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三国事件簿之乱起凤仪亭》 第一章 八百里加急快马在官道上飞驰,从汜水关到洛阳,传信骑兵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换三匹骏马,星夜急报洛阳。 华雄战死、吕布落败、汜水关易手这三个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传到董卓的耳中。 刚知道华雄殒命的时候,董卓尚不以为意,如此又臭又脏的大将,自己留着也甚是头痛。后两个消息是同时来的,董卓一听倒吸一口凉气,脸上仿佛立刻少了一斤肉,面色甚是严峻。 正是午饭时分。董卓背着手低着头在卧室里猛走,围着大床绕了一圈又一圈。孙坚大军,三四天后,就将逼近洛阳,联军主力,只怕也随后即到。这一次吕布竟然全军溃败,丝毫未伤敌军之根基,而目前在洛阳附近急切间能征调到的兵马,数量和质,量都无法与吕布的军队相比。局势真可谓是危在旦夕,要命的是吕布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董卓越是思量越是没有办法,胸口窝火,“啪”地一拍床沿。那大床虽然由上好楠木所制,但经董卓巨大的身躯夜夜蹂躏,使用寿命早已大大缩短,再被董卓带着真气,怒而一拍,顿时就“咔”的一声脆响。 董卓一听就知道床出了问题,更是愤怒,心道这种时候你这木头死物也来给我添乱。胖子火起来可什么都不管,狠狠抡圆巴掌砸了几下,大床如其所愿,轰然垮了下去。 董卓狠狠盯着这堆木头看了半晌,向外面喊了一声:“召李儒!” “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说,该怎么办?”虽然李儒是董卓的首席谋士,但董卓这时心乱如麻,问话的时候也不带敬语,没冲他发火就不错了。 “温侯素来骁勇,此番大败,想来是其轻敌冒进所致,若择日再战,温侯定能胜之。而相国麾下兵马,其实依然多于逆军,只是一时之间无法调集,温侯新败,紧急间招军冉战,未必能稳操胜券,但若相国能稍避逆贼兵锋,后事依然可图。” “你的意思是?” 李儒干净利落地说了一个字:“撤。” 董卓脸上神色变幻多次,终至镇定如常,眼神坚定,摇头道:“这么就跑了,那岂非太没有面子,今后还如何号令群雄。” 李儒眼中露出稀罕的神色,好像第一次看到董卓一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怎么董卓此时的反应,和他平时所了解的董卓一点都不一样,莫非这是个冒牌货? “相国果然英勇,可是……” “不必再说,我意已决。”董卓很帅气地一挥肉手,大步迈出门去。 董卓出了门,坐上轿子,往皇宫急赶。两炷香之后,所有的重臣都接到通知,天子要召开紧急会议。这年头在外面混饭吃不容易,要耳聪目明手脚快,所以许多人已经知道了情势不妙,正在家里发愁,听说开紧急会议了,大多猜到所为何事。 人多的地方,总是吵得很,不管是菜市场还是朝议的地方都一样,天子年岁很小,毫无威严,只听得人头攒动的议事殿中“嗡嗡嗡嗡”,这些高官平日里威风八面,到了这种地方,小动作也是多得很。所谓人生来平等,无高低贵贱之分,果然是有些道理。 “静一一静了静一静了,哪个敢再乱说乱动!”董卓吼了一声。董卓可比这少年皇帝有威势得多,谁不知道他董相国权倾朝野。虽说新吃败仗,但在这地头还得他说了算。 大殿里终于肃静了下来,董卓清了清嗓子,道:“禀陛下,为了我汉室的发展,为了全国一盘棋,各个地方可以发展平衡,臣有一个开发西部的想法。” “卿但说无妨。” “我大汉盛世,至今已有千载(那时的人都有号称的习惯,明明五十万的军马要号称一百万,作为一种流行的用语,若不时时挂在嘴边,就有落伍之嫌,所以这‘千载’,自然也是号称),大部分地区,百姓安居,百业发达。然而经过臣仔细地考察,发现西部和东部相比,还很不发达,百姓生活困苦,简直可以说是水深火热。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所以我们千万人也要往西部去,去开发西部。” 说到这里,董卓喘了口气,觉得刚才说的话里好像有点问题,看看周围的同僚们,一个个个瞪大了眼睛,擅用逻辑思考的部分老先生,有几位已经晕得不行了,顿时深觉这些人有点废,于是决定再深入浅出地解释一番。 “我记得,孔子老先生还说过,不可一日食无肉,就是说,一天没肉吃都不行。”说到这里,董卓扫了一眼众人,看见大家都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就是那儿个老先生也都点了头,似乎自己这句话说得正确无比,便继续说下去,“可是,在西部,有很多地方,百姓们可是吃不到肉的啊,我们这些天天吃肉的人,就应该遵循孔老先生的教导,走出去,走到那些可怜的百姓中去,分他们一点肉吃。” 董卓看到已经有一位老先生倒了下去,不以为意。因为他是常常语惊四座的。由于没有人敢对他说是他理解上有点小小的失误,敢和他顶撞的人,多已命赴黄泉,所以董卓始终认为,自己的大脑要优于平凡之辈,常常没说几句话,别人就惊讶到不行,要花很多时间来学习和消化。 第二章 不过这一次时间不等人,董卓也等不了别人把他刚才的话全都消化,一口气说了下去:“为了开发西部,我们今天就要行动起来,动作要快,力度要大。我建议,把都城搬到长安去,让大家可以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并且,洛阳城所有的有钱人也都要到西部去,所谓有钱的出钱,出了钱还要出人手。相信经过我们的不懈努力,西部会很快繁荣起来的,陛下,您圣意何如?” 这小皇帝早已经被董卓搞过路子,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否则不但没有糖吃没有肉吃,连洗澡时侍候左右的可爱的漂亮小宫女也会被换成五大三粗如屠夫一般的壮汉,端是恶毒万分,所以这时听董卓问过来,马上说:“董爱卿所言甚是,所言甚是。”洛阳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了下来。 “董某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更何况,西部那么多百姓,正日日夜夜盼着我们,所以,我决定,从今日起,迁移就开始。”随着董卓一声令下,洛阳城开了锅。 董卓可不希望到头来搬到长安的只是一个空壳子。以目前的情况来说,长安虽是大城市,但经济实力比之洛阳依然有很大的差距,要想今后依然执天下之牛耳,必须要有强大的武力为保障,而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强大的武力则无从谈起,所以对住在洛阳的富商巨贾,一律强制迁移,否则即以叛国罪论处。 董卓的军力不足以与联军相抗,控制洛阳城还是绰绰有余。要知道“压力之下,毫无惧色”这句话说说容易,做起来非常困难。老实说,没有一个富商会心甘情愿搬到长安,从洛阳到长安,不仅路程遥远,许多经营更是要从头做起。留在洛阳,虽说有遭洗劫之忧。但大多数人都深明大义,懂得在关键时刻要牺牲一些蝇头小利以保全大局。更何况,有许多人与联军本就有着很密切的联络。 是夜,洛阳城灯火通明。不仅城里闹腾不休,由火把组成的长龙,已经开始蜿蜒西进。次日午后,所有达官显族都已踏上了西去的路途,由此而引起的普遍恐慌,使家底殷实一些的寻常居民,也随大部队开始迁移。要知道洛阳的大户,又岂是“家财万贯”可以形容,在这么短时间内要收拾好东西搬家,狼狈之状可想而知,整个洛阳城可谓一片狼藉。 混乱之中,上演了许多人世间悲欢离合的故事。比如养了个私生子的,到了紧急关头想带他一起走结果被二姨太发现了;比如深闺怨妇找了两个小白脸,这时候想一起带到长安去,却发现小白脸和别的女人跑了,芳心受创,呼天抢地……种种平时难得一见的好戏,混乱时分一齐上演,一场大迁移,不知为后人留下多少谈资。 匆忙之间,洛阳城更是数处燃起大火,因为无人扑救,火势越来越旺。 由先锋程普所派的传信兵,将军情急报孙坚得知。 “我部将士,上下一心,英勇奋战,洛阳敌军,望风而逃,未触已溃。目前,我军已经登上洛阳城头,在小将我的精心指挥下,以微小之伤亡,即打开洛阳城的大门,恭迎大将军到来。”这段基本事实没有差错的军情报告,体现了程普极高的军事和政治素养,并说明他有相当的文学功底,竟然似是而非,把进入一座还冒着黑烟的不设防城市,说得好似经过一位绝代智将的神机妙算而取得的一场完美的胜利。 “为官当如是,将也是官嘛。”程普捋着胡子,教导着他的副官。 “那,‘微小的伤亡’又作何解,我军明明一点伤亡也没有嘛,这不是欺瞒……” “看看看看,有没有乌青啊,有就是伤亡了,没我再踩两下。” 孙坚在几员大将的簇拥下,纵马在洛阳宽阔的大街上巡视,身影若隐若现。 孙坚转头对程普笑道:“德谋,你看我们身处于云雾之中,真是恍若在梦中一般啊。” 程普和黄盖被黑烟熏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此时也只有答道:“是是是,真像是一场梦啊。” 孙坚撇了撇嘴:“不过和美梦有点差距。真他妈的!” 此时的洛阳城,尚有多处火头没有扑灭,到处黑烟滚滚,城里的房屋许多都破损不堪,路上的死尸更是随处可见,要知之前的全城大混乱中,许多新仇旧账都被人记了起来,特别是一些大富大贵之人,积怨不少,搬家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冲进来要帮他们搬,更有甚者,美貌的小妾都被人认领了去,主人当然不乐意,当然常是造反派人多力量大,双方你死几个人我死几个人,死到后来总是主人倒霉。当然真正财雄势大到一定程度,平日里养了家将数百上千人,就另当别论。 一场闹腾下来,洛阳城虽然未遭兵灾,但留下给孙坚看到的,也已经破破烂烂,耳边又不断飘来没来得及和大部队一起撤走的穷老百姓的哀泣之声,实在是让一向心比天高的孙坚高兴不起来。 连夜急行军,纵然孙坚治军有方,部下肉体疲惫而斗志昂扬,等进了现在的洛阳城,锐气却已经懈了,再加上步兵还要有段时间才能赶上来,就算知道董卓他们累赘太多,不可能走得很快,孙坚也不敢再去追赶,就算如今的战果远不能使他满意,也只有认了。 “主公,要不要到皇宫去看一下?”黄盖在旁边提醒。 孙坚眼睛一亮,皇宫里这么多好东西,说不定还能剩一点下来。 “前面带路。”孙坚手一挥,却没有人上前。 “我们,我们都不认得。”程普看了看左右说。 “主公,你看这条路,石板磨损得甚是厉害,看痕迹每天都有人骑马在上面以高速疾驰,多半就是通向皇宫之道。”旁边的一名小将军吕蒙道。 孙峰点头,道:“走。” 那条路七拐八弯的,到头来居然是条死路,尽头一座建筑,飘来阵阵异味,原来是一座公共厕所。 孙坚回头狠狠瞪着吕蒙:“原来这就是皇宫?” “小将愚钝,小将愚钝。”吕蒙头也不敢抬起来。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就先进去上个厕所吧。”孙坚还算大度,一挥手,众将下马,鱼贯而入。 “非礼啊。”厕所里传来一声尖叫。 黄盖狼狈地退了出来。刚才一边的厕所里已经被别人站满,他只好到另一边去,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个女子。这辈子还没进过女厕所,没想到一进去就被逮了个正着,不由得脸上一红。 吕蒙速度快,已经解决完出来,听到这一声喊,就问黄盖:“怎么样?” 黄盖与吕蒙共事已久,知道这小子问的“怎么样”其实意思是“长得怎么样”,摇了摇头说:“没看清。” 第三章 吕蒙道:“听声音清脆高昂,锐气十足,虽说声音常常和人成反比,不过特有例外,嗯,我得进去看看。” “还是等人家出来吧,你小子也太急色了,何况主公就要出来了,不要太放肆。”当时惯例,城破之后,城中的财物包括女子,将领有优先支配权,有时候为了让打仗士兵用命,大将还许诺让士兵在城内自由发展一下男女关系,所以黄盖自己虽然持重,对吕蒙的心思还能理解。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吕蒙转了两转,忽然又道,“奇怪了,洛阳城现在这副样子,怎么会有年轻女子在外面逛,嗯,我得进去看看。”说完大踏步走了进去。 “这小子在找借门吧,趁主公没出来的时候。”黄盖心里想。 “非礼啊。”里面又叫了起来。 “吵什么吵什么。”吕蒙可不像黄盖,就凭这句话怎么赶得出去。 “哟,我看看,还是个小美人呢。”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非礼啊。”看来里面的女子就会这一句。 黄盖在外面听得都笑了,吕蒙可是老手,看来那女子要倒霉了。不过黄盖很快就不笑了,因为他发现身边有很多人都在听,包括孙坚。 吕蒙果然是老手,先盖了顶大帽子上去:“说,这种时候,你一个女子,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吃的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有对着大便吃东西的癖好?”孙坚刚想让人进去把这小王八蛋抓出来,听到这里,不由缓了缓。 那女子一下子就软了下去:“我,我,你先出去再说,非礼啊。” 吕蒙下一句话就露了馅: “非礼,小美人,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礼,还是夫妻大礼呢,咦,你的胸口怎么一高一低的,难不成你两个奶子大小还不一样,倒真是奇怪得很,来,让将军我摸摸。” 孙坚听不下去,吼道:“吕蒙,你给我出来。” 吕蒙一激灵,道:“是。咦,这是什么东西?” 吕蒙很快就出了厕所,一一只手还拉着那女子,把方才从女子胸口里摸出来的一件用白布包着的物品交给孙坚。 女子一身宫装,容颜清秀,虽不是大美人,长得倒也可人,只是这时候神情紧张,眼睛盯着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原本被女子绑在左胸口,绑得十分用力,把左边的乳房死死压在下面,所以从外面看,也只是左胸比右胸稍高而已。一来盯着女人胸口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二来两边高低不明显,三来就算你看了出来,又怎么好意思开口问,遑论用手去摸。不料碰上了吕蒙这个花丛老手,一看一摸,立刻露了馅。 孙坚一点点打开这方被包得十分严实之物,完全展开的时候,孙坚罕见地愣了一下,把这玉白色之物拿起端详,待看到这玉印的一角有些破损时,终于掩饰不住狂喜之色。 这玉印,竟是大汉朝数百年传下来的玉玺,乃是天子的象征,国家命脉之代表。 由于这玉玺前朝曾被掷于地下,所以一角缺损,孙坚看到这角,再看到印上的字,加上那女子的穿着神色,已经可以确定,此物就是玉玺。 女子看到玉玺,终于绝望,盘问之下,什么都招了出来。众人只觉得事情简直是太离奇了,孙坚叹息道:“这就是天命,天命属我啊。” 然后叮嘱众人:“今日之事,泄露者斩。吕蒙,此次你立了大功,待大军回到长沙,便行封赏。” 原来那女子本是宫中得皇帝太后喜爱的一个宫女,大搬家之际,皇宫里和城中一样,混乱不堪,许多宫外之人冲进宫内,想要趁乱抢夺宫中珍藏的奇珍异宝,包括美貌的宫女妃子。对于这种情况,董卓放任不管,有些人本身就是董卓的手下,是要抢一点东西来孝敬董胖子的。 皇宫中,最最珍贵之物,当属这传国玉玺了。 献帝知道玉玺的熏要,要找一个看似不重要的人保管在身上,免得被人抢了去,于是就选了这宫女。 皇宫浩大的车队出城之时,经过公共厕所附近,有几个太妃大呼尿急。车队只好停下来。 这宫女当时也上了厕所。不过皇宫之中规矩甚多,男厕所当然是不能进去,女厕所还得排往妃子后面,就是有空位子也得等着,以示尊卑。宫女好不容易等到妃子们方便完,急忙蹲下解决问题,不想一蹲下来肚痛如绞,竟然是要大解。这宫女一向有便秘的毛病,员然肚子极痛,……一时间没法子痛快地解决,虽然努力得额头上全是汗珠,进展依然极为缓慢。宫女心急如焚,可是有些事急不得,所渭人生不得意事十之八九,说的就是这个。 外面的车队哪里等得了这许多时候,太后一问原来只是在等个宫女,也不问是谁,下令车队启程,等宫女舒畅完了跑出厕所,外面已经是空空荡荡。 这宫女倒也有胆有识,知道赶上去已经来不及,只好找个地方先避一避。宫里的小道消息满天飞,她也知道所谓的开发西部是因为敌军将至,自己跑出城去,说不定就撞到了敌军,而这偌大的洛阳城,真正安全的地方还真想不出来。 一番思想斗争后,宫女找了点食物清水,想在这厕所里先避几天兵锋,料那些凶恶的士兵要大小便也是随地解决,最多就近闯闯民宅,哪里会上厕所,上厕所也应该只上男厕所。事实证明这个自以为聪明却足不出宫门的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现在的洛阳城,就连公共厕所也是不安全的。 第四章 一连串的离奇巧合,使得这块有着重大政治意义和象征意义的传围玉玺落到了孙坚的手里,无论是谁也会觉得冥冥中似有天意,更不用说自负至极的孙坚。 反正这洛阳城已经没有原先的价值,孙坚的根据地在长沙,不叮能占据此地,后面各路诸侯不日即至,孙坚无心等袁绍等人,怕他问东问西的,万一保密工作做得不好,就麻烦了。 派了一个传令兵知会从汜水关赶赴洛阳的步兵队之后,孙坚令:部下休息一日,次日离开洛阳,与步兵汇合,迅速返回长沙。 洛阳这就算是毁了,要恢复往日旧观,也不知得多少年月,由于圜都已迁至长安,洛阳再没有任何价值,失了向心力的联军立刻瓦解,许多之前积压下的矛盾再一次浮现出来,诸侯与诸侯之间,为了今后各自的发展,有的甚至还没回到自己的地盘就先打了起来。总而言之,这一次的联军伐董,因为董卓弃洛阳这一招,而宣告早早结束。 原本,这一次最大的赢家该是孙坚,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时候都作不得准,更何况当时玉玺露面时,旁边的兵将有百来号人,虽然这些人大多不知道这就是玉玺,但此物非同凡响是毫无疑问的。庆功宴之后,喝得大醉之时,许多不该说的话就从嘴里冒了出来。往往说完之后,当事者突然醒觉,于是叮嘱道:“万万不可外传,被主公知道,可是要掉脑袋的。” 因为大家都这样的小心,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所以传到袁绍耳里的时候,和事实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出入。 “报告主公,听说,孙坚在洛阳遇到了一个美女,得到了一件宝物。” “听说那是一个天仙下凡,长得沉鱼落雁,动了春心所以下到凡间,打算嫁给第一个看见的男人,那时候孙坚正在上厕所,天仙一下子落到了孙坚面前的茅坑里,就嫁给了孙坚。” “听说那个天仙还会指点孙坚如何夺取天下,有仙人指导,真是太可怕了。” “孙坚得的那件宝物听说有一种缺憾美。” ‘听说孙坚得到的东西足以倾国倾城,是无价之宝。’ “听说孙坚在洛阳获得了某一种使他得以号令天下的资本。” “听说孙坚从天仙那里得到了一块玉,这块玉有着很神秘的力量。” 由于版本太多,袁绍手下的谋士智慧团花了很多时间才把这些消息统合整理出来,还做了一些适当的文学加工,以便主公可以可方便地理解。报告全文如下:孙坚到达洛阳的当天,由于前一天大吃大喝,叉背叛了主公背叛了联军独自兵发洛阳,是以遭了报应,猛拉肚子。孙坚找了一个厕所冲进去,正在方便的时候,有一个春心荡漾的天仙从天上掉了下来,正好掉在孙坚的面前尽管这个天仙掉进了茅坑,姿态很不雅,可天仙就是天仙,孙坚一看就被迷住了,连裤子也来不及提,就上前救起了天仙。天仙被救出茅坑之后,感动于孙坚的救命之恩,就嫁给了孙坚,但是从此簿上就带着去不了的臭气,是为美中不足,让孙坚非常遗憾。这个天仙带来了一块很神秘的玉,这块玉可能有迷惑人心的作用,再配合天仙的容貌,让每一个见了面的男人都情不自禁,所以今后孙坚可能会大施美人计,用一种温柔的方式来笼络各个地方上的势力。 袁绍非常重视这份报告,认为孙坚此人不可不防,如果任其坐大,后果不堪设想,但又不知道那个天仙厉害到怎样的程度,不愿意自己去和他正面冲突,决定施驱虎吞狼之计,挑拨孙坚的邻里关系,派人去游说那荆州刘表,阐述种种利弊,务要让刘表和孙坚狗咬狗,一嘴毛。 要知大汉早已积重难返,如果真有国运的话,也已经走到了尽头,就算传国玉玺对于大汉有着某种特殊而神圣的意义,被孙坚拿到手之后,这古玉上的能量也已经消耗殆尽,无法再为孙坚。的事业贡献什么力量。这一点,不到最后关头,恐怕是无法明了的。对孙坚来说,他的最后关头,很快就将到来。 第一章 “吕将军州来喽!” “奉先公回来喽!” “天,我的亲亲小布布回来喽!” 就在国都从洛阳搬到长安后没几天,人们刚刚安顿下来,就传来了吕布归来的消息。妇女和少女们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一窝蜂涌上了大街。