,这就是审讯室的全部陈设。 周焰没有马上跟着进去,而是让人锁门,自己带人去了隔壁观察区。 见周焰进来,观察区的警员都起身敬礼:“周SIR。” 周焰随意地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兄弟,不必那么拘束,开始录影没?” 一名探员点头:“开始了。” 周焰透过单向透视玻璃看了坐下去的宁媛一眼,对身后的属下说:“去,给她准备咖啡、茶,还有......柠檬水。别太烫,免得她一会泼人。” 外号爆C的探员忍不住笑了,朝他比了下手腕上的表:“焰哥,只有二十四小时,抓紧时间了,老大!只有你出马才有机会撬开这靓女的嘴。” 周焰隔着玻璃看向审讯室里坐着的宁媛,摸着下巴,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她靓么?” 几个下属顺着他的目光打量着宁媛,爆C摸了摸鼻子:“靓是靓,似带刺的花,那么年轻,身上却有一种完全超越年龄的城府,感觉很棘手,我们是搞不定的。” 他们很有自知之明。 周焰就着隔壁下属的手,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先晾着她两个小时。” 其他人愣了:“焰哥,我们时间不多啊。” 周焰慢条斯理地吹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俊脸更显几分邪气:“这些有钱人,最没耐心,时间就是金钱,懂?” 爆C看着周焰手腕上闪着光的江诗丹顿,忍不住吐槽:“说得好像你不是有钱人一样。” 周焰嗤笑,拍拍爆C的脸—— “老子就是有钱人,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有钱人最贵的就是时间,特别是宁七小姐这种不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而是实打实的生意人。” 爆C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这帮人虽然也挺讨厌有钱人的,但讨厌的是无脑嚣张装腔作势那种。 但周SIR这种嚣张是有底气的,他是实打实有本事的。 虽然他才来两个月,但大家都服气,从NCA、国际刑警到港府,那么有钱还奔波在一线,出生入死,一来就搞了两个毒品和走私军火的大案。 那身高级警司的白衬衫他也确实配得上。 而且焰哥虽然毫不掩饰他出身良好、有钱人的身份,这么高的职位,性格嚣张又邪性,却让他们完全讨厌不起来。 “好了,今日加班,大家吃宵夜,我请客。”周焰歪着头,说了一声。 观察区里的探员们都欢呼起来。 有钱人当老大的好处就是——老大经常请客啊。 ...... 两个小时。 宁媛从一开始的焦躁,到后来坐在审讯室里,闭目养神,像老僧入定一般,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隔壁观察室里,大家伙一起吃饭聊着天,时不时透过单向玻璃观察宁媛的动静。 “焰哥,这女人真沉得住气啊,一点反应都没有,犀利了。”爆C啧啧称奇。 周焰一边喝咖啡一边轻笑:“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两个小时后,周焰掐灭了手中的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游戏时间到,该进去和大小姐‘约会’了。” 第1503章 周焰朝手下抬抬下巴:“资料拿过来。” 爆C和其他几个探员也跟着起身,爆C略带担忧地把一叠文件递给他—— “焰哥,这宁七小姐看着不好对付,卷入有组织犯罪的证据也不足,怕是......” 他顿了顿,把几张照片抽出来递给周焰:“就这些东西不够的,宁家的律师团电话已经追到一哥那边了,我们只剩下二十二个小时了。” 周焰无所谓地翻阅着照片:“无所谓了,老大就是用来顶雷的。” 众探员:“......” 大哥,你老说这话合适?你是一哥的弟子! 他们的一哥——警务处长埃文今晚也不知道焰哥直接在外交之夜的会场就把宁七小姐拘回来了。 发现妹妹被半骗半强迫地带走,埃文直接就被宁秉宇堵在会场当着港督的面质问。 场面一度尴尬得不行,一哥现场好不容易脱身,气得差点厥过去。 周SIR已经早有预料了,直接让他们这帮炮灰去应付,不接一哥电话。 一哥在宴会上找借口了解情况趁乱跑路之后,一个小时前就杀到他们这层楼来了。 但最后还是一边骂着该死一边忍了——帮周SIR顶住了港督和各方面的压力。 周焰把照片塞回袋子里,看着坐在审讯室里的窈窕人影—— “从NCA到国际刑警追了那么久的线索,调来港府,这担CASE也是我主办,现在鱼儿都上钩了,还怕钓不上来?” 爆C想起周焰揽住宁媛腰的样子,嘴角抽了抽:“焰哥,你不是打算靠脸色诱......这时候不合适搞搞震啊!” 焰哥这张脸,哪个女人不喜欢? 第一天来警局,情书就收了一叠,来两个月,得了个“靓绝湾仔警察总部之花”的外号。 但自家老大要靠色相讯问嫌疑人,这…这不太好吧?” 周焰一眼就看穿爆C想什么,不客气地拿卷宗砸他脸上,唇角却勾着几分邪性的笑:“似你这样的,想靠色相办案,还办不下来。” 爆C和一帮手下顿时语塞,心里齐齐翻白眼——丢,不带仗着自己靓仔,这样损人的! 算了,他们的周SIR办案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要习惯了。 周焰忽然转头问:“有镜子吗?” 负责记录的女警珍妮,脸颊绯红,马上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化妆镜递给他。 周焰接过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忽然问道—— “如果有人觉得你像她深爱的情人,想从你脸上、身上找胎记或者疤痕什么的,但是没找到,她还会相信你是她的情人么?” 周焰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尤其是在没有掌握她情人详细的资料的情况下,要假装情人难度应该不低?” 爆C几个没明白自家老大为什么问这个,他想了想:“那肯定会怀疑,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怀疑。” 他干咳一声,压低了声音:“毕竟......上过床的人,很难认错枕边人吧?” 周焰眯了眯眼,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他把化妆镜扔回给珍妮:“那看来时间确实不多。” 他看了一眼手表:“求其啦,这张脸,还是得趁着这时候多用用!” 第1504章 爆C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明白周焰的意思。 周焰已经推门而出,爆C赶紧拿着笔录本跟了上去。 ...... 进门之前,周焰亲自端了咖啡给宁媛:“宁小姐,久等了,现磨的蓝山咖啡,醒醒神?” 审讯室的灯光下,他制服笔挺,高鼻薄唇,俊美绅士。 宁媛瞥了一眼咖啡,没有伸手去接:“周警司,如果你是想请我喝咖啡,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她顿了顿,闭上眼语气更加冰冷:“晾着我两小时,玩够了就说罢,想干什么,想问什么?” 周焰也不恼,坐下来,自顾自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宁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有些事情,早点解决,对大家都好,你也不想你的生意......受到影响吧?” 宁媛眸光一冷,终于正眼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周焰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地盯着宁媛—— “宁小姐的手上不干净。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好还是配合我们的调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宁媛淡淡地说:“周警司,你没有证据,不要空口污蔑人,什么叫‘不干净’?我甚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 这种模棱两可的诱供手段罢了。 周焰眯了眯眼,轻扯唇角,把资料推到在她面前—— 牛皮纸文件夹里,赫然是她前两次在码头接货时和秦长生的照片,还有两次拍卖的货品的资料。 爆C冷笑着把照片摊开,指着照片上神色清冷的宁媛—— “这是宁小姐吧?两次,两次都和这个叫秦长生的男人在一起。还有,这些,都是你最近拍卖的货,没错吧。” 宁媛扫了一眼,心里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是我,又怎么了?我做生意,接货,拍卖,犯法?” 她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头发,挑衅着周焰和爆C的耐心。 爆C嗤笑一声:“宁小姐,我们盯上那个码头已经大半年了,您倒是挺巧,两次都出现在那儿。那个码头是14K接黑货的地方,一般人谁会去?从您第一次出现,我们就盯上你了。” 他顿了顿,拿起一张照片甩在她面前,照片上的数箱古董赫然在目。 爆C盯着宁媛,语气里带了几分冰冷的得意:“如今人赃并获,您这条‘大鱼’,终于是被我们抓到了。” 宁媛没有理会爆C的咄咄逼人,目光直视周焰,语气嘲讽:“周警司真是有心了。刚调来两个月,就盯了我半年?警队效率这么高,我是不是要送嘉奖牌匾?” 周焰翘着二郎腿,俊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宁小姐不妨猜猜,埃文为什么要坚持从英国调我来港府?” “他主导了那么多港府警队的改革,自然要盯住港府最大的问题——黑社团横行,我不过是恰逢其会,在英国就和他合作了。” 宁媛哂笑一声:“这么说,周警司在国外的时候就关注我了?真是荣幸之至。” 周焰声音温存,似调情似挑衅:“宁小姐这样的美人,还有权有势,哪个男人能不上心?” 宁媛与他对视许久,忽然抱着双臂轻哂:“那我可真是要谢谢周警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 她忽然转头看向爆C,语气冰冷:“没错,货是我的,在港口也是我,但我不知道那个码头有什么问题?” 她伸出手敲了敲桌面:“我的货全部都有海关的报关文件,只是接货地点偶尔换个码头,这有什么问题?就凭这个抓人来喝咖啡,我会投诉你们滥用职权,拘捕市民!” 爆C被宁媛的气势震慑住,一时语塞。 第1505章 周焰却慢悠悠地开口了:“是啊,海关单据没问题。但这些货的来源渠道不明,很多都和之前国外博物馆,甚至私人藏家失窃的货一样。这,宁小姐又怎么解释?” 宁媛轻轻地弯起唇角,嗤笑:“周警司,你也太没常识了吧?谁敢说古董一个款式只有一件?全世界的拍卖会,就算是佳士得这样的顶尖拍卖行,也不敢这么说。” 周焰身子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刀:“可巧合的是,不光款式一样,连细微的磨损痕迹都一模一样。宁小姐,你确定这些都是巧合?” 宁媛顿住了,她卖出的货,流向都是各大豪门,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平常根本不会出手。 他怎么知道细节一样?他能拿到别人的藏品? 周焰嗤笑一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示意爆C把证物袋拿出来。 那是一串白玉战国手串,被完好地保存在密封的塑胶袋里。 宁媛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第一次拍卖会的拍品。 这一年半,她组织了两次大型买卖会,这次是第三次接货,每件经手的货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周焰慢条斯理地说:“不是你宁家才有钱,虽然辛苦一点,但要拿到这种‘失踪’的古董,也不是不可能。”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盯着宁媛:“照片发回给失主那边求证过了,确定就是他们丢失的原物。宁小姐,你想上庭的时候用这个做证物吗?” 宁媛没说话,冷冷地看着那只袋子。 爆C在一边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呐呐呐!有个富家仔做老大的好处!不但能有钱经常请宵夜,办案经费都自掏腰包“充足”得要命! 能比周SIR厉害的,没他有钱,比他有钱的,没他办案厉害,想收买他的那些钱,他未必看得上! 埃文把他当成未来的警务处“一哥”接班人培养,是周SIR衬得起这份抬举! 宁媛没说话,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那只透明的塑胶证物袋,似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而不是一件能将她送进监狱的证物。 爆C见状,以为她怕了,立刻拿文件夹一敲台面:“宁小姐,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只要你供出卖家,我们可以考虑让你做污点证人!” 宁媛闻言,缓缓抬起头,悠悠地看了爆C一眼:“这位阿sir,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那眼神看得爆C心里一紧。 宁媛语气轻慢,学着他敲敲桌面:“不如这样,各位阿Sir先证明这东西是你们合法弄来的,证据才合规,其次再证明这白玉手串是从我的买家手里得到的。” 她放下证物袋:“还有......” 宁媛哂笑:“你们必须让所谓的‘失主’证明这是他们失窃的物件——毕竟这世上古董多的是,他们说这是他们丢的,就是吗?” 宁媛靠着椅背,微微侧脸看向周焰,凉凉一笑:“还有啊,周SIR不是行内人,我奉劝一句——你还得证明他们失窃的东西是真品,古董这东西,赝品太多了,谁知道所谓的‘失主’是不是丢了假的,却说是真的,想讹人呢?” 她每说一句,爆C脸色变得阴沉,包括在隔壁监视这一场审讯的其他探员也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爆C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宁媛轻笑一声:“我可不是强词夺理,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你们警方办案,也得讲证据,总不能空口白牙就给我定罪吧?” 她把证物袋往桌上一扔,语气骤然转冷:“最后一条,麻烦各位阿Sir让卖家解释一下,这原本应该在华夏博物馆的东西,怎么到了那些所谓的失主的手里?说我的货来路不明,他们自己呢,说是买的,证据在哪里?!” 爆C被她一连串的反问怼得哑口无言,憋得满脸通红。 他咬牙切齿地在周焰耳边低声说:“焰哥,这条女太难搞了!比那些混社团的还棘手,怎么办!” 反侦察和法律意识强得可怕!就怕罪犯有文化! 周焰危险地眯起眼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来宁小姐,是不打算承认了。” 宁媛垂下眸子喝了口咖啡:“周sir,我已经教你们怎么拿出完整的证据链证明这是失窃的走私货。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周焰帽檐下嚣张的眉目里隐着异样的阴沉:“你在教我们做事?” 宁媛漫不经心地弯起唇角:“依据港府法律,身为市民,我有权保持沉默。从现在开始,在我律师来之前,我不会再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第1506章 隔壁的监视室里,众人瞬间都沉了脸。 这句话从嫌疑人嘴里一出来,他们就知道事情进入了僵局。 爆C忍不住脑门青筋暴起,拍案而起:“你......” 宁媛抬起眼,对着他们轻轻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腕表,毫不掩饰自己的挑衅:“各位,你们只剩下二十个小时了,不如早点休息?” 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中火药味十足。 爆C到底没忍住,指着宁媛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条臭嘿!On9(戆鸠)!真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宁媛目光清冷如冰地盯着爆C—— “注意你的言辞,这位阿Sir,能进O记不容易吧?都是底层差馆卷生卷死才有机会上总部的,周Sir有钱可以无所谓,不当差,你们这些人就不一样了。没了O记这份工,你回家吃什么?食你老母?” 爆C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宁媛的手指都在颤抖:“你条臭嘿敢威胁我?!” 一向只有他们威胁罪犯的份!居然有罪犯敢威胁他们! 宁媛语气如同淬了冰一般:“你再说一次臭嘿试试?港警是纪律部队,各位阿SIR没素质,我不介意搞掉某些没素质人的饭碗,替港府市民监督警队纪律!” 周焰脸色阴沉,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冰冷地开口:“爆C,向宁小姐道歉。” 爆C快按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焰哥,条女......” 周焰骤然拔高了声音:“这是命令!我让你向宁小姐Say——Sorry!” 爆C咬了咬牙,气得浑身发抖,不甘地红着眼低下头:“对不起,宁小姐,我刚才失言了,不要见怪!” 他知道,焰哥是为了自己好。 这间刚装修的审讯室,港府首次安装了美国警方用的进口录音和录影的系统,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记录下来。 但抓不住宁媛的把柄,就算删了录音、录像,她一张嘴加上宁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要收拾他一个小警员,让他脱警服回家吃自己太容易了。 宁媛面无表情地扫了爆C一眼,语气淡漠:“下不为例。” 爆C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差点吐血。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却又不得不强压下这口气,只能瞪着宁媛! 这时,周焰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冰冷:“爆C,你先出去,顺便把录影和录音都关了。” 爆C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猛地转头看向周焰。 焰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这是要用刑讯手段对付宁媛?不然叫他关录音、录像干什么? 这种方式在警队里并不少见,用来对付那些难缠的犯人,往往能收到奇效。 可是,这次的对象不一样啊!这可是宁家的小姐! 爆C张了张嘴,想要劝阻周焰:“焰哥......”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焰打断了,一字一顿地说:“出去,这是命令。” 爆C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 他无奈又懊恼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内,只剩下周焰和宁媛两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周焰忽然起身,走到宁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宁媛则坐在椅子上,神情自若,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处境而感到丝毫的害怕。 反而毫不避讳地抬起深邃的明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1507章 周焰抬头看了一眼监视器的方向,忽然转身过去扯掉了电源,又用手里的遥控器关掉了墙壁上的单面监视镜。 审讯室内的灯光骤然一暗,原本透明的玻璃墙变成了一面镜子,将审讯室完全封闭起来。 监视室内的探员港警们瞬间炸开了锅。 “搞咩啊?周Sir这是搞什么鬼?” 这面镜墙,里面可以单向关闭,外面却打不开,有人立刻想去审讯室看个究竟。 爆C沉着脸,一把按住身旁准备冲出去的同伴:“飞水仔,老大把门反锁了,不必去了!” 老大这么一搞,审讯室彻底成了封闭空间。 监视室内的警员们都忧虑起来—— “不会吧,真要动粗?宁家那边可不是好惹的!” “丢,现在怎么办?” 在当下,对嫌疑人刑讯逼供虽说不是什么罕见之事,但要是动起粗来,宁家那边一旦施压,就算是一哥埃文恐怕也顶不住啊! 周SIR说不定会被撤职! 爆C心里虽然也有些不安,但还是坚定地道:“大家都冷静点!老大做事自有分寸,别去添乱!” 他知道,焰哥绝不是那种冲动鲁莽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有人忍不住嘀咕:“就算周Sir能应付,可这要是闹大了,对O记的名声也不好啊......” 爆C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审讯室里,周焰放下遥控器,低头看着宁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宁媛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丝嘲讽:“怎么,关了监视器,差佬想屈打成招?” 他忽然倾身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宽阔的肩膀挡住了审讯室里昏暗的光线,宽阔的肩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宁小姐,何必呢?”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上好的威士忌,醇厚又危险。 “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迟早会查到你头上。” 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宁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伸手戳了戳他胸口闪亮的皇家警司胸章:“周Sir,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奉公守法,港府好市民一个,你们警方可不能冤枉好人。” 周焰没回答,只是伸手轻轻勾掉她肩上的外套,指尖带着撩拨的意味勾住她晚礼服的胸口,语气带着一丝蛊惑:“时间久了,有点不记得了,看看就知道了......” 宁媛一把抓住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指腹粗糙,有着层层叠叠的老茧,那是练枪练出来的。不过,这一点也没法证明什么,毕竟他们的职业本就存在相似之处。 她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周Sir,都是情人了,还不知道我身体的特征?这旧情人当得也太不合格了吧?” 周焰反手握住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她的掌心,仿佛在把玩一件珍爱的古玩:“一时间忘记了,两年没见,对吧?” 宁媛忽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下一秒——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周焰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把他唇角都打破了,一丝血迹染着他薄唇,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宁媛笑着,眼角眉梢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再装试试看?” 第1508章 这句话模棱两可—— 指的可以是他装不认识自己。 也可以指的是他假装荣昭南认识她,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应对! 他邪性地用舌头抵了下带着腥气的后槽牙和破损的唇角,腥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 “SHIT!” 他一把摘了警帽,动作粗暴地将宁媛从凳子上提起来,重重地按在桌子上。 周焰整个人欺身压了上去,灼热的气息危险地喷洒在她脸上:“我说了,袭警是不对的。” 凳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审讯室里顿时充满了火药味。 监控室里,爆C等人能感觉到审讯室里的动静,却听不清任何对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周SIR不要那么冲动啊!!” 此时,埃文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里充满了焦躁和疲惫:“爆C,宁家的律师团已经到楼下了,要见宁媛。你们那边审得怎么样了?” 爆C抹了抹额头的汗:“一哥,老大和宁小姐在里面......有点状况。” 一哥亲自打电话,说明他都撑不住压力了。 周焰这小子能力倒是出众,可行事太过激进,着实让人操心。 审讯室里,宁媛被他按在身下,却八风不动。 她甚至迎着他的目光,挑衅地扯住他的领带:“周Sir,这么猴急?这审讯室里,不太合适吧,你这副样子,我可以告你是黑警,猥亵女市民啊!”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审讯室里昏暗的灯光下,周焰嗤笑一声,眼神玩味地在她脸上逡巡许久—— “真是拿你没办法,阿嫂,你这么惹火,索到爆!老二他怎么舍得扔下你一个人独守空房,或者让你跟其他人睡?” 宁媛闻言,娇躯先是一僵,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她扯住他领带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双腿一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住周焰的腰,借力旋身一记狠扭! 周焰高大的身躯便瞬间翻转,后背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审讯室的桌子震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和笔筒都跟着震颤起来,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到底是谁!”宁媛跨坐在周焰的腰上,俯视着他。 声音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原本明丽的大眼里闪烁着晦暗锐利的光芒。 周焰刚才那句话,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原本坚定的内心开始动摇。 周焰被她压在身下,闷哼一声,后背重重地撞在桌子上,却依旧带着一丝邪气的笑意—— “我姓周,你就没想起什么?比如......你的阿南的母族姓什么?或者......没想过他不一定是独生子?” “你他妈放屁!”宁媛忍不住爆了普通话的粗口,精致的眉眼间满是怒火—— “说谎也不打草稿!他确实不是独生子,但周家大小姐就一个儿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焰轻扯唇角,躺在她身下,吊儿郎当地勾起唇角,答非所问:“阿嫂,你知道那个码头除了出你的走私古董,还出入走私军火么?” 宁媛根本没心思管谁出不出军火,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周焰那句“阿嫂”,以及他话里话外暗示的身份。 她眼眶发红,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是、谁!” 周焰看着她近乎崩溃的模样,握住她扯自己领带的手,轻弯唇角,轻佻至极却又目光冰冷:“阿嫂,做个交换,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 第1509章 他指尖摩挲着她手背的肌肤,像逗弄一只炸毛的猫。 宁媛真想一巴掌扇在他那张俊脸上,再活生生勒死这几个混账,但她忍住了。 她猛地抽回手,坐回位子上,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问。”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以及他接近自己的目的。 周焰拉了拉被她蹂躏过的领带,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阿嫂,这么生猛,几个男人受得了?” “砰!”宁媛的DIOR高跟鞋狠狠地踹在桌子上,尖细的鞋跟精准地落在两腿之间的桌檐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冷冽如冰:“废话别那么多。再多一句,下次踹的就不是桌子了。” 周焰低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鞋尖,胯间一紧。 他啧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继续说道:“那个码头,除了你的古董,还有走私军火,你知道吗?” 宁媛抱着胸,眼神冰冷:“不知道。” 周焰审视着她的表情,片刻后,点了点头:“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宁媛紧紧地盯着他。 她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是谁?” 周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周家二少,家母姓周名竹君,上头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兄长,叫周昭南......嗯,也许他现在应该姓荣。” “放屁!不可能!”宁媛几乎是脱口而出。 周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挑眉反问:“怎么不可能?” 宁媛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周焰:“竹君阿姨是我母亲的挚友,我妈见过幼年时的周昭南,如果你是他弟弟,我妈不可能没见过你!” 周焰哂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嘲弄:“宁二夫人早年见过家兄和家母之后,还见过吗?” 宁媛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没有。” 妈妈说过,也就见过两次,那时候阿南还小,再后来他们就断了联系。 曾经在沪上叱咤风云的周家去了英国后也慢慢没了消息。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语气冰冷:“但周阿姨没必要瞒着我妈,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冲突。” 周焰冷笑,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别自以为是地了解周家所有情况了,宁二夫人连自己好友其实生了双胞胎都不知道。” 宁媛脸色白了白,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她目光冰冷地盯着周焰,语气强硬:“双胞胎?扯淡也要有点基本法。你的意思是,连你父亲都不知道你母亲周竹君小姐生了两个孩子?” 她嘲讽地一笑,“你不会连你父亲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周焰眼神冷漠地整理着警礼服的领带,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果他知道自己妻子生了两个孩子,更不会让她带走孩子了,至少得留一个下来。我的母亲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宁媛忍不住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怀疑:“好,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尖锐:“那周竹君阿姨有什么必要瞒着她的至交好友——我的母亲宁二夫人?” 周焰扯了扯唇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宁媛看来格外欠揍:“阿嫂,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他微微倾身,勾唇:“该我问你了,这批货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码头的主人是不是14K的人?” 宁媛靠着椅背,姿态慵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周SIR,这也是两个问题。” 第1510章 她冷冷地睨着他:“第一个问题,我不会回答,这是商业秘密。第二个......” 她略微一顿,语气淡淡:“码头不是14K的。” 宁媛利落地答完,依旧直视着周焰,眼神锐利:“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周焰不打算逼得太急,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我的母亲一向孤傲。“ 打火机一下一下的开合,金属碰撞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嗤笑:“能干得出带孩子远走高飞另立门户的事,自然也不愿意把家族内斗,而不得不让其中一个孩子送到她二叔手里当人质的事说出来。” 宁媛心头一震。 对了......周家内斗! 妈妈说过,周阿姨当初把大半身家给了荣文武,导致出国之后资金链非常紧张。 所以她一直被家族中不少人排斥,家族内斗不断,不断有人挑战她家主的地位,要她析产分家。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周阿姨病重,周昭南被送回荣文武身边的缘故。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周阿姨能决绝地带着孩子离开,便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周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那轻蔑的神情仿佛在嘲弄宁媛的天真:“我的母亲前半生奉献给她和爱人的理想,后半生便奉献给家族和祖父遗愿。“ “谁身边养大的,自然心疼谁,她后半生的爱和关注,都给了我的大哥——周昭南。” 他慢条斯理地掏出烟盒,修长的手指夹出一根烟。 “而我是要作为家主的人质,被送到二叔手里,换取二叔他们支持母亲对周家海外资产的话事权。” 周焰点着打火机,“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跳跃着点着了香烟。 “我大哥在伊顿公学,我在温彻斯特公学,两所学校,四十多公里,很近,但我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我母亲,她会牵着我的兄长参加家宴致辞。” 猩红的火光映照在男人冷峻邪气的脸上,显得格外诡谲:“我的大哥,生得和我一样,听说是个天才,可惜被养得诚挚又天真。” 周焰缓缓吐出烟雾,那烟雾缭绕间,他的俊脸愈发显得冷漠:“他拥有我渴望的一切。” 宁媛闭了闭眼,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觉得精神恍惚。 她几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看得见他的脸,他的身体、动作...... 排除掉他身上的香气,双胞胎会连这种熟悉的肢体感觉都一样吗? 周焰眯起眼睛,笑里带着一丝侵略性:“我当然知道我父亲叫什么。” 他忽然用指尖抬起宁媛的下巴,语气中满是冷淡:“荣文武,是么?” 宁媛被迫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的触碰,却被他牢牢钳制住。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眼神让她感到不安,却又莫名的熟悉。 为何可以这样相似?又这样陌生? 周焰看着她略显恍惚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阿嫂,你很喜欢我的样子?” 他轻叹:“周昭南,他前半生有母爱,后半生有父爱,还有......” 他的目光在宁媛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低下头,凑近宁媛的脸,几乎要贴上她的嘴唇,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阿嫂,为他守身如玉,甚至不惜与我虚与委蛇,打探消息,值得吗?” 第1511章 周焰的话像一根根细针,刺痛着宁媛的心。 她知道周焰在故意激怒她。 但周焰唇间带着尼古丁的苦涩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的时候,让她忍不住皱眉咳嗽起来。“咳咳......你......” 荣昭南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 他本来就不喜欢成瘾性的东西,只是实在心烦或者极其需要冷静的时候才抽。 后来因为她不喜欢他嘴里身上有烟味,他直接戒烟了。 宁媛直接忍无可忍地一把推开他,嫌恶地用指尖抹了抹嘴唇,仿佛要擦去什么脏东西似的:“离我远点,你身上的烟味让我恶心。” 被推开的周焰也不恼,反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挑眉温柔地问—— “阿嫂,现在该我问了——这批货和九龙城寨的鬼老四、宁秉安什么关系?宁秉安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距离太近,那张和自己丈夫一样的脸和他变得温柔清冷的声音,让宁媛恍惚了一瞬,几乎没有挣扎地被他抱住。 但下一刻,她猛地咬住舌尖,疼痛让她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差点着了这男人的道。 她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浑身僵硬地伸手推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滚!” 宁媛发现这混账王八蛋在用那张脸诱供! 该死的,荣昭南那张脸杀伤力太大了,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都让她难以招架。 周焰轻笑一声,忽然大手一把捏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扣。 宁媛闭着眼,不让自己去看他的脸,冷冷地说:“放手!” 男人声音温柔到邪气:“阿嫂,别这么冷淡,大哥死了,我们之间,应该比你想象的更亲近才对,还是......” 他微微眯起眼,盯着她:“阿嫂,是害怕我知道些什么?” 宁媛穿着单薄的晚礼服,他身上的皮带扣、胸章......那些坚硬的部分带着侵略性地碾在她柔软的身体和皮肤上,带来细微的战栗。 男人语气轻柔,却像一根根细针—— “我们的人盯了阿嫂半年了,照片都拍了不少,还有那个你出货的码头,其中有宁家旗下公司的股份,你知道吗?” 宁媛瞬间一惊,抬起眼锐利地盯着周焰,判断他说话的真假。 她都不知道宁家在那个码头有股份! “你......”宁媛刚要开口。 周焰却突然直起身子,放开了她,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啧,阿嫂,别紧张。” 他顺手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仿佛刚才的亲昵与威胁只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幻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宁家,也更了解你的行踪。” 此时门外传来钥匙开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危险的拉锯。 宁媛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收敛了行径。 她面无表情地整理了一下被周焰弄乱的裙子,拉开与周焰的距离:“周SIR,不用套话,我说了,律师来之前,不会再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她的声音平静,但眼底却藏着警告的意味。 周焰笑了笑,伸手扶正了自己有些歪斜的警帽,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弧度:“没关系,大嫂,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听说......你有个女儿?作为小叔,我总要去看看小侄女吧?” 宁媛眼里闪过森冷的光,像一只护崽的母狼,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你敢动我的孩子,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走不出港府!” 周焰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笑意更深了。 第1512章 他忽然反手握住宁媛指着自己的手,放到自己唇边做了个标准绅士的亲吻礼,漂亮的瑞凤眼却抬起透过帽檐的阴影盯着她笑—— “大嫂,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和小侄女呢?我当叔叔的当然会保护你们。” 宁媛面无表情地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他不管笑的时候什么样,但眼底却很冰冷黑沉。 导致这些类似三哥宁秉超那种油腻轻松的花花公子姿态,在他身上就成了一种糅杂又诡异的压迫感,让人很不舒服,像被阴郁的冷血动物盯着。 周焰忽然直起身,戏谑地盯着她:“毕竟,古代华夏有个说法,叫‘兄及弟终’,继承哥哥的财产和大嫂,我......非常乐意。” 宁媛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几乎可以感受到怒火在血管里奔腾,这个男人,简直无耻至极! 就在这时,门终于打开了。 埃文带着宁家的三个律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无奈又客气的笑容,对宁媛连连表示歉意—— “宁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想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宁家的律师团里,一位立刻走到宁媛身边,低声询问:“宁小姐,您没事吧,可有收上?他们有没有对您做什么,比如殴打和恐吓?” 另外两位港府大律师则黑着脸,目光如炬地盯着埃文,其中一位厉声道—— “埃文警司,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周警司的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我们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埃文只能陪着笑脸用粤语打圆场:“各位,各位,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周警司一向秉公执法,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周焰挡在了自己身后,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 宁媛看着埃文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心中冷笑。 她目光一转,落到周焰身上,却见他依旧一副神色平静,警服笔挺的英气样貌。 仿佛刚才那个痞气诡异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察觉到宁媛的目光,周焰竟然还朝她微微一笑,那眼神中的挑衅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宁媛危险地眯起眼,捏紧了拳头,面上却不动声色。 埃文还在努力息事宁人:“各位,时间也不早了,宁小姐也累了,不如大家都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保证,明天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宁媛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埃文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大小姐总算肯走了,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然而,就在埃文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时候,宁媛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越过埃文,走到周焰面前。 周焰垂眸看着她,戏谑地问:“怎么,舍不得走——唔!” 话音未落已经闷哼一声—— 因为,宁媛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当众狠狠地一脚踹在了他小腿胫骨上。 力度之大,几乎能听见骨头要裂开的声音。 空气瞬间窒了窒,周焰俊美的脸瞬间变得铁青甚至扭曲。 宁媛眼神锐利得能将人凌迟,冷冷道:“周SIR,我这辈子变态见多了,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以后再敢靠近我,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她随即看向埃文,语气冰冷:“如果一哥觉得我袭警,尽管让人来抓我。”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惊愕的目光,转身带着律师团扬长而去。 第1513章 埃文看着宁媛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周焰,又看了看宁媛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知道宁媛不好惹,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 看着娇娇小小的女人,下手竟然这么狠。 他只能跟着宁媛一行人出去,亲自出面送宁媛和那几位大律师离开—— “宁小姐,各位大状,今晚真是不好意思,周警司他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他!今晚给各位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这边厢,爆C等一帮O记的人见埃文陪着宁家的人走远了,才敢凑到周焰身边。 刚才宁媛那一脚,看着都让人疼。 “周sir,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爆C关切地问道,一边示意手下赶紧记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周焰缓过劲来摆了摆手,“不用,死不了。” 他接过爆C递来的烟,歪头借火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男人的眼神阴鸷痞气:“这女人,真够辣的。” 爆C也忍不住爆粗:“丢,那女人是真的难搞!” 周焰缓缓吐出烟圈:“目前来看,她应该还不知道码头的事,但她和鬼老四有联系是肯定的。继续盯紧她,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明白!”爆C应道。 周焰顿了顿,眯了眯眼:“宁秉安和鬼老四那边也查一查,尤其是他们和宁媛的资金往来,查查宁秉安和宁媛的关系。” 爆C为难地挠了挠头,“周sir,宁家账面上的往来干净得很,不好查啊。底下那些暗账,走地下钱庄,我们也摸不着痕迹。更何况,宁媛现在还和李家合作,盘根错节的......” 而且宁秉安和宁媛什么关系,兄妹不是?为什么要查?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焰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谁也不知道警局内部有没有他们的人......” 周焰叼着烟脱下警帽扔在一边,拉松了领带:“李家?李家在内地和宁媛合作的多,不一定沾手这些脏事。至于警局内部......” 他冷笑一声:“迟早要清理一遍。” 警局内部有各种势力内鬼的可能性极大,这也是他必须解决的问题。 飞水仔在一旁小声嘀咕:“那可难说,李大少没结婚,听说和宁媛出双入对,两人经常一起出席商务场合,那些狗仔没事儿就写宁、李联姻的八卦,也没瞧见两家出来澄清......” 周焰脸色阴沉地斜睨了飞水仔一眼,冷冷地道:“让你查就查,哪来那么多废话,想去和新仔们巡街?”(新仔=新警) 吓得飞水仔立马噤声:“是长官!我即刻去查!” 爆C连忙出来打圆场,一巴掌拍在飞水仔后脑勺上:“就你话多!咱们周sir是谁啊?叫你做事肯定有道理!” 周焰看向爆C,语气依旧暴躁:“爆C,你以后说话注意点,O记重案组的成员,对个女人张嘴闭嘴‘臭嘿’的,像什么样?被她抓到把柄,真能让你脱警服!” 爆C被台风尾扫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这年头,港府审讯时给犯罪嫌疑人动手逼供都是家常便饭,爆两句粗口算什么? 更何况,那女人下手那么狠,嘴巴又毒,骂两句出出气怎么了? 第1514章 不过老大也是为了他好,爆C自然不敢反驳,只能认真应道:“是,焰哥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爆C看着自家老大苗头不对,继续开足马力哄:“老大,还是您有本事,宁小姐那样有权有势的带刺玫瑰,一般人还真应付不来,就焰哥能撬开嘴,还这世上有什么嫌疑人是咱们搞不定的,对不对!” 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但是能问出他们问不出来的,就是本事! 周围的O记探员们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周sir真是太厉害了!三两下就把宁小姐给震住了!” “可不是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浑身都是刀子,也就周sir能扛得住!” 周焰没再说话,只是狠狠地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中,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脑海里闪过宁媛刚才凌厉的眼睛,还有那毫不留情的一脚,正中他小腿迎面骨,现在还隐隐作痛。 啧,像是被一只野猫狠狠挠了一爪子,又痒又疼...... 这时候,埃文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份盒饭。 见周焰脸色不对,挥了挥手,示意爆C等人出去。 “你们不用做事么?围在这里做什么?”埃文不耐烦地问道,浓重的眉毛下,深邃的眼睛扫视一圈。 爆C等人一听,立马心领神会。老大们这是有悄悄话要说,他们这些小喽啰哪能掺和?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爆C临走前还不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审讯室里只剩下埃文和周焰。 周焰依然痞气十足地抽着烟,朝他举手敬礼:“一哥!” 埃文把盒饭往桌上一放,伸手挥了挥眼前的烟雾,蹙眉道:“少抽点!这东西不能当饭吃,还有,别强撑了,一会儿去医务室看看,别真骨裂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周焰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放心,死不了。这笔账,我迟早要从她那里讨回来!” 埃文无奈地扶额,浓眉紧皱:“宁七小姐是个狠角色,一脚下去不像女人,倒像是练家子。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他可不相信宁媛会无缘无故对周焰下狠手。 周焰弹了弹烟灰,语气凉薄:“也没什么,亮明身份,然后......看她那身材脸蛋都不错,一时没忍住,就上手了,效果不错!” 埃文瞬间无语,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这是对着宁家小姐接贴脸开大! 他忍不住直接拍桌子,英文开骂—— “SHIT!周焰!你能不能做事稍微顾忌点后果?手段不要那么尖锐!她可是宁家的人,宁正坤侄女儿,宁秉宇的亲妹妹!你这样对她,万一宁家追究起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和你二叔是至交好友,我可不想给你小子收尸,没法给你二叔交代!” 周焰不太在乎地呲牙笑了笑:“怕什么,你不是会给我收尸吗?警界最高长官亲自给我收尸,够荣耀了!” 埃文被他气得肝疼,这小子油盐不进,真是...... 第1515章 否则他埃文这张老脸也罩不住他周焰这尊小瘟神。 周焰打断埃文的话,歪着修长的身体继续抽烟,一脸的无所谓: “否则?有什么否则?就凭我这张脸,她下不了手,今天效果不是很好,省得我再费尽心思找借口接近她。” 埃文看着他那张过分招摇的脸,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想把他那张帅脸拍扁的冲动—— “你个衰仔,被踢到骨裂都不吃教训,别太自以为是了......玩火自焚!” 埃文心肝脾肺都疼,这小子除了脸,其他地方都非常优秀,就是做事太浪了,经常在作死的线上来来回回。 他没好气地把盒饭推到周焰面前:“你要查宁媛,查宁家,我们不拦着,爱怎么查怎么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关于你那位‘大哥’的消息,我们这可真没多少。只知道他两年前的一次行动葬身大海,来自内地,当过兵,别的信息一概不知......” 周焰一边漫不经心地打开精致的盒饭盖子一边挑剔地问:”哪家宵夜,不是元宝居的,我不吃的!“ 埃文气笑了:“是是是是元宝居的!“ 就知道这衰仔会他妈的挑上了,他才让秘书去元宝居点的菜! 埃文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周焰:“你说你除了这张脸,你和你大哥,大概也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奢侈又嚣张,内地军人的那种沉稳能吃苦气质,你哪里有!你还想靠这张脸去骗人?” 周焰那双瑞凤眼微微上挑,带着一丝邪气—— “埃文叔叔,我又没变成弱智,宁七小姐看着也不像个傻子。我当然不会傻到拿大哥的身份去接近她,只是第一次见面,这出戏,不过是半真半假,先试试水,套套话而已。” 埃文无奈地扶额,这小子,真是个妖孽:“说真的,你别去查那个码头的案子了!你回了英国还有大好前途,我真不想给你小子收尸,没法给你二外公交代!” 周焰笑了,伸出手指摇晃,轻佻却又固执:“这可不行,我做事最讨厌半途而废的,不然哪里能混到今日的地位?” 看得埃文直皱眉,这衰仔实在纨绔得很,偏他笑起来的时候最是勾人,摆明不死心想靠脸做事。 周焰不顾埃文的拒绝,强行揽住他肩膀,挑了挑眉—— “您知道的,我查这个案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还是为了接近宁媛和宁家,讲这些半途放弃的话,你当初就不该调我来港府了!” 埃文浓眉下绿色的眼睛沉了沉,抬手拍了拍周焰的肩膀—— “小心点,宁家是港府深潭深得很,港督都搞不定的家族,你别把自己给淹死了。” 周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他拿起桌上的盒饭,漫不经心地扒拉起来,一脸嫌弃:“叉烧饭啊,连海鲜炒饭都不是不是吧,这么孤寒的,好歹你也是警界一哥啊,薪水那么高,连一盅靓汤都不给我点......” “啪!” 话没说完,埃文没好气地一巴掌拍他后脑上:“衰仔!爱吃不吃!不吃滚!” ...... 夜色浓重,霓虹灯安静闪烁,街道已经安静。 宁媛疲惫地坐在加长林肯里,刚才那一脚,她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踩踹—— 阿恒教的方式,比简单的脚尖踹腿,要用前脚掌向下踹踩要伤害性大很多。 现在脚趾还有点疼。 “宁小姐,你没事吧?”坐在她对面的一名大律师担忧地问。 “没事。”宁媛摆了摆手,淡淡说:“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想起周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就恨得牙痒痒。 第1516章 “明天去查一下这个周焰的底细,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宁媛吩咐。 律师点点头:“我会尽快安排。” 宁媛没说话,闭眼休憩,脑子里一片迷雾。 律师们低声交谈着。 车子向浅水湾一路开去。 浅水湾的别墅。 楚红玉和阿恒焦急地等在门口,见到宁媛身影的那一刻,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红玉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抱住她:“媛媛,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阿恒则站在一旁,焦急地打量着宁媛,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宁秉宇也站在别墅门口,见到宁媛,眼神复杂地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随即转向律师们:“辛苦两位了,虽然是半夜,还是得请你们进来喝咖啡,聊聊今日的事情。” 几位大律师心照不宣地点头。 秉宇又看向楚红玉和阿恒吩咐道:“你们先带小妹上去休息吧。” 楚红玉立刻点头,和阿恒一起陪着宁媛上楼。 宁媛眉间透着一丝倦意,进了自己屋,她先去看了女儿,看到小家伙正熟睡,心中稍感安慰。 她奶水不足,小丫头是混合喂养的,吃了奶粉睡得也不错。 她示意照顾小佳佳的佣人把门关上,离开了房间。 简单地沐浴后,宁媛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走到套间客厅,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 阿恒端着热燕窝放在她面前,急切地问道:“小宁,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周焰......他真的是我哥吗......” 宁媛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带着一丝茫然:“我不知道,阿恒,有时候我觉得是阿南,他的脸,他的身体那种感觉......” “可是,他又有很多地方不像他,他的言行举止,他的眼神和气质......都和荣昭南截然不同......” 阿恒猛地一拍大腿:“不行,我得去警局看看!昨天我贪吃路边摊,吃坏了肚子,不然今天肯定能见到他!” 楚红玉一把拉住她,无奈地说:“我的姑奶奶,现在半夜三更的,你去哪里见人?人家是高级警司,你还能强闯警察总部不成?” “那你们说怎么办?”阿恒皱着眉头,有些暴躁。 宁媛揉着太阳穴,转头看向阿恒,问道:“阿恒,昭南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在英国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阿恒利索地摇头:“没有啊。不过,队长哥从来不提英国的事,也从来没提起过我姑妈周竹君。” 姑父荣文武一向严格,不允许他提起在国外的事情。 阿恒皱眉:“早些年的环境,也不容许提海外背景,队长哥跟你提过这些事吗?” 宁媛也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荣昭南只字未提他的母亲和国外的事情,宁媛知道那是他的伤心事,也从未主动问过。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古董手表,这是荣昭南送给她的,这是周阿姨的部分遗产。 今天她还特地亮出来给周焰看,可他毫无反应。 第1517章 楚红玉蹙眉,食指轻轻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如果荣教官之前就没跟你提过周家阿姨和家族的事,那就麻烦了,这表现在也无法印证什么。” 阿恒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她一向男孩子气的短发被她揉得乱糟糟的,像个炸毛的刺猬。 “不行!我得见他一面!当初要不是队长哥,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吃糠咽菜给人当童养媳呢!我肯定能认出他!” 宁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会去问我妈,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只有妈妈和周竹君阿姨接触最多,见过当初的“小爱”同学,也了解那个已经销声匿迹的豪门周家。 就在这时,宁秉宇推门而入,他神色也有些疲惫,显然刚刚结束楼下的谈话。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宁媛一眼,沉声说道:“妈已经接到电话了,明天就启程从日本飞回港府。” 他顿了顿,又转向楚红玉和阿恒:“凌晨四点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楚红玉走到宁媛身边,轻轻抱了抱她:“媛媛,别想太多,好好休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陪着你。” 说完了,她拉着还有些不甘心的阿恒起身离开。 阿恒一步三回头,直到宁秉宇不耐烦地要关门,才被楚红玉拖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宁媛和宁秉宇。 宁秉宇插着口袋,走到沙发旁,淡淡说:“我早前听过,港府来了一个很有背景的年轻的高级警司,有些警界高级成员颇有不满。” 他看着她,眼神有点复杂:“毕竟同级别的警司,没有低于45岁的,没想到是这样一号人物。” 宁媛抬起头看着宁秉宇,自嘲地嗤笑:“是个人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和一个疑似是自己老公的陌生男人,在警局里对峙。” 宁秉宇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语气平静:“律师团和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了,我们会要警务处那边必须给个交代。宁家人不是谁都能随便拿捏的。”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让人去查周焰的底细了?” 宁媛揉了揉眉心,疲惫之色难掩:“当然,这么个来路不明,又身居高位的人,不查清楚,我睡不着。” 宁秉宇轻笑一声:“这才是宁家人,谨慎小心,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宁秉宇眼神落在宁媛手腕上那块古董百达翡丽上:“这表,是荣昭南给你的?” 宁媛的目光也落在那块表上,眼神有些恍惚:“是他送的。” 宁秉宇若有所思:“周焰......他看到这块表,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荣昭南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又出现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诡异的‘周焰’。 双胞胎,整容......还是隐藏了别的秘密? 宁媛闭上眼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声音低哑:“没有,他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就好像,根本不认识这块表一样。” 宁秉宇沉默地喝水,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半晌,他才打破沉默:“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别让这种事影响了你的心情和判断。 他放下水杯,语气放缓——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但不管对方是不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都可以以不变应万变,宁家几百年不倒,什么阵仗没见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阿南的事,我其实一直在追查,你不用担心,我会继续。” 宁秉宇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宁媛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海景,心里思绪万千,理不清,剪不断。 这一夜,宁媛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却没想到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让她心碎的码头。 直升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警笛声尖锐刺耳,枪声、海浪声、人们惊恐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包裹,让她喘不过气。 浓重的夜雾弥漫,她茫然地站在码头边,冷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忽然,她看见飞虎队的直升机穿透浓雾,从海上飞了回来。 飞机稳稳降落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跃下来。 第1518章 荣昭穿着黑色的皮衣,高大挺拔的身躯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他正和身边的警员说着什么,忽然转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人群中的宁媛。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又熟悉的笑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他安然无恙,宁媛心中狂喜,所有的恐惧和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宁媛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跑去,一把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温度。 她的声音哽咽:“你终于回来了!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你知道吗?我以为......” “以为我死了?”荣昭南轻笑一声,大手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头亲吻她。 然而,下一刻,一道清冷焦灼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宁媛!!” 她猛地回头,却看到另一个荣昭南,穿着飞虎队的制服。 他浑身是血,脸上也布满了伤痕,正站在汹涌的海水里,眼神焦急而深沉。 宁媛顿时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一声尖锐的啼哭声响起,梦境破碎,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浑身冷汗。 窗外,天色已经亮,海面上波光粼粼,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平静。 婴儿的啼哭声将宁媛从混沌的梦境中拉扯出来。 她本能猛地起身,出了房门,就见客厅里,一个半佣人正手忙脚乱地抱着小女儿佳佳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地哄着,另外一个很无奈。 可小家伙依旧哭得撕心裂肺。 “七小姐,小小姐怎么都哄不住,明明尿布也换了,也吃过奶了,医生也刚来看过!”两个佣人见到宁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宁媛快步走过去,从佣人手里接过女儿:“辛苦了,我来吧。” 小家伙一到她怀里,立刻停止了哭泣,小嘴一瘪一瘪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大眼睛红红的,直勾勾地盯着宁媛,仿佛在控诉宁媛消失了一整天。 她心疼地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在小宝宝耳边低语:“小佳佳乖,妈妈在呢。” 抱着女儿柔软的身子,宁媛心头的烦躁也消散不少。 那一刻,所有的疑惑和恐惧都被母性的温柔所取代。 她看向窗外,告诉自己,为了孩子,也要万事谨慎。 ...... 第二天,宁媛在纪元之心办公室,翻看着律师团队送过来的关于周焰的资料,眉头紧锁。 厚厚的纸张上,赫然是周焰在国外的生活照: 骑着高头大马驰骋在绿茵场上,驾驶着拉风的跑车在赛道上风驰电掣,还有在剑桥大学的毕业论文节选和学士照—— 那张脸,除了比荣昭南年轻几岁,几乎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每一张照片都显示出他优渥的家境和不凡的气质。 资料如此齐全,仿佛应再无疑问才对,可是...... 宁媛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连身体拥抱时的感觉都那样相似? 阿恒也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也太像了吧!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队长哥从来没提过自己有个弟弟啊......” 她挠了挠自己利落的短发,一脸的疑惑。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里凝重的气氛。 “喂,大哥。”宁媛接起电话。 “阿媛,警务处长埃文在丽晶酒店定了包厢,明天摆酒,想请你和我一起过去,周焰也在。” 宁秉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第1519章 听到“周焰”两个字,宁媛心头就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烦躁:“周焰也去?” 这个男人,这张脸,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搅得她不得安宁。 “怎么?不愿意去?”宁秉宇听出她语气里的抵触。 她揉着眉心,让自己保持冷静:“警界一哥居然主动摆酒?看来是场赔罪酒啊?” 宁秉宇轻笑一声:“你这么说也没错,表面上说是埃文宴请朋友,联络感情,实际上,不就是赔罪酒么。” 宁媛挑了挑眉:“大哥,你到底做了什么,让警界一哥这么低姿态?” 宁秉宇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找了港督和一些英国部门的朋友,表示了一下宁家每年为港府的稳定、建设纳税那么多,不少警局的装备都是我们捐的,还在英国都有大量投资,可不是为了让自己亲人被‘非法’拘捕的。” 宁媛听着,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这招敲山震虎用得漂亮。” 她知道大哥的手段,也知道宁家的实力,在港府也敢随便动宁家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宁家在港府经营那么多年,爬到首富的位置,没点雷霆手段,岂不是一块人人可以咬的肥肉。 宁秉宇问道:“所以,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帮你推了,我自己去应付就行了。” 宁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淡淡说:“去,为什么不去?我倒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阿恒也一起去。” 宁秉宇沉吟片刻,答应下来:“也好,让她认认人,她总不会搞错自己兄长。” 宁媛却没那么乐观:“希望吧。” 宁秉宇问:“你要不要打电话联系内地的人过来认一下人,看看到底是不是荣昭南?” 宁媛自嘲一笑:“算了吧,大哥,我这个做老婆的先做确认比较好,况且,妈今天下午就到了,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她心底深处的那一丝希冀,让她不愿意过早地打破这个虚假的希望。 也许,也许他真的是荣昭南呢...... ...... 挂了宁秉宇的电话后,宁媛伫立窗前,目光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良久,她把佩珊和阿恒叫进办公室。 她语气淡淡地吩咐:“佩珊,你去查一下,那个我们接货的码有没有宁氏的股份。” 虽周焰满嘴跑火车,但她心底深处却隐隐觉得,这件事或许是真的,值得一探究竟。 佩珊点点头,利落地记下任务,转身出去安排。 阿恒则蹙着眉,提议道:“要不要去四叔那儿探探口风?” 宁媛冷笑一声:“鬼老四是人精,不好查。先不急,我再想想,他可不是什么善茬,贸然去打探消息,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宁媛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宁二夫人正抱着小佳佳,祖孙俩咯咯地笑成一团,画面温馨得让人心生暖意。 “妈,您回来了。”宁媛换上拖鞋,走上前去,先抱了抱自己妈妈,再轻轻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小佳佳一看到妈妈,立刻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想要妈妈抱。宁二夫人笑着把孩子递给宁媛:“这小丫头,一看到你啊,就谁都不要了。” 宁媛接过女儿,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扑鼻而来,疲惫瞬间消散了不少:“妈,您路上辛苦了。” 宁二夫人摆摆手,示意保姆把孩子抱下去,然后目光复杂地落在宁媛脸上:“我是去泡温泉度假的,一点不辛苦,倒是小妹你脸色不太好。” 第1520章 宁媛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妈,咱们上楼再说吧,这里人多口杂。”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宁秉宇略带无奈的眼神。 恰好此时,宁秉宇也回来了,身后跟着拎着公文包的东尼。 他一眼就看到宁媛和宁二夫人站在一起:“妈咪,小妹,你们都在呢。” 说着,他示意东尼把文件放到书房,自己则走到两人身边,显然是打算陪她们上楼。 宁二夫人却伸手拦住他:“阿宇,你先去忙你的,这是我们娘俩的私房话,你一个大男人掺和什么?”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 宁秉宇气笑了,无奈道:“妈咪,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她大哥,前两天,还是我把她从警察手里弄出来的呢!” 宁二夫人理直气壮:“那不是应该的嘛!哥哥照顾妹妹,天经地义!”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宁媛进了电梯,留下宁秉宇一脸无语地看着电梯门合上。 宁媛回到房间对宁二夫人说:“妈,其实大哥想听听我们说什么也是应该的,毕竟大哥才是宁氏CEO,也是大哥让律师团捞我出来,和荣昭南在内地合作的‘生意’,大哥也有份参与,他确实有知情权。” 宁二夫人轻轻拍拍宁媛的手,她示意跟着的其他人都退下,才柔声说道—— “小妹,有些事,妈咪想帮你挡一挡。你大哥那个人,做事虽然靠谱,可到底是个男人,心粗。你刚经历了这么多事,妈咪心疼你,想护着你的情绪。” 宁媛眼眶微微有些发酸。反握住宁二夫人的手,低声说:“妈咪,我没事的,您别担心。” 宁二夫人哪里看不出来女儿的逞强,她伸手将宁媛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小妹,你受委屈了。妈咪知道,你心里苦,这件事,妈咪也觉得蹊跷,但不管周焰是不是昭南,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为了一个男人,委屈了自己,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宁媛红着眼睛,点点头:“妈妈,你放心!” 随后,她将发生的事,以及周焰种种与荣昭南相似之处的细节,以及自己的怀疑和猜测,事无巨细地都告诉了宁二夫人。 并将她拿到的那些周焰过往的照片摊在桌上。 照片上的男人,棱角分明,眉眼间和荣昭南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 宁二夫人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在看见了照片,她仍然不免震惊—— “真像,真是太像了......我见过小爱两次。一次是他刚出生没多久,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娃。” “第二次见面,已经是数年后了,在英国,小小少年举止优雅,谈吐得体,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周焰,竹君也从未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孩子。” 看到女儿眼里燃起的希望,宁二夫人有些不忍,还是决定泼冷水,怕她再次失望—— 有了希望又失望,不如一直没有希望。 “小妹你也别太乐观了,这周焰的说法,也不能说是无的放矢,你周姨的性格,非常有主见,或者说,固执又骄傲。”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你周姨当初不顾所有人,包括我的反对,嫁给你荣叔叔,就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后来又一意孤行地要离婚,带走昭南......” “那时候你公公荣文武连续几次带人拦截她的船和航班,是她最后说了狠话,才放行的。” 宁二夫人抿了口茶,叹气:“如果荣文武知道是双胞胎,大概不会心软放竹君走。” 宁媛沉默了,母亲的话让她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思考整件事:“妈,您知道周家的事吗?很少有家族会让女性当继承人吧?” 宁二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对,你周姨作为周家家主独生女,接任家主的时候,确实受了不少诟病。” 第1521章 宁二夫人摇摇头:“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个二叔是她爷爷小妾生的儿子,又包养男戏子搞出花柳病没了生育能力,不得她爷爷重视、喜欢,你周姨确实有可能因为是个女儿,又一意孤行嫁给荣昭南的父亲,散尽半数家财,而失去继承权。” 宁媛秀眉紧蹙,啊......这很难评,周阿姨的二叔包男戏子,内了生育能力。 宁二夫人轻轻拍拍宁媛的手:“从这个角度,也能解释为什么荣昭南的二叔公要求你周阿姨把一个孩子过继给他,而且他不从昭字辈,而是焰字辈,这个焰是你周阿姨那一辈周家主家嫡系男孩子的从字......” 大家族一般名字里都有象征辈分的字比如宁秉宇这辈男孩都从——“秉”字辈,宁秉宇、宁秉伦、宁秉坤...... 她手指无意识地捏紧手里的杯子:“妈,您的意思是,周阿姨真干得出藏着荣昭南的双胞胎兄弟这种事?” 她能听懂妈妈在变着法子劝自己不要去信周焰是荣昭南,或者说不想自己抱持太多希望。 宁二夫人揉了揉眉心:“你周姨的脾气,唉,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一条道走到黑的人。瞒着人嫁人、瞒着人离婚,谁养大的像谁,当初我看小爱那倔脾气,和她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闷又倔!” 宁媛抬头看向宁二夫人,若有所思:“所以,咱们现在最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宁二夫人点点头:“对,商场搏杀,也是以不变应万变,如果真有需要,妈咪明晚陪你一起去那个赔罪酒宴,我帮你看看。” 宁媛心中稍定,有了母亲的支持,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宁秉宇推门而入,神色淡淡:“妈咪,小妹,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说明晚的事。” 宁二夫人看着他,有些无奈:“你啊,真是......那么大一个总裁趴在门上偷听啊?” 宁媛轻咳一声,握住宁二夫人的手:“妈,大哥肯定有要紧话说的。” 宁秉宇瞧着宁媛难得为自己说话,挑了下锐利的眉毛:“你倒是难得说一句人话。” 宁媛:“......” 粉肠在猪肚子里明明不是用来装屎的,但为何这条粉肠张嘴就喷粪。 宁秉宇在一边坐下,干脆地说: “我们先定一个原则——如果周焰真的是昭南,那就说明他正在执行攸关性命或者极其重大的任务,我们最好别插手,他故意出现在我们这些港府仅有认识他的人面前是一种对我们的预警。“ 他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毕竟最近某国刚打赢了马岛战争,更不会放弃‘港府’这个国际金融中心。” 宁媛蹙眉:“这个可能性我也想过,但我确实没有接到内地的任何消息,我回去的时候,是办理了烈属待遇的。” 当初内地也不止派了一波人暗中出来搜救,但没有结果。 回沪上的时候,陈辰一看见她就忍不住红眼睛,反应不是假的。 宁秉宇微微颔首,补充一句:“我只是表达一种推测的观点,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周焰当然也很可不是荣昭南,而真的就是周焰。” 他语气变得冰冷:“但如果他不是阿南,那就很危险了,因为他在这个时候强势接近小妹,又以这张脸、这个身份试探宁家,代表他是来自对我们和内地立面的敌人,所图不小,全家所有人都要小心。” 宁媛眼神复杂,她当然明白这个意思—— 即使荣昭南“牺牲”了,但宁家和内地的生意没有停,只是接头人换成了老徐和新派来的战友。 如果这时候来了个“假荣昭南”接近宁家,怕和当初查申楼一个目的——摧毁宁家和“内地客人”的‘外贸’生意。 宁秉宇看向宁二夫人:“妈咪,您明天就没必要去那个酒席了。小妹去是因为她是事人,加上我作为宁氏的CEO,去就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您是宁家主母,亲自去,反而显得我们太重视了,可能会引起媒体不必要的关注,影响公司的股价。” 宁二夫人想了想,觉得宁秉宇说得有道理:“阿宇说的也对,那我就先不去,看看情况再说。” 宁媛也点头赞同,她不想让母亲掺和到这滩浑水里。 第1522章 第二天,宁媛和宁秉宇都选择了简单的商务西装出席丽晶的酒席。 不会太正式,显得太咄咄逼人;也不会太休闲,显得不够重视。 灰色暗纹的定制西装套裙衬得宁媛窈窕而沉稳,而宁秉宇则是一身深蓝色条纹西装,更显优雅干练。 一同出席的还有宁氏律师团队的两位大律师,以备不时之需。 埃文那边则是一身西装便服,带着几位警界高层,包括周焰。 周焰今日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头发随意地垂落,显得格外俊美不羁。 看到宁媛和宁秉宇进来,周焰主动起身,似笑非笑地打招呼:“宁小姐,宁先生,晚上好呀,别来无恙?” 那欠打的语气,仿佛他们只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而不是曾经剑拔弩张的对手。 宁媛再次看见那张和荣昭南一样的脸,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但她很快控制住情绪,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冷淡:“周警司,别来无恙。” 宁秉宇站在宁媛身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焰的反应,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将周焰的一切伪装都剥离干净。 埃文起身,笑容满面地向宁媛和宁秉宇表示歉意:“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们警队工作不到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宁小姐和宁先生海涵。” 他转头看向周焰,语气略带警告:“尤其是我这位下属,行事略有不妥,我已经严厉批评过他了。今天特意设宴,一是赔礼道歉,二是希望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 说着埃文暗示性地盯着周焰:“周SIR,还不快跟宁小姐道歉?” 周焰此刻也难得正经,收起脸上轻佻的笑容,一本正经地朝宁媛微微颔首:“宁小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宁秉宇:“宁先生,我这人性子直,说话做事有时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希望宁小姐和宁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的事,是我鲁莽了。” 他微微颔首,姿态倒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谦卑,也不至于傲慢无礼。 宁秉宇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周警司客气了,我们宁家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况且,能吃上警界一哥的饭,还不是在警局里,而是丽晶酒店,都算难得的体验。” 埃文身边的港府财司司长立刻帮腔打哈哈:“宁先生说笑了,我们一哥平易近人,最喜欢交朋友,今天这顿饭,就是为了化解之前的误会,大家以后都是朋友嘛。” 宁秉宇和港府财司司长关系不错,语气也缓和下来:“嗯,既然是误会,说开了就好。” 埃文也含笑点头,对周焰说道:“周焰,还不快给宁小姐和宁先生敬酒,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你初来乍到,要拜码头的!” 周焰拿起酒杯,走到宁媛面前,举杯示意:“宁小姐,这杯酒,我敬你。” 宁媛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酒精过敏,一杯啤酒就能让她醉倒,荣昭南比谁都清楚,当初她被人灌酒差点被拐卖的事儿。 可周焰,这张与荣昭南一模一样的脸,却端着酒杯来敬酒。 这两年,为了避免麻烦,她滴酒不沾,最多只喝点不含酒精的果汁香槟。 周焰是真不知道,还是...... 宁媛没有接过酒杯,而是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说:“不必了,周警司,我不喝酒。” 周焰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看来宁小姐是不肯赏脸,还没原谅我之前的鲁莽啊。” 宁媛忽然接过酒杯,看着他哂笑:“周警司说笑了,给人道歉要有诚意,看来你没什么诚意,连我酒精过敏,啤酒也是一杯就倒都不知道,这杯酒,我怎么喝得下去。” 说着,她手腕一转,杯子里的酒都倒在了地上。 气氛僵住了。 第1523章 酒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酒倒在地上,这在华人文化里是敬死人的举动,尤其是在港府这个传统文化盛行的地方,更是犯了大忌。 埃文脸上的笑容僵住,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从他眼中闪过。 他身边的几位高官也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宁大少都顺着台阶给了财司老大和警界一哥的脸了。 偏偏这宁家七小姐,不按常理出牌,这哪是刁难,分明是打脸。 谁能想到她酒精过敏呢? 她平时也喝香槟,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 但现在细想,那些香槟都是不含酒精或者酒精度低得可以忽略的果汁气泡水。 偏偏宁七小姐发作得“有理有据”,你摆酒赔罪,连人家忌讳什么都不知道,确实显得没诚意。 众人面面相觑。 宁秉宇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这些人以为搞定他这个宁家继承人,一个宁家七小姐自然也只能乖乖听话。 但叉烧妹要这帮人清楚,她不是宁家的附庸和没实权、靠吃家族信托活着的米虫,让某些人做事的时候别那么没顾忌。 叉烧妹,果然还是那么刁钻! 埃文毕竟在香港社会摸爬滚打多年,谙熟人情世故,尽管脸色难看,却还是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 可周焰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语气冰冷刺骨:“宁小姐,你这是在敬谁的酒?敬死人敬多了,手法这么熟练?” 宁秉宇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冷冷地看向埃文:“埃文长官,我看这顿饭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身后的律师团队成员也纷纷起身,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架势。 财司老大一看这架势,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哎哎,宁先生息怒,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年轻人不懂事,说话没轻没重,您别往心里去。” 埃文也立刻,训斥周焰道:“周焰!怎么说话的?还不快跟宁小姐道歉!一点规矩都不懂!” 说完,他又转头对宁媛无奈笑道:“宁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这小子在国外待久了,不太懂我们港府的规矩,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宁媛似笑非笑地打断他:“我知道,周警司是‘香蕉人’,在国外待久了,不太懂我们港府的规矩,数典忘祖嘛,可以理解。” “香蕉人”?“数典忘祖”? 在座的高官和其他人虽然不明白这两个词的具体含义,但从宁媛阴阳怪气的语气中,也能猜出几分,气氛再次尴尬起来。 可周焰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俊朗邪气的剑眉一挑,语气带着挑衅:“宁小姐,什么是香蕉人?愿闻其详。” 宁媛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解释:“香蕉人啊,就是指那些出身在国外,黄皮白心的家伙。外面看着是黄种人,里面却是彻头彻尾的外国人。” “忘了自己的祖宗,忘了自己的根,只会一味地崇洋媚外,说洋话,吃西餐,做洋人的走狗。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可悲?” 这番话杀伤力极大,在座的外国官员,甚至一些港府官员脸色都不太好。 第1524章 这个女人实在太嚣张了! 有人想开口反驳,却又碍于宁家的势力和场合,只能坐在那里,敢怒不敢言。 