而原本住在长安义寸吕布不甚了解的人,看到这等声势,也不由得抱着看戏的心态,跟着跑了出来。 这一看,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吕布此时的模样,简直要让迷着他的思春少女心都碎了。 鸡窝头,这没什么。满脸胡子,这也没什么。马和威武的方天画戟也没有,这……和白马王子的形象就有点距离了,但这还不足关键。 关键是吕布竟然没穿衣服。 真的没穿衣服,一丝一缕都没有穿,唯一为他遮住了点东西的,是围在腰间的一圈树叶。 吕布就这样光着脚从城门外走了进来,向卫兵询问了董府的所在,拒绝了守城的兵将牵来的马匹,向董府走去。 没错,这就是从极恶仙地归来的吕布,为了让自己牢牢记住这一次的失败,也为了向董卓负荆请罪,他选择了这种苦行的方式,走到了长安。吕布并非蠢材,失败之后,回想起来,也隐隐知道这号称公平的铁人大赛中有着猫儿腻,而从来未尝一败的他,对于失败却有着很好的认知,知道不管如何,败就是败,既然彼此为敌,对方当然有权利运用一切手段取胜,更何况,那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的确是不可小看的对手。吕布希望通过这样的苦行,让自己在耻辱的磨炼中得到更进一步的升华。以变态的方式折磨着自己,还冠以伟大的目的,吕布果然是个有毛病的人。 刚观的女人们从未看到吕布这副模样,一时之间尖叫声四起。 杂乱的头发和胡子使吕布看起来更有男人味,因为长途跋涉而消瘦下去的面庞如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至于脖子以下,那可真是超完美超诱惑的男体,要知道那个著名的人类起源传说中,亚当在有了智慧后,其一身打扮就和吕布眼下一一般无二。可见这种装束是如何的神圣,如何的合于天道,又如何的有着最原始的诱惑。 当然,如果有其他什么人也想学学吕布,脱得只剩几片树叶满大街转悠,会出什么事可保不准,要知道情人眼中出西施,吕布穿成这样是亚当,别人多半只是光猪而已。而那些原本没有迷上吕布的长安本地少女们,被洛阳女移民们的疯狂所蛊惑,陷入了一种近乎于集体催眠的状态,口中唾液的分泌也开始增多。 所以,吕布的苦行在他进入长安城的那一刻起,就加重了许多。说着各种各样问候话语的女子们把吕布团团围住,一开始是吕布背后的人手不太老实,很快就发展成数百只手齐齐向吕布身上身下摸去,吓得吕布连忙震开身上的手手,提气纵身,如同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腰上树叶飘飘。 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齐齐抬头,仰望大鸟,顿时发出更夸张的尖叫声,吕布忙护住重要部位,落荒而去。 由于众人的焦点完全集中在了吕布的身上,以至于跟在吕布后面进城的一个又水灵又粉嫩的男童被大家忽视。这时他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吕布空中的身影,眨巴一厂几下,嘴角泛起笑容。 这个男孩,就是自荆州而来,猪猪烧饼王当代家主。在汜水关外大森林中和刘玄德有一面之缘,天下第一一铁人大赛的理念提供者,小明。 为了寻访传说中的无敌烧饼隐士,怀着把猪猪烧饼发扬光大,让它走出荆州,走向全国的早餐界,进而进军中餐界、晚餐界及夜宵界这样伟大的目标,小明终于来到了长安。 作为幕后导演,小明当然认得走在他前面的人就是吕布吕奉先,他很高兴地跟在吕布后面,心情愉快地进人了长安城。 看见吕布如此受欢迎,小明也有些意外。尽管他对那些女性的情绪不太理解,但是判断了一下形势,小明想到了一个让猪猪烧饼的知名度在长安迅速攀升的绝妙高招。 第二天清晨,小明清亮的叫卖声让他的烧饼摊前迅速排起了长龙。 “来啊来啊,快来买啊,画有吕布走光图的烧饼,经典镜头重新叫放,卖一个少一个吃一个没一个,快来买啊……” 小明的烧饼技能,简直是出神入化,只见他的烧饼上,清晰地出现了吕布飞天的画面,而经火烧后在饼上出现的黑黄色,更是非常写意地把吕布将军的各个部位都描绘了出来。 这样的烧饼,不但需要在烧烤前先行绘图,而且要了解面粉受热后的变化,精确掌握火候,方可达成这样惊人的效果。 简直是艺术品。 二十个铜板一个烧饼,已经是高出同类烧饼数倍的价钱,但摊位前还是排起长龙,当然,排队的清一色都是少女。 想一想,买到香喷喷的绘着吕郎的烧饼,一口一口把吕郎吃到肚中,这是多么浪漫甜蜜的事啊! 第二章 由于吕布走光是一个复杂的动作过程,当然不可能用一幅图就表现所有的精华。这难不倒小明,只要把它分解,一幅一幅地分布在不同的烧饼上,不就可以了?据统计,整套走光分解图,目前有三十七幅……数量还在不停地增加中。 小明很体谅地照顾到大家的情绪,所以限定一个人只能买五个烧饼,还想买?为了照顾到后面的人,对不起,请在重新排队。那么,想要收齐全套的怎么办?三十七幅的话,排八次队就可以吗?错,因为为了便于管理,小明是随机售出烧饼的,没得挑,所以是否能买到和之前不同的烧饼,必须要碰运气。于是,在买烧饼的长龙之外,又多了许多散兵游勇,通过交换的方式,来满足各自的需要。 尽管小明已经很小心地把自己的烧饼摊摆在离长安城中心较远的偏僻角落,奈何吕布的魅力无远弗届,排队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影响到交通。首都刚刚搬迁过来,对于治安董卓最是小心,每天派出八支巡查队骑马在城中不停地巡逻,看见这长达数里还在不断加长的队伍,哪有对这种非法集会坐视不管的道理,当下就有两支巡查队一百多号人冲了过来。 “前面怎么回事,散开散开,啊呀,翠花,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名骑士忽然看见队伍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叫了起来。 这里几乎聚集了全城大半的未婚少女,尽管她们颗颗芳心都系在吕布身上,但是偶像毕竟是偶像,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老公用,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大多数人还是分得清的,所以在现实中,她们身边也有着诸多追求者。做梦梦见嫁给吕布固然令人陶醉,可是老公还得在这些人中间挑。 一百多个骑士气势汹汹跑过来,随即就被队伍中的女友或未婚妻揪着耳朵从马上拉下来,乖乖地和她们一起排队。毕竟多一个人排队就多五个烧饼嘛,当然不能轻易放走喽。 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小明推来的一百斤白面已经全都变成烧饼卖了出去。 “最后一个烧饼,谁能把这些铜板兑成金子就卖给谁。”堆在推车上的铜钱已经比原来的一百斤面粉还重,钱财露白露得一塌糊涂,不换成金子的话,没到客栈就被人抢光了。 出来买烧饼谁会带金子,珠宝首饰倒有现成的,不过不是硬通货小明不收。原先被扣下排队的骑士们有了用武之地,数十匹马嘶叫着冲了出去,有钱的都赶回家取金子去了。 三个金元宝交到了小明的手里。小明用手掂了掂,又用牙啃了啃,确定价值要比身后的那堆铜钱只多不少,赶紧揣进怀里,笑嘻嘻地对眼前气喘吁吁的骑士和旁边笑逐颜开的少女点了点头,郑重地将手里的烧饼递过去。 “今天生意结束,明天请赶早。”无数不甘心的眼神下,小明收起烧饼摊推着推车一路小跑,在胡同里七转八拐没了影。大家都不敢拦,小明说了,谁挡路取消谁明天买烧饼的资格。 “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 在客满楼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里,天才儿童小明对着三个金元宝笑成了个小白痴。一天的工夫就赚了别人一年也赚不到的钱,连小明都不知道该怎么夸自己了。 本来前一天小明住的房间要差许多,今天一回来,小明就要求换房。掌柜的本来不相信小明付得出天字一号房的钱,等看到小明手里的金元宝一跳一跳,迷得眼都花了,寻思一定是哪家的小少爷偷跑了出来,通常这就是送钱的主,出手大方得不得了,赏银子和赏豆子一样。不过正当掌柜一脸陶醉地盯着金元宝,以为就要落进自己口袋时,小明却突然变戏法似的收起元宝,露一露就可以起效果,干吗非得送出去,小明才不会干这样的傻事。 对着金元宝欢喜了半天,小明打算明天放那些思春少女一群女大的鸽子。钱嘛,够用就好,这次来长安并不是为了赚钱,小明没有忘记自己的志向——寻找传说中的霹雳无敌烧饼隐士,并用坑蒙拐骗等各种方式获得其真传,在烧饼界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长安城那么大,靠瞎找当然是不行的。所以只好问人。 问谁?小明心里早就有了谱,不论在什么年头,服务业从业人员永远是小道消息的传播者。如果听者有足够的智慧,当然也可以从这些小道消息中找出自己真正想要的信息。 客栈当然是服务业,这个客栈里的从业人员也很多,比如掌柜。 可惜掌柜的态度非常不合作。 “喂,掌柜的。” 掌柜一阵眺望,没看见小明。 “看哪儿呢,掌柜的,有事问你。” 掌柜的两只小圆眼睛眯起来,肥肥的手拢在额上,踮起脚仰起头,向客栈大门外使劲看去,和对门的豆腐西施眉来眼去了很久,眉毛动了好几下,舌头在嘴唇上扫了一扫,这才回过神来:“谁啊,谁叫我?” 无论谁刚被一个小孩子用金元宝戏弄过后,心情都会很不好,特别是罪魁祸首又拖着鼻涕站在面前的时候。 小明使劲地跳了好几下,说:“店大欺客啊,还有没有服务精神。”到底是做服务业的,掌柜也不好做得太绝,眼睛朝小明瞟一瞟,问:“什么事?”却没有发现小明的鼻涕已经不见了,自己的衣襟下摆上有一条黏黏的液体。 “打听个事。” “恩。”掌柜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第三章 “长安城里有没有做烧饼的大师?” “烧饼大师?” 小明肯定地点了点头。 掌柜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地敲击着,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小明的眼珠子转了几下,说:“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长安城里最轰动的事情是什么?” “你是说那起由一个白痴和一群花痴引发的治安事件?”服务业果然消息灵通。 “哦,本来还剩一个绝版烧饼的说,哼哼哼。”小明转身就走。 掌柜看着眼前的这个小无赖,想到今天早晨的盛况,连忙把他叫住:“是第几幅?” “三十九幅啦,就是存量最少的那种。” “拿来。”掌柜手一摊。 小明仔细端详了一下掌柜的神情,确定上过金元宝的当之后,这个中年男人一定要东西到手才肯开口说话,这才探手入怀,摸出一块烧饼。 “为什么,为什么缺了一块?”掌柜直愣愣看着烧饼上的缺口。 “不好意思,刚咬的,我有点饿。没关系,你看,吕布四肢健全,哪儿都没被咬掉,就是遮在下面的树叶被咬掉一点,你知道,这更符合少女们的胃口,嘿嘿嘿嘿。” 掌柜小心地用油纸把这块“更符合少女们的胃口”的烧饼包起来,问:“你找烧饼大师干吗,我看你就不错。” “一山还有一山高。”小明虽然眉开眼笑,但还是谦虚了一把。 “做烧饼还得是大师,还有什么提示没?” “他是个隐士。” 小明想了想,又补充:“霹雳无敌烧饼隐士。” “那就好办了,你听过一句话没,大隐隐于市。” “市,什么市?” “西红市。” “西红柿?” “对,大隐隐于西红市。” 西红市和西橙市西黄市西绿市西青市西蓝市西紫市并称西市。长安城最大的集市区,就是西市。西市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划为七块,排在最前的西红市,名头最是响亮。 响亮的原因不仅因为好笑的谐音,更重要的是,这片五花八门什么东西都有卖的大集市,声势远比其他集市来得吓人。 这一点,小明在离西红市还有两里远的地方,就已经确认无误。 两只巨大的风筝在天上飘来荡去,下面吊着两条长幅。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副对联。 上联是:“大抹胸小肚兜金刚罩您什么胸俺们这里都有。” 下联是:“平角裤三角裤铁布裆百种布料包尽万般丰臀。” 两只风筝之间还连着横批“神州内衣第一家”。 尽管狗屁不通之极,但小明不得不承认,还是很有震撼力的。 等到真正走进西红市,小明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找烧饼大师,会被推荐到这里来碰碰运气。从各种各样的招牌横幅来看,这里的人,居然都有着响亮无匹的名号,相比之下,那放风筝的神州内衣第一家,在众多星辰辉映之下,已经不那么显眼了。 这才走了几步路,小明已经看见了店门口供奉着蚕神和棉花神,店主号称是双神苟合之后留在人间的私生子布王之王;又看见完全不把干将莫邪欧冶子放在眼中的宇内第一神兵铺;更有“日品百草,羞死神农”的阎王不管大药铺。而各种“大师”“宗师”的招牌更是随处可见。 不知不觉间已走到那“神州内衣第一家”,尽管小明博学多才,可还是没有明白那“金刚罩”和“铁布裆”是什么东两,从刚才就好奇到现在,这时忍不住出声问:“请问什么是金刚罩?” 店内几个女子被吓了一跳,赶忙把手上的东西藏好。 店主是个两眼贼光四射的男子,闻言望向小明的胸口,嘴里咕哝了一句:“平胸。” 眼神往下,又道:“没屁股。” 继续向下着,叹息道:“小短腿。”最后抬起头,看见小明的脸,这才一愣:“居然是个男娃子,到这里来干吗?” 小明指指天上挂下来的对联:“什么是金刚罩和铁布裆?” 贼眼男意外地看了小明一眼,说: “难道说你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明了抹胸肚兜平角裤三角裤的内涵,嗯,有前途得很。”说罢双柜内取出一对金属半圆状物体,“哐”地放到台上。 “这就是金刚罩,主要用于防狼,兼具塑形之功效。”贼眼男话未说完,忽然流出口水来。 一位白纱蒙面的女子轻盈地跨入店内,贼眼男眼神从胸口往下,嘴都合不拢了:“哇,两个大菠萝,哇,翘翘小西瓜,哇,美腿细又长。”说到这里,口水已快要掉下来,连忙吸回去,看到那女子的脸,满面笑容地说:“貂蝉小姐又来啦,上个月介绍给您的抹胸怎么样,是不是又细又软好舒服,昨天又到了新款,我来为您介绍介绍。”说完一转头对小明说:“去去,小毛孩快出去。” 小明撇撇嘴,心中清清楚楚,那贼眼男一定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又细又软的布料,被那个女子穿着“好舒服”。铁布裆自然也不用再问,和金刚罩是一路货色。 再往前去,两旁各种各样的招牌横幅越来越稠密,耳边不时传来一个名词搭配七八个形容词的叫卖声,其中还混杂了锣鼓声和歌声。第一次逛这样的集市,小明不由得有些眼晕,于是找了个茶水摊坐下来歇歇脚。 这个茶水摊唤作“滴滴香浓意犹未尽凉茶婆婆”。凉茶婆婆从大茶壶里给小明倒了一大海碗茶水,小明尝了一口,茶香浓烈又不失爽口,饮下片刻后还有回甘,果然是难得的好凉茶。 “好茶。”小明赞一声,又喝了一大口下去,咂咂嘴,“味道好极了。” 凉茶婆婆笑眯眯地又给小明倒满,自豪地说:“味道不好还能在这里做生意?” 凉茶婆婆端详了一下小明,又说:“挺面生的,看衣着,你是外乡人吧,跟着令尊令堂从洛阳来长安的吗?” “我一个人,出来走走看看。” “了不起,小小年纪就出来闯江湖,江湖风波恶啊。” 小明喝着茶,随口答道:“天下都要乱了,江湖恶不恶有什么关系。” 凉茶婆婆深深看了一眼小明,说:“你这孩子,我开茶摊见过的人也多了,你这孩子啊,不简单。” 小明一笑:“少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年头强盗土匪多得很,什么时候被打劫砍一刀就没以后喽。” 凉茶婆婆眉头一挑,这小孩说话竟这般百无禁忌,忍不住问:“你叫什么?” “你就叫我小明吧,明天我再来你这儿喝茶。” “小明,我记住了,说不定过几年,我就可以在这里树块牌子,上面写:小明喝茶处。不过,就写小明吗,你的大名是什么?” 小明用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 “咦,你的名字里并没有‘明’字啊。” 小明笑了:“那是我的字。” “这么小就有了字啊,你家一定是读书人出身吧。” “我家是卖烧饼的。” “啊!”凉茶婆婆惊讶万分,卖烧饼的叫张三李四就行了,还有字? 第四章 小明郑重其事地站起来,摆出造型,说:“荆州猪猪烧饼王当代家主小明今日来长安西红市一游。”说完坐下继续喝茶。 “我说小明,你看这个西红市怎么样?” “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盛况空前。” “那你知不知道,我老婆子可是造就这西红市今日局面的功臣元老呢。” 凉茶婆婆显然是早已向许多人表白过自己的功绩,一一套故事说得溜之又溜。 原来,早在五年之前,这西红市和其他长安的集市一样,虽然也挺热闹,但普普通通,并无什么出挑之处。凉茶婆婆初开生意之时,靠着自己研究出来的凉茶秘制之法,生意尽管不错,但也没比市内其他几个凉茶摊好上多少。忽有一日这凉茶婆婆做了个怪梦,梦见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那世界里人人服饰都和今人大大不同,商业区里更是有大大的横幅,各种各样的寅传牌牌,上面的宣传用语夸张无耻至极。梦醒之后,凉茶婆婆灵机一动,仿照梦中所见,打出大大的招牌,又把梦里看到的一个小铁瓶上的字写在招牌上。不想这“滴滴香浓意犹未尽凉茶婆婆”招牌树起来之后,生意大好,远超过市内同业。 一段时间以后,开始有同业仿效,随后,其他业者也仿效起来。大家尝到甜头之后,风气愈演愈烈,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不过,整个长安的商人,也随之分成了两派,大部分商人认为经商要以货物为本,大肆夸张货物的品质,不合商道,应该取缔。而尝到个中好处的商人,自然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做法。两派斗争之下,长安城其他集市都将敢于创新竖广告的商人赶了出来,西红市则成了广告的天下。而凉茶婆婆这个始祖,当年极为出挑的广告,在如今的西红市里,可以说再没有任何显眼之处,但是靠着老牌子,生意也还过得去。 “在这西红市里做生意,硬是要比其他市里好几倍,不过啊,虽然广告是有所夸张,但品质不好的话,早就被踢了出去,如今留下来的,品质都要比其他市里的高出一线。” 小明连连点头,做买卖的得自己有了钱,才有保证品质提升品质的能力,甚至可以开发新产品。想到新产品,那金刚罩的恐怖样子在脑中一闪而过。 “那请问婆婆,这西红市里,可有什么烧饼做得特别好的人家吗?”既然凉茶婆婆是西红市商界的前辈,问她最合适不过。 “烧饼做得好的?好像没有吧,这里倒是有几家不错的早餐铺,但都不是以烧饼出名,倒是听说城里新来了个做烧饼的小孩引发了大抢购呢。”烧饼婆婆说着看了小明几眼,“别就是你吧。” 小明嘿嘿笑了几声,心想隐士果然不是那么好找的。 “不过,西红市上倒是有个非常有名的学堂。” 小明心里嘀咕,学堂和烧饼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教人做烧饼的学堂? “这个学堂虽然不教人做烧饼,但他的名称就叫做烧饼学堂。” “烧饼学堂?” “是的,就是……”凉茶婆婆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祖国的花朵为了未来的希望为了人类的正义为了世间的和平为了真理的彰显为了后面还有一堆不过都忘记之烧饼学堂。” “好强!”小明说。 “好喘!”凉茶婆婆说。 第一章 照着凉茶婆婆的指引,小明在西红市里一处难得的略为僻静的角落,找到了烧饼学堂的入口。 那是一处窄道,往里走了一段,转过一个弯,外面市集的吵闹声顿时低了许多。这里变得稍宽阔一些,然而也就是这一段,在那块写着“烧饼学堂”大字的木牌的旁边,是一条更窄小,几乎仅能容一人行走的小道。 小明定睛向那木牌上看去,果然,在“烧饼学堂”四字的右边,还有“之”字,而在“之”字的右上方,则是近十排密密麻麻的小字:“为了祖国的花朵为了未来的希望为了人类的正义为了……”大概凉茶婆婆背下来的,只有五分之一而已,这烧饼学堂,竟然给自己厚颜无耻地用了二十余个形容词。小明不由得眯着眼抬头往天上望去,要是那些形容词都是真的,那这座烧饼学堂就得崇高到天上去,四周祥云环绕,诸位神佛齐来朝拜了。 天上除了云彩和麻雀,自然是什么都没有,而地上木牌的旁边,却有不少人。 一张小木桌,上面放着一个刻着“入学考登记处”的牌子,后面坠着一个怪叔叔。 对于这个似老非老,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露出极度猥琐笑容的男子,小明在一瞬间就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小木桌前,站着几个和小明年纪相仿的童子,大概是来报名考那“烧饼学堂”的学生吧。 把这样一个怪叔叔派出来接受报名的!学堂,能好到哪里去?小明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一点,这家学堂,实在是很奇怪。西红市已经够奇怪了,而这所在西红市里的学堂,似乎要更奇怪些。对于不了解底细的东西,小明一向不轻下断言,更不会小觑,当今天下,越是奇怪的东东,越是厉害,奇怪已经变成有前途、有实力的代名词。 此刻,怪叔叔正在细声细气地问着面前一位容貌清秀的童子。 “这位小朋友……”怪叔叔的语气印证了小明对他的称呼,“这位”两个字念得很快,而“小朋友”三个字,每个字读音的长度却拉得比“这位”二字合起来还要长,而在“友”字发音的最后,竟还拉了一个向上的短促高音。仅这五个字,小明已经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而怪叔叔面前的童子却面不改色。 怪叔叔用他的奇怪语调继续说着:“这位小朋友,请问你的推荐人是谁啊?” “妈。”小童回答得很简短,和怪叔叔在“啊”字上用的不断起伏的长音形成鲜明对比。 “妈是谁啊?” “我妈。” “请问你妈到底是哪一位啊?” 小明已经几乎要捂起耳朵不想再听那连绵起伏的“啊”字,小童却还是很沉着地回答:“我妈就是我的母亲。” 小明露出绝望之色,这样的问答再进行下去,他还要再听几个“啊”啊。 怪叔叔用他的眯眯眼细细打量小童一番,忽地改变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啊?” “太史。”小童顿了一下,道,“慈。” “姓太史的人啊……”怪叔叔不放过任何一个运用“啊”字的机会,接着问,“慈爱之慈吗?” 正是慈母之“慈”。 “前一人人内已近一刻,你再等一会儿,就可以进去了。” 奇怪,这两次怪叔叔并没有说“啊”,可是小明的耳朵里却自动产生了那种声音。 “我想拜见学堂的创始人。”小明走到太史慈身边,对怪叔叔说。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明在怪叔叔说到“字”的时候,把耳朵捂了起来,然后在心里默数到五,觉得还不太保险,又数到七,才放开耳朵。 “小明。” “不要说小名,我问你大名叫什么,推荐人是谁啊?” 又数到七下,看见怪叔叔闭了嘴巴,小明放开耳朵,怪叔叔嘴一张:“啊……” 竟然被算计了。 “跟你说我不是来考试的,我是来找人的。不和你说了,我自己进去。”小明头也不回,就往窄道里跑了进去。 怪叔叔冲着小明的背影“嘿嘿”笑了几声,提笔在考试名册上,蒋干的名字后面增加了一个名字——“小明”。望了一眼桌上计时漏壶的刻度,又在名字后面写上进入的时间:辰时六刻。 “太史慈小朋友,那你就再等一刻吧,不要心急啊。”怪叔叔对太史慈说。 小明跑了没几步,就见到前面分成两条路,在岔道口竖了块牌子,上面写着:为了人类的正义,你知道该往哪边走。 小明心里一阵郁闷,往哪边走和人类的正义又有什么关系?这学堂还不是一般的奇怪,前面有个招生的怪叔叔,里面还有这样的怪路牌。 人类的正义,人类的正义?小明心里一股气涌上来,狠狠朝路牌呸了一口。细细看去,那路牌正中湿湿的,看来之前已经被好几个人吐了许多口水在上面。 往左边还是往右边?左还是右?心里反复念叨了几遍,小明忽然想到,自古以来,左与右之间,向来右为正,左为副,右为上,左为下。难道说,所谓“人类的正义”,就是向右走? 想到这里,小明抬脚就顺着右边的岔路向前走去。 顺着右边的路,拐过一个弯,不远处又是一个岔道,一个干干瘦瘦的童子正站在那里,盯着面前的路牌发呆。 走到近前,那路牌上赫然写着:“为了祖国的花朵,你知道该往哪边走。” 那小童显然就是前一位考生,此时正对着“祖国的花朵”苦思冥想。 小明终于明白,原来他已经在烧饼学堂的考试之中,这考试大概就是看你能在多久时间通过这迷宫一般的岔道,到达终点。 见鬼,这样下去,前面不知还有多少莫名其妙路牌,一个学堂的人口竟然是迷宫,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这已经是变态了。 不对,照这学堂的变态程度,这场考试一定不只是看通过时间长短那么简单,这迷宫不可能真的大到让人走不出去的程度,跑得快的家伙随便乱闯,极有可能比那些苦苦思考的学童早到终点。 这样说来,如果走错了,大概……不对,是一定会有可怕的陷阱等着。 小明心里一阵后怕,还好第一个岔路走对了,否则一身三脚猫功夫的他,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没办法,小明只好和身边那个苦思冥想的学童一样,开始郑重地考虑,为了祖国的花朵,他究竟是要走左边,还是走右边。 刚才的关键在“正”字上,这次的关键在哪里。小明把“祖国的花朵”这五个字来回想了好多遍,终究遗憾地发现,这次没有一个字能和方位扯上关系。 风中隐约传来哭声,旁边的学童抖了一下,一定是哪个走错路的学童掉进了陷阱。不过小明心里却反而稍安,还能出声,说明这陷阱没恶毒到要人命的程度。 第二章 五个字单独拆开不行,连起来呢?“国花?朵祖?”小明试了数次组合,然后又把主意打到了前一块路牌上。 先是人类的正义,再是祖国的花朵。见鬼,这都是外面那块上对烧饼学堂的形容词,难不成接下去还有二十几个岔道不成,看来今天的中饭是吃不成了。 不行,先回客栈取几个烧饼再说。做了决定,小明回头就走。 再次回到怪叔叔处,小明一边暗暗诅咒一边狠狠地朝木牌盯了一眼,方转过身去,却又立刻转了回来。 怪叔叔咳嗽了几声,对旁边的太史慈等几个学童说:“你们先到外面去,等我叫你们再回来。”几个学童应声走出窄道,小明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通过迷宫的秘密。 凑到木牌的前面,刚才那一眼果然没看错,在“祖国的花朵”下面,有一道细细的向左的箭头,而每个形容词下面,都有一道或向左或向右的箭头,那“人类的正义”下方,正是一道向右的箭头。如果不细看的话,决计发现不了,而这么无聊的木牌,又有几个人会细细盯着看?就算无意瞥见,只怕也多半以为是木纹吧。 记住了所有的方位,小明再次回到迷宫。第二个岔道口,那小童犹在苦思,见到小明去而复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小明没有停留,直接在小童惊喜的目光中,向左边的岔路走去。 小明知道那小童为何开颜,对他来说,自己就像一块试金石,只要小童仔细听听他的动静,就知道他有没有选对路。 想占便宜?门儿都没有。小明本想发出一声惨叫,但本着做人要厚道的原则,他只是开始唱山歌。不过唱到一半,就忽然收声。 如果是正确的路,为什么唱到一半就不唱,忘词了吗?如果遇上了陷阱,为什么没有惨叫声?这个问题,就留给外面的家伙思考吧。 还考试一个公平,这不是很好吗? 不过,如果那小子是个冲动鬼的话,只怕头也不回就往右边去了吧,那样的话,可怪不得我哦。小明得意地想着,在下一个路牌“为了百姓可以吃饱穿暖”处,转向左边。 走过了约十三四个路牌,前面的路牌上写的是:为了拯救地狱的罪人,你知道该往哪边走。 这地狱是什么地方?小明不太明白,尽管他算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记,这出自遥远异域宗教教义中的名词,还是不曾听闻。但这并没有关系,他记得这里该向右走。 正要往右去,却听见身后一阵轰隆隆的响声,由远而近。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明正惊疑不定,左侧不远处的砖墙却轰的一声破了一个洞。一个人影从洞里穿了出来,直撞在前面的墙上,那墙立刻出现了个人形的窟窿,紧接着,前面又是一声轰响,那人又冲破了一面墙。 灰石四溅之间,小明依稀分辨出,正是那个名叫太史慈的小童。没想到这太史慈看上去斯斯文文,性子竟是这般悍勇,看这架势,他是从第一面路牌处就直闯了进来。莫非他看到正义的正字,就决定走“正”面? 这迷宫由一道道砖墙组成,虽然每道并不厚,可这样一口气不停势如破竹连闯十几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厉害的内功外功,真是惊人。 小明跑到那个窟窿前,就这么喘几口气的工夫,太史慈已经又撞破三道墙,眼看就要把这条直线通道打通。 还没决定要不要跟着太史慈走捷径,只见太史慈撞到下一道墙的时候,虽然一样砖石四溅,传来的声响却是闷闷的,小明张大了嘴巴,看着太史慈整个人嵌在墙里,然后缓缓仰天倒下,已是晕了过去。 再看那面挡住了太史慈的墙,外面的砖碎了以后,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黑黑的东西。 铁板! 那铁板纹丝不动,不知有多厚,也不知埋得有多深。 变态的学校!变态的学校!同为爱算计的人,小明知道,这迷宫的制造者已经考虑到太史慈这类考生的出现,故意在快到最后关头,太史慈提气要一举冲破所有墙壁时设下陷阱,让他撞正铁板。 而不知从什么地方迅速出现的泥水匠则让小明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小明转头走向右边的岔道。做人要老老实实。 走出最后的岔道,迎面就见到仰天躺在地上犹未醒来的太史慈,脸上多已撞破,鼻梁歪了,鼻血乱冒,嘴唇也破了,紧紧闭着,不知门牙还在不在。 旁边一张桌后坐着的白胡子老头正在一边看着地上的人史慈,一边提笔写着什么。见到小明出来,点了点头,道:“你是小明吧,不错,不错,甲二。” “甲二?什么是甲二?” “甲二就是甲等二级,你可以成为我们甲等二级的学员。像他,”老头一指地上的太史慈,“就只能是甲等三级。” “什么,他这样也算通过,还是甲等?”小明奇怪。 “当然。”老头微笑,“这迷宫有许多种过法,有些照着规矩来,有些不照规矩来。你觉得规矩重要吗?” 小明摇摇头。 “很好,果然该是甲二。如今,不照规矩要比照规矩更能适应啊。如果他能再沉稳些,就不会躺在这里,也不会只是甲三,而和你一样是甲二。” 小明开始觉得这烧饼学堂果然很有意思。 老头手一指,道:“你看他。”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小明望见在迷宫的入口处,一个人影正站在墙头,直接看准方向用轻功纵跃过来。 第三章 “当他把所有的规矩踩在脚下,一条捷径就产生了!” 小明收起了嘻皮笑脸,他开始想,在这里做学生,似乎是件不错的事情。 老头话锋一转: “不过,自以为已经站在了顶端的时候,很容易忘记一些东西,他觉得已经把一切踩在脚下,但其实,在他的顶上,并不是没有东西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你跳出一个框框的时候,其实你已经在一个新的框框里面。一个框套着另一个,当然,如果你连前一个框也跳不出去,你就不会知道外面还有一个框。” 话音刚落,那人影已经跳进到迷宫的中段,正跃在半空的时候,一棵大树的树冠里忽然弹出个大网,那人毫无悬念地被套住,手舞足蹈地跌下墙去。 “不照规矩来,真的是很危险。”小明喃喃道。 “那是自然,规矩外的风险要比规矩内大得多。” “如果他能避过那张网,也至少会是甲二吧。” 老头摸着胡子说:“当一个人站在顶端的时候,其实还是要注意脚下的,注意脚下稳不稳,安不安全,被踩着的,常常会反抗的。” 小明眼前立刻闪过两幅场景,一幅是那人一脚踩到纸糊的墙头,另一幅是一脚踩到一根长长的尖尖的钉子上。 “怎么样,要不要在我们这里读书啊?”老头笑眯眯地问小明。 “可是,我原本只是想来找这所学校的创始人。”小明把自己的初衷告诉老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烧饼,递给小明。 这是一块看起来很寻常很不起眼的烧饼,但小明只闻气味。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等到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一眨眼的工夫,烧饼已经只剩嘴边的一点碎屑,小明拉着老头的衣襟,急切地问:“是你做的吗,是你做的吗?” 老头急忙挣开,青色衣襟上已经多了一大块油渍。他说:“不是我做的,是学堂的一位老师做的,他教学生食之道,顺便负责学生的早餐。” “就是他,一定是他,能让我猪猪烧饼王甘拜下风的,还能有谁?”小明兴奋地说,“但什么是食之道?” “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没吃的时候怎么找吃的,能吃的时候怎么吃。这就是食之道。” 小明沉默了,他没有想到,那位烧饼隐士,现在所追求的,已经是远在烧饼之上的东西。 “你的理想是什么?”老头问。 “把猪猪烧饼发扬光大,走出荆州,走向全国。”小明昂起头大声说。 “那你知道烧饼学堂的理想是什么?” 小明摇摇头。 “让全天下的人都能吃上烧饼。” “就只是烧饼?”小明问。 “你觉得,让全天下的人都吃上烧饼,容不容易?” 从富庶的荆州地区一路走来,小明看过太多连饭也讨不到饿死在路上的人,所以他只是略一思索,就回答:“很难。” “如果你能让天下人都吃上烧饼,那么让猪猪烧饼走出荆州。是不是就很容易?” 小明笑了,老头在偷换概念,这其实是两个问题。如果说他原先的理想,是在那迷宫中走出一条通路,而老头则想让他把目光投到迷宫矮墙之上的那一片天空。那片天空下,除了迷宫,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很多很多。 “好的,但是,我要做甲一。” “甲一?”老头笑起来,“这场过迷宫的入学考试,成绩再好,也只能是甲二。” “但我是甲一。”小明肯定地对老头说。 “甲一啊……”老头看了小明许久,问,“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大名。” “诸葛亮,字孔明。” “好。”老头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串锦囊。 “要做甲一,你需要通过学堂的特别考试。你抽一个锦囊,那里面是试题。” 那串锦囊从上到下分三层,第一层两根线挂着两个锦囊,每个锦囊底部的两边各有两根线,左侧锦囊的左端吊了一个锦囊,右侧锦囊的右端吊了一个锦囊,而靠内的两根线的下端却并在了一起,又吊了一个锦囊,所以第二层是三个锦囊。而在这三个锦囊的下面,则密密吊了十几个锦囊,组成了第三层。 小明盯着老头捏着这串锦囊的手,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要一。” “你选了最难的一个。”老头松开手,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线头,露出了原本藏在手中的那个锦囊。 他把这个锦囊解了下来,递给小明。 小明从锦囊里摸出一卷绢,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让烧饼学堂自动迁出长安。” 小明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果然很难。 关键在于“自动”二字。这意味着硬的不能用武力,软的不能用胁迫。他必须造出一种形势,让烧饼学堂不得不自动迁离长安。 也就是说,他所需要做出的努力,并不是让学堂搬迁这一层面的,他要改变的,是上一层面的东西。 上一层面一旦改变,下一层面的一切事物,当然会随之改变。所谓自动,其实是应势而动,也是不得不动。 小明忽然兴奋起来,甲一,他已经隐约猜到,如果他能通过甲一的测试,他将在烧饼学堂学到的东西,会把他带人多么广阔的一片天地。 烧饼学堂的上一层,到底是什么呢? 第一章 看着面前的三排物品,吕布的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紫,又由紫变青,完成了一个轮回。 那三排物品每排各十三个,三排共三十九个。三十九个一般的形状,却各不相同,正是小明昨天做的烧饼。 所渭各不相同,自然是全套三十九套图烧饼,一个不缺地放在了这里,就连号称最难搞到的第三十九号烧饼也在其中。 这可是号称董府幕僚团一号人物李儒手下的精锐情报组,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出动三百二十五人次,周旋于七百八十三位少女少妇之间,花费了无数精力金钱,才配齐的一套烧饼。克服了套图之难以收齐与长安女性们对吕布的誓死捍卫之心这两大困难,把这套图烧饼摆到了董府议事堂的那一刻,全体情报组成员脸上都闪动着激动骄傲的光芒。仅此三十九套图烧饼一役,董府情报组的声名,就足以响彻情报界了。 只不过这份光荣和激动,还是有许多非专业人士无法理解,甚至表现得相当困惑,吕布自然是其中的一个。 十三,十三,十三。吕布觉得,每个费心去搞烧饼的情报员,都是十三点,居然把这些烧饼在这里摆出来,还每排十三个,看来十三这种精神,已经深入到他们骨髓里去了,还有李儒这个干瘪货,平时手捋山羊胡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原来是个超级大十三点,这三排各十三个烧饼,应该呈品字形把李儒围在中间才对。 不管吕布心里如何恶毒地想象,身为烧饼套图的主角,三十九个烧饼还是放在了他的面前。 从没见过这样的物事,此时堂内站的每个人,眼睛都努力地往吕布身前瞄去,一边瞄还一边看吕布,不用说,自然是在暗暗对比吕布和烧饼上的形象。特别是许多目光,还投向吕布的下体,因为那几幅走光图,在关键部位,很厚道地以一团焦黑代之,可是这样,却更给大家增添了许多遐想的空间。 被人这样子盯着,吕布的脸色也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轮回下去。 居中而坐的董卓扫了一眼烧饼,道:“李儒,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李儒心头一一跳,吕布新败又自取其辱,他原本想借此打压一下吕布,一直以来他和吕布一文一武,是董卓的两大支柱,可吕布之勇无人能敌,许多本该好好谋划才能胜利的阵仗,竟叫吕布硬生生直接拿下,长此以往,他自己开始显得不那么重要起来,更要命的是,这样把注全压在吕布身上,一但吕布失败,败局再难以用计谋挽旧。就像此次汜水关之败,若不是联军内部出了问题,给董卓以可乘之机,那就永世不得翻身了。这样的幸运,还能期待第二次吗?所以这一次痛打落水狗,即便是站在谋臣的角度,也是非常必要的。 可如今听董卓的口气,竟隐约对自己不满,一心要维护吕布。 只是这副阵势已经摆了出来,怎么可能就此虎头蛇尾地收手,李儒硬着头皮,开口道:“吕将军刚刚归来,竟然有黄口小儿搞出这等烧饼,如今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人在传看这样的烧饼,我军将士的士气,都会因此而受到打击,这做烧饼的小儿,实在是罪该万死,好在他落脚的客栈已经查明,就等相国一声令下,将其抓捕。” “哦,”董卓淡淡应了一声,“什么罪名呢?” 李儒眉角一颤,董卓竟然问他什么罪名,董卓杀人从来都不担心找不出罪名的,现在怎么反问自己如何定罪?套图烧饼这回事董卓可不是现在才知道,刚开始收集时,自己就禀报过董卓,那时他怒火熊熊,直想撕了那卖烧饼的小儿,火气之大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同时也证实了自己长久以来藏在心中的一个猜测。可现在董卓分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想让吕布再纠缠在这件事上,所以对那烧饼小儿也就不打算再行追究。 想到这里,李儒悚然一惊,自己长久以来的猜测既已被证实,怎会想不到,董卓是绝对不会任凭自己对吕布打压的,自己在董卓心里的位置,永远都超不过吕布。 额角已经冒出汗珠,董卓的问题却还是要回答,当然,声音较刚才小了许多。 “这个,可定随意散布他人隐私之罪,有伤风化之罪。”李儒话一出口,心里又觉不妙,说这烧饼有伤风化,岂不是在说吕布有伤风化?自己一向思虑缜密,今日却是一步错,步步错。 “散布他人隐私,有伤风化?”董卓哈哈笑了两声,“我大汉律例有这两条吗?有吗?”堂下诸人原本都是来看吕布的好戏的,后来发现风向不对,此刻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没有吧。”