倒是宁秉宇心情颇好,轻扯唇角,他就知道,叉烧妹开大扫射的时候,大家都要吃瘪。 不只他一个人在叉烧妹这里吃瘪的感觉很不错,吃了鲍鱼龙虾还要舒坦。 周焰俊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直直地盯着宁媛。 可这女人偏偏不怕死,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僵持了片刻,周焰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邪气,几分嘲讽,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宁小姐真是好口才,这个词都能想出来,佩服,佩服。” 宁媛睨着他,弯着大眼笑了笑:“这词还真不是我想出来的,但我也挺佩服周警司这唾面自干的本事,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哦,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轻一笑—— “周警司大概不知道什么是唾面自干吧?毕竟,中文不好嘛,可以理解。” 在座众人脸色各异,有人尴尬,有人想笑,有人则暗暗佩服宁媛的胆识和口才。 有个别人,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宁媛目光扫过周围人一圈,最后停在一脸冰冷的周焰的脸上,微笑着问:“周警司,我说的这笑话不好笑吗?你为什么不笑呢?是生性不爱笑?” 啧,不枉费她上辈子干家务时,各大电视台到了暑假就放《甄嬛传》,这些台词永不过时! 周焰薄唇紧抿,眼神如刀,直直地盯着宁媛:“七小姐真是好厉害一张嘴。” 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港府的几位高官看看周焰,又看看宁媛,再看看稳坐钓鱼台,没有任何阻止意思的宁秉宇,额头上开始冒汗。 这宁七小姐,今天是吃了枪药了?一直挑周焰这尊瘟神开火。 他们不免暗自揣测:难道这真是宁家的意思,故意给周焰一个下马威,挽回宁媛作为宁家人被周焰带走的“尊严”? 又或者,宁媛根本就不受宁家控制,所以才敢如此嚣张? 毕竟她好像在内地有不少产业...... 埃文也体会到了,这位宁七小姐实在不好对付,这顿饭再这样怕不能善了! 埃文蹙眉暗中掐了周焰大腿一把,不许他乱说话。 周焰忍着闭嘴了。 埃文脸上堆起笑容:“周警司生性爱笑,只是一时间没理解宁小姐的笑话。哈哈,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如先用餐吧?丽晶最近除了点心,还有很多新菜式很不错。” 财司老大和其他几位港府高官也纷纷打圆场,招呼大家入座用餐,气氛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宁媛这次也给面子的没再说什么,优雅地走到餐桌旁坐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门外。 第1525章 她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便垂眸继续用餐。 剩下的时间,宁媛没有再刻意针对周焰,只是偶尔与宁秉宇低声交谈几句,气氛也逐渐缓和下来。 财司老大和其他几位港府高官也极力活跃气氛,这顿饭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进行着。 酒过三巡,埃文发现周焰脸色依旧阴沉,那双深邃的眼眸时不时地扫过宁媛,眼神冰冷到阴沉。 埃文不动声色地用碰了碰周焰,示意他收敛一下。 他们来丽晶点了最贵的酒宴和洋酒、红酒就是给宁家做面子送钱,求和的。 周焰这副死样子,难怪人家要刁难他! 年轻的高阶警司哪里受过这委屈,哼了一声,筷子一放——老子不吃了! 埃文快被他的任性气死,但还得忍着,含笑和周围人寒暄说话,把注意力从周焰身上转开。 等到方便的时候,埃文把周焰拎到卫生间,压低声音警告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收敛点!别忘了你来港府是干什么的!” 周焰用点烟器点燃一根雪茄,痞气地吐出烟圈:“来干什么,来搞她呗,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语气轻佻,仿佛宁媛只是他猎艳名单上的又一个目标。 埃文噎住了,差点被这混账玩意儿气得背过气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想揍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说的‘搞’,不是我想象中那种搞女人的‘搞’!搞事可以,搞宁媛那样的女人,不可以,别忘了你是来查案的!” 周焰轻吐一口烟圈,那张俊美到妖孽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反正搞事和搞女人都是搞,我搞定就行了,你管我用什么方法?” 他故意加重了“搞定”两个字的语气,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埃文忍无可忍,直接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唔该你啊!做正经事啊!玩女人,也别玩最棘手的一个!多少美女不够你玩的?之前好莱坞明星你都睡过,但宁家小姐可不是那些明星,碰了她,你小命都难保!” 周焰吃痛地摸了摸后脑勺,眼神却丝毫没有收敛—— “那还不是这条女太嚣张,不给你一哥的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我哥都在地下等投胎了,她不是我哥的遗产之一么?我接手一下不过分吧?” 埃文被他这强盗逻辑气得鼻子歪,指着周焰的鼻子警告道:“衰仔,你要是因为乱搞女人死在港府,我真不给你收尸!” 说完,他气冲冲地离开了卫生间,免得自己被这衰仔气得脑溢血。 周焰耸耸肩,目光莫测,他垂下眸子,没什么表情地抽了几口雪茄后,准备离开卫生间。 他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开,厕所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一股劲风带着杀气扑面而来。 周焰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堪堪避开那足以开金裂石的一脚。 “砰”的一声巨响,那只穿着黑色皮靴的脚狠狠地踹在墙壁上,原本精致的石膏装饰簌簌落下,激起一阵烟灰。 周焰眯起眼睛,看着来人——一身黑色劲装的阿恒,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盯着他一言不发,在门口放了个“厕所维修”的雪糕筒,反手“砰”地一声关上厕所门,落锁。 周焰认出这是宁媛的保镖,眉头一皱,刚想开口,阿恒便如一头猎豹般扑了上来。 “SHIT!搞咩......”周焰低咒一声,迅速反应过来,侧身躲过阿恒的攻击。 厕所空间狭小,两人几乎是贴身肉搏。 第1526章 阿恒招招狠辣,拳拳到肉,完全不顾周焰警司的身份。 周焰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猝不及防,但也很快调整状态,与阿恒缠斗在一起。 “袭警!袭警可是重罪!!”周焰一边格挡,一边用粤语怒吼,试图让阿恒冷静下来。 “袭你妈,现在你下班!”然而阿恒根本不理会,用国语骂回去,攻势反而更加凌厉。 她一记高抬腿直击周焰面门,周焰侧身闪过,反手抓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拧。 阿恒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摔倒。 她反应极快,另一只脚迅速扫向周焰的支撑腿,逼迫他松手。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加,阿恒下手毫不留情,招招都冲着周焰的要害部位招呼。 她拳风凌厉,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要将周焰捶扁:“叫你他妈嘴贱!我看你搞谁!搞你妹!” 狭小的厕所内,充斥着激烈的打斗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周焰虽然身手不凡,但毕竟在刚才的晚宴上喝了不少酒,反应和速度都受到影响,渐渐落于下风。 他被阿恒一拳击中腹部,闷哼一声,后退几步,撞在洗手台上。 阿恒得势不饶人,欺身而上,一记肘击狠狠地砸向周焰的胸口。 “咳咳......”周焰被击中痛处,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他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眼神却愈发冰冷——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不再留手,出手更加狠辣,招招都带着凌厉的杀气,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要将眼前的猎物撕成碎片。 打斗里,阿恒也被踹飞了两次,又爬起来扑过去。 周焰厌恶地骂:“妈的,有病!” 两人拳脚相交,瓷砖碎裂,水管爆裂,水花四溅,整个卫生间一片狼藉。 外头的服务员听到动静不对,立刻来敲门:“先生,请问里面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宁媛刚好来上卫生间,看见服务员紧张担忧地敲门,便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 服务员有些慌张地解释道:“七小姐,我听到里面好像在打架,要不要报警?” 门“咔哒”一声打开了,阿恒和周焰一前一后地站在门口,身上都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狼狈不堪。 周焰的头发湿透了,几缕微卷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唇角也破了,渗出一丝血迹。 可这幅狼狈的样子,在他那张俊脸上却透出一种落拓不羁的帅气。 他随手把湿漉漉的刘海往后拨了一把,冷冷地瞥了宁媛一眼:“不用报警,只是厕所水管爆了。” 说完,周焰便径自向外走,一脸暴躁:“丽晶这种水平,上个厕所都能爆水管,谁会来这种垃圾五星级酒店?你们经理呢,我要投诉!” 服务员被骂得狗血淋头,赶紧跟上去道歉:“先生,实在对不起!这边有更衣室,我们马上会处理好这件事......” 宁媛的目光落在阿恒身上,挑了挑眉:“你非要试试他身手,结果怎么样?是你哥?” 第1527章 阿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湿漉漉的短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有些滑稽。 她皱着眉,五官都拧巴在一起:“像,真的像!那张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他脑门上没疤......” 她揉了揉肚子,刚才被周焰那一拳捶得现在还隐隐作痛,“下手真他妈狠,一点都不留情!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会儿怕是得去医院躺着了。” 宁媛抱臂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似笑非笑:“所以呢?除了脸,还有什么地方像?” 阿恒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脸纠结:“说像吧,那孙子用的全是些国外的搏击术,什么巴西柔术、泰拳、合气道,全他妈是些外国的玩意儿,一点国内军体擒拿格斗的影子都没有。” “可说不像吧,刚才抱摔的时候,那感觉又一瞬间像极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有,那孙子骚气得要死,浑身上下都是香水味,队长哥最讨厌香水味了!” 宁媛抱着手臂,轻叹:“所以,你还是拿不准?” 阿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不是嘛!眼神也完全不一样,看我的时候全是陌生和厌恶。” 宁媛没说话,原来连阿恒这个当表妹加战友的,都辨别不出真假。 “去换身衣服吧。”宁媛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不管怎么样,你帮我教训了那家伙一顿,也挺解气的。” 阿恒揉了揉肚子,龇牙咧嘴地抱怨:“那家伙嘴巴真贱,下手也狠,肯定不是我大哥!我大哥那样根正苗红的人,怎么可能说出那么流氓的话!” 什么搞不搞的,没锤死他都可惜! 宁媛扯扯唇角—— 其实你哥看着高冷而已,本质也挺流氓的,只是他说骚话一般都在私密时刻。 不像周焰,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衣冠禽兽的流氓气息。 看着阿恒准备要去换衣服,宁媛叫住她:“等等,关于周焰的事,你暂时别再主动试探了。” 阿恒不解地回头:“为什么?难道你就这么算了?” 宁媛摇摇头,看向走廊外周焰消失处:“不是算了,而是现在局势不明,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赞同大哥的说法,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周焰到底想干什么。” 阿恒撇撇嘴,有些不甘心:“可是就这么干等着,也太憋屈了!” 宁媛无奈,阿恒这暴脾气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冲动。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冷静:“因为这个周焰的出现——不是亲,就是敌。” 宁媛明眸微沉:“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万事谨慎为上,明着查不到,那就暗着查。对方如果有所求,就一定会来接触我们。” 这个周焰,不管是人是鬼,最后总会有一个答案。 阿恒烦躁地揉了揉仍旧隐隐作痛的肚子:“可万一他是来者不善怎么办?我怕你吃亏!” 宁媛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放心,你嫂子我可不是吃素的。就算他真是你哥,敢欺负我,照样让他后悔!” 阿恒想起什么,脸色凝滞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我去办事处找一趟卫恒,有点事要交代。嫂子,你先和大少回去吧,你和大少在一起,我才放心。” 宁媛点点头,心里清楚有些事不该自己过问:“你放心,先走吧,也要注意安全。” 阿恒至今没回内地,肯定有任务在身,保护自己只是顺带的任务之一。 目送阿恒跟着服务生去换衣服,宁媛也准备回包厢。刚走到走廊拐角,却瞥见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周焰斜倚在墙边抽烟。 昏暗的灯光下,他斜倚着墙,手里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中,那张俊美冷峻的脸庞显得更加邪气迷离。 宁媛只当没看见,目不斜视地想要走过去。 谁知周焰长腿一伸,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1528章 “七小姐。”周焰弹了弹烟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找保镖打我一顿,就是你的报复手段?” 宁媛停下脚步,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周警司想多了。阿恒只是看不惯你出言不逊,替我教训你一顿而已。怎么,周警司难道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周焰轻哂一声:“大嫂,何必这么见外呢?我和大哥那么像,而且我们都希望保护你,你应该对我友爱一点,不要那么大敌意。” 他凑近宁媛,似笑非笑地说:“你这样对我,我哥会很伤心的!” 明明一副浪荡的样子,偏偏眼神冰冷得连条狗都能看出他的暴躁。 宁媛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关我屁事,你那么想你哥,不妨去海里找他。” 她冷冷地看着周焰,语气讥诮:“还有,你是不“希望保护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需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只知道,作为一个古董商,我对廉价赝品和昂贵正品的态度,永远不一样。” 说罢,她绕过周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忽然平静下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大嫂。” 宁媛只当他放屁。 她回到包厢,宁秉宇停下和人说话,看了她一眼。 宁媛没解释什么,只淡淡地说:“聊什么,大哥,介意我听吗?” ...... 阿恒离开丽晶后,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去了卫恒住的地方。 卫恒的公寓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和他的人一样,一丝不苟。 阿恒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把前几天发生的事儿一股脑倒了出来,听得卫恒眉头紧皱。 “所以,你怀疑这个周焰和你哥有关,但又不能确定?”卫恒放下手里的书,语气严肃。 “没错!太邪门了!双胞胎?我都不知道啊,嫂子也不知道,连宁二夫人都不知道,古怪得很......”阿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焦急。 “关键是他整个人,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卫恒沉思片刻,问:“你有没有周焰的身份材料?我想看看。” 阿恒立刻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和照片,递给卫恒。 卫恒仔细翻阅着,照片上的周焰,或冷漠,或轻佻,或暴躁。 完全是有本事的浪荡公子的模样,眉目和荣昭南有着惊人的相似,让人难以捉摸。 两人讨论了许久,卫恒神色凝重地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会向上级反映,等消息吧。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保护好宁媛,不要让她单独行动。” “我知道。”阿恒点点头,忽然她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卫恒看了她一眼:“没吃饭?” 阿恒揉了揉肚子:“光顾着盯着周焰和打架了,我确实晚饭都没吃几口,你这里有没有剩饭或者泡面?我吃几口。” 卫恒收回目光,语气冷淡:“没有。你走吧。” “不是吧,好歹也是朋友......”阿恒话还没说完,就被卫恒打断。 “我们不是朋友。”卫恒语气冷漠,“我没有人品不好的朋友。” 阿恒愣住了,随即气笑了:“卫恒!你什么意思!我人品怎么不好了?!” 第1529章 她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指着卫恒的鼻子,活像一只炸毛的猫。 卫恒面无表情,眼神像冰锥一样射向阿恒:“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数吗?资产阶级流氓腐朽堕落做派!” 他说话总是言简意赅,杀伤力却极强。 阿恒被他看得心虚,眼神闪躲,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不就是之前为了救他,不得已睡了他一次吗? 至于记恨到现在?这男人,真特么小气!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敢说,只能小声嘟囔:“......你还真记仇。” 卫恒听到了她的嘀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早就说过,我们是同事,但绝对不是朋友。你这种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女人,我不屑与之为伍。” 说着,他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再明显不过:赶紧滚。 阿恒觉得自己被挖苦得体无完肤,她哪里受过这种气,情急之下骂起来—— “卫恒!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赶我一个女孩子走?港府晚上很危险的,你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卫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面无表情地说:“第一,就你这副打扮,出去也不会有人认为你是女的。何况就算你是女的,要担忧的也是那些骚扰你的人,而不是你。” 他顿了顿:“第二,我不是资产阶级绅士,何况你这个妇女看着也不像需要绅士的样子。” “你!你......”阿恒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家伙都说的什么屁话?! 宁媛和宁秉宇是亲兄妹,他们嘴巴毒起来叫人顶心顶肺也就罢了,卫恒这个假的大哥为什么也能被宁媛传染?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正要开骂,忽然,阿恒脸色一变,猛地扑过去,将卫恒扑倒在地。 “砰砰——”两声枪响,子弹贴着卫恒的头皮飞过,在墙壁上留下两个弹孔。 如果不是阿恒推了他一把,他现在估计已经去见阎王了。 卫恒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迅速起身,一脚踹上大门。 阿恒从他身上爬起来,反手从腰间掏出枪,熟练地拉开保险栓,对着门口,“砰砰”两枪回击。 “你干什么了?怎么有人要杀你?”阿恒咬着牙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卫恒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他迅速抄起贴在桌子下的另一把枪,严肃地低声道—— “不知道工作纪律吗,我问过你在港府干什么?先应付眼前的再说!” 枪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密集了,像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打在门上,木屑纷飞。 显然,对方不止一个人,而且这次直接枪支不带消音器了,非常嚣张,压根不怕人报警。 阿恒和卫恒迅速背靠着门,一人一边,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的枪声越来越密集,显然对方发现了他们躲在门后,开始疯狂扫射。 楼下的住户听到枪声,还以为是黑帮火拼,一个个吓得缩在家里,不敢冒头。 港府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黑社团猖獗,有时候到了警察都懒得出警抓犯人,等社团火拼完了,再出来随便抓几个的程度。 卫恒压低声音,快速分析着局势:“外面至少六七个人,我们得想办法冲出去。” 对方人多势众,火力压制下,他们根本没有多少还手的机会。 子弹像不要钱似的泼洒过来,门板被打得千疮百孔,木屑纷飞,随时可能被彻底击穿。 卫恒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他低吼一声:“掩护我!” 阿恒心领神会,抄起一边的矮桌就往门外砸去。 “砰”的一声,矮桌子撞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门瞬间被砸开。 第1530章 外头枪声一顿,电光火石间,阿恒一连串左右开弓双枪射击,火力凶猛,暂时压制住了门外的敌人。 卫恒趁机摸出一个闪光弹,拉开保险环后猛地向外扔了出去。 “轰!” 强烈的闪光瞬间照亮了整个走廊,门外的枪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几声惨叫。 卫恒毫不犹豫地率先冲了出去,阿恒紧随其后,扔了打空弹匣的枪,反手从靴子里抽出的长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芒。 走廊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几个黑衣人捂着眼睛,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卫恒手中的枪喷吐着火舌,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敌人。 阿恒拳脚功夫了得,像一只灵活的猎豹,穿梭在走廊中,手中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敌人的要害。惨 叫声此起彼伏,鲜血飞溅,染红了走廊的地板。 “这边!”卫恒低吼一声,带着阿恒朝楼梯口跑去。 两人一路狂奔,身后的枪声紧追不舍。 子弹呼啸而过,打在墙壁上,溅起碎石和火光。 他们刚跑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显然,对方还有后援。 “妈的!怎么这么多人?!”阿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卫恒脸色阴沉,没有说话,拉着阿恒从最近的公寓窗口翻出去,沿着三楼墙壁水管跳下去。 两人迅速躲进了一个狭窄堆满杂物的巷子里。 巷子很深,两边是高耸的墙壁,光线更昏暗,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两人躲在巷子深处的破家具后面身体紧紧贴在一块,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巷子外,脚步声杂乱,显然追兵正在搜索他们的踪迹。 “这帮孙子,追得还真紧。”阿恒暗自蹙眉。 卫恒握紧了手中的枪,警惕地观察着巷子外的动静,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策。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从巷子口飞驰而过,引擎的轰鸣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等汽车开远,脚步声也消失了。 卫恒长舒一口气:“看来他们暂时放弃了。” “哈,我就说老天才不会在这里收我!”阿恒得意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嚣张。 她刚想站起来,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身体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阿恒!”卫恒见状,连忙扶住她,这才发现阿恒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你受伤了?”卫恒心中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阿恒脸色苍白,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伤,没事......” 卫恒这才发现,阿恒的背后,赫然有一个弹孔,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淌。 男人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怒火和心疼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快要窒息。 他一把撕下自己的衬衫,动作粗暴地将阿恒的伤口包扎起来,忍不住爆了少见的粗口:“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中弹了不说!” 这角度,是第一次她推开他的时候,那时候根本不是两枪,而是一枪! 第1531章 阿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捂着伤口嘶嘶吸气,“说这些有用吗?与其在这儿分析弹道,不如想想怎么跑路!要不,你扛着我跑?”她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你他妈少说两句风凉话能死啊!”卫恒额角青筋暴起,这女人真是要气死他!“你多管闲事,用得着老子替你挡子弹吗?” “我多管闲事?要不是我出手,你现在就交代在这儿了!怎么,想恩将仇报?”阿恒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 “你......”卫恒气结,却又无法反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两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巷子外的动静。那些黑衣人似乎已经消失了,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让人感到不安。 阿恒眼尖地发现,街角的几个小贩似乎在不经意地交换着眼神,其中一个还拿着对讲机低声说着什么。“操,他们没走,在这附近布控了!”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卫恒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阴沉。他心里明白,这些人是有备而来,而且目标很可能就是他。他一把拉起阿恒,“跟我走。” 卫恒带着阿恒在狭窄的巷子里七拐八拐,像两只灵巧的狸猫,不断翻墙越巷,试图摆脱追兵的追踪。阿恒虽然受伤,但身手依旧矫健,紧跟在卫恒身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一路狂奔,卫恒带着阿恒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安全屋。这是一栋不起眼的两层小楼,藏身在一片杂乱的民居之中,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人,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后门,卫恒停了下来,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安全屋?”阿恒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布置,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卫恒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将她抱进屋内,放在简陋的床上。 阿恒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卫恒粗暴地撕开她背后的衣服,查看伤口。子弹卡在肩胛骨附近,情况不容乐观。 卫恒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从急救箱里翻出酒精和纱布。 阿恒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卫恒撕开她背后的衣服,查看伤口。 子弹穿过肩胛骨,从前面射出,情况不容乐观。 “该死!”卫恒低咒一声,低头拿听诊器听了下—— 好在手枪口径不大,阿恒呼吸顺畅,没有破风箱类的气音,不像伤到肺部。 他松了口气,利落地翻出医疗箱,给阿恒处理伤口。 消毒、止血、上药,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他拆弹的时候受过重伤,曾在医院里躺了将近一年。 那段时间闲着无聊,他就跟着军医打下手,学了不少处理外伤的本事。 但是,处理到胸前的时候,卫恒犹豫了—— 子弹从背部穿透到胸口,要撕开衣服,才能处理伤口,可...... 阿恒感觉身上有东西在动,迷迷糊糊地醒了,睁开眼看到卫恒一脸便秘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他的顾虑。 她没好气地骂:“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卫恒一僵,连忙解释:“你胸前的伤口也要处理......” “那就快点!”阿恒不耐烦地打断他,伸手去拉自己的衣服。 卫恒慌忙阻止,怕碰到她的伤口:“等一下......” 两人拉扯了片刻,卫恒始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阿恒又痛又烦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婆婆妈妈的,这时候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又不是没见过,嫌弃我死的不够快是吧?” 第1532章 说着,她一把将衣服撕开,整个上半身暴露在卫恒面前。 卫恒倒吸一口凉气,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女孩子的身体,尤其是像阿恒这样,坦荡荡地暴露在他面前...... 当初那次,他一整个人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态。 他慌乱地别开视线,心跳如擂鼓。 脑海中一片空白,全是阿恒白皙的肌肤和起伏的曲线...... 阿恒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浑身无力,真想踹他一脚。 “都什么时候了,还装什么纯情小处男!赶紧地,疼死我了!” 她疼得直吸凉气,语气却依旧强硬。 卫恒尴尬地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很影响我发挥!” 他没好气地开始处理她胸口的伤,尽量不去看那些不该看的地方。 “嘶......”阿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卫恒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温柔,带着安慰。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逞强,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阿恒的伤口包扎好。 阿恒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好了,你感觉怎么样?今晚可能会发烧,要吃消炎药。”卫恒长舒一口气,将阿恒的上衣拉好,盖住她的身体。 阿恒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卫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行了,死不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卫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嘴巴毒,性格也像个男人婆,但是她救过自己,这是第二次了。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 卫恒转过身,语气低沉:“你好好休息,我去弄点吃的,你吃消炎药最好能吃点东西垫肚子,港府的药物都是进口药,效果很好。”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阿恒一个人躺在床上。 阿恒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然后开始神游太虚。 那家伙脸红慌张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而且他居然会外科手术啊......还那么专业......嗯,出任务受伤了,身边有这么个搭档,应该存活率会提高吧 要不要搞到手呢? 卫恒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 “吃点东西吧。”他将面条放在床头柜上。 第1533章 他哪里知道,阿恒此刻脑子里想的,是在盘算怎么把他搞到手。 她转变的理由还是他“很有用”。 知道了,得气死。 “你不是说不管老子饿不饿吗?不是朋友不让我吃饭?”阿恒裹着毯子,嗓子干哑得像破风箱, 卫恒又气又无语,这女人,都这副德行了还嘴硬—— “你这副样子,我不管你怎么办?咱们不是朋友,但总是同志......” 阿恒哼哼唧唧地打断他:“同志就同志吧,老子饿死了谁给你当同志......”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扯到肩膀的伤口。 “啧啧——”顿时疼得阿恒龇牙咧嘴,直抽凉气。 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没上麻药,也不觉得多疼,但现在开始疼了。 卫恒看着她就这么坐起来,黑了脸赶紧按住她的胳膊:“别乱动!” 他拿过枕头垫在她身后,想让她靠着舒服些。 看着她这副狼狈样,卫恒心里那股无明火也消散了大半。 但枕头垫背的效果显然不好,阿恒稍微一动就疼得直抽气。 卫恒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莫名烦躁。 他犹豫了一会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在床边,直接伸手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下,阿恒这下总算安稳了,她放松地靠在卫恒怀里,像只受伤的母豹子,嘟嘟哝哝地。 卫恒低头看着她,阿恒整个人几乎都陷进了他的怀里。 昏暗的灯光下,阿恒脸色苍白,眉心微蹙,与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婆像两个人。 卫恒别开眼,有些不自在地端起面碗,吹了下气,夹了面条送到阿恒嘴边:“张嘴。” 阿恒听话地张开嘴,任由他喂着。 热腾腾的面条下肚,胃里舒服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些。 阿恒含糊不清地夸赞:“唔......味道不错,你老哥厨艺很牛,比我煮的猪饭好多了。” 被他这样抱着,还挺舒服的,男人的用途又多了一个。 卫恒:“......” 这女人总是语出惊人。 卫恒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她,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阿恒吃了几口,突然停了下来,瞅着卫恒:“那啥,我想喝水。” 卫恒拿起水喂了她几口,阿恒眯着眼喝了,又理所当然地窝在他怀里。 卫恒浑身僵硬,绷着唇角,喂完了阿恒的面条。 阿恒吃得倒是挺快,呼噜呼噜几口就把面条吸溜干净了,碗底一滴汤都不剩。 吃饱喝足,她满足地打了个嗝,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阿恒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困死了......同志哥,我睡一会儿。” 然后她脑袋一歪,直接靠在卫恒身上,沉沉睡去。 卫恒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没一点女人的样子。 他像照顾小孩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挪开,放平在床上,又给她盖好毯子。 阿恒睡得迷迷糊糊,被他这么一折腾,有些不舒服地哼唧了两声。 卫恒担心自己弄着她伤口,动作有些僵硬。 第1534章 阿恒忽然拉住他手,眼神迷离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嘀咕起来:“你看起来......挺不错的......” 说完,又沉沉睡了过去。 卫恒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浑身一僵。 这女人莫名其妙,什么叫他挺不错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像是被豹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又有点乱。 卫恒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盯着阿恒的睡颜看了半天,然后忽然站起来。 她说什么关自己屁事。 干正事要紧! 他正准备打电话,忽然想起今晚那些人动手的情况。 卫恒眉心拧了起来,那些人分明是有备而来。 他走到一个墙角,轻轻一扣,墙角打开一个方格。 卫恒蹲下去,取出藏在下面的一个小型发报机。 这是他来港府之前特意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老式小型电报机,只要没有破译本,就很安全。 安装好小型电报机后,他开始熟练地操作着电报机,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阿恒的情况简短地汇报了上去。 港府的夜晚潮湿闷热,窗外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和滴滴滴的电报声交织在一起。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物的味道。 半夜,阿恒果然还是发起了高烧。 卫恒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他暗骂一声,这家伙看着壮得像头牛,没想到这么不禁折腾。 他手忙脚乱地找来湿毛巾,一遍遍地给她擦拭额头和身体,试图帮她降温。 阿恒烧得迷迷糊糊,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 卫恒好不容易找到退烧药喂下去,他几乎一晚上没合眼,就守在她床边,时刻注意着她的体温变化。 卫恒一夜未眠,阿恒的体温反反复复,他一会儿给她换毛巾,一会儿又去给她倒水,忙得团团转。 终于,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阿恒的烧退了下去。卫恒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 他盯着阿恒的睡颜,这女人睡着的时候倒是安静得很,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卫恒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指尖刚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阿恒就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卫恒,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你干嘛?”阿恒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卫恒触电般地缩回手,脸色有些不自然:“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头疼,浑身没劲儿。”阿恒皱着眉头,挣扎着想坐起来。 卫恒连忙扶她一把,又给她倒了杯水:“先喝点水,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阿恒说着,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去洗漱一下。” “等等。”卫恒叫住她,“你的伤口还没好,别乱动。” “没事,我小心点。”阿恒坚持。 卫恒无奈,只能扶着她去了卫生间。阿恒洗漱完毕,回到房间,发现卫恒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吃点东西吧。”卫恒将早餐递给她。 阿恒接过早餐,默默地吃了起来。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谁也没有说话。 “卫恒,”阿恒突然开口,“昨晚......谢谢你。” “不用谢。”卫恒语气依旧冷淡。 第1535章 阿恒忽然直勾勾地上下打量了起了卫恒。 卫恒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蹙眉:“你看什么?” 阿恒摸了摸下巴,忽然说:“我认真地想了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包括你之前问我的那些话。我觉得,为了革命事业,为了彼此的共同进步,为了......” 卫恒眼皮跳了跳,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了什么?” 阿恒看着他,挺直背脊:“为了不浪费社会资源!我觉得,我们应该成为革命伴侣。” 卫恒正准备去给自己打一碗粥,结果手一抖,差点把碗摔了。 阿恒眼疾手快,反手接住了差点落地的粥碗,姿势帅气利落。 可惜,这一下扯到了她肩膀的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发出一声闷哼。 卫恒下意识地弯腰扶住她,恼火地咬牙骂:“你能不能别这么莽撞!再这样,我忙活一晚,都白费是吧!” 阿恒嘿嘿一笑,用没受伤的那边手拽住卫恒的手:“没事儿没事儿,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习惯了,不发烧就没事儿啦。” 卫恒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恼火又无奈。 他想起之前无意中瞥见她身上那些狰狞的疤痕,新旧交错,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平时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她的皮肤白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越发显得那些刀疤和弹痕触目惊心。 他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 卫恒猛地抽回手,语气生硬:“别瞎扯!你是肩膀中弹,又不是脑子中弹!说什么胡话!” 阿恒不服气地纠正:“脑子中弹就死了,还说个屁的胡话!” 卫恒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这女人,有病吧? 他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僵硬地转身拿碗去装粥:“得了,病了吃药,别说胡话!” 阿恒跟过去,语气难得的认真:“我可没说胡话,我觉得我们挺合适当革命伴侣啊!你我都是出生入死的革命战友,知根知底,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的牵扯,多省事儿!” 阿恒非常理直气壮:“而且,我救过你,你也照顾过我,也算是有来有往了,你说是不是?这缘分,杠杠的!” 卫恒俊朗端正的脸上跟开了调色盘似的。 阿恒没瞧见,继续掰着手指数:“......咱们平时工作又忙,个人问题一直没解决。与其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外面找,不如内部消化。” 卫恒忽然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这就是你向我求婚的全部理由?内部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 阿恒被他这么盯着,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啊,咋了?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啊......” 卫恒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你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之前瞒着我那么久,死活不肯承认我们之间发生过关系,现在又突然要跟我当革命伴侣?别告诉我,是因为我昨晚救了你,你良心发现,准备对我以身相许了!” 阿恒心虚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不是也想以身相许吗?我不同意就是资产阶级丑恶作风,现在我主动提出来,你又不乐意了?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卫恒被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满嘴歪理的样子气得肝疼。 他咬牙默默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周恒,你别太过分了,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卫恒,不是你用来消遣的玩具!” 第1536章 阿恒哽住了,一下子也不知道要说啥:“我......” 被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像刀子似的刮在她脸上。 阿恒别开眼,避开他逼视的目光,含糊地说:“你之前......不也说过,要跟我讨论那天晚上......负不负责的事儿吗?“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像蚊子哼哼:“不就是觉得,按照传统观念,咱们都......那啥了......就应该在一起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心虚。 卫恒沉默了下去,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冷冷地开口:“我当初是说过,但你也说了不用我负责。” “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突然头脑发热,但是来了港府,我也明白......每个人都有权决定自己的感情和人生,不必像内地那样,非得结婚生孩子才算完整。” 他端起碗,把剩下的粥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把碗放在床头柜:“你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就想着要跟我凑合。我不是你用来施舍的......” 他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补充:“对象!”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僵硬。 阿恒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卫恒站起身,拿起外套和口罩,冷冷地说—— “我出去看看情况,看看那些袭击我们的人走了没有。你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留下阿恒一个人坐在床上,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发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突然头脑发热,把自己昨晚梦里的决定就一股脑地跟卫恒说了。 ...... 宁媛知道阿恒和卫恒出事的消息是第二天清晨。 她握着听筒,卫恒的声音从嘈杂的背景音里传来:“宁媛,阿恒......受伤了,我们现在在油麻地......。” 大哥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像是裹挟着清晨港岛湿冷的雾,疲惫而喑哑, 宁媛尽管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但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几乎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比她自己遇到危险都害怕。 她一直担心自己的重生,好不容易改变了哥哥卫恒英年早逝的结局. 但自从荣昭南“出事”之后,她总忍不住胡思乱想,自己擅自改动的人生轨迹,会不会让深爱的人们陷入另一种危险? 她握着电话的指节泛白,沉声道:“大哥,我马上过去,你们等着我。” 带着人抵达油麻地的安全屋时,她一眼就看见正在小巷子口抽烟的卫恒。 他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抽一口就咳几声,眼睛都呛得泛红,一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的样子 宁媛有些无奈地下车走过去,拿下他手里的烟:“哥,不会抽就不要抽,这是什么好的爱好吗?” 第1537章 卫恒僵住了。 他没想到小妹来得那么快,只能尴尬地灭掉了烟,从口袋里掏出颗口香糖剥开塞进嘴里:“昨晚一夜没睡,有些困。” 他不希望小妹担心自己,更不想让她闻到自己身上的烟味—— 小妹一向不喜欢烟味。 宁媛眉头紧锁,上下打量了下卫恒,没看到他身上有伤,心里松了一口气。 但是......没看到阿恒。 她忍不住担心:“阿恒她怎么样了,伤势严重吗?” 阿恒是荣昭南的表妹,更是一直保护她、视为姐妹的好友。 卫恒听到阿恒的名字,下颌的肌肉绷紧,眼神也飘忽了:“她没事,就是......一点小伤,子弹穿透伤,没伤到要害。” “小伤?子弹穿透伤还叫小伤?你们这些糙爷们真是!”宁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宁媛马上交代自己带来的保镖在周围警戒,自己准备去看阿恒。 卫恒见状:“我观察过了,这地方离我住的公寓有点距离,附近还算安全,没看到可疑人物。” “小心为上。”宁媛点点头,还是让自己的保镖盯着点,才跟着卫恒进了安全屋。 房间逼仄,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鼻子发痒。 阿恒居然已经起来了,正对着洗脸池抹脸,身上套着卫恒的衬衫,下摆堪堪遮住臀部,露出两条白皙有力的大长腿。 晨光从逼仄的窗口照射进来,在她光洁没有赘肉的腿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阿恒平时总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假小子。 此刻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衬得五官更加精致。 她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却又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娇柔妩媚,反而有种雌雄莫辨的中性美。 卫恒一进门就看到这副场景,瞬间脸色涨红,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干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你......怎么穿我的衣服?” 阿恒不明所以地抹了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不穿你的衣服,难道裹着床单出去啊?还是干脆光着屁股?” 卫恒被她的直白噎了一下,又结巴气恼地说:“好歹......好歹穿条裤子啊!” “我穿着内裤呢!昨天那条牛仔裤都染血了,你的裤子我也穿不上啊!”阿恒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宁媛站在一旁,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卫恒,眼神闪烁,唷,这两人互动气氛不太对啊。 卫恒一整个人僵在那里,耳朵脖子都红了。 他被宁媛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咳了两声,找了个借口离开:“小妹,你来了我就先走了,先去处理昨晚的事......”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安全屋,留下宁媛和阿恒面面相觑。 宁媛看着卫恒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大哥,真是个榆木脑袋!但......看样子,昨晚一定发生了点什么! 宁媛走上前,关切地问阿恒:“阿恒,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1538章 “没事,一点小伤,死不了!”阿恒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带着她一贯的豪爽。 宁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戳了戳阿恒的胳膊:“我说姑奶奶,您这可是枪伤啊!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就算死不了,也得遭罪啊!赶紧跟我去宁家的医院,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好得快,不影响你行动。” 阿恒挠挠头:“行!” 到底还是宁媛了解她,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好得快,别阻碍自己的行动。 宁媛将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阿恒:“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换洗衣服。赶紧换上,咱们这就走。” 阿恒接过袋子,嘿嘿一笑:“还是宁宁最好,想的真周到!” 她说着,就开始脱卫恒的衬衫,露出线条优美结实的后背,还有包扎的伤。 宁媛马上上前小心地帮阿恒换衣服,免得这大咧咧的家伙又扯到伤口。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突然被袭击?” 阿恒脸色一沉,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我是去找卫恒,想跟他说说周焰的事,可是我话刚说完,就有人袭击了我们,准确地说是袭击卫恒!” 宁媛眉头紧锁,周焰......又是周焰! 她知道,自己大哥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港府当武官,这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这件事会和周焰的出现有关吗? 宁媛想了想,又试探地问:“那除了袭击之外呢?有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她总觉得卫恒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阿恒换好衣服,脸色有些不自然:“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被困在安全屋里,他帮我处理伤口,然后......” “然后什么?”宁媛追问道,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阿恒迟疑了一下,眼神飘忽,竟然不敢看宁媛。 宁媛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不好意思的红晕和尴尬,这和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符。 阿恒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然后......然后我......我跟他求婚了......” 宁媛一僵,这巨大的转折让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咳咳咳咳咳......”她拼命咳嗽,脸涨得通红,指着阿恒半天说不出话来。 阿恒不明所以地给她拍背,一边拍一边嘀咕:“你干嘛那么激动?不就是求个婚嘛,至于吗?” 宁媛好不容易缓过来,狠狠地瞪了阿恒一眼:“我都要被你吓死了,何止激动!你脑子是让驴踢了吗?” 之前打死不肯让卫恒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关系。 卫恒想起来后,她又打死不肯负责,一副渣女样。 宁媛:“......现在就因为一起共同战斗过,你就要向他求婚?” 估计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炸懵了。 阿恒有些不服气地嘀咕:“我这不是觉得他挺有用的嘛!你看他外伤处理得多利索,做饭也做得好,身手又不错,一看就是个好辅助。而且他也是咱们一个‘单位’的,知根知底,强强联合,多好!” 宁媛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强忍着想要拍阿恒脑袋两巴掌的冲动,没好气地骂: “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不去找你们单位的医疗兵结婚?组个最强医疗队,以后上战场直接横着走,谁也打不死你!” 难怪自己大哥今天那副见鬼一样的表情。 第1539章 阿恒愣了一下,傻乎乎地挠了挠头:“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我们单位的医疗兵小哥长得也挺不错的......” 宁媛无奈地扶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阿恒,我拜托你清醒一点!你这就是喜欢我哥!你自己还没发现吗?” 阿恒被宁媛这直白的话语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被绷带缠绕的胳膊,脸颊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阿恒下意识地反驳:“啊?我......我哪里喜欢他,我怎么没发现!” 宁媛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迟钝,一个比一个别扭,真是急死人了。 宁媛放缓了语气,认真地看着她:“阿恒,我大哥是个好人,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别再逃避了,勇敢一点,好吗?”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让她感到慌乱...... 跟做贼一样刺激。 宁媛看着阿恒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帮小年轻啊,一个个的,在感情方面都跟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似的。 “阿恒,我问你,你和我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宁媛决定直接点破这层窗户纸。 “比如昨晚,如果是小六子帮你处理伤口,照顾你,你会以身相许,想要和小六子结为革命伴侣吗?” 宁媛可是见过小六子那小伙子 平时一口一个“恒姐”,恨不得把阿恒供起来,那眼神里的爱慕简直要溢出来。 只可惜,我们这位“恒姐”神经大条,愣是没察觉到人家小伙子的心思,榆木脑袋没开窍。 阿恒一听,立马炸毛了:“怎么可能!小六子是我弟弟!他毛都没长齐!” 宁媛一脸无语,小六子都比她高大半个头了,只是在阿恒心里,还依旧是比她矮小的十六岁的孩子。 她隐忍地循循善诱,觉得自己宛如老鸨:“那你为什么会主动向我哥求婚?” 阿恒挠了挠头,忽然回想昨晚的情景—— 卫恒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伤口,那专注的眼神,轻柔的动作...... 他整晚照顾自己,还有他给自己做的那碗热腾腾的面...... 阿恒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到大,除了我妈,就是卫恒哥照顾我最细心温柔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妈走得早,几乎没什么印象。” 宁媛闻言,叹了口气,幽幽道:“难道你荣昭南表哥照顾你照顾得不好?” 阿恒立刻摇头,像拨浪鼓似的:“那倒也不是,队长哥对我也挺好的,就是......有点粗鲁简单,饿了就吃,受伤就治,哪有卫恒那样细致周到。” 卫恒还会怕她疼,队长哥只会说——当兵的,说疼不疼有用吗? 阿恒:“......队长哥说,一个优秀的士兵,想要在战场上活着,必须戒掉情绪。” 宁媛沉默了一会,也难怪阿恒会对卫恒动心而不自知。 第1540章 卫恒哥一直是很温柔稳重的人,情绪稳定,其实是很合适结婚和恋爱的对象。 至于......戒掉情绪...... 这是荣昭南会说的话。 但他在她面前,从未戒掉情绪。 宁媛把思绪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看向阿恒。 她伸手拍拍阿恒的肩膀:“喜欢一个人,又被一个人喜欢,是多难得的事情。别找那么多借口,也别怕这怕那的。要是真喜欢,就别怂!” 阿恒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一会,小声嘀咕:“可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卫恒哥不喜欢我这样的呢?” 宁媛差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自卑”给噎死到—— “你这样的?你哪样的?女侦察兵队长,能文能武,能上九天揽月,也能下海捉鳖,还有什么目标是你拿不下的?不就一个男人吗,啊,这就怂了?” 宁媛一拍她肩膀:“必须发挥我军那股‘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劲头,把我哥拿下!” 而且,卫恒哥未必真的不喜欢阿恒,否则哪能像今天这样被阿恒一个“求婚”搞得魂游天外,居然开始抽烟了。 当初和唐珍珍在一起的时候,不也说分手就分手了?! 阿恒眼睛一亮,仿佛醍醐灌顶:“对啊!我以前那么多危险的目标都拿下过,卫恒哥......肯定也不在话下!” 她猛地站起来,斗志昂扬地捏紧拳头:“小宁,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加油!我看好你哦!”宁媛笑着轻叹。 她只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收获幸福。 ...... 宁媛带着阿恒离开安全屋,联系了宁家医院,安排阿恒住院治疗。 处理完阿恒的事情后,宁媛约了宁秉宇在他常去的法国餐厅见面。 她到的时候,宁秉宇已经在了,正襟危坐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看着手里的文件。 “大哥,等很久了吧?”宁媛款款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宁秉宇放下酒杯和文件,抬起眼看她:“听说卫恒出事了?” “是啊,被人袭击了,要不是他身手好,估计就交代在那儿了。”宁媛点头,眼里闪过冷芒。 宁秉宇蹙眉:“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宁媛摇了摇头:“不清楚,还在调查,对方开火肆无忌惮,而且出警很慢,这本就不寻常,你人脉广,能不能帮忙查查?” 宁秉宇看着她这副模样,锐利的桃花眼微闪:“你怀疑卫恒出事和周焰有关?” 宁媛看向窗外,眸光里闪过一丝复杂:“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甚至看起来他们没任何关联。” “但周焰出现之前,卫恒在港府的工作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宁媛顿了顿。 她知道卫恒哥在港府从事的工作不简单,但之前从未有过什么异常。 而周焰出现之后,卫恒就遇到了危险。 一切都是巧合吗? 第1541章 宁秉宇呷了一口红酒:“巧合也好,不是巧合也罢,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会着手调查卫恒遇袭的事情,你如果有渠道,不妨问问欧司长,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他顿了顿:“其他的,你就别插手了,免得惹祸上身。” “明白。”宁媛点点头。 她知道宁秉宇的本事,既然他插手,卫恒遇袭的事件很快会有结果。 宁秉宇放下酒杯,看向宁媛,凉凉地说:“阿恒出事了,你身边不能少人跟着。我可不想替你收尸,你挂了,还连累妈咪难过。” 宁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你才挂了!” 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咒她? 这时,楚红玉从餐厅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袋。 她穿着香奈儿的秋季新款衬衫、套裙,头发剪到肩膀,时髦洋气。 看到宁媛,她眼睛一亮,几步过来招呼:“小宁,你也在这里!” 宁媛点点头:“红玉姐。“ “大少,这是今日要签字的文件。”楚红玉把手里的材料交给宁秉宇。 然后,她含笑小声问宁媛:”一会去哪里,今晚一起吃饭?“ 宁媛摇摇头:”不了,我看着某人的脸,吃不下。“ 楚红玉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宁秉宇,这兄妹俩又杠上了? 宁秉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看什么看! 宁媛拍拍楚红玉的肩膀,一脸同情:“你说你跟着这种随时嘴里喷粪的老板,多辛苦啊!” 宁秉宇签阅着文件,对于宁媛的嘲讽,头也不抬地冷哼一声:“哼!” 楚红玉轻咳一声,还是很给自己金主老板面子的:“小宁,大少其实大部分时候说话不难听的。” 宁媛蹙眉:“你和他待着,被搞得天天一口屎,一口糖的,不是更受不了!” 楚红玉强行忍笑,忍得脸都变形:“......噗......” 宁秉宇脸色黑了下去:“你自己的嘴也不干净,好意思说我!” 宁媛笑眯眯地摆摆手:“啧啧......我那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接下来我就等大哥的消息了!” 说完,宁媛和楚红玉告别,离开餐厅。 宁媛离开餐厅后,楚红玉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忽然轻咳一声—— “今晚港督在礼宾府设宴,都是港府商界名流,您看要不要参加?” 宁秉宇签完一份文件,看了她一眼:“前几天,港督不是才办过类似的宴会吗?怎么又来一次,理查闲得慌?” 楚红玉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最近港府经济需要刺激,总之,帖子已经送来了。” 宁秉宇也没多想,淡淡地道:“那就参加吧。” 他顿了顿,又吩咐楚红玉:“你去秘书处领最新的晚礼服,然后去做个造型。” 楚红玉沉默片刻,一脸欲言又止。 第1542章 宁秉宇抬眸,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怎么,有事?” 楚红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接问:“大少,我们的情人扮演......‘合同’,是不是早该到期了?” 宁秉宇挑眉,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忽然不想干了?” 楚红玉垂下眼帘,客气地道:“也不是忽然,而是港府媒体对宁先生的绯闻似乎已经不怎么关注了,您身边的那些女明星也消停了很多,我才想,大概也不用再做这份‘兼职’了。” 宁秉宇身子微微后倾,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你知道,我听辞职理由只说真话。” 楚红玉抿了抿唇,语气平静:“宁先生,您也知道,我跟着您,在外人看来,我就是您的情人。虽然我知道这只是逢场作戏,但流言蜚语终究不好听,让我无法专注事业和学业。” 宁秉宇眯了眯眼:“楚助理,这是在怪我,让你遭受不必要的压力了?” 楚红玉略迟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宁秉宇不客气地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放:“看来,楚小姐对自己的定位不太明确。作为一个优秀的复合型人才,这点承压能力都没有?” 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确实帮我牵线了内地的项目,我也开了不少奖金给你,但别忘了,那些目前还是投资,尚未盈利。而你的学费、生活费全靠这份‘高压力’兼职。” 楚红玉脸色微微一变,的确,她大学的学费是靠着这份“兼职”赚来的。 但天天被人拿有色眼光看,背后说她以色上位,做出任何成绩都是靠和老板睡出来的,也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暴躁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抬眸直视着宁秉宇:“那大少,我想知道,我这份‘兼职’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宁秉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语气轻飘:“我觉得不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提出来,你不是还要在这里上几年大学么?” 楚红玉在心里把宁秉宇骂死了,脸上却挤出一个笑:“我明白了,老板。我会继续努力的。” 谁都没宁秉宇这戆卵会算计! “没事就把这些签字好的文件传真出去吧。”宁秉宇把文件放在桌子上,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楚红玉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低声用沪上话骂了一句:“真额是现世周扒皮哦,非要拖伊出去枪毙特!” 这一年多赚到的奖金全填学费了!! 她是摸算着,自己努力努力搞项目,也不会欠太多学费了,才不想继续干这种给人当“挡箭牌情妇”的脏活的。 可宁秉宇这家伙果然打算一直拿捏她到大学毕业! 楚红玉去了餐厅的办公室发传真,顺便给秘书室打了个电话,传达了宁秉宇决定参加今晚晚宴的事。 秘书室的人有些惊讶,今晚的宴会,可是非同一般的宴会。 与其说是港督为了刺激经济搞的宴会,不如说是豪门世家之间互相联谊,顺便给自家适龄的少爷小姐们创造相亲机会的社交舞会。 邀请宁大少参加的邀请函里,可是写明了固定舞伴的,就是李家那位出了名难搞的大小姐。 接电话的秘书有些迟疑:“大少不是一直不参加这种社交舞会的吗?尤其是拒绝过李家大小姐邀约不止一次,楚助理是不是搞错了?” 楚红玉扯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帖子都送到宁先生办公桌上了,还能有假?大少亲口说的,参加!” 秘书还是客气恭敬地应道:“好的,楚助理,我会安排妥当的。” 楚红玉扯了扯唇角。 既然宁秉宇打死不肯找老婆,搞得她”被动加班“,那就别怪她推波助澜,干点别的了。 第1543章 这天晚上,丽晶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下名流们一如既往地谈笑风生。 侍从穿梭其中,递上香槟或者红酒。 宁秉宇一身青果领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金丝镜框,一进门就成了焦点。 挽着他胳膊的楚红玉则穿着一条简约的香槟色礼服,低调却不失优雅。 两人一踏入宴会厅,气氛就有些微妙的变化。 宁秉宇敏锐地察觉到,今晚的宾客构成与往常的晚宴似乎不太一样。 放眼望去,几乎全是年轻的面孔,不少还是熟面孔,都是各大豪门的公子千金。 即使有年纪稍长的,也是几位近年来离异的豪门贵胄,个个都是单身状态。 众人看到宁秉宇的出现,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几位平日里就对宁秉宇颇有好感的名媛更是眼睛一亮,立刻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围了上来。 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名媛率先开口,声音娇媚:“宁大少,真是难得在这样的宴会见到你啊。”。 “是啊,宁大少,今晚你不该是一个人来的吗?”另一位名媛紧跟着问道,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宁秉宇身边的楚红玉。 宁秉宇心中略疑惑,什么叫今晚他不是应该一个人来的吗? 但俊朗斯文的面孔还是带着淡淡笑意和两个女人打招呼。 她们虽忌惮楚红玉,但见宁秉宇没有出声呵斥,便大着胆子继续攀谈,当楚红玉这个“情妇”不存在。 楚红玉站在一旁,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对这些针对她的态度毫无察觉。 她眼角的余光正四处扫描! 果然,不一会,她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李家大小姐李凯丽! 李凯丽今晚穿着一条华丽的范思哲紫色晚礼服,佩戴着昂贵的定制卡地亚珠宝,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她一出现,原本围在宁秉宇身边的几位名媛立刻收敛了许多,纷纷让开一条路。 楚红玉心中暗笑,时机已到。 她微微侧身,对宁秉宇低声说道:“大少,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也不等宁秉宇回应,便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将这片“战场”留给了宁秉宇和李凯丽。 李凯丽走到宁秉宇面前,眼神中带着似笑非笑的嘲弄:“宁大少,真没想到你会来参加今晚的舞会。” 她上下打量了宁秉宇一番,红唇微勾:“更没想到,你会答应做我的舞伴。” 宁秉宇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微微皱眉:“凯丽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凯丽娇笑一声:“宁大少,你总不会不知道今晚是什么性质的舞会吧?这是每年一度的港督秋季舞会,说白了,就是我们这些豪门世家联络感情,顺便给孩子们相亲的场合。” 她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而你,宁大少,可是我邀请函上标定的开场舞舞伴。” 宁秉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被楚红玉给坑了! 这个女人,居然把他骗到这种场合来,明知道他一点都没兴趣和李家联姻! 他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当场发作。 宁秉宇面无表情地扫视周围一圈,果然已不见楚红玉的身影。 这个女人,跑得倒是快!等他回去,一定要好好跟她算这笔账! 李凯丽见宁秉宇不说话,便伸手去挽上他的胳膊,笑容里带着一丝挑衅:“宁大少之前不是一直躲着我吗?怎么,今天转性了?” 宁秉宇眼里闪过不耐,但神色依旧温雅:“李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并不知道今晚是这样的场合。” 第1544章 李凯丽歪着头,忽然掩嘴轻笑:“宁大少,您这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可是特意从巴黎飞回来,就为了今晚大少的邀约呢。” 她说着,将另外一只手搭在宁秉宇的胸口上。 宁秉宇直接懒得演了,退后一步,抽回自己的胳膊,淡淡地说:“李小姐,你稍等一会,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说完,他利落地转身就走。 如果不是李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要给点面子,这种借口他都懒得找! 李凯丽看着他背影,感受到周围其他名媛对自己的窃窃私语,她眼里闪过恼羞成怒:“宁秉宇......!” 接了她的邀请函,他明明答应来的,却这副躲苍蝇的样子,这是要叫她难堪么? 等着瞧! 而此时,楚红玉正躲在洗手间外的走廊拐角,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轻哂,转身准备悄悄转到一间休息室去,躲开老板的追杀。 但一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闪过。 那女人熟悉的身姿婀娜,侧脸优美,楚红玉却瞬间瞳孔一缩——那是!? 那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红玉心中瞬间一片惊涛骇浪,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望去,那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她眉心一拧,不行,得跟过去看看! 楚红玉提着裙摆,快步追了过去,穿过几道回廊,终于在后花园里看到了那个身影。 女人穿着一袭黑色晚礼服,正站在一棵高大的棕榈树下,侧身对着楚红玉,正在张望。 楚红玉最终确认——果然是查美玲!! 她心头一整个震惊,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早就被引渡回内地了吗?难道放出来了?! 震惊、疑惑......闪过在楚红玉心中交织,她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去找公用电话,给宁媛报信。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却猛地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唔!”楚红玉捂住额头闷哼一声,抬头便对上了宁秉宇那双冰冷的眸子。 “你......”楚红玉刚想开口,却发现宁秉宇的目光正越过她的肩膀,看向不远处。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查美玲正站在花园门口,和一个侍者低声交谈着什么。 宁秉宇的脸变得沉冷,他一把按住楚红玉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冷冽:“别出声,先看看情况再说。” 查美玲和侍者交谈了几句,便转身朝大厅走去。 楚红玉见状,立刻主动挽住宁秉宇的手臂,低声道:“我们跟过去。” 宁秉宇轻瞥了一眼她挽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拒绝,两人一起朝大厅走去。 此时的大厅里,音乐声悠扬,宾客们觥筹交错,一片热闹景象。 下一刻,查美玲挽着一个身材壮实、满脸富贵的中年男人,款款走入大厅。 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不是查美玲吗?她失踪了好久,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她旁边那个男人是谁?看起来很有来头的样子。” 窃窃私语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着查美玲和她身边的男人,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和来意。 第1545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查美玲和她身边的男人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探究,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查美玲依旧明艳照人。 在场的宾客大多是港府名流,对查家的变故自然有所耳闻,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 “我记得查美玲继承了查家,但没多久就失踪了,想当年查家何等风光......” 曾经的港府首富查家,现在就这么消失了,就像分解在深海的鲸鱼,时至今日只留下些许残骸和痕迹。 查美玲就像百年世家的“遗迹”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令人感叹世事无常。 “她旁边那个男人是谁啊?看着气度不凡,来头不小吧?” “你们不认识他?他可是去年名声大噪的嘉宁集团老板陈劲松啊!” 楚红玉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也是一愣,这个陈劲松的名字,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宁秉宇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淡淡响起—— “1977年底,新加坡人陈劲松取代合伙人钟文成为嘉宁集团有限公司主席,此后集团业务迅速拓展。” “短短三年就遍及香港的交通、航运、旅游等多个领域,并延伸至亚洲、澳洲及美国等国家和地区。” 楚红玉瞬间想起来了,她在金融系上课的时候,教授曾经把嘉宁集团的崛起作为一个经典案例来讲解过。 她记得很清楚—— 1979年12月,嘉宁集团选择上市公司楚汉作为借壳目标,以每股6港元的价格买下楚汉52.8%的股份,迈出借壳上市的关键一步。 1980年底,嘉宁集团成功借壳上市,每股价格从1.79飙升到79港元每股,业绩惊艳港府。 楚红玉瞬间蹙眉:“大少我怎么记得,曾经在秘书室看到说董事长正和嘉宁集团合作......” 宁秉宇的声音再次响起,证实了她的猜测—— “没错,现在大伯正和嘉宁集团谈黄柏花园的合作案,这个案子主要负责人就是我的大姐宁曼安。” 楚红玉蹙眉,自从上次查美玲背叛宁秉宇,导致宁曼安联合多位董事发动弹劾,差点让宁秉宇下台。 宁秉宇靠着荣昭南出手,拿住内地这条线,得了宁老爷子发话,险险保住了CEO的地位。 此后又靠着八龙仓尖沙咀海事大厦的大型开发案,重新笼络住了好些董事,如今也算重新拿住了宁家接班人的位置。 宁媛也在这里面拿到了属于她的股份。 但大小姐宁曼安虽然没说什么,却也一直在发力。 黄柏花园项目就是她在宁正坤董事长支持下,下了极大成本,一手拿下的黄柏船坞地块,并亲自操盘的大型项目。 整个项目总计完成100多栋高层住宅,还配套建设了商场、学校、医院等设施。 较低的建筑成本使得项目的整体投入相对减少,为后续的高利润奠定了基础。 这无疑是一块大肥肉,目前看起来比尖沙咀海事大厦的项目盈利更直接。 宁曼安如果顺利拿下来了,又有机会问鼎宁家的下一任掌门人。 楚红玉秀气的眉毛蹙起:“宁家这潭水,深不见底,争斗不休,何时是个头?” 第1546章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宁秉宇淡漠的脸庞:“是不是要么小宁答应嫁给宁秉安,要么你娶了宁正坤董事长介绍的妻子,这出戏才能落幕?” 宁秉宇淡淡一笑,忽然搂紧楚红玉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带。 男人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我的助理小姐,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楚红玉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浑身一僵,一股淡淡的冷水调香气浸润鼻腔,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微微侧过头,想要避开他过于靠近的身体,却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中。 “别乱动,有人看着呢。”宁秉宇悠悠地开口。 楚红玉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果然见查美玲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和探究。 她忽然低声和身边的陈劲松说了些什么,陈劲松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嘴角叼着一根雪茄,眼神锐利而深沉。 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随后便领着查美玲,径直越过人群,朝着宁秉宇的方向走来。 走到他们面前,陈劲松洪亮的笑声率先响起,像是一阵带着压迫感的风:“秉宇世侄!果然是你,真是巧遇啊!” 他扔了雪茄给侍者,拿过红酒杯与宁秉宇碰了下,含笑问:“秉宇世侄,你大伯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上次通电话,他说在那边事情繁忙。” 宁秉宇神色不变,也举杯示意:“陈世叔,大伯后天回来,到时候我转告他陈世叔的问候。” 查美玲盈盈上前一步,声音温柔:“大哥,别来无恙。” 宁秉宇的目光落在查美玲的脸上,深邃的眼眸如古井一般平静无波:“是,很久不见。” 短短五个字,疏离而冷淡,仿佛将两人之间的过去切割得干干净净。 查美玲仿佛毫无所觉,只是看着他,笑了笑:“阿宇哥,我始终记得自己是宁家的六小姐,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宁家六小姐”几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晰。 宁秉宇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六小姐?如今安妮和陈世叔关系如此亲近,陈世叔又是港岛举足轻重的人物,区区一个宁家六小姐的身份,怕是配不上安妮你如今的地位吧?” 查美玲垂下眸子:“大哥,你这是在笑话我?” 楚红玉站在一旁,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她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瞬间凝固的微妙气氛。 宁大少果然对谁都这么刻薄,这话是在说查美玲和陈劲松有一腿? 不,他这是在借着刻薄劲,打探查美玲和陈劲松的关系吧? 陈劲松哈哈一笑,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他亲昵地拍了拍查美玲的肩膀,仿佛在宣示主权,又像是替她解围。 “秉宇世侄真是会说笑。安妮这孩子,认了我做契爷,这份情谊自然是深厚的。不过嘛......” 他顿了顿,含笑道:“我这个契爷,哪里比得上宁家给六小姐的地位?不过是一份长辈的关爱罢了。” 陈劲松目光扫过一边的楚红玉:“听说安妮和你之间有些误会,年轻人嘛,容易被外头的美色迷惑,为此放弃亲人爱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1547章 宁秉宇淡淡地看向查美玲,语气冷淡:“亲人?是的,安妮应该比我更清楚,被自己的亲人和爱人捅刀子,比敌人捅刀子痛得多。” 查美玲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叹了口气,用一种温柔而略带无奈的语气说道—— “大哥说笑了,离开这么久,我只是很挂念契妈,毕竟当年,契妈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楚红玉听到现在,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安妮小姐真是好福气,这么多契爹、契妈,可还认得过来?” 陈劲松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有些不悦地看向宁秉宇—— “世侄,你管教人不力啊,怎么什么人都能插话了?一个小助理,哪里来的资格插嘴?” 宁秉宇语气波澜不惊:“陈董,楚助理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安妮小姐,不如解答一下?” 他语气平静,却摆明了是在维护楚红玉。 查美玲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她对陈劲松柔声说道:“契爷,我有点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陈劲松点点头,查美玲随即转身离开。 楚红玉也想趁机脱身,去给宁媛报个信,于是对宁秉宇说道:“大少,您先和陈董聊一会,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不等宁秉宇回答,便转身离开了。 