董卓扫了一日艮堂下诸人,虽语带疑问,但意思已然明确无疑。 堂下诸人都齐齐点头。 李儒恨不得自己也是点头者中的一个,只是如今已骑虎难下。 “凡事要尊重律法,不能因为一己的好恶,就随意捕杀,将国家的律法踩在脚下啊。”董卓忽然摇身变成了宽厚长者,徐徐说道。 “相国英明。”很多声音齐刷刷一起说。 “奉先虽败,可人孰能无过,这世上哪有真的不败将军?况且昨日他负荆请罪,正是大丈夫所为,又怎可因为他这样的行为,而指责他什么。” 第二章 李儒脸色灰败,躬身称是。一场权力斗争就这样还没开始便草草结束,可是所有人都已知道,吕布在董卓心里,是什么分量。 散会之后,董卓特意让吕布留下说话。昨日吕布回城,董卓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兵败如山的些微不快,也已生了翅膀飞去,略略安慰几句,就让吕布回府休息。吕布的府邸本是长安城一巨富的宅院,被董卓强行征用。董卓自己的府邸也是从一位富商处征用的。这两名商人本是姻亲,两宅相隔不远,而豪华程度也相近。董卓特意为吕布保留至今,没有第二人有这样的待遇。说实话,这两处宅院比暂作皇宫的太守府都豪华许多。 长安皇宫当年经了战乱,而后虽经历届长安太守小心维护,如今要住进去,也需要大量整修翻新,即便好过重新建造,工程却也颇为浩大。而董府却要完全新建,所需时日,预计竟比重修皇宫还要漫长,建成之时,当然要胜过现在的住处多多。如今的住所虽说是临时征用,可那两个富商都没存了再要回去的心思,权当政治投资了。 尽管此处的奢华不比洛阳的董府差多少,但就卧房而青,原主人员然也属胖人之列,可如何能与世界级的董卓相比,所以卧房内周旋的余地就少了许多,放了一张临时赶制的特大加厚的床,空间顿显局促。 可是局促的空间,此时却让董卓的心里十分满意。他忽然觉得,东西也不是什么都得大才好。 董卓坐在床沿,用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招呼吕布道:“布,来,坐这边。” 吕布微微犹豫,还是坐到了董卓身边。 “唉,苦了你了,让我好好看看你。”董卓端详了片刻,似乎觉得下午室内的光线还不够亮,偌大个胖子肉颤颤站起来,在各处小心翼翼点了八根红烛,忙了好大一圈,这才坐回吕布身边。 好似这八根红烛能散发出比满室阳光更强的光芒一般,董卓烛下看帅哥,半晌,道:“你清减了。” “你也是。”吕布对肉山回答。 门外的近侍转过身去,喉头发出一丝奇怪的声音,接着脖子向前一伸,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脖子向上微仰,然后又缩了回去。 不远处花园中挺立的侍卫看见了这副光景,向那位小伙子投去同情加鼓励的目光。作为老资历的侍卫,他自然知道这位新人表情背后的含义:第一声是想吐却要努力憋住,终于憋不住了,却义不能吐出来,免得被董卓瞧见大祸临头,只好再吞回去。如此三部曲,自己已经历许多次矣。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他已经想好晚餐时安慰小伙子的语句。 那董卓絮絮叨叨,开始问吕布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近来晚上睡得可好啊,只穿这点东西会不会着凉啊,光着脚走路会不会踩到钉子啊,钉子没踩到狗屎有没有踩到啊。 “狗屎?未曾留意过。” “没关系……”董卓深情地看着吕布,“就算你踩了那种东西,我还是一样地待你。” 此时,门外的侍卫脸色再一次变成蜡黄。 一阵风吹来,一支蜡烛被吹熄了。董卓又肉颤颤站起来,刚把它点燃,又一阵风,旁边又灭了两支。 董卓的心里已经有些恼火,这风为何如此不识趣呢?把那两支再点燃,忽又一阵穿堂风,这回八支蜡烛全都熄了。 董卓的脸色极为难看,若不是吕布在场,他早已经发起飙来。董卓本来就不觉得蜡烛与油灯和气死风灯有多少差别,这时心里更早已经把告诉他点蜡烛可以增加浪漫气氛的那个风流谋士孙鱼骂得半死,可是蜡烛已经点成这样了,只好再一支支点下去。 好不容易又把八支蜡烛点燃,董卓忙去关窗关门,以免意外再次发生。可是真正的意外往往就是这样发生的,刚才早已经说过这屋子里相当局促,而对肉山董卓来说,辗转腾挪更是不便,这边急着关窗,手肘边荡下的肥肉轻轻易易就碰倒了一支烧得正旺的蜡烛。董卓的心思全在关窗上,自己东碰两碰惯了,早已经失了警觉,而吕布被董卓偌大个身躯挡住视线,更是什么都瞧不见。 片刻后,正为刚才董卓主动把门窗关起庆幸不已的侍卫听见身后屋里传出一声惨叫:“失火啦失火啦……” 等到下人们拎着一个个水桶冲来时,屋里的火早已经被吕布用掌风扑灭,只是事出紧急,吕布掌风控制得再好,屋里的家什还是烂了一半,那大床也塌了。 败了兴致的董卓目送告辞而去的吕布的背影,恶狠狠地对侍卫说:“把那支该死的蜡烛给我叫来!” “是……哪支蜡烛?”侍卫小心地问。 董卓一个耳光把侍卫扇出老远,大喝道:“当然是孙鱼那支蜡烛!” 那边吕布换了一身粗布衣服,低着头匆匆而去。套图烧饼这般流传,他实在是不愿意被什么人认出来,若是再引发围观,说不定第二天又会出来新的套图了。对于那个套图烧饼的制作者,吕布恨得牙痒痒,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 从董府边门出来,吕布往自己的新府走去。为避人耳目,马当然也是不能骑的。一边走,吕布一边回想自己刚才有别于以往的心理反应。 老实说,他发现自己对董卓的亲密动作,不像以前那么容易接受了。 董卓原本并不是喜好男色之人,虽然早已有龙阳君在前,可毕竟好男色大大有违中国一贯的礼法伦常,便是在数下年后的社会,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倾向,都多半会自我兜制,更何况彼时。所以普通人,有了同性取向,都会自己强行扭转,最后变成事实的,寥寥无几。 可是董卓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本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对他稍加约束管制,而他自己更早就视世俗礼法如无物,连皇帝都可随手废立,何况其他? 以董卓如今的地位,他想要的享乐,没有一种是得不到的,大多数时候,他自己都不用动脑,自有许多人会为他想到,献上。他也曾经喜欢过美女,可是不知何时,那种欲望已经转变成视女人如玩具,能让他满足的,也不再是与哪个女子交欢,而是以种种奇巧淫技,甚而是对待罪犯的凶恶手段加诸女子身上,看她们悲声呼号。反而,英武的男人却开始让董卓颇有亲近之意。不过这种由好女向好男的转变,在董卓身上变化得相当缓慢,直到吕布的出现,让董卓从对男人略有好感,变成大有兴致。 而吕布这个原本神经就不是非常正常的男人,似乎是一个双性恋者,对于男人的有意亲热,并没有强烈的厌恶感。董卓虽然长得与常人迥异,却有着对吕布极为重要的身份地位,一心渴望借董卓之力一展身手、传播声名的吕布,一直以来对董卓相当配合,正所谓各取所需。而心思比较单纯的吕布,从来没有深入地考虑过,董卓的亲密行为如果一直进行下去,最终走到的那一步,是不是自己能够接受的。 其实吕布的双性恋倾向,倒有一大半是由于到洛阳后其女性崇拜者过于疯狂所致。无数大的小的方的圆的牛皮糖倒贴而至,不小心粘上一块要扒下来费的气力远比在战场上宰五六个“名将”大,久而久之,吕布一看见女性就防着她们会不会大叫着扑上来,总是避得远远的。此消彼长,与董卓配合得也越来越默契起来。 第三章 然而这次回到长安,与董卓重逢,第一日还没觉得什么,刚才董卓在房中的行为,却让他浑身不适,与董卓的对答,初听与往日无异,其实吕布每句说出,都艰苦异常。最后因意外失火而早早逃将出来,竟让他有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吕布皱着眉头,快走到新府门口,却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打了一场败仗,为何连心理也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其实人的心理最为复杂不过,许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自己的潜意识里藏着怎样的念头。吕布在汜水关前参与了那场标志为男人的男人的铁人三项赛,最终在张飞的巨鸡面前仓皇败北,身为男人的骄傲,可以说被打击得一塌糊涂。然而也正因如此,在其潜意识里,激起了一股重振男人雄风的暗流,雄性荷尔蒙分泌也与此前有所不同。于是对于董卓的示好,要重做男人的吕布,就忽然之间不能接受起来。脑子里还没明白,心理和生理上的反应,已经让他大为吃惊了。只是这其中的奥妙,又怎是他回府的这几步路间就能想明白的? 转过街角,前面就是吕府。府前有两个巨大的石狮,乃是原主人高价请了能工巧匠雕成,雄壮威武。其实这两只石狮本意是招财。但那名雕塑师颇有自己的主意,认为如果把狮子搞得一团和气就太猥琐了,便自作主张雕了两只张牙舞爪的下山狮,出钱的主心中自是郁闷,但又不能说什么,否则就要被斥之为不懂艺术。现在有了钱都要搞搞新意思,不懂艺术在圈子里是越来越混不下去了。如今这两只石狮倒撑起了吕布的门面,吕布新到长安,原本洛阳府上的家丁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座新宅子里没几个人,而自己的部曲又只能待在城外,在董卓为他新配的家丁就位之前。就只能靠这两只石狮在大门口唬人了。 董卓这回是典型的好心办坏事,一心一意要为吕布挑选最好的家丁家奴,昨天发布了紧急征召令,日:现有国家之栋梁华夏芝瑰宝吾之小心肝威武上将军小布布吕奉先,府中急需家丁四十七名、丫环十五名、厨师两名、马夫五名,特此面向社会大众公开招聘,自觉体健貌端,聪明活泼者皆可报名,经考鞍合格者,即日上任,待遇极优,一年买马,三年买房。注:会三门以上方言者优先。 尽管条件似乎比较苛刻,但一年买马、三年买房的强烈中产阶级诱惑,加上吕布的个人魅力,使得榜一贴出,设在董府旁的吕府临时招办立刻围满了人,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体建貌端、聪明活泼得不得了,从招办的高台上望下去,下面人头攒动,许多人头一跳一跳,动七动八,自,是在显示自己活泼无比,更有许多人,在脸上画了个“端”字,在身上刻了个‘健’,字以明志。可惜那年头全民教育非常之差,文盲半文盲数不胜数,以致错别字连篇,有三个人在额头上刺了个大大的“断”字,被保安人员疑为恐怖分子。还有一家五兄弟,找隔壁张小毛帮着在身上刺字,头上的“端”字倒没有错,淮知那张小毛自己也要去应聘,怕多了竞争对手,心怀鬼胎,结果等五兄弟在招办主考官前一字排开,脱了上身衣服,胸前肌肉一鼓一鼓,赫然五个硕大的“贱”字。“贱”! “贱”!“贱”!“贱”!“贱”!!倒也颇具戏剧效果。 考核分三轮,不管家丁丫环还是厨师马夫,除了专业技能外,还要经过面试一轮、武试两轮和文试两轮。武试分为徒手和器械,文试分为识字和造句。要全部:考完,以目前的进度,少说也要半个月。董卓的严格精神,直接导致了吕布在这半个月里一切都要自己动手。 转过街角,吕布稍稍抬起一直低着的头,望向府门,一时傻了眼。 一副对联把两只石狮原本的面貌遮盖了起来。 右边石狮上盖的是:接天莲叶无穷碧。 左边石狮上盖的是:孤男怨女成佳藕。 上面拉了条横幅:对对糊。 吕布横竖念了几遍,感觉极为郁闷。虽然他不通涛书,但也觉得这对联大大的不对劲。当然,最不对劲的地方,足这种对联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出来!”吕布低喝了一声。他知道左边的石狮后面藏了一个人,听呼吸的声音,似乎不会武功。 小明被吕布吓了一大跳,揉着耳朵,满脸不高兴地跑了出来。 不过,对于自己精心琢磨出来的对联的效果,小明还是很满意的。像吕布这种水准,要写什么骈五俪六的词句估计他也看不懂,得一开始先震住他,后面行事才方便一些。如果能把他的脑筋搅乱,那就更好了。 “小屁孩,你在这里干什么?”吕布问。 你才屁咧,小明在心里回骂一句,嘴上却说:“等佛。” “佛,什么佛?” 小明微微一笑:“昔有迦叶摩腾以白马驮经书而来,世人方知在西方原有极乐世界。” 吕布在洛阳也住了有些时日,当然知道全中国第一座寺庙白马寺,对于佛教,或多或少也有耳闻,可是眼前这名稚童这般假模假样和他说佛,实在是有些奇怪。 “喂,等佛一边等去,干吗跑到我府上来,还有,后面那几块破布是怎么回事,你干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明说。 吕布有些明白了,失笑道:“你叫我放下屠刀?”小明很认真地摇头:“是放下方天画戟。” “我不信佛,给我一边凉快去。” “你信不信自己?” “废话,我要是不信自己早就翘辫子了。” “那你就是信佛了。”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佛。” 第四章 “为什么我就是佛?我义没放下屠刀,我一直在宰人,宰了好多人。”吕布开始有点兴趣。他总算知道佛是一项很尊崇的称呼,佛足万众敬仰的,是有很大神通的,好像比皇帝还要厉害的,这个小孩神神道道的,说自己是佛,恩,不错。 “可是你放下了方天画戟,你现在不是两手空空吗?”小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正在运用一种由他自己发明的意识流对话法,义被称为思维搅拌机,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胡说八道把对方的脑筋搞浑,对吕布这样的秀逗武将特别有用。所以小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然后满口胡柴。 “所以这样我就是佛了?”吕布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是,你手中无戟,心中有戟。” 吕布双手一拍,惊奇道:“你看似不懂武功,怎么知道我武功的境界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小明哼哼笑了几笑,一脸高深。 “其实,因为你是孤男。” “孤男?”吕布义看了一眼那对联,“那为什么要成佳藕?” “藕就是佛。” 吕布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很不明白。 “每个佛脚底下都要踩着藕,所以要成佳藕,佳藕才踩得牢,踩得舒服。” 如果是曹操在这里,一定会对小明说,佛脚下踩的那叫莲台,不是藕,但吕布不知道,所以他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要对对糊,听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那不重要。”小明沉稳地回答,因为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为什么对对都要糊。 “成大事的人,不要在枝节上纠缠不清。” “哦,那么我就是佛了?”吕布迅速转换话题。 “还差一点。” “为什么还差一点,还差什么?” “还差怨女。” “刚刚不是说孤男就能成佛吗,为什么还要怨女?”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白痴!小明差点骂出来,最后终于忍住,看来意识流也不是想到什么就能说什么。 “因为孤男怨女才能成佳藕,没有佳藕,当了佛脚底下也不牢靠。” 怨女?吕布觉得很难办,光听这名字就很吓人,刚进城那会儿把他团团围住的那些女人算不算怨女? 吕布越想越悬,他摇了摇头说:“算了,什么佛不佛的,我现在挺好。”小明决定改改路子,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扔给吕布。 吕布一把接住,说:“我不饿,谢谢。”刚朝烧饼看了一眼,烧饼就“噗”的一声在他的手里化为飞灰。 套图烧饼! “哪来的?”吕布瞪着小明。 “我做的。” “什么!”吕布顿时想起李儒说的话,原来眼前这个小孩就是坏了自己名节的人。 只一眨眼,小明就发现吕布已经站在自己身前,可是自己什么时候长得和吕布一样高了?然后他才明白自己已经被吕布揪着领子拎了起来。 如果不是意识流对话法把吕布搞得头脑发晕,让吕布不知自己的深浅,现在小明大概已经被他撕碎了。 “放手放手,我是为了成就一位英雄才这样做的。” 吕布一把将手脚乱舞的小明扔在地上,喝道:“说,是哪个王八蛋指使你的。” 小明深呼吸数次,虽然吕布没用上内力,但估计脖子上已经起乌青了。他问吕布:“你觉得这世界上准最英雄?” “当然是我……了。”吕布本待理直气壮地回答,可是忽然想起让他吃瘪的张飞,底气又有些不足起来。 “正是,我是为了成就你才这样做的。” “哦?”有了刚才的经验,吕布现在也吃不准这小孩义会说出怎样一番大道理。 “还记得孤男怨女吗?” 吕布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就是这个道理。”小明赞许地看着吕布。 ‘哦……’,吕布很少被人用这样的方式赞赏,一般都是夸他很勇武,很威风,很英俊,但确实很少有人像小明这样,明显认为他很聪明,很有智慧。所以吕布当然要做出相应的姿态。虽然真的不明白“就是这个道理”是个什么道理,但被小明这么一看一点头,实在是不好意思问出口。于是吕布就很郁闷。说得更清楚一些,“其实小明也知道光这样是过不了关的,而且自己还有其他的目的在。这是一种磨炼,一种精神上的磨炼。” “精神?我的精神无人能够撼动。”吕布大声回答。 “我不是说你武学上的精神修为,再说了,你的精神要真无人能撼动,上次你是怎么输的?” 吕布一震,喝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在极恶仙地输给忽然变成男人中的男人的张飞是吕布的耻辱。其实,若不是最后关头被张飞巨大的男人象征打击了信心,论武功吕布可一点都不惧他。只是这么隐秘的事,眼前这小孩又如何得知。 铁人三项赛的计谋虽出自小明,但此后的种种布置他都未曾参与,当然更不会知道张飞和吕布对决时的详细情形。可是吕布有当世第一武勇的称号,最后却在比赛中落败,足见以刘备的心计手段,必然有许多见不得人的设置。他才不信吕布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始终保持精神不波动。 第五章 小明早已经算好,刚才这样说,不中也不会差得太远,而看见吕布这般反应强烈,小明心里反而嘀咕起来。 吕布这等顶尖高手,就算精神波动,也必能迅速调整,否则武学修为将不进反退,就算一时调整不好,也会强压在心底,怎么会现在被他这个小毛孩一问就产生那么大的反应? 除非他遭到了自己想象之外的打击。 汜水关前的铁人三项赛早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诸如苍龙果和男人中的男人,也被越传越神。最后张飞变身成为男人中的男人,更是妇孺皆知。小明心里这么想了一遍,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妙了,要打动吕布便更容易。 “重要的不是我是谁,而是我要干什么。” 吕布看着小明,一脸戒备。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觉得不对,立刻就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自己现在的名声已经很臭了,那件事再传出去,还要不要出去见人哪,以后每次上阵,一定会被敌人在这点上大大嘲笑。 其实吕布在某件事情上有很大的误判,他现在的名声在长安城一点都不臭,反而因为套图烧饼的流传,让少女们的思春,达到了……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 看见吕布眼珠迅速地转了一圈,小明立刻解释道:“这是上天在考验你,嗯,是你成佛前的关键考验。对一般人,要考验他的身体,可是你的身体已经很强壮了,所以,上天要考验你的心灵。你所经受的,都是上天对你的试炼,通过了就能……成佛的。” “上天考验我是一回事,你掺和什么,干吗用套图烧饼糟蹋我?” “我不是糟蹋祢,我是帮助你,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当你看着套图烧饼面不改色,吃得津津有味,还鼓励大家一起吃,自己第一个排队买,力争收集全套的时候,就离爬起来不远了。” 吕布张大了嘴:“这样还不远?还没爬起来?”