宁秉宇看着楚红玉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微微蹙眉。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陈劲松看着楚红玉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皱眉说了一句:“世侄,这样的女人玩玩可以,当真,怕是你大伯父也不会同意。” 宁秉宇收回目光,看向陈劲松,没有理会他刚才的话,而是直接问:“陈世叔,您是怎么认识安妮的?关系这么好?” 陈劲松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安妮是个优秀的律师,去年,她在新加坡一家律所工作,给了我很多很好的法律建议。” “也是安妮作为并购律师,才帮我顺利拿下好几宗并购案,让嘉宁集团走到今天。” 宁秉宇若有所思:“去年?” 那就是说,查美玲去年就被放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含笑问:“陈董和安妮小姐,是在新加坡认识的?” 陈劲松自然而然地点头:“是啊,在一次商务酒会上认识的,很投缘。安妮这孩子,虽然出身豪门,却没有大小姐的脾气,很独立,也很有能力,不比宁大小姐差,我也听说了你们曾是未婚夫妻的事,太可惜了。” 宁秉宇没有多说,只是微微挑眉,举起酒杯—— “分开便是无缘,各奔前程,不必可惜,但安妮看来是幸运儿,还能遇到您,那就敬陈世叔一杯,祝嘉宁集团越来越好。” 陈劲松也举起酒杯,与宁秉宇碰杯。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都各藏心思。 另一边,楚红玉找到酒店办公室给老宅打电话,却得知宁媛并不在老宅。 她只好又打到宁媛办公室,这才知道,今晚宁媛去了工厂—— 原来宁媛好不容易靠着各种关系,甚至赔钱拿下美国客户的电子产品代工订单,今日要出第一批大货,对她意义重大。 第1548章 她放心不下,亲自去产线盯货去了。 楚红玉揉了揉眉心,只能留言,让宁媛一接到消息就赶紧到会场来。 打完电话,楚红玉转身准备回宴会厅,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查美玲正靠在走廊的墙壁边上抽烟。 修身的晚礼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 查美玲看着楚红玉,优雅地吐出一口烟雾:“没想到,你到底还是上了宁秉宇的床,当初何必演什么绝不与上司有一腿的戏码。” 查美玲顿了顿,从楚红玉的及肩大卷短发一路看到她脚上的鞋子,轻哂:“你这发型和我当初还挺像。”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一丝不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楚红玉脚步一顿,她原本不想理会查美玲,但对方的话却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呐,这就是给人当挡箭牌的副作用! 烫个及肩短卷发,也要被怀疑是她的替身! 楚红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转身看向查美玲:“安妮小姐也未免太自恋,这发型从日本流行到现在,便觉得人人学你?我看放不下大少的是你!” 面对言语攻击,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用问题对付问题。 查美玲的脸色沉冷下去。 楚红玉继续冷冷一笑:“何况这世事无常,人想不到的事儿多了,你十八岁就跟着大少,这么多年,不也没想到你有一天会和他分开么?” 查美玲脸色一僵,楚红玉这话,正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哂笑一声,看向楚红玉:“弃我去者不可留,我早无意与你争夺阿宇哥,只是觉得有些荒谬而已,我以为你会和宁媛是一样骄傲的人。” “呵呵!“楚红玉实在懒得再跟查美玲废话,抬脚就走。 查美玲是最没资格让自己解释和宁秉宇关系的人。 查美玲看着楚红玉的背影出神了好一会,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她也捏灭了香烟,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李家大小姐李凯丽这时从洗手间出来。 她看着查美玲和楚红玉离去的方向,不屑地冷哼一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妇,一个家室没落的过气未婚妻,都什么也不是,一个个装得好似自己想要,就能当上宁家主母,真可笑!” 她当初跟在曾经的香江第一名媛查美玲身后当跟班的日子早就过去。 社交皇后,总要换人坐。 查美玲拿不下的男人,她要拿下! 李凯丽走到一处楼梯口,低声和经理模样的人吩咐什么。 对方微微点头:“您放心,早已准备好了。” 李凯丽看向宴会厅,轻哼,接了她的邀请函,却要驳她面子,又是带着情妇来,又是前未婚妻出面。 她非要叫宁秉宇晓得,她李凯丽的邀请函可不是这么好接的。 第1549章 楚红玉回到宴会厅,她扫视一圈,却没有发现宁秉宇的身影。 她猜测自家老板大概率被女人们不知道拖哪里去了,要么就是躲起来了。 想到这一点,她心情就很好。 陈劲松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谈笑风生,眼角余光扫到她,也只是轻蔑一眼,便不屑地转过头去。 楚红玉毫不在意,反正她也不是靠这帮权贵脸色活着。 伺候一个老板就够了,其他都是路人甲! 不多久,查美玲也回到了宴会厅,优雅地端着酒杯,和几位名媛低声交谈,看到楚红玉,也只是别开眼,当做未曾看见。 楚红玉自然也不会搭理对方,随意地吃了点东西。 又过了二十分钟,宁秉宇还是没有出现。 楚红玉开始感到一丝不对劲,以宁秉宇的性格,这个时间点该准备离开了,但他就算要离开,也会提前告诉她一声。 她左右环顾,见到东尼在酒会入口处正和人说话。 她径自走到东尼身边,低声询问:“东尼,大少呢?” 东尼一愣,看着楚红玉的眼神中带着疑惑:“红玉,您不是和大少在一起吗?刚刚服务生来说你遇到查美玲了,有事要单独和大少说一下,他去找你了。” 这种牵扯情感的状况,大少没让他跟着。 楚红玉眉心一拧:“我没有让任何人去找大少单独!” 她和东尼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事情不对劲。 “立刻通知所有人,暗中找人!”东尼脸色铁青,立刻低声吩咐身边人。 “先不要声张,避免引起麻烦!”楚红玉立刻补充了一句。 宁秉宇作为宁氏CEO,如果出事会引起股价波动。 随后,两人分头行动,搜寻着宁秉宇的踪迹。 此时...... 三楼某个隐秘的房间里,红色蜡烛燃烧晃动,空气里弥漫着浪漫奇异的甜香。 宁秉宇拉开领带,浑身燥热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身体软弱无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女人穿着一件性感的蕾丝睡裙,扭着腰肢走到他面前。 她含笑挑起他的下巴,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宁大少,是不是很热?我帮你脱衣服?” 宁秉宇仿佛没有半分被药物控制,眼神却冷冽如冰刀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李小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港督秋季社交宴会,到处都是各家公子小姐,他也不会放松了戒备。 李凯丽笑吟吟地扬起下巴:“在知道你接了我帖子的时候,我高兴极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尽办法,让服务生到经理,都为我服务!这可不太容易,毕竟我只有很短的时间去做到这点。” 宁秉宇一听,瞬间脸色阴沉下去,心里把楚红玉再次骂了狗血淋头。 该死,如果不是楚红玉那个混账女人坑他来参加这个破宴会...... 李凯丽弯下腰,试图亲吻面前男人俊朗的面孔:“阿宇哥,我喜欢你很久了......” 宁秉宇一脸厌恶地侧脸避开,嘲讽地勾起唇角:“李凯丽,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和我上了床就意味着我会负责吧?你明知道我们这样出身的人,上床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李凯丽不以为意地坐上他大腿,含笑问:“那既然如此,阿宇哥,你又何必抗拒呢?” 宁秉宇被恶心到了,他声音愈发冰冷:“你最好现在就走,否则......” “否则怎么样?”李凯丽挑衅地看着他。 第1550章 她直接揽住他的肩膀,抬手摘下他的眼镜:“你还能对我做什么?明日你我共度春宵的新闻会上绯闻周刊头版呢。” 宁秉宇冰冷的目光落在李凯丽脸上:“你居然还找了狗仔?” 李凯丽一手轻轻划过他俊朗的脸颊,另外一手晃了晃手中的相机,笑着说:“看,到时候我们会有不少‘劲爆’照片,足够让宁家和李家联姻了。” 宁秉宇脸色愈发阴沉,一言不发,眼里却满是冷漠和厌恶,和他紧绷隐忍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李凯丽支起身体,得意地笑着开始脱衣服:“我想你大伯父宁董事长会很乐意看到我们的结合,毕竟两家联姻,对两家都有益。” 随即,她指尖灵巧地拨开了宁秉宇衬衫的纽扣,露出他精壮结实的胸膛。 房间内七八只红色蜡烛在暗处摇曳着,烛光盈动,弥漫在空气中的甜香似在撩拨人的神智。 宁秉宇目光扫过那些蜡烛,似乎想起什么,眸子的冷意却丝毫没散去。 他唇线微微绷紧,那平日锋锐冷峻的样子却在药物作用下显得狼狈至极。 “该死的,滚开。” 他咬牙低声吐出话来,声音沙哑又透着压抑的怒火。 李凯丽抬了抬眉,反而更加放肆:“阿宇哥,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还是查美玲未婚夫的时候就喜欢你,现在,查美玲已经成了过去式,我才是整个港府最衬你的女人!你女人那么多,多疼我一个又怎样?” 她直接拉开了他的腰带,就在试图进一步坐下去时—— “啪!” 房间的门猛然被撞开! 一道高挑窈窕的人影冲进来,完全打破了房间中旖旎暧昧的气氛。 随后只听到“砰”的一声,李凯丽后脑上挨了一下,她闷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瘫软下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册那,变态!”楚红玉扔掉花瓶,胸口剧烈起伏地骂了一句。 随后,她目光迅速扫过狼狈不堪的宁秉宇。 男人虽然衣衫凌乱,脸色潮红,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只是多了十分的隐忍的怒意地瞪着她。 “大少!”楚红玉急忙上前,打算去扶起宁秉宇。 结果一靠近,她忽然看见什么,脚步一顿! 楚红玉赶紧红着脸,轻咳一声,利索地把大老板的衬衫扯下来盖住小老板。 不得了,生针眼了! 但优秀的助理,未来的特助,要能处理一切特殊情况!! 宁秉宇气得一把甩开她的手,狼狈地自己颤抖着手去扯皮带和衣服:“滚,别碰我!” 男人胸腔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断断续续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楚红玉!你他妈没长脑!扣人工!全部!一分钱都别想拿!一分钱都没有,你给我记着!” 他怒吼着,声音嘶哑,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一向自诩有修养的男人,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楚红玉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没敢反驳一句,反而松了口气。 还能骂人,中气十足,看来老板还算清醒。 她当然知道自家老板现在委屈得要死,平时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今天差点被一个女人霸王硬上弓,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楚红玉连声应着,小心翼翼地再次扶住宁秉宇,准备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大少,我们先走吧。” 谁知宁秉宇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着房间里摇曳的红蜡烛,虚弱却急切地说:“蜡烛......灭......灭了......” 气血翻涌,药效的作用让他几乎无法压抑内心的躁动。 第1551章 “味道......灭蜡烛......” 宁秉宇再度重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带着破碎的喘息。 药效的作用让宁秉宇额角青筋暴起,死死盯着那些摇曳的红色蜡烛。 这是当初荣昭南让他查的那种蜡烛...... 楚红玉哪里能想到这房间里暗藏玄机。 她只当宁秉宇是嫌房间气氛太暧昧,毕竟这满屋子女人味和浓郁香水气混在一起,让她闻着都头晕难受。 “大少,先别管蜡烛了,咱们出去再说,这味确实冲。” 楚红玉好声好气地一边劝着宁秉宇,一边利索地给他整理衣服。 毕竟这位大爷那么要面子,是绝对不愿意被外人瞧见这副尊容的。 宁秉宇几乎是靠在她身上才勉强站稳,他呼吸粗重,眼神迷离,却还是重复:“滚,别碰我......开......开......” 开窗啊!! 楚红玉只当他还在生气,连声应和:“是是是,我把大少弄出去就滚开!!” 她手下用力,架着宁秉宇往外拖—— “等会我和阿娟他们一起送您去医院,东尼留下来善后,今晚的事情,我会务必压下去,绝不走漏半点风声。” 宁秉宇摆明中了什么药,得去医院,再叫东尼过来处理后续。 幸亏他还能走,更幸亏这些日子,保镖阿娟指点了她一些锻炼的方式,才拖得动宁秉宇。 女孩子除了要有手段,也要有自保的力气才是真理! 宁秉宇被她拖得踉跄,头脑昏沉,药效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理智。 “放开......蜡......蜡......”他挣扎着,想要掰开楚红玉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一个忙活着拖人,一个忙活着拒绝,走一步退两步。 楚红玉莫名其妙,有点恼火了:“大佬,你到底要干嘛,再不走等着人抓奸?!” 宁秉宇气得眼前发黑,最后憋着一口气,徒劳地低吼:“不是......蜡烛......蜡烛!有问题!” 楚红玉耳朵一麻,反应过来,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蜡烛,什么?! 蜡烛有问题?! 她忽然意识到房间里的甜腻香气,就来自那几根红色的蜡烛,燃烧的火焰散发的味道。 那甜腻腻的香味,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楚红玉终于反应过来,这房间里的蜡烛竟然是催情香?! 她理解搞事业不择手段,但李凯丽搞男人也这么拼,她是真理解不了! “唔?!”她马上把宁秉宇一甩,手忙脚乱地捂住鼻子! 但为时已晚,那股香味已经钻进了她的鼻腔,顺着呼吸道蔓延至四肢百骸。 一股燥热感从小腹升腾而起,让她原本就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烫的脸颊,更加滚烫起来。 这导致她扶宁秉宇的动作都吃顿,甚至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踉跄了一步。 宁秉宇被她跟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疼得到抽一口气,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忍不住骂了她一句:“蠢......死蠢!” 他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这个死蠢的女人! 楚红玉很想回怼一句“你才蠢”,可她知道现在不是耍嘴上威风的时候。 她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狠光,忽然低头咬了自己手臂一口,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一瞬间的皮肉疼痛让她保持了清醒。 楚红玉马上咬着牙,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宁秉宇弄到了隔壁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隔绝了那诡异的香气。 第1552章 楚红玉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大少......你挺住......我......去找东尼......我马上回来......” 起码暂时不会让人发现宁大少衣衫不整地和同样衣衫不整的李家大小姐待在一起。 她一边说一边扶着墙,一步一挪地往外走。 明明已经过了炎夏,她却觉得房间里有热火,自己快要烧起来了,意识也开始模糊。 “放心......不会让您委屈地嫁了......李凯丽......” 楚红玉无意识地伸手扯了扯领口,本能地想要解开束缚,让自己舒服一些,却不小心将轻薄的晚礼服的领口扯开了大半。 高档的丝绸面料从肩头滑落,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还有雪白的半边身体,她却一无所觉。 宁秉宇撑着身子坐起来,意识混沌,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感如同火山爆发,让他恨不得撕裂一切。 他眼角余光瞥见楚红玉那副春光外泄的样子。 她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往外走,雪白一片晃得他眼睛发疼。 宁秉宇心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 他低咒一声:“你疯了......这样出去!” 他忽然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猛地撑起身子,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拽住。 “唔......”楚红玉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跌进了他的怀里,挣扎了一下。 她抬头,迷离的眼却撞上宁秉宇晦暗如渊的桃花眼。 男人幽暗漂亮的眼睛里完全倒映出自己的模样,像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楚红玉愣住了,一股奇异的电流般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宁秉宇迷离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那片雪白在他眼中晃得刺眼。 “你这副样子......去哪......”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和欲念。 怀里美人的脸上,原本清澈的狐狸眼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我......我得去找东尼......”楚红玉断断续续地说,本就娇软的声音,湿漉漉的,像染了一层雾气。 她想推开宁秉宇,却发现自己的手软绵绵的,与其说是推人,不如说是抚摸他的胸膛。 她一整个人,都像一个火把,四处在他身上点着火焰。 宁秉宇闭了闭眼,嗤笑一声:“算了......别找了......算我欠你的,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着,他忽然掐着她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下去。 这个吻带着掠夺和侵略性,却又夹杂着复杂的温柔和怜惜。 楚红玉一开始还有些抗拒,但热气蒸腾中,欲念盖过理性。 何况身上男人本就迷人,还这样轻易地就掌控了她的身体,仿佛天生知道她身体所有敏感的开关。 不过瞬息,便沉沦在他的吻与抚慰中,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应他的热情。 “唔......”楚红玉发出一声轻吟,双手无力地环住宁秉宇的脖子。 宁秉宇将她抱起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他看着身下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的楚红玉,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们可以做么?”他声音低沉喑哑,还带着最后一丝所谓“绅士”的理智。 楚红玉没有回答,只是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然后坐起来:“啊......做的方案你不满意......改......” 宁秉宇:“......” 他是不是对他的助理小姐太苛刻了? 宁秉宇不再犹豫,扣紧身下窈窕性感的娇躯,再次低头吻在她的锁骨上,喑哑轻嗤:“不......这次......很满意。”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升高,暧昧的气息弥漫开来。 ...... 第1553章 楚红玉觉得自己像一汪水,被他煮沸,一次又一次,沸腾,蒸发。 又被他重新注满,再次沸腾。 她被他彻底拆解,又被他重新拼凑,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刻上了他的印记。 从夜色到天色熹微,窗外隐约传来嘈杂的声响,似乎有人在呼喊,脚步匆匆。 但这方小天地里,甚至没有床,只是放置长餐桌的储物间,却仿佛隔绝了尘世,只有这烈火烹油的缠绵,肆意燃烧,不留一丝余地。 所有的亲密姿态,所有未曾触及的深处,都被他一一粗暴或者温柔探索,她毫无保留地打开自己,任由他予取予求。 她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他强劲的心跳,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烙印般深深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 楚红玉脑子恢复思考能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房间里一片狼藉,空气中还残留着浓烈欢爱后的气息,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盯着宁秉宇安睡的成熟俊朗侧颜好一会,她脑子仍旧一片空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思绪,不知要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 楚红玉闭了闭眼,背过身,颤抖着捡起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礼服。 她机械地穿那件咸菜一样的衣服,试图扣上蝴蝶结,却发现礼服早已破烂不堪,根本无法蔽体。 忽然,宁秉宇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在身后响起—— “需要帮忙吗?” 楚红玉僵硬地猛站起来,钝痛从身体里传来,她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唔......”她红了眼睛,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被捆绑过的痕迹,咬着唇,心里暗骂——禽兽! 明明看起来这样斯文的人,明明都三十好几,按照医学规律该开始阳痿的老男人,怎么能这样不做人! “别再犯蠢了。”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她的身体被一件裁剪精良的西装外套裹住,熟悉的沉稳气息将她整个包裹。 宁秉宇将她抱起来,放回桌子上,他神情依旧冷淡,仿佛昨夜所有的激情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穿上,还是说,你打算就这样光着出去?” 楚红玉僵住了,下意识地扯紧了裹在身上的外套。 她的挣扎瞬间停了下来,脸上的薄红还未退去,更多的是羞愤。 她猛然咬紧牙关,不服输地瞪向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幽诡深沉。 那双似庞大恒星塌缩后的晦暗黑洞,却带着未曾完全散逸的星火。 她忽然想起,他身上能将她骨骼燃尽,似恒星炸裂的“热度”。 明明身体很难受,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 楚红玉瞬间狼狈慌张地别开眼,脑子只有一片空白。 都是成熟男女,难道还要做什么假纯情? 错误的关系是不应该开始的,但身体的欢愉也是真实的。 宁秉宇盯着楚红玉绯红而僵硬的面容,漆黑的眼神中掠过一瞬让人无法读懂的情绪。 随即他微微垂下眼睑,像是掩盖住某种无关紧要的波澜。 他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和衣领。 男人一如昨夜前那般优雅自持,就像昨夜的浓烈情欲从未存在过,仍是那个周全得体,丝毫不露破绽的领导者。 第1554章 视线落到衣袖豁口时,他的动作顿了顿,嘴角牵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索性放弃了继续整理,直接打开房门走出去。 门外,东尼已经带着几名保镖不远不近地守在那里。 一见宁秉宇出现,东尼立即走上前,眉宇间充满担忧:“大少,您——” “派秘书室送一套合适的衣服过来。”宁秉宇直接打断他。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破了的劳力士,语气平静:“另外,把今早的会议时间推后到十点半。” 东尼一愣,随即点头,低声回应:“是,大少。” 他的目光扫过宁秉宇皱成咸菜一样的衣服和他脖子上抓出来的几道见血的红痕,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轻咳一声:“需要叫医生过来吗?” “现在没必要,下班之后安排一个我和楚......助理的体检。”宁秉宇淡淡摇头。 东尼虽然在昨夜赶到时,发现自己老板和楚红玉在一个房间里反锁门会发生什么,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小小惊了一下。 近两年来,红玉和大少之间保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彼此之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私下几乎会避免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这种“避嫌”的举动,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刻意得有些过头 以至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暧昧”。 东尼本能地看了一眼房间门口,随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 他本能地看了一眼门口,随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 宁秉宇目光扫过来一瞬,东尼马上低头轻咳:“是,我这就去安排。” “有烟么?”宁秉宇忽然淡淡地问。 东尼蹙眉,摇摇头:“大少,您知道我抽不惯雪茄,我让人去拿......” “烟也行。”宁秉宇随意地打断他。 东尼一愣,从裤兜里摸出一盒香烟递过去。 宁秉宇随手接过,眼神淡淡扫了一眼包装:“女士薄荷烟?怎么,东尼,你在和女人约会?还是说,你染上了阿南的毛病,抽烟都只爱抽这种寡淡的味道?” 东尼讪笑了一声,也没打算掩饰:“大少,我确实在和一个女仔约会。” 宁秉宇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吐出个“哦”字,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顺势转了个圈,却没有追问。 东尼瞬间想起早前自己无奈下,表过态绝不曾对楚红玉有别的心思。 大少亦曾“大度”表示,未来楚红玉调离以后,自己若有兴趣尽管追...... 东尼心里有点打鼓,大少不会还觉得自己对红玉有兴趣吧? 但大少似乎忘记了这段属于男人之间的对话。 宁秉宇随意地就着东尼手里的打火机点了根烟:“李凯丽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烟雾缭绕中,他语气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提到这事,东尼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 他立刻回道:“李大少亲自过来收人走的。他说他妹妹是被家里人惯坏了,做出这种事情让他们丢脸不已,保证不会再让她蹦跶到您面前来。” 宁秉宇闻言低低笑了声,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他是聪明人,知道宁家的继承人之争谁都别搅和,更清楚我不是好人,不会浪费时间宽容一个敢算计我,却没脑子的女人。” 第1555章 东尼适时问道:“大少,要不要我找人去处理一下李凯丽?” 宁秉宇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当初安妮陷害卫恒时用的蜡烛,和李凯丽搞的小伎俩如出一辙。” 东尼瞬间明白了,大少和红玉昨晚的事,算是误打误撞了。 宁秉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带着几分玩味:“圈子就这么大,你说是当初谁先想到的主意?看来小姐们玩得都挺花。” 东尼反应过来,低声说:“大少,这种蜡烛和市面上大部分的货不一样,这种东西是加了特殊神经类药物的进口高级货,国内外都是上层圈子里的专供。要不要查一下,当初是不是李凯丽给安妮小姐供货?” 宁秉宇吐出烟圈,雾气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没必要了,既然李凯丽那么喜欢玩这种‘情趣’,还喜欢拍照留念......” 他目光冷凝地将烟掐灭,低声随意哼笑:“那就找个机会,让李大小姐的艳名响遍圈内外,顺便,也绝了伯父总想让李大小姐嫁给我的心思。老人家就喜欢做媒。” 东尼瞬间心领神会,仍有些疑虑地低声询问:“大少,李大少那边为表诚意,不仅亲口赔了罪,还说愿意未来在合作上给宁氏让利。您看,动李大小姐的话,会不会——” 宁秉宇抬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东尼,你觉得,如果让所有人都觉得能在宁家继承人的头上踩一脚,不付出代价,以后会怎样?” 他的口气明明都很随意,甚至听着像某种漫不经心的调侃,偏偏带着一种森冷的压迫感。 东尼顿了顿:“是,大少,李凯丽会为她的愚蠢付出代价。” 大少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受制于董事长还算‘理所当然,受制于外人,便怎么都忍不了。 宁秉宇扬了扬唇,轻嗤一声:“李大少聪明,不会看不明白。” 他慢条斯理地将烟蒂碾灭在身边人递过来的水晶烟灰缸里:“他该庆幸,今天我心情算不错,否则,不会只拿李凯丽开刀。” 东尼听着有些迷惑,大少被算计了,还心情不错? 大少心情不错,那还要收拾李凯丽,让她身败名裂? 这时,秘书室的人送来了楚红玉尺码的衣服,以及宁秉宇的全套衣服。 宁秉宇接过,径直回了那间储藏室。 楚红玉就站在储藏室门口,见他进来,两人视线相撞。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凝滞了一瞬间。 片刻后,宁秉宇挑了挑眉:“别告诉我你在偷听?” 楚红玉恢复了平静,垂眸淡淡道:“我作为当事人,自然有权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接下来事情的走向。” 她顿了顿:“大少,能把衣服给我吗?” 宁秉宇看着她力持镇定的模样,将衣服递给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可以自己穿吗?” 楚红玉接过衣服,没看他,只是回了一句:“当然。” 她背过身,试图屏蔽掉身后的目光。 既然她介意,宁秉宇也绅士地背过身去,开始换衣服。 楚红玉尽量忽视身上各处传来的不适感,只想快点穿好。 可一晚上几乎没有停过的疯狂,在她全身留下了属于他的各种痕迹...... 每一寸肌肤都仿佛烙印着宁秉宇的气息,让她羞耻得几乎无法呼吸。 穿上衣服,等于是把他的味道全部裹在自己身上。 简直......腌入味了! 楚红玉闭上眼,咬着唇,心烦意乱。 第1556章 她捏了捏衣服,心里斗争了好一会,转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哪里可以洗澡?我觉得还是先沐浴一下比较好。” 宁秉宇原本正穿衬衫,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等一下。” 随即,他转身出了储藏室,看向东尼:“东尼,走廊尽头那间餐厅值班人员的浴室,能用吗?” 东尼愣了愣,随即点头:“能用,大少,不过那浴室不分男女,条件简陋了些......” 宁秉宇:“带人走远点。” “明白。”东尼心领神会,立刻招呼着走廊上的人散开。 宁秉宇回到储藏室,语气淡淡的:“有浴室,跟我来。” 楚红玉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不过才走了几步,却发现双腿酸软无力,走路姿势也怪异得很,她脸色难看。 宁秉宇看着她那副强撑的样子,索性转身过去,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浴室走去。 楚红玉一僵,下意识浑身紧绷地挣扎了一下:“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她不是不清楚自己的状态,可光是想到要被抱在宁秉宇臂弯里,直到浴室门口被人悉数看去...... 她就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辱感。 “硬撑能好看点?”宁秉宇挑眉,臂弯一用力,就扣住了她的挣扎。 宁秉宇的声音喑哑温和,却难掩强势:“外面的人哪个不知道你是我的情人?昨晚就算荒唐了一晚上,在外人看来也不奇怪。” 楚红玉顿时语塞,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出门走向浴室。 一出门,哪怕知道宁秉宇让人走远了些,她还是没忍住羞耻,下意识将脸埋在了宁秉宇的肩膀上。 宁秉宇不曾见过她这副样子。 他嘴角悄然勾起一个弧度:“楚红玉,你脸皮何时这样薄,当初报纸写你勾引上司在车里激战三小时,你都坦然得很。” 楚红玉耳朵都要冒烟,脸埋在他肩膀上,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因为那时候是假的!” 而现在......是真的。 宁秉宇桃花眼里闪过一点晦暗不明的笑,抱着她一路往走廊尽头走:“这怪谁,昨晚我已尽力告诉你了,蜡烛有问题,奈何有人太蠢。” 楚红玉闷声冷哼:“大少要是还和平日一样没糊涂,就该和我一起出门不就好了,而不是非和小孩子一样非要人先灭蜡烛,到底谁蠢?” 五十步笑百步,一起中招,有什么好说的! 宁秉宇闻言,凉薄地道:“我是老板,发薪水的人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楚红玉嗤笑:“呵呵......你说了你一分钱都不给我!” 他还能让她负薪不成? 宁秉宇轻哂:“那是建立在你惹了乱子的基础上,但昨晚,你有了不错的‘解决方案’,功过相抵。” 楚红玉瞬间说不出话来了,脸色绯红僵硬。 此刻悬空的不仅是身体,似乎连心都晃荡在他的臂弯里。 因为她的“解决方案”就是—— 自己成为了他的“解决方案”。 到了浴室门口,宁秉宇将她放下,淡淡地道:“女士优先。” 第1557章 宁秉宇淡淡地说:“你先洗,我让人送毛巾过来。” “嗯。”楚红玉转身逃似地进了浴室,反手“哐当”一声关上门。 速度之快差点撞上宁秉宇高挺的鼻尖。 宁秉宇微微挑眉,轻按了下自己新换的眼镜 昨晚那副眼镜,在一晚上的荒唐里掉在地上,碎得稀巴烂。 他轻弯唇角,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靠在门边。 而门内的楚红玉,好容易才在关上门那一刻,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样慌张,看起来很可笑。 但是,在他怀里维持镇定实在不容易。 楚红玉疲惫地脱了宁秉宇的外套,站在喷头下,开了水龙头。 浴室里,水流倾泻而下,热气氤氲。 她仰头,紧闭双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昨晚的画面。 储藏室里,昏暗的光线,暧昧的气氛,宁秉宇强势的拥抱,以及她自己不受控制的回应...... 甚至只是想起,战栗就会顺着后脊骨蔓延开来,就像他还在她身体里带来诡异的餍足。 羞耻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骤然睁开狐狸眼:“真是要疯了!” 楚红玉索性用力搓洗着自己,仿佛要洗去昨晚的一切荒唐,却又怎么也洗不掉心底的异样和生理残留的悸动。 她在水雾下,用力甩了甩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开。 她迟早必须回到内地,做她必须做的事,那她的丈夫就不能是一个港府资本家。 而宁秉宇,是高高在上的宁家大少,风流薄情,是她不喜欢的典型资本权贵公子。 他们可以是上下级,是师徒,是共创各自理想的合作伙伴。 但......怎么可以有身体或者感情上的交集? 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楚红玉闭上眼捂住脸,只觉得混乱不堪。 洗完澡后,她换上了宁秉宇让人准备的干净衣物。 那是一套简单的DIOR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只是衣服扣子是珍珠的,特别精致。 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清爽干练。 她对着镜子擦干了略显凌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浴室的门。 宁秉宇正倚在墙边等她,手里拿着一条新的珍珠灰的丝巾。 他挑眉把丝巾递给她:“洗干净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里面住下了。” 楚红玉接过丝巾,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这是?” 宁秉宇点了点她脖子,示意她脖颈上欢爱后留下的痕迹。 楚红玉被他长指一点,身上微僵,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连忙将丝巾系上自己脖子。 宁秉宇的手指顿在半空,随后放下,淡淡地道:“你不用这样。” 楚红玉有些不自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宁秉宇的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打断她的话:“昨晚的事,我不后悔。”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你也不用后悔,都是成年人了,该知道后悔是最没用的。” 说完,他便转身进了浴室,留下楚红玉一人站在原地。 她颈间的丝巾上残留着宁秉宇指尖的温度,让她心情复杂。 他说的不后悔是......什么意思? 第1558章 宁秉宇洗完澡出来,依旧是那个冷静斯文又矜贵的宁氏CEO,仿佛昨晚的放纵从未发生过。 楚红玉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自己被他标记了...... “走吧,晚点还要开会,资料准备好了么?”宁秉宇语气平静地扣好自己的钻石袖扣。 楚红玉下意识地回复:“昨天就准备好了。” 仿佛两人依旧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却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两人一同上了车,司机发动车子,平稳地驶向公司,一路无话。 到了公司楼下,楚红玉准备下车。 宁秉宇却忽然伸手拦住了她,吩咐前座的东尼:“东尼,送她去我中环的公寓休息。” 楚红玉一愣,转头看向他:“我没事,可以工作。” 昨天她提前离开公司做妆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宁秉宇淡淡道:“你今天不适合工作,效率会很低,资料准备好了,会有人接手你的工作,我下班后,会去接你。” 楚红玉愣住了,心情忽然变得复杂。 她不喜欢这种和他其他情妇一样,伺候完了金主,再被安排去休息或者购物的感觉。 她心情烦闷,但语气保持平静:“大少,我不是你那些女人,你别这样安排我。” 宁秉宇眯了眯桃花眼,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女人?” 楚红玉瞬间语塞,神色也淡了下来。 心里生出幽微的、她都不可理解的细微刺痛来。 她自嘲地轻扯唇角:“您说的没错,所以更不必像安排她们一样,安排我!” 宁秉宇语气缓和了几分:“你本来就和她们不一样,好好休息,下班我来接你去做体检。” 说完,他下了车。 楚红玉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安排,只是面无表情地闭上眼。 反正他决定的事,就没改过,硬要跟过去,他也不会让她做事。 司机将楚红玉送到了宁秉宇位于中环的豪华公寓。 东尼带着她上去后,轻咳一声:“红玉,吃完早餐,好好休息。” 随后,他也离开了。 楚红玉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待在这里。 推开公寓大门,一股熟悉的淡淡沉香味迎面而来,那是宁秉宇很喜欢的味道。 公寓的装修风格依旧是现在少见的简约而大气,窗外大片的海景依旧美丽宁静,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和财富。 楚红玉望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这间公寓,连查美玲都不被允许留下过夜。 宁秉宇当初的说辞是这里有很多商业文件,查美玲没嫁过来前不合适。 如今自己却登堂入室...... 餐桌上,早已摆放着丰盛昂贵的陈记酒楼早茶点心,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宁秉宇甚至还体贴地让人准备了她最爱吃的虾饺。 他是体贴的绅士,她一直都知道,这种体贴细心会是他在女人和商业上都所向披靡的工具。 所以一直很谨慎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但自己好像在走进这个“温暖的陷阱”。 她机械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奶黄包,却食不知味。 一顿饭简单吃了点,剩下的,她把它们打包进了冰箱。 吃完后,楚红玉自觉去了宁秉宇气息最少的客房。 第1559章 那是淡蓝色调的房间,布置简洁艺术,墙壁上——是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以及荣格的黑白艺术画像。 这大概是宁秉宇唯一能看出曾经是科研学术出身的唯一联系了。 她转身,疲惫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辗转难眠。 公寓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宁秉宇无处不在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包围,让人心烦意乱。 就在这种辗转反侧的极度疲惫里,她迷迷糊糊睡去。 半梦半醒中,她仿佛被影影绰绰的男女交杯换盏的低笑声笼罩。 梦境再次侵袭,她又回到了昨夜那晦暗储物间里。 隐约熟悉低沉的嗓音从耳畔响起,她惊惶地试图挣脱,却又像飞蛾扑火,一次次沉沦。 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强势,都化作无形的锁链,将她牢牢捆缚。 每一个触碰都像是被放大了十倍的感官刺激。 她下意识想退,却发现自己彻底被困住了。 他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脊背,带着一股凉意,像危险的催命符。 她挣扎得厉害,背心汗湿,只得来他的喘息和嘲讽的轻笑。 炙热的呼吸,紧密的贴合,她明明想要逃离,身体却像被蛊惑般。 她带着些被羞辱般的愤怒,仰头愤恨不甘心地咬住他的喉结。 他并未反抗,也未撤离,只是扶住她的细腰:“楚红玉......” 声音还是带着欲念的沙哑。 她恼火又烦闷,径直堵住他唇:“不准......叫我!” 下一秒,他轻轻地啧了一声,然后带着一丝惩戒意味地反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没有柔情,没有温存,而是一场毫不留情的掠夺。 她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泥泞深潭,往深处被拉,难以脱身。 以至于手都下意识地滑向他的腰下,试图反过来掌控他,却在下一秒被男人按住了细腕。 “楚红玉,你还真敢。”宁秉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很快变成冷淡的戏谑。 她骤然醒来,睁开眼的瞬间,夕阳昏黄的光线从窗帘缝渗了进来。 及至视线聚焦在面前的胸膛上,她才陡然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很诱惑的姿态跨坐在男人修长的大腿上!! 楚红玉的身体僵硬成了一块冰,大脑直接宕机! 楚红玉从脸到耳热得发烫,结结巴巴:“我......我做梦了......我......不......不是故意的!” 宁秉宇松开了她的手腕,顺势整理了一下被她扯歪的领带:“原来你的梦这么惊悚。” 这种轻描淡写的嘲弄让楚红玉难堪地试图从自己老板身上下来。 可挪动的瞬间,她却触碰到了很精神的小老板。她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抬眼瞪着自己的大老板。 宁秉宇眯了眯桃花眼,不躲不避地说:“楚红玉,你这样赖在我身上,还指望我没有任何反应,是不是过分了点?” 楚红玉脸色涨红,一下子向后弹开,差点大头朝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宁秉宇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你今天得了老年痴呆还是帕金森,动不动就摔!” 熟悉的毒舌配方,一下子让旖旎暧昧都消散。 楚红玉又羞又恼地岔开话题:“什么老年痴呆!我是被大少吓到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第1560章 宁秉宇伸手轻松将她拉了回来,回答得异常淡定:“原本是要叫你起床,结果一开门就被你摁在了这里,开始做某些以下犯上的事情。” 男人语气稀松平常,但毫不掩饰恶劣的调侃意味。 楚红玉羞愤地瞪着他,却看到他若隐若现的喉结位置,赫然能见到一枚淡淡的牙印! 刹那间,她如遭雷击——这不是梦! 宁秉宇看着她的表情,不知怎么心情挺好。 他顺手取下染着她口红印的金丝眼镜,擦了擦镜片:“你的梦,确实比我想得还‘出格’,看来是药物的后遗症。” 楚红玉一愣,药物后遗症? 宁秉宇将眼镜重新戴上,慢条斯理地起身:“身体太失控的话,我们还是得检查一下比较好。” 楚红玉不清楚这是宁秉宇难得好心给她台阶下,还是真的这么认为。 但有台阶就下总比没有好,总好过她尴尬得想跳楼。 她轻咳一声:“好的......嗯。” 宁秉宇看着她那副样子,轻哂,随后起身。 ...... 到了医院,楚红玉发现宁秉宇显然不是开玩笑。 宁氏赞助的玛丽女王医院里,早有大夫为他们准备好一切检查。 几个小时后,拿到检查结果,医生看着VIP诊室里的两人,欲言又止。 “王医生,有什么问题您直说。”宁秉宇语气平静。 医生推了推眼镜,斟酌着用词:“两位身体并无大碍,神志的丧失只是一过性的,但那种蜡烛里含有产于南美的特殊致幻药物,成分类似于......嗯,某种助兴剂,两位体内残留的剂量比较大,所以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 宁秉宇微微蹙眉:“有什么后遗症,会影响健康么?” 王医生轻咳:“这倒不会,因为两位一晚上的努力......药物代谢得比较多,但根据我们调查到的一些国外数据,这东西依旧会有一点残留的药性,还需要代谢一段时间。” 空气一瞬间凝固,楚红玉瞬间脑子都空了一下。 因为他们一晚上的努力?! 药物代谢得比较好...... 楚红玉不是傻子,一下子意识到医生话里的某种暗示。 瞬间,她耳朵尖都滚烫,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耳朵血管流动的声音! 宁秉宇却依旧平静地轻按了鼻梁上的镜架:“残留药性会有什么副作用?” 王医生继续咳嗽:“咳咳......那个,这一两天,药物副作用可能会比较容易......性亢奋和敏感。” 楚红玉想起“梦里”那些大胆的举动,闭了闭眼。 好吧,至少,她心里安慰了一点——不是她疯了,而是因为药物作用才让她行为失常! 宁秉宇看了一眼快“熟透”的楚红玉,桃花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又继续问:“还有什么注意事项?” 王医生继续咳嗽:“咳咳......二位以后最好不要使用这种助兴药物,出自南美地下实验室的某些违禁品看起来很有效,但用多了会有成瘾性。” 楚红玉下意识地想说:“我们不是故意用的......” 宁秉宇点头,打断她的话:“好的,多谢王医生,我们可以走了?” 医生显然是职业尽责,继续交代:“大少的药残留稍多一些,先挂个点滴慢慢代谢吧。” 楚红玉听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宁秉宇腿间看去。 第1561章 那里被挺括的西服下摆遮盖,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迅速地收回自己的眼神。 下一秒,宁秉宇那双带着薄薄镜片的锐利桃花眼就扫了过来:“怎么了?” 楚红玉若无其事地说:“既然医生建议,保险起见,大少还是留下来就打个吊瓶,我这边等着。” 宁秉宇镜片后的眸色微动,:“嗯。” 护士过来领他们去输液。 楚红玉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去了VIP病房专属的输液区。 这输液区与其说是输液区,不如说是豪华酒店套房—— 红木沙发,羊毛地毯,水晶吊灯,窗边甚至还有一台配置齐全的咖啡机。 她环顾四周,心里忍不住感慨—— 资本主义有钱人的世界,有钱输液都像在酒店度假! 宁秉宇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开了衬衣袖口,将手递给护士。 随后,他看了眼楚红玉:“今天会议文件在公文包里,麻烦你拿过来一下。” 王医生跟在后面,有些为难:“宁先生,这个药物因为会产生短暂的眩晕反应——” 宁秉宇抬了抬眼镜,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先做事,不舒服再说。” 王医生还想再劝,楚红玉却朝着医生摇摇头,示意不必再劝。 她太了解宁秉宇了,这男人就是个工作狂,除非上手术被麻倒了,否则不会放弃工作。 而且他愿意看文件,也比他们之间大眼瞪小眼的好。 王医生无奈,只能叮嘱护士仔细些,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诸如“如果眩晕加剧,立刻停止工作闭目休息”,“如果实在难受就按铃叫护士”之类的,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楚红玉和宁秉宇两个人。 空气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 楚红玉沉默了一会,忽然轻声道:“大少,我去下洗手间。” 宁秉宇专注地翻阅着文件:“嗯。” 她起身,离开了房间。 楚红玉找到王医生的办公室,声音压得极低:“王医生,我想问一下,事后避孕,有什么比较好的药物吗?” 她不能让昨晚的荒唐留下后患,需确保万无一失。 王医生愣了一下,随后吩咐护士:“去拿一盒左炔诺孕酮片给楚小姐。” 护士小姐对楚红玉客气地道:“您跟我来。” 楚红玉跟着护士小姐去了药房。 护士递来药盒,详细地交代着用法:“这是美国最新的研究成果,十二小时内服用效果最好,72小时内服用两片,间隔十二小时,避孕效果在98%以上。” 楚红玉接过药,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港府医药先进,有这种避孕药。” 护士长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忍不住好心提醒道:“楚小姐,这种紧急避孕药,一年最好不要超过两次,对身体影响很大的,这是激素药,甚至有可能导致宫外孕,宫外孕一旦没有及时发现,可是会大出血死人的。” 楚红玉心头一凛,沉默片刻,点头:“我明白了。” 护士长语重心长:“对女孩子来说,避孕套才是最好的物理避孕方式,又能隔绝病毒,你们年轻人要好好爱惜自己。” 楚红玉再次道谢,接过热水,将药片吞下。 药片和凉意顺着喉咙滑下,仿佛在提醒她,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回到病房,宁秉宇依旧靠在沙发上,正低头翻阅着文件。 第1562章 输液管连接着他手背,衬衫袖口被随意地挽起,露出精壮的小臂。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让人捉摸不透:“去卫生间那么久?” 楚红玉语气平静地坐下:“嗯。” 宁秉宇看了她一会,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看文件。 这种无缝衔接的“老板模式”竟让楚红玉反而感到一种安定感。 她偷偷松了口气。 挺好,一切如常。 最好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吧...... 宁秉宇的影响下,楚红玉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协助他处理文件。 两人之间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空气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然而,三十分钟后,宁秉宇忽然放下了文件,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眉间轻蹙。 楚红玉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抬起眼看向他:“大少,不舒服?” 宁秉宇闭着眼靠在沙发上,语气淡淡:“嗯,像喝醉了酒,有点上头。” “要不要叫医生?”她问。 宁秉宇依旧闭着眼,语气里带着忍耐:“还能忍,医生说过......这种醉酒感属于正常药性反应。” 楚红玉看着他终于舍得放下文件,摇摇头:“还好,大少没到喝醉砸医院的地步。” 宁秉宇睁开眼,镜片后的眸光凉凉扫了她一眼:“我酒品哪里差了?这两年,我什么时候喝醉过?” 她下意识地挑眉:“在内地那次,你就喝醉了......” 话到一半,她话音忽然顿住了。 因为,昨晚他抱她上桌时说的那句“反正不是第一次”,冷不丁地从她脑海里蹿了出来。 那个暧昧模糊的语境、他低哑又带些不留情面的嗓音...... 她几乎是瞬间抬头,盯向宁秉宇的脸。 宁秉宇也在看她,目光依然平静幽沉,只是多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像是一层薄雾被拨开,露出了雾后隐藏的深潭。 楚红玉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你昨晚说的那句......反正不是第一次,是什么意思?” 宁秉宇轻扯唇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男人低醇的嗓音里却藏着点意味未明的东西。 楚红玉愣住了,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微妙:“你......” 宁秉宇闭上眼,似乎在忍受着眩晕带来的不适,声音却低沉而幽凉—— “我不经常喝醉,但不代表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楚红玉彻底僵住。 也就是说,他记得在内地那次喝醉后,他亲吻自己的事!他一直都记得!他是装作不记得! 一想到自己各种回避,在他眼里就像小丑一样可笑! 她忍不住站起身,恼火地拔高了嗓音:“你既然记得,为什么一直假装不记得?!!” 宁秉宇再次睁开眼,淡淡地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你一副恨不得什么都没发生,不是在告诉我,最好什么也别记得?刚才去吃避孕药了不也是希望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床伴,没任何牵扯?” 楚红玉被他这番话噎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确实那么希望过,甚至几乎是渴望他永远不要想起那次失控的事情。 第1563章 楚红玉一时语塞:“我......” 她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起。 在他的面前,她仿佛无所遁形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这种。 她的恼怒,更多的是对自己此刻窘迫的恼怒和无力...... 宁秉宇看着楚红玉俏脸僵硬的样子,眸光幽沉,忽然伸手把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干什么......”楚红玉僵住。 她下意识地想挣扎,却又不敢动作太大,怕把他的吊针弄掉了。 更要命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常! 他炙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灼烧着她的皮肤。 小老板明显正非常硬气地怼着她! 于是,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她喉咙里。 宁秉宇闭着眼:“你刚才不就是在看这个么?没错,我动不动就这样,已经一天了,不舒服的不只你一个人。” 楚红玉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羞愤地想要推开他,宁秉宇却把下巴搁放在她肩膀上,声音有些喑哑地说:“我头晕,你好好坐着说话,行么?” 楚红玉想说,你这样,也叫好好坐着? 你分明就是在耍流氓!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挣开,身体像是被灌了铅,沉甸甸坠在他怀里。 宁秉宇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和自嘲:“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这点洞察能力都没有,我就不用做你老板了。” 他的话语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楚红玉的心尖,她不动声色地垂下长睫。 他话锋一转:“但是现在不该发生的事儿,也还是发生了。”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替她整理有些揉乱的袖子,他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们都是成年男女,有些事,可以好好谈的。” 楚红玉忍耐着他的触碰带来的细微生理性的战栗,看着他:“谈什么?” 宁秉宇抬起眼,镜片后的桃花眼静静地盯着她:“我自问不算什么予取予求的好老板,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你讨厌我么?” 楚红玉和他对视片刻,她是聪明的女人,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 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坐在宁秉宇的腿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与隔着衣料的热度。 鼻间萦绕着他惯用的古龙水香气。 港府的大少爷没经历过内地斗争洗礼,身上有旧日沪上民国老派公子哥一样的风流做派。 用粤语说——有型有款。 腐朽堕落,钓人得很...... 就像现在,他摆明在钓她。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晦涩幽暗的阴影。 她必须承认,这样的男人,很合她胃口。 第1564章 也许,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红玉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宁秉宇,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双妩媚的狐狸眼,此刻像一汪深潭,平静无波,却又暗藏漩涡。 宁秉宇看着她,桃花眼微微眯起,忽然笑了笑:“很少见你这样安静,就像我很少有耐心对女人说这么多话一样。”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前,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蛊惑:“楚红玉,有没有发现,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楚红玉的心脏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的目光,却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网困住,动弹不得。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说:“自私自我,目的导向,薄情寡义......” “你别乱说......”楚红玉想要否认。 但宁秉宇轻扯唇角:“楚红玉,你不是一个轻浮的女人,所以,让我抱你,是因为你不讨厌我对么。” 楚红玉垂下眸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想说,你要不是骨子里是薄情的人,就不会即使明明动了心,也从没考虑过和我在一起,只考虑怎么利用我完成你的事业目标。” 他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别生气,我没批判这种行为,只是按理说,以内地的教育风格,你这种行为应该会被归类成作风不好,思想腐朽堕落。” 楚红玉忽然抬起眼,淡淡地道—— “我该考虑和大少在一起?在一起做什么?留在港府做你的情妇?” “你娶不了我,我也不想嫁给你这种人,我有我要做的事,你有你要继承的事业,既然发生过就算了,大少又何必要说得那么明白。” 她话说到最后,带了一点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宁秉宇忍着药物带来的眩晕,身体后倾,靠在床头上,低笑了起来:“你看,我说了,我们很像,所以,我们之间,或许可以试试做真情人,两个自私的人,说不定可以一起互相取暖。” 她不想嫁给他这种人...... 他是第一次被女人嫌弃得这样明白干脆。 楚红玉并不掩饰自己的嘲笑:“互相取暖?宁大少,您这取暖的方式还真是别致,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不够暖,还得拉上我一起?” 宁秉宇抬起眸子看着她:“我说过,在我这里,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楚红玉平静地摇头,眸光清理冷淡漠:“每一个女人对你来说,都是不一样的。既然如此,大少应该去找下一个‘不一样的’。”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冷淡:“如果是担心药物遗留问题,需要女人解决生理需求,我的工作手册里,其中一本,记载了大堆女明星的联系方式,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她顿了顿,毫不掩饰地轻嗤:“至于我......和大少在一起,我暂时没看到能让我心动的好处。” 楚红玉原以为宁秉宇会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群公子哥,无非都这套路。 没想到,宁秉宇略一沉吟,竟然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这一下,楚红玉是真的愣住了。 她想过无数种宁秉宇的反应,唯独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承认。 宁秉宇看着她,眸光幽深惑人:“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我还是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他略沉吟:“至于好处......我会认真想想怎么能让你满意。”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完全是谈判的风格,没有丝毫的浪漫和暧昧。 第1565章 楚红玉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大少,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戏,我自认没那么大魅力,能让您这么纡尊降贵地‘求我’考虑,你又何必这样......”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执着。” 宁秉宇看着她,不闪不避,眼神冷静如分析商业数据:“因为从事业到身体,我都觉得你我很契合。” 楚红玉挑眉,越发讥诮:“契合??” “不是么?”宁秉宇挑眉。 楚红玉忽然摸了摸下自己的脸,自嘲地道:“也是,大少从出生开始就只要最好的,我虽无豪门家世,但这副皮囊在您的圈子里也是顶尖的货色了,是么?” 她美丽精致的眉梢眼角都是冷意:“你看中的就是我不会纠缠,在你不需要的时候,我就会乖乖退场,不需大少收拾首尾哪里有比我更合适当情妇的料呢?在大少这里,确实很契合你的需求。” 宁秉宇看着她,轻叹了一声:“你应该冷静一点,不要被情绪主导了理智,反过来说......” 他微微倾身,轻叹—— “你想要走的时候,也可以毫无负担地放弃我,不需要背负任何道德枷锁。”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像一张无形又温柔的网。 一向最讲效率的大老板,难得将对付合作方的耐心温和用在她身上。 楚红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垂下眸子,压下心里诡异的波澜:“那又怎么样?” 楚红玉捏紧了拳,语气冷淡:“大少,你这套说辞,对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或许有用,对我来说,未免太轻佻了些。我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我想要的东西,自己会争取,更不靠做人情妇换取资源。” 宁秉宇看着她,忽然轻哂一声:“谁说让你做我的情妇了?” 楚红玉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 男人镜片后的眼眸似含笑,有炙热而危险的星火:“我宁秉宇喜欢的女人,怎么会让她去做情妇,自然是女朋友。” 楚红玉窒了窒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眼神:“你......” 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宁秉宇自然察觉了,他声音越发喑哑,温柔眸光深邃:“我们本就同类相吸,需求都契合,不是么?”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激起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楚红玉心神都有些乱。 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男人撩人的手段多高明。 平时,他从未把这套本事用在她的身上。 她心慌烦躁地别开眼,只能咬死一件事:“我说了我不做情妇,你有本事娶我!我就答应你!” 宁秉宇定定地看着她,忽然眯了眯眼,轻勾唇角:“是么?好啊,你如果想要婚姻,我现在可以让人安排婚前协议文件。” 他的语调平静得仿佛在提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商业决策—— “正式的婚礼程序也会尽快安排,证婚人方面......我妈咪可以随时出面,她向来擅长处理这种场面。” 楚红玉愣怔了好一会,气笑了:“呵呵,你就扯吧!”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地说大话? 楚红玉眉梢眼角都是嘲弄:“你敢告诉所有人你娶的是我?你敢不顾董事长的目光,甚至不顾老爷子权威,在公司年会上当众宣布我是你宁秉宇的妻子?就不怕CEO的位置坐不稳吗?” 第1566章 宁秉宇指尖按了按眼镜,从容不迫地道:“你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对赌协议,或者风险投资来看,不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大企业继承人的婚姻,从来和感情无关,你如果想要,我也可以给,对我来说,这虽然算是冒险,但这能彻底断了大伯想用指定家族的女人控制我的计划,权衡利弊,我如果赌赢了,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足以弥补风险。” 他炖顿了顿,手忽然按在她的小腹上,唇角弯起侵略性的弧度—— “而你,唯一要做的,让我的种子在你的身体里生根发芽,长成下一代宁家未来的继承人,至于老爷子,我自有办法说服他接受这个结果。” 楚红玉被他突然这么一按,浑身瞬间一颤,美艳的脸一僵。 本来就因为药物残留作用敏感的身体轻轻战栗。 她一把按住他的手,想要拿开。 但是他修长的大掌纹丝不动,滚烫的掌心稳稳地贴在她的小腹上,甚至不客气地收拢,将她按在自己身上。 让她感受他身体的不适和滚烫。 “你干什么,放开我!”楚红玉耳朵发热,咬着牙推她,身体因为他的动作而紧绷。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在她耳边说话:“别挣我的,针头回血了。” 楚红玉僵住,看了一眼他的手背——果然回血了。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似在教她商业战术一样—— “大伯在我这里没路了,最多会把压力给到宁秉安和宁媛,我无所谓的,反正有宁媛这条备选方案,所以大伯也不会真的和我翻脸,叉烧妹嫁给宁秉安,我也有本事让他摸不着管理权。” 他抬起桃花眼含笑看她,温淡的声音里无端有种让人发寒的魅惑:“好了,现在我敢给结婚协议,你,敢签吗,红玉?” 楚红玉瞬身战栗,像被逼到角落的猫,闭眼忍耐着,脑子里有点乱哄哄的。 他怎么能够谈这些事情,就像在谈商业策划案!! 而且还是疯得很合理的商业策划案,只为达成他想要的商业目标。 他甚至在征求她的意见。 偏偏...... 她一定是疯了! 竟觉得面前的混蛋纵然这样骨子里都是商人的“唯利是图”和“恶毒”,却...... 性感得无以复加。 ......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像黏腻纠缠的丝线...... 他在引诱她,就像希腊神话里的恶神哈迪斯在引诱珀耳塞福涅。 楚红玉额头上渗出细碎的汗,她别开脸,力持镇定:“大少,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不要再说这些胡话。” 宁秉宇眯了眯眼,轻嗤起来:“楚红玉。” 他神色里全是了然:“你看,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冷漠,甚至,超出我的期待,这就是为什么——” 他的手在她纤细的腰间微微用力,感受到她肌肉的僵硬和抗拒。 宁秉宇唇角笑意加深,眉梢挑起一个危险冰冷的弧度:“我一开始的提议,是做情人。” 第1567章 宁秉宇淡淡地道:“我再教你一课,你根本就不会答应的事,不要拿出来做逼人同意条件,否则被人反将一军,便无处收场。” 楚红玉愣住了,她语气干硬地反驳道:“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宁秉宇懒洋洋地闭上眼,戳了戳她小肚子:“我不会用自己都不了解的人做亲信,不然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楚红玉背脊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毛的猫咪,赤裸裸地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 但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道行太浅,在他面前实在不够看。 他洞悉她的一切,她的伪装,她的野心,甚至是她心底深处那点不为人知的脆弱。 可那又怎样? 楚红玉蹙起秀气的眉,别开眼:“我不会......” 宁秉宇却开按在她腰上的手,打断了她的话:“生意场上话别说这么绝,作为一个绅士,不会强迫女士,我只是给你一些合理的选择,你可以先想想。” 他身体后倾,重新靠回椅背:“至于你说的那些好处......如果,你成为我的情人,或者说女朋友,我给你的平台和资源,肯定和现在不同。” 楚红玉冷冷地看着他,呵呵,还不是又拿钱出来买人了。 宁秉宇语气平静坦然:“这不是‘买’你,而是作为一个男朋友,应该给与自己女友应有的帮助。让你站在我的平台上,看更远的世界,甚至......成就你的成就。” 楚红玉沉默了。 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以往的男人,要么甜言蜜语地哄骗如苏学明,要么直接和卖货一样,用金钱和权力来钱货两讫,如她在港府遇到的那些男人。 像宁秉宇这样,坦荡又直白地谈“资源”和“平台”,倒是头一回。 虽然本质还是一种“交易”。 宁秉宇不疾不徐地说:“这个世上,不是非要白手起家,才叫不靠别人的女强人,才是值得骄傲的,毕竟我和大姐这样的......也不过是会投胎罢了,当然,会投胎也是一种本事。” 楚红玉唇角紧抿,不说话。 宁秉宇顿了顿,微微一笑:“用内地的话说,我这叫......希望和楚红玉小姐一起共同进步,同志说不上,至少也是一路同行的合作伙伴。” 楚红玉沉默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道—— “你追女人,是这种谈生意的方式?谈合作?谈平台?连一句甜言蜜语都懒得给,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宁秉宇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侧,忍着眩晕,低声哼笑了一下:“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对你有用吗?” 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凉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以前那些,用不着我说这些,也没一个值得我说。” 楚红玉一时语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被轻视?还是被另眼相看? 他坦诚到让人无所适从。 宁秉宇抬眼看她,温淡一笑:“我只是中意了一个女人,然后给出一个,她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方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既然知道别的方式不可能打动她,那就试试最实际,最有可能的解决方案。” 楚红玉:“......解决方案......” 宁秉宇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地道:“不记得了?我一直教过你的,解决问题的能力,是选拔leader或者你们说的——解决问题的能力是选拔领导干部的第一标准,所以我在给出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方案,而不是浪费时间在对你甜言蜜语上,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低效率的事,你猜、我猜,长嘴不说话,不是我行事的风格。” 这几乎算他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第1568章 最后,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轻按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赞美就是——欣赏她的能力,让她成为她,而不是成为自己的附属品,我相信你未来会成为行业优秀的领导者,你的野心和脚踏实地都很-才·1迷人。” 多年后。 她真正成长为内地金融行业领先建设者的那一天,依然会想起这一天。 那个男人在夜晚的港府的诊室里,对她说的这一句话。 他是第一个真诚赞美她的野心与志向的男人。 即使,他带着私心。 但不可否认,在这个将女人的野心视为“不安分”“不合适娶回家”“不是好东西”的年代,是她听过最动人的“甜言蜜语” 楚红玉没有立刻回答,她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知道,一旦答应,就意味着踏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 这个男人,就像罂粟,危险又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吞噬。 ...... 第二天 宁媛见到楚红玉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顶着两个堪比国宝的熊猫眼,一脸倦容,却精神奕奕地穿着防尘工衣,站在厂房仓库门口,不时和身边的工程师说什么。 晨曦透过仓库大门射入,在她身后镀上一层金光。 楚红玉看着她那副样子忍不住蹙眉:“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去挖煤了还是怎么着?就算订单重要,也得顾着点自己啊!” 这女人不会两天没睡吧? 宁媛摆摆手,将文件塞给工程师,示意他们先离开,自己带着楚红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给楚红玉倒了一杯茶:“我没事儿,红玉姐,这批大货的合格率终于通过了美国大客户的验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累?我之前挖德州仪器的工程师真没有白费功夫!” 楚红玉在宁氏投资部做事,多少也听过德州仪器这家北美顶尖半导体公司的大名。 宁媛现在基本是亏钱在做厂子,但她能理解宁媛的兴奋和慎重。 楚红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订单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啊!你这样下去,迟早要把自己累垮。” 宁媛看着楚红玉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红玉姐,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她声音一顿,幽暗的大眼里闪过冷凝的光:“倒是,前天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红玉姐,你真的看到查美玲了?” 楚红玉点头,神色也沉了下来:“是,大少应该也已经让人通知你了才对。” 宁媛沉默了一会,摘下袖套,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嗯,佩珊昨天给我留了言。” 两天没合眼,饶是她精力再好,也有些吃不消。 查美玲,一个应该在牢里蹲着赎罪的女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也出现在港府? 周焰的出现,查美玲的出现......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像蒙着一层纱,看不真切。 楚红玉秀眉紧蹙,担忧地望着宁媛:“所以,查美玲是已经放出来了吗?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内地那边的人?” 宁媛轻轻摇头:“他们当初在港府......包括查美玲的事牵扯到保密级别,我给老徐打了电话,他说会帮我打听消息,但现在没那么快有结果。” 第1569章 楚红玉想了想,说—— “要不,你找大少聊聊?那家伙虽然刻薄又讨人厌,看着像个花花公子,但是做事老精明的呀,一肚子弯弯绕,眼光厉害的,听听他对这件事的意见?” 这两天光被他折腾了,几乎没时间商讨正事。 宁媛看向楚红玉,目光落在她脖子上丝巾遮掩的地方,不动声色地问—— “怎么?楚大小姐最近对我哥的评价高成这样了?难不成是让你发现了他那张渣男人皮下藏着金玉——啊,还是钻石做的心?” 红玉姐不喜欢丝巾的...... 楚红玉被宁媛这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伸手扯了扯丝巾,眼神闪烁—— “那什么......我是说,你哥那人在感情上虽然渣了点,但眼光确实毒辣,看人看得准,对大局的把握也比一般人强。这种事,问他肯定比问别人靠谱。” 宁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只淡淡道:“我知道了。” 楚红玉见宁媛听进去了,心里也松了口气:“那我先走了啊,下午还有课。你可别把自己累垮了,订单再重要,也得注意身体。” 宁媛点点头:“嗯,你去吧。我这边没事儿。” 送走楚红玉,宁媛确认了货全部顺利发走,这才起身去冲澡。 从浴室出来,宁媛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才坐车前往约见宁秉宇的茶楼。 这家茶楼位于中环,环境清幽,格调雅致。 关键是大厨手艺很好,咸蛋黄叉烧是一绝,宁秉宇颇为喜欢。 东尼早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宁媛上来,立刻道:“七小姐,大少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说着,他打开包厢门。 “谢谢。”宁媛点点头,进了包厢。 推开门,宁秉宇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椅上,手中翻着一张财经日报,姿态闲散。 他听见宁媛进来,眼皮子都没抬:“不是听说你最近在工厂里‘打螺丝’,忙得不行,怎么还有空请我吃饭?” 宁媛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地开口:“没办法啊,忙归忙,还是要腾点时间孝敬孝敬我的大佬。毕竟,你才是宁家继承人,我可不敢怠慢。” 宁秉宇“啪”地合上手里的财经日报,似笑非笑地说:“行了,拍马屁就不用了,你什么时候真把宁家放在眼里过,直接点吧,想问什么?” 宁媛也看着他,单刀直入—— “大哥这两天是不是看见查美玲了?” 宁秉宇低低地哼笑一声:“没错,看见了,不然怎么给你留消息?”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在内地应该蹲大牢的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知名并购律师,还开了个律师事务所,现在还是佳林集团陈劲松的契女,犀利吧?” 第1570章 宁媛的眸色沉了几分,指尖轻轻敲了敲菜单:“听起来,我的六姐真是神通广大。你对这些事怎么看?” 宁秉宇一脸嫌弃地看向宁媛正看的那道菜:“不怎么看,你都点了咸蛋黄叉烧了,还要单点黑金叉烧,不腻吗。叉烧妹!” 宁媛没好气地说:“我也没说要点,只是刚好翻到这页,多看两眼。还有,我看到你让人给佩珊的留言了,说查美玲一年前就到新加坡了?” 他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没错,我让人查了查美玲在港府的入境记录,比周焰要早一个月。新加坡那边消息没那么快返回,也得等一阵。” 宁媛眯了眯明媚的大眼:“我问了内地那边,也没那么快有消息。大哥应该也有自己在内地的渠道吧?是不是也没什么消息?” 这个年代,港府电脑都没普及,别说内地了,办事效率都不高。 什么都要人工查纸质记录,就算宁秉宇出面,只怕也得一周才能有消息。 宁秉宇点点头:“没错,内地那边的渠道给我的消息也是在查。” 他顿了顿,镜片闪过一丝精光:“一个在内地犯了事的逃犯,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走脱,又洗白身份,还在港府混得风生水起?背后肯定有人在帮她。” 宁媛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怀疑是陈劲松?但商人无利不起早,他收查美玲做契女,是查美玲太有本事,还是陈劲松别有所图,要利用查美玲?” 她顿了顿:“亦或者,他们是情人?” 宁秉宇放下茶杯,抬眼懒懒地扫了她一眼:“以我的经验来看,他们之间不像有那种关系。查美玲不是那种把赌注压在男人身上的人,而陈劲松......” 他顿了顿,轻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个老狐狸可没这么肤浅,他看查美玲的眼神和肢体动作也不像看情人。” 宁媛若有所思地开口:“这样的话......佳林集团和大伯父、大姐正在合作开发黄埔花园。陈劲松让查美玲过来,会不会是想借查美玲对宁家的了解,在生意上‘拿捏’大伯或者大姐?” 提到这个,宁秉宇微微颔首:“有这种可能,但是——周焰也出现了,我总觉得有些古怪。” 宁媛脑海里再次浮现了周焰的那张脸,轻哂:“是啊,真是挺有意思的,这是巧合么?”。 查美玲回港绝不会是仅仅为了开个律师楼,促进宁家和佳林集团合作这么简单。 宁秉宇忽然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搁在桌上—— “真有意思,看起来,港府最近是越来越热闹了。” 宁媛给他倒茶:“等消息吧,看看内地那边怎么说。”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查美玲那边,你也得找人盯着点。” 宁秉宇轻嗤一声:“你当我吃干饭的?早就派人盯着了,包括陈劲松,我也会再让人去深挖他的底细。”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宁媛忽然话锋一转:“对了,大哥,你有没有觉得红玉最近有点不对劲?” 宁秉宇正要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宁媛:“怎么不对劲?” 宁媛搅了搅面前的汤碗,漫不经心地说:“你说......她是不是有男人了,你这个做老板的可要帮我好朋友把好关,千万别让渣男欺负她。” 第1571章 宁秉宇正要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宁媛,眸色深沉:“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有男友?” 楚红玉有男友?谁?内地那个应刚,还是金融部那几个...... 宁媛用汤匙舀起一小勺汤,轻轻吹了吹:“我看见她脖子上有吻痕,啧啧,藏得还挺深的。” 宁秉宇放心了。 他从容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宁媛的碗里—— “管好你自己的事,自己事情不忙么,别一天到晚像个八婆似的瞎操心。” 宁媛冷笑一声:“可这是我的好朋友啊,总不能看着她被渣男叼去不管吧。” 她顿了顿,眼神微挑:“该不会......渣男还真就在这桌上坐着?” 桌上就两人,一男一女。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是又怎样,不是怎样?” 宁媛放下汤匙,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地看着宁秉宇—— “我记得有人说过自己很有品,绝对不动身边人,尤其是自己妹妹的朋友,还是自己的秘书。” 宁秉宇神色自若,优雅地用餐巾擦拭嘴角—— “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楚红玉跟了我两年,我发现她这两年脱去了天真,稳重多了,不管从出身到容貌身材,都挺合适。” 宁媛冷哼一声:“您老人家之前选了查美玲那么多年,不是说挑一个当家主母不容易么?” 她挑了挑眉,语气嘲讽明:“你知道红玉姐只怕是很难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更何况,红玉姐也压根没兴趣给谁当主母,她只想搞事业。” 宁秉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也知道她不想嫁?非要有一个婚姻的结果,才能在一起?你都已经来港府摸爬滚打了,还这么观念落后?” 宁媛没好气:“你......” 宁秉宇敲了敲一边的财经报纸打断她:“穷人和中产阶级结婚是为了有限的资产合并抗击生活风险,我们这种资产阶级是为了资产重组和增值,保护自己阶级不掉落!” “全世界所有国家婚姻法本质都是物权法的附属条例,只保护财产,不保护感情,因为感情无法量化,不具备可操作性,有些国家婚姻法甚至只保护强者,不保护弱者,赢家通杀,弱者抵死!” 一串话砸下来,宁媛气笑了:“哈,你还给我上起司法理论课了......” 宁秉宇不疾不徐地继续道:“不管是穷还是富,不清楚婚姻和爱情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人,都是彻头彻尾的蠢货,还容易穷一辈子,或者迟早变成穷光蛋,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宁媛。” 宁媛忍不住咬牙切齿:“你爹味这么重,这么爱上课,红玉姐知道吗?你说这话,敢说没私心?” 记住尼玛呢! 是,他说的理是这个理,一点错都没有,但他没私心才怪了! 宁秉宇挑眉,嗤笑:“私心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么,像她前面那个垃圾男人甜言蜜语能给她什么?” “实打实的付出才是正经好处,她现在可比你头脑清醒,我带出来的徒弟,不是你能比的!” 宁媛“切”一声,没好气地一高跟鞋踹过去:“死粉肠,还踩一捧一了,搞分化队伍是吧,别做梦了!” 宁秉宇长腿一叠,避开她的攻击,眼角眉梢都是凉薄—— “我一开始也没对楚红玉有这方面的兴趣,这两年,她成长起来了,明艳锐利又老道了许多,这才合我胃口。” 长得丑,他也看不上。 太蠢,他也看不上。 宁媛瞬间哑然,被他这番歪理邪说噎得说不出话来! 感情他又搞了个养成系! 她没好气地瞪着宁秉宇:“当初你养的前媳妇儿就失败了,你又打算再搞一个啊?变态!” 宁秉宇拿筷子不客气地敲宁媛脑门—— 第1572章 “注意你的言辞,安妮当初要全完是我一手教养的,也不至于走到今日地步,她终究还是受了查申楼的影响,和楚红玉自然不一样!” 宁媛用自己的筷子挡住他的筷子,冷笑:“说你变态,你还不认,你要是敢伤害红玉,我跟你没完!” 宁秉宇收回筷子,凉凉地笑了:“幼稚,你管得太宽了点,男女之间权衡利弊一样能长久,她早就没了对爱情和婚姻不切实际的期待,你看不出来?” 宁媛一愣:“你到底教了她什么啊?” 宁秉宇淡定地吃饭:“她本身就是沪上好出身的姑娘,原本最精明不过的,跌倒一次,只是天真,她明白最蠢的就是什么都想要,结果什么都得不到的人,何况她是成年人了,需要你保护?管好你自己!” 宁媛毫不示弱:“我这叫有阶级义气!谁都跟你一样对情人刻薄么!” 宁秉宇毫不掩饰镜片后的轻蔑:“你就经历过一个男人,哪来的情人,装什么装,你男人的教材还是我给的!” 话音刚落,两人竟同时一声冷哼,瞪着对方。 东尼:“......” 算了,这兄妹俩爱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没打起来就行。 ...... 一顿饭后,宁媛带着女儿回了浅水湾的别墅。 两天没回家陪孩子,小家伙似乎都跟她生分了些,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小胖手一个劲儿地往保姆阿珍的方向伸。 宁媛心里酸溜溜的,暗自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女儿。 佣人告诉她,尖沙咀海滨公园刚建成开放,很多太太都带着孩子去那里散步,附近也有不少餐厅。 宁媛一听,觉得正合心意,立马吩咐保镖备车。 傍晚时分,海滨公园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景色美不胜收。 宁媛抱着女儿小佳佳在长廊上散步,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逗弄着孩子。 小佳佳刚学会走路,扶着栏杆摇摇晃晃地走着,小短腿十分卖力,惹得宁媛一阵轻笑。 “佳佳,慢点走,别摔着。”宁媛柔声叮嘱 小佳佳刚学会走路,正扶着栏杆摇摇晃晃地走着,小脸蛋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 宁媛一边看着风景,一边逗着女儿,时不时地提醒她小心。 “佳佳,慢点,别摔着......” 小佳佳咯咯地笑着,迈着小短腿,努力地向前挪动。 突然,小人儿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向前倾去。 “啊!”宁媛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从旁边伸出,稳稳地将小佳佳拎了起来。 宁媛惊魂未定,抬头一看,正对上周焰那双深邃漂亮的瑞凤眼眸。 他还是那副冷峻的模样,高鼻薄唇,面无表情,只是在看到宁媛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光。 “谢谢周警司。”宁媛立刻道谢,接过佳佳,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不动声色,防备地退了一步,暗中打了手势。 最近的两个保镖立刻快步上前来, 周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佳佳身上,语气难得地柔和了一些:“小孩子走路要小心。” 第1573章 宁媛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情绪翻涌不已。 佳佳在她怀里咯咯笑着,小手挥舞着,似乎对周焰的英俊脸庞十分感兴趣。 周焰的目光在宁媛身上停留了片刻,凉凉地道:“宁小姐,小孩子活泼好动,还是多加看顾为好。” 说着他看向宁媛怀里的小佳佳,原本冷硬的眉眼在这一刻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周警司言之有理,不过周警司这样的要员,竟有闲情雅致在这里散步,真是稀奇。” “公园是公共场所,我不能来?”周焰一边说,一边伸手忽然点了下小佳佳的小脸蛋, 动作不疾不徐,连看她的余光都显得漫不经心。 宁媛的背脊不自觉地绷紧了,晚风吹得她鬓边的碎发微乱,下意识就又抱着孩子退了一步。 一男一女两个保镖挡在她面前。 周焰那双深邃的眼瞬间如鹰般逼近她的脸,薄唇扬起一抹带着嘲弄的弧度—— “啧,大嫂,我哥的骨肉,身上也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你这样也未免太刻薄了,难不成我还会伤害孩子?” 宁媛听出了他语气里隐隐的挑衅意味,忍着火气开口:“周警司真是擅长话里藏刀,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是你大嫂!你认错人!” 说着,她让两个保镖退开! 他是不是有病! 当着这么多人瞎说什么! 她防备的模样更衬得小脸冷艳,卷曲的长发都挽起成发髻,只散落几缕碎发,愈发妩媚。 周焰上前一步,目光从她细细的小腰掠过,忽然倾身,似逗弄小家伙,微笑—— “没什么意思,这些事不是大嫂你否认就有用的,宝贝,叫小叔叔。” 小娃娃看着他,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忽然挥舞着小爪子冲着周焰的帅脸笑啦—— “粑粑......” 宁媛瞬间脸色微变。 瞬间心情很难受,她恼火地抱紧小丫头:“不许乱喊!你个小傻女!” 周焰一愣,随后扬起更灿烂的恶劣笑容:“啊......连小叔叔都省了,直接叫爸爸了啊,我就说了兄终及弟,小宝宝都同意了,是不是?” 宁媛直按捺不住心中那股莫名窜起的火气,恶狠狠地道:“放狗屁!” 说着,她就把怀里的孩子往前送了送。 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有啥薅啥的时候,而且还喜欢五指一抠, 宁媛带孩子都不敢散头发,平时也得小心别让小东西扣着脸。 周焰正弯着腰,小佳佳挥舞的小胖爪子一往前抓,就碰着周焰高挺的鼻梁和头发。 小家伙直接两只爪子五指一拢,一抓鼻子,一抓刘海,开心地用力揪住挥动小胳膊。 “哈哈哈......” 小玩意笑得不知多开心。 周焰的动作被小佳佳的突袭定在原地,他倒抽一口气,疼得“嘶”一声。 但男人没有立刻松手,反而垂眸看向这个揪着他鼻子的肉团子,英挺的眉微微蹙起,似是不太习惯这种面对孩子的场面。 小宝宝这种生物可不会客气,上手了,就喜欢抠抠抠,直接去扣周焰的瑞凤眼。 周焰被小佳佳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高挺的鼻梁被她的小胖手捏住,另一只手则毫不留情地薅住他精心打理的刘海。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一瞬间,他俊美的脸庞微微扭曲。 “松手。”周焰有点恼,皱起眼,呲牙没好气地说。 第1574章 尽管如此,他并没有甩开她,反而伸手极其自然地托住小家伙柔软的小胳膊,免得她用力过猛把自己翻下去。 小佳佳歪着头看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显然压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反而开心地咯咯笑了两声。 她还顺带加大了手劲,小胖手柔软,却生出一番小孩特有的蛮力,让周焰英挺的鼻梁顿时泛红,眼皮子都刮出痕迹来。 宁媛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被小佳佳的“恶作剧”逗乐,唇角微微上扬—— “周警司,我都说了不要乱说话了,小孩子不懂事,小心自家脸面被孩子抓烂了。” 她的唇角浮起清冷一笑,把小人儿直接向后一扯,抱回自己怀里。 免得他不耐烦,不小心弄伤小佳佳。 周焰这才脱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有些狼狈地蹙眉:“啧,她总这么抓人吗?” 宁媛凉凉地道:“您这样关心孩子做什么,我们并没有那么熟。” 周焰微唇角挑起一丝异样的弧度,语气低哑里透着某种压迫和笃定:“大嫂,你和大哥熟,迟早我们也会很熟的。” 宁媛被他的眼神逼得呼吸一乱,不悦地皱眉:“不必了!” 说着转身就走。 保镖们也防备地看着他,然后后撤跟着宁媛离开。 小家伙被妈妈扯回来有点不高兴,却在对上周焰的眼神时,忽然咯咯笑了一声,小手向他挥了挥—— “叔......书......” 宁媛:“......闭嘴,他不是粑粑也不是书书!” 周焰却忍不住扬起唇角,似笑非笑:“乖宝宝,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宁媛的心猛地一跳,像被针扎了一样,他邪气的笑声带着一种诡异的笃定。 她下意识将小佳佳抱得更紧了些,快步离开。 他休想再见到她的孩子! 今天就不该来海边。 宁媛抱着小佳佳一路快步走向停车场,胸口压抑的情绪随着沿海的风渐渐翻涌成了不安的波澜。 她将女儿佩戴的帽子重新拉低,又揽在怀里,似要掩盖她与周焰短暂接触后的余温. 小佳佳似乎感受到了母亲不安的情绪,小手轻轻拍着宁媛的脸颊,软糯糯地叫着:“麻麻......麻麻......” 宁媛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柔声道:“佳佳乖,妈妈没事。” 可“没事”两个字,却怎么都透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周焰的眼神,语气,都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得她心头不舒服。 他到底想干什么? 保镖迅速开来车,把宁媛母女送上车。 半个月后,宁正坤忽然吩咐管家老田准备家宴,并指名要宁秉宇、宁媛和宁秉安参加。 宁媛正对着镜子描眉,有些纳闷地问正在帮她挑衣服的楚红玉:“平时除了逢年过节,家里也没什么家宴,我这大伯父怎么忽然想起要办家宴?” 楚红玉一边拿一件旗袍在宁媛身上比了比,一边说:“我听说了点风声,好像这顿饭还有‘贵宾’出席——宁董事长请了嘉宁集团的陈劲松和他的夫人。” “陈劲松?嘉宁集团那个,那查美玲......”宁媛眉笔一顿,挑了挑眉。 楚红玉取了一件红色的礼服给宁媛,正色道,“对,查美玲也会来。” 宁媛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总要见一见,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分享周焰为什么要招惹宁媛?宁媛和周焰的哥哥是什么关系?宁媛会如何应对周焰的挑衅? 第1575章 宁媛盯着那件红色礼服看了一会儿,轻叹道:“红姐,你是不是想把我打扮成压轴的烟花呀?这不过是家宴而已,又不是走红毯。” 楚红玉说:“还是先问问吧!” 说着,她拨通了管家老田的电话,并打开免提:“田叔,今晚家宴,我想问问七小姐需要穿礼服吗?” 老田的声音一如既往沉稳:“麻烦转告七小姐,不必如此正式,穿得舒服自在就好。” “好的,谢谢田叔。”楚红玉挂断电话。 宁媛听完,立刻换上一件鹅黄色真丝衬衫,搭配一条米白色阔腿裤。 她对着镜子侧身,打量自己的打扮:“要是正经宴会也就罢了,家宴嘛,就是自家人吃饭,突然冒出个外人......我看宁正坤这是在向陈劲松示好呢。” 楚红玉点头,顺手将红色礼服挂回衣架:“既然是董事长亲自组织的,肯定是冲着黄埔花园的项目去的。据说这个项目投资接近15亿港币,宁家和嘉宁集团在其中牵扯不少资金问题。若不双方杠杆共同合作,就得引入英资洋行或者银行。” 宁媛自然明白,流动资金有限,不可能都投在一个项目上。 宁家如今选择和内地合作,对于这个大项目,不太想让外资插手。 宁媛随意挽起头发,语气漫不经心:“也奇怪,他们叫我这种在宁家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角色干嘛?” 楚红玉弯起狐狸眼,眼波流转间尽显妩媚: “小宁,可别妄自菲薄。你虽没有宁家股权,但内地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港府的电子厂也蒸蒸日上。更何况之前拍卖会上,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董事长看重你也不奇怪。” 宁媛对着镜子撇嘴,睨了楚红玉一眼:“你少给我戴高帽。我看啊,他叫上我,八成是因为宁秉安也在,又想撮合我和他!” 楚红玉“噗嗤”一笑,眼中闪过促狭:“那你还去吗?干脆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宁媛将耳边碎发撩起。 她懒洋洋地说:“家宴嘛,做个雪菜炒毛豆的小角色不行啊?不去怎么看热闹?” 晚上,宁家大宅灯火通明。 二楼餐厅摆满了山珍海味。 佣人来来往往,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宁媛下楼时,宁秉安已经到了。 他今日身着一身浅灰色盘扣衬衫,显得温文尔雅,气质飘逸出尘。 看到宁媛,他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七妹,你来了。” 宁媛淡淡地应了一声:“秉安哥。” 宁秉安温声细语地和宁媛聊起她从李大少手里买下的电子厂:“听说七妹的电子厂最近发展得风生水起,拿了不少美国订单?” 宁媛漫不经心地从佣人手中接过一杯茶:“秉安哥就别打趣我了,我的厂子还在赔钱赚吆喝呢,不过是小打小闹。” 宁秉安轻轻摇头,语气诚恳:“七妹不必妄自菲薄,创业初期哪有不投入的,你的电子厂已经比我的丽晶酒店好多了。我那酒店甚至都不是自己一手做起来的,说来惭愧。” 宁媛也笑了笑:“秉安哥亲力亲为研发新品,丽晶同样蒸蒸日上。” 这哥哥估计是好奇她为何非要费钱投资利润不高、竞争不过日韩和湾湾的电子厂吧。 她偏不告诉他~ 宁媛打了个哈哈,随意地靠在二楼餐厅栏杆边。 这一眼,就留意到自己那不常出现的便宜老爹宁正荣居然也来了。 他正襟危坐在主位旁,手里端着茶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辈子,宁正荣对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除了有些愧疚,让人给她加零用钱,似乎并无多少父女亲情。 她老妈宁二夫人和他之间也是客客气气,不像夫妻,倒像生意伙伴。 第1576章 陈劲松带着他的外国妻子布瑞妮和查美玲出现了。 陈劲松身着一袭黑色西装,梳着大背油头,没戴领带,手里的雪茄烟雾缭绕,显得轻松休闲又意气风发。 布瑞妮夫人穿着定制套裙,金发碧眼,高傲地环视四周,对一切都带着审视的目光。 跟在他们身后的查美玲今日穿了一袭白色蕾丝长裙,长发卷成妩媚的波浪披散下来,依旧优雅漂亮耀眼。 大宅里的其他人纷纷点头和陈劲松打招呼,毕竟如今陈劲松在港府也算个人物,面子还是要给的。 而宁媛的妈妈,宁二夫人正在吩咐管家老田事情,看到查美玲时顿了一下,神色如常地招呼了她一声。 到底是宁家主母,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查美玲款步上前,亲昵地挽住宁二夫人的胳膊,温柔地叫了一声:“契妈。” 宁二夫人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点头:“安妮来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安妮,以后就别叫我契妈了。你认了陈先生做契爷,那布瑞妮夫人自然就是你的契妈,再叫我契妈就不合适了。” 陈劲松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说:“无所谓啦,多几个人疼安妮是好事嘛!”说着,他示意查美玲把带来的礼物送给宁二夫人和宁正荣。 查美玲立刻优雅地示意随行秘书把礼物送上来。 第一件是一个精致的红丝绒盒子。 打开后,一条华贵的大克拉缅甸红宝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双手捧着盒子,递给宁二夫人:“契妈,久别重逢,这是我特意为您定制的,希望您喜欢。” 紧接着,她又示意秘书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樽精美的青花古董瓷。 她递给宁正荣:“契爷,这是送给您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宁二夫人和宁正荣都没有立刻收下。 宁正荣更是直接客气地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安妮。” 说实话,安妮这个契女再次出现,一宅子的人都觉得尴尬。 他也不太喜欢这么不识趣的晚辈。 陈劲松却笑着说:“宁校长就收下吧,这青花瓷可以摆在港大图书馆里,我正好打算给港大捐赠一个图书馆。” 一旁的宁正坤也发话:“老二,收下吧。” 宁正荣这才点点头,示意身边人收下礼物。 宁媛如今早已是行家,远远一看,轻哂道:“明官窑青花,还是少见的品种,查美玲也算有心。” 居然好端端傍上大款了,到底是上辈子的“气运之子” 宁秉安在她身旁问:“七妹不喜欢安妮?” 宁媛凉凉地回答:“嗯,不喜欢。” 宁秉安一愣,她如此坦荡,倒让他不知如何作答。 楼下,宁二夫人接过盒子,只扫了一眼,便合上盖子,语气淡淡:“安妮,你破费了。” 她转头吩咐老田:“收起来吧。” 仿佛查美玲送的不是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项链,而是一捆不值钱的白菜。 查美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陈劲松摆摆手,豪迈地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你们喜欢就好!” 第1577章 陈劲松脸上的肉挤成一堆,堆出褶子,眼睛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宁正坤眸光微闪,语气温和地邀请:“陈董,楼上备好了薄酒,还请您和夫人赏光。” “哈哈,宁董客气了,叨扰了。”陈劲松笑得爽朗,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完全没有发生过。 两人虚伪地寒暄两句,便一同上楼。 众人也纷纷跟上,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仿佛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才刚上了二楼,查美玲的目光便掠到角落里的宁媛。 宁媛正靠在栏杆边,明明穿着剪裁简单的长裤和衬衫,却显出几分令人移不开眼的潇洒。 查美玲上下打量了一番,红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妩媚笑容—— “这两年没见,小妹真是脱胎换骨了,这气质,真像个宁家小姐了,到底是宁家血脉,就是不一样。” 宁媛懒洋洋地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语气散漫:“安妮小姐谬赞了,我就是个土包俗人,只想捞钱,什么时候都是,学不来小姐做派。” 什么叫真像个宁家小姐? 不就是说她捡回来的土包子终于变凤凰了? 这坦荡的“捞钱”宣言让走在前面的宁正荣脚步一顿,眉头紧锁,有些不悦地回头看了宁媛一眼。 这孩子,怎么说话这么直白? 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然而,宁正坤却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小妹这孩子话说得对,咱们宁家可不就是做生意的吗?这才是生意人的本色!” 他转头看向宁秉安,意味深长地说:“秉安,你之前一直说小妹很能干,是不是?” 宁秉安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小妹确实很有商业头脑。” 宁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得,这老哥还是没放弃撮合自己和宁秉安啊。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查美玲这时从秘书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递到宁媛面前,笑容甜美—— “小妹,很久不见了,这是六姐送你的见面礼,一条钻石手链,希望你喜欢。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你别见怪。” 宁媛似笑非笑地看了查美玲一眼。 这女人送老妈红宝石,送便宜爹古董,送钻石手链给自己,继续让自己叫她六姐。 想要当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做宁家六小姐么? 宁媛大大方方地接过了盒子,直接打开了。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手链,在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真漂亮,我很喜欢。”宁媛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她倒不是装模作样,这条手链确实价值不菲,设计也十分精巧,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 但是她这个人呢,特别爱当收钱不办事的滚刀肉! 所以...... 她还是没改口:“安妮小姐太客气了,破费了。” 第1578章 查美玲眸光冷了冷,忽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弯起唇角:“应该的。” 这时,宁秉宇也走了上来,查美玲立刻,柔声唤道:“阿宇哥。” 宁秉宇随意抬了抬眼,冲查美玲冷冷点了下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安妮小姐。” 查美玲刚刚恢复的脸色再度微微一凝。 众人落座,佣人们开始上酒水和饮料,水晶灯的光芒洒在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上,美味又精致。 就在这时,宁曼安从厨房出来。 她一头利落的短发,一身简单的卡其色Prada休闲服,却丝毫不掩她从容沉稳的气势。 她身后两位佣人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大盘鲜嫩剔透的金枪鱼刺身。 宁曼安含笑道:“各位稍等,今早我亲自出海钓了一条上好的金枪鱼,特意让师傅做了刺身,欢迎陈董夫妻的到来。” 宁正坤笑着对陈董夫妇解释,语气里满是自豪:“哈哈,曼安这孩子,不工作的时候就喜欢往海里跑,大家尝尝,味道很不错的。” 查美玲立刻捧场:“大姐在运动方面一向意气风发,如今澳府的酒店博彩业也做得风生水起,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宁曼安淡淡一笑,语气谦逊:“还好,都是托大家的福。” 她话中恰到好处的分寸,不多不少,让人挑不出一丝过分的感觉。 宁媛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用叉子戳着面前的鱼子酱。 一向不回老宅的宁曼安今天居然也出现了,而且还格外用心,看来对这次和陈氏的合作是势在必得。 宁媛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宁秉宇。 他正坐在餐桌另一侧,姿态闲散地摇晃着白兰地,眼神淡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宁媛心里清楚,这次合作主要由宁曼安负责,宁正坤在背后支持,宁秉宇几乎完全被排除在外。 她又看了眼被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宁秉安,若有所思。 看来大伯宁正坤对自己大哥宁秉宇不听话,不愿娶李家大小姐,自己又硬不嫁宁秉安,非常不满了。 不然,他也不会特意让宁曼安做这个大CASE,从投资规模上看,目前暂时是超越了海港城的投资的。 宁秉安见她看过来,笑了笑. 然后,他把一份剥好的虾放在她碗里:“小妹,尝尝这个,很新鲜。” 宁媛看着碗里的虾:“......”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宁正坤的眼角轻微扬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意爬上他的脸。 他似乎很满意眼前这一幕。 而查美玲在一旁细声细气地笑了几声:“秉安总是这么细心,小妹,你可是被宠上天了呢。” 宁媛看着碗里的虾:“......” 她干脆利落地将那只虾夹起来,转手放进自己母亲宁二夫人的碗里,语气亲昵无比:“妈咪,女儿孝敬您,您一定要尝尝看。” 宁二夫人显然有些意外,抬头瞄了宁媛一眼,笑着点点头:“我的媛媛真是乖女儿。” 宁正坤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眉头一松一紧,他微微抬起酒杯,沉沉喝了一口,一言不发。 查美玲见状,立刻岔开话题,温婉一笑:“哎,金枪鱼这么新鲜这么大,大姐一定花了不少心思,海钓可是一门技术活。” 她一向长袖善舞,很快把气氛带得不错。 第1579章 一顿饭就这么在表面上的宾主尽欢中结束了。 按照惯例,宁家长辈们带领着宾客移步楼顶的高尔夫练习室,一边消食,一边“随意交流”彼此的业务心得。 这种场合于宁媛而言毫无吸引力,何况宁秉安在。 她本想找借口和老妈一起走,溜回自己的房间安静一会儿,顺便帮孩子洗澡。 宁正坤忽然开口:“宁媛,你也上来,多学学,总归是好的。” 众人目光都扫过来。 宁二夫人看了宁媛一眼,轻声道:“乖女,是不是不想去?不想去就不去。” 宁正荣在边上听着,微微蹙眉,也压低了声音:“别这么不懂事。”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宁二夫人还是对宁媛说的。 宁媛沉默了一会,还是微笑:“好。” 她可以不买便宜爹的账,而妈妈越是这样,她越没必要在这种并非原则性的小事上,让妈妈难做。 算了,上去听八卦,再听听高端生意经吧。 宁正荣听见她的回答,还算满意,淡淡点头:“你上去吧,我和你母亲就不上去了,她要准备给客人带走的礼物。” 宁媛没啥表情地“哦”一声,走了。 人生在世,六亲缘薄,养父不是好东西,亲爹也不是,有个亲妈,她知足了。 ...... 楼顶的高尔夫练习室里,佣人们早已准备好了水果和各种点心,随侍一边。 查美玲选好球和球杆,有条不紊地调整姿态,专业又熟稔。 果然,宁正坤夸奖:“安妮这手腕,两年没见倒是技术长进不小。” 查美玲微微一笑,娴静而温和:“还是小时候跟着契爷和大伯您学的基础,和大伯相比自然差得远了。” 她随口这么说着,却一笑,转身击球。 动作利索精准,白球毫无迟滞地冲向目标点,“啪”地落入洞中,干净利落。 迎来众人掌声。 查美玲含笑点头:“献丑了。” 宁正坤也跟着一杆挥出,球飞出漂亮的弧线。 陈劲松转头对宁正坤夸赞道:“宁董的挥杆堪媲美选手了!” “哪里哪里,陈董才是高手。”宁正坤谦虚回应。 宁正坤、宁曼安、陈劲松夫妻、查美玲开始交流打高尔夫的心得。 宁媛既不会玩,也从未接触过,以前在内地没有高尔夫这项活动,来到港府后她对此也没什么兴致。 自然是懒洋洋地坐在边上抛小高尔夫球玩,也不在乎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宁秉宇则和宁秉安一人一个道在开球。 至少,开局气氛相当融洽。 打了半小时。 第1580章 忽然,陈劲松状似随意地提起:“对了,宁董事长,日本BMF银行有意向注资十亿港币到黄埔花园项目,不知道宁董意下如何?”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这笔资金到位,黄埔花园的项目规模可以扩展到将近两百栋,并且项目里建设大型国际医疗中心和写字楼,打造一个一体化的商业中心。” 陈劲松说得云淡风轻,这句话却像一颗炸弹,在宁正坤、宁秉宇几人心中炸开。 宁正坤手里的球杆顿了一下,目光一瞬锐利起来。 他低声开口:“BMF银行要投十亿?” 即便是宁媛,也一时没能掩住眼底的惊诧,十亿港币超过了黄埔花园项目一半的投资规模,一旦这笔资金注入,宁氏的股权必然会被稀释。 在四十年后的房产开发项目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八十年代初期,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陈劲松笑眯眯地看向查美玲:“这都是安妮的功劳啊,她这个并购律师可不是白当的,和日本BMF银行的关系非常好,这才拉来了这么大一笔投资。” 宁秉宇站在旁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十亿?怎么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 宁曼安也面带讶异,看向查美玲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查美玲含笑擦了擦手腕,语气从容:“我也是刚刚得到日本的消息,到时候,黄埔花园就能成为港府的地标之一,多好。” 宁正坤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沉声道:“陈董,追加投资这么大的事情,需要我们双方都同意,宁氏这边需要经过董事会评估,还有城市规划委员会、地政总署审核等等各种听证会,单方面决定可不行啊。” 宁媛在生意场打滚好些年,自然也明白宁正坤的顾虑,十亿港币超过了黄埔花园项目一半的投资规模,一旦这笔资金注入,宁氏的股权必然会被稀释。 简单来说,黄埔花园原本是宁氏主导的项目,引入投资是为了节省宁氏的资金。 但现在这笔投资的规模太大,反而让宁氏从项目的主导者变成了没有话语权的配角。 谁出钱多,谁就是老大,谁在项目上就拥有话语权。 就像一盘菜怎么炒,放多少盐、多少肉,就是掌勺大厨说话。 宁氏是想自己当掌勺大厨,不是来打杂的。 陈劲松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挥出一杆后笑得轻松:“宁老哥,投资大家一起分担,也减缓你的资金压力不是吗?我知道你在尖沙咀海事大厦那边投了不少钱!” 宁曼安看了一眼宁秉宇,忽然说:“爹地,我觉得这是好事,如果BMF银行真的有意向投资,我们也可以追加投资,保持对项目的控制权。” 宁秉宇蹙眉:“大姐!慎重说话!” 他知道宁曼安希望通过这个项目压制自己。 “伯父,您知道的,这可是好消息,有人投钱还会推高我们双方企业的股价。”查美玲出声,脸上带着笑—— “这笔资金将为黄埔花园项目带来双倍回报。” 宁正坤的视线从查美玲的脸上转移到陈劲松身上,面上波澜不惊—— “陈董,十亿的投资固然令人心动,但这种大规模资金的注入,我们宁家必须召开董事会商议,再征得董事会的同意之后才能决定。希望您能谅解我们的程序。” 他语气依旧缓和,却透出一股硬邦邦的冷感,带着他特有的老练与不屑。 十亿很大,但宁家也不是没有。 陈劲松把手里的球杆换了一把,笑了:“宁老哥,这么谨慎?看来,我对咱们这次合作的期待是不是过多了点?” 下一秒,他随意地抡起球杆,打出一个漂亮的球:“我这个人,在新加坡的时候就凭着锐意进取和开疆拓土起家。话不好听,但我最不喜欢的,便是拖泥带水。” 白色的小球落到洞口边缘,旋转一圈,稳稳地咕噜进了洞。 他回过头,笑容不变,眼底却已经起了暗涌和不屑—— “当然了,宁家是东道主,我陈某人也得尊重主人的规矩。希望这次,我的急性子不会打搅宁家的决策步调。” 第1581章 送走陈劲松一行人后,宁正坤立刻在自己的书房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宁秉宇一进门率先开口:“我反对让BMF银行注资!” 他语气干脆利落,“这一家伙进来十五亿港币,分分钟稀释咱们的股权,到时候黄埔花园的主导权就不是咱们的了!” 宁曼安优雅坐下,示意佣人送咖啡进来:“陈劲松这次的提议确实突然,但阿宇也别太武断了,十五亿的资金是硬实力,我们不可能连一点机会都不考虑。” 宁秉宇轻按鼻梁上的眼镜,眸光幽沉:“陈劲松难道真会大方到免费送钱?他先斩后奏,和日本银行这么搞,指不定还有什么图谋!” 宁曼安语气淡淡:“阿宇,你太紧张了,rex~放松~现在没有人说要马上投,只是在临时讨论!” 听着女儿和侄儿的争论,宁正坤蹙眉,目光无意瞥到宁媛。 她正襟危坐,神情专注——一脸八卦! 一副,哎,快说,怎么个事儿?我听听! 宁正坤:“......” 他有些不悦地抿了下唇角,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宁正坤目光转回自己长女和侄儿身上,缓缓开口:“这件事,首先要确认BMF银行是不是真有这个打算,” 他拿起自己的烟斗,熟练地填上烟丝,点燃:“然后再看陈劲松什么时候开始和BMF银行接洽的。” 宁正坤吐出一口烟圈,愈发显得老谋深算:“对方想要多少股份,最后确定陈劲松的目的,和他打算怎么操作。” 宁曼安品了口普洱,淡淡道:“爹地,黄埔花园开发的地方原本是黄埔码头,我们一开始可没那么大的目标,而且当时能和我们合作的那几家,都是英资背景,非常强势。” “是陈劲松的加入,我们才联手拿下了整个黄埔码头的开发权,不能不考虑他的意见。” 宁秉宇正要开口反驳,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管家老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查小姐又回来了,说是想单独见您。”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众人交换眼神,宁正坤挑了挑眉,吐出一口烟雾:“让她进来。” 查美玲款款走入书房,脸上带着温柔得体的笑容:“大伯,” 她柔声问候,然而,当看清书房里的人时,笑容僵了一瞬。 宁秉宇、宁曼安、宁秉安,甚至连宁媛都在! 她的目光在宁媛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随即又恢复如常,她优雅一笑:“既然各位兄弟姐妹都在,那就更好了。” 宁正坤看着她,眼神深邃难测,“安妮,你还有什么事情?” 查美玲走到宁正坤身边,放下自己的手包,语气温柔:“宁伯父,我有些内幕消息想告诉您。” 宁正坤闻言眯了眯眼,深吸一口烟斗,看向宁秉宇:“阿宇?” 宁秉宇神色不变,语气冷淡而平静:“阿尼小姐想说什么?” 查美玲仿佛没听出宁秉宇语气中的冷淡,微微一笑—— “我契爷陈劲松,这次对引入日本银行资金,把黄埔花园打造成港府最大的龙头项目,势在必得。” “他决心要将这个项目打造成港府首屈一指的住宅和商业综合地标。” 宁正坤眼神一眯,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陈董什么时候让你去接触那些银行的?” 查美玲似有些为难,沉默了片刻后才柔声说—— “在知道黄埔港要出售之后,契爷他一边和曼安姐接触,一边就让我在新加坡想办法,引入更多资金。” 说着,她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宁曼安。 宁曼安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语气中带着冷意:“这么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打这个项目的主意了?” 查美玲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宁伯父,曼安姐,我这位契爷一向做事激进,眼光很准,不然也不会短短两三年就把佳宁集团带上市。” 她顿了顿:“他…是个锐意进取的人。” 宁秉宇靠向椅背,目光幽沉:“陈董锐意进取,和非要把这个项目规模扩大到两百,还要医院、学校、写字楼都弄在一起做什么,这个项目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住宅项目!” 宁媛坐在一旁一直安安静静,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那这算是商住两用计划吗?” 这突然而来的问题,让书房短暂地安静下来。 宁媛这才想起来,此时尚且不流行商住两用的楼盘,大约无人知道这什么意思。 她便轻咳一声:“抱歉,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不太了解港府的房产开发。” 查美玲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即掩饰下去,淡淡道:“那小妹还是先听我说完吧,不好随便插话的。” 宁媛懒得和她计较,一只丧家之犬罢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查美玲回来,为什么对她敌意好像明显了不少,因为当初抓她的事荣昭南么? 倒是宁秉宇看着宁媛,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商住两用,这有点意思! 查美玲继续说道:“黄埔花园里面大部分是屋村,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港府用来缓解住房压力的。只有做得非常巨大和成功,我契爷才好后续拿下其他地块。所以其他相应的商业配套都要有。” 宁曼安似笑非笑:“宁氏摆明是不愿意拿那么多资金出来,所以陈劲松打算引入新合作伙伴?” 查美玲点点头,语气肯定:“没错,这是我契爷的目标,他已经从他的渠道得了港府其他地块拍卖的消息。所以他怎么样都要把黄埔花园做成短时间内谁也无法超过的项目。”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也必须成为一个最成功的项目!” 第1582章 宁秉安轻嗤一声:“安妮小姐说了这么多,绕来绕去,意思就是,如果我们不同意BMF银行进入项目,那宁家就必须自己多掏十个亿?”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查美玲,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和审视:“安妮真是出息了!” 查美玲咬了咬下唇:“大哥,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契爷他......花了很多钱,也动用了不少人脉,好不容易才拿下了黄埔花园项目所需的所有地块。他......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把这件事做下去的。” 宁正坤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盯着查美玲:“佳宁的钱,是不是都投进这个项目里了?” 查美玲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点头:“是的,宁伯父。除了日本BMF银行的贷款,契爷还在新加坡、澳门、马来亚的银行都拿到了贷款。这三地银行的贷款加起来,也差不多有十个亿了,所以他能投进来的钱大概有二十五亿!” 此话一出,书房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二十五亿港币?!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宁媛也忍不住咋舌。 宁氏前期已经决定投入三十亿,陈劲松再投二十五亿,如果宁家想要保持项目的主导权,那就得再追加二十五亿,这几乎是宁氏目前所有的流动资金了。 这购买力,在四十年后,怕是相当于四五百亿了,虽然里面有不少都是银行贷款,但也是个天文数字! 虽然大家玩地产都是用杠杆,借鸡生蛋,但这也太疯狂了。 宁秉宇脸色阴沉,语气冰冷:“陈劲松就是个疯子!一个疯狂的赌徒!我们不能同意!只要宁氏不同意,这笔钱就进不来,包括陈劲松的钱也一样!当初说好了是多少就是多少,他凭什么擅自更改计划跟合同?” 虽然他不插手这个项目,但是他是宁氏的CEO! 查美玲看着宁秉宇,叹了口气,柔声道:“阿宇哥,这话说得没错。但是契爷他一旦孤注一掷,只怕会用尽办法和宁家斗到底,一定要把这个项目做大。” “契爷他现在钱也借到了,不说银行利息,就说佳宁集团已经发了公告,各种新闻利好,如今佳宁的股价已经节节攀升,成为市场中备受关注的热门。” “如果宁氏反对,会让外界难以理解,也可能引发公众猜疑项目出问题为何两家集团内斗,股市震荡,最后谁也没有好结果,这追加投资一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宁正坤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查美玲,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你今天来,是代表陈劲松来威胁我?” “要么让BMF和陈劲松手里的资金进来,要么就宁氏自己追加,反正必须按照陈劲松的规划把项目做大,或者说,做成他想要的样子?” 查美玲立刻否认,黯然摇头:“宁伯父,这不是威胁,我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希望两家不要因为些许分歧而两败俱伤。毕竟,合作本该是互利共赢的。我也劝过契爷,但是劝不住......” 宁秉宇哂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来安妮小姐这么有情有义啊。” 查美玲望向宁秉宇,语气中略带一丝悲戚:“阿宇哥,我也知道你放不下对我的。但是我查美玲始终记得,自己是宁家养大的。” 查美玲又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宁正坤身上,轻声道:“我以前也确实做过对不起宁家的事情......但那都是我父亲逼我的,我不能不认生身父母,你们不想再认我,我也没有怨恨。” 宁媛倚在椅背,凉凉地开口:“那这次你特意来提醒我们,你契爷知道吗?” 啧啧,真是情深义重啊,这个女人的表演未免太过了些! 查美玲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当然不想让他知道......我只是......这次我愿意来面对你们,也是希望大家能坐下来好好谈谈,而不是发展到撕破脸的地步。” 她顿了顿,深深地望向宁秉宇,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这次,不管你们觉得我是来威胁,还是来示警,就当我偿还一点恩情吧。” 宁秉宇丝毫不为所动,神色冷峻:“安妮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这件事,宁氏自有决断,外人就别插手了。” 第1583章 查美玲脸色僵了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宁正坤打断—— “今天就到这里吧,安妮,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查美玲见宁正坤下了逐客令,只好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脚步,转头对宁媛说道:“小妹,能不能送送我?有些话想私下和你聊聊。” 宁媛正百无聊赖地用指尖敲着扶手,闻言挑眉,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可没和这个‘六姐’交情深厚到这种地步。 老公还抓过你呢,现在装什么姐妹情深? 宁正坤轻咳一声,给了宁媛一个眼神,示意她去送查美玲。 宁媛心下了然,老头子这是不想让她听接下来的谈话啊。 估计又要说什么家族机密,商业机密之类的,把她当“不学无术”的看待呢。 她也不恼,爽快地答应:“行啊,安妮小姐,我送你,正好消化消化晚饭。” 正好听听查美玲葫芦里卖什么药! 宁秉安也识趣地跟着起身,宁媛没资格,他也没资格听接下来的谈话。 他便说:“我陪你们一起下去吧。” 三人一同进了电梯。 电梯内,查美玲靠着厢壁,看向宁媛笑说:“听说小妹最近刚生了孩子,我也没来得及去看望,所以打算送一件见面礼。” 宁媛看都懒得看她:“礼不必了,我们家缺的不是金银财宝。” 查美玲不动声色,依旧微笑:“刚才忘了拿,一会儿我未婚夫会亲自送过来。” 这话让宁媛一怔,她缓缓抬眸,语气难掩玩味:“哦?你还有未婚夫,这么快又觅得新欢了?” 旁边的宁秉安也有些震惊,抬起眉询问:“你订婚了?怎么没听说?” 查美玲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是啊,过去两年了,人生总要向前看。我也是这样劝自己的。” 电梯门打开,管家早已恭候在楼下,恭敬地开了门。 门外,一辆鲜红色的法拉利跑车格外惹眼。 车门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华丽的首饰盒。 赫然是周焰! 他对着宁媛挑眉笑了笑:“大嫂,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宁媛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眼底的寒意几乎快要化成一把刀,而她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周焰?”她冷冷地开口,声音如寒冰刺骨,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锁在他身上。 第1584章 宁媛目光深得像两口古井,低压却寒冷至极。 查美玲却像没看到宁媛的脸色似的,上前从周焰手里接过首饰盒,走到宁媛面前,递给她:“小妹,这是一整套的足金婴儿首饰,祝贺你喜得贵女。” 宁媛没接,目光锐利冰冷。 查美玲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很惊讶?我第一次见到周焰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呢。” 她顿了顿,轻叹:“他和荣SIR长得可真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兄弟。” 宁媛盯着查美玲那副优雅自得的笑脸,手指微微收紧。 她对这女人一向不感冒,但现在连敷衍的兴趣都没有了。 “世界真小,想不到周SIR和安妮小姐也认识,看来港府还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宁媛冷冷开口,眼底却愈发凛冽。 周焰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勾起弧度:“港府也向来是个与众不同的地方,适合各类人自由的‘相遇’。” 查美玲亲昵地挽住周焰的胳膊:“所以我第一眼见周焰时简直不敢置信。荣SIR的弟弟?真是天造地设的缘分,连埃文叔叔都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埃文叔叔?”宁媛闻言,挑起眉梢。 她轻哂:“原来安妮小姐和警务处长也有来往,可真让我长见识了。” 查美玲轻轻一笑,声音柔婉:“哦,这算不得什么,别忘了,我是在港府长大的。埃文叔叔很喜欢我,为我们引荐的,我们也算是妯娌了。” 宁媛垂下眼帘,忽然嗤笑一声,从查美玲手里接过礼盒,语气轻蔑:“妯娌可担不上,我丈夫没说他有兄弟,礼物我收下了,不敢劳烦二位久留,自己好走。” 难怪,查美玲今天对她仿佛有敌意一般。 原来如此。 她送自己这些礼物,是在自己面前示威,想让自己感觉到屈辱? 可惜啊,她只感觉到恶心。 不过嘛,谁会觉得金子恶心呢?她的算盘打错了! 查美玲美眸一闪,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却被宁秉安的动作打断了。 “夜晚海风凉,进去吧,”宁秉安脱下外套,随手盖到宁媛肩上,这动作自然又熟稔,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宁媛一顿,第一次没有拒绝他的“温柔”,面无表情地点头:“好。” 说罢,她径直转身向大门走去。 周焰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定在宁秉安依旧放在宁媛肩膀没有拿来的手上。 男人微微眯起眼。 查美玲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的表情,柔声说:“我们回去吧。” 她伸手想挽住周焰的手臂。 周焰却直接转身上了法拉利,凉凉地道:“警局有事,我要先走一趟,你找出租把你带回去。” 说着他一脚油门,法拉利直接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出去,喷了查美玲一脸烟雾。 查美玲站在原地,神色阴沉下去。 ......… 书房里 宁秉宇脸色冰凉地继续开口:“我依旧反对追加投资” 宁曼安神色冷静地说:“我觉得不能轻易下定论,虽然不知安妮是否怀有恶意,但是陈劲松是我们的重要伙伴,目前来看追加投资能让宁氏的股价翻倍,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第1585章 此时宁正坤的书房里。 宁秉宇脸色冰凉地继续开口:“我依旧反对追加投资” 宁曼安神色冷静地说:“我觉得不能轻易下定论,陈劲松是我们的重要伙伴,目前来看追加投资能让宁氏的股价翻倍,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在没有确认他是心怀恶意的时候,不能这样武断拒绝。” 宁秉宇俊朗的眉一挑:“大姐,你似乎对陈劲松格外有信心。别忘了,他来势汹汹,先斩后奏拆借到那么多资金,绝不是正常合作伙伴的姿态。” 宁曼安淡淡地回:“秉宇,商场如战场,风险与机遇并存,与他合作,是宁氏扩张的绝佳机会,我还是那句话,先调查再出结论。” 宁秉宇冷笑一声,俊美的脸上满是嘲讽—— “机会?我看是陷阱还差不多,大姐,不管调查不调查,陈劲松现在已经摆明了就是来者不善——” “要么是想逼我们宁家让出项目主导权,要么逼着我们宁家把流动资金几乎都要投入黄埔花园项目!” 随后,宁秉宇直接看向宁正坤:“大伯,您知道的,万一资金链断裂会影响集团运行,就算没有陈劲松,也会有其他人趁火打劫!” 宁曼安放下咖啡杯,从容地交叠双腿—— “阿宇,你未免也太过草木皆兵了,就算陈劲松真的心怀不轨,我们也可以通过银行融资借款,没必要把我们自己的流动资金都投进去。。” “拆借?”宁秉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出声—— “大姐,大姐,你说的轻巧。佳宁集团是这两年才从新加坡过来的,根基浅,规模小,陈劲松想孤注一掷赌一把,我理解。”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但我们宁氏不一样,除了黄埔花园,还有那么多其他项目,各个项目都从银行拆借了资金,现在港府哪家银行能短时间内拆借那么多钱给我们,又肯承担那么大的风险?” 宁曼安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那就先暂缓一下尖沙咀海事大厦那边的进度,将资金先注入黄埔花园项目。” 宁秉宇闻言,瞬间脸色阴沉下去,蓦然拍桌而起—— “大姐,尖沙咀海事大厦开发项目一直都很顺利,而且是我们宁家全资控股!凭什么要为一个风险那么大的黄埔花园让路!” 宁曼安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就是因为尖沙咀的项目是宁家全资控股,所以才方便控制项目进展和抽调资金!” 她也站起身,毫不退让地与宁秉宇对视—— “秉宇,我知道海事大厦的项目是你一手操盘的,你不想耽误自己的项目,这可以理解。但你是集团CEO,应该以大局为重,不应该有个人私心!”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一些:“我们都是为了宁氏的发展,现在黄埔花园项目更需要资金支持,你明白吗?” 宁秉宇紧抿着薄唇,英俊的眉眼遮住一层寒冰般的怒意。 宁曼安这番话字字指向他,好像是在昭告全家—— 他身为宁氏的CEO,竟然为了个人利益,置家族利益于不顾,阻碍家族的发展! 第1586章 这简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宁秉宇笑容里却丝毫没有温度:“我看真正以权谋私,置家族利益于不顾的人,恐怕另有其人吧?”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地盯着宁曼安:“大姐为了一个现在前景不明,合作对象不可靠的项目,居然想停掉宁家十拿九稳的项目!不知道大姐这CEO的位子,是不是也打算靠着损害家族利益来拿啊?” 宁曼安这个大姐很少和他正面冲突,但每次她出手,总是能精准地惹怒他,踩踏他的底线和痛脚。 上次是差点把他从CEO的位置弄下来,现在这是打算用他的项目给她的项目当垫脚石! 宁曼安处变不惊:“阿宇,语言犀利不能解决问题,你实在太激动了。我没有说要停了尖沙咀海事大厦那边地块的项目。” 她竟像在安抚一个暴躁的孩子—— “尖沙咀的项目也就稍微缓一缓,事缓则圆,到时候两个项目都齐头并进,这才是对家族的助力,你不能因一时急躁,让我们两败俱伤。” 她顿了顿,像在闲话家常:“至于宁氏CEO,不一直都是你阿宇吗,大姐是全力支持你担任宁氏CEO的。” 宁秉宇看着宁曼安这幅不承认的模样,硬生生忍下了涌上喉头的怒火。 他面无表情地说:“那得感谢我不是个蠢人,不然大概早就是大姐你的了” 这话一出,就连宁正坤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告:“秉宇!注意你的言辞!曼安是你姐姐!” 宁曼安适时地悠悠开口,像是在打圆场,又像是在火上浇油—— “爹地,阿宇也是为了家族利益着想,您别怪他。只是现在情况特殊,黄埔花园项目牵扯甚广,我们不得不谨慎。” 她说着,将目光转向宁秉宇:“阿宇,你放心,等黄埔花园项目稳定下来,尖沙咀的项目自然会加快进度,到时候我会全力支持你。 宁秉宇抿了抿唇,眼中的寒意更甚—— “在一切明朗之前,我作为宁氏CEO不会允许追加一分钱到陈劲松那个项目上。”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却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如果宁曼安不是宁氏董事又有宁家血脉,他甚至怀疑这是她和陈劲松做的局! 宁正坤对他们姐弟针锋相对感到恼火,锐利的剑眉拧起。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声音充满不容辩驳的威压:“够了!都给我闭嘴!” 他锐利冰冷的目光扫过宁秉宇和宁曼安—— “你们两个,是几十岁的人了,集团的独当一面的人物了,事情没搞清楚前,互相恶意揣测,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宁曼安和宁秉宇两人都沉默了下去。 第1587章 宁正坤语气凌厉,相当不客气:“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就用证据说话,一把年纪,还要我教做事?把尖沙咀和黄埔花园项目的优劣一一整理出来,交由董事会开会表决!” “该增资增资,该缓缓!但在做决定之前,谁都不许胡来,这不是宁氏某一人的宁氏,是整个家族的根基!” 宁秉宇的下颚线条紧绷,神色冷淡。 宁正坤最后这句话是在敲打自己。 宁曼安唇角依然是温淡从容的微笑:“是我不懂事了,听爹地的,公事公办,我没意见。” 宁秉宇眼底一抹冷光闪过,也冷静地说:“是,我会准备好所有项目数据和资料。”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大姐处变不惊下隐藏的野心。 宁正坤自然知道两人表面答得和和气气,但双方皮下的火药味却掩饰不住。 宁正不耐烦地蹙眉:“行了,都出去,好好反省自己!” 随后,他挥挥手,示意他们都滚蛋! 宁秉宇率先走出会议室,高大的背影带着压抑的怒气:“大伯,我先走了。” 宁曼安神色从容地跟着出门。 出了会议室,电梯门口,宁秉宇忽然冷冷地开口:“大姐,你这是正式宣战了?” 宁曼安慢条斯理地道:“阿宇,我说了你误会了,刚才我说的不清楚?接下来,你我各凭本事。” 宁秉宇忍了忍,看着她冷笑一声:“是,各凭本事,我等着大姐再次向CEO的位置发起冲击。” 说罢,他径直往楼上自己的书房走。 他需要冷静一下,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宁曼安的步步紧逼。 瞧见宁秉宇直接走了,招呼都不打。 她双手环胸,轻哂一声:“真是被宠坏了。” 随后转身去了洗手间,她对着镜子补了补妆,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她所有的情绪。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有些苍老松弛的面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向平静冷漠的眼神里,此刻充满了晦暗和疲惫的野心。 ...... 宁媛和宁秉安进了别墅院子里。 花园里灯光昏暗,只有几盏壁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将树影拉得老长。 宁媛停下脚步,摘下肩上的外套,递还给宁秉安:“谢谢。” 宁秉安接过外套,却没有立刻穿上。 他看着宁媛,忽然说:“安妮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骄傲了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刻薄。” 宁媛冷笑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你和查大小姐很熟?怎么知道人家以前什么样?” 宁秉安略一沉吟:“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也算从小一起在宅子里长大。她一向内心矜傲,但从不至于现在这样......浅薄恶劣、浮于表面。” 他顿了顿,轻叹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家族破产,从天之娇女成了落草凤凰的缘故。” 宁媛语气冷淡:“她什么样,关我屁事,她破产了就成了臭虫,既然这样,那躲在阴沟里,别出来恶心人就行,恶心人,我就得拍死臭虫!!” 来港府两年,这帮人真觉得她是什么斯文人了? 宁秉安看着她:“小妹,我虽然不知道你以前丈夫什么情况,但刚才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宁媛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宁秉安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虽然安妮很过分,但不管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长得多相似,都不是一个人。” 第1588章 从刚才她们的对话里,他也隐约知道宁媛以前的丈夫居然和港府最年轻的高级警司是兄弟。 而且周焰还拘捕过她这个大嫂。 宁媛的脸色更冷了几分,语气也更加生硬:“今日的事情,谢谢你帮我撑场面,但我个人私事,用不着你操心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曾经失去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且不止一次。” 宁媛脚步一顿。 宁秉安轻声道:“有些痛,刻骨铭心,午夜梦回,难以忘怀,甚至生出怨恨。” 他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涩意。 宁媛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语气缓和了些许:“我要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宁秉宇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还有,这话听着很趁火打劫,小妹这样的姑娘也不缺伴侣,认真考虑一下我?大家一起合作?” 宁媛看着他,有些无语:“我并不打算和谁商业联姻来合作,你一直都知道的,秉安哥,我没兴趣成为大伯的棋子。” 说完,她绕过宁秉安,径直往别墅里走去:“。” 宁秉安看着宁媛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 宁媛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保姆朝着她点点头,示意宝宝睡着了。 宁媛示意保姆阿姨可以先离开休息了。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小佳佳睡得正香。 小人儿的脸蛋红扑扑的,呼吸柔软。 宁媛走到婴儿床边,俯下身,温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小家伙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小嘴蠕动了两下,发出一声奶呼呼的哼唧。 宁媛看着女儿的小脸,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但很快,这股暖流就被一股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她起身,整个人都疲惫地蜷缩在沙发里,双手抱住膝盖,下巴抵在膝头。 即使周焰不是荣昭南,但看到他和查美玲站在一起,那样刺眼,那样让她窒息。 上辈子那些新闻画面,查美玲挽着荣昭南的手臂,巧笑嫣然地出现在各种场合。 那些画面紧紧缠绕着她,啃噬着她的心。 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 就好像老天冷眼看着她“风生水起”,依旧要让她看见,命运的主线会以另外一种形式恶毒地嘲笑她的“努力”。 她用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 哭有什么用?只会让敌人更加得意。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许久之后,宁媛睁开眼,起身走到梳妆台前。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然后,把那些查美玲以前和现在送给她的礼物全部塞进一个首饰匣子,给四叔打了个电话,表示要出手一批首饰。 挂了电话,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电报,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第1589章 她要去找宁秉宇。 有些事情,她需要找人商量看看。 然而,就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大哥?” 宁秉宇站在门口,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举着正要按门铃。 见她开门,他挑起剑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宁媛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去找你。” 宁秉宇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这么巧?我也正要找你。” 宁媛侧身让开,示意他进来:“喝什么?” 宁秉宇走进来,顺手关上了房门:“什么都不想喝。” 宁媛还是给他倒了杯茶,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这样子,心情差到极点,说吧,什么事?” 宁秉宇接过茶,一口灌了下去,脸色冰冷阴沉地把后来书房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宁媛听着,忍不住嗤笑一声,摇了摇头:“难怪大伯不让我留下,原来后面还有这么大的瓜。” 能直接参与这种核心决策的,都是宁家核心权力的人物。 她算年轻,资历浅,在大伯宁正坤眼里,大概就是个有点小前途的后辈。 听听八卦还行,真正涉及商业机密的,可没资格旁听。 宁媛一脸调侃地瞅着宁秉宇:“但他大概没想到,你这个大嘴巴CEO转头就把这些事全告诉我了。” 宁秉宇不客气白了她一眼:“我若不好,你以为妈咪和你们这些小辈能不受影响?” 幸灾乐祸的死叉烧妹! 宁媛不可置否地耸肩。 她看着宁秉宇眼下阴影,话锋一转:“嗯,大姐这是要直接从项目上架空你,大伯明摆着要扶持大姐上位,估计是觉得你和我都太不听话了。” 一个两个,都不肯老老实实地听他安排嫁娶。 宁秉宇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将茶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 “我这个CEO不是谁都能随便弄下来的,尖沙咀海事大厦那个项目,我是绝对不会让大姐乱来的,我不会让自己的项目给人家做嫁衣!” 宁媛皱皱秀气的眉:“你想放弃,我还不乐意呢。别忘了,那个项目,我也有份的!” 她上辈子就是个路人甲,也仅仅从一些新闻采访里知道这个项目很成功。 但里面这些内幕,她真不清楚。 唯一能肯定的是—— 上辈子宁氏最终肯定没有因为黄埔花园的项目影响尖沙咀海港城的建设。 宁秉宇斜睨她一眼,脸色依旧阴沉:“你那边到底有没有查到安妮出狱的情况?”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寒意:“安妮这几年,每次出现都会带来很多麻烦事。” 上次是查申楼,这次是陈劲松! 第1590章 宁媛的目光落在还没来得及收好的首饰匣子上,冷笑一声:“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个麻烦精。” 她伸手拿起首饰匣子,在宁秉宇面前晃了晃:“这些,都是她前后送我的东西。” 她打开匣子,里面几件富丽堂皇的钻石首饰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宁媛凉凉地说:“送我的时候,一件比一件贵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喜欢我。” 说白了,查美玲是拿这些好东西来让自己知道,港府名媛和这个内地土包之间的差距罢了。 宁媛将项链扔回首饰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宁秉宇看着匣子里的珠宝,桃花眼闪过沉吟之色。 查美玲确实出手阔绰,这些东西,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 可她对宁媛的态度,却总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宁媛合上首饰匣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别吃醋啊,大哥。你前未婚妻,现在有新未婚夫了。” 宁秉宇下意识抬头,眼神里闪过异样:“谁?” “周焰。”宁媛神色讥讽。 宁秉宇瞬间目光莫测冰冷。 他早就对查美玲没有任何感情了。 但是他实在没想到,查美玲的未婚夫竟然是周焰。 宁秉宇挑眉:“难怪你脸色那么难看,像是见了鬼似的。” 他早就和安妮没瓜葛了,但小妹心里却还有着阿南。 突然看见和荣昭南一张脸的周焰居然是查美玲的未婚夫。 怎么能不满心厌恶。 宁秉宇轻按鼻梁上的镜片,淡淡道:“就算周焰那张脸和阿南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也不是阿南。更何况,安妮现在,谁沾上谁倒霉。” 宁媛嗤笑一声,他们这对怨种兄妹真是...... 她冷淡地道:“他们怎么样,关我屁事。但要是牵扯到我的钱包,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说着,将手里捏着的电报纸递给宁秉宇,“你自己看吧。” 宁秉宇接过电报,快速浏览了一遍,剑眉微蹙—— “原来......她那么早就放出来了,也就是说,安妮没回港,走的新加坡?巧得很,我昨天从新加坡海关那里得知,她确实一年多前入境新加坡。” 宁媛眼里闪过阴霾:“我让内地那边关系已经查过了,安妮确实没和查申楼勾结,但她给你下药这事儿,可是供认不讳。” 她顿了顿:“不过呢,她戴罪立功,把查申楼那些破事儿抖搂了不少,所以蹲了不到一年就出来了。” 宁秉宇眸光微闪:“然后,她去了新加坡,当并购律师,听起来是挺合理的,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安妮东风再起的路径太顺利了,顺利得像有人特意这么安排的。 宁媛有些恹恹地靠着沙发:“鬼知道她和那个周焰又憋着什么坏水,我会继续动用内地关系再查,港府这边就交给你了,大哥。实在不行......” 她懒洋洋地看着宁秉宇:“你就去给大伯服个软,娶了李家大小姐,说不定大伯一高兴,就把宁氏都交给你了。” 第1591章 “宁媛!”宁秉宇脸色沉下几分,声音压低却带了火气。 宁媛慢悠悠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宁秉宇因为自己一句戏谑而沉下的俊脸。 她懒洋洋地笑了笑:“这脾气可真大啊。你平时不都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吗?现在遇上难搞的大姐了,就不行了?” 宁秉宇脸色愈发阴沉:“宁媛,你少添乱。” 死叉烧妹,在这里幸灾乐祸!。 他没好气地揉了揉太阳穴:“那是大姐,能跟我一斗高下的澳府女赌王!” 他语气里有一抹微妙的沉重。 宁媛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这我倒是知道,毕竟能把宁家赌场和酒店生意做到能跟何家硬扛的,这世间还真挑不出第二个宁曼安来。” 她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茶杯:“何况她现在业务还杀到了拉斯维加斯,在拉斯维加斯站稳了脚跟,真了不得。” 宁秉宇沉默了一会儿,淡眉目间显得愈发冷峻:“大姐表面上看着冷静温柔,对谁都是一种风轻云淡的和善模样,但真以为她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你以为博彩业那么简单?她在澳门抓住赌厅和酒店的账本,比在刀刃上走还凶险。那些蠢蠢欲动的赌徒、各地商业大亨,黑道社团,说群狼环伺不为过,而她还是一个女人。” 除了毒品,就是赌利润最大。 宁媛挑眉,语气散漫:“你这话听着,倒像是在夸奖她。” “事实而已。”宁秉宇眉目静如沉潭。 他轻扯唇角,眼眸里闪过复杂情绪:“她为宁家这些年拼到这份上,不靠本事,靠什么?一般白道商人也镇不住那些赌徒,你觉得她能走到今天光靠运气?” 宁媛感慨嘀咕:“大姐是很厉害,如果她不是你的对立面,我其实支持她当CEO,毕竟女性CEO没几个!” 宁秉宇看着她一副“可惜了,你这条粉肠居然是我亲哥”的表情。 他眼角跳了跳,真想给她这个叉烧一锤子! 宁媛瞅了他一眼,忽然跳转了个话题:“我问你啊,李家小姐出事,你知道么?” 宁秉宇挑眉:“你是没看报纸吗?李家大小姐前几天不是登上娱乐版了?” 宁媛偏头瞅着他:“嗯,我前天才听说李大小姐和好几个男模在李夫人的教会慈善拍卖会仓库里,玩脱光光睡觉的游戏呢。” 她眯了眯眼:“结果不知道怎么被狗仔发现了,还拍了艳照,啧啧,那场面,简直辣眼睛!李大小姐在现场哭得梨花带雨,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下了药,你说丢不丢人?” 宁秉宇不悦地道:“你知道她那种衰样,还让我娶那条女,脑子进水了?!” 宁媛眯了眯眼:“李夫人都气晕过去了,最后还是李大少,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高价买了所有照片,还下了封口令,这才把事情压下去,这事儿真不是你做的额?" 宁秉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宁媛挑眉:“大哥,看一件事谁最后得利,谁就是最有可能的幕后主使者。” 第1592章 "现在李大小姐估计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国家‘疗养’呢,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然后大伯父从此失去了一个逼你联姻的好对象,整件事只有你得利!” 她不客气冲他嗤笑:“这事儿不是你干的,就见鬼了!” 宁秉宇沉默了一会,推了推眼镜,一脸云淡风轻:“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非常不喜欢别人算计我,还不付出代价而已。” 这叉烧突然说这个,要做什么? 宁媛点头,表示赞同:“现在大伯肯定不会再逼你娶李大小姐了,宁家主母可以有前任,但不能有这种道德败坏的乱交绯闻。” 她顿了顿,眯了眯眼:“但是,大哥,大伯会不知道是你干的吗?他明知道你不想受他控制。” 宁秉宇薄唇噬着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当然知道,可他同样知道,就算知道是我做的,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毕竟,我才是老爷子属意的宁氏继承人。 宁媛看着他:“但这大概就是大伯宁正坤现在更支持宁曼安的原因了,你是宁家长子嫡孙,可大姐也有本事,还比你听话多了。" 她顿了顿,轻哂:“大伯扶自己亲女儿上位,也不是毫无办法,老太爷年纪大了,你知道的。” 她回来之后,只见过老太爷几次,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疗养。 半身不遂后,很容易生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半生薄情的报应,到现在,老太爷以前的女人,一个都不在他身边了。 可老太爷一旦走了,就没有人能压住现在的家主,他们的大伯父宁正坤了。 宁秉宇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宁媛见状,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半开玩笑地说—— “大哥,你要真肯牺牲一下自己,去给大伯父服个软,娶个他指定的姑娘,就不必被针对得这么辛苦了。” 宁秉宇猛地放下紫砂杯,发出一声脆响,眼神冰冷地盯着宁媛:“我要是真听他的,第一个就把你卖给宁秉安!” 宁媛懒懒地倚在沙发扶手上,垂眸打量着自己的指尖—— “不用劳大哥操心,刚才在院子里,宁秉安自己已经很主动地‘提议’了。” 宁秉安不喜欢自己,已经很久没提这件事了,今日忽然这么提起。 这表示,大伯对他们兄妹俩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了。 宁媛淡淡地道:“现在形势对你不利,大姐这人,看起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沉稳得很,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招招致命。” 宁秉宇面无表情:“是,上次要不是内地客人不计前嫌的‘大订单’,老爷子又恰好对‘内地客人’非常重视,我特么早被她搞下台了。” 宁媛挑眉,似笑非笑:“所以这次,大姐肯定也憋着大招呢。 他顿了顿,眸光微冷:“但她若以为这次依旧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我压下,那未免低估我了。” 第1593章 他顿了顿,眸光微冷:“但她若以为这次依旧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我压下,那未免低估我了。” 宁媛挑了挑眉:“啧,话可别说得太早,你也知道,大姐她深谙兵不厌诈之道,而且,她手上还有一张名为‘父爱’的王牌。” 宁秉宇冷峻的眉眼瞬间染上一抹嘲弄:“父爱?大姐当初为了这份‘父爱’失去的也不少。” 宁媛一愣,想起自己听过这个关于宁曼安的“绯闻”—— 年轻时的宁曼安在演艺界“玩”过两年,曾有过刻骨铭心的恋人,对方是演艺圈顶流歌手。 宁曼安和他分手,嫁入其他豪门联姻第二年,她前男友——殉情而亡。 去世前发行的一首《为何喜欢你》成为传唱几十年的经典。 宁曼安不顾自己父亲、丈夫、婆家反对,以歌手“未亡人”身份扶灵出殡。 宁媛沉默了一会,忽然问:“大哥,为了继承家业,你和初恋分开,又放弃自己的学术梦想,大姐失去了最爱的人,值得么?” 宁秉宇一愣,桃花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他摸出雪茄。 但想起这是宁媛房间,随后他轻哂一声—— “你想听什么?听我说其实我好痛苦,放弃追逐少年时的梦想和恋人?还是去问问大姐是不是后悔没有和爱人私奔到天涯海角,成就浪漫一世姻缘?” 宁媛没说话。 宁秉宇依在沙发上,淡淡地道:“我做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取舍,家族荣耀、亿万家产、父母期盼,天平这头的价值连城......不是我,也会是秉超、秉伦或者其他人,只是刚好我除了是长子嫡孙外,还是最有经商的天赋的。” 他轻笑一生:“呵,我从读书开始就知道不管是学术梦想还是所谓恋人,都只能是一种——‘爱好’,何况当好这个继承人,我想资助几个实验室就资助几个实验室。” 宁媛听着,暗自叹气,果然是极其合格的有钱人逻辑! 青春没有售价,恋爱脑发不了财,更别说当家族继承人了! 宁秉宇顿了顿:“至于大姐......她很早就被大伯选中作为制衡我们二房的棋子,从小和我接受一样的教育,她去演艺界也是放松和爱好,不管发生过什么,她现在作为制衡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很成功。” 宁媛瞅着他一会,忽然伸手给他倒了杯茶:“那就祝你早点赢下继承权,成为真正的继承者,然后给我多分钱,我会经常给你上香许愿的,宁财神!!” 宁秉宇:“......等我真的拿到所有权柄,第一个把你逐出家门!” 这条嘢把他当死人啊?给他上香! 宁媛掏掏耳朵,一脸嫌弃的懒散模样:“切,等你拿到再说吧,吐槽完了,也交换完信息了,赶紧走人,我要睡美容觉了!” 宁秉宇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他起身,居高临下地说:“你这破地方,来一趟真是自降身份。自己小心点,还有,别随便带小佳佳乱跑,免得被野狗叼走。” 宁媛一顿,嗯,粉肠哥也知道周焰见过小佳佳了。 也对,她身边的保镖有一半是东尼安排的。 宁媛皱眉沉默了一瞬,现在想想,那时候八成不是偶遇,指不定那厮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她起身随意地把茶杯收到流理台上:“这不用你操心,我最近准备回内地投资建厂,大概也没空再随便带小佳佳出去瞎转悠了,这样也省得,嗯,遇到不想遇见的人。” 宁秉宇闻言,挑了挑眉,目光多了一分探究,“哦?这是个好主意,你准备去哪儿?” 宁秉宇闻言明显一顿,眼中闪过几分意外:“回内地投资建厂?” 他扬眉打量宁媛,问:“你打算去哪儿,沪上?” 第1594章 宁媛淡定地靠在沙发上,语气轻描淡写:“不回沪上,那边二十年内发展都不会比深城快,正好有认识的沪上的领导来了深城‘打工’,正到处在拉投资,我打算过去看看。” 听到“深城”两个字,宁秉宇难得赞许:“嗯,赚钱永远第一位。” 她站起身,送他到门口:“别趁我不在,欺负红玉姐。” 宁秉宇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头扫了她一眼,语气凉得像冰渣:“宁媛,先管好你自己,嗯?她又不是你女儿,当什么老妈子?” 宁媛不客气地道:“那还不是有头猪拱了我大学宿舍的小白菜姐姐!我总得敲打敲打!我不是老妈子,但你有老妈子,小心我跟老妈告状!” “呵~”宁秉宇懒得理会她,嗤了一声,转身离开。 回到屋里,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睡衣。 小佳佳小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宁媛轻轻地走过去,给女儿换了个尿布,掖了掖被角,摸了摸她的小脚丫,心里软软的。 小家伙仿佛有治愈力一般。 她静静地坐在小床边上好一会,保姆阿姨过来接手照管孩子,宁媛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将小夜灯调到最暗,房间里只剩一片昏黄的微光。 天花板上的水泥纹理模糊不清,她盯着看了好半天, 查美玲挽住周焰手臂的样子,像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 周焰的脸,邪气又冷漠,和记忆里那个清正俊美的男人全不一样。 他甚至不会说普通话...... 她想起荣昭南坠海的那一幕,惊涛骇浪,冰冷的海水,他的身影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夜晚的海风,透过窗缝悄无声息地吹进屋里,撩动窗帘,映出月光的涟漪。 宁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也别想。 甚至荣昭南也别想...... 辗转反侧中,她到底疲倦睡去。 微凉的风中中仿佛藏着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像一根纤细的羽毛,掠过宁媛的鼻尖。 宁媛在梦里,仿佛又回到了宁南的乡下。 那个用老牛棚搭建的简陋房子里。 屋外的稻田一望无际,野风带着稻谷混着薄荷的清香飘进来。 野花在粗糙的陶瓷缸里随着风轻轻晃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一只温暖的大手温柔地抚过她的发顶、脸颊、嘴唇,最后停留在她纤细的脖子上,轻轻摩挲着。 那触感如此真实,让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迷迷糊糊地问道,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第1595章 他扛着锄头刚下工,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衣裤,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但他瑞凤眼熠熠生辉,似乎眼底装满了她的影子。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柔软却带着委屈埋怨。 “怎么上工那么久!真是的!” 秋天,田里正在忙着秋收,应该是村里最忙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偷懒睡觉,却会心里有埋怨他下工晚的情绪。 他把洗干净的锄头放在边上,低头看着她,乌暗清冷的目光里像跳跃着燃烧的焰火:“回来晚了,田里活不少,正赶上秋收。” 他声音喑哑又温柔。 宁媛仿佛被这双眼睛锁住了,竟忘了动弹。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刚开口想说点什么。 突然他再次伸手抚上了她的脸,略硬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嘴唇。 他手指修长,这人有些洁癖,刚刚仔细地洗过,还有些湿润的井水凉气。 他的嗓音低哑:“你最近好吗?” 宁媛被他摸得瞬间脸颊一烫,耳根发红,推他一下:“好什么好,大白天的!一会儿叫红袖章看见你这作风,都要叫你写检查!” 他挑起剑眉,不客气地说:“来就来,怕什么?我想抱抱自己媳妇儿,天经地义!” 他抬手抱住她的细腰,声音透着点痞痞的温柔:“这么久没见,想不想我?” “少自恋了。”她冷哼一声,伸手推他,看向窗外。 窗外,漂亮的牵牛花爬满窗台。 她却感觉眼眶莫名发酸,连自己都不知道逞什么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觉得心里闷闷的。 “别动。”荣昭南忽然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把她拉进怀里坐下。 她的脸贴着他的肩膀,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脖颈微凉的皮肤里跳动的脉搏,沉而强劲。 “你......干嘛呢!”宁媛感觉脸都热得能煮熟鸡蛋了,用力推了他一把。 奈何他像座山一样稳稳当当,纹丝未动。 “媳妇儿,对不起......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他半垂着眼,低声在她耳侧说。 清冷的声音疲倦又带着宠溺,温柔又沉重。 宁媛的眼泪几乎是瞬间决堤,她咬着嘴唇,手撑着他的胸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真是奇怪呀,明明......明明他只是早上去上工,挣工分去了。 不就是才走了一天啊? 为什么,好像很久、很久...... “别哭。”荣昭南的指腹划过她的面庞。 他伸手为她擦去泪水,忽然低头把脸埋在她如云的稠密秀发里:“我想你......很想......很想......” “阿南......”她哽咽着叫了一声,声音沙哑到连自己都陌生。 下一刻,他便狠狠地抱紧她。 宁媛只感觉自己的发间仿佛有什么滚烫湿润的水汽流淌过。 宁媛愣住了,她想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荣昭南却不许她抬头,不许她看他红了的眼,只是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他的声音潮湿得似八月大雨天:“就是有点累......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别看我。” 为何他似刚攀越了千山万水才赶到她面前。 她鼻头一酸,伸手环住他的腰,闭上眼:“荣昭南......你以后都别走了好不好......我害怕......” 第1596章 荣昭南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涩然—— “傻瓜,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子......” 宁媛在他怀里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荣昭南......” 什么孩子,她有孩子了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就是...... 好像他会去很危险的地方,永远不回来一样。 莫名其妙地就是很难过......很难过......心口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 荣昭南一直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哭成这样,我怎么舍得走?” 可他越是这样温柔,她越是心慌。 那些强忍的情感在这一刻倾泻出来,几乎让她没办法平静。 光怪陆离的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前世今生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宁媛伏在荣昭南肩头哭了很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泪水浸湿了荣昭南的衣衫。 他手足无措,不断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眼泪。 荣昭南只能心疼地叹气:“宁媛,你是水做的吗?再哭下去,我都要被你淹死了。” 宁媛泪眼模糊地瞪着荣昭南,情绪仿佛大风卷起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她忽然气咻咻抬手——“啪”地抽了他一掌。 “......”他被打偏了一侧脸,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回过头来. 荣昭南像看小孩撒泼一样盯着她,语气里带着无奈:“怎么了?” 宁媛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何似积压了很久的委屈和恐惧,咬牙切齿—— “你还有脸问我?我梦见......梦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是......是我最讨厌的那个女人......简直浑蛋!欺负我!我要让夏阿婆打你!” 荣昭南哭笑不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也给了自己一巴掌:“梦里的我浑蛋,这样行了吧?” 宁媛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可一分钟不到,她又委屈得眼眶一红,一张嘴继续落泪:“不......不可以......打一次怎么够!” 荣昭南叹了口气,把她从怀里轻轻扶起来。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圆脸,他再次无奈地叹气:“小祖宗,别哭了,再哭下去,我可要......亲你了......” 宁媛一听,哭得更凶了:“你又欺负我!” 荣昭南看着她这副模样,再也忍不住了。 他干脆把她托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轻柔的触碰。 可宁媛的挣扎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让他越发难以自持,缠绵悱恻。 他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甜蜜。 宁媛被他吻得缺氧,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襟,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一整个人晕头转向的。 他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但,最终他放开她,轻轻地抱着她,声音沙哑地说:“哭累了吗?” 宁媛靠在他的怀里,脸颊绯红,眼神迷离,轻轻地点了点头。 “哭累了就睡一会儿。”荣昭南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跟哄孩子一样。 第1597章 宁媛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抓住他的衣襟:“你......你今天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儿......我还要升火做饭......还要下地......” 荣昭南温柔地笑了笑,眼神幽暗深邃:“不急,还早呢。” 窗外的田野在夕阳的余晖下,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炊烟袅袅。 晚风轻轻吹拂着窗台上的牵牛花,空气里都是他熟悉的草木气息。 宁媛靠在荣昭南胸口,心里难得宁静。 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荣昭南低头看着怀里的宁媛,轻轻地抚了下她的脸。 他深邃的眼神带着缱绻,声音幽凉:“睡吧......,我的爱人。” ...... 宁媛从梦中醒来,脑袋还有些昏沉,鼻间似乎还残留着男子宽厚温暖的气息。 “荣昭南......”她懒懒地睁开眼睛,下一秒却猛地一怔。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完全陌生的场景—— 纯白的法国蕾丝窗帘随着微弱的海风轻轻摇曳。 而不是乡下牛棚小屋的纸糊窗。 窗台上种植的鲜花精致昂贵,是被佣人和园丁精心打理的英国进口奥斯汀玫瑰。 而不是廉价肆无忌惮生长的牵牛花。 窗外没有小村的田野,而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自然也没有梦里抱着自己,哄着自己睡觉的人影。 宁媛怔怔地看向天花板,纤细微抖的手轻轻触摸了一下丝绸被面的花纹。 柔滑微凉,细腻如肤,也不是小屋里老棉被的厚实粗糙。 他毫无预警地从梦中消失,就像从未入过她的梦。 宁媛闭上眼,泪水无声地滑落枕边,浸湿了丝绸的枕套,她自嘲地低笑—— “呵。” 为何又梦到他呢...... 因为昨天看见了周焰和查美玲吗? “咚咚咚!”门口响起敲门声。 宁媛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将眼角的泪痕抹去,走到门边开门。 佣人恭敬地在门口说:“七小姐,佩珊小姐来电话了,说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佣人离开后,宁媛拿起电话,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佩珊,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佩珊语速很快,带着掩饰。 佩珊熟悉的干练声音自话筒中传来:“七小姐,有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 宁媛微微皱眉,斜倚在深红色绒面的沙发扶手上:“说吧。” 佩珊:“第一件事,美国那边的货款刚到账,三十二万美元,美光公司验货后非常满意,这批产品的物美价廉,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期。” 宁媛一下子握紧了话筒,1982年的32万美金,相当于80万港元! 虽然这笔钱相对于自己前期的投入来说,依然是亏本的! 但美光公司的反馈对于现在的宁媛来说,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第1598章 她几乎要跳起来欢呼,但多年来的历练让她很快冷静下来,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轻松:“很好,我知道了。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美光公司已经发了第二批订单过来,价值65万美金!他们还说,如果我们能够保证质量和交货期,后续的订单会更多!” 一向冷静的佩珊的声音都忍不住兴奋了。 宁媛终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太好了!” 自从重生以来,她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但这种电子类产业创业的艰辛远超她的想象。 技术难题、资金短缺、人才匮乏......根本不是以前倒卖没有技术含量的服装和电子产品成品能比的!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把这些年赚到的几乎所有流动资金都压进了厂子里去买设备,三倍高薪挖美国德州仪器的半导体工程师来港府工作。 然后又厚着脸皮借着李大少的人情,搭上了另外一家美国半导体芯片龙头美光公司。 中间花了不少钱去游说对方的经理人,才终于拿下了小笔订单。 是的,欧美没有受贿罪,因为花钱买通对方有非常正当的说辞——“游说费用”。 如今,美光公司的订单就像一道曙光,照亮了她前行的道路。 这意味着她的公司终于走上了正轨,也意味着她离自己的目标—— 成为顶级芯片代工之王,更近了一步。 宁媛压抑住兴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很好,佩珊,第三件事呢?” 佩珊语气里也带着笑意:“第三件事,就是您吩咐我准备的出差人员和手续都已经办妥了,明天就可以从罗湖过关去深城。” “深城那边都安排好了?”宁媛确认道。 “是的,七小姐。深城的有关单位已经做好接待准备,随时可以开始考察。”佩珊回答。 宁媛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佩珊,你办事我放心。这次辛苦你了,等从深城回来,我安排庆功宴,给大家发红包。” 佩珊谦虚地说:“都是七小姐教导有方。” 挂断电话,宁媛长舒一口气,连日来的焦虑和压力仿佛都随着这几个好消息烟消云散,也冲淡了梦境带来的阴霾。 她又打了几个电话,将一些事务安排妥当。 做完这些,她起身去衣帽间拿衣服,准备洗漱后去工厂。 对着镜子,她刚洗好脸,整理头发,却愣住了。 眼眶红肿,泪痕清晰可见,这都在意料之中。 