尽管他已经有点想明白小明的意思是以毒攻毒,可也不用攻得这么夸张吧。 “当然,你觉得你受的打击这么容易就能恢复吗,套图烧饼只能磨砺你的外在,让你对一般化的打击无所谓,却不能让你从根本上站起来。不过就现在看起来,连你的外在也没磨砺好。” “谁说的,不就是套图烧饼吗,来六个吃三双来十二个吃一打还不带抹油的。你还有没,我正饿着呢。”吕布的嘴死硬。 “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就不用浪费我的烧饼了,我的烧饼可金贵着呢。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让你从根本上站起来。” “你说说,我听听。” “这就要说回孤男怨女了。” 小明很得意自己竟然能把圈子再兜回来,自己的临场反应还真是赞啊。 “你需要一个怨女。” “就城门口围着我的那帮?”吕布的脸立刻耷拉下来,“我不要。” “当然不是,怨女是那么好找的吗?像那样的能叫怨女吗?那些都是发情少女。” “可我看有些也差不多了。”吕布嘟囔着。一听说不是那帮,他的心稍稍定了下来。 “男人中的男人不是靠吃了什么东西,也不是靠某样东西生得巨大,只有征服怨女,才叫男人中的男人。” “真的?” “亏你还是当世有数的高手,我来问你,一个人有一件绝世神兵,就能算是高手吗?” “当然不是,自己不顶用拿再好的武器都是空的。” “那就是了,一样的道理。征服怨女,靠的是全方位的素质,而不是某方面的专长。要成为男人中的男人,岂是这么简单的。” 吕布觉得小明说的话实在是在理,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已经有些相信,面前这位是上天派来点化自己的神奇童子。 “怨女在哪里,怨女在哪里,怨女在哪里?”吕布弯腰抓着小明的肩膀一阵晃。 “别摇别摇,松手!说过怨女不是那么好找的,我已经有了一点线索,你等我的消息。” 其实小明一点谱都没有。 “那个,顺便问一句,怨女一般长得怎么样,很怨吗?”吕布小心地问了一句。这样的问话体现了他在铁人三项赛后体内雄性荷尔蒙的巨大变化,要是从前,他可不会关心这样的问题。 小明踮起脚尖,拍拍吕布弯下来的肩膀,贱贱地说:“放心吧。” 第一章 次日清晨,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时候,小明就开始了蹲点。 他再三考虑,删除了众多地点,比如城门口、公共女厕所门口等等,最终确定了一个黄金宝地。 小明到地头的时候,那个贼眼溜溜的老板正忙着放风筝。好不容易让那“神州内衣第一家”飞上了天,老板喘了口气,便看到了笑嘻嘻的小明。 “你……”老板对于男人的记性不太好,一时间没认出来。 “随便看看,随便看看,你忙你的。” 虽然满心不认为小明会买什么东西,也不认为在店里蹲这么个小男孩会对生意有什么帮助,但老板也没办法出手赶人。而且以他阅人之丰,一眼就看出这小孩不是好惹的主,要是硬赶他走还不定能折腾出什么事来。在他想来,小孩子没有定性,待一会儿,好奇心没了自然会走。 不过很快老板的信心就有些动摇,因为他看见小明从背后拿出一个小板凳,往店门口一放,大马金刀地坐下,从怀里掏出烧饼开始啃,一副准备充足的模样。如果他知道小明的怀里连晚饭的份儿都带了,一张脸还不知苦成什么样呢,本来女人上这种地方来买内衣就脸嫩,现在店里又多了个男人,虽说只是个小孩,但心理上总会有影响,像那些原本就有些犹豫的,这下可能就过门不入了。 不管老板的心理怎样变化,小明此时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整体计划。老实说这个自己灵机一动想出的计划到底效果怎样,能否令烧饼学堂主动迁离长安,小明自己也没底,甚至于事态能不能照着自己预计的发展都有着太多的变数,通向终点的路才刚刚开始,而前方的道路还隐在云雾中。 未知的一切令小明兴致勃勃,那种把一个庞大的事物逐渐收拢到掌心的努力过程,只想想都能令他肾上腺素分泌加快。小明酷爱着走钢丝的乐趣,尽管以后年岁渐长,他的外表看上去越发不动声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却没有人知道,这个走钢丝的狂热分子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和他人置于生死一线间。 清晨的雾气开始一点点散去,店里的顾客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大多数顾客都在小明的注视下转了一圈就匆匆离去,当然,更多的顾客眼神往这边瞟瞟,就直接从门口走了过去。老板的磨牙声越来越响了。可是如果靠磨牙加在脸上堆出横肉就能叫小明乖乖离开,那真是见鬼了。 到目前为止,小明还没有发现一个具备“怨女”潜质的女性。 其实,所谓“怨女”只是小明胡诌出来的,难道真要找一个苦瓜脸满肚子抱怨多少年没碰男人的?吕布要是能喜欢这样的真算变态到家了。所以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像磁铁一样把吕布牢牢吸住。 但这也一样是件极难完成的任务。吕布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乡下土包子,他可是一上街就会引来无数尖叫的白马王子,愿意倒贴上去的少女不计其数,其中也不乏美女才女。要是目标女子没有点特别,绝难让他动心。 光特别这一点,细细想来就已经千难万难,更何况还有其他要求。她必须对吕布有兴趣,当然这并不难,但难在有兴趣还不能倒贴上去,要维持距离感,否则勾起吕布的不良回忆,他立刻就会溜之大吉,最好是忽冷忽热不冷不热,让吕布心痒痒却又抓不着。 小明看着面前的女子,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五次叹气了。 面前是个特别的女子,特别在奇丑无比却还把胭脂抹了半盒在脸上,身上散发的香粉味更是强烈到连老板都快:撑不住,要命的是在香粉味中还中和着狐臭,两味合一,让为她介绍金刚罩的老板不时神情恍惚。有几次老板在解说的时候都把金刚罩和铁布裆搞混,让避得远远的小明大摇其头。已经长成这样了还需要金刚罩吗,不需要吧。 看起来特别的女子并不少见,小明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换一个衡量标准,今天一上午已经让他对“特别的女子”彻底失望。 两个硕大的金刚罩终于卖了出去,老板把额上的汗擦干,长出一口气,拿出一把蒲扇使劲地扇,力图把那女人在店里留下的味道驱除干净。正努力的时候,一股奇异而好闻的味道随着一个窈窕的身影飘入店中。 小明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他还记得曾在相同地方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个女人的名字:貂蝉。 依旧是一身白衣,却改成了黑纱蒙面。老板也依旧一副色鬼的模样,把貂蝉从头看到脚。尽管没有类似的冲动,但小明还是学着老板的模样把貂蝉从头打量到脚,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女子的身材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由上而下,腿长得如何以小明现在的功力还无法透过重重衣物分析出,而臀部则网而微翘,再上面突然收进去的是腰肢,形成了一个连小明都要击节赞叹的弧度。丰胸之高耸更让人惊叹,小明早看见老板的手很猥琐地蠕动着,分明是在想象某些东西。修长的脖子之上是蒙了面纱的脸,那挺直的鼻梁和一双隐含碧色的秋波,足以说明那张黑纱后的脸绝不会对不起下面的身材。而随便绾了一个髻盘起的头发,则是棕色的。让小明脸上浮起微笑的是,这是一个少女髻。 第二章 很明显,貂蝉并非中原人士,喜欢以纱蒙面,大概也是她故乡的习俗吧。只希望她对于中土的习俗熟悉些,头上那个少女髻千万不要是盘错了的才好。 看着老板为她介绍这介绍那,小明笑得更愉快了。 旁边有个奇怪的小孩盯着自己看,还能稳稳地站在这里挑女人家最私密的衣服,这一点就已经很难得,而老板给她推荐的,竟都是些最艳丽最花哨的衣物,穿在里面,要那么花硝的给谁看呢?只有一个解释—一内心狂野啊。再配上她那看似拒人千里外的面纱,该怎么说来着,小明转了半天的念头,终于冒出来个词:双面娇娃。 一个来自域外的双面娇娃,再经自己一番调教,若不能将吕布吃得死死,老子就不叫小明叫小猪! 如果其他人知道这个看似可爱的小孩心里正盘算着如何调教美女,大概立刻就会倒下一大片。 最后貂蝉挑选了一件绣着精美鸳鸯图案,更重要的是用料比寻常少了三分之一的抹胸,出店而去。小明忙提起小凳追了出去。 老板看着小明屁颠屁颠的背影,很义正词严地骂了一声:“小色鬼。” 小色鬼眼看着貂蝉进了一处普通宅院,摸清了住处,立刻便开始了进一步的情报收集。他装出一副小可爱的模样,在附近逛了一圈,左右搭讪,反正大街上无聊的人多得很,一个时辰不到,让他大吃一惊的是,此处居然是司徒大人王允的住处。 想当初在洛阳城,王允的住处尽管门可罗雀,但毕竟世家底子尚在,钱没有地还是有的,深宅大院的称呼绝对当得起,否则在园子里找七星刀上掉的钻石也不会费那么大工夫。可到了长安,一个人究竟得不得势,有多少势力,立刻就显示出来:董卓自有人曲意送上最好的宅院;等而下的,强占一处豪宅别人也不敢出声;不是那么强势的,则花大笔金钱置一处地产;像王允这般无钱无势只有一个官位虚衔的,朝廷拨给他们什么就是什么,没得讨价还价的余地。王允和董卓向来不对眼,到了这等地步,所谓朝廷拨给,自然要通过董卓,于是王允就分到了这个只有,洛阳大宅数十分之一大小,院子里仅够种两棵大树其余都是灌木杂草的宅子。至于地段,就紧贴着西市,放在两千年后,那叫商业繁华地段,寸土寸金,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四周邻居尽是小民,还多是那些望族最看不起的商人,每天从早到晚西市的嘈杂声关了窗户都隐隐透进来,王允不由得哀叹,自己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转念愈发地恨起董卓来。 尽管落魄到这等田地,世家的养士传统,还是没有完全抛弃。只不过养的食客越来越少而已。可有一些食客是为了撑场面,怎的都要留下来的,比方说貂蝉。 在中国,自古以来,外国人都极为吃香。近代种种,令人记忆犹新不需多说,而再往前,外国人尤其少,随便来一个,只要愿意都可以获得中国最高统治者的接见与赏赐。对于皇帝来说,见一个异族人,受了几句洋马屁,便仿佛自己已经威加四海,德被八荒,便是那极西之地的异族,都受到感召,知道有天朝,知道天朝的皇帝如何英明神武,这等荣光,是多么令人洋洋得意、满心舒畅啊。 皇帝如此,若是一个臣子能有……个外围的食客,那可是件足以记人家族史的大事,人前人后,也是倍有脸面。连董卓都没有这样的食客,他王允却有,这几乎是他唯一胜过董卓的一地方,自己再怎么窘迫,都要把这样的食客挽留下来。 遗憾的是,貂蝉到王家的时间并不长,当初被曹操见到时,也只刚到了十数天,后来董卓被刺,时局混乱,紧接着联军伐董,洛阳城的社交活动被打。乱,王允几乎还没怎么显摆,就被迫迁出洛阳。现在他满心担忧的是,貂禅到中原已经有时日,开始有点了解朝中各家势力,而今自己的住所又如此破落,虽然已经尽可能提供给她优厚的待遇。可人往高处走,要是有朝一日她跳了槽,那自己可把脸丢到家了。 所以王允最近一段时间,开始展开柔情攻势,每次见到貂蝉,都提醒自己做到要微笑二要温和三要处处关怀,并时不时暗示她,现如今世风怎样怎样日下,人心怎样怎样不古,某家女食客听说被怎样怎样,不经意问还提到,董卓对美女有着怎样怎样可怕的嗜好,而这种不经意的频率,大概维持在两三天一次。 小明从邻居口中得到的消息当然没有这么详细,不过基本的情况了解之后,小眼睛一转,各种各样的主意就纷至沓来。 可是有主意和有效果是两回事,很快小明就发现自己陷人人生中少有的挫败中。当然对他来说所谓人生其实并没多久。 曾经在长安城造成轰动的套图烧饼制造者义一次露面,这一次的地点换在了王允家门口。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而小明义刻意大声叫卖,很快排队买烧饼的长龙再一次形成。 号称套图烧饼第二版,内容和第一版自然有所不同,这倒并不是小明有意为之,第一版的图做过就忘了,这一回再做,与其回忆当初的图案,还不如做新的省力。 其实新套图上吕布的动作那天在城门口到底有没有真实出现过,连小明都不太确定,他已经处于随便发挥的状态中,大致的样子不走板,又有第一次套图的名声,只要烧饼上的人和吕布有那么一点像,那些喜欢尖叫的少女们一样会毫不犹豫地掏钱购买。当然,这一次的套图中并没有太过夸张的动作,也没有露出不该露的部位,毕竟他现在已经和吕布搭上线,总得给他留点情面。 小明一直在留心王允家的动向,只见大门开过两次,有家丁打扮的人张望了一阵,就没了其他的动静。 这般阵仗,居然还不能吸引那貂蝉?小明有些失望。 第三章 不过小明后开门两次,看来是那貂蝉放不下面子,叫下人偷偷打探。可是貂蝉会亲自跑到内衣店买那样的内衣,想来并不是那种矜持闺秀,…… 想来想去小明也不明白,既如此,就再想个法子吧。现在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貂蝉不是超级吕布迷,这点相当重要,否则吕布很可能会有逆反心理。不过,如果她对吕布一点感觉都没有,倒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 小明不知道的是,那两次偷看的家丁和貂蝉并无半点关系,那是司徒王允派出的,王允今天上午经历了由大喜而大羞的转变,目前正郁闷得不行。 这些日子王允称病没有上朝。在洛阳时,他还日日早朝不辍,期望年幼的汉帝能成长为中兴之主,可是日子久了他越来越失望,朝政完全被董卓一手把持,每次朝议,尽管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坐着的还是小皇帝,可是朝议的中心却是董卓——这个吨位最重的胖子。王允也算是名臣,自有其操守和气节……或者说固执、不开窍,无论哪种形容,总之他还能勉强自己每日上朝,尽自己的臣子本分,和恶势力进行默默的斗争。当然,只是默默的斗争。在心里骂一一下而已。和董卓当面作对的人活着的已经越来越少,王允觉得有些东西只要心里坚持就可以了。可是自从到了长安,或许是水土不服,心里的坚持也忽然消失。同那辉煌的皇宫一起在洛阳的大火中化为灰烬,每次看到暂作皇宫的长安太守府,心中的无力感就越发强烈,索性称病,不见胖子心不烦。 今天王允正如前些日子一般,享受着赖床的乐趣,忽然发觉宅子外面热闹了不少,好像和平日由西市传来的叫卖声有所不同,便让家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家丁回报说有大量的女子聚集在门前,且年轻女子居多,而且其中不乏有姿色者。这一消息令王允大为高兴,自家门前冷清已久,现在一下子有那么多年轻女子聚集,不用说,是他王允才高五斗,天下士子闻风而动,前来拜访。 可为什么都是女子,我王允自然是真名士者自风流,长得也算英俊潇洒,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算算有多少年?四十年?时间点长,现在这些东西都埋藏得比较深了,不太容易被发现,怎么一下子就冒出了那么多慧眼识珠的女才子呢? 王允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又没想明白,在床上闭着眼睛做了一会儿白日梦,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在窗户纸上,王允“啊呀”一声大叫,门外的家丁跑了进来。 “怎么啦大人?” “门外那些人还在?” “还在,还越来越多了大人,我刚又出去看过,足有一千来号人。”家丁的神情有些紧张。 “啊呀。”王允又大叫了一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上个月新做的湖丝袍子呢,快取来,让她们等了那么长时问,唉,怠慢怠慢啊,她们大概会认为我太傲气了吧,可是现在人更多了,说明我还是有魅力啊,我的才学之名纵然在今天也是无人不晓啊。”王允嘴里喃喃说着,却说得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坐起来以后,头脑从睡眠的状态渐渐恢复过来,他开始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家丁的表情十分奇怪,他小心地说:“那些……那些女子们,好像并不是来拜访大人的。” “啊!那她们围在我门口干什么?” “好像是,是门口新来了个卖烧饼的?” “这和那些女子有什么关系,难道她们是来买烧饼的?” “她们就是来买烧饼的。” 王允觉得刚开始清醒的脑袋又糊涂了,他甚至怀疑自已是不是还在梦中。不过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他的思路已经正常。 王允这两天足不出户,当然不会知道第一次套图烧饼事件,虽然长安城的老百姓早已经口口相传,但以他这样的身份,并没有什么人会把这样乱七八糟的事在第一时间里告诉他。 花了好大的工夫,家丁才向王允解释清楚。王允终于了解。这么多女子围在他家门口,和他自己并没有一点关系,只是为了买带有吕布图案的烧饼,据说那些烧饼还相当的有伤风化。 如是在十年前发生这样的事,王允早就呼来兵将把门清理干净,将那做烧饼的拿下查办,可今不如昔,王允虽然觉得大失颜面,不成体统,却也只能缩在家里,盼着那烧饼早早卖光,那些女子们可以自行离开。 希望不会有别人知道,否则数千女子聚在司徒府门前买烧饼,还不成为众人的笑柄。可是声势这般浩大,要没人知道,好像有点难。 在王允的期待中,小明的烧饼终于卖完,女子们也都散去。王允松了口气,小明的事却还没完。 敲开司徒府的大门,一个家丁出来喝道: “去去去,这里是司徒府,你个小毛孩来干吗?”见是个小孩,家丁的话说得很大声,近些年来,司徒府的家丁说话能这么大声的机会已经很少了。 小明从怀里掏出一摞烧饼说:“这是貂蝉小姐要的烧饼,我给她送过来了。”小明一心想:你自己不好意思出来买,我给你送来,这样够意思吧。 烧饼是送进去了,可是左等没动静,右等还是没动静。小明熬不住,再一次敲开了司徒府的大门。 开门的还是那个家丁,见又是小明,双眉一竖:“怎么还没走,想讨赏吗,告诉你没有!” 那家丁心中十分生气,自己做死做活,自从裁员之后,一个人干三个人的工作,都好久没拿到老爷的赏钱,你一个小孩子就来送烧饼,还想要赏银,做梦去吧,就算有赏银也轮不到你来拿。 第四章 小明苦着脸道:“不是啊,我就是想问问,这些烧饼您刚才都拿给貂蝉姑娘了吗?” “当然,老子我早饭吃得饱饱的,你以为我还会贪你那些烧饼不成?” 小明暗骂这家丁不识货,不知道这千万少女梦寐以求的套图烧饼的珍贵,估计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否则断不可能这般没有见识。 “请问一下,貂蝉姑娘看到这烧饼,没说什么?” “没有。” “那那些烧饼她怎么处理的?” “烧饼还能怎么处理,当然吃了。” “吃了?她都吃了?”小明张大了嘴,就这么吃了? “不是她吃的,咳,和你说不清楚。”那家丁不想与小明多言,“轰”地把大门关上,要不是小明缩头缩得快,鼻子就撞正门板。 “咚咚咚。”司徒府的大门再一次打开,家丁抡起巴掌打算给那不知趣的小子一个教训,可巴掌刚抡了一半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如春风般温柔。 小明伸手挡在脑袋前面,那手上拿着的分明是一锭金灿灿的元宝。 家丁伸手就去拿,小明手一晃,他拿了个空。 “这锭金子是我孝敬大哥的,我有些事想见见貂蝉姑娘。”小明的手晃来晃去,家丁的心扑通扑通跳,眼都晕了,如果是董卓府上的家丁,就算高兴也不会这样不堪,但他不是,别说是王允府上的家丁,就是王允自己看到这锭金子眉毛也会跳一跳。 “好好好好。”家丁连声答应着,小明的手终于不晃了。 家丁拿过元宝立刻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然后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个牙印。 “十足真金,十足真金。”他喃喃说着。 小明微笑着,被迫采取最直接的手段,他倒要看看这貂蝉是怎样的人物。 家丁好一阵才恢复过来,迅速把元宝放进怀中,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瞧见,才定下神来。看着小明,忽然眉头一皱道:“你小小年纪,怎会有这么大一锭金子,说,哪里来的?” 小明叹了口气,伸手从怀中又摸出一锭金子递给家丁。 家丁颤着手接过金子,觉得自己今天仿佛做梦一般,伸手到后面狠掐了一把屁股,这才把金子放进怀里,满脸堆笑:“这位公子,您是要……是要……”他已经把小明刚才说的话忘了。 “见见貂蝉姑娘。”小明这时心中也十分郁闷,其实这事只要两锭银子就能办了,可刚才为了拿着方便又和上次一样着人把铜钱碎银都换成金子,这回一下子就出去一半,唉…… “好好。”家丁满口答应,又道,“公子在这里稍候,我这就进去通报,不过,不过貂蝉姑娘愿不愿见您我就吃不准了,公子怎么称呼?” 小明见家丁眼珠子转动,哪里会不知他心里打的主意。把我当肥羊宰吗?没门! “哎,这儿有个家丁收了……” 还没喊完小明的嘴就被家丁晤上了。 “别别别,公子我这就带您进去,直接带您进去,不通报了。”开玩笑,要是被别人听见自己这两锭金子不知还能剩多少。要是被老爷听见大概连金屑都剩不下来。 家丁带着小明往里走,小明早就知道王允失势,见了这长安王府里的光景,却也没想到,这堂堂司徒府,连长安城的寻常大户人家都比不过。 “刚刚你说那些烧饼不是貂蝉姑娘吃的,那是谁吃的”小明边走边问,给了金子,小明说话间便不再用敬语,家丁照样一脸的恭敬。 “猫啊狗啊老鼠啊还有好些虫子。”说到这里家丁的脸色微变。 “貂蝉小姐她……她到底是干什么的?”小明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发问。 “怎么公子您和貂蝉小姐不熟啊,哦,到了,前面那问房就是。”司徒府不大,没说几句话的工夫就到了尽头。只是家丁手指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十多步的样子,而家丁的样子,却仿佛是不太愿意靠近。 “她就在屋里,公子您直接前去就可。” 发现了家丁的异状,小明当然要问个清楚。 听了家丁对貂蝉的介绍,虽然惊讶于貂蝉的与众不同,但他嘴角却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毫无疑问,貂蝉是个怪人,鉴于她的美女身份,这种奇怪程度只在吕布之上不在吕布之下。而把两个怪人凑在一起,大概会比让一个怪人和一个正常人在一起的难度小一些吧。 来自遥远国度的女子,天生对于动物有着狂热的爱好,这种爱好在今天来说,是一个生物学家必备的素质,而在当时一般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收集各种各样的动物,并以各种方式摧残它们的恐怖分子。而在折腾完了故乡的动物后,这个女子开始踏上旅程,到异国他乡去折腾那些从没见过的动物。自从来到地大物博的中国,没见过的动物极多,貂蝉如获至宝,就此长住了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出去搜集些动物活体死体样本,然后就在房里研究。那些活体也不会活太长时间,常常从房里传出的叫声一听就知道它们正遭受非正常待遇。这也正是这位食客生得这般美丽,家丁却畏之如虎的原因。 顺便说一句,貂蝉的中国名字,是因为初来王府时,耳挂金蝉,肩披貂皮,才由王允给起的。 而刚才那些烧饼,家丁在急急离开的时候,瞥见貂蝉随手扔给了那些猫啊狗啊蜈蚣啊青虫啊…… 听完家丁介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明一个人站到了貂蝉的房门口。 第一章 说服貂蝉的工作进行得相当有戏剧性,峰回路转之后,小明在家丁“常来转转”的招呼声中离开司徒府。 时间转回前一刻,抬手敲门之后,里面就传出一声:“请进。”声音婉转,带着一丝奇异的音调,让人觉得新鲜动听。 家丁之前的详尽介绍,使小明推开门的时候,听到木门发出的“吱吱”声心里有些慌。 屋里的光线不是很好,虽然将近正午时分,正是一天中太阳最好的时候,但眼前的房间呈少见的狭长形,只在最里面才有窗户,而靠近门的一段太阳照不到,如果不是小明把门推开,让外面的光线射进来,进门的这段路会是最昏暗的。不过即使这样,房间的中段还是在阴影的笼罩中。所以称这里为房间,还不如说是一条室内长廊。 其实这房间本不至于这么狭长,只不过现在在房间的两侧,堆满了一个个方方的东西,小明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个铁笼,笼中有黑影或来回走动,或静悄悄地趴在那里,小明已经明白,自己的那些烧饼到底去了何处。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养了这么些东西,但屋子里的异味却不算太重。 那貂蝉原本背对着小明,站在屋子的尽头不知在干啥,听见小明进来,便转过身来。 小明犹豫了一下,往里走去,两旁铁笼内的生物不时发出低嘶声,小明用余光瞥去,看见了两只猫一只老鼠三条狗一只黄鼠狼,那些猫狗互有区别,但也不是罕见的品种。还有一些黑影看不太清,想来不会是珍奇异兽,但一堆放在这里,还是有些吓人。 “你是……”貂蝉皱了皱眉,依稀记起曾经在西红市内衣店里见过这个小孩,但又不太敢确定。 貂蝉今日穿一身廉价的布农,脸上仍是用白纱蒙着,垂下的双手上殷红一片,小明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闻到血腥气。 “我是刚才送你烧饼的人,没想到这些令长安城无数少女疯狂的烧饼,貂蝉姑娘你竞能视若无物。” “哦,原来那些饼是你送的,可你是准,为什么要送这些饼给我,还有你说这饼还会令少女疯狂?” “噢,你没注意烧饼上图案吗?” 貂蝉摇了摇头,她忽然笑了一下,道:“小孩儿挺有意思的,我这里可连寻常大男人都不敢进来呢。走吧,我们到旁边屋子说话去。” 她的身子让过一边,小明才瞧见,原本被她挡在身后的那张铁桌上,有一只被开膛破肚血淋淋的硕鼠。几把刀具放在一边,上面的血迹未干。 小明心中恍然大悟,同时又生起疑惑,刚才听家丁说时他就想起,当世有几位名医,有时会将猴子等类人的动物开膛破肚,以进一步了解体内五脏六腑的情况,以增医术。更有甚者,听说还会拿死去的人进行研究。现在瞧见了这只死老鼠,莫非…… 只是这貂蝉也太过年轻,这样的年纪,就已经有如此高深医术了? 尚在思索这些问题,小明已经被貂蝉领至另一间房门口,貂蝉让他在门口稍等片刻,再次开门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锦缎罗衣,手也显然洗过了。 “在洛阳的时候我还有一间单独的会客室,如今就只能在自己房中说话啦。”这异域女子显然没有什么女子闺房男人不得入内的禁忌,就这样领小明请了进去。照实说王允对貂蝉实在是极好,在当下宅院那么小的情况下,还给了貂蝉一间大屋做实验室。 这间屋子显然正常了许多,空气中尚有淡雅香气,布置相当典雅,一道屏风将屋子隔成两段,屏风前是一张八仙桌,几张凤脚圆凳,雕花窗棂边挂着一幅江南织锦。而那屏风后面,自然是貂蝉起居的所在了。 八仙桌前两人坐下,还未等貂蝉说话,小明倒先发问:“姐姐你脸上为什么遮着块纱,你生得这么漂亮,总是遮住了多可惜啊。” 小明早就打定主意,虽然貂蝉不可能像吕布那么好骗,但也要自己主动出击,自己的目的实在说不出口,被她问起来,估计没一个问题是好回答的,到时候支支吾吾答非所问,就大大糟糕,这貂蝉看上去对自己的印象不错,自己就再装可爱一些,多问多了解一些她的情况,别让她有发问的机会,等到找到突破口,一切就好办了。这样想着,称呼和语气立刻就发生变化。 “把面纱拿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实在是小了一点啊。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叫我小明好了,不过我小和面纱有什么关系啊。” “姐姐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在那里,每个女子都要戴面纱,自己的容貌,除了父亲和丈夫,是不能给第三个男人看的。”小明心里一喜,竟然主动把话题扯到这方面,一定要穷追猛打。 “长安城风沙挺大的,万一哪天在街上,一阵风吹过来把面纱给吹掉了,那看见姐姐容貌的男人可不是一个两个,难道都要……嘻嘻。” “要是真有这样的情况,在我们那里可是很严重的事件,那个女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不过这里不是我的故乡,也没那么严的规矩啦,戴着面纱只是从小养成的习惯,真要嫁人,还得找个称心的郎君呢,你说是不是。”貂蝉掀起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的笑颜,旋又将面纱罩了回去。 第二章 小明走南闯北,早已经有了身为一个男人的觉悟,尽管生理上还没成熟到那一步,但理论知识已经全然具备,看见貂蝉的容貌,脑筋也呆了一呆,缓过神来之后,顿时觉得,若能说动貂蝉,要迷死个把男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姐姐的如意郎君,得要是怎样的人才呢?”顺着貂蝉的话小明问。 “十分的模样,十分的能耐,最最重要的是,还得理解我做的这些研究。” “就是刚才那间房里的那些呀,可我觉得那都是十分普通的动物啊。” “对你来说普通,可是那些猫狗昆虫,却大多和我故乡的有所不同,而且这片土地上奇珍异兽极多,听说还有个止啼山和极恶仙地,里面的生物和外间大不相同,要一一研究完,真不知得什么时候。”言语间虽似在感叹研究之路漫漫,眼中却有掩不住的兴奋之色,像一个小孩看见了无边无际的玩具,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一玩遍。 无法理解貂蝉对于生物的狂热痴迷,小明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多作纠缠,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可是,和这里的男人,姐姐处得惯吗,毕竟异国他乡不同族。”貂蝉笑了:“哪里没有好男人呢?”她眼波一转,又道:“可小明你关心这些干什么,莫非想把自己推销给我?” “若是姐姐答应自然……不过,姐姐你可知道,这长安城里最顶尖的如意郎君,现如今可握在小明我的手上呢。” 貂蝉来中原不久,虽不问时事,但洛阳城吕布声名之高,她也有所耳闻,也曾远远见过吕布的模样,只是时日尚短,又整天和动物打交道,没有传递狂热迷恋情绪的姐妹,就不曾像其余少女中毒极深,现在话题一打开,貂蝉也被勾起了兴趣。小明就此如鱼得水,一路吹将下去。话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说得貂蝉极为心动。 貂蝉青春年华,独自远走异国他乡,孤寂已久,虽然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研究之上,但也有少女情怀,更何况貂蝉的本性其实对异性颇为渴望,若不是个偏执生物狂,定会成长为豪放女。然而压抑得久了,本性反弹就愈发强烈,而最近的研究重心更逐步转移到生物的发情期研究,彼此对照,更是按捺得辛苦,会跑去买那样的内衣,便是一大佐证。 世人往往认为容貌清丽的女子,必然贤淑矜持,又或认为专心学问之人,必无心他顾,淡于男女之情,此皆想当然耳。 与貂蝉的一番对话,说到后来,竟变成貂蝉连连催促小明,要去与吕布见面,而小明则劝她要有所保留,放长线好钓大鱼。连小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由此更坚定了他看事物一定要看本质,不能为表面所迷惑的理念。 演员既已选定,接下来剧本就将开演。开演之前,小明很认真地思考,到底要不要上演一出经典爱情剧呢。最后鉴于男女主角都不是正常人,无法胜任正常人的爱情诉求,并且太正常也不符合小明自己的审美趣味,遂打定了恶搞的主意。 至于恶搞一番能不能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小明则认为要走一步看一步,为了遥不可及的目标,而对近在眼前的乐趣视而不见,不是他的风格。 这一日晚,吕府里灯火稀稀落落,众家丁们还未上岗。好在蕈卓已然意识到这个错误,从自己府上遣了几名家奴过来,虽然还远远不够,但看门的人总是有了,不至于再上演当日大门口出现违章搭建的事件。一名家丁匆匆而来,给吕布献上一个烧饼,说是门外一个小孩子送来的。说话之间,脸上却有一丝喜色。 吕布接过烧饼略一端详,嘴角微弯,挥手把家丁打发走。 掰开烧饼,里面果然有布条,看了一遍之后,吕布把刚才那个家丁叫了进来。 那家丁看吕布神情之间似乎十分高兴,还不知他有什么喜事,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吕布的巴掌岂是好挨的,虽然没有运上内力却也把家丁拍出六尺开外。家丁正眼冒金星,心中惶恐,却听“叮叮”两声,两锭金子被吕布扔在了他身边。 “谢……谢过大人赏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挨巴掌,但被赏了金子总是好事,先谢了再说,要是每天有这样的好事该有多好这巴掌挨得值。 家丁尚在想象一个巴掌两锭金子十个巴掌二十锭如果一天十个巴掌挨一年有多好,就听吕布骂道:“谁说了这两锭金子是赏你的?连同你怀里的那两锭,通通还给门外的小孩,还有,告诉他我知道了。” 家丁脑袋里“嗡”的一声,欲哭无泪。刚才拿钱的时候明明看好了旁边没人的,怎么会给吕布知道了。天,刚才还在想一天挨十个巴掌……那小孩不知和大人是什么关系,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自己这样子大大的糟糕,待会儿出去得好好拍拍马屁。 家丁跌跌撞撞向门口跑去,吕布打开布条,又看了一遍。 “怨女已寻得。三月初七,华灯初上时分,领君一观。你那家奴诈了我两锭金子,帮我要回来。” 三月初七,长安城内华灯初上。 长安城外三里。 长安城门早已关闭,但吕布要出城,又有谁敢阻拦? 此刻吕布和小明,正趴在草丛中,偷偷摸摸地向前看着。 按照和小明早就说好的,貂蝉早早就出了长安城,开始了她一贯的野外作业。 这一次的野外作业,当然和她平时所做的有所不同。 第三章 貂蝉常离开长安城,在野外观察各种动物的生存状态,有时还人为地进行一点改变,观察动物在生活环境被改变后的相应变化。她一身异国功夫虽然称不上高手,但寻常猛兽还伤她不到。 不过今天她没有进行观察,而是将平日在司徒府实验室里做的事搬到了野外。 吕布远远望去,只见那一一身白衣、白纱蒙面的女子正手持小刀,将面前的野兽腹部一刀剖开。那野兽身形颇大,却被貂蝉提着脖子,动弹不得,刀光闪过,一声哀嚎,四爪挣动一番,就此了账。定睛望去,竟是一匹巨狼。 老实说貂蝉可没本事抓到这匹狼。这狼如此巨大,显然是狼群中的头狼。狼惯常群体出没,要捕杀一匹头狼,必须有在狼群中来去自如的本领,好在从和小明商定到三月初七间的几天,已有足够时间弄到这家伙。 对一般人来说,看一个女子杀狼还要翻开肚皮好一番研究,就算那女子长得再美丽也要倒了胃口,可考虑到吕布要和貂婵相处,终会知道她平日里的举动,瞒也瞒不了多久,索性一开始就曝光,而且吕布如此怪胎,定不会喜欢文静女子。 月夜,荒原,溪水。一袭白衣飘飘,女子蒙面,森冷刀光闪过,狼血飞溅。这是小明研究了许久的暴力美学,灵或不灵,此刻就见分晓。 偷眼瞧瞧旁边的吕布,只见他呼吸虽依然平缓,眼睛却已发亮,盯着貂蝉不放,小明就知道,这暴力美学正对了变态的胃口。 连变态的胃口都能摸准,小明已经开始赞叹自己能者无所不能起来。不过忽然另一个念头莫名其妙地冒了出来:“能理解一个变态的只有另一个变态。”咦,怎么会这样,小明赶紧把这种荒谬的念头打压下去。 虽然一切正按照排定的剧本进行,但貂蝉一刀下去,就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工作状态。今晚月色不错,但光线到底比不上白天,许多地方都看得不甚清楚,所以貂蝉越来越专注,下刀细致小心,还不时用手翻看,直弄了半个时辰还没进行到下一戏码。小明越来越着急,老实说在他看来一个女人晚上在荒郊野外这么血淋淋地搞一匹狼尸,实在是极为诡异,看看身边的吕布,脸上也有不解之色。 没办法,小明只好贴在吕布的耳边向他解释。 了解到眼前这名女子,乃是来自万里之外另一片天地的生物学宗师,自小立志舍弃男女之情,要从各种动物的身上,研究出生命的奥秘,破解天地造物的神奇,誓要打破禁忌,挑战极限,创造生命之后,吕布的神情立时变得庄重无比,满脸的敬仰之色,眼中更是充满了无限向往,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这怨女真是非同凡响啊。” 忽然他眉头一皱,满心担忧地低声问小明:“可这位怨女,已经达到了如此高的境界,又早已舍弃男女之情,我该如何、该如何……” 小明见吕布已经上钩,满心欢喜,却正色回答:“所以,你当这怨女是那么好追的吗,这就是你成佛的一大考验了,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打听到她这段时间在这里进行研究,带你来看上一眼,回去之后我们再慢慢商议。” 那边貂蝉刚刚工作完毕,这才想起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心中大急,自己工作狂发作,不知误事没有,把如意郎君吓跑了可大大糟糕,却又不能四下张望,还得装出从容冷静之色,进行下一段。 好在下一段的道具已经自然形成,刚才解剖得如此专心致志,身上的白衣早已有多处沾了狼血。她故乡有一种艳情舞蹈,她略一改变,用在此处,只见身形曼妙地转了一转,腰脚手臂轻轻扭动,白衣就悄然褪下,精心准备的内衣秀就此登场。 小明也顾不得去看吕布的神情,一大一小两男人,张大了嘴呈痴呆状紧盯场内不放。 貂蝉是神州第一内衣店的老主顾,店里最最诱人的内衣全都买下,今日特意挑选了最具杀伤力的一套穿在身上,该露的地方露该遮的地方遮,令人无限遐想,貂蝉身材本就比中原女子更修长火爆,此时状似在溪流中浣衣,却转了许多个角度,曲线毕露。 诡异的剖狼之后再上演这一段,前后反差之大,另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丽。小明打定主意,以后如果写暴力美学的教科书,这就是经典案例了。 最高潮的部分终于来临,似是一阵风吹过,貂蝉脸上的面纱忽然被风吹起,貂蝉出手如电,面纱只飘飞了一尺就被貂蝉抓住重新戴回脸上。此时貂蝉侧对吕布小明的方向,白纱离脸只有不到一秒,又是夜晚,虽然月色皎洁,小明还是什么都没看清,但他知道,以吕布的眼力,这一瞬间已然足够。 吕布的气息忽然急促起来,他的双手紧握,眼神中已燃起火光。 小明努力忍住笑意。大功告成,大功告成啊。 那一夜回城后,吕布彻夜未眠,他已经把什么成佛啊之类的念头丢到九霄云外,就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满心都是貂蝉月光下的魅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小明这个毛孩子身上是如何不智,但此时此刻他好像没有别的办法。 “你昨天待在荒野里,没事吧。” 第二天一早,小明在西城门等到了貂蝉。 “我时常那样,并不是什么大事。” “给,新鲜出炉的烧饼。” 咬了一口喷香松脆的烧饼,貂蝉直接把心事问了出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吕布,他对我印象怎么样,昨天我……怎么样?” “棒极了,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你的魅力,更何况那是我设计的暴力美学啊。那个男人,我看他昨晚一定睡不着。” 第四章 小明高姿态地说着完全不合他年龄的话,可惜他的嗓音还没成熟到那一步。 “这么说,这么说……”貂蝉的双眼已经变得水汪汪的,桃花般春光灿烂。 “没错,吕布已经被你彻底迷住了。” “他,他住在哪里,要不要现在就去找他?” 小明显然有些被吓到,虽然知道貂蝉很主动,但没想到主动到这种程度。 “不行不行,这样会把事情搞糟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已经为我着迷了吗?”即便戴着面罩,还是能看出貂蝉满脸的不解。 “男人,如果很快就得手的话,就算是天仙他也会很快厌倦的。男人都是贱骨头。”小明肯定地说着,仿佛他不是男人一样。 “你是说,要给他制造一些障碍。”貂蝉立刻就明白了小明的意思,满心要找老公的狂热情怀并没有影响她的判断力。 “不是一些,是很多的障碍,巨大的障碍。”小明阴险地笑着。 