可是,除了眼睛,她的嘴唇似乎也有些肿胀?! 就像真的被吻过一样...... 宁媛愣神了好一会,想了想,忽然几步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户,开始检查。 窗边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脚印。 窗台上那些种着的奥斯汀玫瑰也依旧和昨日一样被精心打理呵护得很好,没有任何被人压过的痕迹。 甚至一片叶子都没掉。 宁媛站在那里好一会,有些恍惚,日光落在她眼帘上。 愣神了好一会,她才自嘲地抚额一笑。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期待那人会如记忆里那样,爬着窗进来吗? 真是可笑。 大概是自己梦里难受咬的...... 第1599章 宁媛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转身换好一身干练的套装。 她拨通了阿祖的电话:“阿祖,准备车,送我去厂里。办完事,我要去看看阿恒。” 阿祖是顶替阿恒,暂时负责她安全的保镖头子,也是九叔的人。 电话那头,阿祖的声音立刻变得精神抖擞:“小宁姐放心,我这就安排妥当!” 挂断电话,宁媛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无论如何,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不多时,两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别墅门口,他带着几个精壮的汉子,恭敬地站在车边。 “小宁姐,车备好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拉开第一辆车的车门,语气里透着尊敬。 无论年纪大小,他们都对宁媛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小宁姐”。 九叔交代过了,不要觉得宁媛是个小姑娘,但她算他的入室弟子,和他们不一样,是“大师姐”! 宁媛点点头,坐进车里,车子平稳地朝着工厂驶去。 车上,宁媛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突然想起明天要去深城考察的事情。 她转过头,吩咐道:“阿祖,明天你也带几个人,护送我和佩珊去深城。” 阿祖一听,眼睛都亮了,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没问题,小宁姐!保证完成任务!” 他心里乐开了花,终于能回内地了! 港府虽好,可他们这些内地来的,粤语都不会说,总觉得矮人一头,明里暗里没少受气! 车子很快到了工厂。 宁媛雷厉风行地巡视了一圈生产线,与工程师们讨论了几个技术细节,又检查了美光公司订单的生产进度,确保一切顺利。 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机器运转的轰鸣声,宁媛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离开工厂,宁媛坐车和阿祖一起去探望阿恒。 车窗外,港府的街景飞速倒退,宁媛闭着眼,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美光公司的第二笔订单,意味着她可以腾出手来,去深城那边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在那边建个厂。 毕竟,内地的土地和人工成本,都比港府这边低得多。 港府的楼房寸土寸金。 阿恒住的地方,是位于某个老旧街区的两层小公寓。 宁媛让阿祖他们在楼下喝茶等候,自己则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笃笃笃——” 门开了,露出卫恒那张阳光俊朗的脸。 宁媛还没说话,就听见一个虚弱又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哎哟......卫恒,我今晚要吃鸡腿,我可是伤员......” “小妹!”卫恒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喜,又有些不自然。 宁媛目光越过卫恒,落在了房间里。 房间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宁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阿恒。 阿恒似乎瘦了一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精神还不错。 她看到宁媛,眼睛一亮,就要起身:“小宁,你可来了,我想死你了!” 第1600章 但下一刻,她瞄见卫恒,马上又坐回去,捂住肩膀:“哎哟,疼!” 卫恒转头看着她,蹙眉,没好气地说:“枪伤没那么容易好,让你不要乱动的!” 宁媛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好笑。 阿恒自从受伤之后就一直住在卫恒那里养伤。 说是养伤,其实更像是挟恩图报,硬生生挤进了卫恒的房子,要卫恒照顾她。 卫恒是个沉稳负责的性格,估计也拿阿恒没办法,只能由着她胡闹。 宁媛笑眯眯地把手上的袋子往茶几上一放—— “喏,给你们带的!新鲜水果,还有福记刚出炉的糖水,还热乎着呢,赶紧趁热吃!” 阿恒眼睛都亮了,像只馋嘴的猫咪,立刻就想伸手去拿:“哇,还是小宁你最懂我!” 卫恒却抢先一步,将袋子拎到一边,侧身挡住阿恒。 他有点恼火地说:“你先坐好,我去拿碗筷,伤还没好,就没轻没重的。” 说完,卫恒转身进了厨房,留下阿恒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宁媛看着好笑,挑挑眉,这俩相处得......好像很不错。 卫恒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把碗筷放在桌上,又问:“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市场看看。” 阿恒立刻举手,像个等着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我要吃鸡腿!还要吃你做的鸡蛋炒葱花的蛋饼!我那份要吃三个鸡蛋!” 卫恒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问宁媛:“小妹,你呢?想吃什么?” 宁媛摆摆手:“我随意,你们俩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 卫恒点点头,拿起外套和钱包:“那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 “路上小心啊!”阿恒冲着卫恒的背影喊道。 等卫恒关上门,阿恒立刻收起那副乖巧的模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宁媛好笑地看着她这副模样,语气带着几分揶揄:“怎么样,伤好点了吗?我这个大哥,照顾得还算周到吧?” 阿恒得意地一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卫恒的优点:“做饭好吃,那手艺,比福记的大厨都不差!还懂医术,每天给我换药,那手法,轻柔得跟......跟......” 她卡壳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比喻。 最后,她干脆一挥手:“哎呀,反正就是特别舒服!还会推拿,你都不知道,他那双手,往我肩膀上一按,酸痛立刻就没了!但他就是害羞,不肯给我多按几下!对了,他还会缝缝补补,我内裤掉线,都是他给我缝的!” 宁媛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吐槽:“喂喂喂,我问的是你伤势怎么样,不是让你在这儿炫耀你‘俘虏’了我大哥!” 卫恒从小就是个操心的命,又节省,自然啥都会。 她上下打量着阿恒,忍不住摇了摇头:“你们俩这相处模式......怎么跟老夫老妻似的?” 阿恒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伤嘛,好多了!你看,都能抬这么高了!但是说实话,我还没‘俘虏’他!” 她一脸感慨:“所以,我的伤是有点疼,离完全好还早着呢!” 宁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打定主意要把我哥彻底拿下,伤才会‘好’吧?” 阿恒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快了快了!这是个攻坚战,敌人紧守他的裤头!但我有百分百的信心,发挥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攻下这块阵地!绝对叫敌人跪地求饶!” 宁媛:“......” 大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这是耍流氓啊!耍大流氓! 第1601章 宁媛伸手戳了戳阿恒的额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喂!我说你这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你那叫喜欢吗?你那是馋我哥的身子!下流!” 阿恒边往嘴里塞着西瓜,边理直气壮地反驳——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当然喜欢!你哥长得俊,身材好,还会做饭,会医术,会缝补,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之全能型人才!我馋他身子,他不该高兴,不馋他,他该哭了!” 宁媛噎住了,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沉默了几秒,放下西瓜:“我说的喜欢,不是那种‘他做饭好吃’‘他会缝缝补补’对保姆型人才的喜欢,我是说......男欢女爱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 阿恒塞西瓜的动作顿住了,嘀咕:“男欢女爱的喜欢?!” 她不太明白小宁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宁媛看着她这副迷茫的模样,心里更没底了。 她皱皱眉头:“阿恒,你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应该也了解我哥他......跟你不一样,他没有你那么洒脱,可以拿得起放得下,他一直都是个......很善良、非常善良的男人,传统,隐忍。” 阿恒追求自由,活得像一团火焰,走到哪里都能点燃一片激情。 可自己大哥卫恒不一样。 他传统,隐忍,就像温吞的白开水,平淡却不可或缺。 所以自己上辈子真是在卫恒哥去世很多年后,才知道他曾经中意过自己。 现在大哥好不容易放下自己了,但遇上了灿烂如火的阿恒。 他们倒是绝配。 可是...... 宁媛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我哥他......他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就是很朴素地觉得,娶一个人,就要给她最好的,对她好一辈子。” 阿恒眨了眨眼:“我知道啊,他确实对我非常好啊!” 宁媛看着她,只觉得一阵无力:“你还不明白么,我哥这个人,他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会很负责任,他的爱,是那种细水长流的,不是一时兴起。” 她叹了口气:“阿恒,我一直都很喜欢你,阿恒,真的,我也支持你追求自由和梦想,但是......”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只是因为我哥对你有用,才改变主意要和他在一起,那对我哥来说,太不公平了。” 阿恒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似乎终于意识到宁媛想说什么了。 宁媛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哥没你想的那么完美,你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那我哥会怎么样?他一定会在原地痛苦很多年,很多年都走不出来的!” 空气里陷入一瞬间的安静。 阿恒蹲在沙发上没说话。 宁媛也不逼她,只拍拍阿恒的肩膀:“我反正就一句话,你别委屈了我哥,更别委屈了自己。”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神经大条了些。 他们对她都很重要,都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 她不希望有一天他们反目成仇,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一定要好好想明白。 阿恒沉默了好一会,拿着剩下的半块西瓜蹲在沙发上,活像一只啃着大骨头的藏獒,眉头紧锁,半天都没吭声。 宁媛也不打扰她,只说:“不必马上回答我,时间还很久,好好想清楚就行。” 她起身准备帮忙收拾房间。 阿恒忽然低头,几口就把手里剩下的西瓜啃完,然后“啪”地一声把瓜皮丢进垃圾桶。 她胡乱地擦了擦手,对宁媛闷声说:“我去房间睡会儿,吃饭再叫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房间。 宁媛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点头应着:“好。” 有些东西,急不来,得当事人自己想明白。 门外,本来应该离开去买菜的卫恒却没走。 他靠在门上,神色复杂,手里捏着钥匙,指节泛白。 本来他是忘记拿买东西的购物袋,想回来拿。 结果就听到宁媛和阿恒在房间里的对话。 偷听是不对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站在门口,把她们说的话听完了。 他心情复杂万分,说不上开心还是难受。 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 难不成听阿恒说,她不是一时冲动,才想和自己在一起,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他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很乱。 第1602章 卫恒最终还是没有敲门,而是转身一步一步,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飘飘忽忽地离开了。 ...... 晚饭时分,卫恒系着围裙,端出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 酸笋炒牛肉,柠檬鸭,紫苏炒海螺,鲜香扑鼻,都是宁南的家乡菜。 当然,少不了卫恒钟爱的锅包肉,金黄酥脆,酸甜可口。 饭桌上,阿恒一反常态地安静,只顾着扒拉碗里的饭,筷子几乎没怎么动过。 卫恒倒是和平时一样,给宁媛夹菜,给她盛汤。 只是眼神,时不时地飘向阿恒,又迅速移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宁媛只当不知道,笑了笑:“哥,这酸笋炒牛肉真好吃,有家里的味道。” 卫恒扯出一个笑容:“喜欢就多吃点。” 阿恒依旧沉默,头埋得更低了。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吃完饭,宁媛抢着收拾碗筷:“哥,你和阿恒去倒垃圾,顺便散散步。” 她把卫恒往外推,又看向阿恒:“阿恒,你帮我哥拿点垃圾。” 阿恒却猛地站起来,咳嗽一声:“我今天有点......累,那啥,我先洗澡换药,辛苦你们,下次我来搞卫生!” 说完,她一溜烟去阳台拿了毛巾、换洗衣服就去了厕所。 卫恒淡淡地说:“她不去就算了,我去倒垃圾。” 宁媛点点头,撸袖子:“那我来洗碗。” 卫恒没说话,默默地提起垃圾袋,走了出去,回来后又一声不吭地开始拖地。 宁媛看着他这副样子,摇头。 这俩人,真是别扭! 收拾完厨房,宁媛拎起包,准备离开:“哥,我明天要出差一段时间,得早点回去收拾行李。” 卫恒送她下楼,站在楼梯口,问:“去哪儿?” “回内地,投资考察。”宁媛回答。 卫恒点点头:“嗯,内地好,比港府安全,自己的地盘,没人敢欺负你。” 说话间,阿威已经带着人开车来接宁媛了。 宁媛上了车,车子缓缓驶离。 卫恒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他不熟练地吸了一口,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他狼狈地弯下腰,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最终,他烦躁地把烟掐灭,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他发了一会儿呆,估摸着阿恒已经睡了,才慢吞吞地上楼。 经过阿恒房间时,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她的房间门紧闭着,里面一片漆黑,仿佛睡着了。 卫恒的嘴角轻扯,嗯,她想清楚了,大概马上就要搬走了吧? 也好,她本就不是会为谁停留的那缕风,自己早该明白的。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拿着毛巾和换洗衣服,去烧水洗澡去了。 十五分钟后,卫恒洗完了澡出来。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开门,却看见阿恒站在洗澡房的门口。 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滑落,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阿恒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 卫恒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问:“要上厕所?” 他侧过身,示意阿恒进去。 但没想到,阿恒忽然一抬手,双臂“砰”地一声按在墙壁上,直接把他圈禁在墙壁和她身体之间。 墙壁冰凉,她的身体却滚烫。 卫恒浑身一僵:“你做什么?” 阿恒抬起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炽热,像要把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卫恒,我想明白了。” 第1603章 卫恒浑身不自在,试图把话题岔开:“你想明白什么了?” 阿恒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这段时间养伤,她利落的短发长了不少。 此刻湿漉漉地耷拉在锋利漂亮的眉眼上,从下往上看人的时候,痞气又勾人。 卫恒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阿恒继续说道,语气认真:“我想明白了,我无父无母,你也没爹没妈,都是孤儿,没啥长辈进来搅和咱俩的事儿。” 她顿了顿,补充:“宁媛说的婆媳问题,绝对没有!” 卫恒眉头微皱:“你......你扯这些做什么?” 阿恒干脆利落地说:“生孩子的问题我也想了,等三十以后干不了一线了,生一个像你的也不错。女孩男孩都无所谓,但你得多带带,我粗手粗脚的带不来。” 卫恒的耳根子有点发烫,不自然地别过头:“停!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恒却步步紧逼,一把拍在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卫恒,你同意不同意?!” 卫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得一愣,随即恼火起来。 他冷着脸:“我不同意!” 阿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干嘛不同意?!” 卫恒一把推开她,转身就走,扔下一句:“就是不同意!” 阿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等等,你跑啥,你干嘛不同意啊?我都想明白自己真的老喜欢你了。” 卫恒愣住了,他僵硬地低头,看着阿恒,声音干涩:“你胡说什么?” 阿恒一点不客气,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抬头在他唇上“啵”地亲了一下:“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沉稳可靠又老实,还长得靓仔!” 卫恒猝不及防,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懵:“你......你......别......” 她顿了顿,又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不光是喜欢你‘有用’,还喜欢你的眼睛!” “啵!” “喜欢你的嘴巴!” “啵!” “喜欢你身材板正!” “啵!” “反正......哪里都喜欢啦!”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可是那并不重要。 喜欢就喜欢了呗,他非要理由她就给! 阿恒每说一句,就抓着卫恒亲一下,像一只啄食的小鸟,又像一只宣示主权的母狮子。 卫恒一开始还恼羞地抵抗,试图推开她:“你别那么轻浮!” 但很快,他就被亲得浑身发麻。 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她的。 可一种陌生的、奇怪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滚、膨胀,像火山爆发前的岩浆,躁动不安,却又带着隐秘的期待。 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阿恒见他挣扎幅度小了,胆子更大了,直接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更加热情地吻了上去。 她也不咋会亲人,反正看港剧,就是逮住人亲嘴巴子,啄舌头就完了! “卫恒,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阿恒一边在他脖子上轻轻啃咬,一边不依不饶地追问。 卫恒闷闷地别开脸,闷闷地别开脸,就不说话,但耳根,脖子,连带着脸颊,都红得快要滴血。 他呼吸渐渐急促,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阿恒的手在他身上点火,撩拨得他理智快要崩塌。 第1604章 阿恒的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下。 卫恒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颤抖,伸手去推她。 “你别这样......这不行......这是耍流氓......资......资本主义作风......”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她掌心里即将融化的冰。 阿恒直接整个人紧紧抱住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真:“怎么?又不是没耍过流氓,咱们不在内地......你快说,你喜欢我不!” 卫恒红得要滴血,额头渗出薄汗:“那......那不一样,那是意外......不行......不......没结婚。” 他和她之间只差了一层薄薄的衣服。 阿恒得意地笑起来:“得了,你不说也没关系,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着,她忽然发力,一个弯腰,竟然直接用扛伤员的姿势,把人高马大的卫恒扛了起来! 卫恒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你......你干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阿恒扛进房间,扔在了床上。 卫恒挣扎着坐起身,气急败坏:“阿恒,你疯了!你还受伤呢!小心伤口崩开!” 阿恒却根本不在乎,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蜜色的肌肤和肩头带着纱布的伤口。 她毫不在意地说:“没事儿,好得差不多了。先把事儿办了!” 说着,她就伸手去扒卫恒的裤子。 “阿恒!”卫恒彻底崩溃,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不客气地伸手摸上他结实的腰腹 他红着脸,无奈至极:“你......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像个女人!!” 话还没说完,阿恒已经开始扒他的裤子。 卫恒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真是受不了你!这么猴急!跟个土匪似的!” 阿恒毫不示弱,抬手一把将他拉下来,直接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挑衅道:“那你来啊!” 卫恒的身体瞬间僵硬,喉结滚动地咬牙:“你这个疯婆子!” 阿恒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已经动摇,再次抬头亲他:“没事儿,那就打报告,结婚!以后生了,你带!” 她柔软的唇瓣笨拙又热烈,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理智。 “唔......”卫恒闷哼一声,被她拉进了床榻之间。 阿恒得意的闷笑声伴随扯开他皮带的清脆金属声:“装吧,你就!” 嘿,打响总攻的号角,让胜利旗帜迎风飘扬! 就没有她攻不下的敌人高地! ...... 第二天 宁媛和佩珊、阿威带着几个人一起坐车到了罗湖口岸。 八十年代的罗湖口岸,虽然经过了扩建和简化手续,但依旧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自从1980年取消了出境验放卡制度后,旅客们只需出示证件,经过简单的查验即可通关,大大提高了通关效率。 对入出境列车、汽车的检查由普遍检查改为重点抽查,也放宽私家车随员限制等 但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依旧需要排队等候。 开放的春风吹到这里,带来了勃勃生机,也带来了各种机遇和挑战。 黑色的奔驰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罗湖的街道上。 与繁华现代的香港相比,此时的深圳还很落后。 街道两旁的建筑大多低矮陈旧,但随处可见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到处都充满了蓬勃向上的活力。 第1605章 黑色的奔驰轿车一个利落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罗湖市政大院的门口。 八十年代的内地,奔驰车绝对是稀罕物,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宁媛从车上下来,抬头打量着眼前这栋带院子的两层楼。 门口有哨兵笔直地站岗,目不斜视,透着一股严肃劲儿。 宁媛从车上下来,理了理衣裳。 “宁小姐,这边请。”一位穿着干练制服的年轻秘书早已等候在门口。 看见宁媛一行人,立刻迎了上来,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媛点点头,带着佩珊和阿威几人,跟着秘书穿过院子,直接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秘书轻轻敲了敲一间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示意宁媛进去。 宁媛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乔局长——哦,不,现在应该叫乔市长了。 乔市长正埋头看着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乔市长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他上下打量了宁媛一番,“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两年不见,你这派头......越来越像个小资本家了!”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怎么,这是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这可要不得啊!” 宁媛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走到乔市长对面,一屁股坐下:“乔叔,您这话说的!我可是洋装穿在我身,内里永远一颗红心向太阳!” 她歪着头,笑眯眯地说:“你明明知道,这次我是来给您送‘糖衣炮弹’的,您看看,要不要?” 乔市长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嘿,你这刁钻丫头,还是这么牙尖嘴利!行,我倒要看看,你这丫头能给我送来多大的‘糖衣炮弹’!”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似多年的老友重逢,默契十足。 乔市长身子往后一靠,笑着问:“说真的,丫头,你想好了?真就投上步管理区八卦岭?投资工业区,不投那些个漂漂亮亮的商品房?” 他挑眉,让人给宁媛上了茶:“我可知道,现在投房子卖给港府人,可比你辛辛苦苦建厂子、搞实业来钱快多了!” 宁媛淡淡点头,喝茶:“乔叔,你也不用试探我,我没跟您开玩笑!我就是要投上步管理区。” 她知道投资建房和投资建厂的土地使用费标准不同。 但更清楚,上步管理区是未来的福田区,这地方以后就跟沪上的浦东一样金贵。 而且现在不投,以后再投,那价格就水涨船高了。 乔市长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他起身笑道—— “你这丫头,要真心回来干点事儿,又都想清楚了,那咱们就走!按之前约好的,我带你去实地看看,让你心里更有数!” 说完,乔市长招呼了一声:“小李干事,小林,你们俩跟我走一趟。” 被点到名的李干事和林秘书立刻应声,跟在乔市长身后。 第1606章 一行人上了宁媛他们开来的两辆奔驰车,一路朝着上步管理区八卦岭的方向驶去。 乔市长看着宁媛的车子,忍不住感慨:“你这可真是鸟枪换炮了!” 宁媛弯着大眼睛:“听说乔叔自己还骑车上班啊?要不我留一辆给您用?” 乔市长白了她一眼:“干部就该艰苦朴素,你少拿糖衣炮弹打我,原则性问题,我啥东西都不接你的!” 宁媛嘿嘿一笑。 车子驶出市区,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荒凉起来。 宁媛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 这时候的上步管理区,也就是后来的福田区,还完全是一副“村姑”模样。 到处都是村落、山包、荒地和田地。 跟后世那高楼林立、寸土寸金的景象完全没法比。 车子颠簸着,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往前开。 宁媛注意到,沿途有不少码头,大部分都还是一片滩涂,只有一些简易的设施。 不过,也有一些船只穿梭不停的码头,看着颇为繁忙。 这些码头并不在海边,而是在深圳河边。 乔市长的秘书小林坐在副驾驶,他扶了扶眼镜,尽职尽责地解说着: “1982年,上步管理区,深圳河段有新港码头和上步码头两个建材码头,特区建设需要的大部分钢筋、水泥、红砖、河沙都靠船运输到这两个码头,再转运到各个工地。” 宁媛听着,心里暗暗点头,原来如此。 八卦岭就在笔架山的东南边山脚下,旁边有个泥岗村。 车子终于在村边停了下来,一行人下了车,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村子和各工地,惹得不少村民好奇地张望。 乔市长指着远处忙碌的工地,对宁媛说道:“现在村民们也积极地投身于特区的建设,毕竟出来干活可比在田里刨食儿挣得多,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呢!” 宁媛想了想,打听道:“乔叔,这里村民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呢?” 乔市长笑了笑:“这里不计工分了,包产到户,我们这里有些公社里,一家三个劳动力,全年完成粮食征购任务后,加上各种农副产品,种植业总收入就有8000多元。” “农闲时再到工地上做活,一家子就是万元户,收入远高于内地城镇居民收入。” 王干事推推眼镜,说:“宁媛同志,你是想问这里的人的工资吧?一般农闲时,生产大队农民到附近厂子做临时工,一个月就能收入140元;或者都到船厂协助锯木,一个月就能收入500元。” 宁媛一听,忍不住感慨:“真是比内地高太多了啊,我记得之前让朋友帮忙查过,去年大概城镇职工月均收入是100多元,农民更低。” 她没记错的话,乔叔这个级别,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百多块,还没人家一个锯木头工人高。 乔市长含笑问:“这边很多人这几年都是帮港府那边做事赚钱,怎么,是觉得工资太高了请不起人?” 宁媛摇摇头:“也不是,相比港府,咱们内地人工资还是太便宜了。” 和白菜价差不多。 第1607章 乔市长转头,指着眼前一大片荒野和小山包—— “小宁,你看看,这就是今年计划开发的八卦岭!现在已经有基建工程兵两万人马开到深圳,执行基建任务,并且改编为市属施工企业,专门负责这里的建设。我跟你说,9月份,这里就要破土动工了!” 他转过头,笑问:“怎么样,丫头,你看上哪块地了?打算要多少?已经有一些港商,他们打算来这里投资建设印刷厂,你可得抓紧时间啊!” 宁媛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片土地,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她忽然伸出两根手指:“乔叔,我也不跟您客气了,我要两公顷地!就要两万平方米!” 这话一出,乔市长和随行人员都傻眼了。 乔市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好一会,才没忍住问—— “两......两公顷?!丫头,你要这么多地干啥?你这是要建多大的厂子啊?” 宁媛微微一笑:“乔叔,我要投资建设大型电子代工厂!一个大型厂子,至少得5000平方米以上。一公顷土地,最多也就建一两个大型电子工厂。” 乔市长更纳闷了:“那......那你还要那么多地做什么?” 宁媛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放着呗,我还会扩大生产规模,或者做点别的厂子。谁知道呢?” 深城这地嘛,先占着,总没错的! 乔市长听了,忍不住蹙眉:“虽然工业用地比住宅用地便宜,但也不是白菜价啊!之前那些港商,要东湖花园那块地起楼,也才要了5000平方米啊!丫头,你这一下子就要两万平方米......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尤其是这种租赁,最少要三年起租。 他转头示意小林:“你给宁小姐算算,这要多少钱。” 那个叫小林的干事,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他翻开其中一页,飞快地说道:“根据《深圳特区土地管理暂行规定》,1982年,也就是今年,深圳的土地使用费标准是这样的——工业用地,每年每平方米10到30元人民币。 “如果拿得多,租赁时间长久,可以有优惠,折衷算20元一个平方,两万平方米......那就是一年土地使用费40万元人民币!三年是120万元人民币!” 宁媛看了一眼佩珊。 佩珊也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飞快地算了算。 她也抬头专业地汇报:“七小姐,如果按照电子厂发展盈利周期,这块地最少要租十年起!也就是400万元人民币的租金。” 宁媛看着乔市长,干脆利落地说—— “乔叔,那我就不跟您绕弯子了,直接拿十年!您评估一下,要是没问题,咱们就痛快签字!” 乔市长被宁媛的这份“魄力”彻底震住了。 这丫头,真是......胆子也太大了! 第1608章 四百万啊! 就连他身边跟着的秘书和小林,都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僵在了原地,震惊地看着宁媛。 这笔钱对于八十年代的内地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有些地方政府辛辛苦苦一年,全部的财政收入加起来,恐怕都到不了这个数! 乔市长看着宁媛,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有惊讶、有佩服、也有担忧—— “丫头,你......你这是认真的吗?你知道这得多少钱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资金周转能撑得住吗?还有那些七七八八的设备、厂房、人员、水电......这些可都是钱啊,像烧柴火一样哗哗的,不如少租点面积?” 宁媛笑了笑,语气坚定:“乔叔,我也想为深城和自己的国家建设添砖加瓦!老人家说了,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您放心,既然我敢签十年,资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她顿了顿,弯了弯大眼:“当然我肯定希望,您看在我那么大投资商给与免税或者减免的优惠的价格啦,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您回去和班子里其他领导们商量商量,行不?” 乔市长看着宁媛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只能感慨地点点头:“好!好!好!你有这份心,这份魄力,我们这帮人必定鼎力相助!” “你放心,这一片的水电、公路这些基础设施,一定会加快建设!” 随后,乔市长一行人带着宁媛、佩珊和阿恒他们在八卦岭泥岗村的大队支部,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农家饭。 饭桌上,大家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 饭后,乔市长回去办公。 宁媛一行人下榻在了去年新开业的,也是深城第一家合资宾馆——竹园宾馆。 刚进宾馆房间,佩珊就忍不住了,她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七小姐,咱们上次收到那笔款子,是三十二万美金,换成人民币也就六十多万,这跟四百万的十年租金比起来,差得也太远了!”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 “港府那边工厂还得正常运转,工人工资也得照发,这都是钱啊!” “还有,咱们要从港府调工人和美国的工程师过来,内地这条件......您也知道,那可比不上美国和港府,人家肯定不愿意来,除非......” 宁媛倒了一杯茶给佩珊,慢条斯理地接话:“除非咱们给他们涨工资,而且还得涨不少,最少也得翻一倍!” 佩珊叹气儿:“美国那些半导体工程师,您是知道的,本来咱们挖他们的年薪就高得吓人,这一翻倍......我算了一下,除了那四百万的租金,前期投入,包括设备、人工、水电这些七七八八的,少说还需要两三百万人民币!” 她小心翼翼地问宁媛:“咱们账户上所有的钱加起来,都还差一百多万呢!而且,这还不算港府那边工厂的运营资金,还有您在沪上商场和‘纪元之心’的运营资金,这些加起来,资金缺口怕是有几百万......” 要去哪里填补这几百万的资金缺口呢? 现在大少自己还忙着和大小姐斗法呢。 第1609章 大少爷现在保住尖沙咀海事大厦的项目资金不被抽走都够呛了。 佩珊很有些担心,自家这位七小姐,外表娇小漂亮又柔软。 可骨子里却比谁都倔,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且七小姐向来不爱求人,和家里关系算不得好,不愿向宁家老爷子和董事长他们伸手,不想被家族控制。 平时也不怎么和二夫人说生意上遇到的那些困难,不想二夫人担心。 这次......怕是又要自己硬扛了。 宁媛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轻轻拍了拍佩珊的肩膀:“安啦,佩珊姐,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佩珊看着宁媛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能叹了口气,给出她作为合格特助的建议—— “七小姐,这几百万的缺口,不是小数目!目前看,要么跟银行贷款?或者把电子厂抵押出去,先拆借一笔资金周转,但后者其实不算个好选择。” 宁媛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这事儿我再想想,你先去忙吧。别忘了,等会儿你去趟机场,把我让你接的人接回来,他们年纪大了,别在路上折腾。” 佩珊见宁媛胸有成竹,心里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些:“好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是目睹过这位七小姐的手腕和魄力的。 佩珊转身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体贴地替宁媛关好房门。 宁媛独自坐在房间里,目光落在窗台上那两盆绿植上。 一盆是茉莉,开着洁白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另一盆是薄荷,叶片青翠欲滴,散发着清凉的气息。 她轻轻地抚摸着茉莉的花瓣,思绪飘到了那天晚上...... 宁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复杂纷乱的思绪压了下去。 她转身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时分。 宁媛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下楼来到宾馆门口。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驶来停在门口,佩珊就带着两位老人家下车。 车门打开,夏阿婆和唐老爷子在严阳阳的搀扶下,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和严阳阳手里都拎着的大包小包。 宁媛几步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们,哽咽地出声:“夏阿婆!唐爷爷!” 看到熟悉温暖的人,就像回到了宁南乡下或者复大的教职工宿舍区。 她还是那个打着两条大辫子的小城知青,不是现在什么宁家七小姐。 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夏阿婆抱着宁媛,眼角湿润,声音哽咽:“哎呦,我的乖囡囡,可想死阿婆了,一年多没见了!” 唐老爷子也红了眼眶,一边擦泪,一边上下打量着宁媛,满脸的心疼—— “丫头,怎么瘦了啊!” 宁媛擦了擦眼角,恢复了笑颜:“就是忙的!夏阿婆,唐爷爷,你们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啊,多累啊!” 第1610章 夏阿婆说着,晃了下手里包裹,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特产:“这都是给你带的,你一个人在外面,阿婆不放心啊!” 严阳阳笑呵呵地说道:“傻丫头,我也给你带了京城和东北特产,有钱都买不到的!” 严阳阳及肩发,不似从前那般短短的像个男孩子,却依旧利落。 不愧是文工团出身的东北姑娘,一身牛仔衬衫配着牛仔裤,衬得她英气又漂亮。 她一把将宁媛搂进怀里,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宁媛抱着严阳阳,鼻尖闻到她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气,心里头也暖融融的。 等两人分开,宁媛才发现严阳阳身边还站着个靳边疆。 她顿时乐了:“哟,靳师兄怎么也跟着来了?我记得你考上法律系研究生了啊!恭喜恭喜!” 靳边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是阳阳的合作伙伴,当然,也是你的合作伙伴,这么久没见了,肯定要见一见,顺便......对个账目。” 他微微侧过身,指了指自己带来的一个大皮箱:“当初咱们几个可是签过协议的,我肯定得对你们负责。” 严阳阳嗔怪地拍了宁媛一下:“宁媛,你是不是健忘啦?还是说买卖做太大了,已经忘了你还有个气泡水小生意?现在全靠我和靳师兄管着呢!” 她得意地一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告诉你,我把连锁小摊儿都做到好多学校门口去了,生意好着呢,怎么样,厉害吧?” 宁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逗她:“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只是个股东,股东嘛,就是甩手掌柜啦,运营这块儿可不管,现在红玉姐也没时间,那可不就是你和师兄的......夫妻小买卖了?” “宁媛!你别乱说话,谁跟他......跟他夫妻小买卖了!”严阳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伸手去拧宁媛的胳膊。 靳边疆站在一边,倒是笑而不语,镜片后的眼神儿亮晶晶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媛看了看手表,笑着对众人说:“都别站在这儿了,先上去休息吧。我给你们安排了房间,到了可以好好洗个澡,休息好了咱们一起吃个晚饭。” 阿威几个立即上前帮忙拿行李。 宁媛则亲自挽着夏阿婆和唐老爷子的手,引着他们往宾馆里走。 这对老人家虽然精神尚好,但毕竟年事已高,长途奔波难免疲惫。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竹园宾馆的包厢内,气氛温馨而融洽。 宁媛特意安排了一桌丰盛的港式晚宴,既有精致的点心,也有滋补的靓汤,更有鲜美的海鲜。 都是为了给远道而来的夏阿婆和唐老爷子接风洗尘。 乔市长带着秘书小林,如约而至。 一进门,他就笑着打趣宁媛:“我说宁媛同志,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到了深城,怎么能让你请客呢?这顿饭,说什么也该我来安排!” 他佯装不悦地摇头。 宁媛眉眼弯弯,声音清脆:“乔叔,您这话说的,咱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呀?今晚这是家宴,我请自家人吃饭,天经地义!明儿个,我再正儿八经地跟市里的领导们一起聚聚,咱们好好聊聊正事儿!” 乔市长忽然注意到坐在宁媛身边的唐老爷子和夏阿婆。 他曾在复大见过唐老,知道他是复大经济系奠基级别的老教授,也知道宁媛是唐老的养孙女。 乔市长含笑地与唐老爷子握手寒暄:“您老也来看孙女儿来了啊,这丫头没变吧?” 唐老笑着摇头:“没变呐,还是聪明伶俐又刁钻!” 第1611章 宁媛笑眯眯地给二位倒茶:“好勒,吐槽完我了,该坐下吃饭了。” 夏阿婆也笑眯眯地跟乔市长打招呼,几个人寒暄着,气氛愈发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 唐老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关切地问宁媛—— “丫头,你这次来深城,打算投资什么项目?还是做服装生意吗?咱们‘纪元之心’服装生意批发被满花和华子做得风生水起,第十百货那边也新盘了两个柜台!” 宁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爷爷,这次我可不是来做服装的,我要进军半导体行业!” 她语气一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而且,我在港府那边的厂子已经有了些进展,成功出货给美国美光公司了,他们可是全球半导体行业的龙头企业之一呢!” “半导体?”唐老爷子微微一怔。 夏阿婆更是满脸疑惑,她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囡囡啊,你说的这个......半导体,是个啥玩意儿?” 宁媛耐心地解释道:“阿婆,半导体是一种很特殊的材料,它既不像金属那样容易导电,也不像木头那样完全不导电。” “我们可以利用半导体的特性,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电子元器件,比如芯片、晶体管等等。这些元器件,是所有电子产品的心脏,少了它们,电视机、收音机、电话......统统都不能用!” 夏阿婆听得云山雾罩,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听起来是挺厉害的。不过,这东西......能挣钱吗?” 宁媛刚想回答,唐老爷子却突然开口了:“刚开始,也许赚不了多少钱。但是,这半导体产业,不仅仅是赚钱那么简单!它关系到一个国家的科技发展水平,甚至关乎到国家的安全!” 宁媛和乔市长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唐老爷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宁媛看向唐老,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敬佩。 唐老爷子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摆了摆手:“你们可别这么看着我,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中用了,可别忘了,我还有那么多学生呢!有些还在国外,跟那些洋人打交道,消息灵通着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补充道:“再说,‘纪元之心’咖啡馆不也是我在管着嘛!我天天跟那帮外国学者们聊天,知道的东西可不少呢!” 宁媛听得心潮澎湃,她是来自未来的人,自然清楚半导体产业的重要性。但唐老爷子这样的老一辈学者,竟然也能有如此远见卓识,这让她对这些老一辈知识分子,充满了敬意。 唐老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媛:“你......你真的有把握吗?这半导体可不是闹着玩的,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和技术积累,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起来的,需要的话,爷爷也能帮你在人才上想想办法!” 他国外的那些学生虽然不一定愿意回到穷苦内地,但是小宁在港府是有公司的,他们去港府的话,想必是愿意的。 唐老爷子的话让宁媛心中一暖,她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宁媛声音不大,却很淡然坚定:“爷爷,这条路的确艰难,但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第1612章 宁媛清亮的眸子扫过在座的几位长辈:“我们港府那边的厂子,已经有了稳定的供应链和客户基础,我也攒下了一批技术人才。来深城设厂,一来可以大幅降低成本,二来能为特区带来就业机会,三来......我没自己的品牌,能更方便地引进国外先进技术。”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如果爷爷您那边能有更多的人才资源,或者在国外半导体公司工作的朋友,能帮我们牵线搭桥,那就再好不过了。” 人脉,才是生意场上最宝贵的财富。 唐老爷子推了推黑框眼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丫头,想得倒是周到。我那些老学生,有些确实在国外混得不错,回头我帮你问问。” 现在国家都开放公派去美国的留学,有些老学生还真回复大探望过他。 乔市长听了,眉头一皱,有些不解地问:“丫头,听你这意思是不做自己牌子?现在国内的厂子,像什么熊猫、海鸥,不都是铆足了劲儿做自己的品牌吗?你为什么不做牌子呢?不做牌子,人家怎么认识你啊?这做代工......说白了,不就是给别人打下手吗?” 宁媛点点头:“嗯,我确实不打算做自己的品牌,而是想做半导体代工厂,就是那种纯代工厂(Foundry)模式,只专注于生产环节,不涉及品牌和销售。” 夏阿婆也纳闷:“囡囡,咱们自己做牌子,多风光!做代工,听着就不硬气!” 宁媛看着几位长辈,心中暖暖的。 在港府做事的时候,总是提防这个,提防那个的。 从来没有这种劲往一处使的感受。 现在这里都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亲人,有些事情,她必须解释清楚。 她笑了笑,环顾一圈,轻声说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 众人神色一凛,知道宁媛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纷纷严肃表示绝对不会泄露今天说的话。 宁媛倒是也不怕他们泄露计划,毕竟她还需要乔叔和唐爷爷一起帮忙实现计划。 她把两个装满酒水的杯子放在桌上,示意他们看—— “看,目前,最先进的半导体生产技术,一个掌握在日本手中,一个在美两国手中。我如果没说错,未来十年内,他们两家八成会因为半导体产业,斗得不可开交!” 乔市长和唐老爷子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宁媛为何会对国际局势有如此敏锐的判断。 宁媛继续说道:“咱们内地才刚开放,底子薄,不显山不露水的,最适合闷声发大财。我在港府那边做代工,再把生产挪到深城来,两边都不起眼,谁也不会把咱们当回事儿。” 她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咱们就得这样,不能让人放在眼里,不能引人注意,得‘猥琐发育’!用最低廉的价格,给全世界那些大公司做最好的半导体代工!” 她没有品牌才不会引起别人的警惕! 后世台X电,还有个富X康都是这种路子,几十年后全成了世界TOP50的电子类顶级代工之王。 第1613章 乔市长听得怔然,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有意思,丫头这个思路很独特。确实,不引人注目反而能更好地发展。” 唐老爷子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想法倒是很有远见。代工模式确实能降低风险,也不容易引起那些技术大国的警觉,封杀我们。” 华夏大地被西方封锁了几十年,太艰难了。 如今局势变化,终于有机会进入国际市场,是必须谨慎小心。 宁媛轻轻抿了一口茶,继续解释:“爷爷,乔叔,你们别看现在咱们的半导体产业刚起步,但只要踏踏实实做,不张扬,十年、二十年后,咱们的技术实力一定会慢慢赶上来。到那时,再考虑自己的品牌也不迟。” 这也是为什么她租地都十年起,等到可以盈利了,她会租更久更多。 宁媛轻叹一声:“我这么努力,也要在港府先设厂,就是担心造不如买的思想会害了和芯片相关的上下游整个产业。”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积累技术、培养人才,是打下坚实的基础,只有根基稳了,大树才能长得更高更壮。” 上辈子,看新闻多了就知道,因为造不如买的思想,导致半导体产业胎死腹中。 后来被欧美联合封杀,再想起来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 宁媛说到这里,眯了眯眼—— “等到咱们自己的半导体产业发展壮大了,能独当一面了,成为技术强国,到时候,谁也别他妈想卡咱们的脖子!” 乔市长看着宁媛,想起几年前初见时那个还带着几分青涩的模样的女学生。 竟然有如此长远的眼光和如此大胆的计划,不禁感慨万千。 他一握拳:“丫头,好样的,有志气!你尽快把投资计划和规模都写出来,我让相关部门优先审批,土地使用方面,我们一定从优考虑!给你支持” 乔市长顿了顿,又苦笑了一下:“但是丫头啊,你知道的,咱们特区刚建立,基础设施还不完善,财政也十分紧张。我们能给你的支持主要是政策上的便利和土地使用的优惠,至于资金方面,恐怕你得靠自己解决了。” 夏阿婆听得云里雾里。 但她从宁媛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当年那个不畏艰难、敢闯敢拼的小姑娘。 她拍了拍宁媛的手:“囡囡,阿婆不懂你说的这些,但阿婆相信你!就像当年相信你会把那些臭流氓打得屁滚尿流一样!” 夏阿婆嘿嘿一笑:“囡囡,你也是知道的,老家那边坟地里咱们不是还藏着些老物件,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到时候,都挖出来拿去,能卖多少是多少,怎么也能给你添点砖加点瓦!!” 宁媛心里一暖,反握住她枯瘦的手:“阿婆最好了,钱的事儿,我有办法。您忘了?我现在可是宁家的七小姐!” 那些古董是阿婆家里的宝贝,她第一桶金就是阿婆给的,不能再让阿婆操心。 严阳阳坐在一边,也是听得热血沸腾。 她一拍大腿,“小宁,你放心,我肯定支持你!我那气泡水生意现在可赚钱了,利润全给你!给你搞那个什么半导体!” 靳边疆看着她那副激动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他哭笑不得:“你这丫头,瞎咋呼什么?一年几千块的纯利润,听着在内地是不少了,可对宁媛这动辄上百万的项目来说,那点钱够干啥?杯水车薪,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第1614章 他顿了顿,又换上一副认真的语气:“你呀,就别跟着添乱了!你还不如好好攒着钱,动动脑筋把买卖做大了,利润上去了,那才能真正帮到小宁师妹!” 严阳阳被靳边疆这么一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头耷脑地坐了回去。 宁媛笑着安慰她:“阳阳,靳师兄说得对,咱们得把眼光放长远些。” 她冲严阳阳眨眨眼:“你与其现在给我几千块,不如好好学习,想想怎么把生意做到京城去。” “你想想,现在国家政策放开了,咱们做买卖的机会多的是,只要肯动脑筋,还怕赚不到钱?” 严阳阳瞬间又觉得宁媛说得很有道理,眼睛也亮起来:“好像也是,京城那边消费能力更强,不输沪上!” 她到时候问问老爹或者哥哥们! 不让她当兵,还不让她开店嘛! 宁媛瞧着一副忠心“参谋”样子的靳边疆,笑嘻嘻地打趣:“到时候啊,说不定你还能包养靳师兄呢!” “宁媛!你胡说什么呢!”严阳阳恼羞成怒,抓起桌上的苹果就朝宁媛扔去。 宁媛笑着一把抓过来,扔给靳边疆:“呐,抛绣球了。” 靳边疆也笑着接过来,直接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眼睛瞅着严阳阳。 严阳阳被靳边疆那一眼看得脸色不自在,一脸没好气,但嘴上却不饶人:“别听小宁瞎说!” 乔市长、唐老爷子、夏阿婆看着孩子们说笑打闹的这一幕,欣慰地笑了。 年轻真好,有冲劲,有梦想,有无限的可能。 就像刚刚开放的华夏大地!未来一定是灿烂的! 欢声笑语中,这顿团圆饭落下了帷幕。 宁媛只觉得心头暖融融的,这是她这几年来吃得最舒心、最畅快的一顿饭了。 爷爷唐老爷子答应了她,会利用自己的海外人脉,帮她找寻更多的潜在客户,还会亲自出面牵线搭桥。 阿婆呢,则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四塘村老家那些古董的事儿,又和她细细切磋了一番古董鉴赏的心得。 “大马猴”小姐姐严阳阳和靳师兄也摩拳擦掌,开始筹谋着要把生意做到京城去。 他们打算复制沪上“纪元之心”的成功模式,在京城也开一家分店。 反正宁媛在港府那边的进货渠道都是现成的。 严阳阳拍着胸脯:“小宁,你放心,等姐们儿把店开到京城,那可就不是沪上这种小打小闹了!到时候,什么进口收录机、磁带、羊城时髦衣服,统统都给它摆上!” 她意气风发地一挥拳头:“咱也打造一个京城版的纪元之心,赚他个盆满钵满,到时候,你想搞啥半导体,姐们儿都给你兜着!” 第1615章 靳边疆在一旁地点头:“没错,小宁师妹坐拥粤港澳进货渠道,到时候咱们再把京广的进货渠道一打通,这买卖还不是跟坐火箭似的?赚了钱,咱们想干啥都行!” 乔市长更是老夫聊发少年狂! 恨不得立刻连夜就召开会议,把这次招商引资的丰硕成果向上级汇报。 然后风风火火地安排人手开始修路、架设水电设施,为接下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宁媛看着他们俩那干劲十足的模样,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和自己人商量事情,就是痛快,三下五除二,很快就都有了明确的规划和进展。 有这么一群心往一处看,力往一处使的家人、长辈和朋友们,真好! 只是 宁媛陪着唐老爷子和夏阿婆进了他们的房间,正准备说些体己话。 唐老爷子忽然话锋一转,问起了荣昭南:“宁宁啊,昭南那孩子出去工作也两年了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是干啥去了?” 老爷子眉头紧锁,眼神里透着担忧,又带着点疑惑。 夏阿婆也握住宁媛的手,轻声问:“囡囡啊,阿南那孩子是不是在外面遇到啥难事儿了?你可千万别瞒着我们啊,咱们一家人,有啥不能一起扛的?” 她顿了顿,冷哼一声:“他要对不起你,我就拿鞋底抽得他爹都认不出他个小畜生来!” 宁媛鼻头一酸,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阿南他就是出任务去了,不方便和家里联系。您也知道他那特殊的工作性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得‘人间蒸发’。” 她顿了顿,像是怕两位老人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真的,等任务结束了,他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唐老爷子还想再问些什么。 夏阿婆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宁媛笑容里的勉强,她轻轻拉了拉唐老爷子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追问下去。 唐老爷子看着老伴儿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剩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眼底的失落像秋日里飘零的落叶。 夏阿婆转而问起宁媛另一件让她牵肠挂肚的事儿:“对了,囡囡,你啥时候让我们看看小佳佳呀?我和你爷爷都想得紧呢。” 宁媛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真心的笑容。 她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叠小佳佳的照片,递到二老面前—— “阿婆,爷爷,你们看,这是小佳佳,长得可快了,一天一个样!” 照片上的小佳佳,粉雕玉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个世界。 小人儿或爬、蹒跚学步或哇哇大哭,或者换尿布时笑得灿烂可爱。 肉嘟嘟的小脸蛋看得二老心都融化了。 “哎哟,我的小乖乖,真是太可爱了!”夏阿婆激动地接过照片。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仿佛能透过照片感受到小佳佳软乎乎的小脸蛋。 唐爷爷也笑得舒心,“可不是,这眉眼,简直跟囡囡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瞅着也像她爹!” 宁媛笑着说:“爷爷,阿婆,你们先在宾馆住几天,我让人把东湖花园的房子收拾出来,你们就搬过去住。” “东湖花园是什么?”唐老爷子有些疑惑。 第1616章 他都退休了,住沪上还是深城无所谓。 宁媛点点头,解释道:“是港府合作伙伴送我的几套房子,我给他帮了不少忙。” 她本来是打算给一些来内地工作的港府和美国的工程师住的,现在正好拿一套出来,给二老住。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以后要长期在这边工作,肯定也要住到东湖花园去,到时候,就把佳佳也带过来,让你们天天都能看到他!” 一旁的佩珊也适时地补充道:“唐老先生,夏老太太,您二位放心,东湖花园的房子装修进度很快,最多三周就能完工。” 夏阿婆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那敢情好!我们老两口啊,就喜欢有小孩子在身边,热热闹闹的!” “哎,好好好,那就听宁宁的安排。”唐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宁媛看着二老开心的样子。 她还有家人,还有女儿,这都是她继续前行的动力。 安排好唐老爷子和夏阿婆休息后,宁媛独自回到房间。 站在阳台上,看着灯火稀疏的深城夜晚。 这座正在快速成长的城市,虽然还显得非常简陋,但到处都洋溢着蓬勃的生机与无限可能。 晚风轻拂,宁媛闭上眼,思绪却飘向远方 港府 “什么,宁七小姐去了深城?” 周焰从亮蓝色的保时捷跑车上下来,姿态慵懒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倨傲。 他随手将车钥匙抛给自己的手下——爆C。 爆C一把接住钥匙,解释:“周SIR,那条女呃,宁七小姐,确实是前几天过关了,去了深城。” 周焰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遮住了他眼底的寒意:“去了几天了?为什么现在才汇报?” 爆C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周SIR,我们都盯着那条那位宁小姐半年了,可是一直没查到什么跟那天码头火拼还有走私古董的案子有关的东西啊。” 他声音越发小了下去:“所以负责盯人的同事就没多想,这次是周报例行汇报而已” 周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隐着暴戾邪气的瑞凤眸:“我是O记的长官,还是你们是?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替我做决定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爆C和另外两个警员。 爆C和另外两个警员被周焰凌厉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皇冠轿车缓缓停在警局门口。 车门打开,查美玲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衬得她越发英姿飒爽。 看到周焰,查美玲脸上绽开一个妩媚温和的笑容,打招呼:“阿焰,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啊?” 周焰看到查美玲,眉间的寒霜似乎更重了些。 他冷淡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不要来我办公的地方吗?” 第1617章 查美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巧笑嫣然地走到周焰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我是有事过来警局,怎么了,今日心情不好?” 她今天穿着一身鹅黄色香奈儿夏秋套装,衬得皮肤白皙如玉。 一头精心打理的及肩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显得温婉动人,漂亮高贵。 爆C见状,忙抢着说:“大嫂,老大盯着的目标跑路去了内地,所以心情特别差!” 其他几个警员也只感觉庆幸,还好大嫂来了,免得挨老大骂。 周焰面无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臂。 他冷冷地扫了爆C一眼:“警情不得在无关人员面前外泄,不想在O记干了就滚蛋!” 爆C几人被周焰这冷冰冰的眼神一扫,顿时噤若寒蝉,心里叫苦不迭。 这下可好,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老大心情似乎更恶劣了! “无关人员”查美玲脸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完全没有被周焰的冷淡态度影响。 她语气轻柔地打着圆场:“阿焰,别这么大火气嘛,他们也是关心你,有什么事慢慢说。” 周焰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先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查美玲脸色有些无奈:“阿焰......” 这时候,背后响起带着英伦腔的粤语:“安妮是来找我的,你这臭小子赶人家做什么?” 说话的正是港府警务处长埃文,一脸不悦地盯着周焰。 查美玲转身迎向埃文,脸上浮出温柔优雅的笑:“埃文叔叔。” 周焰原本冷峻的侧脸,在看向埃文的时候,瞬间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耸耸肩:“一哥,既然她是来找你的,那我就先去填饱肚子了。” 说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抄着口袋作势要走。 埃文没好气地叫住他:“臭小子,给我站住!” 埃文瞪了他一眼,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嗔怪:“少给我摆谱,一起上来!我有事要说。” 周焰脚步一顿,狭长的瑞凤眼微微挑起,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查美玲,随后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哦。” 他朝着爆C一扬下巴,语气随意:“爆C,把车给我开停车场,你们午饭想吃什么随便点,挂我账。” 爆C几个人立刻道:“是,周SIR!” 上司是富二代的好处来了! 周焰双手插在裤兜里,迈着散漫的步子,跟在埃文和查美玲身后,一起上楼。 电梯“叮”的一声,在处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停下。 埃文处长率先走出电梯,周焰紧随其后,查美玲落在了最后。 警务处长办公室宽敞明亮,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湾仔。 厚重的红木办公桌上,文件堆叠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第1618章 埃文处长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周焰和查美玲坐。 周焰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查美玲则规规矩矩地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优雅端庄。 埃文作为长辈看着两人,眉头微蹙:“阿焰,你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周焰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哪有,别冤枉我!” 埃文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安妮好歹也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呢?” 周焰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埃文说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查美玲立刻打圆场,她优雅温柔地说:“埃文叔叔,阿焰他就是这样,做事一向很有分寸,公私分明,刚刚在楼下,他只是不想让外人知道警队的行动细节,也是对工作负责,我怎么会不理解呢。” 她微微侧头,看向周焰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纵容和无奈,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大男孩。 埃文指着周焰对查美玲,重重地叹了口气:“安妮啊,你就是太贤惠了!处处替这臭小子着想,可他呢?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就知道玩,一点也不知道珍惜眼前人!” 查美玲见周焰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看着就要不耐烦了。 她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膝盖,柔声安抚道:“好啦,阿焰,别惹埃文叔叔生气了。” 周焰终于抬起眼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一哥,您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就先走了,O记还有一堆破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埃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废话!当然是和你这臭小子有关!还能有什么事?”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查美玲,语气缓和了几分—— “安妮啊,我看阿焰回港府这段时间,也没出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也算是收了心。” 他顿了顿:“之前在英国的时候,说订婚也只是口头上的,这次在港府,就把婚事办了吧。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早点定下来,要个孩子,我和他二叔也好安心。” 周焰瞬间冷了脸,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我不同意。” 他原本还算平和的五官,瞬间被一层寒霜覆盖,冷眼看向查美玲,质问—— “是不是你的意思?你明知道我这几年不打算结婚,还玩这套?” 他弯起瑞凤眼,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子阴郁和危险—— “查美玲,我最讨厌女人自作主张,更讨厌逼婚,别他妈想管我,你以为你和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 查美玲脸色一僵,她没想到埃文会突然提出结婚的事,更没想到周焰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她只能忍下屈辱,难堪又恼火地说:“阿焰,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我来之前,完全不知道埃文叔叔会说这件事......” 埃文见周焰把火气撒到查美玲身上,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周焰:“阿焰!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小子给我放尊重点!这事跟安妮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主意!” 周焰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二叔都没管那么宽呢,埃文叔叔您管得也太多了吧。” 说完,他起身就要迈着长腿走人。 埃文太阳穴突突直跳,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响,震得茶杯都跳了跳—— “混账,你给我坐下,除非你不想在O记干了!!” 第1619章 周焰挑了挑眉,这才慢悠悠地坐回去,姿态慵懒散漫,全然没把埃文的怒火放在眼里。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扶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埃文恼火地指着他鼻子:“你......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敢跟我顶嘴了?” 查美玲见状,立刻起身安抚埃文,忙递了茶水过去:“埃文叔叔,你不能生气,你有高血压。” 埃文深吸一口气,喝了口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安妮,你先出去一下,我和阿焰单独谈谈。” 查美玲看着周焰的样子,眼眶泛红,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忍着心中不悦,温顺识趣地笑了笑:“好,你们聊。” 临走前,她担忧地看了周焰一眼,轻声说道:“阿焰,你别跟埃文叔叔顶嘴,他也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门锁扣上,房间里只剩下埃文和周焰两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埃文脸色难看,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说吧,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同意和安妮结婚?难道你还惦记着宁家那个七小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绕着她转悠,她都有孩子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周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啪”的一声点燃。 猩红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张俊美邪气的脸,显得愈发玩世不恭—— “一哥,您这话说的,多没意思,好像我多十恶不赦似的。宁七小姐怎么了?年轻漂亮,家世显赫,比查美玲可有价值多了。”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不管是查案,还是为了钱,宁媛都比查美玲有价值多了,您说是不是?” 埃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焰!你给我收起你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指着周焰的鼻子骂道:“你小子别发癫!见一个爱一个的,你当是集邮呢?当初在英国,是谁看着你和安妮卿卿我我的,觉得你小子总算靠谱了才放你回港府执行任务的?现在倒好,喜新厌旧,过河拆桥!” 烟雾缭绕中,周焰眼神变得有些阴冷嘲讽—— “埃文叔叔,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多对不起查美玲似的。当初要不是您觉得查美玲和宁家关系深厚,觉得她‘有用’,您会同意我和她订婚?” 第1620章 周焰耸了耸肩,冷淡地说:“再说了,查美玲再好,那也只是玩玩而已,玩腻了也就腻了。您看看她现在,除了那个陈劲松,还有什么?说白了,她现在就是个花瓶,一文不值。”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埃文,轻笑一声—— “宁家这一辈,子女众多,孙子孙女更是一大堆。宁媛这个七小姐,看似在宁家是个边缘人物,不受宠,可实际上呢?” 男人眯起的瑞凤眼显得更加深邃邪气:“她得到的关注可一点不比宁曼安少!而且,她是唯一一个宁家长辈掌控不了的人。” “宁二夫人一直觉得亏欠小女儿,您觉得宁二夫人手里百分之十的股权最终会落到谁手里?比起安妮这种货色,宁媛的价值大多了,不是吗?” 埃文揉了揉眉心,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算来算去,忘了这家伙是个桀骜不驯,又对女人自私凉薄到极点的小子。 当初看好莱坞女明星都为了他要息影的绯闻,就该知道这货不是玩够了,就能老老实实跟一个女人一辈子的。 他语气严肃:“阿焰,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宁家可不是好惹的,按照你说的,宁七小姐更不是省油的灯,你要是玩火自焚,别怪我没提醒你。” 周焰慵懒地靠着沙发:“可是怎么办?我不仅要玩火,还要把这火玩到极致。” 他托着下巴,笑得凉薄又恶劣:“一哥,您是不是忘了,我还有这张脸,这副身体和我哥一模一样啊?” 埃文恼火地道:“那又怎么样,你不是已经带着安妮去宁家浅水湾别墅了?我以为你已经想明白昭告天下要和安妮在一起,才索性安排你和安妮结婚,她以前是宁家养女,你也算宁家女婿!” 周焰弹了弹烟灰,随意地说:“我就是那天带着安妮去宁家浅水湾的别墅,见到了宁七小姐,她可不像之前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 埃文不客气地朝他砸了一只笔:“废话!哪个女人看见和自己死去丈夫一模一样的脸带着别的女人招摇过市,还能无动于衷?” 他指着周焰的鼻子不客气地骂道:“尤其你还三番几次在她面前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什么‘哥哥死了,继承嫂子一切’的混账话,你这不是欠打么?!” 埃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宁七是和鬼老四来往密切,鬼老四在社团里什么地位,你很清楚,宁七她身边那群人看着是保镖,实际上个个都是狠角色,那个女人分明是个面皮柔软,心狠手辣的角色,我真怕你任务没完成,先因为搞女人没命,得收尸!” 周焰交叠长腿吐出薄烟来,轻佻又凉薄:“一哥,我既然敢招惹,自然有我的本事全身而退。” 他语气慵懒:“宁媛是真宁家千金,安妮是个破落户,什么契女,假货而已,再说了,调查宁家生意上的猫腻,本来就是我的任务。我那位好哥哥如果不是‘出事’,哪有这么好的时机?我到港府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埃文只觉得头疼,说不过他:“但是......” 周焰轻笑一声,语气玩味:“再说了,当初埃文叔叔您下令舰艇开炮击沉我哥乘坐的直升机的时候那么果决,现在怎么反倒胆小起来了?” 第1621章 他眯了下冰冷的瑞凤眼:“再说了,调查宁家生意上的猫腻,本来就是我的任务。我那位好哥哥如果不是‘出事’,哪有这么好的时机?” “埃文叔叔,你当初调我到港府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因为大哥身份特殊,大嫂是宁家七小姐,而我有一张和大哥一样的脸。” 埃文沉默了一下:“话是这么说,但是......” 周焰轻哂,烟雾缭绕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更添了几分邪气—— “没有但是,富贵还得险中求,我想睡嫂子,也想查案,能截了宁家和内地的资金流或者摸清楚它们之间有什么猫腻,从成为探员到现在,我一件CASE都没输过。” “你......你真是......别那么疯癫!”埃文只觉得头疼,说不过他。 虽然一直知道这恶毒浪荡的小混蛋做事又疯又狠! 但这话,他听着都想抽死他! 周焰轻笑一声,语气玩味又恶劣:“啧,当初埃文叔叔您下令舰艇开炮击沉我哥乘坐的直升机的时候那么果决,现在怎么反倒胆小起来了?” 埃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阿焰,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即使是在这里。” 周焰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语气里甚至带了安慰:“啧,埃文叔叔,不必紧张,我可从来没怪过您杀掉他。” “我哥在母亲身边长大,我在二叔身边长大,我甚至都怀疑,周昭南到底记不记得有我这么个弟弟,毕竟我被送走的时候,他和我都还小得很。” 埃文蹙眉,定定地看着周焰,这些东西他自然清楚。 周焰弹了弹烟灰,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和冷漠:“我妈活着的时候,别说跟我哥见面了,就是我妈,我也没单独见过,只是远远地看过那么一两次,话都没说过一句,哪里有什么母子感情,更别提什么兄弟情深了。” 周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所幸二叔不计前嫌,把我当周家继承人抚养,如果周昭南还活着,这周家的继承权,我还得跟他争上一争,说不得还得费心思弄死他,多麻烦。” 周焰懒洋洋地眯起眼,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轻松:“现在这样,多好,我还得感谢埃文叔叔你的决断,如果不是我哥死了,我也没机会来港府。” 埃文一时不知要说什么:“......你......” 知道这小子冷心冷肺,没想到这么冷。 家境太好,又有天赋,从小就不缺女人,被周家二叔养得薄情寡义,但确实...... 合适干这行。 周焰挑眉,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别这么看我,如果不是埃文叔叔您当初杀伐果决,下令把他的直升机打掉了,哪有后来退役了、从一艘舰艇的小舰长,平步青云当上港府警界一哥的机会?” 埃文眉头紧锁,显然对周焰这番轻佻的言论有些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沉声说:“就算你想要通过宁家七小姐达到打入宁家的目的,人财两得还顺便查清楚宁家在和内地交易的情况,那安妮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早年在港府驻扎的时候就认识了安妮,她还叫他一声叔叔。 埃文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警告:“阿焰,别忘了,你都已经把人带到宁七小姐面前了,这要怎么收场?更何况,安妮背后还有个陈劲松。” 第1622章 “你至少要稳住安妮,不能让她坏了我们的计划,更不能让她背叛你!如果你不能控制局面,那就立刻滚回E国去,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周焰漫不经心地捏灭手里的烟:“埃文叔叔,您多虑了。安妮那种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背叛对她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她不过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只要我给出的筹码足够诱人,她会乖乖听话的。” 他顿了顿,轻蔑嗤笑:“至于陈劲松,一条疯狗而已,我会怕他?” 埃文被他这副轻狂的语气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忍不住低声呵斥:“你最好别太小看他!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玩火自焚别怪我没提醒你!” 周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知道了,我也有一件事得提醒您一下,我二叔都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私事。” “希望您别让什么人自作主张,提什么结婚之类的蠢话,影响我对宁家的下一步计划,而且我最讨厌被玩腻了的女人束缚。” 埃文脸色一沉,没好气地挥手:“滚出去!你这个人渣!!” 那副死样子看得埃文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两拳。 周焰耸耸肩:“没问题,对了,中午想吃瑞祥记的龙虾奶油面,鲍鱼海鲜粥,记在一哥账上,谁让一哥害我这个人渣错过午饭时间呢?” 埃文气得脸色铁青,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就朝周焰砸过去:“你——个混账东西!” 周焰一晃身体,轻松躲过。 书“砰”地一声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焰背对着他懒洋洋挥挥手:“呐呐——混账人渣这就滚了,一哥,中午记得吃点降压药啊,这脾气,可得改改,小心哪天高血压就上来了。” 他关上门,顺带把埃文的骂声关在房间里。 门外的办公桌边,坐着埃文的秘书苏菲娜。 她看见周焰出来,立刻站直了身子,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周SIR,中午想吃点什么?需要我帮您和一哥点外卖吗?” “不用了,我出去吃,辛苦了,一会我让爆C给你送咖啡。”周焰朝她淡淡一笑。 苏菲娜猝不及防地对上周焰那双深邃勾人的眼眸,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 “谢谢周SIR,周SIR您慢走。” 周SIR真不愧是湾仔总部之花,是人渣,也是赏心悦目的人渣。 看着周焰的背影,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追了两步。 苏菲娜小声提醒道:“周SIR,刚刚和您一起进来的那位小姐......还在外面走廊休息区等您。” 第1623章 周焰脚步一顿,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漠然。 他扭头看向走廊尽头的休息区。 果然看见查美玲坐在那里,姿态优雅地翻阅着一本杂志。 查美玲似有所觉,合上杂志,起身看向走廊。 见到周焰,她远远地脸上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阿焰,谈完了?” 周焰径直冷着脸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语气冷淡:“还有事?” 查美玲像是被他的语气冻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我......我没有想给你添麻烦。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下月中旬,我契爷陈劲松会和宁家大小姐一起举办一个股东酬谢晚宴。” 她顿了顿,声音越发轻柔:“我希望......你能一起出席。所以,想提前一个月来和你定一下时间。” 港府第一美人,顾盼撩人,叫百炼钢都化作绕指柔。 周焰手插在裤袋里,却直接了当地丢出两个字:“不去。”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查美玲一僵,依然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到时候大哥宁秉宇和小妹宁媛也应该会来的。” 听到“宁媛”两个字,周焰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也不说话,就低头盯着她。 被他这样盯着,查美玲浑身不自在。 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强作镇定地问:“怎么了?” 周焰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玩味:“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乖觉的。” 查美玲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当然听出了周焰话里的嘲讽。 查美玲忍下心头气闷,柔声解释道:“我只是......知道你在查案,想帮你而已。” 她顿了顿,再次道:“那......阿焰,你到底去不去?” 周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语气敷衍:“把邀请函寄过来就行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查美玲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查美玲忍不住快步上前,拦住他:“等一下!” 她语气带着隐忍委屈:“我们......一起下去吧,上次你和兄弟们吃饭,我去接你,已经......表明了身份。O记的兄弟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们是未婚夫妻不是么?” 周焰停下脚步,目光凉薄又轻蔑:“我让你来接我了?还是你想向其他人宣示你的身份?” 查美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只是......担心你。” 