貂蝉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 “放心,一切交给我。”小明举起手拍拍貂蝉的肩膀。手感不错,他心里想。 “是在担心他啦。”貂蝉狠狠瞪了小明一眼。 这天夜里,吕布等到了第二个烧饼。 小明拿着烧饼敲吕府的大门时,心里还在想,这一次那家丁见了他,不知会送上怎样舒心的马屁,没想到门一开,是两眼赤红的吕布。 “你终于来了,怎么样?” “我见到貂蝉了,她就住在司徒府,我也大概说了一下你的情况。” “司徒府,司徒府,要不要先去门外看看,恩,你都怎么说的?”吕布心里一团乱麻。 “我说有一位全洛阳全长安少女眼中的如意郎君很喜欢你……” “唉呀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哪有这么好,这个这个,姿态太高了,那样高贵的女子,就像神仙一样,万一听你这么一说,觉得我太高傲,这可如何是好。” “你可真猜中了,她说全长安少女眼中的如意郎君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看看你看看,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吕布急得团团转,什么内功修为都不顶事,脑门儿上已经冒出汗来。 “别急,我立刻也改了口风,说你是如何如何仰慕她,希望她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她,她怎么说?”吕布脑门儿上的汗已经结成汗珠。 “她说如果要成为她的如意郎君,需要经过一些考验。” 吕布大大舒了一口气,昂首挺胸道:“没问题,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小明,你真是好样的。” 小明一副那是自然的神色,接着说: “但貂蝉又说,如果光听我这么说,就给你考验,未免太过儿戏,至少要看过你的决心你的诚意,足够的话才有资格接受考验。” “我这就上司徒府去。”吕布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小明哪里追得上他,眼看吕布眨眼就没影了,心头大急,话才说了一半,这家伙怎么如此熬不得啊。 还好吕布一会儿就跑了回来,急切地说:“司徒府在哪里啊,我不认识。” 小明心里暗喜,道:“你这样过去是不行的,诚意不够,而且今天天色已晚,貂蝉说了,如果你能……” 吕布弯下腰来,小明在他耳边说了许久,吕布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露出坚定的神情,狠狠道一声:“拼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一位密探脸上挂满汗珠,向董卓呈上一份情报。他实在是不想做这样的事,但这份情报实在太过重要,不及时呈递,整个密探团都会遭殃,而作为通过抓阄方式选出来的倒霉鬼,他只好一边在心里向满天神佛求救,一边在董卓低头看情报的同时,一点一点地向后移,同时提气凝神,运起向同伴临时抱佛脚学来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时刻准备着。 听着董卓越来越粗重的鼻息声,密探先生终于盼到了他等待的一刻,狂怒的董卓展现出无比的破坏力,桌椅飞舞中,密探先生被一脚扫到,喷血飞出三丈外立时不省人事。 等到董卓发作完毕,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整个议事殿除了坚固的立柱依然挺立外,已经找不到什么完好的东西。 董卓内力消耗完毕,于软脚软心发慌,这才稍微冷静下来,等想到要找那密探问详细情况,才知那位已经被送去急救,生命无碍,会不会落个残废就要看自己造化了。 密探团内举行了第二次抓阄活动。 董卓再看了一遍情报中的一段文字。这段文字代表了吕布最高的文学水平。 亲爱的蝉,你好吗?反正我很好,从来未曾如此好过。那天晚上你偷走了我的心,请你把它还给我,连同你的心作为利息,或者你再来偷一次,把我的人也偷走吧。你是怨得不能再怨的怨女,我是痴到不能再痴的痴男,这世上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呢? “今天早上,吕将军扛着写了这些字的大木牌出门,在长安城里绕了一大圈,一个半时辰之后又回到府上。一开始他只是扛着牌子走,可是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走到西市的时候,围观者达到上万人,其中以少女居多,许多少女惊声尖叫,并且大声痛哭,吕将军见实在无法前进,就跃上屋顶,一路在屋顶上跳跃而行,除了其间发生过一件小小的意外,就是有一个屋顶没铺瓦片而铺的茅草,吕将军失足摔进一名四十岁寡妇的澡盆中,坏了人家的名节,被要求以身相许纠缠了一会儿之外,吕将军很顺利地回到了府中。不过目前仍有上千名示威少女围在吕府前,要求吕将军说出真相,交代蝉到底是谁。” “那蝉到底是谁?”董卓问。 密探乙面露难色:“这……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女子,时间紧急,还未曾……”董卓狠狠一个巴掌甩过去,把密探乙打翻在地,怒道:“快快去查,肯定就在洛阳城,挨家挨户也要给我找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骚蹄子!” 密探乙吐出五六颗牙,说话已然漏风:“系系,系系。” “系系你个头啊,跟我念是。” “系!” “是是是。” “系系系。”密探乙脸都黄了。 “算了算了。”董卓一挥手,“快去查。” 密探乙连滚带爬就要出去,却被董卓叫住。 “我看民心可用,你们好好注意发挥民众的力量,那些围着吕府的,很好,就是人还不够多,还有光围着有什么用,想办法让她们也一起找。” 密探乙大感佩服,应声道:“系。”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管是长安城的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都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一个叫“蝉”的女子,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交头接耳者,已经有数十个名字里有“蝉”字谐音的女子被查了出来,成为批斗的对象。经过分析,初步排除三名六十岁以上者四名十岁以下者,还有一名四十五岁一名五十三岁者需要观察。 第五章 密探们的行动并没什么进展,至今为止没有获得进一步的确切消息。但期间查明了另一件事,那个要求吕布负责下半生的塞妇实际上是个阴谋家,当天早先时候她观察了吕布运行的轨道。 判断出其很可能会行经自家的屋顶,所以连忙把自家屋顶的屋瓦统统掀去,换上茅草,还盖上和屋瓦颜色相近的布作掩饰,然后就脱光了在澡盆里等着吕布,其问换了三盆热水,终于如愿以偿地等到了吕布。 三天后,吕府的大门外贴出一张告示,大意是说其实那天他牌子上所写的“蝉”并非某位女子,而是夏日里树上四处可见的蝉,因为蝉这种生物,化身飞上枝头一季就会消亡,而变作卵在地下却要深藏数十年之久,数十年的等待只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飞上枝头引吭高歌,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又所谓能忍方为大丈夫,再所谓磨刀千日用在一时,总之蝉的精神非常值得学习,为了汉室的兴旺人类的发展,吕布以这种方式号召大家向蝉学习,希望大家不要误会,认清形势,分辨善恶,和他吕布一同和蝉一样,向美好的明天大踏步前进,云云。 少女们为自己误解了如意郎君而感到羞愧万分,一窝蜂地回家研究蝉的精神去了,而先前成为众矢之的那些人,则趁势而起,纷纷声称自己是蝉之精神的身体力行者,受到众人的拥戴。形势转变之快,让人不由叹息连人性也是盲目的。 虽然群众很盲目,但董卓并不是这般好糊弄的,他对于吕布。的声明颇有些怀疑,但密探团至今为止也没有搞出什么名堂来。为了这件事就和吕布翻脸,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只好责成密探团暗地里继续调查,但却没有限定时间。所以对于密探团而言,这个任务的主体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时不时搞点小成果,好多要些资金。这些密探在此方面都是专业人士,做起来得心应手得很。 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吕布焦急地等着接受考验,而小明则忙于制造考验,或者说,忙于制造障碍,制造巨大的障碍。他费了无数的脑细胞,并且专程跑了一次烧饼学堂。这次他弄明白给他锦囊的老头叫左慈,两个人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这次交流的结果,就是左慈专门从烧饼学堂拨出一名学员,对小明接下来的计划提供直接支援。 “这是一柄利器。”左慈远远地指着那名学员对小明说,“利器的意思,就是用之不当反为其所伤。” “去去就回来啦,你们不要太挂念我。”利器对夹道欢送的学员和教职员工们说。 “多玩几天啊。”回答震耳欲聋。 小明有些明白,原来烧饼学堂已经被那柄利器伤得很厉害了。 “你这算是在帮我吗?”小明问左慈。 “这……你就把他当作是考验的一部分吧。”左慈笑得很诡异。 “他……他到底是谁?” “他是怪叔叔的孙子。” 小明脸色有些发白,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考验”完完全全地转嫁到吕布的头上去。 怀着无比卑劣的目的,冠以高尚纯洁的理由,施以阴险毒辣的手段,对吕布的三大考验已经逐渐孕育成形。与汜水关铁人三项赛相比,区别在于,对象只有吕布一个人。 而这次考验所形成的后果,对时局的影响,却要远胜于汜水关前的铁人三项赛。 天下时局,往往并非决于阵前,而常定于幕后。 第一章 太阳升起又落下,凡人生生复死死。 孙坚死了。 当日奇袭汜水关,飞骑破洛阳,逼得汉朝廷西迁长安的抬首问天功当代传人长沙太守孙坚孙文台,方才升起,便已落下。 得了汉室的传国玉玺之后,孙坚星夜返回长沙。本以为玉玺到手神不知鬼不觉,谁料不几日就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和真实情况大有差距;但谣言并不在乎其准确性,只要听者有心就可。 陷入四面楚歌的被动局面,虽然敢动手的不多,但肯援手的却一个都没有,身处死局的孙坚没能支撑多久,就殒命于和刘表的战争中。尽管从局部战斗来看,孙坚的死有很大的偶然性,但他的命运,其实早已经注定。 大家都以为孙坚一死,麾下群龙无首,加之在孙坚败军中并未得到玉玺,而且传言版本过多,混乱不堪,没人知道孙坚在洛阳到底得了什么人什么物,而从孙坚如此殒命看来,那东西山无关气运,就忽略了过去。更重要的是,几乎与此同时,在洛阳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从走卒到诸侯,所有人的目光都遥遥投向那里。但凡雄心万丈抑或包藏异心之辈,都在推演接下去的变化,揣摩着自己该如何应对。等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愕然发现,孙坚之子孙策孙伯符,已然统合了孙坚旧部,风采更胜其父。 还是让我们随着天下人的视线,看一看洛阳吧。 史书上通常只记载事件,而不记载原因。虽然许多时候我们可以透过最平凡的细节敲开硬壳剥出果实,但随着史官的笔,更多的“果实”都沉寂于历史的黑暗中了。 我不是史官。我说,一切皆源于小明。 小明者,诸葛孔明也,时年十二岁。 这位荆州猪猪烧饼的当代家主,远赴长安,寻找传说中的烧饼隐:七,力图学得绝技,在中华烧饼界闯出一番天地,却在长安烧饼学堂中,改变了志向,欲以烧饼济天下。为了以甲等学员的身份在烧饼学堂中学习,小明要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令烧饼学堂主动迁离长安城。而小明的手段,却似乎和他的目标并无关系:借来自异国的学者貂蝉色诱吕布,在吕布完全陷入爱情漩涡的时候。说服貂蝉欲就还推,给吕布设下三大考验。以上种种,前文已有详尽记述。 身在局中的吕布和貂蝉,自然无法明了小明此番作为的目的。 玩阴谋的第一注意事项,就是主谋者必须要隐藏在黑暗中。虽然小明从整个计划正式启动的时候,就改变了与吕布接触的方式,但毕竟运作这样大型的阴谋没有经验,所以还是有颇多失策之处。比如他就没想到别人有可能从吕布爱之告白里查出貂蝉,随后把他自己给牵连出来。好在吕布对貂蝉的肉麻称呼让他有了周旋的余地。更值得他反思的是,如果不是貂蝉见到长安城众少女们的声势如此浩大,那些被批斗者是如何惨,而对自己的处境深切担忧后主动向小明提出这个问题,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是多大的一个漏洞。 幸好吕布对貂蝉的要求言听计从,立刻发表“蝉”之声明,安抚众失落少女的芳心,算是亡羊补牢。 小明也有些被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吓到,转念一想,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缔造的,又不由得大为得意。当然他也注意到,这场群众运动有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但到底是淮,缺少情报来源的他不可能知道,但猜到幕后人的目的,无非有二:一是制造一场混乱,一是逼出貂蝉。想制造混乱的人,其所图不小,而想逼出貂蝉的,无非是某一有势力的色鬼罢了。仔细想想,现如今长安城敢和吕布叫劲的人,还能有几个? 或许该让貂蝉和董卓见一见了?小明一念及此,立刻又打消了这个主意,现在见了变数太大,还是再等一等好。如果吕布经历千辛万苦,就将抱得美人归,再让那个死胖子横刀杀出,岂不是更有戏剧效果? 作这般分析的时候,小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立论的基础其实有着重大的误差,董卓的性取向使他对董卓反应灼占算完全错误。但是无论如何,他让貂蝉和董卓见面的时机延后的决定,却是无比正确的。 晚上,吕布悄悄从后门溜出来,小心翼翼,借着夜色,身形急速滑动着。目前在长安城中,能跟上吕布又不被他发现的,还没有一个。府外的那些密探虽然活动频率比前几日有所降低。对这座府邸主人的行为却还是相当关注。这些密探所属何人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也心中有数。 夜晚的西黄市十分安静,大约再过三个时辰这里就会喧嚣起来。在西市中西黄市是开市最早的,至于为什么闻闻空气中犹未散去的鱼腥气就知道。 默默算着距离,走了二十丈,吕布停了下来,眼睛在地上扫了一遍,就发现左侧的一块青石板有些松动。 内力顺着脚传人地下,那块青石板几近无声地弹了起来,跟着弹起来的还有石板下的一个扁平木匣。吕布左手一挥,木匣已经到了手中,右手作势一放一收,青石板落回原处,这次没有一点声响。内力运用之妙,已是宗师级的境界。 虽然是宗师级的境界,但吕布如今可没有宗师般处变不惊泰燃自若的心态。他本该回到府中安安心心地开匣看信,但他又怎等得了那许多时间,当即便打开木匣,展开里面的帛书观看。 月光照在光滑的帛书上,上面的蝇头小楷令吕布精神一振,原本还以为是小明写给他的,不想竟是貂蝉亲笔。貂蝉来华时日不多;纵然颇有语言天分,但汉字一时间要写得漂亮却绝无可能,所以这一卷帛书的书法着实够呛,虽然已经努力工整,却依然上不了台面,不过吕布自己的字也好不到哪里去,更兼深陷爱之漩涡,情人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就是这字也看得激动万分,无比亲切。 按捺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吕布这才细细展看信的内容: 第二章 奉先君: 闻君前日之举,妾不胜欣喜,君之情意深深,妾铭感于心。然君若欲与妻永结百年之好,却仍有三关要过,非诚心刁难,而是妾希望能寻到一个有勇气有爱心有恒心有智慧又细心的五好郎君。君英雄盖世,勇气自不用说,所以这第一关,就是考验君之爱心与恒心。君取信次日,会有一少年往府上。君需于七日内,独力教此少年厨艺,使其能烧出至少一道美味。君是否会是一位好父亲,经此一试便知。 貂蝉。 看着日头逐渐升高,小明盘算着,那个活宝该到吕府了吧。虽然自己常常被人称为小怪物,可是那个从烧饼学堂借来的活宝,却连他也觉得头疼。单看那个活宝的身世就知道不简单,竟然是怪叔叔的孙子。只看学堂的一干人等无比殷勤地把他推荐给自己,就能猜到这是个极麻烦的主。嘿嘿,吕布这两天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砰砰砰!”吕府的大门被很用力地敲了三下。 吕布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不用家丁,自己连忙上前把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是个头发只有一寸多背着巨大包裹的大头男孩,看上去不到十岁,两条粗粗的眉毛下,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手里拿着一块用来砸门的板砖。 “你回来啦。”男孩用奇怪的声音说,把砖头往身后一扔,抬腿就往门里走。后面传来“哎哟”一声,一个今日轮值的董卓密探被砸了个正着。 男孩连忙跑出去,看见一个男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叹了口气说:“是个男的。”然后就跑了回来。 吕布心里掠过一丝阴影,这个考验,好像比事先想象的要困难些。 吕布拦住闷头向里冲的男孩,蹲下来满脸堆笑说:“你好,我是吕布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是貂蝉姑娘叫你来的吗?” 男孩忽然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说话时口水都流了出来“貂蝉姐姐好漂亮,胸好大,好有弹性哟。” 这个小色鬼,难道他还碰过貂蝉的胸部?吕布看着他脏脏的小胖手,一阵不爽。不过他很快就纠正了自己的错误思想,要有爱心,爱心,别忘了这次考试的关键! 吕布连呼了几次,男孩才从痴呆状解脱出来,说:“我是烧饼学堂幼稚部三年五班的魏延魏文长,叫我小延就可以了。现在我就把自己托付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我,不要背着我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哦。” 吕布的心中闪过几个问号,这到底是哪里的台词啊? “小延啊,你是来这里学厨艺的吧,接下来几天你可要努力哦。” 没想到魏延把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什么厨艺啊,小明对我说,来这里吃好的住好的睡好的,就可以了,我的房间呢,我的房间在哪里?” 意识到让这个魏延对学烧菜感兴趣是考验的第一步,吕布一边把魏延领到他的房间,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哄哄他。 安排给魏延的房间离吕布的卧房很近,原本是贴身丫环的住所,但现在那些未来的丫环们还未选出,这里自然闲置着。昨天夜里紧急动员仅有的几个家丁打扫了一遍,现在已经收拾得整洁干净,地上还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羊毛织毯,是西北马家给朝廷的贡品,全到了董卓那里,吕布处因而也有不少。 无视织毯上精美的图案,魏延鞋子也不脱就跑了进去,感觉到脚下的柔软,魏延跳了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该先把鞋脱了。”从门口跟到这里的一名家丁忍不住出言提醒。 “哦。”魏延答应一声,双脚一蹬,布鞋向两个方向飞了起来,左边的那只往上飞去,碰到屋顶后落在离魏延不足两尺的毯子上,另一只方向迥异,直直向门外飞去。 吕布闪身躲过,后面的家丁可没那身手,正砸在鼻子上,“哎哟哎哟”痛叫起来。谁让魏延是吕布的贵宾,苦果只能自己吞下。 