周焰不耐烦:“收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有,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对我提要求?” 他顿了顿,嗤笑:“安妮,别对人渣要求太多,也别对人渣有期待,对你没好处!别再让我在我办公的地方看见你,懂?” 周焰说完,就径自扬长而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徒留查美玲一个人站在那里,脸色变幻莫测,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查美玲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又恨又怨,却也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痴迷。 她中意过阿宇哥,如今注意力也不知道为何在他身上,明明完全不是一样的人。 第1624章 阿宇哥对她绅士温柔,他却是个恶毒的痞子! 她的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不远处的苏菲娜忍不住同情地摇摇头。 周SIR这种果然只适合远观,不可亵玩,靠近了怕是要被扎得满身刺。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像指间沙,转瞬即逝。 宁媛在深港两地之间来回奔波了好几趟,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 这日,她直接约了宁秉宇在他中环的公寓见面。 宁媛开门见山,将手中的计划书递了过去:“大哥,之前我就跟你聊过了这个计划,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在内地建厂的事。” 她在宁秉宇书桌前坐下:“这是我做的详细计划,你看一下。” 宁秉宇接过计划书,翻阅起来。 宁媛条理清晰地解说着:“内地那边给的条件非常诱人,十年租期,直接免掉三年租金,算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万!还有各种经营税收优惠,我都给你列出来了。” 随后,她把一份详细的招商政策文件递给宁秉宇,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数据和条款。 宁秉宇没说话,翻阅了半小时。 他看完了之后抬起眼,镜片后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条件是很优惠,但是你知道这个投入要多大吧?” 宁媛的语气诚恳又认真:“我知道,所以我需要向你借六百万的无息贷款,股份我给你10个点分红。” 海港城的项目,他才给她一个点呢! 不过比起利息来,分红啥的以后赚钱再说,不用付利息才是正经。 宁秉宇慢条斯理地拿笔在文件上轻轻敲了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地问:“小妹,你该知道我最近在和大姐宁曼安斗法吧?” 宁媛挑了挑眉:“当然,所以呢?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你这东风压倒西风,还是大姐这个西风压倒东风?” 那天她也在书房,她又没聋没瞎的,当然知道当时气氛就不太对。 宁秉宇十指交叉,靠在椅背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大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大伯和大部分董事站在她那边。” 他顿了顿:“所以,尖沙咀的项目......要暂停,资金全部抽调去支持黄埔花园项目。” 宁媛愣住了,差点没把手里的咖啡杯给摔了:“所以,你斗法输了?可......大伯是疯了吗?还真打算扶持大姐上位不惜牺牲集团利益?” 尖沙咀的项目明明是宁家这两年的重点项目,前期投入巨大,工程过半了! 现在停工,岂不是损失不少! 宁秉宇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这就是他对不听话的继承人的惩罚。”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自嘲的弧度:“谁让我这个侄儿不听话呢?那就换个听话的呗,反正他亲女儿也很优秀,不是吗?能为家族带来利益就行,至于是谁......重要么?” 宁媛只觉得脑仁儿疼,像是被人拿小锤子“梆梆”敲了两下—— 尖沙咀那个项目她也有份分红的啊! 她闭了闭眼,揉了下太阳穴:“那......老爷子就这么纵容?他也不管管?” 第1625章 宁秉宇淡淡地道:“这算是老爷子对我们的最后一次考验,宁曼安作为大姐,这些年也确实展现出了足够的能力,有资格争一争。” 宁媛无奈地叹了口气:“老爷子这是想用大姐给你当磨刀石啊,他也不怕把你这把刀给磨断了!” 宁秉宇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他们并不在乎,养蛊嘛,就是要养出最厉害的那一只,最后活下来的蛊王才能继承家业,至于其他的......谁在乎呢?” 宁媛心头一跳,豪门继承权之争,果然够卷的! 她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道:“难道......尖沙咀海事大厦的项目真的要停工吗?!” 她心里一阵烦躁,明明记得上辈子海港城是顺顺利利建起来的啊! 也没听说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波折和内斗? 还是这些豪门恩怨,八卦周刊根本无从知晓? “停?怎么可能!”宁秉宇语气森冷,“我不会允许它停工的。” 她深吸一口气,对宁秉宇说:“嗯,我相信你一定能赢!尖沙咀的项目一定能建起来的!” 至少上辈子这个尖沙咀海港城项目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 宁秉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波澜不惊—— “项目一旦停工,该花的钱还是得花,养着的工人也得出粮,一天不开工,就一天没进账,还得往里贴钱!而且停工时间久了,变数太大,以后这个项目还是不是我的,谁也不知道。”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无奈:“所以,我现在在用我自己的钱硬撑着尖沙咀的项目。” 宁媛愣住了,尖沙咀那么大一个盘子,宁秉宇这怕不是得把所有身家都砸进去了吧! 这跟赌上全部身家有什么区别? 她这大哥也是又狠又癫! 宁媛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只能一脸无语地吐槽:“大哥,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告诉我,你现在也是个穷光蛋了,没钱借给我,对吧?” 宁秉宇耸耸肩,一脸“你才知道”的表情:“我现在自身难保,而且你这个项目怕不是六百万港币就够的。” 他凉凉地点了点那些资料:“这只是你第一期投入,后期你要买那么多设备、运费、人工,都是持续投入,规模搞那么大,头几年少说要上千万港币,而且最少三年是没分红的,你也不用那10%的分红来给我画饼。” 宁媛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这家伙那么聪明干嘛,烦死了! 她本来打算慢慢从他这里薅钱的! 她就知道,指望宁秉宇这个掉钱眼里的家伙,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馅饼呢! 宁媛干脆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分红以后绝对不会少你的!再说了,我好歹是你妹,现在这么旗帜鲜明地支持你和大姐一争高下,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你最近手头也挺紧的,你看着给点呗?”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威胁:“不然,我现在就去大伯那里,说我支持大姐!” 宁秉宇气笑了,抄起桌上的文件夹作势要敲她脑袋:“你个混账东西!利息和资金想忽悠我不成,现在直接敲诈勒索到我头上了是吧?” 第1626章 宁媛敏捷闪身躲过,笑得凉凉的:“哎哟,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敲诈勒索啊,这叫有前瞻性!我这是在帮你,在帮宁氏赚钱啊!好歹我也是你坚实的后盾嘛!” 宁秉宇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你这是无赖,既然是为宁家赚钱,你怎么不去找老爷子和大伯?他们肯定很乐意投资你!” 宁媛轻哼一声:“算了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可不想被他们拿捏住!” 宁秉宇冷笑一声,镜片后的眸光锐利如刀:“那你怎么不觉得跟我拿钱就手短了?还那么理直气壮?” 宁媛理直气壮地一摊手:“那能一样吗?你是我哥!咱们是什么关系?那是亲如手足、合作无间的最佳拍档!我这是在支持你,懂不懂?” 宁秉宇推了下金丝眼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呵呵,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厚颜无耻了,宁七小姐!” 宁媛才懒得和他斗嘴皮子,不耐烦地催促道:“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到底给多少,你给句痛快话吧!” 宁秉宇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两百万,无息贷款,我要10个点的项目分红。” “噗——”宁媛差点没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 她气笑了,指着宁秉宇的鼻子:“宁秉宇,你还要不要脸?之前尖沙咀项目你才给我1个点的分红!” 她越说越气,拔高了声音:“现在你给我的投资从六百万缩水到只有两百万,还敢继续跟我要10个点分红!你怎么不去抢啊!” 之前说投资六百万,给他10个点分红的! 宁秉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语气不咸不淡:“那1个点只是让你配合我拿下尖沙咀项目的分红,实际上你一分钱投资没有,但我是要实打实投钱的,怎么,这个投资到底要不要?不要也行!” 宁媛咬牙切齿,伸手比出一个五:“要,但是分红只能给你五个点!” 宁秉宇眼皮都没抬一下:“最低9个点。” 宁媛:“六个!再多我就真去支持大姐了!” 宁秉宇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八个点,不能再少了。” “太多了!六点五!就六点五!”宁媛据理力争。 宁秉宇语气坚决:“七个点,爱要不要,出门左转。” 宁媛看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她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成交!奸商!我要去跟老妈告状!” 她捏着拳头,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奸商给掐死! 可......谁让她现在缺钱呢? 宁秉宇头也不抬地继续喝咖啡:“我自己都从外头借钱搞尖沙咀项目,能支援你两百万就是看在项目有内地配合和妈咪的面上了,别不识好歹。” 宁媛白了他一眼,拿起包起身就走。 宁秉宇忽然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妈咪的钱也拿出来支援我的尖沙咀项目了,手里也没几个钱,你不用去问老妈借钱了,借不了多少。” 宁媛猛地停住脚步,转身冲回去,一把粗鲁地揪住宁秉宇的衣领。 第1627章 她愤怒地使劲摇晃着他的脑袋:“宁秉宇!你个多吃多占的粉肠!居然Allin!一点余地都不留!万一亏了呢?!你有没有脑子啊!你之前不是十拿九稳能让董事会支持你的吗!” 就是因为她记得上辈子这个项目太成功了,所以特别信任他,一点准备都没做啊! 他大爷的,一个肚子里出来的种,这混蛋多吃多占,真该死啊! 除了去外头找人融资,还把老妈的钱也都搞光了! 混蛋,居然不给她留一点! 宁秉宇也不恼火,任由她摇晃自己。 他只是微微抬起眼皮,淡漠地挑了挑眉:“怎么,你不也是一开口就在内地搞了那么大的地块,还租十年?你怎么不慢慢来!留点余地?” “不就是因为商机很重要,时不我待?你在港府也混了两年多了,自己去外头找生意伙伴或者银行想办法吧,六百万而已!” 宁媛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又气又无奈:“你个不要脸的,给我记着!” 最终只能恨恨地松手,气冲冲地往外走。 宁秉宇在她身后说道:“出门把门关好,晚点我让楚红玉给你把支票拿过去。” “砰!” 宁媛重重地甩上门,在走廊里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死粉肠!” 出了宁秉宇的办公室,宁媛越想越窝火,两百万,七个点! 这哪里是亲哥,分明是吸血鬼!好气!好气! 玛德,这缺德货肯定不举! 她气冲冲地进了停车场,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从别的地方弄点钱。 正走着,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宁媛身边的两个保镖瞬间掏出枪,把宁媛护在身后。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七小姐,四叔有请。”男人神色冷淡地抬起眼看她。 驾驶座上男人那张被一道狰狞疤痕破坏了原本俊朗秀气的脸,反倒添了几分狠厉。 宁媛微微挑眉,居然是秦长生? 她拨开身前瞬间掏出枪,如临大敌的两个保镖,朝着不远处车里的其他保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随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宁媛弯腰上了秦长生的车。 “咔哒。”车门关上,向前驶去。 其他保镖赶紧也分别上了自己的车,紧紧地跟在秦长生的车后。 车内,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宁媛淡淡开口:“什么风把秦大堂主吹来了?四叔有什么重要指示,还要劳动您大驾来当跑腿的接我?” 秦长生目不斜视地开着车:“14K点事,刚好去四叔那儿汇报。四叔给你公司和家里都打了电话,找不到你,听管家说你来了中环找宁大少,就让我顺路接你一趟。”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毕竟,七小姐现在总是被警局的人盯着也不是个事儿,总得有人来‘解围’不是?” 宁媛听了,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哦?那帮条子还没走?既然没走,你一个14K的堂主来接我,这不是解围,而是明晃晃地授人以柄来陷害我吧?” 第1628章 秦长生嗤笑一声:“你在乎?港府最年轻又一表人才的高级警司盯着你,你不是应该挺开心才对?” 宁媛眯了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侧头看他:“秦堂主也觉得那位周警司眼熟吧?说实话,我也觉得他很眼熟,和我先夫长得挺像,对不对......”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但是,只有我和我那死鬼先夫在内地的仇家,才会觉得周警司的脸......很熟啊。” 不知道向子英,不,秦长生对此有何看法。 秦长生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像看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要是真觉得我是你仇家,还敢上我的车?真以为有保镖跟着,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宁媛却丝毫不惧,她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秦长生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 “我为什么不敢?我只是很好奇,秦堂主你......为什么会发癫救了我一次?目的......又是什么呢?真只是为了四叔?” 秦长生语气冷硬:“没目的,我纯属犯贱。” 宁媛一噎,伶牙俐齿如她,竟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人家都说他自己犯贱,自己能说什么? 宁媛索性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休息。 这男人现在一口咬定他不是向子英,她也没证据。 但这会儿承认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从他抽风了救她一回后,她也摸不准这人心思了,但至少暂时没有危险性。 秦长生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宁媛的情绪变化。 两人一路无话。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四叔的古董店门口。 “到了。”秦长生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宁媛睁开眼,看了看窗外熟悉的招牌,她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秦长生忽然开口了,声音依旧冷硬:“我劝你,最好别犯蠢。” 宁媛的动作一顿,微微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哦?” 秦长生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前方:“再像的人,也不是同一个人。周警司闲暇经常出入夜总会,此外,身边还有个未婚妻,一样的脸皮下是两颗不同的心,懂?” 宁媛轻嗤一声:“啧,秦堂主消息很灵通啊。” 秦长生终于转过头,看了宁媛一眼,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谁知道周警司这种人,有没有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你别被人当盘菜,上桌吃了,弄一身脏病。” 宁媛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我说秦长生,咱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你说话都这么......直接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是说,你今天特意跑这一趟,就是为了来警告我的?” 秦长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催促:“下车!” 宁媛轻哼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 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四叔的店铺。 四叔的古董店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杂着老物件特有的陈旧气息。 第1629章 宁媛一进门,就见四叔正拿着块鸡油黄的软绸布,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尊弥勒佛的肚子,一边训斥手下伙计—— “哎,阿才,你手脚轻点!这可是清早期的青瓷,碰掉一块,你一年都白干!” 宁媛笑吟吟地招呼:“四叔!” 小老头抬起头,原本就精明的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哎呦,百厌星来了?舍得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宁媛也不跟他客套,径直走到他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笑眯眯地开口—— “您老人家日理万机,我哪敢随便打扰?倒是您,怎么忽然还劳烦秦堂主亲自来接我,莫非是有什么大买卖要谈?” 四叔冷哼一声,把弥勒佛小心地放回紫檀木的底座上:“我老头子记挂你,不行啊?我一把老骨头快入土了,你这丫头也没事儿也不来看看我!真是没良心!” 宁媛软声软语地哄着:“哎呀,四叔,您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一直记挂着您老人家嘛!一听说您找我,我就立马赶来了,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算你还有点良心!”四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宁媛却大眼一弯:“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有个好生意,想找四叔您谈谈。” 四叔一听“好生意”三个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转头朝伙计吩咐道:“阿才,去,把我珍藏的雨前龙井拿出来,给宁小姐泡上!” 伙计应声退下,四叔这才笑眯眯地看向宁媛:“说吧,丫头,找我老头子谈什么事儿?” 宁媛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您是长辈,还是您先说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各怀鬼胎”的意味。 四叔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上次那批货,除了你帮我保管的那部分,剩下的都被条子扣了。我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才弄回来,你什么时候再办个拍卖会?” 宁媛接过伙计递来的茶,轻叹一声:“四叔,您老人家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我现在可是被O记重案组盯上了,天天有人跟着,我来您这儿喝杯茶,都是给他们送把柄呢!还办拍卖会?” 四叔一听,顿时垮了脸:“那怎么办?这批货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弄回来的,总不能一直压在手里吧?” 宁媛放下茶杯,语重心长地说:“四叔,最近风声紧,您老人家也悠着点,别被条子抓到什么把柄,东西先存库房里,又不会凭空消失,等一段时间,我再给您出手。” 她眼珠一转,忽然换了个话题,“对了,四叔,您手里要是还有闲钱,不如投资点白道的项目,也稳妥些。” 四叔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什么白道项目?说来听听。” 宁媛放下茶盏,含笑说:“我最近在深城搞了一块地皮,打算建个厂子,专门生产电子产品。您也知道,现在内地改革开放,正是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电子产品市场前景一片大好。四叔,您要不要考虑入股,这可是干干净净的好买卖!” 第1630章 四叔眯起眼睛,仔细琢磨着宁媛的提议。 这丫头是想拉他“上岸”? 不过,这电子产品生意确实有利可图,而且还能洗白资金,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但是...... 四叔眉头紧锁,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丫头,你说的轻巧,这电子产品生意我可从来没碰过,万一亏了呢?我这把老骨头的棺材本可就没了!” 宁媛轻笑一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语气笃定:“四叔,您这话说的,做买卖哪有稳赚不赔的?黑道生意不也一样有风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哪天不是刀口舔血?” “您老人家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在乎这点小风险?” 四叔捋着胡须,还是有些犹豫:“话虽如此......” 她放下茶杯,眼神真诚地看着四叔:“您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宁家的人掺和我的私人生意。” 宁媛顿了顿,语气一转,带着几分骄傲:“可这次,我大哥,宁氏的CEO,硬是逼着我,要投我两百万!两百万啊!就是因为他看好这个生意,看好深城的发展!” 宁媛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之前给宁秉宇看的文件,递给四叔:“这是我给他看的投资计划书,您老人家也瞧瞧。” 四叔接过计划书,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宁媛认真地给他分析和解说:“这计划书里写得清清楚楚,深城现在是特区,政策优惠,人工成本低,而且电子产品市场需求巨大,只要咱们的产品质量过硬,就不愁卖不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儿才抬起头,疑惑地问道:“宁大少既然这么看好这个项目,为什么不自己去深城投一块地,还要绕个弯子,通过你来投资?” 宁媛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开始信口胡诌:“还不是因为他在沪上太嚣张!成天花天酒地,不干正事!还调戏良家妇女,因此得罪了当时沪上一个大领导!” 四叔瞪大了眼睛,一脸狐疑:“真的假的?宁大少什么女人没有,居然干这事儿?”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毫不留情地抹黑着宁秉宇:“还不是他见色起意,那姑娘还是我同学呢!后来那个领导调动来了深城,人家烦他烦得要命!” “看见他就跟看见苍蝇似的!怎么可能允许他这种恶劣资本家投资内地!” 四叔听得一愣一愣的,蹙眉指出疑点:“那......那领导不知道你是宁大少的妹妹?” 宁媛笑得一脸无辜:“知道啊,可那领导欠我一个人情。之前他一件宝贝古董出了问题,我帮他解决了,给他挽回了一笔损失。所以,虽然他讨厌我大哥,但对我这个‘人美心善’的小妹,还是很欣赏的。” 四叔一时语塞,被宁媛这套“我大哥是混蛋,我是天使”的话给憋住了。 第1631章 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四叔放下计划书,沉吟:“我再让人看看吧!” 他不是没想过“金盆洗手”,但这条路,一旦踏进来,哪有那么容易抽身? 更何况,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来钱快的方式。 让他去做那些“正经生意”,他还真不一定能适应,而且投资自己不懂的领域,很容易亏掉棺材本! 宁媛见他有所动摇,趁热打铁:“再说了,四叔,时代不同了,这电子产品可是未来的大趋势!您现在投资,那就是占尽先机!到时候,您就等着数钱吧!” 她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四叔,您放心,这项目我亲自盯着,绝对不会让您亏本!而且九叔也在羊城和深城两地跑,您不信我还不信你的老伙计吗?” 四叔抬眼看向宁媛,这丫头,鬼灵精怪的,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这丫头确实有几分本事,上次那批货,要不是她,自己恐怕早就栽了。 而且,她说的也没错,时代确实变了,自己也确实该考虑考虑后路了。 四叔摸了摸胡须,摇了摇头,“说吧,要我老头子投多少?” 宁媛立刻眉开眼笑,伸出五根手指头:“不多,就这个数!五百万人民币!” 四叔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五百万?!你这丫头,狮子大开口啊!” 宁媛却不慌不忙,拍拍他的胳膊:“四叔,您别激动嘛!” 她掰着手指头给四叔算账:“您想想,这深城的地价,一天一个价,现在不租,以后可就更贵了!还有这厂房、设备、人工......哪样不要钱?” “再说了,这电子产品,可是高科技!您投了五百万,将来赚的可就是五千万,五个亿!您说,这笔买卖,划不划算?而且您还是资助家乡开发,衣锦还乡,拥有游子情怀的大商人!” 四叔被她绕得晕头转向。 但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他犹豫着说:“开始这也投太大了......” 看出四叔还是犹豫不决,宁媛忽然凑近他,压低声音说—— “四叔,我都被查了,何况您!您老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现在O记肯定盯上您了,正在调查您的事,不如跟我当个回乡投资,捐资助学做贡献回馈社会的好商人,让他们无计可施!” 四叔脸色一变,蹙眉不说话。 宁媛再接再厉—— “哎,四叔,您说您在港府这么多年,赚得盆满钵满,图啥呀?还不是想哪天风风光光地回老家看看!” 她太清楚四叔这种老江湖的心思了。 提到回内地投资,他们最惦记的其实不是赚多少钱,而是那份情怀! 四叔是真的希望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地过海关,回家乡看看的! 宁媛给他倒茶:“您想想,您一个善心港商,回内地投资建厂,捐资助学,那待遇可就不一样了,当个受人尊敬的企业家多风光?” 第1632章 背井离乡几十年,他们这帮老家伙,哪个不希望祖宗能看到自己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受家乡人尊敬? 这绝对不是四叔在港府做这些灰色买卖能实现的。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咬了咬牙:“好!我老头子就信你一次!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亏了,我老头子可饶不了你!” 宁媛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很好,忽悠瘸了! 她殷勤地给他递点心:“四叔,您放心,绝对一起发财,那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什么时候转账啊?” 她发现自己不去干金融诈骗真可惜! 四叔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急什么?合同我得先拿去给律师看看,评估评估,才能转账,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万一你个小丫头片子卷款跑了,我找谁哭去?” 宁媛一脸“您老果然谨慎,果然高”的表情,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这可是五百万的大项目,谨慎点好。” 她大眼睛闪了闪,又补充:“不过四叔,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这回的项目,除了我哥想投,就属李家大少最上心了,要不是看在您一向最有眼光,和我又是老交情,我肯定先考虑李家大少了,您可得快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小老头轻哼一声,喝茶没说话,显然对宁媛的这番话很受用。 离开了四叔的店铺时,宁媛顺手薅了一套精致的茶具,心情非常不错地准备回自己车上。 刚走到门口,就见佩珊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迎了上来。 宁媛一愣:“佩珊?你怎么过来了?” 佩珊推了下眼镜,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大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明天就是宁氏和陈劲松的佳宁集团搞的那个酬谢股东的宴会啊?”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因为是很正式的宴会,所以二夫人吩咐了,今天要为您选购衣服和首饰。” 宁媛翻了个白眼,一脸肉痛:“我现在恨不得把我所有的衣服首饰都当了,拿去投资我的电子厂!还买什么买!” 要不是怕引起老爷子或者大伯父注意,她早就这么干了! 一想到宁秉宇那个浑蛋卷走了自己老妈那么多钱,她就心如刀绞。 佩珊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小姐,这笔开支是记在宁家主家账上的,就算您买了之后不喜欢,宴会结束后再出手也行啊,少这么一两套,老爷子和董事长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宁媛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不买白不买! 宁媛一把拉住佩珊,兴冲冲地上车:“佩珊,你真是我的女诸葛!不买白不买,走,咱们去扫货!我今天要买个大钻石项链!” 佩珊赶紧提醒她:“对了,七小姐,还有个事儿!” “什么事?”宁媛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随口问道。 佩珊扶了扶眼镜,语气有些犹豫:“大小姐,还有一件事......明天您和李家大少约的见面......李大少说他最近很忙,没空。” 宁媛一顿,表情阴沉沉地:“哼,我就知道,宁秉宇这条死粉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给我惹祸,害我拉不到投资,他啥也不会干!” 李大少八成是为了之前李家大小姐的事儿,迁怒她头上了! 第1633章 宁秉宇这条粉肠,把事儿做绝,他出了恶气,但是后果还得她担着。 还好,现在有四叔的投资了,五百万,加上粉肠哥两百万,也能周转好长时间。 宁媛心里暗骂了宁秉宇几句“扑街仔”“死粉肠”,才吐出一口气,吩咐保镖开车。 “先去置地广场,然后去太子大厦,我今天要买买买。”她吩咐司机。 这些地方在1982年是港府奢侈品消费的核心区域,吸引了大量的本地和国际消费者。 到了地方,宁媛一路买买买—— “这条钻石项链,给我包起来!” “这红宝石手镯,也包起来!” “还有那对耳环......” 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宁媛买得那叫一个痛快,什么贵挑什么。 佩珊跟在后面,看着宁媛扫货的样子,忍不住扶额,劝道: “七小姐,您还是悠着点,平时您不爱花钱的,只喜欢储钱,突然消费太高,会被叫去问话的。” 宁媛皱皱秀气的眉毛:“知道了。” 得,这就是掌心向上,问人拿钱花的感觉,上辈子体会过,这辈子再次体会到了。 接下来的购物过程,她收敛了不少。 ...... 另外一边,丽晶酒店。 酒店后厨里一间特设厨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盐味和高级食材的香气。 不锈钢的操作台一尘不染,各种厨具整齐地摆放着,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宁秉安正站在操作台前,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动间,雪白的面粉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逐渐变成一个个精致的点心胚子。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厨师服,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男人神情专注,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精准,仿佛不是在做点心,而是在创作一件艺术品。 “叮铃铃......” 墙壁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厨房里的宁静。 宁秉安放下手中的面团,擦干净手,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四叔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秉安啊,你在忙什么呢?” 宁秉安淡淡地回答,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四叔,我在做些点心。” 四叔顿了顿:“秉安,我跟你说个事儿,你那个小妹,宁媛,她最近在搞一个电子厂的投资,她那个投资计划书,我看了,律师也看过了,说问题不大,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宁秉安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这样吧,四叔,我现在过去你店里,当面看看计划书。” 放下电话,宁秉安脱下厨师服,换上一身休闲中式衬衫西裤,驱车前往四叔的古董店。 四叔的店里,宁秉安仔细翻阅着宁媛的投资计划书。 他不得不承认,这份计划书写得相当出色,目标明确,思路清晰,而且对市场前景的分析也十分到位。 四叔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宁秉安。 “怎么样?” 第1634章 宁秉安合上计划书,若有所思:“四叔,这个项目,从长远来看,前景是相当不错的。我也知道大哥宁秉宇最近资金紧张,这种情况下,还愿意投两百万,说明他很看好这个项目,也确实觉得有利可图才会投。” 大姐和大哥最近斗得如火如荼,集团内部高层风声鹤唳。 四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宁秉安话锋一转:“但是,四叔,这个投资可不是短期能收到钱的,和您手里那些短平快的生意不同。” “小妹直接拿那么大的地块,做的又是最先进的代工半导体生意,前期投入巨大,我估计,最少三年内是看不到什么回报的。” 四叔沉吟片刻:“三年......时间是长了点,不过,你小妹和内地关系好,她应该是有点内幕消息,知道那些政策是比较稳定的,否则不敢这么大手笔地投资。” 宁秉安点点头:“没错,可以投,但钱不少,她应该是遇到周转困难了,我查到她还约了银行的人见面。” 四叔笑骂了一句:“呵呵,那个小滑头!原来那么缺钱!”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嘿嘿一笑,“秉安,你说,这会不会是个机会?” 宁秉安挑眉:“什么机会?” 四叔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阴谋的味道:“让你娶她的机会。” 宁秉安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几百万,就想娶宁家七小姐?哪有这么简单。” 四叔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试试嘛,总比没机会好。” 宁秉安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晚上,佳宁集团与宁氏联手举办的股东答谢宴会,如期而至。 宴会的主题定格在了二十世纪初的ArtDeco风格。 衣香鬓影,华丽的小调飘荡在会场,装饰和服务生打扮都充满了复古韵味,力求重现那个纸醉金迷的时代。 男人们西装革履,女人们则身着华丽的复古长裙,仿佛是从老电影中走出来的人物。 宁媛在专属的休息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造型师为她精心打造了一身装扮,让她想起几十年后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女主角黛西。 低腰线设计的礼服裙,点缀着流苏和亮片,头戴镶嵌着羽毛和红宝石的发带。 颈间是层层叠叠的珍珠项链,将她衬托得既优雅又带着慵懒。 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叹:“还真有点意思。” 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精致。 按照惯例,在这种正式的宴会上,她的男伴通常会是三哥宁秉超或者宁秉安之间选择。 而这一次,陪她出席的是宁秉安。 造型师完成工作后,悄然退出了休息室,留下了宁媛和宁秉安独处。 宁秉安依旧是他那一身标志性的中山装,与今晚的主题有些格格不入,却又透着一股脱俗的雅致沉稳。 他打量了宁媛一番,微微颔首:“这身打扮,很衬你。” 宁媛客气地回应:“谢谢秉安哥。” 宁秉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开口:“小妹,我听说......你向四叔寻求投资了?” 宁媛心中一凛,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是,秉安哥也知道?” 这货不会从中使坏吧? 第1635章 宁秉安淡淡一笑:“我和四叔的关系,你知道的。” 宁媛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问:“秉安哥消息真灵通。怎么,你也对我的项目感兴趣?” 确实,鬼老四和宁秉安私下关系非常密切,他知道也不奇怪。 宁秉安清雅的面上浮现自嘲的笑:“我不是大哥或者大姐,一个养子,哪有资格动用那么大一笔资金?几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宁媛想想也是,在这个年代,几百万港币的购买力,相当于几十年后的几千万。 一个养子,确实不太可能随意动用这么大一笔钱。 宁媛挑眉,揣测他跟自己说这件事的用意—— “秉安哥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不过,你说得对,几百万确实不是小数目,所以我才需要找四叔投资。” 宁秉安看着她,眼神深邃,“小妹,你不该去找四叔的。” 宁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有钱大家一起赚,四叔他嫌我的项目回报率低?还是秉安哥不看好?” 宁秉安喝了口茶:“项目本身没问题,但他会觉得,他能拿捏你。” 宁媛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秉安语温淡地看着她:“如果我没猜错,过几天,他应该会告诉你,如果你肯嫁给我,他可以投资一千万。” 宁媛挑眉:“如果我不嫁呢?我只要五百万而已,而不是一千万” 宁秉安:“那大概率五百万都没有了。” 宁媛:“......” 这真踏马的是个“大惊喜”,鬼老四是会趁火打劫的。 宁媛心情复杂地盯了宁秉安好一会,才缓缓开口:“秉安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四叔这么疼你,为什么就......看不出来你其实没那么喜欢我?还是他也想帮你掺和一脚宁家争产的事儿?” 宁秉安的视线越过宁媛,投向窗外:“因为他心心念念,想娶盛家后人。” 宁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妈不就是盛家后人吗?” 宁秉安转过头,目光落在宁媛脸上,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我妈只是旁支,四叔想娶的是盛家嫡系小姐,确切地说,他真正想让我娶的是......你奶奶的后人。” 宁媛长叹一口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孽缘啊—— “所以,是因为四叔年轻时没娶到我奶奶,所以现在对她隔代的孙女念念不忘?” 宁秉安沉默了片刻,才轻叹:“没错,我之前跟你提过,四叔年轻的时候在沪上青帮做事,出生入死,受过很重的伤。当时救他的,就是一个女学生,也就是你奶奶,后来的盛家老夫人吧。” 宁媛不客气地说:“没错,但我听到的版本......是盛家老太太一直喜欢的是我爷爷,宁家老太爷。” 自己那便宜爹、便宜大伯,哪个不是即便人到中年,也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由此推断,她那便宜爷爷,现在虽然是个瘫在床上的糟老头子。 但年轻的时候,绝对也是个惊艳绝伦的美男子。 宁媛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奶奶要是真没爱过我爷爷,也不至于后来才人到中年就郁郁而终了。” 再说了,民国富家小姐喜欢上青帮杀手这种戏码,也就里敢这么写写。 第1636章 自己奶奶和鬼老四,一个虽然是私生女,但锦衣玉食很受父亲疼爱。 一个刀口舔血的黑帮打手,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就算是当年叱咤风云,黑白通吃的杜月笙,也没娶到真正的大家闺秀。 她蹙眉:“生活习惯吃喝拉撒都过不到一块儿去,怎么可能爱得上?难道我奶奶和四叔天天聊怎么杀人分尸更有效率?还是今天去哪家赌场收保护费?” 就算有情饮水饱的楚红玉,当初那也是被有学历的清华大学高材生渣男骗,也不会被路边卖水果的骗啊! 而宁家男人,虽然对女人薄情寡义,但一个个长得确实是招人喜欢。 还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还都有长才。 所以,奶奶当年和爷爷虽然是家族联姻,但她对爷爷一见倾心,再见上头。 恋爱脑毁一生也不奇怪。 宁媛很认真地说:“我真觉得四叔和我奶奶之间应该没什么奸情,他也就是一厢情愿的暗恋!” 宁秉安一时间无语,这些话也是真够“糙”的。 宁秉安:“没错,就是因为没有娶到,没有得到过,所以才念念不忘,他一直觉得自己心里的珍宝和恩公,最后所嫁非人,所以对宁老太爷和宁家心怀怨恨。” 宁媛沉默了一会,叹气:“所以,他就念念不忘到,连白月光隔辈孙女都不放过?” 宁秉安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站起身:“总之,小妹你做好心理准备就行。” 宁媛掀起眼皮,睨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挺乐意的?怎么想?真的打算娶我?” 宁秉安唇角微微勾起:“无所谓,我有机会就娶你,反正......这话我早就说过了。” 说完,他把臂弯递给她:“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准备进场了,宴会......应该快开始了。” 宁媛翻了个白眼,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两人并肩往会场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忍不住吐槽:“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干脆娶了二姐多好,亲上加亲,皆大欢喜,你不就是想多分钱和在宁氏有话语权么!” 宁秉安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当我不配吧。” 宁媛被他这轻飘飘的语气气笑了:“哈?你不配二姐,那你现在怎么就觉得自己配得起我了?!” 宁秉安低头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你比二姐聪明。” 宁媛不客气地怼:“呵呵,那你应该觉得你不配我才对!” 两人正阴阳怪气地互怼,宁秉安忽然顿住脚步。 宁媛也敏锐地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她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去,就看见人群中间,周焰俊美无双,长身玉立,鹤立鸡群。 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更显得身形挺拔,气质雅痞。 而他身边,查美玲一袭火红色礼服,艳光四射。 她左手挽着周焰的手臂,右手挽着陈劲松的手臂,一副社交女王重回王座的样子,春风得意,顾盼生辉。 第1637章 宁秉安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周焰和查美玲。 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揶揄:“怎么,吃醋了?” 宁媛猛地收回视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吃你个大头鬼!我吃饱了撑的吃他的醋?我只是觉得......有些人真是够恶心的。” 这时,原本站在台上的司仪退到一边,宁正坤气定神闲地走上前,取代了他的位置。 他轻轻敲了敲手中的高脚杯,“叮——”一声脆响,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宁正坤满面春风,向在场的所有宾客表达了诚挚的谢意。 “感谢各位的光临,今天是我们宁氏和嘉宁集团合作的大喜日子,也特别感谢我们的合作伙伴,陈劲松先生。” 陈劲松举杯示意,笑眯眯地说:“宁董客气了,合作共赢嘛。” 宁正坤又将目光转向宁曼安,眼中满是骄傲与期许:“曼安,我的女儿,来!” 宁曼安落落大方地走上台,一袭高定黑色长礼服衬得她身姿优雅,即使年纪上去了,依然气质华贵,宛如一朵绽放的雍容黑牡丹。 她接过话筒,声音沉稳,气场全开:“感谢各位对黄埔花园项目的关注与支持,我相信,在宁氏与佳宁的强强联手之下,这个项目必将成为港府乃至全球地产界的标杆!” “我们将以史无前例的规模和标准,打造一个集居住、商业、休闲于一体的现代化社区,为港府市民带来全新的生活体验,也为所有投资者带来丰厚的回报!” 宁曼安嘴角弯起一抹从容的笑,举起酒杯:“各位股东,大家有钱一起赚。” 台下来宾基本都是宁氏和嘉宁集团的大股东,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 陈劲松笑眯眯地举杯:“宁氏太子女果然眼光长远,胸襟广阔,才华卓绝啊,不愧是宁董的得意继承人。” 众人纷纷附和,但其中不乏一些意味不明的奚落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宁秉宇的方向。 宁秉宇派系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宁媛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宁秉宇。 他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镜片后的眸光冷淡,让人看不透他的喜怒。 宁媛心里暗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宁二夫人,压低声音:“妈,大哥没事吧?” 这种场合,宁正坤和宁曼安的行为,无异于当众动摇他作为宁氏继承人的地位。 宁二夫人神色淡定地抿了口香槟:“没事,阿宇受得了。他是我儿子,我了解他,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我作为母亲,就是尽我所能支持他。” 宁媛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第一次意识到大哥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她原本还打算继续吐槽宁秉宇把老妈的钱全薅走,但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现在看来,这场继承权争斗,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宁秉宇现在就像是在打一场艰难的团战,宁曼安背后有宁正坤这个大BOSS级别的加持。 而她老妈虽然手里握有不少奶奶留给她的股权。 但老太爷一天没发话,她这个宁家主母就不能公开站队,否则就是在干触老爷子逆鳞的事。 宁媛沉默片刻,又问:“妈,如果大哥输了,老爷子真会不让他当继承人吗?对我们二房......会有影响吗?” 她眼角余光看见宁秉宇忽然径自转身不知去了哪里,楚红玉蹙眉跟了过去。 第1638章 宁二夫人也看见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影响......肯定是有的。” 她没再多说,宁媛的心情却也跟着有些沉重。 虽然她对宁家谁当家做主毫无兴趣,但她清楚,这对二房的影响,绝对不会小。 这时,周焰和查美玲并肩走了过来。 查美玲依旧挽着周焰的手臂,姿态亲昵,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她看着宁媛,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小妹,好久不见。” 宁媛皮笑肉不笑地回敬:“是啊,查小姐,好久不见,看来你最近春风得意,容光焕发啊。” 查美玲温婉一笑,向周焰示意:“托我未婚夫和契爷的福。” 她故意将“未婚夫”两个字咬得格外重,似在炫耀自己的幸福。 周焰则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查美玲身边,目光深邃地看着宁媛,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宁媛冷冷看了眼周焰,面上却不动声色,正要开口回怼。 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她转头一看,是宁秉安。 他递给她一杯香槟,温淡地说:“狗咬了人,人不要跟狗一般见识。” 宁媛是第一次见清雅淡泊的男人说这种尖锐到过分的话。 查美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秉安哥,我......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 她仿佛很无奈隐忍地转向宁媛换了话题:“小妹,你和秉安哥是不是好事将近了?我听大伯父说,他一直都很想让秉安哥娶你的。” 周焰闻言,眸光微闪。 宁媛脸色一冷,刚想开口,却被宁秉安打断。 他轻抿一口香槟,眼神平静地扫过查美玲:“查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只是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记得你应该在内地吃牢饭才对。” 他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周围一些竖着耳朵的人听个清楚。 像一把淬了毒的冰刀,精准地插进查美玲的心脏。 周边人探究的目光下,查美玲脸上血色尽褪:“秉安哥说什么笑话呢!” 她挽紧了周焰的手臂,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当然是我二姐曼菲说的,她一直在澳府不能回来,是真很无辜。” 她随即话锋一转,嘲讽地看向宁媛:“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自从小妹回来之后,我们宁家真是不太平,散得散,不和的不和。” 宁媛冷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查小姐,你怕是......” 宁秉安却冷不丁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温淡,却字字诛心—— “查小姐有所不知,这叫除秽。盘踞宁家的不干净的东西离开了,短期内看着不太平,不过是晦气还没散干净而已。也亏得小妹这个福星回来,说不定啊,宁家还要出第二个太子女。” 宁媛惊讶地看了宁秉安一眼,实在想不到这人平时跟没脾气似的。 结果骂起人来句句不带脏字,却又顶心顶肺。 看查美玲那脸色,啧,她觉得比自己直接开骂还要爽! 第1639章 一旁的周焰只是静静地看着宁媛。 他目光掠过她挽着宁秉安的手,男人漂亮的瑞凤眼微微弯起,忽然开口:“宁小姐,我们能聊聊吗?” 查美玲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她紧紧抓住周焰的手臂,语气温柔:“阿焰,我们一会儿还要上台呢,今天可是......我们正式向所有人宣布我们是未婚夫妻的日子。” 宁媛闻言,冷漠轻蔑地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周警司,我没空,你今天看起来也很忙啊。” 周焰对查美玲的话置若罔闻。 他只挑眉看着宁媛,微微一笑:“我听说七小姐最近在投资内地?但如果你的资金渠道被警方认为有洗钱的嫌疑,你的钱要带进内地,恐怕会很麻烦。” 宁媛眯起眼睛,与周焰对视片刻,语气冰冷:“行啊,周警司,你可真行。要谈什么?还是去警局喝茶?” 周焰轻笑一声:“不必那么麻烦,只是简单询问几句,就在旁边的露台聊聊即可。” 宁秉安有些担忧地看了宁媛一眼,宁媛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秉安哥,我没事,去去就来。” 说完,她看都没看周焰,率先走向露台的方向。 查美玲眸光阴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焰冷漠地抽离了被她挽着的手,跟着宁媛走向露台。 她捏紧了拳头,却又不敢发作。 好半晌,她目光阴冷地扫向一旁的宁秉安:“宁秉安,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宁媛不过是后来的!” 宁秉安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一起长大?在宁家,是不是一起长大根本不重要,有用才重要。还有,不提你二姐,我也不会让你下不来台,你最好记住这点。” 查美玲脸色一变,强压下怒火,声音尖锐:“宁秉安,你别忘了曼菲姐还在澳府回不来,你对得起她对你的情意吗?” 宁秉安神色冷漠,语气嘲讽:“查小姐,你不是不清楚大伯父希望我娶谁吗?我自然要讨好小妹,不然呢?” 说罢,他不再理会查美玲,转身离开,留下查美玲独自一人在原地气得发抖。 查美玲恨恨地跺了跺脚,满心不甘地看向周焰和宁媛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只是,酒店的露台和休息室有十几间,分散在各处。 查美玲在走廊上徘徊了好一会儿,并询问服务生,都没瞧见人。 其中一间休息室里,窗外的海风带着潮润的气息吹进来。 楚红玉帮宁秉宇把茶几上的茶换了新的,轻声说:“大少,你休息一会儿,我在外面等你。” 她知道自己老板刚才相当于当众受了羞辱,他应该需要独处一会儿。 宁秉宇接过茶杯,却并没有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桃花眼看着她,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过来。” 楚红玉心中一跳,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但还是走到他身边,脸上却不动声色:“大少,还有什么事吗?” 谁知,她刚一靠近,就被宁秉宇一把拉了过去。 第1640章 楚红玉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宁秉宇已经低头,带着一丝粗暴地吻上了她的唇。 楚红玉愣住了,随即开始挣扎,双手抵在宁秉宇的胸膛上,试图推开他:“唔......大少,别这样......这里是......” 宁秉宇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用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闭嘴!” 他加深了这个吻,仿佛要将她吞噬殆尽。 楚红玉闷哼:“呜......” 但她乖觉地没有再挣扎,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大老板在压抑着愤怒。 好一会儿,男人才稍稍离开她的唇,声音低沉喑哑,带着危险的气息—— “你答应过我什么?在大伯父面前,我说了我已经有了情人,所以短时间不考虑结婚,他很生气,今天这出戏,是他在抽我鞭子,楚红玉,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情人吗?” 楚红玉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脑子也有些发懵:“可是......” 宁秉宇低头,眼神幽暗地盯着她,语气带着一丝阴沉:“可是什么,既然是情人......我想什么时候亲你,就什么时候亲你,有问题吗?” 楚红玉舔了舔被他吻得有些发麻的嘴唇,不客气地道:“就算......就算我们是那种关系,也说好了上班时间是上下级!” 她当时真的能够拒绝宁秉宇的提议吗? 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一次倒霉中了李小姐的药之后那两天,他整个人就像行走的鸦片一般,有多危险,又有多......让人心跳加速。 何况他本就霸道强势,步步紧逼,刻意引诱下,她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躲都躲不开。 那种感觉如同吸食鸦片般让她上瘾,难以自拔。 她防线溃败得一塌糊涂。 办公室的桌子,沙发,都成了他掠夺的战场,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沉沦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再矫情地拒绝做他的情人,只会显得欲拒还迎。 他亦承诺过,她答应做他的情人期间,他便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她便是唯一,直到她回内地。 对于她和他之间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宁秉宇抬手,随意地摘下金丝眼镜,扔在了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楚红玉,搞清楚,我是老板,你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我说了算,现在就是下班时间。” 说完,他再一次低头吻住她。 他实在太会亲吻,楚红玉被他吻得浑身发软,身子靠着桌子才没软下去。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桃花眼里冷漠下隐着晦暗压抑,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直到他的手探入她的裙底,分开她柔软修长的腿。 楚红玉这才意识到他的意图,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狐狸眼濡湿,喘着大气咬牙:“不行!这里不行!宁秉宇,别疯!” 第1641章 “为什么不?”宁秉宇随手不耐烦地把花瓶往沙发上一扔。 随后,他掐住她的细腰,把她随意一抬,就放在了原本的桌子上。 男人炽烈又冰冷的吻落在她的肩膀上,顺手勾住了她的蕾丝吊带袜。 “放手......这里不合适......”楚红玉挣扎着按住他的手,却被他钳制得死死的,直接被捏住了下巴。 她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吻和抚慰。 “唔......”她狼狈地眼眶泛红。 他手段太高超,比她还了解她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踩在她的敏感点上。 宁秉宇脸色平静,桃花眼深处却翻涌着暗潮,将她钉在墙壁上的一瞬间,喑哑地说—— “不是问我有什么要求么,我现在心情是不太好,但你能让我平静。” 楚红玉浑身发软,只能隐忍地抱紧他的肩膀,随他的动作起伏,断断续续地骂:“册那......你......这个衣冠禽兽!” 两人衣服都没脱,看起来甚至衣冠整齐。 但这诡异的“平静”下,是翻涌的情潮和压抑的喘息。 这种反差感让楚红玉更加羞耻,也更加沉沦。 ...... 查美玲原本伸出去,要握住休息室门把手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一阵断断续续,却又带着几分熟悉感的低沉男声,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飘出来,钻入她的耳朵。 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 查美玲猛地闭了闭眼,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这种带隔音效果的休息包厢,从十七世纪的欧洲贵族舞会开始,就是为了方便那些情人们幽会偷情而设置的。 可是......宁秉宇不一样。 他就算再风流,也只是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举手投足都带着世家子弟的矜贵和沉稳,从未在这种地方,做出那种......不体面的事情。 一定是她听错了。 一定是隔壁的房间,或者是走廊尽头,哪里传来的声音,让她产生了错觉。 查美玲缓缓松开了握着门把手的手,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过身,脚步虚浮地朝着走廊另一头的休息室走去。 何况,就算阿宇哥此刻真在里面翻云覆雨,她也管不着。 她是周焰的未婚妻,阿宇哥不过是她不要的前任,他在做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 ...... 而紧挨着大门的那间休息室里,气氛却剑拔弩张,充满了压抑的火药味。 宁媛双手环胸靠着大门,冷冷地看着周焰:“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焰轻笑一声:“宁七小姐,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宁媛面无表情:“聊什么?你真当自己是个高级警司,就能在港府只手遮天,为所欲为了?” 第1642章 周焰摊开手:“别敌意这么大,我对大嫂你没敌意的,以前只是误会。听说大嫂很缺钱?要不要我帮忙?” 宁媛黛眉微蹙,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你什么意思?” 周焰薄唇弯起一抹轻佻的弧度:“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缺钱,我可以帮忙。” 看着面前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宁媛有片刻的恍惚。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那个偏僻的乡下,有人也曾用同样一张脸,一边扛着沉甸甸的柴火,一边认真地说:“缺钱?我有工资,我养你。” 可眼前的周焰,虽然有着和荣昭南一模一样的面容,但眼里,却少了荣昭南的纯粹和执着,多了几分玩世不恭和难以捉摸的阴鸷。 宁媛黑白分明的杏眸一眯,讥讽道:“周警司,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忽然对我这个嫌疑人这么热情?埃文处长要是知道了,你这O记老大,怕是要做到头了。” 她顿了顿,冷冷地道:“还是说......你有什么阴谋?” 周焰轻笑一声,朝着宁媛逼近一步,修长的手指捻起她腰间垂落的水晶流苏—— “我当然知道宁大小姐是宁家千金,怎么会真的缺钱?我这么做,不过是想帮自己的大嫂和侄女,解决一下燃眉之急而已。” 宁媛一把扯回自己的腰带:“周警司这么好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分明在挑逗自己,不要脸的东西! 周焰再次反手一扯宁媛腰间那根细细的水晶流苏腰带。 微微弯下腰,高大的身躯逼近,把她整个人困在门板和他灼热的呼吸之间。 他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媛:“我说得那么明白了,大嫂怎么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知道我的‘心’呢?” 男人的声音和眸光一样带着几分轻佻和玩味,像有钩子,要勾出人心底最隐秘的欲望。 宁媛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反手“咔哒”一声,将休息室的门反锁了。 她抬起下巴,眼神锐利又冰冷:“脱。” 周焰一愣,随即挑起一边眉毛,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大嫂,你确定?在这里?” 宁媛抱着手臂,姿态慵懒地靠着门板,眼神莫测:“为什么不?周警司嘴里说的‘感觉’,不就是想睡我么?我给你机会。” 周焰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大嫂这么奔放,大哥在天有灵,一定很‘舍不得’死的。” 宁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冷冷地催促:“少废话,我要验货,不是什么男人都配上我宁七的床。” 她眼神轻蔑地上下扫视着周焰,仿佛他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周焰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随即被他掩盖下去。他轻笑一声,稍微退开了一点,给彼此之间留出一点空间。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扔在一边,露出里面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黑色衬衫。 周焰修长的手指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衫扣子,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引人遐思的节奏。 随着扣子的解开,他精壮的胸膛逐渐显露出来。 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在休息室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惑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宁媛毫不避讳地盯着他解衣服的动作,眼神冷冽而锐利。 - 第1643章 但当周焰的衬衫彻底敞开,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时,宁媛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他的身上,只有肩膀处一个浅浅的弹孔和两道不明显的旧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痕迹。 这不对! 荣昭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比这多得多! 那些都是他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勋章! 她一把扯开周焰的衬衫,猛地将他推了个转身。 她抬手用力地按压着他的肩胛骨,语气急促又带着压抑:“还有呢?其他的呢?” 周焰懒洋洋地回头看她—— “大嫂,你这是在玩什么情趣游戏?就算你心急,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宁媛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死死地盯着他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的后背。 那里没有那些熟悉的伤疤,没有那些她曾经亲手一次次抚摸过,甚至能清晰地描绘出每一道纹路的印记。 宁媛有一瞬间的恍惚,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周焰转身低头看着她,眉梢轻挑:“大嫂,你在找什么?找我身上......和大哥不一样的地方?” 他忽然玩味地把她的纤手放在自己滚烫结实的胸膛,一把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 男人指尖从她脸颊滑落到耳边:“要不这样,我们直接试试?完事儿了,你应该就能清晰地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了。” 周焰低头恶劣地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口袋里有套,也不在乎......大嫂把我当成大哥,你猜我们身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长得一样......” 宁媛大眼睛冰冷阴沉地看着他,手慢慢捏紧成拳,在她准备一膝盖给他试试断子绝孙顶的时候......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暧昧。 查美玲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焰,你在里面吗?我有事找你。” 宁媛冷冷地看向周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滚!” 她用力推开周焰,却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反手“咔哒”一声,解开了休息室的门锁,一把拉开了门。 查美玲正举着手,准备再次敲门。 “阿焰,你......” 查美玲原本温柔的语调在看到房间内暧昧的一幕时戛然而止。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宁媛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口,神色冷漠,而周焰却衣衫不整,露出性感结实的胸膛。 查美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尖锐而扭曲:“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宁媛懒得理会查美玲的质问,只是轻蔑地瞥了一眼周焰,语气嘲讽:“周警司,你的未婚妻可在这里眼巴巴地等着呢,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查小姐混,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了。” 说完,她看都不看查美玲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查美玲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她一把拉住宁媛的手,厉声质问道:“你对阿焰做了什么?” 宁媛本来心情就极度恶劣,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此刻被查美玲纠缠,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她猛地一个反手利落擒拿,将查美玲的手臂扭到背后,狠狠地将她压在一旁的茶几上。 “啊!”查美玲发出一声痛呼。 “我警告你,查美玲,”宁媛的声音冷如冰霜,“少来惹我,别犯蠢!” 第1644章 查美玲被宁媛眼中的狠厉吓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宁媛。 像是换了一个人,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查美玲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周焰:“阿焰......阿焰救我......” 但周焰只是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的扣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到查美玲的狼狈。 他语气淡淡:“七小姐,最好离宁秉安远一点。这不是警告,是劝告,别被他和他身后的人和事牵连到了。” 宁媛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周警司有空给我劝告,不如我也劝告周警司一句,最好离我的前六姐,查家大小姐远点。查家大小姐这辈子,跟长枪沾屎一样,戳谁谁倒霉。” 她睨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狼狈地揉着手腕的查美玲,语气轻蔑—— “真是可怜,查大小姐,你挑的什么垃圾未婚夫,自己未婚妻被人欺负成这样,竟然连句话都不敢说。” 查美玲目光森冷地瞪着宁媛,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宁媛,你......” 宁媛懒得听,再也不看这两人一眼,扬长而去。 查美玲无力地瘫坐,勉强地支撑自己,试图站起来,维持最后的体面。 周焰终于扣好了衬衫和西装的扣子,他走到查美玲身边,低头看她,语气淡淡—— “没事的话收拾好你的妆容,宴会还在继续,你不是要向所有人宣布我们订婚么?” 说完,他转身离开。 查美玲看着他,心里颤了一下。 不应该的,她觉得他不应该这样对自己的...... ...... 宁媛没有回宴会厅,因为接下来应该就是查美玲和周焰宣布他们是未婚夫妻了。 她径直走向花园,那里安静,能让她透口气。 只是她没想到,花园里已经有人了。 宁秉安也在,他坐在秋千上,闭目养神,周身清冷出尘的气质,与这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 宁媛偶尔会在宁秉安身上看见很久以前荣昭南的影子,那种淡漠疏离的味道。 感受到宁媛的靠近,宁秉安抬起头。 他目光像月光洒在湖面,平静无波:“小妹,怎么出来了?” 宁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走到另一个秋千旁坐下,问:“大伯父他......更喜欢大姐宁曼安多一点,还是更喜欢你这个养子?” 宁秉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 他微微垂下眼帘,沉吟着说:“应该是不一样的,爹地对我......大概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愧疚多一点。”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又似乎在回忆那些尘封的往事—— “我妈和爹地是初恋,当初爹地必须按照家族安排娶大夫人,我母亲......其实当时已经怀了一个孩子,离开爹地之后,因为遇到很多事,孩子没保住。” 宁秉安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那时候时局依然动荡,我妈过了一段颠沛流离的生活,最终嫁给了我父亲,但在我出生前,我父亲就去世了,如果不是四叔见我们母子可怜,伸出援手,大概我们就......死了。” 宁媛能想象得到,一个失去丈夫的孕妇,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在动荡的年代,要面对怎样的艰难困苦。 宁秉安:“宁正坤再次和我母亲相遇之后,对我视如己出,大概也是因为......他在我身上想起了我妈曾经也给他怀过的那个孩子,我的哥哥或者姐姐......算是一种移情和补偿吧。” 宁媛听罢,沉默了很久。 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秋千偶尔发出的轻微吱呀声。 半晌,她才轻声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第1645章 宁秉安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坦然:“因为你问了,我没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宁媛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笑了笑:“呵,你是我一直都看不透的人。” 宁秉安也笑了笑:“我很好看透的,之前就跟你说了,我想要的,不过是宁家的家族认可,和......我应该得到的家族股权而已。”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这也是我妈希望的事,她一直觉得......宁家欠了她的。” 宁媛忽然低声笑了一下:“呵,如果我和你结婚,是不是大伯在处理事情上,就不会那么偏心大姐了?” 宁秉安看着她,眼神深邃:“爹地是一个认定了目标,就会必须达到的人,否则也不会把宁氏带到现在的高度。”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或者大哥能有一个人听他的话,爹地应该会回到当初更公平对待大哥或者你的路子上。” “毕竟,大哥才是一直被当成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如果爹地对这个侄儿有偏见,就不会一开始那么下力气栽培他。” 宁媛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但是太子爷长大了,就算是亲儿子,皇帝都会忌惮,何况还是侄儿,所以他需要我或者大哥作为二房代表,对他表示臣服。” “而老爷子一直不说话,是因为老爷子也赞同大伯父的做法,他希望宁家两房永远团结一致。” 宁秉安抬起狭长的眼看着宁媛:“宁媛,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能让二姐嫁给我么?” 他顿了顿:“因为二姐代表的是大房,而不是二房,她嫁给我,起不到家族内部联姻、平衡两房势力的效果。” “爹地虽然疼我,但在这种涉及宁家根本利益的事情上,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子女任性妄为的。” 宁媛听着,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笑容:“呵,和我当初猜测得差不多。” 她站起身,随意地理了下裙摆:“四叔那边,你让他准备好首期投资款五百万,剩下的五百万,一个月内备齐,我们结婚。” 这话像一颗颗石子,砸在了宁秉安的心湖上。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像幽深的潭水:“你确定?一千万是很多,但你想要,大哥他们不会拿不出来。” 宁媛淡淡一笑:“当然不光是因为钱,也不光是为了帮大哥,为了二房,还有些私人原因,而你刚好在这里。” 她顿了顿:“一如你最初的提议,我可以帮你真正得到宁家人的承认,我们做名义上的夫妻,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去通知大哥。” 宁秉安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神色莫测而复杂地轻叹:“宁媛,你还真是......杀伐果断,难怪老爷子说要出第二个宁曼安。” 呵,这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四叔那个老狐狸胡乱开的条件,居然真的实现了。 ...... 宁媛走出花园,正巧碰见在不远处抽烟的东尼。 她走上前道:“东尼,带我去见大哥,我有事和他说。” 东尼弹了弹烟灰,看了眼腕表,迟疑道:“七小姐,现在恐怕不太方便......” 宁媛狐疑挑眉:“怎么?有问题?那我找红玉姐。” 东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轻咳一声:“咳咳......没有,我先去问问大少爷,看他事情谈完了没有,您稍等。” 东尼转身快步朝走廊尽头的另一间休息室而去。 ...... 与此同时,另一间休息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靡丽气息。 宁秉宇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方丝绸手帕,从楚红玉的裙摆下缓缓抽出。 手帕上,沾染着些许暧昧的痕迹。 “好了,清理干净了,需要自己再清理一下么。”宁秉宇的声音温淡,他将手帕随手递给她。 然后他伸手,动作轻柔地帮楚红玉整理好滑落的吊带袜,顺势扶着楚红玉坐起身。 楚红玉眼眶泛红,带着未褪的欲色,她冷冷地瞥了宁秉宇一眼。 他衣冠整齐得像刚参加完商务谈判,完全恢复冷静理智。 楚红玉看着就窝火,她抓起手边的丝绸手帕,毫不留恋地扔进了垃圾桶:“用不着。” 宁秉宇也不恼,递给她一杯水,淡淡一笑:“喝点水,润润喉咙,顺顺气。” 楚红玉带着薄怒,一把拍开他递过来的水杯—— “宁秉宇,你下次再这么不顾场合地发疯,我就直接给你找一堆女人!” 楚红玉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哗啦——”水洒了一地,在厚厚的地毯上晕染开来。 宁秉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的情人要给自己找女人的。” 楚红玉懒得理会他的调侃,她从手包里掏出粉饼盒,打开盖子,借着小镜子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未褪的红晕,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她抿了抿唇,开始补妆,而且刻意把妆容画得浓艳了一些。 她明艳的五官更加美艳动人,只是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方才的怒气。 宁秉宇看着她淡淡道:“你浓妆艳抹虽然也美,但掩盖了你原本的精致五官,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我记得你以前在沪上时那种的妆容,更能凸显你骨相的优越。” 楚红玉面无表情地道:“因为狗仔拍到的,只能是欧洲留学归来的宁氏高级秘书索菲亚,而不是来自内地的楚红玉!” 宁秉宇眼神微闪,闪过一抹玩味:“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做着和我切割的准备啊。” 第1646章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东尼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大少爷,七小姐要见您,您的事情‘谈’完了吗?” 楚红玉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被宁秉宇弄乱的头发,朝门口的方向扬声道:“东尼,告诉七小姐,我马上就......嗯,让大少爷出去。” 她对着镜子最后确认了一下妆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一个完美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情人,怎么,不合格?” 宁秉宇桃花眼微闪:“呵,当然是合格的。” 楚红玉转头过来,忽换了娇嗲的沪上口音:“吾也觉得宁大少是老有风情格男人,吾老欢喜,老满意侬格。不过下趟,希望侬脑子勿要一热,就啥地方侪勿管了。” (当然,我也觉得宁大少是很有风情的男人,我很喜欢,也很满意你的。不过下次,希望你脑子不要一热,就不顾场合了。) 宁秉宇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反问:“如果我不呢?” 楚红玉风情万种地一笑,没说话,而是走到宁秉宇身边。 她弯腰,隔着沙发,纤细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摩挲着,声音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否则,宁大少可真的要提防我把你卖给那些豪门小姐了。毕竟......她们真的有不少人到我面前来,希望我行个方便,还许以重利,甚至......根本不在乎我这个‘情人’的存在呢。” 宁秉宇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说完,她一把拉开门,恢复了平时精明干练的高级秘书模样。 楚红玉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宁大少,别让七小姐久等了。” ...... 宁媛在休息室外的沙发上坐着。 见到宁秉宇出来,她抬眸,似笑非笑:“大哥,打扰你和红玉姐‘谈工作’了?” 宁秉宇随意地在她对面坐下:“还好,该谈完的事已经谈完,什么事要找我?” 他冷静从容得像刚才刚才那场旖旎风波从未发生,她真只是在工作一般。 宁媛神色淡淡,语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随意:“我打算嫁给宁秉安。”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不光是宁秉宇,就连站在一旁的东尼和刚从休息室出来的楚红玉,三个人,三双眼睛齐刷刷震惊地看向宁媛。 楚红玉甚至忘了自己此刻是宁秉宇高级秘书的身份,几步走到宁媛身边。 她伸手摸了摸宁媛的额头:“宁媛,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喃喃自语道:“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东尼虽然没有说话,但他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震惊和疑惑—— 七小姐怕脑子有毛病吧? 倒是宁秉宇,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他深邃的桃花眼紧紧锁住宁媛,沉声问道:“你想好了?” “没错。”宁媛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第1647章 宁秉宇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宁媛大眼弯弯,笑了起来:“呵,谁说我是为了你?” 宁秉宇眸光幽暗,语气笃定:“妈咪不会高兴,也不会同意。” 宁媛神色不变,语气凉薄又无所谓:“我丈夫都死了两年了,再嫁也没什么。妈咪那边,我会说服她。” 楚红玉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看看宁媛,又看看宁秉宇,感觉自己没听懂。 别说她,东尼也没听懂,只觉得两个人在打哑谜。 楚红玉忍不住插嘴道:“媛媛,你认真的?宁秉安那小子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你怎么能嫁给他,这不是全如了董事长的意吗?”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冷静,一个比一个狠,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什么,而不是在说终身大事。 宁秉宇没理会楚红玉,身子往后一靠,沉着脸:“宁秉安给你多少投资,让你这么着急把自己给卖了?” 宁媛像谈论一笔再寻常不过的生意,笑了笑:“这次婚姻,我能得到总额一千万的投资。” 宁秉宇桃花眼闪过阴沉寒光:“一千万,就想买我妹妹?他宁秉安一个一事无成的养子也配?” 宁媛挑眉:“怎么,大哥心疼了?觉得我卖得便宜了?” 宁秉宇眉目冰冷:“你别给我嬉皮笑脸,你......” 宁媛淡淡打断他的话:“大哥,你尖沙咀项目被抽调资金去支持大姐的黄埔花园项目,不就是因为大伯父不再公正公平,暗中帮大姐宁曼安去说服了不少重量级股东?” 她轻车唇角:“大哥是宁氏太子爷没错,但是董事长始终是大伯宁正坤,CEO说不好听的,其实也是高级打工仔。” 宁媛甚至还调侃了一句:“换个说法,在宁氏也是个007打工人。” 宁秉宇脸色更阴沉,明显被“打工人”三个字刺到。 宁媛看着宁秉宇,冷静地说:“你应该清楚,这也是我代表二房,向大伯、老爷子显示忠心的一次机会。” “这样,大伯父就不会再给你压力,而是回归之前的公正,甚至......会隐约对你有所支持。” 她敏锐地捕捉到站在宁秉宇身后的楚红玉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楚红玉紧紧攥着手里那条装饰性的腰链,指节泛白。 她像下一秒就要化身女杀手,用那条链子勒住宁秉宇的脖子,把宁秉宇这个“罪魁祸首”活活勒死! 凭什么小宁要为宁秉宇这个混蛋牺牲她的婚姻和人生! 连宁秉宇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宁媛立刻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两个简单的利益上的目的,我还有其他我自己的目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楚红玉即将爆发的怒火,让她勉强冷静下来。 但她还是忍不住上前两步,一把拽住宁媛的胳膊,把她拖进了休息室。 然后她恶狠狠地瞪了眼宁秉宇,随手“砰”地一声当着宁秉宇和东尼的面粗鲁地甩上了门。 力气大得门框都晃了两下,宁秉宇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都歪了。 他默默地扶正眼镜,没好气地轻哼:“有咩好嬲,关我乜事?” (有什么好生气的,关我屁事?) 为何他的情人+秘书小姐一副准备为叉烧妹要杀掉他的样子? 第1648章 休息室里 楚红玉盯着宁媛的眼睛:“小宁,你真的想好了?荣教官......你就这么放下了?!” 宁媛看着楚红玉炸毛的样子,忽然伸手抱住她:“红玉姐,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楚红玉原本满腹疑问—— 关于荣昭南,关于宁秉安,关于未来...... 但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像一堵墙,把所有担忧都堵在了她喉咙里。 是啊,小宁一向很有主见,又倔,她做的决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吧...... 她只能无奈地回抱住宁媛:“只要你想好了,我永远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站在你这边!” 宁媛抱着她,心头一热:“红玉姐,你放心,我可没那么‘单纯’‘善良’,为别人牺牲自己。我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利益最大化罢了。比如粉肠哥,他就会记得他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商人重利轻别离,但大商人也多是言而有信,知道人情是最难还的。 鼻尖竟有些发酸:“嗯,谢谢你,红玉姐。” 楚红玉叹了口气:“好吧,等下,你一定要去找二夫人好好说说,她那么疼你,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牺牲自己的幸福,去给宁秉宇那个混蛋铺路!” 宁媛点点头。 休息室的门再次打开, “谈好了?”宁秉宇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宁媛笑得云淡风轻:“当然,我和红玉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谈的呢?” 楚红玉面无表情地冷冷睨了宁秉宇一眼,不说话。 宁秉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起身:“那就走吧,宴会还在继续。” --- **宴会厅里,水晶吊灯璀璨夺目。** 陈劲松挽着自己的洋夫人,在台上春风得意地宣布了契女查美玲和周焰在英国订婚的消息,他们已是未婚夫妻。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女婿平步青云,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的辉煌景象。 底下众人神色各异。 查美玲挽着周焰的胳膊,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优雅地穿梭在人群中。 她微微抬起下巴,接受着那些曾经的“好姐妹”们或真或假的恭维。 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人端着酒杯,意味深长地说:“安妮,恭喜你啊,真是好福气!” 查美玲红唇轻启:“谢谢,大家都是姐妹,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呢。” 另一个名媛语气酸溜溜的:“美玲,还是你有本事,不像我们......” 查美玲谦虚地笑了笑:“哪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她看着以前“姐妹们”羡慕又嫉妒的眼神,心中更是畅快。 周焰始终面无表情,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人真心祝贺,有人暗自揣测,更多的是一脸懵逼,窃窃私语。 “这查美玲真是命好,查家都败成那样了,还能攀上这么个高枝。” “可不是嘛,前脚刚和宁家那位太子爷吹了,后脚就搭上了政界新贵,手段了得啊。” “听说这位周警司可是个风流的主儿,订婚前一天还被拍到出入夜总会呢,啧啧。” “嗨,这有什么,男人嘛,哪个不偷腥?只要正室的位置坐稳了,其他都是过眼云烟,安妮真是好命!” 第1649章 这些议论,查美玲并非没有听到,但她只当是耳边风。 毕竟,今日她隐隐已有重回港府社交界女王宝座的势头,足够了! --- **另一边,宁正坤并没有心思关注别人的热闹。** 因为宁媛挽着宁秉安正站在他面前。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秉安,你和宁媛结婚,是真的?” 这句问话,看似问宁秉安,实则每一个字都是冲着宁媛去的。 宁秉安轻轻拍了拍宁媛的手,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说:“爹地,当然是真的,小妹刚答应了我的求婚。” 宁正坤的目光转向宁媛,再次确认:“小妹,是真的吗?” 宁媛迎着宁正坤审视的目光,心中波澜不惊。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脸色不太好的宁二夫人,语气平静:“大伯父,这是真的。其实我一直很欣赏秉安哥身上淡泊的气质。历尽千帆,女人总需要一个港湾。” 听到宁媛的肯定回答,宁正坤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将目光移向宁二夫人和略显怔愣的宁正荣,满意地笑了笑—— “小妹终于长大了,知道什么叫识大体顾大局了。老二,老二媳妇,你们也算出了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 宁二夫人面色冷淡:“这是小妹的选择,她想做什么,做母亲的只有支持。” 宁正坤不以为意,只微笑看向宁正荣:“老二,你知道的,我一向最疼阿宇这孩子。这孩子不像你年轻时叛逆不懂事,反而像我和老爷子年轻时,有魄力有手段,沉得住气。” 和自己前妻是老爷子定的不一样,老二媳妇儿是老太太当年亲点的媳妇儿。 本来年纪就比弟弟大几岁,是个厉害能干的。 她说没问题,那这桩婚事就是没问题。 宁正坤笑着继续说:“大哥也不是个狭隘的人。秉宇这孩子像我生的,我自然会好好栽培。不过嘛,二房也得拿出点诚意来,让老爷子和大哥我看到咱们永远是一家子才是。” 既然二房吃了教训,也给了诚意,他自然也要给出自己的承诺。 宁正荣推了推眼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大哥......” 宁正荣却没打算听他的书呆子校长弟弟废话,直接转身拍了拍宁秉安的肩膀:“婚事宜早不宜迟,我会尽快安排。” 宁秉安笑着应道:“谢谢爹地。” 宁正荣闷着也不说话了。 他在家族里的话语权还没自己当主母的媳妇儿大。 宁正坤此时心情大好,当即用勺子敲了敲自己的杯子。 “当当”两声脆响,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他一手揽住宁秉安的肩膀,一手虚虚地指向宁媛,含笑说:“各位,静一静,我这里也有一桩喜事要宣布!”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我的好侄女宁媛,和我的养子宁秉安,两人情投意合,决定成婚,请各位为他们祝贺!” 宁正坤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宁媛和宁秉安?这怎么可能?” “宁秉安不是宁正坤的养子吗?这......这算什么?” “嘘!这个养子可比他亲女儿还得宠,这算是宁家内部的联姻!” 查美玲原本还沉浸在成为焦点的喜悦中,此刻却猛地一愣,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周焰。 第1650章 周焰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他眼底跳跃着焰火,但冰冷晦暗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宁媛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远远地对上他的视线。 然后,她举起手中的香槟,隔着人群举起酒杯,轻轻朝他示意。 她这样从容,淡定,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查美玲能感觉到周焰手臂肌肉的僵硬,似隐着怒意。 她眼眸微眯,忽然说:“秉安哥和小妹这两年真是情投意合啊,这么快就要结婚了,正常来说,我们这样的人家肯定应该是先订婚的。” 她顿了顿,温婉地笑了笑:“真不知道小妹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了秉安哥的宝宝,才这么着急结婚呢?” 周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闭嘴。” 查美玲一噎,识趣地噤了声。 虽然被周焰当众下了面子,但她心里却很愉悦,宁媛和宁秉安结婚,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宁正坤的心情显然好极了。 他大笑着,声音洪亮,继续宣布:“为了庆祝这桩喜事,婚礼我们会尽快操办,并且,我会送上我手里的一部分股份,就当是给小妹和秉安的贺礼了!!” 宁正坤的话音刚落,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这可真是大手笔啊! 宁秉安一个外姓养子,竟然能得到如此厚礼,不少人心里酸溜溜的,但面上还得装作一副恭贺的样子。 “秉安少爷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宁媛小姐这样的佳人,又能得到宁先生的赏识!” “宁董真是慷慨啊!这贺礼可真够重的!” 宁秉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焰。 然后,他忽然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谢谢你,小妹,帮我拿到了股份,也算是完成了母亲的遗愿,她一直觉得,只有拿到了宁家股份,爹地才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妻子’,放在了心上。。” 他顿了顿,又问:“要不要我帮帮你,让那个周Sir别再来缠着你了?” 宁媛淡淡地瞥了宁秉安一眼:“怎么处理?你打算当众亲我,宣示主权?还是直接把他揍一顿?算了吧,我没打算惹上麻烦,也不打算牺牲那么大,周焰看到我要结婚了,应该不会再来缠着我了。” 宁秉安依旧温和地笑着:“小妹,你开心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宁媛心不在焉地随意点了点头,眼神里却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这时候,宁媛接受完了众人的祝福,眼看着宴会也快接近尾声,她忽然感觉有些饿了。 她正准备叫服务生过来,给她上一点烟熏三文鱼。就在这时,一只戴着精致蕾丝手套的手,优雅地递了一盘切好的烟熏三文鱼过来,正好放在了她的面前。 宁媛抬眼望去,发现是宁曼安。 宁曼安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恭喜你,小妹。” 第1651章 宁媛接过精致的银盘,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宁曼安:“谢谢大姐。” 宁家有两个人,是她一直看不透的,如两团迷雾,隐在深宅大院的阴影里。 一个是永远一副温润如玉、与世无争模样的宁秉宇,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永远冷淡疏离、气场强大的宁曼安。 宁媛一开始以为,自己这个半路杀回来的“土妞”,一定会遭到宁曼安的排斥。 在宁家这个巨大的名利场里,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份资源被瓜分。 但可回到宁家这几年,她见过宁曼安的次数屈指可数。 宁曼安这个大姐有时候过年都不回老宅,更别说像宁曼菲那样,明里暗里地针对自己,使绊子。 两人之间,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宁曼菲这种从小被娇宠长大、自视甚高的“原住民”,因为宁秉安,将宁媛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自己烦透宁曼菲的闹腾,使计把她赶到澳门,宁曼安这个大姐一定因此会对付自己。 结果没有,宁曼安反而训斥了宁曼菲一顿,还让人给自己送来了首饰赔罪! 现在,是宁曼安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这个大姐身上的气质和宁秉宇、宁正坤很像,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宁曼安在她身边坐下,姿态优雅沉稳,像女王进入着自己的领地。 她微微一笑:“小妹,你和秉安,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要结婚了?之前也没见你们怎么接触啊?” 宁媛忽然想起来,宁秉安的母亲,是宁曼安母亲的死敌。 当年,正是因为宁秉安母亲的出现,才导致大夫人被迫和宁正坤离婚,远走他乡。 宁秉安,这个和宁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养子,却得到了宁正坤对孩子为数不多的大部分关心。 像宁曼菲那种被爱情冲昏头脑,爱上仇人儿子的“奇葩”,毕竟是少数。 宁曼安看着挺正常的,应该讨厌宁秉安。 宁媛心中快速盘算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回答:“大姐,秉安哥温文尔雅,对我也很好,我们相处得还不错。” “大伯父和爷爷都希望我们能早点结婚,我也觉得......是时候安定下来了。毕竟孩子也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爸爸。” 她随口编造理由,真假参半,虚虚实实,只打算看看宁曼安要做什么。 但宁曼安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知根知底?小妹,你可真敢说。就连我,都不敢对宁秉安说‘知根知底’这四个字呢。看来,小妹真是......本事不小。”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嘲讽,反而像一种自嘲。 宁媛微微蹙眉,看着宁曼安那张雍容华贵却又冷漠的脸片刻。 她干脆直接了当的问:“大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直说吧,我不是很喜欢社交界你猜、我猜、我们猜猜猜这套。” 宁曼安一愣,看着宁媛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失望—— “我只是没想到,小妹你竟然愿意为了二房,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宁家对不起你在先,我原以为......既然外界都称你为第二个‘宁曼安’,至少,你不会这么为亲情绑架,这样轻易屈服。” 第1652章 宁媛看着她,明眸含笑:“大姐,既然你都能屈服在大伯父的要求下牺牲爱情,为大房和家族鞍前马后,我又为什么不能做出一个有利于二房的选择呢?” “大姐,你这么厉害,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争过宁秉宇的,不必为了我这点‘小牺牲’而生气。” 大姐是在怪自己打乱了她的布局,所以来正眼看看自己这个“搅局人”吧。 宁媛这一刻,忽然福临心至的发现—— 宁曼安之前不找自己麻烦,不是因为她大度,也不是因为她善良。 而是因为——大姐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对手。 就像狮子不会去找小猫咪的麻烦。 在宁曼安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刚刚冒头的“生瓜蛋子”,甚至不值得她多花心思去关注。 宁曼安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小妹,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今天,我算是第一次真正领教了。难怪,宁曼菲那个蠢货,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宁媛平静地回视着她,语气淡然:“我从来没把宁曼菲当成过对手。”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大姐,我不是什么第二个‘宁曼安’,我就是宁媛。” 宁曼安看着她,忽然笑了。 她眼角的细纹更深了一些,却也更添风韵:“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小妹。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闯出你自己的名号。” 她起身,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宁秉安,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还有,希望你......不会后悔嫁给宁秉安。”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秘书走了过来,恭敬地递上一只手。 宁曼安优雅地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借力站了起来。 她对宁媛微微颔首:“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先走一步了。” 她也没有想等宁媛的回答便离开了。 宁媛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了一声,很优秀的大姐,但可惜利益在此刻相悖。 宁曼安的目光在离开会场前,在不远处的陈劲松身上轻轻一掠。 她随意地抬了抬下巴,朝着身边的男助理阿祥吩咐:“黄埔花园的计划,让下面的人加快进度,油门给我踩到底,钱,都给我想办法全部马上进项目!” 阿祥有些不解地为她拉开车门:“大小姐,现在优势完全在我们这边,宁秉宇那边已经一败涂地了,就算董事长后悔也来不及了啊,为什么还要......” 宁曼安面无表情地坐进加长劳斯莱斯:“你没看到董事长今天有多高兴吗?阿宇借着小妹这股东风,得了翻身的机会,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地趴着?他一定会出招的,别小看了阿宇,他可是从小被当成宁家继承人培养长大的!” 她闭上眼,疲惫地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语气满是冷漠厌恶—— “宁秉安母子真是让人恶心,以前是他妈上蹿下跳地搅局,现在轮到他儿子来搅局,还真是......一脉相承的令人作呕。” 阿祥沉默片刻,压低了声音问:“大小姐,要不要......找人把这些搅屎棍给处理掉......” 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眼神狠厉。 宁曼安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除掉?然后呢?等着让所有人把怀疑的目光都钉在我身上?就算没有证据,爹地他心里认定了,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第1653章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阿祥,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么不过脑子!” 阿祥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闷闷地说了句:“对不起,大小姐。” 宁曼安盯着他的脸,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目光幽深,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最后,她才缓缓开口:“阿祥,你应该感谢你这张脸,它像一个故人,不然你的资质在我身边待不了那么久。” 阿祥垂眸,恭敬地道:“是。” 加长劳斯莱斯平稳地驶离会场,消失在车流中。 宁媛揉了揉眉心,应付完宁曼安,她也有些累了,转身准备离开这彻夜狂欢的股东答谢宴。 查美玲远远地就瞥见了周焰阴沉的脸色,识趣地绕开了他,扭着腰肢走向了陈劲松。 另一边,查美玲见周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识趣地没去招惹他:“阿焰,我去契爹那边说点事。” 说完,她转而去了陈劲松身边。 周焰看着宁媛要走,直接起身,打算跟过去。 但埃文不知什么时候却像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背后还跟着秘书。 他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如果是去祝贺,OK,你去。但如果你想找茬,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押走!” 埃文语气不善。 周焰冷着脸,忽然转身,朝着最近的小露台走去。 他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埃文摇摇头,吩咐秘书一会看着,不许其他人过来,随后跟了上去,两人站在了小露台上。 夜晚的风带着清冷的气息吹来,让周焰眉宇间的戾气稍微散了点。 埃文毫不客气地压低声音警告:“周焰,你接近宁七小姐,套取宁家情报的计划彻底失败了!我警告你,别再冲动行事!” 周焰双手插兜,姿态随意,眼神却冷得像冰:“我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目标人物和任务。”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了几分:“埃文叔叔,萨切夫人马上要带团队来这里和内地那些人谈判了,这涉及到港府未来百年的重大利益,不是么?” 周焰转头冷淡地看着埃文:“您说我计划失败,那您到底布置给陈劲松什么任务?磨磨唧唧到现在,这么久了,你们那边不也一样毫无进展吗?!” 埃文被他问得一噎。 他没好气地伸手,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小子!少操心跟你无关的事!别给我瞎惹事就行!不然到时候回去,升职没你的份,还要倒霉!” 周焰敷衍地“嗯”了一声,眼神却依旧盯着会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埃文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觉得头疼,却又无可奈何。 第1654章 埃文浓眉紧锁,莫测地盯着他好一会,忽然问:“周焰,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哪怕是我,也不能随意泄露。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非要知道不可?” 周焰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啪嗒”一声点燃。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透着不耐:“埃文叔叔,您是不是忘了我说过我为什么要接近宁媛?除了勘察宁家的情报,还有——钱!她和她背后的宁家的钱!”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嘲讽:“您不会真以为,我说要继承大哥的遗产,是在跟您说着玩吧?” 周焰抽了口烟,慵懒痞气地说:“哼,如果不是为了钱,我犯得着专门申请这个任务,巴巴地跑来港府受这份罪?我脑子有坑吗?” 埃文被他这番话噎得一愣,随即恼怒道:“你周家又不缺钱!你车库里有三辆跑车!” 周焰面无表情地吐出烟雾,语气更冷了几分:“您怎么知道不缺?您隔三岔五去我家城堡和庄园度假,就真以为我家金山银山花不完?” 埃文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周老二明明拥有好几家银行,还有那座古堡,还有那几个庄园......” 周焰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古堡?您知道那破古堡每年光维修费就得多少钱吗?除了您经常去度假的庄园,其他的庄园全都卖了,周家全靠卖地维持着那点可怜的体面!” 他顿了顿,又补充说:“至于周家那些银行,呵,周家早就不是控股的大股东了,勉强靠着那点分红,维持着古堡和剩下庄园的开销,您还真以为周家有多风光?” 周焰一边抽烟,一边面无表情地说:“我那二舅,虽然是个私生子,可他偏偏觉得自己是男的,就该是周家的正统继承人,非得让我叫他二叔,好像用父系的称呼,就能证明他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一样,真是可笑至极!” 埃文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周家内部竟然是这番景象。 周焰看着埃文震惊的表情,眼里嘲讽更甚:“要不是我妈和二叔......或者说二舅,他们之间为了争夺家产,斗得你死我活,导致家产大量流失,我至于这么拼吗?” “当个探员虽然刺激,可如果能安安稳稳地当个富家少爷,环游世界,美女游艇相伴,那日子不比这刀口舔血的日子强百倍?谁又愿意出生入死,就为了维持周家那点可怜的体面和人脉?” 埃文彻底愣住了,消化着周焰这番话带来的冲击。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难道......” 周焰朝着他玩世不恭又痞气地打了个向子:“没错,恭喜你,埃文叔叔,您也是我二叔精心维护的‘人脉’之一啊......” 埃文脸色一变,还想再说什么。 周焰已经掐灭烟头,不耐地说:“所以,埃文叔叔,如果您真的关心我,就别再阻碍我的行动。我只是想清楚,到底陈劲松要干什么,逼得我得放弃自己的目标来配合他。我时间宝贵,可没空陪他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不行我就自己行动!” 埃文听得出他语气平静,却暗藏煞气,忍不住火气了。 这小子一直都能干,周家也从认识开始就给他的仕途输血...... 如果周家经济状况这样,也难怪这小子现在执意要搞钱。 埃文揉了揉眉心:“周焰,你小子......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然后,他凑近周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周焰的脸色也随着埃文的话语逐渐阴沉下来,捏着打火机的手指骨节泛白。 第1655章 埃文说完,直起身子拍了拍周焰的肩膀,语气低沉:“焰仔,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务必守口如瓶,配合好上头的指示。否则,别说升职加薪了,恐怕你的小命都难保!” 周焰垂下眼眸,似带着晦暗焰火的眸子:“埃文叔叔,您放心,我明白轻重。” 埃文拍了拍周焰的肩膀:“你能明白就好。记住,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节外生枝了。只要你不破坏行动,宁家的钱,我们都会有分。” 周焰薄唇边浮出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容:“我要拿大头。” 埃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得美!” 说完,埃文转身离开了露台,留下周焰一个人站在那里。 周焰双手环胸站在露台上,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 港岛璀璨的灯火如同洒落人间的星辰,在他眼中却如同冰冷的碎片。 好一会儿,他垂下眼,目光落在院子里。 宁媛和宁秉安站在那里,像是在等车。 宁秉安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转身离开,留宁媛一个人站在原地。 周焰剑眉一挑,双臂在阳台栏杆上一撑,矫健的身躯如同蓄势待发的黑豹,瞬间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宁媛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等着去卫生间的宁秉安回来。 忽然,一种被猛兽盯上的危机感让她汗毛倒竖。 她猛地转过身,手中已多了一把四叔让人给她做的细长、改装过的峨眉刺—— 这玩意儿平时被她巧妙地伪装成发簪,插在发间,实际上是带着放血槽的武器。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将峨眉刺抵上了来人的小腹,声音冰冷地低喝:“谁!” 看清来人,宁媛瞳孔微微一缩——周焰! 他像个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后,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冷不丁对上他那双幽深莫测的黑眸,宁媛毫无惧意:“周Sir,我希望你不要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免得我不小心......误伤了你。” 周焰看着她防备的姿态,语气却依然冷淡:“你真的一定要按照家族的安排,嫁给宁秉安?我警告过你,宁秉安这个人,底细不干净。” 宁媛轻笑一声:“呵?那我倒要洗耳恭听了,我未来的丈夫,哪里不干净?” “丈夫”两个字,像针一样刺入周焰的耳膜。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语气森冷:“哪里都不干净!有些事,我还在等证据从美国回来。” 第1656章 宁媛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既然没有证据,那就等你有了证据再说。” 她顿了顿,“如果我说,查美玲不干净,周Sir是不是也要我拿出证据?管好你自己和你的好未婚妻就够了,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看着周焰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宁媛的笑容凉薄,“恭喜你啊,周Sir,未婚妻这么能干,记得来参加我的婚礼,要包大红包。” 随后,她朝着不远处示意了一下,“好了,我未来的丈夫要来接我回家了,周Sir最好还是别出现在这里,免得让我丈夫,还有你的未婚妻......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周焰眯起眼,眸底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他忽然出手,一把捂住宁媛的嘴,将她猛地拖到一根粗大的柱子后面。 宁媛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可周焰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封住了她的攻势,见招拆招,将她牢牢地压制住。 这时,宁秉安从卫生间出来,没看见宁媛的身影。 他有些纳闷,便提高声音四处张望:“小妹,你在哪?车来了。” 被人捂住嘴按在柱子后面的宁媛,心脏砰砰直跳。 周焰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让人感觉浑身燥热,却又动弹不得。 他身上那股馥奇香,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将她包围,让她不适地皱了皱眉。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可能将她吞噬。 她恼怒极了,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狗东西! 周焰低头看着怀中挣扎的宁媛,不为所动,只用很低的声音轻声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干什么!大嫂!” 宁媛感觉他腰上的手有往上的趋势,顿时一僵,不动了。 宁秉安没看见宁媛,倒是也不急,只站在那,低头看看腕表上的时间,沉默地等待。 这时,他的助理小跑过来,低声汇报:“安少,新进的点心样品已经按您的吩咐,妥善安置在丽晶酒店的专属厨房了。” 宁秉安语气淡淡:“嗯,知道了,不过,我今晚未必有时间去看,明天再说吧,让那边的人盯紧点,别出岔子。” 助理连忙保证:“您放心,安少,您的专属厨房一直是双重安保,指纹锁加上二十四小时专人看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宁媛在柱子后头听得真切,眉心一拧。 点心样品?什么点心这么金贵,还要专人看守,指纹锁伺候? 她去丽晶的时候也见过那个所谓的“专属厨房”,里面都是各种做点心的原料和高级厨房设备。 但也确实有指纹锁,现在想想,一个做点心的厨房,至于吗? 宁秉安挥挥手让助理先回去,自己则转身往会场走去:“我去会场找找小妹,不知道她是不是回去了。” 等到宁秉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宁媛立刻猛地一挣,想要摆脱周焰的钳制。 可周焰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一招,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分,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带着一丝戏谑:“很奇怪,对吧?什么点心需要宁秉安这个大忙人,特意安排人严加看管?” 第1657章 他嗤笑一声,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入宁媛的耳中:“我的情报显示......宁秉安在美国的时候,是做军火买卖的。” 宁媛心头一震,脑海中瞬间闪过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审讯室里,周焰冷峻的面容,以及那句掷地有声的质问:“你知不知道,那个码头除了走私古董,还运送军火?” 周焰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让她皮肉一阵战栗, 他慢条斯理地说:“大嫂,那些军火,就是通过你上次去接四叔货的那个码头进的港府。” 宁媛奋力扭头,想要说什么。 周焰松了手,在她转身的瞬间,他却扣住她的细腰,直接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宁媛瞳孔骤然收缩,浑身一震。 她双手抵在周焰胸前,用尽全力想要推开他:“呜......你......干什么!” 然而周焰就像一头野性难驯的猛虎,凶狠而霸道地侵占着她的唇齿,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唔!”宁媛怒火中烧,右手高高扬起,朝着周焰的脸颊狠狠甩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炸响,可周焰岿然不动,反而加深了这个强势的吻。 宁媛气得发抖,抬起腿直接朝周焰小腿踢去,却被他敏捷地一个侧身躲过。 她不甘示弱,又连续踢了几脚,周焰竟直接利索地将她的腿夹在自己腿间,让她动弹不得。 两人纠缠不清,既像是在激烈厮打,又像是在热烈亲吻。 宁媛的双手在周焰胸前又捶又打,周焰却置若罔闻,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他的唇舌强势地撬开她的唇,肆意掠夺着她的呼吸。 “小妹?!”宁秉安清冷的声音带着怒意在他们身后响起。 宁媛一僵,狠狠地咬了一口周焰。 周焰吃痛闷哼一声,腥甜的味道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他这才彻底松手,但手还虚虚地环在她腰上,仿佛一只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宁媛愤怒又狼狈地一把推开他:“放手!” 宁秉安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瞪着周焰,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周焰,你想干什么?!” 周焰冷笑一声,舌尖舔过唇角的血珠。 他双手环胸,语气轻佻,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我干什么?安少,我和我大嫂交流感情,碍着你什么事了?” 宁秉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摘下金丝眼镜,毫不犹豫地一拳挥向周焰的脸。 这一拳又快又狠,周焰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嘴角立刻渗出血迹。 周焰反而嗤笑一声,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下一秒,一拳狠狠地揍在宁秉安肚子上。 第1658章 周焰冷笑一声,舌尖舔过唇角的血珠。 他双手环胸,语气轻佻,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我干什么?安少,我和我大嫂交流感情,碍着你什么事了?滚蛋!怂包!” 宁秉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毫不犹豫地一拳挥向周焰的脸。 这一拳又快又狠,周焰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嘴角立刻渗出血迹。 周焰嗤笑一声,舌尖顶了顶被打裂的嘴角,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欺身而上,一记重拳,直击宁秉安腹部! 宁秉安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 他捂着肚子,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周焰活动着手腕,眼神凶狠又带着戏谑:“啧,安少这身手好像一直都不怎么样。” 宁媛抱起双臂站在一旁,一边擦唇角的血,一边冷眼旁观。 她甚至对原本想上前来劝架的几个安保人员摆了摆手:“没事,不用管他们,让他们打,都喝多了,打一架,脑子就清醒了。”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打架还能醒脑?这是什么道理? 但他们也不敢违逆宁媛的意思。 毕竟她一身华贵的打扮,再加上刚才隐约听见有人唤她“宁小姐”,一看就是东家的主人。 宁秉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腹部的剧痛,眼神逐渐变得凌厉愤怒。 周焰嗤笑一声,直接如猛虎一般朝着他扑来。 一开始,宁秉安出手还算克制,只守不攻,试图化解周焰的攻势,一招一式都带着道家四两拨千斤的韵味。 但周焰的招式却大开大合,走的是西方拳击和柔术的路子,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狠辣的杀气,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几个回合下来,宁秉安渐渐感到吃力。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周焰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密集,逼得他不得不全力以赴,再也无法保留。 周焰看出宁秉安的窘迫,嘴角的笑容越发轻蔑:“怎么,安少,这就撑不住了?” 宁秉安眼神一凛,也顾不上什么君子风度,不再留手。 他身形一转,避开周焰的一记直拳,同时并指如刀,狠狠地切向周焰的颈侧。 周焰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堪堪避过这一击。 但宁秉安的攻击并未停止,他身形如风,出手如电,一连串的攻击如行云流水般展开,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周焰一时不察,被宁秉安一掌拍在胸口,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 他眼神一沉,闪过一丝狠戾:“行啊,安少,看着弱不禁风,下手还挺黑!” 宁秉安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调整着呼吸。 然而,接下来,周焰却像是突然开了天眼一般,总能预判到宁秉安的攻击。 他凶狠的拳头总能在宁秉安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现,让他防不胜防。 “砰”的一声闷响,宁秉安被打得一个趔趄。 原来周焰一个滑步躲过宁秉安的回旋踢,紧接着一记勾拳正中宁秉安的下巴。 还没等宁秉安稳住身体,周焰凶狠的拳头就像雨点般落下,拳拳到肉,毫不留情。 第1659章 宁秉安左支右绌,越打越心惊,他发现自己的一招一式,仿佛都被周焰看穿。 为什么,这种只会西式拳击的莽夫怎么会...... “砰!”周焰一记鞭腿,狠狠地扫在宁秉安的腰间。 宁秉安闷叫一声,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狼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浑身无力。 “啊——!” 一声尖叫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原来是一位出来透气的女宾客,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 周焰听到尖叫声,这才停下了攻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倒地的宁秉安,心情这才好转了一些,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宁媛。 然而宁媛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宁秉安身边,扶他起来,还细心地替他擦拭唇角的血迹。 “你没事吧?” 周焰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大嫂,你眼光不行啊,你找的这是什么软脚虾?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当你男人。” 他语气酸溜溜的,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宁媛这才抬眼看他,眼神冰冷,带着一丝嘲弄:“周SIR,我前夫是你哥,但他死了,我找什么人关你屁事。” 周焰噎了一下,怒极反笑:“宁媛,你什么意思,真打算带着我周家血脉嫁给这个软脚虾?” 宁秉安忍着痛,冷冷地警告:“周焰,你最好放尊重点。” 周焰痞气不屑地嗤笑一声:“尊重?你算老几,也配让我尊重?” “别理这个神经病!”宁媛没理周焰,扶着宁秉安直接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她冷冷地“哐当”一声,当着周焰的面把车门甩上,震得他耳膜都嗡嗡作响。 更绝的是,宁媛还从半降的车窗里伸出手,朝着他—— 竖起了一根和她一身优雅装扮格格不入的中指。 “滚蛋!傻叉!” 宁媛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汽车尾气,毫不留情地砸在周焰脸上。 周焰简直要气炸了,只觉得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猛地抬脚,“砰”的一声踹在路边的景观树上,碗口粗的树干被他踹得摇摇晃晃,落了一地的叶子。 “妈的,宁媛你个瞎了眼的女人!” 车内。 宁媛看着宁秉安捂住腰侧,脸色苍白如纸,俊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周焰那王八蛋,下手是真黑啊! 都说打人不打脸,他摆明了就是故意打宁秉安的脸。 什么东西,又蠢又幼稚,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她微微蹙起眉,轻声问:“秉安哥,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你看起来......伤得不轻。” 宁秉安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用了,这种加长车都有急救医药包,拿来给我简单处理一下就好。这点小伤,要是惊动了爹地,反而不好。” 宁媛点点头,从车座底下翻出一个急救医药箱,打开后,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开来。 她熟练地拿出碘伏、棉签和药膏,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地擦拭着宁秉安脸上的伤口。 第1660章 宁秉安吃痛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忍着没吭声。 宁媛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叹气:“秉安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宁秉安看着她,眼神有些晦暗。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小妹,这怎么能怪你?是我没用,没保护好你,还让你......丢脸了。” 宁媛摇摇头:“这是我的问题,不过......我倒是没想到,秉安哥的身手居然这么好。之前还听说你在家里被人欺负到手腕骨折,原来你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啊?” 宁媛的直球,让宁秉安的身体微微一僵,他平静地说—— “小妹,你误会了,我师从道家,道家拳法讲究的是动心忍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出手伤人,淡泊明志,与世无争,不要主动挑起争端。” 宁媛垂眸,给他贴上一块纱布—— “秉安哥,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听说道家讲究的是‘有仇不报非君子’,要是受了欺负还忍气吞声,那道心都会不稳,还怎么飞升,怎么与天地同寿?” 她看着宁秉安,淡淡说:“这跟佛家六度核心奥义里的忍辱可不太一样,你是不是把佛道两家的教义给搞混了?” 车窗外路灯的光影在宁秉安的脸上交错,让他本就晦暗的表情更加难以捉摸。 他顿了顿,才缓缓开口:“小妹......你懂得还真不少。” 宁媛一边收拾手里的东西,一边耸了耸肩:“略懂一二,没办法,谁让我那个死鬼前夫也师从道家高人呢?他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十三岁开始就天天跟人打架斗狠,从来没见他道心不稳过。” 她顿了顿,看着他微笑:“而且,秉安哥,你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淡泊明志的人啊,你不是很想要宁家的股权吗?” 宁秉安垂下眸子,忍着痛稍微坐好:“我只不过是想完成母亲的遗愿罢了。” 宁媛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令堂的遗愿内容还挺多的。” 包括走私军火捞钱。 宁秉安看着她,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宁媛其实看他和周焰都很不爽,撺掇他们打架,倒是挺开心的。 车厢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谁也没再开口,就这么一路无话,两人回到了别墅。 宁秉安下车的时候,身形都有些踉跄,唇角渗出的血珠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宁媛看着他那副强忍痛苦的样子,劝了一嘴:“我说秉安哥,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真伤到哪儿了,到时候落下什么毛病,我还得跟着担责任。” 宁秉安捂着痛处,有点气笑了:“之前不是还说你连累我么?怎么现在又怕我赖上你了?” 宁媛一脸无辜:“秉安哥也说了不怪我。再说,大伯今天知道我们要结婚的事儿挺高兴的,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儿,他不得心疼死?我可不想被他老人家念叨。” 宁秉安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他只能认命地点头同意。 宁媛打发了自己的保镖载着宁秉安去宁家旗下的私人医院。 送走了宁秉安,宁媛独自回到楼上。 小佳佳已经睡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婴儿床里,像一只粉粉的可爱慵懒小猫咪。 宁媛看得心里软软的,低头亲了下小家伙的小肉脸,然后去沐浴。 洗完澡出来,佣人送来一杯安眠茶,说是宁二夫人特意吩咐的。 第1661章 宁媛心里一动,看来她妈已经回来了。 她擦干头发,喝了茶,便下楼去了宁二夫人的房间。 她的便宜爹宁正荣果然不在房间。 宁二夫人坐在梳妆台前,脸色淡淡的:“你爸回学校住了。” 宁媛心里清楚,宁正荣不常回来,外头还有个女秘书。 说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实际上是什么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爷子对宁家子嗣的要求就是别搞出私生子,有私生子,宁家也不会认,更一分钱不给。 自己知道后,用开玩笑的方式,鼓励妈妈离婚。 如果因为孩子和家族权力不能离,那妈妈就找个小鲜肉当秘书。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凭什么只有男人可以花天酒地。 妈妈手里拿着那些股份和打理家族资产,老爷子他们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妈妈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或许是年纪大了,看淡了,又或许是儿女双全,家族主母的权力在握,根本懒得去管那个糟老头子。 她也知道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和想法,她只能尊重妈妈的选择。 不过...... 妈妈现在明显因为自己要嫁给宁秉安的事心情很差。 宁媛乖巧地走到宁二夫人身后,帮她揉捏肩膀:“妈咪,宁家的产业到底有多大啊?怎么大哥和大姐争得你死我活的?” 她之前只知道宁家是港府首富之家,极有钱。 但具体有多少产业,涉及哪些领域,却没什么概念,她也不关心。 宁二夫人闭着眼,缓缓开口:“宁家的生意,遍布全球,航运、地产、金融、娱乐、科技......各行各业都有涉足,遍布全球,英美两国尤其多。” “你爷爷当年从内地过来,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的艰辛,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大哥和你大姐,争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钱,而是整个宁氏的控制权。” 宁媛拿起桌上切好的水果,叉一块递到宁二夫人嘴边—— “那您更不该怪我跟大哥联手了,对吧?万一大姐的决定做错了,对宁氏可是会有很大冲击的,我也不希望宁家被人瓜分,毕竟我也有份嘛!” 宁二夫人睁开眼,拉住宁媛的手让她坐下。 她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媛媛,妈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可妈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只希望你能幸福。” 她生了五个儿子,个个都按照家族的安排,承担着各自的责任。 她不想,也不愿再把小女儿也赔进去。 宁媛心里一暖,把头靠在宁二夫人的肩膀上:“妈,您就放心吧,我肯定幸福!在您身边最幸福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宁二夫人被她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嘴甜!行了,早点休息吧,天天忙都忙瘦了!” 过了几天,宁正坤把宁媛和宁秉安叫到了他在浅水湾别墅的办公室。 宁正坤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淡定地下令:“婚礼的筹备需要时间,至少半年,但领证签字的事,宜早不宜迟,你们这两天抽空先去把手续办了。” 第1662章 宁正坤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宁秉安眉心微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宁媛,欲言又止道:"爹地,这......会不会太快了点?我和小妹才宣布......" 宁正坤冷哼一声:"快?你就是太老实!你为了护着小妹,挨了那一顿好打,现在还觉得快?我这是怕再拖下去,什么阿猫阿狗、三教九流的破落户都敢来打咱们宁家人的主意!" 他话是对宁秉安说的,目光却直直地看向宁媛。 宁媛不动声色地迎上宁正坤犀利深沉的目光。 宁正坤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小妹,你可知道,曾经在沪上叱咤风云的周家,如今在国外是什么光景?" 宁媛一愣,她确实对周家的现状一无所知,只知道周焰是周家的人。 "大伯,我不太清楚这些事。" 看来那天股东酬谢宴上的事瞒不住宁正坤。 他不仅查到了周焰身上,还把周家的底细都摸了个遍。 宁正坤让管家点了根雪茄,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他看着宁媛,语气里带着冷淡的嘲弄:"现在的周家,早就不是当年的周家了。" "上一任女家主一死,就被现任那个不争气的家主败得差不多了,就剩个空壳子在那撑门面!"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小妹,你从小不在这个名利圈子里长大,不懂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有些浪荡子,看着出身不错,实际上就是牛屎两面光,早就把家底掏空了,连跑车都是十年前的款式,还要从英国运过来。" "这些小白脸专门盯着像你这样同阶层的女孩子,骗财骗色,说白了,就是冲着人家的家产去的!" 宁媛听着,若有所思,周焰已经彻底被大伯当成不要脸的拆白党了。 片刻后,她抬起头,语气平静地点头:"大伯,我明白了。" 宁正坤见她听进去了,又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地告诫—— "你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咱们宁家的家族基金是怎么运作的吧?家族办公室管着,可以供宁家子女衣食无忧,但那不是无限度地挥霍。" 他加重了语气:"而且每一笔账都只能用定额支票,还要经过家族办公室团队的审核,也就是你三哥宁秉超要签字的。"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把宁家子女当肥羊宰,如果有些脑子不灵光的蠢货靠借债吃喝嫖赌,只能自己去承担这部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宁家不会富不过三代。" 宁媛迎着宁正坤的目光,毫不畏惧:"大伯是想提醒我,要看好自己的钱,不要被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给骗了去,对吗?" 宁正坤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小妹,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跟你大姐一样,一点就透,不用我多费口舌。" 他抽了一口手中的雪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和秉安出去挑挑结婚用品吧,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省着。" "然后准备准备,这两天就去把结婚许可证给领了,早点给我生个孙子。这样,也能彻底杜绝那些拆白党对你的觊觎,省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宁媛生下有二房血脉,又有秉安血脉的孩子,才能让他放心把权力交给侄儿宁秉宇。 宁媛垂下眸子,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轻声应道:"我知道了,大伯。" 这时,一直沉默的管家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对宁秉安和宁媛说道:"秉安少爷,七小姐,大老爷还有事要忙,你们可以先出去休息了。" 宁秉安立刻会意,他知道这是大伯要结束谈话了。 他站起身,对宁媛说道:"小妹,我们走吧。" 宁媛点点头,跟着宁秉安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第1663章 宁秉安一出办公室的门,转头看向宁媛—— "小妹,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爹地会这么......这么突然袭击,非要咱们赶紧结婚。" 他脸上带着点无奈和真诚的歉意。 宁媛双手插在裤兜里,轻轻耸了下肩:"没事,早结晚结都一样,早点结婚,我也能早点拿到四叔承诺的投资,这买卖不亏。" 宁秉安看着她一副"这都不是事儿"的洒脱模样,倒是愣了下。 宁媛想了想,又直接说:"要不就今天?或者明天?咱们去婚姻登记处把结婚申请表给领了,先提交上去,拿结婚许可证。" 港府的结婚手续和内地不太一样。 新人要办完婚礼才算整个结婚仪式完成,用结婚许可证去换领结婚证。 宁秉安被她这干脆利落的劲儿弄得一愣:"那......要不要一起去置办点东西?婚纱啊,戒指什么的?" 宁媛兴致缺缺地摇摇头:"我对买东西没什么兴趣,你看着办就行,我啥也不缺。" 宁秉安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妹,我知道你对跟我结婚没兴趣,但样子还是要装装的。再说了,宁家子女结婚都是有结婚基金的,如果一点不用,爹地会怀疑......" 宁媛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像只嗅到腥味的猫。 她立刻追问:"多少钱?" 结婚基金啊,这是个好东西。 宁秉安挑了挑眉:"小妹,你只有听到钱就来劲儿,要不要这么——势利眼?" 宁媛睨着他,嗤笑:"废话,谁跟钱过不去啊?难不成你对钱不感兴趣?" 宁秉安想了想,说:"那倒也不是,我也感兴趣。" 宁媛挑眉:"那就快说,多少钱?" 宁秉安轻咳一声:"咳,宁家子女结婚,每个人可以从家族办公室申请五十万美金的额度,用来置办婚礼用品,比如婚纱、戒指、五金什么的。" 宁媛一听"五十万美金",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 这相当于她辛辛苦苦干半年出货的金额了! 她忍不住兴奋地感慨:"好多钱!" 宁秉安决定给她泼凉水,淡淡地补充一句话:"不过只能签定额支票,而且要经过家族办公室的审核。" 宁媛大眼睛闪了闪,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小九九了。 她心情很好地表示:"没事儿,先买了东西再说!" 五十万美金的珠宝、高定礼服,转手一卖也能换不少钱。 到时候,她再去搞点类似的"平替"穿穿,谁能看得出来?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是"妙不可言"。 宁媛忽然瞅了眼宁秉安:"秉安哥,你结婚的基金,是不是也得最少分我一半啊?毕竟,我帮你拿到宁家股份,这功劳可远不止五十万美金吧?" 宁秉安:“......” 这货还能再孤寒一点吗? 第1664章 这女人张嘴就问他要钱,这辈子连自己妈都没问他要过钱。 更别说把他当破落户的其他宁家子弟。 只有宁媛,理直气壮问他一个宁家的“穷光蛋”要钱。 宁秉安捏了捏眉心,心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宁秉安最终还是点了头:“行,给你。” 他想了想,语气里带着无奈:“我的五十万,给你四十万的额度,我只留十万美金置装费。” 看着宁媛一脸你真小气的表情。 宁秉安额头上青筋跳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别那副样子,我如果一点不留,到时候什么东西都没买,怎么和爹地他们交代,他们又不是傻子!” 宁媛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算了,能从这货身上搜刮一点是一点,她可不会白给人当“过桥”的板子! 何况他还利用她帮他走私军火打掩护,真要出问题,她也要被锅的。 四十万美金加她的五十万美金,也有九十万美金了,很大一笔资金了。 先暂时这样吧! 宁媛拿定主意,立刻拍拍他肩膀,笑了笑:“秉安哥够义气!走着,买东西去!” 两人领了支票后,坐车直奔太子大厦。 一进珠宝店,宁媛就两眼放光,四处扫荡。 她专挑那些大得夸张的大金镯子、大金猪牌、大凤冠、大钻石戒指......一个个试戴过去。 她还不停地问店员:“这款保值吗?出了专柜不会马上掉价很多吧?我买多,有没有折扣!” 那杀价的架势,哪像来买结婚戒指的,倒像是来进货的批发商。 宁秉安站在一旁,看着她这副“进货”模样,忍不住扶额。 女人啊,果然都是一样的,就像宁曼菲,无非都是喜欢华服珠宝。 而宁媛,这个从内地来的姑娘,更是像没有受过什么审美训练。 挑的款式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暴发户气息,恨不得把“我有钱”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宁秉安看着那些金灿灿的东西,绅士地忍住了没有多嘴。 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拎着大包小包,像个暴发户一样招摇过市。 宁媛可不管宁秉宇怎么想,她买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花钱容易,赚钱难!哪个女人不爱买买买? 直到一个多月后...... 宁秉安偶然在四叔的古董店里看到一批眼熟的珠宝首饰。 他顿时愣住了,指着那只几乎有半斤重的金猪牌:“四叔,这些货......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四叔得意地捋了捋胡须:“这些都是新到的好货,你老婆托我出手的,眼光不错,都是经典款,保值率高。” 宁秉安:“......” 他终于明白,宁媛哪里是财迷,这分明就是个空手套白狼的奸商! 她这是拿他的钱,给自己置办了一批时时可以变现的“流动资产”啊! 这边宁秉安被宁媛“坑”得哭笑不得。 第1665章 再说宁媛这边,和宁秉安火速登记之后,四叔承诺的第一批五百万投资款也很快到账了。 宁媛看着账户里那一串令人心跳加速的数字,终于放心了。 她立刻开始行动,将这笔巨款,加上自己之前辛辛苦苦融资来的资金,兵分三路—— 一路火速换成了最先进的进口设备。 这些设备可是她未来产业的基石,得赶紧安排上! 一路存入了名媛会的账户,这样不能避免周焰那混蛋给她扣上个“洗钱”的帽子,冻结或者截留她的资金! 还有一路,宁媛则选择了一种最原始却也最保险的方式——“人肉”运输。 她亲自带着保镖,把一部分现金开车直接带回内地。 回到了内地,宁媛归心似箭,当天晚上就赶回了东湖花园。 “唐爷爷、夏阿婆,我回来啦!” 宁媛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响起来了。 唐老爷子和夏阿婆正坐在桌边摆碗筷,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夏阿婆笑眯眯地拉着宁媛坐下:“小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快来吃饭!” 宁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久违的家的味道,心里暖洋洋的:“还是家里的饭菜香!”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又融洽。 第二天一大早,宁媛就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乔叔的办公室。 宁媛跟着秘书一进门就招呼:“乔叔,我给你送钱来了!” 乔市长正埋头看着文件,听到宁媛的声音,抬头一看,挑眉道:“你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还是这么有干劲” 宁媛笑吟吟:“那是当然,时间不等人嘛!” 乔市长听到她居然直接放了400多万人民币现金在东湖的家里,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的小祖宗哎,你胆子也太大了!深城比港府安全点,可也没安全成这样啊!” “乔叔,您别激动,我派人看着呢!”宁媛连忙安抚道。 八十年代,内地还没开始枪支收缴大行动,今年严打才开始。 治安确实算不得太好,她自己都领教过几回。 但她的伙计一个个可都不是吃素的,身上也藏着家伙呢,不怕! 乔市长无语,立刻拨通了内线电话:“小李,你马上给我联系人行让他们暂停其他业务,这边马上有一大笔钱要存过去。” 挂了电话,乔市长还是觉得不放心:“小宁啊,你等着,我这就带人跟你一起去你家,亲眼看着这笔钱存进银行,我才放心!” 宁媛哭笑不得:“乔叔,您别急啊,真没事儿......” 早知道她换个方式把钱弄进来了,不用这么原始的方式。 都是周焰那个混蛋,那天发癫吓着了她! 乔市长带着一个班的基建兵先跟宁媛回了东湖花园,然后一帮人浩浩荡荡押送着一面包车的钱去了人行。 这年头,账户里有个一万块,都能被称为“万元户”了,那都得是了不得的人物,更别说400万! 所以,当人行的行长带着柜员,看到那一面包车的现金,都忍不住呆了呆。 人行行长更是激动得手都有点抖,这可是他从业以来,见过最大的一笔个人现金存款! 还得是港商!牛! 第1666章 点完钱,入完账,办完手续。 宁媛这才转头看向乔市长,眉梢一挑:“乔叔,租金我已经拿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签约啊?我这笔钱,可就等着划过去了。” 乔市长想了想,道:“小宁啊,这事儿急不得,咱们得好好筹划筹划,五天后,咱们搞个隆重的签约仪式,怎么样?” 宁媛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五天?乔叔,您仪式感啥时候这么强了,要搞这么久?我这钱还等着‘下锅’呢!” 乔市长哈哈一笑:“你这丫头,还是这么心急!不过,这次可不一样,我们要借着你这个机会,好好宣传宣传!” 他认真地解释道:“小宁,你可是咱们国内引进的第一笔这么大的港商工业投资!得让你作为优秀港商代表,上个电视,好好宣传一下,号召更多的港商、台商,还有海外的同胞们都回来投资嘛!” 宁媛一听,顿时愣住了,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乔叔,我可不想成为什么港商代表,抛头露面的,怪不自在的,再说了,我其实还是内地户口呢,可不想太引人注目......” 她可不想被推到风口浪尖上,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乔市长和李秘书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宁媛这是不想惹麻烦。 乔市长笑着说道:“你虽然是内地户口,但在港府也有身份卡,怎么不算港商?” 李秘书也跟着劝道:“是啊,小宁同志,你这可是开了个好头啊!现在两地对接还不是很顺畅,你这也算是给其他港商们打个样了。” 宁媛犹豫了一下:“乔叔,我......” 乔市长认真地说:“小宁啊,其实上头对这件事也很重视,还专门派了中视的同志们过来采访呢,说是要全国推广和宣传......” 宁媛一听,顿时头皮发麻:“乔叔,您知道的,我做这行得低调,让外国人发现太早不好!” 全国推广和宣传?那她岂不是要上电视?这可比登报引人注目多了! 乔市长沉吟片刻:“行!小宁同志,你不想出名,咱们就不出名!不过,要不这样,咱们不登照片,只留个文字记录,也不会详细地说你投资的内容!” “只说是投资电子产品,现在的人,想到电子产品也只会觉得是电视机、录音机、收音机什么的。” 宁媛眉头微蹙,权衡再三,最终还是点了头:“那......好吧!乔叔,我答应您,不过摄像、照片什么的就免了,文字简单记录一下就好。” 乔市长见宁媛松口,顿时喜笑颜开:“好!就这么说定了!中午我做东,在东湖宾馆摆一桌,好好庆祝庆祝!顺便把唐老和夏阿婆也请来,热闹热闹!” 宁媛弯了弯唇角,点头应下。 乔市长坐上宁媛的车,司机载着两人朝着东湖宾馆驶去。 一路上,两人闲聊着,气氛轻松愉快。 乔市长看着宁媛,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小宁啊,如果你真这么忌讳你的半导体代工厂过早曝光,不如干脆也弄条生产线,做点别的电子产品?”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看,现在内地收录机、磁带什么的,卖得可火了!做这个,肯定能赚钱,也能快速回笼资金,缓解你的压力嘛!” 他隐约听夏阿婆和唐老念叨过宁媛在宁家的处境,知道这丫头过得并不容易。 她一直紧绷着神经,努力打拼,连资金都是想尽办法才凑出来的。 宁媛闻言,眼神一亮,原本只是为了应付宣传的权宜之计,此刻却在她脑海中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之前光想着半导体代工厂了,却忘了两万平米的地,初期根本用不了那么多! 宁媛眼睛一亮,一捏拳头:“乔叔,您这主意不错,初期确实可以生产些收音机、录音机之类的,甚至还可以弄个小型的服装厂!什么赚钱做什么,现在内地市场,各行各业都还是一片蓝海!遍地都是机会!” 所谓蓝海,就是指那些竞争相对较少,尚未被充分开发的市场空间。 在这个领域内,可能只有少数几家企业,甚至根本没有竞争对手,企业有更多的机会去发展壮大,实现盈利! 宁媛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对,就这么办!等半导体代工厂做起来了,这些服装厂、小电子产品厂,都能给它供血!” 改革开放初期,真的是遍地捡黄金,什么赚钱做什么,不怕亏! 宁媛想到了自己在沪上倒卖服装和电子产品时,梁家欣、梁家乐乐姐弟帮了不少忙。 尤其是服装方面,他们简直就是行家! 如果能把他们拉过来一起干,那这事儿就稳了! 乔市长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丫头,就是聪明!我这也算是给你提个醒,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的想法。” 第1667章 到了东湖宾馆,唐老和夏阿婆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行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午饭,宁媛每次回到内地,就觉得自己满血复活,充满了干劲。 这是在港府繁华却虚伪的名利场里感受不到的开心和踏实。 乔市长回到办公室后,立刻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一个个电话打出去。 “喂,老陈啊,对,是我,宁媛同志那个事儿啊......” “什么?好好好,我马上安排!” “小李!进来一下!” 除了打电话,他还马不停蹄地开了两个会,把一个个任务都安排了下去,忙得脚不沾地。 ...... 第二天,乔市长正忙着,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了。 他心里一咯噔,能打这台电话的人可不多! 他立刻站起来抓起电话,腰杆瞬间挺得笔直,脸上是少有的严肃和恭敬。 “喂......是是是......我明白......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短短几句话,乔市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电话那头的人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挂了电话,乔市长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立刻拨通内线:“小李!马上通知各部门负责人,紧急开会!” 第三天,宁媛被叫到了乔市长的办公室。 “乔叔,您找我?”宁媛一进门就笑眯眯地问。 乔市长示意她坐下,清了清嗓子:“小宁啊,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宁媛一脸好奇:“什么好消息?是我能免税十年?” 乔市长对着她笑了笑:“不,是关于你那块地,上级研究决定,不需要你再交租金了。” 宁媛愣住了:“什么?不用交租金了?为什么?这......这不合规矩吧?” 四百多万呢!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乔市长淡淡一笑:“有人帮你出了,或者说,这是上级领导的意思,你可以当成是......鼓励港商投资的优惠政策。” 宁媛闻言,心中大喜。 她知道深城作为特区,经常特事特办,享有各种先锋优惠政策。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下子有这样的优惠政策。 宁媛呆了好一会,忍不住兴奋地表示:“那我的这笔租金......” 乔市长爽朗地接过话:“这笔钱,你可以全部投入到厂房、设备、货运,还有技术专家和工人的工资上。小宁同志,好好干,争取早日做出成绩,为国家经济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他鼓励地拍了拍宁媛的肩膀,眼里充满了期许。 从市政府出来,宁媛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四百多万人民币资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到了她的手里。 有了这笔钱,她很多的计划就可以完满甚至提前实施了! ...... 转眼就到了签约日。 东湖宾馆会议室里,气氛庄重而热烈。 “啪”的一声,乔市长的印章重重地盖在了文件上,似给这个项目打上了一个坚实的保障。 第1668章 宁媛也盖上了自己公司的印章,心情复杂又激动。 然后乔市长和宁媛分别代表内地和港方,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宁媛和乔市长相视一笑,交换了合同。 热烈的掌声在会议室里响起,没有镁光灯闪烁,没有记者的长枪短炮,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 所有稿件都要经过秘书室的审核才能发布。 毕竟,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一份合同,象征着一个新的纪元! 签约结束后,宁媛迫不及待地问道:“乔叔,我听说八卦岭的场地已经清出来了?” 乔市长点点头,含笑说:“没错,工程兵们已经入驻了。你那边的设备随时可以运送过来。工厂不像修大楼那么费时间,最多一个月,厂房就能竣工。” 宁媛真心实意地感谢道:“太好了!我马上安排人把机器运过来。这些设备可都是从日本和美国订购的最新型号!” 乔市长补充道:“工人的招聘,我们这边也会提供便利,应该也会很快招齐人!” 宁媛握住乔市长的手,笑眯眯:“太感谢大家了,一会儿我要在东湖饭店请所有人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乔市长正要答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说道:“吃饭的事情先不急,有位老人家想见见你。” 宁媛一愣:“老人家?哪位老人家?” 乔市长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是个老前辈,你见了就知道了。” 宁媛跟着乔市长来到东湖宾馆三楼的套房。 楼道里站满了警卫人员,个个目光精锐,透着股子久经沙场的凌厉。 宁媛心里纳闷,这阵仗,怎么感觉像在京城参加老干部茶话会似的? 难道是叶老来了?可是叶老身体不好,还在疗养呀! 门开了,一位约五十岁左右,看着像高级秘书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外套夹克,目光温和而锐利,带着一种公文化的精准和克制。 看到乔市长,他脸上带着笑:“老乔,你来了。”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宁媛,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这就是那个姑娘吗?真年轻啊!” 乔市长笑着点头:“可不是嘛!小宁同志年纪轻轻,本事可不小!” 中年男子侧身让出通道:“请进,请进。” 宁媛跟着两人走进套房。 客厅宽敞明亮,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整个空间镀上一层金色。 茶几上摆着几杯热气腾腾的茶,香气四溢。 这时,一道温厚的声音从阳台方向传来,带着浓郁的川渝口音: “年轻的小同志们都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正是要这样年轻能干,未来的希望才能寄托在他们身上啊!” 宁媛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材不高的老人正从阳台走进客厅。 他穿着简朴的灰色中山装,步伐稳健,面带慈祥的笑容。 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圈金边。 宁媛脑子嗡嗡作响,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回荡—— 老人家那张脸——那张在电视上、报纸上、教科书上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她怕不是幻听、幻视了,见到历史上最伟大的总设计师了! 第1669章 “小同志,下午好啊。” 老人家慈祥地笑着,朝宁媛招招手,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拂过湖面,让人心头一暖。 可宁媛呢? 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僵在了原地。 大脑“嗡”的一声,直接宕机,一片空白,什么思考,什么反应,统统罢工!就那么直愣愣地杵在那儿,像个被点了穴的木头人。 这时候,那位中年秘书注意到了宁媛的异样。 他眉头微微一皱,刚想开口问问这小姑娘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结果,话还没出口,他就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乔市长,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和责备:“老乔,你这是怎么回事?小姑娘这是怎么了?你......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小孩子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乔市长一看宁媛,也慌了神:“我......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欺负她?我......我冤枉啊!哎哟,小宁同志,你这是怎么了?” 宁媛这才慢吞吞地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抹脸颊,指尖一片湿润。 咦? 她竟然哭了? 宁媛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哭的?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太丢脸了! 宁媛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可那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完。 乔市长看着宁媛那模样,也有些慌:“哎哟,小宁同志,你......你别哭啊!我......我真没欺负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宁媛想开口解释,可一张嘴,却只发出了一连串的抽泣声:“我......我......” 妈呀,这张死嘴,快说话,哭个毛线啊! 老人家眉头紧锁,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宁媛,温声问:“娃娃,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告诉爷爷听?有人欺负你了?” 慈和的语气像长辈一样关切。 宁媛听了,却感觉心里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酸酸的,胀胀的,难受得厉害。 那些曾经经历过的艰辛、委屈、迷茫、彷徨......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她的眼泪莫名其妙地掉得更凶了。 如果宁媛是个追星族,她或许就能明白自己此刻激动的反应挺正常。 可她不是。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重生回来,想要改变自己和家人命运的妇女。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见到这位老人。 她从未想到自己的一些小小私心,一些小小的不服输,居然在重生之后,让自己能走到这位老人面前。 她这是一整个都处于震惊和兴奋之中的反应。 宁媛一边拼命地擦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打嗝:“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就是激动......嗝......还有点难受,不上来......为啥......就是......就是想哭......嗝......对不起......”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丢人了,莫名其妙泪失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中年秘书和老人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笑意。 中年秘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宁媛身边,递给她一杯热茶。 他温和地说:“来,喝口水,缓缓,别紧张,老人家这次来深城开会,也是想见见你这个一次投资这么多,还是在这个产业上投资这么大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和你说说话,看看你遇到什么困难没有。” 老人家也笑眯眯地看着宁媛,眼中满是鼓励和赞赏。 宁媛捧着茶杯,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理智终于回归大脑。 她默默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宁媛啊宁媛,你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不能有点出息?别这么丢脸了! 而且,她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次在深城的工业投资那么大也是港商里头一份,会被老人家叫来聊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冷静! 一定要冷静! 不能再丢人了! 宁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 第1670章 “......您好......我......我叫宁媛......” 老人家看着宁媛,眼中带着笑意:“小娃娃,不用紧张,坐吧,我们聊聊天。” 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宁媛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乖乖地在沙发上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瞟了一眼对面的老人。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可是...... 可是...... 啊啊啊,我居然见到真人了! 我我我我就是好激动啊!! 眼前的老人正对着她温和地笑着,那慈祥看孩子的眼神,忽然让她想起家里唐老爷子的样子。 一样的慈祥,一样的和蔼,一样的......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心。 宁媛忽然从嘴里蹦出一句话:“谢谢爷爷,爷爷看起来可真精神呐!” 冒失又憨直。 老人家先是一怔,随即和身边的中年秘书、乔市长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爽朗的笑声,像春风一样,吹散了房间里最后一丝紧张的气氛。 老人家笑呵呵地说,语气里满是打趣和纵容:“哈哈,这小姑娘真是有意思极了,刚才还觉得胆子小,这下又大胆了起来呀,是个能干大事的!妇女能顶半边天!” 宁媛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也跟着嘿嘿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可看着老人家那张笑眯眯的脸,她心里的紧张和忐忑,竟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 ...... 半个多小时后,宁媛晕晕乎乎地跟着乔市长走出了房间。 她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糖上,轻飘飘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见到了那位老人!而且,还和他聊了那么久! 重生以来,她遇到的所有痛苦和危机,那些被逼到绝境的时刻,那些咬紧牙关硬撑的日子...... 在这一刻,都像是过眼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乔市长看着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宁啊,小心点,前面是墙。” 宁媛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果然走得歪歪扭扭的,差点撞到墙壁上去了。 一边的警卫员脸上严肃,但眼睛里正憋着笑。 宁媛尴尬地赶紧转身,脚步飘飘忽忽地下楼。 走到一楼,她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乔叔,你咋不早说啊......我有好多想问的呢......”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糟糕透了! 一开始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傻子。 后来虽然不哭了,可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像是在做梦。 她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问老人家,有很多很多问题想请教他,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乔市长看着她懊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事儿,我要是能提醒,肯定提前提醒你了。老人家就是跟你聊聊天,没那么多讲究的,说吧,你到底想问老人家什么呢?” 宁媛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说,她想给老人家说说几十年后的人间烟火,想说说几十年后天地山河的样子,说说未来那些好和坏。 她想问他在一生岁月长河里,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和挫折,努力设计出开创性的蓝图,他是否会感到满意,又是否会留下很多遗憾......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蔚蓝的天空,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没什么......” 能走到今日的老人,亲手设计出明日长卷的老人和其他先驱者,已经在他们一生里竭尽所能,为后来的人们撑起一片天。 不必再打扰与惊动他们。 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 剩下的事,是下一代的每个人,在平凡渺小之中,去写他们未能写完的诗篇,去见他们未见的世界。 好好工作,好好学习,好好活着...... 去看从泥泞田野,到高楼大厦,甚至白帝玄鸟在近地轨道之间俯视人间...... 第1671章 宁媛收回眼眸,看向乔市长:“乔叔,你说实话,我这次减免租金,是不是......是不是老人家关照的?” 乔市长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小宁啊,你只要知道,你现在手里握着的资金,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就行了!” 宁媛看着乔市长,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她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像燃烧着两簇小火苗:“那是当然!咱们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只要是对的事儿,我肯定撸起袖子,干就完了!” 她也没啥好后悔的,刚才已经把关于半导体的想法都说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起向门外走去,走进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就像走向未来。 ...... 房间里,只剩下老人和他的中年秘书。 老人家放下茶杯,轻轻地叹了口气:“孩子们不容易,别让隐蔽战线上拼命的娃娃,再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中年秘书点头,沉稳恭敬地回答:“您放心,一切会安排妥当,绝不让我们的战士流血又流泪。” 老人家缓缓地走到窗边,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吊车挥舞着长臂。 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如同蚂蚁般穿梭其中,各种机械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老人深邃的目光越过这片繁忙的景象,投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 港府 O记总部。 周焰看完手里的电报。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一根烟,顺势把电报烧了,扔在花盆里。 烟雾缭绕中,他深邃的眼神里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情绪。 爆C和其他几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焰。 这几天周SIR的气压低得吓人,比台风过境还可怕。 倒霉的不光是那些帮派分子,还有他们这些可怜的手下。 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周SIR已经很久没请客了! 爆C的目光落在一张烫金的请帖上,忽然福至心灵—— “周SIR,是不是因为宁七结婚的事儿?这请帖都送到您面前来了,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啊!太过分了!兄弟们,咱们是不是得帮周SIR出口气?” 周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是宁秉安送来的。怎么,你们打算去套他麻袋?还是把他绑了沉海?” 爆C等人瞬间僵住,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宁秉安现在可是媒体的宠儿,宁家七小姐的未婚夫,拉屎都有闪光灯跟着拍。 真要动了他,明天港府的狗仔队绝对能把他们挖出来! 到时候铺天盖地的八卦新闻不知道要编成什么样。 别说周SIR脸上无光,他们这些小喽啰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焰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俊脸更显冷峻:“行了,办不了的事少废话,查案!” 说着,他“啪”地一声将一份文件丢在他们面前,厚厚的一沓,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马的RAB银行的一个高管死了,死者是男性,被他浴袍的腰带勒死,尸体在大埔的一个蕉林里发现的,这是一宗典型谋杀案。” “报案人是死者的同事,最开始是报失踪,直到一周后尸体在蕉林被农民发现,确认尸体是就是失踪的的RAB银行的高管。爆C,这个案子你在跟,是不是?” 爆C立刻进入状态,他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之一:“是的,周SIR。根据报案人提供的资料,死者原本与佳林集团主席陈劲松约定在一周前的下午会面,商谈并签署一份高达四百万美元的贷款协议。” “但是,整个下午,死者都没有出现。期间,死者曾两次致电报案人,说自己正忙于处理其他事务。” 爆C顿了顿,眉头紧锁:“再后来,就彻底失去了联系,直到尸体被发现。” 另一名女警补充道:“现有资料显示,死者在大马RAB银行内部担任核查师,今年从吉隆坡总部调派来港,他的工作范围负责管理会计及贷款等事宜。” 爆C点头:“但实际上,RAB银行总部早已怀疑RAB银行港府分部在港没有依照程序批核贷款给佳林集团,所以特别派遣这位核查师前来暗中展开调查。“ “谁都没想到,调查还没有任何结果,他就客死异乡。我们怀疑佳林集团牵扯其中,有人试图杀人灭口。” 爆C说话一向直接,他蹙眉:“周SIR,此案涉及佳林集团,你的未婚妻查小姐,是陈劲松的契女......你要不要申请回避?” 第1672章 周焰看向爆C和他身后的阿K:“报案人是死者的同事,最开始是报失踪,直到一周后尸体在蕉林被农民发现,确认尸体就是失踪的RAB银行的高管。爆C,这个案子你和阿K在跟,是不是?” 爆C立刻进入状态,他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之一。 他点头,利索地回答:“是,周SIR,根据报案人提供的资料,死者叫拉辛,是大马人,原本与佳林集团主席陈劲松约定在一周前的下午会面。” “他们要商谈并签署一份高达四百万美元的贷款协议,但是,整个下午,只有死者同事在现场,直到签好贷款合同,死者都没有出现。但期间,死者曾两次致电报案人,说自己正忙于处理其他事务。” 周焰神色淡淡地补充:“再后来,拉辛就彻底失去了联系,直到他的尸体在大浦区被蕉农发现。” 阿K点头道:“没错,现有资料显示,死者拉辛在大马RAB银行内部担任高级核查师,今年从吉隆坡总部调派来港,他工作范围负责管理会计及贷款等事宜。” 爆C翻开资料点了点其中一页的部分:“实际上,RAB银行总部早已怀疑RAB银行港府分部的总负责人,没有依照程序贷款给佳林集团,所以特别派遣这位核查师前来暗中展开调查。” “谁能想到,调查还没有任何结果,拉辛就客死异乡,我们怀疑佳林集团牵扯其中,有人试图杀人灭口。” 爆C这话一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飘向坐在办公桌后的周焰。 毕竟,谁不知道周SIR和佳林集团的关系? 陈劲松前段时间可是亲自昭告天下,他那曾经是香江第一名媛的契女查美玲和周SIR订婚的消息。 周焰神色不变,仿佛没听出爆C话里的弯弯绕绕,夹着烟的手指轻轻一弹。 “死者的社会关系查了吗?港府的,大马的,有没有情杀仇杀意外的可能?” 他声音冷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大明明很正常和例行公事的询问。 在他们这帮差佬的耳朵里,总觉得老大有一种微妙的似乎在引导这桩杀人案和佳林集团无关的感觉。 阿K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脱口而出:“应该不可能吧,周SIR。这拉辛从大马过来才三天,同事查过他的行踪,除了出入丽晶酒店就是佳林集团,没见他和其他人起过冲突。” 他顿了顿,用笔点了点档案上的一行字,加重语气:“更没有女人。” 爆C翻了翻手里的资料,补充道:“我们也拿到了RAB银行总部给的拉辛在大马的社会关系调查,这老小子,生活比白开水还寡淡,三点一线——家、教堂、公司,除了上班就是祈祷。” “典型的理工男,还信教,估计连酒吧都没去过几次,更别提情人了,情杀仇杀,基本可以排除。” 他抬起头,表情凝重:“他平凡普通的职业生涯,唯一卷入的一件事,就是港府分部给佳林集团违规放贷。他成为了大马总部派来的卧底调查员。” “据说本来他那天下午是要阻止RAB分部总经理和陈劲松签合同的,结果那天下午他死了,合同就签成了。佳林集团也拿到了400万美金的贷款。” 爆C沉默了一下,没有回避周焰的眼神,而是直视自己的老大:“所以我们怀疑,拉辛很可能是被RAB银行港府分部的某些人,或者佳林集团陈劲松的人灭口了,毕竟这件事里,得利的只有他们。” 这话一落,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时钟的滴答声。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大商人陈劲松直接被点名牵扯进了这个谋杀案。 而他的准女婿——他们的头儿,周焰、周SIR就坐在这个办公室里. 周焰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任烟雾在他周围缭绕,遮掩了他的表情。 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动。 第1673章 爆C是个粗莽的直性子,他犹豫了几秒,咬了咬牙继续说:“周SIR,此案涉及佳林集团,你的未婚妻查小姐,是佳林陈劲松的契女......”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但还是坚定地问出了那个没人敢问的问题:“你要不要申请案件回避?” 案件回避——这是警务系统的一项规定,当办案人员和案件当事人有私人牵扯,就应当主动申请不参与办案和审案。 这是避嫌,更是职业操守。 一瞬间,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一个叫大D的探员猛地一拍桌子,瞪着爆C,满脸的不忿—— “爆C,你个衰仔讲咩啊?周SIR平时对咱们哪点不好了?大小案子带着我们一起办,连功劳都分给我们,你怎么能讲这种衰嘢?” 另一个探员阿成也跟着帮腔:“就是!周SIR是什么人,咱们都清楚。他就算不申请回避,也不会徇私枉法的!你小子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爆C涨红了脸,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了周SIR考虑!万一被人抓住把柄,说他徇私,对他的前途不好!” “收声了!”大D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就你小子会为周SIR考虑?我看你是想趁机上位吧!周SIR要是避嫌了,这个案子不就是你负责了吗?” 爆C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你......” 阿K站了起来,目光扫过整个办公室:“你们这帮人不要发癫啊,爆C说得没错,这案子确实涉及周SIR的未来岳父,按规矩本该回避!” 大D的手在桌子上拍得啪啪响:“讲什么规矩?咱们这行做兄弟的,有今天没明天,讲的是义气!周SIR什么人品咱不知道?几时为过自己谋过私利?” 办公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支持爆C的和支持周焰的互相呛。 爆C这边只有他和阿K两个人,明显处于下风,被骂得狗血淋头。 “忘恩负义的东西!” “白眼狼!也不想想当初没有周SIR提拔,他做得到探长的位置?” “想爬上位,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爆C握紧了拳头,面色铁青,阿K也气得浑身发抖。 两人被众人围攻,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 周焰忽然放下交叠在窗台上的大长腿,厉声制止了这场争执:“吵什么吵!” 周焰缓缓站起身来,眼神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 最后落在爆C身上,他捏灭了烟,淡淡地道:“爆C说得对。”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爆C自己。 周焰慢慢走到办公室中央抱胸冷声道:“按规定,我确实应该申请案件回避,但是这个案子,牵扯太大,案值巨大。” 他就着一边探员的手点了支烟:“这不仅仅是佳林集团的事情,背后还有可能牵扯到宁氏,甚至港府其他豪门。” 他环视一周,目光锐利:“如果我真的回避,谁能扛得起?谁敢碰?” 没有人回答,因为答案很明显——没人能担得起。 第1674章 周焰继续说:“所以,我不会真的申请回避,但对外,我会宣称回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和干扰。在关键时刻,我会出面。” 他转向爆C和阿K,目光锐利地吐出一口烟:“我之所以一开始挑你们两个主跟这个案子,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 “爆C,你这个探长在O记出了名的炮仗脾气,一点就炸。阿K,你虽然只是个探员,但那股不服输的劲头,比谁都强。” “你们两个,不畏强权,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刚才你们的表现我很满意。这个案子,交给你们,我放心。” 爆C和阿K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感动、内疚交织在一起。 周焰拍了拍爆C的肩膀:“你们放手去查!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不用顾忌我!有什么阻碍,直接告诉我。动不了的人,我来动!我不会过问你们查案的过程,我只要结果!” 爆C和阿K激动地异口同声敬礼:“YES!SIR!” 周焰看向其他有些尴尬的下属,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至于你们,让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兄弟挺我,今晚珍宝坊,我请客!” 大家顿时松了一口气,瞬间都欢呼起来。 还是跟对有钱的老大了! 老大有钱有权,什么人都敢碰一碰,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何乐而不为呢? 爆C偷偷朝阿K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怎么样?我就说周SIR不是那种人吧?你个衰仔想多了!” 阿K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是我错怪周SIR了,今晚我自罚三杯!” ...... 刚打发走了自己的下属,一通电话响了起来。 埃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周焰,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焰挑了挑眉,将手里的文件随手扔在桌上,懒洋洋地走向埃文的办公室。 周焰一进门就倚在门框上,语气轻佻地跟埃文打招呼:“埃文叔叔,早啊。”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埃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二郎腿一翘,整个人懒洋洋地歪在椅背上。 偏偏这种二流子的姿态,在他身上却带着不羁潇洒的味道。 埃文蹙起眉头看着周焰一身牛仔服。 作为一名地道的英国绅士,他实在不喜欢牛仔服这种下等人的工作布料,更不喜欢周焰这股在美国游学和工作时养成的花花公子调调——粗鲁、轻浮又散漫,没有半点高级警司的样子。 埃文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周焰,你是高级警司,不用跑勤务,上班的规矩是必须穿白衬衫和警服、戴警帽,你的风纪太不像话了!” 周焰无所谓地托着下巴点点头:“昨晚玩了下制服PLAY,送洗去了。” 第1675章 埃文气结:“这种事,你不用说给我听!混蛋!” 周焰:“好吧,MYLORD,我尊敬的大人,您叫我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埃文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道大马RAB银行稽核员被杀的案子?” 周焰漫不经心地答道:“知道啊,在我这,怎么?埃文叔叔也对这种案子感兴趣?” 埃文蹙眉道:“以后这案子不归O记管,交给商业罪案科处理,你立刻脱身,避嫌。” 周焰挑了挑剑眉:“为什么?我的人已经开始调查了,何况这个案子就是不能避嫌,我才必须接下。不然真让其他人去查陈劲松那个蠢货?” 他眯起眼,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杀气的阴鸷—— “那个死扑街陈劲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灭口都不会挑个聪明点的方式,现在马来西亚RAB银行副总裁亲自飞过来报警,搞出来那么大件事!” “不是我安抚了对方,现在整个港府的新闻界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放手这单CASE?让商业罪案科那帮人查?他们要真查出什么问题来,第一个连累的不是我和你吗?” 埃文脸色难看,他当然知道陈劲松办事不靠谱,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埃文的眉头紧锁:“阿焰,你和陈劲松的关系明面上太清晰了,ICAC因为这个案子,可能已经盯上他和你了。” 周焰冷笑:“呵,ICAC廉政公署?他们管贪污的,管杀人案?” 埃文蹙眉:“那边是我的手也不太能伸到的地方。这是商业罪案,他们完全有理由插手。更麻烦的是,廉政公署里面成分复杂,说不定有‘内地客人’的影子。” 周焰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滚着压抑的恼怒和厌烦,狠狠踹了一脚桌子! “啧,当初我就说了,别他妈跟安妮订婚!非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现在好了!” 埃文眼里闪过怒火,脸色愈发难看,但毕竟这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他也有责任。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疲惫地说:“阿焰,当初我也是为了安抚陈劲松,他就是个喂不饱的疯狂投机者。现在看来,他就是想把我们都绑在他的船上,才要求你和查美玲订婚!”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你绝对不能被牵扯进去!” 周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现在想撇清关系?晚了!既然埃文叔叔你都收到风声了,廉政公署怕是已经盯上我了。” 他站起身,冷声道:“我会从今天开始对外宣称自己会按照回避制度不插手案子,申请休假。” “但我已经安排人接手这个案子,我会全程监控案子进展,RAB银行总部那边,我也会想办法安抚。” 听到周焰有条不紊的安排,埃文眉心紧皱,但安心了不少。 但下一刻,就见他看向自己,唇角勾起阴沉的弧度:“不过,在这之前,埃文叔叔,你要安排我和陈劲松那个衰人好好‘谈一谈’,看看他还惹了什么麻烦!” 第1676章 佳林大厦,顶层。 查美玲踩着高跟鞋,带着秘书袅袅婷婷地走出办公室。 刚巧碰见周焰带着两个O记的伙计从电梯间出来。 查美玲下意识优雅地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裙摆,含笑迎了上去:“阿焰!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周焰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漠:“不是。” 说罢,便不再理会查美玲,径直向走廊尽头陈劲松的办公室走去。 查美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眸里泛过若有所思的光,还是带着自己的秘书跟了上去。 陈劲松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吞云吐雾,跟几个公司高管模样的人开会。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陈劲松抬起头,看见周焰进来。 陈劲松那双细长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 他肥胖的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起身冲着周焰道:“哟,这不是阿焰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探望我了?” 周焰没有理会他的虚情假意,径直走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坐下。 随后,他看都不看那些高管,只是冷漠地开口:“闲杂人等,滚出去。” 陈劲松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闪过怒意。 几个高管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恼火的神色。 他们都是公司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时谁敢对他们这么说话?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么嚣张,还敢对自己老板这么说话,可见身份不凡。 陈劲松见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高管们虽然心里不爽,但也只能乖乖地退了出去。 查美玲见高管们都被赶了出来,知道自己肯定是进不去了。 她想了想,转身走进了隔壁的房间,同时冷冷吩咐自己的秘书:“阿MEI,在这里看着,不许人进来。” 看到秘书点头后,她顺手关上门。 而另一边,办公室里只剩下陈劲松和周焰两人。 陈劲松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阿焰,这就是你对你未来岳父的态度?” 周焰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 “岳父?陈劲松,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你顶着我未来岳父这层皮,老子早就把你抓起来了!” 陈劲松拿起那份文件,随意地翻了翻。 看到拉辛尸体的照片,他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和狠辣的光芒。 他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抽了口烟:“不就是死了个不长眼的马来佬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第1677章 周焰一脸厌恶地盯着陈劲松:“你真是让我厌蠢症犯了,RAB银行的副总裁亲自带队过来报警,要不是老子压着,现在全香港的人都知道你陈劲松涉嫌骗贷和杀人灭口了!” “我真想不通,上头的人是脑子进了水吗?怎么选了你这么个废物来香港办事,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周焰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地扎在陈劲松的心上。 陈劲松那张肥腻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桌子—— “周焰!你个衰仔,给我放尊重点!,我和埃文平级,算起来也是你的上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执行上头的计划!你只需要配合我把这件事按下去就行了!” 桌上的文件被震得四处飞散。 周焰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轻蔑盯着他:“按下去?怎么按?你是打算再派人把RAB银行的副总裁那群人也给团灭了,还是准备拿钱去堵他们的嘴?”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嘲讽:“陈劲松,你前前后后从RAB银行那里搞了六七百万美金,这还不算其他银行的!” “每次东窗事发,你他妈是不是都要把银行来调查的人给杀了?我看你干脆直接带着一群悍匪去抢银行算了,还省事!” 陈劲松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周焰的鼻子骂:“你......你......你一介武夫!毫无长幼尊卑的观念!除了睡女人、打打杀杀,你懂什么叫谋划!” 周焰嗤笑一声,不屑地勾起唇角:“就你这人头猪脑的东西?到现在为止,你除了看起来像打算坑宁家一笔大钱,肥了自己荷包就跑路的诈骗犯!” “你为上头人的计划做出什么贡献了?还非要让安妮和我订婚,连累老子被廉政公署盯上!” 陈劲松没想到周焰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平时的上流社会场合,谁会这样粗鲁直白。 这个没教养的破落户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陈劲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你还敢提安妮,我告诉你,如果是查家还在,你这种破落户连安妮的头发都摸不着!” 他哪里受过这个气,轻蔑地打量着周焰,冷笑:“我就不该和你这种大学毕业证都是靠买论文过的花花公子说这么多话!” “你这种人渣懂什么经济手段,经济战争?滚出去,今天我就不追究你的以下犯上了!” 这话,让周焰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陈劲松的领子,将他整个人从椅子上提了起来:“陈劲松,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陈劲松被周焰勒得喘不过气来,他双脚离地,拼命地挣扎着,双手死死地抓着周焰的手腕—— “周焰!你敢这么对我!埃文也不会放过你!” 周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容。 他凑近陈劲松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道:“哈,那就让埃文试试看,看他能不能管得了我!” 陈劲松看着周焰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嗜血阴戾的光芒,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都会将他撕成碎片。 陈劲松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越来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忽然想起埃文曾经说过的话,周焰在英国当探员的时候,有个“刽子手”的称号。 因为他的手段不仅疯,不仅野,还阴狠毒辣。 和其他探员不同,一般探员在任务中杀人是为了保命,而周焰在任务中杀人却像是为了享乐,他总是冲在最危险的地方,享受着鲜血和死亡带来的刺激。 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第1678章 上头就是觉得他是一把好刀,但又管不住他。 见周焰玩女人、玩车缺钱,想要来港府捞一笔,顺势把他扔给埃文,让他来港府出任务,全当修身养性了。 陈劲松第一次后悔,自己是真的不该激怒这种没道德的疯子! 为了保命,陈劲松只能强忍着屈辱,放缓了语气:“阿焰......你......你先放开我......是我说错话了!” 周焰那张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戾气,声音低沉而危险—— “最好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你说不清楚,你就等着我外头的手下带你进班房!你看埃文救不救得了你!” 周焰直接把他扔在沙发上。 陈劲松狼狈地趴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我的计划......计划快成功了,宁家就会破产,钱就进了我的荷包......到时候,你娶了查美玲,自然也有你的份......大家都是为了任务和赚钱,不该内讧......” 周焰松开手,厌恶地整理了一下被陈劲松肥胖的身体蹭到的衣服:“呵,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你拿了宁家的钱又能怎么样?” “你所谓的经济战争,到底是什么?别给我扯那些虚头巴脑的,我要听实话!你最好给我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 陈劲松肥厚的下巴因为呼吸不畅而微微颤抖,他坐起身,支支吾吾地说—— “这......这具体的任务内容,是不能随便说的。阿焰,你......你捞你的钱就行了,其他的......你别管那么多。”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焰的脸色,语气比之前客气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讨好。 陈劲松揉着脖子,肥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阴狠。 可周焰根本不吃这套。 “敷衍老子?” 他忽然一脚踩在陈劲松坐着的那张价值不菲的进口真皮沙发上。 周焰倾身,逼近陈劲松,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我和你这种只想要捞钱的蛀虫不一样。我是要捞政治资本的,懂吗?港府警界第一位华人一哥,这才是我想要的,你要敢挡老子的路......” 突然,周焰手腕一翻,一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陈劲松的脑门上。 那是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陈劲松浑身一颤! 在陈劲松惊恐的眼神里,他慢吞吞地说:“砰——会死人哦!” 陈劲松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阿焰、焰哥......别这样!” 周焰那双漂亮,却毫无感情又阴毒的眼睛,让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强忍着心头的恐惧,结结巴巴地继续说:“我说......我说......阿焰,你先把枪拿开......大家坐下来慢慢说!”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疯子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第1679章 周焰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枪:“陈劲松,你最好给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你要是敢耍花样,或者让我卷进什么麻烦里给你垫背,这件事,我不但不管了,我还会先清除掉你——这个危险因素,我有的是人脉向上交代。” 说完,他用枪戳了戳陈劲松肥胖的脸,像发现戳到果冻一样有趣,说——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出身的,你猜人的脂肪被高速旋转的子弹融化之后是什么颜色?” 面前的男人脸上挂着微笑,但这笑容却比恶魔还要恐怖。 陈劲松浑身发毛,心里把周焰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好在周焰说完一松手,坐在他身边,拿起一杯没动过的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没被黑洞洞的枪口顶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抽屉和沙发下面都有枪,但是衡量了一下双方身手的差距,他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甘不愿地开始讲—— “是......是这样的......内地那些人不识抬举,撒切夫人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他们竟然不肯合作,不愿意签下转让或者租赁我们脚下这块地的合同!” “但是,他们不懂金融,更不懂资本运作的手段。只要我们能让宁家这艘巨轮沉没,整个港府的金融市场都会陷入一片混乱,到时候整个港府就会变成一个烂泥塘。” “那些在港府投资的全世界商人,都会损失惨重。甚至,还会有人趁机做空港府,让所有投资者对港府失去信心。”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到了那个时候,全世界的人都会把矛头指向那些内地人,指责他们不识抬举,不肯和撒切夫人合作导致了这样的金融风暴。” “他们不是在招商引资吗,刚开始就搞出那么大的事,谁会对投资他们有信心?到时候他们想要收拾残局,就得答应我们的条件!” 陈劲松得意地笑着,眼里都是贪婪的目光—— “这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要用资本的力量,让那些内地人屈服!而我们也可以趁机收割宁家和港府的大量优质资产,把宁家和他们身边的混蛋都踩在脚下!!” 周焰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嗤笑出声:“这就是你所谓的计划?就这——搅乱港府金融市场,然后逼内地人低头让出港府这块地?” 陈劲松皱眉,虽然忌惮周焰,但他肥硕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难以控制的轻蔑表情—— “当然不止这样,这只是为了让你能听懂的方式,中间各种金融手段和操作很复杂,你既没有名校商科背景,也没有多年的经商经验,我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啊。” 一个不学无术的破落小白脸,懂什么! 周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去,像是暴风雨前的乌云。 陈劲松见状,立刻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当然,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阿焰。我们只是......擅长的领域不同嘛,你在行动方面是专家,我在经济方面是专家,大家合作才能达成我们的目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总之,宁家的钱,我肯定会分给你的,而且是大头!” 周焰盯着他,忽然嗤笑一声:“陈肥佬,我怎么觉得你对宁家,甚至可以说,你对港府有很深的怨恨,你很期待港府完蛋?” 第1680章 陈劲松脸上的肥肉不自然地颤动了几下,挤出一个灿烂到有些诡异的笑容—— “阿焰,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什么怨恨不怨恨的。这就像狮子肢解肥羊的时候,谁还管羊的死活啊?” “我只是要最大限度地从港府捞钱罢了,至于港府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他语气轻松,却掩盖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毒。 周焰冷笑一声,没有揭穿他的虚伪,只是把玩着手枪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宁家的钱,我要一半,埃文跟你说过吗?” 陈劲松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 妈的,这浑蛋莽夫也好意思狮子大张口! 但他很快又调整了表情,挤出一个笑容:“当然没问题,阿焰,你放心,你是我女婿,宁家的钱,我肯定给你留最大的一份!” 周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劲松,语气冰冷—— “我现在因为和你有关系,已经被廉政公署盯上了。所以,我会按规矩回避这个案子,但我会在背后‘掌控全局’,你不用抗拒调查,最后我会保你出来。” 陈劲松一听,立刻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家都是为上头人做事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周焰盯着他,忽然轻嗤一声:“呵,合作愉快,你没有一点对我损失的弥补?” 陈劲松脸色变了变,忽然起身去抽屉里拿出一本支票簿,快速写了一个数字,撕下来。 他殷勤地把支票递给周焰:“阿焰,拿去吃个宵夜,就当是......我们合作的见面礼。” 周焰接过支票,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五十万港币。 他眸光幽沉,忽然不羁地吹了口哨,笑了:“都算有着数了,那就多谢陈先生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潇洒地消失在门外。 陈劲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阴狠满带杀气。 他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扑街!死扑街!竟然敢把我当水鱼劏!还想要一半宁家的资产?冚家铲啦!” 这时候办公室内的一扇雕花木门忽然被推开,查美玲从里面大步走出。 查美玲直接走到陈劲松面前,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契爷!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么莽撞地动手杀人,连首尾都不做好!现在好了,拖累阿焰,让他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拔高,“我们这条线的所有人都要为你的鲁莽埋单!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和阿焰公开订婚?” 陈劲松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上青筋暴起,他一把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墙壁,咆哮—— “你瞎了眼吗?没看见周焰那条衰仔敲诈了我五十万港币?” “砰”的一声巨响,烟灰缸在墙上炸开,碎片四处飞溅。 查美玲抱着手臂,摸了下自己手臂上被碎片划伤的细口,冷冷地说—— “那不是你自己主动写那么大的数字吗?要不是你把事情搞砸,阿焰会被廉政公署盯上?他拿点赔偿也是应该的!你做错事,总要买单。” 陈劲松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你......” 他指着查美玲的鼻子厉声训斥—— 第1681章 “安妮,你是不是没有脑子?以前你喜欢宁秉宇我还能理解,那小子好歹家世清白,有头有脸。” “现在放着好好的豪门贵公子不喜欢,上赶着去贴一个古惑仔?那条仔是个颠的!除了打打杀杀,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也就一张小白脸能看,就是个粗人!你给我清醒点!” 他逼近查美玲,死死盯着她:“我让你和周焰订婚,是因为周焰和埃文的关系密切,埃文和周家又有特殊关系。我要做这些事情,就必须让埃文罩着我才行。你以为我真想把你嫁给那种人?” 查美玲被他的话刺痛,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被愤怒取代。 她闭了闭眼,嘲讽又冷漠地道:“你永远还是这样,只会为自己着想!我在你眼里从来都不是个人,只是你的棋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说完,查美玲不再理会陈劲松,转身摔门而去。 陈劲松看着查美玲离开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他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狠狠摔在地上,纸张四散飞舞—— “反了天了!一个个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埃文那个混蛋,竟然允许这条恶狼来找他说这些,八成也是想要多捞点!混蛋! 陈劲松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他细长阴冷的眼珠子转了转,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项目部负责人的电话。 “喂,黄埔花园那个项目,宁氏的投资款项进去了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陈总,您放心,资金已经全部进入项目账户了,一分不少。” 陈劲松的表情逐渐舒展,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支古巴雪茄,点燃—— “很好,很好,给宁氏那边打个电话,就说我要约见宁曼安。” “明白了,陈总。” 陈劲松挂断电话,狠狠吸了一口雪茄,眯着眼睛欣赏着指间的烟雾。 “宁曼安,既然钱已经进了项目,那接下来......就该好好‘感谢’你的投资了。” ...... 查美玲出了门,门外走廊清清静静。 陈劲松的秘书早就在老板赶人出门的时候察觉到情况不对,机灵地拦住了所有想要靠近这片区域的人,自己则悄悄溜到电梯口守着。 查美玲靠在办公室门口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片刻后,恢复了情绪,她才准备叫自己的秘书小张跟她一起离开。 结果一转头,查美玲却发现本该在隔壁休息室等候的秘书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从休息室里出来的周焰。 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银质的打火机。 看见她出来,周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吵完了?听够了没?” 查美玲心头一跳,迅速回想自己刚才和陈劲松的对话有没有不该说的话。 “阿焰......” 周焰懒洋洋地径直朝电梯走去,没接她话茬,只丢下一句话:“听完了,跟我走。” 查美玲咬了咬唇,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第1682章 三日之后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维多利亚港,照在高楼林立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楚红玉步履匆匆,拿着一本文件走向总裁办公室。 刚到门口,她就看见叶特助带着几个宁秉宇的亲信,神色凝重地从办公室里出来。 楚红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她微微一笑:“叶特助,开完会了?” 叶特助抬头,笑了笑:“是啊,红玉,大少在里面等你。” 说完,他又和其他人匆匆离开。 楚红玉心中疑惑,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宽敞的办公室里,宁秉宇背对着她,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姿挺拔地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维多利亚港的壮丽景色。 楚红玉拿着文件走近,语气专业而得体:“大少,下周的行程需要敲定。” 宁秉宇没有转身,只是继续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忽然问:“如果宁家倒了,你觉得港府会乱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楚红玉微微一愣:“大少这是在考我?” 她走到宁秉宇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繁华的港岛,思考片刻后回答—— “宁家虽然是首富,但也不过是港府首富而已。宁家倒了,李家就是首富,或者郭家成为首富,这个首富的位置总有人坐。” “就像当初查家才是港府首富,一朝树倒猢狲散,又怎样?” “资本市场有起有落,很正常,只要不是打仗,港府的经济基础雄厚,哪是那么容易就彻底乱起来的?” 宁秉宇这才转过身,桃花眼锐利地看着她:“你在港大金融系上学一年多了,没学过什么叫金融战争,金融风暴吗?” 楚红玉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像面对自己的导师,但还是说—— “宁家体量确实算是资本市场的头狼,但就算倒了,也会被市场上其他狼瓜分,怎么会让港府乱?也不至于引发金融风暴吧。” 宁秉宇目光转向远方,轻扯唇角:“你就没想过国际资本市场,有机构要做空港股吗?摧毁港府经济,不那么容易,但其实没想象的那么难。” 办公室里一时沉默,只有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 下午的阳光穿透宁氏集团摩天大楼的落地窗,映照出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 宁秉宇拿下眼镜,忽然转身淡淡道:“给我倒杯咖啡。” 楚红玉眯起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宁秉宇话中的弦外之音。 她走向咖啡机,动作优雅地准备着咖啡,一边问:“如果大少不是要给我上课,那就是收到什么风了?” 咖啡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浓郁的咖啡香气逐渐弥漫开来。 宁秉宇坐在宽大的皮椅上,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 “有人在布局,大局还没完全明朗,世界只有两种战争,热战和金钱战争,而热战无非也是为了金钱与资源,你还有很多要学的。” 楚红玉将咖啡递到他面前,杯壁上升腾起淡淡的热气。 宁秉宇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帮我约见宁曼安,我有事要和她说。” 第1683章 楚红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了专业的表情:“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宁秉宇桃花眼再次深沉地看向窗外。 窗外,维多利亚港湾的水面波光粼粼,远处高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宛如许多把出鞘的利刃,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死去,或者活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场,阿南有...... 而这里——那是属于他的战场。 ...... 宁曼安的私人办公室位于中环另一栋摩天大楼的高层,视野同样开阔。 晦暗的天空下,远处的船只在灰蒙蒙的海面上显得渺小而脆弱。 办公室内,水晶吊灯散发着冷冽的光芒,照亮了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办公桌,以及坐在后面的女人——宁曼安。 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墨绿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手腕上的翡翠手镯随着她翻阅文件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淡淡地道:“进来。” 宁秉宇一身西装革履地推门而入,楚红玉跟在他身后。 宁曼安起身亲自给他倒茶,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难得你主动来找我,有什么事?” 宁秉宇坐在她对面的真皮沙发上,直接开门见山:“大姐,我希望你暂停和佳林集团的合作。” 宁曼安的手顿了一下,精致的眉毛微微上挑:“这可是董事长亲自拍板的决定,你现在让我喊停?” 她放下茶杯,声音依然温和,但眼神已经冷了几分:“说说看,为什么?” 宁秉宇转头看了楚红玉一眼,后者立即上前,将手中的文件放在宁曼安面前的桌面上。 宁秉宇声音沉稳:“上面是佳林集团最近牵扯的案子,案子刚发生不久,马来西亚RAB银行高级核查员被灭口,RAB银行副总裁亲自带队来报案。” 他顿了顿,眼神直视宁曼安:“我和RAB银行的副总裁见过面了,对方要彻查RAB港府分部给佳林集团前后违规放贷600多万美金的事。” 宁曼安的视线落在文件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纸张,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你和RAB的副总裁见过面?” 宁秉宇点头:“是。” 宁曼安脸庞平静如水,看完材料,将文件推到一边:“那又怎样?做买卖的,谁身上会干干净净?” 宁秉宇的脸色瞬间阴沉,声音也冷了下来—— “如果佳林集团财务真和他报表一样做得那么漂亮和没有问题,他们何必违规放贷?还需要杀人灭口稽核员?” “而且,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其他银行有没有类似情况。RAB银行这个案子一旦爆出来,对佳林的股票会是什么样的冲击,您心里没数吗?宁氏作为合作伙伴,会被拖下水。” 晦暗的天空,窗外的雨开始落下,击打着玻璃,发出噼啪的响声。 宁曼安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神色依旧平静—— “那就别让这件事曝光,何况警方都没有定论这案子和佳林集团有关,你现在让我贸然结束和佳林的合作。” “你清楚要赔多少违约金吗?你明白黄埔花园项目会被耽误多久吗?你真正理解宁氏会被影响多大吗?” 第1684章 宁秉宇看着她半晌,忽然推了推银色的镜框,问:“大姐,你是不是怀疑我是为了和你争权?” 宁曼安抚了下自己手腕上帝王绿的镯子,轻描淡写地说:“阿宇,你想多了,我没说你是为了和我争权。” 宁秉宇冷冷地道:“愿赌服输,上次项目在董事会我输了就是输了,但我这次是为了宁家才来找你谈,你不应该信任一个在商业上没有信誉的合作伙伴!” 宁曼安放下茶杯,平静地道:“佳林集团这几年财报都很精彩,股票市场表现也是龙头股票,对方的钱也是实打实投入项目,这样的都是没信誉,那什么是有信誉?” 宁秉宇见她这样冥顽不灵,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道: “大姐,你比我清楚,数字可以造假,你不能赌,赌佳林能掩盖这次丑闻,尤其不能拿宁家的未来去赌。” 宁曼安站起身,身高虽然不及弟弟,气场却丝毫不减:“你认为你比董事长、比我更了解宁家的利益?” 宁秉宇毫不退让:“因为我看到了你视而不见的风险。在这件事上,我是比你懂!” 宁曼安面容平静,“阿宇,商场如战场,我们不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否定整个项目,有事,我会承担全部责任。” 宁秉宇锐利的眸子里隐着戾气,“当宁氏的股价暴跌,当媒体在头版报道宁氏如何与诈骗嫌疑人合作,你要怎么承担责任?辞职有用?” 宁曼安不喜不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二人隔着办公桌对峙,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空气中的紧张感几乎凝结成实质。 楚红玉站在一旁,只感受这对顶尖商业精英姐弟对峙时,似乎有火花迸发。 她微微蹙眉,看向窗外,暴雨如倾,将整个港府都笼罩在晦暗之中。 ...... 一个小时后,宁秉宇脸色森冷地摔门而出,黑色西装外套都没拿。 门外等候的叶特助和东尼见状愣了一下,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跟着匆匆追出来的楚红玉。 “宁大少这是…”叶特助欲言又止。 楚红玉只神色凝重地和他们摇摇头,快步跟上宁秉宇的脚步。 叶特助和东尼互看一眼,东尼低声道:“看样子谈崩了。” 他们也立刻匆匆跟了上去。 他们一群人离开后,宁曼安镇定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冷眼看着电梯门关上,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复杂。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一边站立的男秘书阿祥:“客人们还在等吗?” 阿祥点头,恭谨地说:“陈董和另外两位还在等您。” 宁曼安整了整衣领:“走吧。” 她带着阿祥一起进了边上的会客室。 陈劲松带着另外两个看起来像高管的人坐在里面。 见到宁曼安进来,他们站起身招呼。 陈劲松肥硕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宁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姐弟会面?” 宁曼安优雅从容地坐下,示意他们也请坐,“是我该说不好意思,是阿宇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第1685章 陈劲松叹了口气,坐回沙发上,“宁大少对我有很深的怨气和误解,这我能理解,年轻人嘛,血气方刚见不得失败。”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但是在我看来,大小姐这个太子女比宁大少这个太子爷更适合当这个宁氏继承人,大小姐的商业头脑和决断力,令人钦佩!” 他笑着补充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宁曼安对他的夸赞,情绪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多谢陈总抬爱,但现在宁家继承人还是阿宇。” 她态度不冷不热,恰到好处地保持着商业上的礼貌。 陈劲松看宁曼安完全是滴水不漏的样子,心里嗤笑—— 这女人装得真像! 她明明很想要当宁氏的继承人,却偏要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真是虚伪。 不过宁氏一家族的人都是虚伪恶毒的货色! 陈劲松面上依旧堆着笑容,说:“宁总,关于刚才我们说到的RAB银行的事,我再次向您保证,那位副总和我有很重的私怨,以前在商场上有过竞争关系,在女人的事情上也有......不愉快的纠葛,所以他这次一直针对我。” 他靠近宁曼安一些,声音压低:“但是请宁总放心,这单事,我一定会解决,不会影响双方合作,警方的人会解决这件事。” 这番话,既解释了RAB银行的调查,又暗暗炫耀了他在警方的关系网。 宁曼安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然后淡淡地说—— “希望如此,陈总。宁氏已经把钱都打进项目了,就是为了避免被阿宇有机会抽调走。” “希望您也能按合同约定早日打款进来,要给我们信心,也给港府股民信心,佳林的股票最近可不是一枝独秀。” 陈劲松笑容依旧,但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当然,当然!下一笔五百万美金的账也快到账了,我们会按约定共用监督账户的钱,资金去向清晰可查,不会有任何风险,大家都放心。”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大小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宁大少在您这里没拿到结果,会不会拿RAB银行的案子去找宁董事长那边作梗,阻止我们的项目继续合作?” 宁曼安放下咖啡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陈董多虑了,阿宇要能说服爹地或者阿爷,就不会来找我了。” 她轻轻搅动着咖啡,继续道:“自从小妹和秉安订婚后,爹地最近对阿宇很满意,甚至想办法拨了部分款到阿宇的尖沙咀项目区,但想来,爹地也就是安抚下阿宇,不会糊涂到拿公司前途和项目开玩笑。” 陈劲松闻言,眼珠子一转,笑容更深了—— “大小姐说得对!那这边就希望宁董事长能压住宁大少的嘴了,这事曝光出来,对大家都没好处。” 他心里暗自盘算,宁家大部分的流动资金都在黄埔花园的项目里。 一旦这个项目出事,不光是流动资金被套牢那么简单。 宁正坤和他爹那个老不死的肯定不会舍得轻易和佳林集团切割。 陈劲松内心得意,表面上却一派诚恳:“大小姐放心,我们这个项目,绝对会成为港府商业史上的一段佳话!” 宁曼安没有接话,只是淡然点头,完全让人看不清楚她所想。 陈劲松起身告辞,心里却暗自冷笑—— 等他把宁家的钱榨干,看她还能不能装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第1686章 ...... 陈劲松回到办公室,几个亲信围上来。 财务总监试探着问:“陈总,要不要现在操作?钱已经全部到账了......” 陈劲松懒散地靠在真皮椅背上,嗤笑:“呵,急什么?宁曼安可不是吃素的,她还没完全入套。” 他眼中闪过诡色:“现在她肯定盯紧了账户,就等着我们动手。我们一旦转钱,她立刻就会察觉,到时候我们就没法把全部资金都转走了。” 高管有些担心地皱眉:“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廉政公署、O记甚至商业罪案科都开始盯上我们了。” 老板在警界有人,但廉政公署ICAC那边很难插手。 陈劲松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斗,并不在意地说:“耐心点,我的人会搞定的,我的目的可不只是卷钱走这么简单。” “宁家的流动资金被卷走,只是伤他们的元气,但他们全球那么多物业和牢固的基础,当初还吞掉了查家的产业,光这一招伤不了他们的根基。” 他吐出一团烟雾,眼神变得深邃阴狠:“我要的是让宁家彻底垮台,连根拔起,让宁家成为我们收割港府优质资产的出血口,就像宰猪一样,捅动脉放血,也要点技术和耐心的。”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陈劲松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他律师张宝树慌张的声音—— “陈董,救命啊!我刚从英国度假回来,一下飞机就被廉政公署的人盯上了!他们说要调查我,我吓得赶紧来找你,结果在停车场,被O记的人给堵了!我现在躲在停车场保安室里,他们在外面砸门呢!陈总,你得救救我啊!” 陈劲松脸色瞬间阴沉如墨,扔了烟斗:“你先别慌,待在那别动,我马上下来。” 靠,周焰那个浑蛋,到底在发什么疯,居然真让人来抓他的人?! 他转头对高管和财务说,“你们先别动账上的钱,等我消息。” 说完,他带着几个保镖,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办公室。 ...... 停车场保安室外。 爆C正不耐烦地踹着门:“张宝树!别他妈躲了!赶紧给老子出来!你再不出来,老子就叫人把门拆了!你这算是妨碍公务!” 他那张平日里就不好看的脸此刻更是臭得要命。 保安室里,一个穿着Armani西装的男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正是陈劲松的律师张宝树。 他不停地对两个保安摇头,示意不要开门。 两个保安也是一脸为难,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们吃着佳林的饭,可外头那几个是警察啊! 身材高大的阿K站在一旁,黑着脸道: “张律师,我们只是传唤你去问话而已,你一个英国籍的律师,没有犯罪的话,怕什么?别让我们浪费时间,大家都不好过。” 但门里毫无动静。 爆C恼火得很,直接掏出枪来对准门锁:“死扑街,你不出来,就别怪老子打碎门锁了!” 第1687章 阿K看着爆C的举动,低声劝道:“爆C,注意点,别把事情闹大,这律师是英国人,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 爆C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说:“怕个鸟!老子在O记干了这么多年,还怕他一个鬼佬律师不成?他要是真没鬼,躲什么躲?我看他就是心里有鬼!” 他说着,就示意跟着自己的伙计们退远点,他要打锁头了! “这位O记的探长,火气这么大?O记只是传唤人而已嘛,搞得像拘捕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港府要戒严了,这么兴师动众的!” 此时陈劲松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现了,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爆C盯着他,嗤笑:“陈董倒是来得快啊。” 陈劲松走到爆C面前,轻飘飘地问:“既然不是拘捕,只是传唤,有传票吗?” 爆C冷冷一笑,啐了一口:“呵,早就料到你们这帮人事多,阿K,把传票拿出来。” 身材魁梧的阿K面无表情地拿出传票,递到陈劲松面前:“看清楚了!” 陈劲松接过传票,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传票是没问题,不过呢,我那可怜的律师刚刚心脏病发作了。你们总不能强行带走一个病人吧?等他去医院治好了,你们再来也不迟。” 阿K几人还没反应过来。 爆C已经沉下脸,冷冰冰地盯住了陈劲松:“你怎么知道律师犯病了?” 陈劲松脸上挂起一抹讥讽的冷笑,转向站在保安室门口的手下:“叫保安开门。” 保安听到老板的声音,立刻打开了门。 爆C和阿K几个探员迅速冲进去,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们僵在了原地—— 张宝树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脸色已经泛青,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阿K惊骇地瞪大眼睛:“点解啊!十分钟前我们还看见这个律师好好的,怎么突然......” 陈劲松肥胖的双手插兜,慢条斯理地插入对话:“救护车马上就到。这是我的律师,不是什么罪犯,警官们,是不是该救人为先?我一直以为警察的职责是保护港府市民的人身安全,而不是迫害无辜市民。” 话音刚落,救护车警笛声由远及近。 阿K转头,果然看见救护车的灯光闪烁着驶来。 陈劲松的手下立刻将“奄奄一息”的张宝树抬上了救护车,扬长而去。 爆C几个只能干看着救护车的门关上,呜啸着消失在夜色中。 陈劲松整了整西装领口,目光扫过几位警官,停在爆C脸上,一脸嘲弄—— “以后希望诸位不要那么莽撞行事。万一人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要告你们滥用职权的。” 说完,他转身带着人离去,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张扬。 阿K气得脸都绿了:“就这么让他走了,陈劲松的出现太及时了,而且张宝树心脏病发作的时间也未免太巧合了!我们明明查到这个张宝树手里有一批文件,能证明陈劲松伪造贷款资格!” 爆C脸色更臭:“立刻派两个人去伊丽莎白医院,盯紧送去的那个律师,我不信他能买通整个医院!我去见周SIR,这事已经超出我们的权限!” 第1688章 爆C脸色更臭:“立刻派两个人去伊丽莎白医院,盯紧送去的那个律师,我就不信他能买通整个医院!我去见周SIR,这事已经超出我们的权限!” 周焰的高层豪华公寓位于港岛最繁华的地段。 爆C和阿K站在门口,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周焰站在门口,黑色衬衫半敞,露出精壮的胸膛,下身只穿着一条随意的牛仔裤。 他刚刚沐浴完毕,正拿着白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在柔和的灯光下,他湿漉漉的发梢、眉眼漂亮得惊人。 爆C和阿K两人愣了两秒。 哎哟,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家老大看起来很清纯,与平日里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形象判若两人。 直到周焰不耐烦地挑眉,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你们这个点来找我,看样子,是没抓到人?” 爆C和阿K打了个哆嗦,老大到底是老大。 爆C硬着头皮说起今日状况:“我们追踪到了人,但是......” 一顿解释下来,两个人都不敢看周焰的眼睛。 周焰的声音冷得像冰:“去查了对方是不是真的发病了没?你们就这么让人把重要证人带走了,是没长脑子,还是O记的探员都只会吃干饭?” 爆C和阿K立刻缩了缩脖子,如同被训斥的小学生。 爆C嗫嚅:“周SIR,那个律师口吐白沫的样子不像假的啊。” 阿K也赶紧补充:“我们已经让人盯着医院了,不会出问题的。” 周焰冷着脸,一把扔掉手里的毛巾,大步走向衣架,拿起牛仔外套和枪袋,一边下令—— “立刻联系另外一家医院,带人把律师李宝树转走。”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伊丽莎白医院时,却被告知李宝树已经被“家属”转到玛丽女王医院了。 爆C难以置信地冲值班医生拔高了声音:“家属?什么家属?他什么时候有家属了,他家属都在英国啊?” 医生吓了一跳,马上翻看记录:“他被抢救回来后,家属办理了转院手续。” 他顿了顿:“奇怪,系统显示他是先离开医院,然后才办理的出院手续。” 周焰转头看向原本负责盯梢的O记手下,那两人垂头丧气,额头上冒出冷汗。 “周SIR,我们明明一直盯到病房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人弄走的......” 周焰额角的青筋跳动,猛地一脚踹在墙上:“都是废物!” 爆C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马上提议:“我立刻让人联系海关,禁止李宝树出境!” 周焰眼神闪过寒光,冷声道:“让阿K去办。其他人,立刻去查李宝树的踪迹,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哪!” 就在这时,一个O记伙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周SIR,丽晶酒店那边有新发现!” 周焰和爆C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第1689章 丽晶酒店,正是当初拉辛死亡的地方。 他们立刻带上几个伙计,直奔丽晶酒店。 周焰一行人刚到丽晶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口,就见宁秉安神色淡淡地早已带人等候在门口。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周焰眼中闪烁着冷峻的锋芒和戾气,宁秉安则藏着不易察觉的敌意。 宁秉安向前一步:“周警官,作为丽晶的总负责人,我必须提醒各位,希望办案过程能够尽量低调。” 他环顾四周的名贵装饰和衣着考究的宾客:“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周焰冷笑一声,讽刺地看着他:“有趣,丽晶死了人,你这位总经理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钱,宁总果然眼光独到,生意为上嘛!” 周围几位出入的客人闻言纷纷转头,眼中都是错愕。 宁秉安的脸色瞬间转为铁青,眼神锐利如刀:“周SIR,希望你不要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专业判断而乱说话,你这样不仅影响丽晶的声誉,更会对整个港府的治安舆论造成负面影响。” 周焰眼神阴鸷,刚要说话,一旁爆C赶紧凑到他耳边,低语—— “老大,上头特别交代过,酒店命案是经营大忌,不能让个案引起公众恐慌,影响港府自由贸易经商环境,所以我们这帮差人办案才都穿便衣的。” 周焰盯着宁秉安片刻,冷笑一声,转身走向电梯。 O记的其他警员立刻跟上。 宁秉安望着周焰挺拔的背影,随即面无表情地示意大堂经理和几名酒店管理一同跟上。 电梯门缓缓关闭,密闭空间内,两方人马各自站立一侧,气氛紧张,双方都冷着脸。 电梯内的数字不断跳动,终于抵达拉辛死亡的楼层。 电梯门一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若有若无的异味扑面而来。 整个楼层已经以“修缮客房”的名义被彻底封锁。 走廊尽头,几名穿着便装的O记警员正在低声交谈。 见到自己老大带人过来,立刻有人上来说:“现场就在里面,没有人动过。” 周焰微微点头,冷漠地看了一眼宁秉安,薄唇轻启:“清场。” 爆C等人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拦住了想要靠近的宁秉安和他的手下。 爆C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宁总,不好意思,这里是凶案现场,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宁秉安也不恼,冷淡而疏离地点头:“我当然不会插手警方办案,只是作为酒店的负责人,我需要确保住客的安全和利益不会受到影响。我会在这里等候周SIR,直到案件调查清楚。” 说罢,他便带着人退到电梯口,双手环胸,冷眼旁观。 周焰冷笑一声,懒得理会宁秉安的虚伪做派。他径直走向拉辛死亡的客房,一边走一边询问身边的警员:“新的证人和证据是怎么回事?” 一个警员立刻带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的阿嫲走了过来,阿嫲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块皱巴巴的手帕。 警员立正道:“长官,这位阿嫲刚来上班。她之前负责拉辛房间的卫生清洁,据她所说,拉辛在她休假前一天给了她一个小箱子,声称里面装着重要文件,请她帮忙带出丽晶酒店。” 第1690章 周焰转向那位阿嫲,语气温和了许多:“阿嫲,别害怕,慢慢告诉我具体情况。” 阿嫲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着说:“拉辛先生......他一直都是个很规矩的客人,每次都会给我小费......” “我要休假前一天,他叫住了我,递给我一个小箱子,让我放在清洁工具车里推出去。他说第二天我们在隔壁街的便利店见面,他会把箱子取走,还给我一千港币做报酬。” 阿嫲哆嗦着回忆,眼睛望向远方,似乎在努力拼凑记忆碎片—— “他......他说......他说有人想抢走他的文件。那些都是英文文件,我虽然会说点英文,但看不懂那些内容,所以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她眼中泛起泪光:“谁知道第二天我没等到他,又急着回乡下探亲,就直接走了,今天休假结束回来上班,才......才听说拉辛先生死了!” 周焰挑眉看向一边带阿嫲来的警员:“是怎么发现证人的?” 警员向周焰压低声音解释:“长官,我发现这个阿嫲一直在打探拉辛的情况,问东问西,神色慌张,所以就起了疑心,把她扣留下来了,结果发现她和拉辛认识!” 阿K忍不住上前一步,盯着阿嫲:“那些文件在哪里?” 阿嫲哆嗦起来,她颤抖着手指向宁秉安边上放着的清洁车:“在......在那里面......” 周焰眼神一凛:“爆C,去找!” 宁秉安看了一眼身边的清洁车,倒是很自觉地带着人退开一点。 爆C立刻大步走向那辆看似普通的清洁车。 他翻找着,掀开清洁工具,拨开各种瓶瓶罐罐,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文件箱。 他兴奋地打开,眼睛瞬间一亮:“头儿,您看,就是这个!” 他兴冲冲地跑到周焰面前,递上文件箱。 周焰接过文件,迅速翻阅起来。 他原本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了些许,眸中锐色一闪而过。 这是案发以来,第一个好消息。 他嘴角微微上扬:“把阿嫲带回去录口供,文件也带回去详细分析检查。” “yes,sir!”爆C立刻应道,招呼手下将阿嫲带走。 周焰又吩咐:“其他人继续追查李宝树的踪迹,一有消息立即汇报。” 突然,电梯门伴随着刺耳的“叮”声打开,阿K脸色铁青地带人出来。 周焰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常,立即问道:“有陈劲松律师和李宝树的下落了?” 阿K看到周焰后,立刻敬了个礼,神色沉沉:“SIR,人是找到了,李宝树就在他在港府的别墅里。”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但是,李宝树自杀了!他脖子上绑着井盖跳进了他别墅的游泳池,淹死了!” 一众警员瞬间脸色都难看到极点。 周焰只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在胸腔中翻涌。 他猛地一拳砸在电梯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第1691章 不过半天时间,人就死了,说是自杀?鬼才信! 李宝树这种贪生怕死、又惜命的家伙,怎么可能自杀! 周焰冷声吩咐,下颌绷紧:“爆C,箱子带好,立刻去李宝树的别墅。” 经过宁秉安身边时,他依旧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模样—— “周SIR好走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丽晶酒店配合的,尽管吩咐。对了,年底我和小妹的婚礼,周SIR可一定要赏光。” 周焰停下脚步,转身直面宁秉安。 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他目光冷戾地盯着宁秉安,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嗤笑—— “安少最好别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会不遗余力地让你这个手下败将的婚礼成泡影。” 宁秉安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周焰带着爆C和其他人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两人冷冰冰的目光在最后一刻交锋,如同无声地厮杀。 半小时后,周焰的车停在了李宝树的半山别墅前。 豪华的欧式建筑被警戒线围住,几辆黑色警车和一辆法医车停在门口。 爆C指着门口的几个警员说道:“O记的人已经控制了现场。” 周焰点头,大步走进别墅大门。 到了现场,立刻有警员迎了上来。 警员指着泳池里被打捞上来的尸体,面色凝重地汇报—— “长官,死者颈上缠着一条尼龙绳,绳上绑着一块大约60磅的水渠盖。” “死者表面无伤痕,无挣扎痕迹,家中也无搜查痕迹。” 泳池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正收拾着工具箱,看到周焰过来,连忙上前敬了个礼—— “长官,根据初步验尸结果,死者确实是死于溺毙。但有些细节需要进一步调查。” 阿K从别墅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三张纸,递给周焰:“SIR,这是在书房找到的遗书,李宝树在遗书里说自己有心脏病,最近情绪不好,又被警方和廉政公署的人惊吓威胁,所以选择自杀。” 爆C站在周焰身后,看完遗书内容后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条嘢死了就算了,还要给我们O记和廉政公署的人泼脏水?” 周焰接过遗书,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脸色愈发阴沉。 阿K恼火地把那三张薄薄的纸拍在桌上,语气里满是愤懑—— “SIR,这三封遗书,字迹潦草,内容也漏洞百出,肯定是伪造的!这分明就是杀人灭口!” 周焰没说话,只是走到书架旁,随手抽了一本文件下来。 他翻看着文件,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行字。 好一会儿,周焰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地响起—— “虽然这三封遗书确实字迹潦草,内容也漏洞百出,但这确实看起来像是李宝树的笔迹。” 第1692章 他将档案中的一页文件与遗书并排放在桌上,指着某些特定的笔画:“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细微的特征很难模仿,那么短的时间内,对方找到合适的人伪造他笔迹的可能性不大。” 阿K和爆C等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周焰指着上面文字继续分析—— “伪造笔迹必须经过长时间的模仿和练习,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爆C眉头紧锁:“但李宝树自杀的理由太敷衍了!就因为被我们问了几句,就跳游泳池自杀?这也太儿戏了吧?总不能真的因为这么敷衍的原因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周焰补充道,眼神中闪过一丝锋芒—— “自杀是真的自杀,但更有可能是被人用把柄逼着自杀的。陈劲松那种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怎么会留下伪造遗书这么明显的破绽?” 爆C脑海中一闪,他忽然明白了—— “我明白了!李宝树的家人全在英国,而他是陈劲松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家里人的生活,全靠陈劲松的钱支撑!” 周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根烟,眼中的寒意却更深了:“死咗我一个,光荣晒一家人!江湖老规矩了!” 爆C脸色难看,但目光触及自己手里那只金属箱,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咱们手里还有拉辛的这些东西,不怕陈劲松那衰人不认账!” 话音未落,一道沉稳的男声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这些文件,我们希望能带回去调查。” 周焰几个人闻声转过头,就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别墅门口。 他们个个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领头的男人摘下墨镜,向周焰等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廉政公署高级调查主任,裴勇。” 周焰与裴勇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异色,转瞬即逝如幻影。 爆C立刻挺直了腰背,将箱子护在身后,冲着裴勇嚷嚷道—— “我们O记查案,找到的证据凭什么给你们廉政公署带走?你们算哪根葱啊?” 裴勇身后的一个年轻调查员忍不住反驳道:“你说话客气点!ICAC的职责是打击贪污腐败,维护社会廉洁,换句话说——监督你们警队的行动是我们的职责!” 裴勇抬手制止了手下的争辩,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周焰:“周SIR是佳林集团主席的准女婿,之前已经提出要回避案件休假。现在出现在这里......” “我可以当你是敬业,但也可以当你是违背警队的纪律。现在就有权让你停职接受调查。” 这话宛如一颗炸弹,在狭小的空间内引爆。 爆C猛地上前一步,手指直指裴勇的鼻子:“放屁!周SIR是为了查案才出现在这里的,你们不要冤枉人!” 阿K也加入战局:“廉政公署也要讲道理,你们职责范围可没有干涉警方办案!” 裴勇微微蹙眉,对争吵视若无睹。 他目光依旧紧锁周焰:“周警司,你真的有信心在警队保全这些证据么?据我所知,警队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周焰深深地看了裴勇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阿K,把箱子里的文件复印一份,原件交给裴sir。” 爆C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SIR!你——” 裴勇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说:“这样也不行,这些证据是需要保密的,作为检控陈劲松所用,不能备份流传出去。” 爆C怒吼:“放屁!你们这分明是想独吞功劳!” 周焰抬手制止了两人的怒火,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暗光:“把证据给他们,按我说的做。” 爆C咬紧牙关,不甘心地将箱子递给了裴勇。 第1693章 裴勇接过箱子,交给身后的手下。 然后,他走向周焰,伸出手来,微微一笑—— “我欣赏周SIR识时务为俊杰的作风,至于案件的后续进展,你等着调查消息就好。” 周焰没有握那只手,只是抬眼间,两人的眼神再次无声交汇。 “希望下次见面,不是这样的状况。”裴勇不以为意地收回手,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看着裴勇一行人离开,爆C猛地捶向墙壁,怒火中烧:“可恶啊!我们真的就这么算了?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 周焰忽然转过身看向爆C,语气冰冷:“不然呢?你想和廉政公署对着干吗?他们随时有权力以调查之名......” 爆C被周焰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只能不甘地闭上嘴。 老大心里不爽,他清楚。 因为他也很不爽,整个在场O记的人就没有爽的。 周焰面无表情地吩咐:“那个阿嫲,做好背调和笔录,给她做证人保护,必要的话,让阿嬷作为证人配合廉政公署做事。” 众人憋着气:“是!” 他们这真是第一次看见桀骜不驯的O记老大低头。 廉政公署的威慑力实在太大了。 ...... 一个月后,宁媛回到港府,忙忙碌碌地安排她的工程师和设备进内地。 虽然从美国德州仪器和美光高薪挖来的工程师,包括制程、现场的各种管理高级技工也有二三十个人,但他们都不太爽。 毕竟他们是冲着到港府这个远东自由港,媲美东京的花花世界来赚钱加享福的。 结果,港府确实繁华不输给纽约伦敦东京。 可他们却要被派驻去一个穷得鸟不拉屎的内陆城市干苦力! 这帮人差点当场走人! 还好宁媛立刻给所有人薪水再翻一倍,还表示就住在靠近港府的关口,全部高级酒店包吃包住! 并且工作一个月可以休假一周回港府吃喝玩乐,工作一年,还有三个月带薪休假,回国探亲旅游,全家机票医疗保险全包! 这帮外国工程师终于妥协了,因为这工作待遇实在好到爆炸! 一个人在外打拼,可以供全家住别墅,开好车,孩子读私立学校,还能全球旅行?干了! 宁媛看着自己需要开支的工资,除了肉疼得不行之外,也只感慨难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是国外的黄金年代! 《意林》《读者》里写的那些“玄幻故事”,可能有一半是真的。 当然什么鬼子马桶里的水能喝,小学生能负重20公斤日行百里,总统为了救一只麻雀,让飞机撞断电线杆的奇葩传说,只能说是鬼故事了。 宁媛直接吩咐自己秘书佩珊:“必须给这些家伙全部带上几十个徒弟,教会了才能走,不然就等着赔违约金吧,合同都签好了,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佩珊看着宁媛,欲言又止:“宁总,这帮人可不好对付,咱们这样做,会不会......” 宁媛冷笑一声:“怕什么?他们签的合同比卖身契还严谨,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请的律师团队,由不得他们乱来。” 第1694章 好在,不用交四百多万的地租,再加上四叔和其他各方面拉来的投资,她荷包目前颇为充盈。 宁媛在港府的工厂办公室里看着图纸,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细节。 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线条,代表着她庞大计划的基石。 内地的厂房和宿舍已经建好,水电接通,设备也已运送到位。 令人震惊的是,乔叔短短半个月就帮她招到了上千名工人。 工厂安保这块,九叔这个老江湖,带人帮她打点得妥妥当当,也不怕有人偷抢。 一切进展都很顺利。 宁媛对着佩珊笑着说:“深城速度,真不是吹的,不比港府差。” 她还把一部分港府工厂的熟练工薪水翻倍,送到内地当师傅。 再加上这帮顶级工程师老外,只要流程顺下来,设备调试好,产线操作SOP完备,就能复制出一个港府工厂,甚至是比港府工厂大两倍、三倍的超级工厂。 宁媛眼里闪着光:“然后搞定报关物流,从港府运往国外......这套流程顺利跑起来,借着深城发展的势头,二十年内,纪元之心就能成为顶级芯片代工大厂。” 她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二十年后的蓝图。 再过个二十年,等她把搞显卡那个大佬也挖过来...... 或者直接抢他赛道,把AI的算力赛道也霸占了! 宁媛想想就爽歪歪,妈的,爽文就该这么走嘛! 总被老天爷逼着,被七七八八的人追着砍可不像话! 佩珊听着自家小老板的规划,也忍不住笑着说: “难怪大少说七小姐有野心,嫁人了也不是贤妻良母,要是早点找回来,怕也是要和他争产。” 跟着宁媛这么长时间,佩珊也敢开玩笑了。 可...... 宁媛俏丽的眉眼忽然淡淡地扫过来: “哼,野心有什么不好?知道为什么世俗规训女人不该有野心吗?因为以前资源就那么多,男人之间抢都不够分了!” “贤妻良母是什么东西?就跟说男人是戴绿帽和会拿刀砍人的‘老实人’一样,全都不是好词。” 九十年代大开放大发展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就是第一波离婚大潮。 基本都是男的发达后提离婚。 她们在这帮五零后、还有后来的六零后、七零后贤妻良母扶持下的丈夫,有几个有好下场! 她们这三辈女人,亲身体验了——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是假。 真贤妻当我垫脚石,我还贤妻二奶+小三才是真相!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性经不起考验罢了! 宁媛慢条斯理地在墙壁上的蓝图上画了圈—— “贤妻良母这词,没一个是先让女人当人的,只有当妻和当老妈子!女人是能产崽的性资源,而不是人,只有人才配有野心,牲口哪有争权夺利的野心呢!” 爱情根本不是生而为人才能拥有的权力。 自然界有些狼、鹤之类的动物都是一生一世一夫一妻,比人类的爱情更动人。 第1695章 她从乡下带回来的阿黑和阿白那两头狼就是如此。 但—— 野心勃勃地在学业场、科研场、权力场、生意场、职场上仰望追逐星辰大海,才是生而为高等智慧生物才能享有的权力!! 宁媛笑了笑:“有爱情很好,没爱情,也没什么,女人被驯化几千年,缺的从不是浅薄的爱情,缺的一直是被打压的权力欲和野心。” 一向利落沉稳的佩珊被自家七小姐这通“野心论”砸得有点发愣。 “野心勃勃......听着就不是好词吧。” 宁媛挑眉:“那我换个说法,雄心勃勃怎样?” 佩珊:“......但是七小姐......爱也很重要,人这一辈子也是需要有人陪的。” 她记得七小姐心里也有这么一个人,而且为了那个人,流过不少眼泪。 宁媛看一眼佩珊,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看向窗外,淡淡地问: “是,我也有过爱情,那又怎样呢?我因为自己的爱情耽误过事吗?放弃过我该有的权益和权力吗?为爱情践踏过自己身而为人的底线吗?” 佩珊噎住了,七小姐不但没有因为爱情耽误她该争夺的一切...... 她还更凶猛了。 宁媛背着手,满意地看着墙壁上大幅大幅的工厂蓝图,弯着明丽锐利的大眼: “好风助我上青云,佩珊,你记住了,一切挡你前进路的都不是好的爱情,坏的爱情挡你财神、断你财路和事业,互相成就的,才是好的爱人!不然都是烂桃花,当斩则斩!” 她不是傻子,她在内地也有自己的关系网。 隐约听说,那些地租不是免了,而是有人替她交了几百万呢...... 哼!这是谁呢? 这时,办公室铃声铃铃铃地响起,佩珊回过神,马上去接电话。 宁媛看着墙壁上一圈规划图、设计图,只觉得这段时间的忙碌疲惫一扫而光。 她伸了个懒腰,打算拿笔再修一遍生产线SOP和制程。 在内地的时候,她夜里都睡工厂搭的蚊帐床,和工程师、作业员一起干活,所以对现场管理已经非常了解。 就在这时,佩珊放下电话,表情有些古怪地说: “七小姐,董事长知道你回来了,让你回去一趟。” 宁媛皱眉,停下手里的笔:“干嘛啊?我那大伯父还没消停?” 她撇撇嘴,“不是都答应嫁给宁秉安了吗?还想怎样?” 佩珊清了清嗓子:“董事长叫你回去和安少拍婚纱照和全家福。” 宁媛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翻到头顶去。 佩珊无奈地对着宁媛说:“主要是您和安少领了结婚许可证后,人就直接消失两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夫人都有些担心。” 宁媛嗤笑:“消失?我这叫工作!忙事业!” 佩珊点头,然后补充道:“是,是,不过,如果半年内没把婚礼办了,就换领不了结婚证,您还得再去申请一次结婚许可证,董事长这是在提醒您推进结婚进程呢。” 宁媛听完,眯起大眼:“他可真疼宁秉安啊,这么急着把婚事办了。” 佩珊善意地提醒道:“其实......董事长那边最近对大少和颜悦色不少,甚至愿意从他私人投资里抽调一部分资金帮助大少去填尖沙咀的项目。” 第1696章 宁媛闻言,挑了挑眉毛:“我就知道粉肠哥会趁热打铁从大伯那里捞资金,但是动用私人投资......而不是集团的钱,是因为曼安大姐不同意吧。” 八成钱都扣在大姐手里了。 粉肠哥和大姐的战争还有得搞,她只希望别出大事牵连二房,让老妈操心就行。 佩珊想了想,说:“七小姐,董事长手里还有给七小姐的聘礼,少说也有几百万。” 宁媛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嗯?美金还是港币啊?” 佩珊对自家财迷体质的老板,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董事长的意思,肯定有大红包拿。” 宁媛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步思索。 自从决定做芯片代工厂后,钱花得简直像流水一样,每次看账本头都大。 虽然自己荷包还算充盈,但谁会嫌钱多呢? 宁媛眼珠子微转,干脆地点头:“婚纱照我拍了!上次结婚基金一个人都有五十万美金置装费,那聘礼肯定不能少,不拿白不拿,谁和钱过不去啊!” 她走回桌前,拍了拍图纸:“告诉董事长,明天我就回去。不过今天这些事我得先处理完。” 佩珊笑着点头:“我这就去回电话。” ...... 第二天,加班到半夜的宁媛迷迷糊糊从自己在港府工厂办公室里搭的简易床上爬起来,就被佩珊拎着去洗漱。 佩珊一边催促,一边将准备好的早餐递给宁媛:“您可快点吧,浅水湾那边摄影师团队都到了!您还得做头发和化妆啊!” 第一波拍照在老宅,是传统风格的龙凤褂、旗袍风格。 宁媛死不愿意回去浪费时间试衣服,二夫人只能按照她的尺寸定制了几套。 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餐,宁媛被佩珊塞进了车里,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了浅水湾的宁家老宅。 一进门,宁媛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专业摄影师、灯光师、化妆师......一群人在别墅里忙碌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拍电影。 她惊讶地发现,宁家各房的人跟过年一样几乎全到齐了。 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太爷也出现了,正眯着眼晒太阳,脸上表情淡漠,仿佛对周围的喧嚣毫不在意。 除了在国外巡演的老五宁秉风和在美国苦读博士的医学牲老四宁秉邦,其他人居然全到齐了。 就连跟着便宜老爹在港大教书,刚当上副教授,平时存在感约等于零的老二宁秉伦也回来了。 宁秉伦看见宁媛,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又缩回角落里,继续捧着他的学术期刊。 宁媛没过多留意,她亲缘本就浅薄,和粉肠哥都算你坑坑我,我坑坑你的“关心”,更别提其他兄弟了。 宁二夫人看见宁媛,拉着她的手,心疼地说:“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外面也不好好照顾自己。” 宁媛心里一暖,抱住母亲撒娇:“妈,我这不是忙嘛,等忙完这阵子,我好好补回来。” 第1697章 宁正坤则是最神采飞扬的那一个,心情很好地让管家招呼大家换上老式的旗袍马褂,准备拍传统全家福。 宁媛心里吐槽得不行:这老头子,怕不是想拍个“宁氏王朝”的宣传片? 但还是乖乖去梳妆了。 ...... 宁曼安站在楼上的窗前,电光绸旗袍贴合她保养得宜的身材,勾勒出雍容华贵又不失曲线美的身段。 她俯瞰着楼下热闹的景象,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她眼底的一片冰凉和厌倦。 她从精致的烟盒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咔哒”一声点燃:“二小姐冷静点了没? “曼菲那边消停了没?”她优雅地吸了一口细长的女士香烟,吐出淡淡的烟雾,转头问身后的秘书阿祥。 站在她身后的秘书阿祥微微低头,声音恭敬:“回大小姐,曼菲小姐得知今日要拍七小姐和安少爷的婚纱照全家福,在澳府那边闹得天翻地覆,砸了不少东西。” “哼,不让她来是对的,为了一个宁秉安,简直疯疯癫癫,”宁曼安猛地吸了一口烟,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厌烦,“她要是再这么不知所谓,就干脆把她送进精神疗养院,让她好好清醒清醒!反正......” 宁曼安掸了掸烟灰,声音冷得像冰:“啧,所以不让她来是对的,为了一个宁秉安,疯疯癫癫的,也不嫌丢人!她这样再不知所谓,回去就让她进精神疗养中心好好待一段时间。” 她顿了顿,笑里带着莫名的悲凉和讽刺:“反正当初我妈咪也是因为离婚,进了精神疗养中心。” 阿祥沉默了片刻,看着楼下其乐融融的景象:“董事长对安少爷确实疼爱!” 宁曼安冷笑一声,转过身,靠在窗台上:“他所谓的对宁秉安的疼爱,不过是在追忆和怀念那个初恋的女人罢了,那是一种移情,把对那个女人的愧疚和思念,转移到了她留下的儿子身上。” 宁曼安闭上眼,慵懒倦怠地道:“而且你看看他做的安排——他必须让宁秉安娶了有宁家纯正血统的女儿,才给他那一小点宁家股份,而且还不会全给,剩下的部分还得宁秉安和宁媛生孩子才会给完......为什么呢?” 阿祥低着头,不敢接话。 宁曼安也没想着让他接话,她只是慢悠悠地吐出一串烟雾,让她雍容的面孔显得格外朦胧。 “因为宁秉安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养子,一个外人,永远得靠着大房和爹地才能站稳脚跟,然后他按照爹地的意思娶了二房的女儿,又能挟制二房,是个多么好的工具,你还觉得爹地疼爱他么?” 阿祥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宁曼安从沙发上起身,她走到阿祥面前,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他们四目相对,但宁曼安的目光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她的眼神温柔,呢喃着说: “我牺牲了你才走到今日,该我的,我不会让人拿走。” 阿祥依旧沉默,他一如既往地伸出手臂,将宁曼安拥入怀中。 他一直都清楚,这些话大小姐从来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拥有和他一样面容,却早已不在人世的那个人说的。 每当这时,他便成了一个影子,一个替代品,一个能让大小姐寄托思念的容器。 但,这是他心甘情愿的负担。 权势加身的大小姐,耀眼如星辰,是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