魏延哗啦一声抖开大包裹,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上,全都是玩具,有木马风车风筝拨浪鼓之类数十件,居然还有半只油油的烧鸡和几块碎松饼,毯子上立刻就脏了一片。那家丁昨晚亲手把毯子铺上去,此刻见了脸苦成一团。 魏延一手抓着烧鸡往嘴里送,一手拿着木马在地上作势腾越。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叫着“驾驾”,突然一块鸡肉从嘴里喷了出来。落在地上,魏延连忙把嘴凑上去,猛力一吸,鸡肉应声被吸回嘴里,只是织毯上又脏了一片。 把鸡肉吞下肚,魏延抬头望向门口呆呆看着他的两个人,道:“你们怎么还没走,是想一起玩吗?好吧,不过这个这个这个……我要玩的。”魏延东抓西抓,几乎把所有的玩具都抓到自己面前,只剩下几块又旧又脏的积木,很大方地说:“这些给你们玩。要好好待他们哦。” 吕布的额上已经冒出汗珠,他隐隐觉得,这一次的考验好像很难,很难。 魏延又咬了口鸡肉,一两道粗粗的眉毛挤在一起,来回扭动了几次,勉强又咬了口烧鸡,抬头对吕布说:“我,我肚子好痛哦。” “快,快去请医生。”吕布忙对家丁说,家丁应了一声撒腿就跑。 看魏延居然皱着眉头还要吃鸡,吕布一手夺过,闻了闻,果然有点馊。 “先别吃了,这鸡布问题,今天午饭有许多好吃的,现在吃饱那时就吃不下了。”说着,吕布伸手去搭魏延的脉。 由脉象可知,魏延的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人间题,可看他的样子,痛得连汗都出来了,小孩才来这里就出事,要真生了什么大病,自己怎么在貂蝉面前交代,不用说这考验就砸了。 吕布心里担心,问:“你哪里痛?” 魏延的巴掌捂着一个地方,说:“这里。” 那是胃。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都痛。”接着把整个胸以下连小鸡鸡的地方都比划了进去。 这是什么病? “怎样的痛呢?”吕布问。 “布雷布雷的痛。”魏延有气无力地说。 “布雷布雷的痛,那是怎样的痛?” “恩,嗯”魏延想了半天,又说,“就像一百只大象咚咚咚咚踩过去那么痛。” 大象?吕布未去过南疆,也从未见过大象这种生物,但听起来,总是很不妙的。 “完了,我要死了,不行了。”魏延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开始扭来扭去。 怎么医生还没来?吕布大急。 魏延已经倒在地上,身体像条蛇一样扭动得很厉害,那啃了几口的半只烧鸡被压在身下,在毯子上蹭来蹭去,已经不成鸡形。 好在这个时候,家丁拉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老者,快步跑来。 “啊,啊,不行了,实在忍不住了。”魏延从地上挣扎着起来。 “我要去大便。” 吕布身子晃了晃,闭上眼睛,全身骨骼一阵响,等家丁和那可怜的郎中跑到跟前,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你去吧。” “可是我不知道茅房在哪里。” 第三章 “将军,我把医生找来了,还来得及吗?”家丁喘着气问。 吕布摆了摆手,用微弱的声音说:“他要去大便,你领他去吧。”说完扭头离开,左手扶着门框的地方一阵木粉落下,已被他捏出一个大洞。 家丁张大了嘴,远远听见吕布的声音传来:“等他完事了,带到我房里来。” 家丁在茅房外等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见到魏延提着裤子,满脸轻松地走出来,忙把他领到吕布的房中。 过了这许多时候,吕布已然收拾好心情。家丁告退后快速地跑了出去,吕布刚要说话,却又见魏延皱起了眉头,双腿夹紧来回蹭着。 还没等吕布开口问,魏延说:“等我一会儿,我尿急了。”说着冲出门去。 “你刚才就不会一块儿解决吗?”吕布再也忍不住,大声吼道,但魏延已经跑得没影了。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魏延居然还没有回来,莫不是认不得回来的路了?也难怪,这庭院够大,小孩子迷路也很正常。吕布决定去找魏延。 出了房门,吕布跃上屋脊,除了几个被挡住的死角,整个将军府一览无余,他很快就找到了魏延。在离大门不远的花园小径上,魏延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 “奇怪,我府里什么时候有女人了?”吕布心里纳闷着,向那里走去。远远就听到魏延和那女子的对话声。 “姐姐你好漂亮啊。” “还好啦。” “你喜欢吃丝瓜吗?” “丝瓜?不是很喜欢的。” “那茄子呢?” “稍好一点,也不是很喜欢。” “姐姐还真挑食呢,总是挑食脸上会长小疙瘩,就不漂亮了。” “阿……” “不过我也不喜欢吃,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阿……”; “姐姐你住哪里啊?” “我,我还不知道呢。” “怎么这样,姐姐你迷路了吗,那就在我那里先住几天好了,屋子很大哟,地上还有很厚很漂亮的毛毯哟,姐姐你随便踩没关系,会有人收拾的。不过床只有一张,就将就点儿和你挤一挤了……” 吕布再也听不下去,快走几步跑上前说:“小延你在这里啊。” “这位大叔你是谁啊,姐姐你不要理他,他是个大色鬼,和他在一起会失身的,住到我那里比较保险。” 什么什么?吕布死命眨了两下眼睛。 少女早已羞红了脸,向吕布施礼道: “吕将军好,我是新来的丫环,相国府施总管说,您这里还没有贴身丫环,我是第一个通过选拔的,就先派过来了。我叫小红。” 吕布还没答话,魏延已经接口:“小红啊,很一般的名字嘛,怪不得刚才不肯告诉我,还是换一个好一点的名字,要有气势,叫小白好了。” “这,这……”小红说不出话来,本来第一个被选出,除容貌一流外,可算是聪明伶俐得很,但刚才早被魏延搞晕了,她望向吕布求助:“这,这是……”她实在搞不明白魏延是哪方神圣。 “噢,这是,是……”吕布皱着眉不知该怎样介绍魏延。 魏延看看吕布,又看看小红,叹了口气说: “见了美女就不认我了,他总是这样。唉,我还真是命苦啊,没了娘,现在爹又没了。” 吕布大吃一惊,小红更是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吕公子?”没想到身为大众情人的吕布竟然儿子都那么大了,这打击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你,别听他胡扯。” “好啦,我知道啦,有外人在就叫你叔叔。”魏延一副了然的神色。 “什么叫有外人在就叫叔叔!”吕布大声说。 “那……那该叫什么?”魏延一脸的无辜。 “叫……叫……”吕布也没词。 “唉,真是的,越描越黑了。”魏延叹着气。 “将军,公子,奴婢、奴婢先下去了。”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干什么活,但小红还是觉得这样的场合自己不该在旁边听。从称呼就听得出来。她已经确定了魏延的身份。 “这这……”吕布看着迅速溜走的小红的背影,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谁教你这样说的?”吕布回过神,板起脸来训斥魏延。 “怎么说啦?”魏延继续一副可恶的无辜嘴脸。 “为什么说我是你爹?” “我哪里说过?”魏延眨着眼睛,很不明白的样子。 “你说没了娘现在爹又没了?” “我爹和娘早就没了,一直由爷爷带大的。哪儿说错了?” “那又说有外人在就叫我叔叔?” “你自己说‘我是吕布叔叔’。”魏延装出吕布的声音说。 “那没有外人在又准备叫什么?” “还是叫叔叔啊,不然叫什么?”魏延天真地反问。 第四章 吕布发现自己完全说不过他,他现在知道原来魏延是个非常恶劣的捣乱分子。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考验中所谓“爱心”和“恒心”的含义,爱心是要以对待自己儿子的心态去教导魏延,而恒心……要把魏延教好绝对需要极大的恒心。 “我们先去吃午饭吧。”吕布说。 吕府的宴厅有两处,一处是可供上百人同时进餐的大宴厅,一处是主人平日进食的小宴厅。此时小宴厅正中的长方形楠木桌上已经放了六碟冷盘,热菜正由家丁一碟一碟地端上来。 魏延明显没有等菜都上齐再动筷的习惯,早已拿起筷子向一碟油爆花生夹去。 那花生颗颗饱满。油光发亮,魏延用筷子的功力很有问题,灾了几次都没有夹起来。吕布冷眼旁观,看他用力一夹,终于夹起一颗花生,可刚把筷子移离碟子,那颗花生就从他用力夹紧的筷子间进出来,在桌上弹了两下,落到地上。 魏延忙弯下腰,钻到桌子底下,看准花生一夹,花生飞了出去,爬了几步再夹,又飞出去。连夹几次,魏延从桌子的另一边钻了出来,狠狠盯着前面地上的花生道:“这个花生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吕布问。 “这不是一般的花生。”魏延又没夹到,又向前跳了一步。 “这就是一般的花生啦。”吕布已经快骂出来。 魏延转到吕布的身后说:“这是一颗有思想的花生。” “你直接用手拿不就好了。”吕布快受不了了。 “不行,我要堂堂正正地打败它。”魏延很认真地回答。 “哈。”魏延终于在门口夹住那颗不一般的花生,直起腰,抬起头,把花生夹到嘴的上方。 “嗖!”还没笑完,那颗花生又飞了出去。 “噗”的一声响,吕布再也忍受不住,夹着的一颗花生突然爆开,他重重把筷子拍在桌上,手一挥,那颗该死的花生已经从地上飞到手中,魏延刚想说话,嘴里已经多了那颗花生。 咳了半天才把花生吞下去,魏延终于坐回饭桌前。 热菜很快上齐,满桌的山珍海味,魏延早已放弃了用筷子的执著,双手舞动如飞。 “好不好吃?”吕布微笑着问。 “嗯,嗯。”魏延使劲点头,嘴巴里却没有多出的空间回答。 “那你想不想学,学了以后就可以自己烧出这桌菜来”吕布抛出诱饵。 魏延吞下满嘴的菜,很不屑地望着吕布说:“有人烧来吃就可以了,为什么自己要去烧,你还真是笨咧。” “这……”吕布语塞,他早已经料到魏延很难搞,可是没想到这么难搞。 魏延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不过,你让刚才那个姐姐住到我那里,我就勉强试试看。” 真是不折不扣的小色鬼,这小子是在什么环境里成长的啊,烧饼学堂幼稚班,那里都教些什么?吕布心里嘀咕着,不过这小子提出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刚想答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场考核很重要的一部分,是考验自己以后会怎样教导子女。要是满足了魏延的要求,就算最后教会他烧菜,也必然被重重扣分。 “那可不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何体统。再说,你若真有什么想法,也该靠自己的手段堂堂正正去赢取,这等耍赖取巧,怎么算是男人。”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我还是男孩。”魏延理直气壮地说。 吕布不与他争辩,又道: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另一件事,现在府里只有小红一个侍女,你若答应在七天内学做好一道菜,从明天起,我再叫几个和小红一样美貌的侍女住到这府里来。能不能讨她们欢喜,就看你的本事了。” 魏延瞪大了眼睛说:“真的?” 吕布心里一喜,知道已经抓到这混账小子的弱点。 “自然是真的,我吕布一言九鼎,何时骗过人。”吕布说时,已下定决心。今天下午就亲自跑一次相国府,亲点几名侍女过来应付魏延。 “可是我只能在这里待七天……”魏延一副苦恼模样。 吕布知道这小家伙在讨价还价,着实犹豫了一会儿,但想到貂蝉,咬一咬牙道:“无妨,你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就什么时候来。”此言一出,以后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但为了貂蝉只能豁出去了。 “嗯,我考虑考虑。”魏延居然还不肯立刻就范。 “你若是能在七天内做得一道好菜,貂蝉姑娘就答应做我夫人,以后就会住到这里,你若时时来,就能时时见着她。”吕布扔下了最重的砝码。 “唉,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就勉强答应你了。”魏延一脸的惋惜。 “你……”吕布鼻子都气歪了,好在这小子终于答应了。 “吃完饭你先睡个午觉,起来后就随我去厨房。” “不行,等明天你说的那些姐姐到了再开始。不就是烧菜吗,一会儿就会了。” 吕布见魏延一脸的坚决,只得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早,七名吕布亲自挑选的美貌侍女就进了将军府,七个人个个都有着不输小红的容貌。魏延心满意足。这才同意随吕布进厨房。不过随着魏延进厨房的却还有一条小黑狗。 这条不知哪里来的野狗,大清早就跑进了将军府里,被魏延用几块鸡骨头拐了去。魏延用手摸着小黑狗的脑袋,道:“你就跟着我混吧,给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吃不吃丝瓜和茄子啊,我以后省下来给你吃。” 第五章 小黑狗被魏延摸得很舒服,“汪汪”叫了几声。 “喜欢吃啊,那你就多吃点,鸡啊肉啊不能吃太多,吃太多脸上会长小疙瘩,要多吃蔬菜。” “汪汪。” “还可以介绍美女给你认识哦,这园子里的美女我都很熟,你要神气点,不能折了我的面子。” “汪汪。” “给你起个神气点儿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小黑狗瞪着乌溜溜的眼珠看着魏延。 魏延一拍大腿:“有了,你就叫小白好了,这个名字是不是很棒啊?” “汪汪。” 就这样,小黑狗小白一直跟在魏延的屁股后面,跟进了厨房。 由于约定好必须是吕布亲自教魏延烧菜,所以吕布早就借了好几捆菜谱,都是长安城几个著名大厨的传家宝贝。吕布自己当然是不会烧菜的,他打算照着这些名厨们视若心肝的珍宝,现学现教。 在他想来,烧菜乃小道,连武功都能练得这么好,学烧菜有什么难的。 他早已背下了一道菜,名唤“龙虎交汇”,食材是巨蟒七寸处最鲜嫩的一段和虎鞭,乃是一道壮阳补肾的药膳。 “你好好看我做。”吕布说完,就开始操刀动手。 蟒肉一斤二两。刀光一闪,分毫不差,一斤二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吕布的眼力手劲,绝不会输给那些天天做菜的名厨。 虎鞭一斤。刀光闪过,分毫不差。 蒜二钱、葱三钱、油二钱五分、天香三钱…… 吕布出手如风,所有配料都按照菜谱上所说,没有半点差错。 接下来,是猛火烧片刻。 火?吕布开始生炉子,很快厨房里就烟雾滚滚。 家丁冲进来喊道:“失火了吗?”。 吕布黑着脸从烟雾中钻出来说:“没有,我在生炉子,算了,你帮我把炉子生起来。” 生炉子而已,叫人帮忙该不算违规吧。 火终于生起来了。吕布洗干净脸上的黑灰,瞪了一眼偷笑了很久的魏延,说:“笑什么笑,看仔细了。” 火是有了,可是怎样才算是猛火? 吕布内力一吐,风力鼓动下,火焰立时猛了一倍多。 这样总够猛了吧,再猛屋子就要烧起来了。可是片刻是多少? 先前看菜谱的时候觉得没问题,可真做起来,好像问题不少。 那就算一刻的五分之一好了…… 可是锅里的菜烧到十分之一刻的时候,汤水就去了大半,吕布生的火着实太猛,眼看再用不了多久就要焦。 差不多了吧,接下来是文火焖一刻。 这下时问是好算了,但什么才算是文火还得靠蒙。 一刻钟以后,“龙虎交汇”算是烧好了。吕布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倒在碗里,嗅了嗅,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块不知什么东西放进嘴里。 魏延很佩服地紧紧盯着吕布,看见他左边的眉毛跳了一跳。 “这个菜对你来说太过复杂,我决定教你做个简单点儿的。”吕布正色道。 “龙虎交汇”很快被倒进了垃圾堆,小白欢快地跑了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汪汪”叫着跑回魏延脚边。 接着做了一道苏式焖肉,吕布觉得还是太复杂。 清蒸鳊鱼,太复杂。 臼煮泥鳅,太复杂。 爆炒青菜,太复杂。 一直忙到晚饭时分,吕布这才发现,所有菜谱里的菜,都太复杂了。他觉得魏延没有能力学会做那样复杂的菜。 整顿晚饭,吕布都没吃下什么东西,因为下午他做的每道菜。自己都尝了一口。他内功深厚,真气在体内来来回回救火,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雅之物从嘴里喷出来,但要再有好胃曲,却不是靠绝世武功就能做到的事。 晚上,吕布叫来一位大厨,在厨房里忙了整夜。天明时分,那大厨满眼血丝、腿脚颤抖地离开将军府,而吕布则双眼发光,已经智珠在握。 用过早餐,他把魏延叫到厨房,郑重地对他说,已经找到了一道最适合他学习的菜。 “是哦?”魏延很怀疑地看着他。 “不过,这道菜的难度很高,你一定要用心学才可以。” “是哦?”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厨艺就和武艺一样,最高境界,都是由繁人简,所以,就让我来向你展示厨艺的最高境界吧!” 人的眼睛眨一眨,就是一瞬。 六瞬,吕布只用了六瞬,这道菜便已完成。 第一瞬,吕布说:“要有刀。”于是他的手中就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第二瞬,吕布说:“要有黄瓜。”于是半空中就出现了一条黄瓜。 第三瞬,吕布说:“要削皮。”寒光一闪,黄瓜还未开始下落,皮就已经被削尽。 “叔叔,黄瓜皮沾到你的眉毛上了。”魏延好心地提醒。 第六章 “用心看,别吵!” 第四瞬,吕布说:“要切片。”寒光再闪,黄瓜刚刚开始落下,分明还是完整的一根,却已经被吕布切成四十一片,每片一样厚薄,分毫不差。 第五瞬,吕布说:“要有糖。”继续落下的黄瓜四周,出现了一捧白糖。 第六瞬,吕布说:“要有菜盘。”一个白白的瓷盘‘当’,的一声出现在黄瓜的正下方。 “噗噗噗噗噗……”黄瓜白糖落进盘中。 “完成了,就是这道菜,凉拌黄瓜!”吕布大声宣布。 “尝尝看。”吕布满怀期待地看着魏延。 魏延粗粗的眉毛皱了皱,扭头看了眼小白,端起盘子,放在地上。 “去。”魏延说。 小白摇着尾巴跑过来,嗅了半天,又跑开。 “小白说有毒。”魏延很认真地对吕布说。 吕布强忍着一脚把这个可恶小孩踢飞的冲动,耐下性子道:“小白是狗,狗只吃肉不吃黄瓜的。” 魏延看着吕布,转过头又去看小白。 “该相信准好呢?”他自言自语,一脸很难办的样子。 吕布气得浑身发抖,他觉得自己就要暴走了。 “就先相信你一次好了。”魏延很宽宏大量地对吕布说。说完他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片黄瓜,放进嘴里。 “太甜了。”魏延说。 “各人口味不同,我就喜欢吃甜的,你若不喜欢,做的时候少放点糖就行了。”吕布面不改色振振有词。 魏延斜着眼看吕布,摇了摇头。 如果我以后生了这么个儿子,一定亲手掐死他。吕布心里暗暗发狠。 “你自己做做看,我过半个时辰来检查。”吕布指给魏延一筐黄瓜和一罐白糖,然后转身走出厨房。他觉得自己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叔叔,黄瓜没了。”吕布没吸进几口新鲜空气,魏延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怎么可能,那一筐有几十根黄瓜。”吕布说着走进厨房。 筐里果然已经没有黄瓜,菜盘里也没有。 黄瓜在厨房里四散飞溅,一根根摔得稀烂,横尸地上。 “这是怎么搞的?”吕布大吼。 “就是这样。”魏延从地上捡了一根不算太烂的黄瓜,说一声,“要有黄瓜。”狠狠朝上扔去。 “要有刀。”魏延把菜刀抓在手里的时候,黄瓜已经掉在地上,彻底报废。 “凉拌黄瓜好难哦。”魏延抹着汗对吕布说。 “你,你……”吕布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他扭头大喊一声,“赵五!” 面熟的家丁跑了进来。 “再去菜场买一筐黄瓜来,不,买五筐来。” “是。”赵五一溜小跑跑了出去。 “现在我们休息,下午再开始。” 中午的时候,一桌丰盛的午餐摆到了魏延的房间里。吕布已经不想再和魏延一起吃饭,他怕自己会忍耐不住出手,和魏延在一起。他有时候甚至会有唱歌的冲动。以往这样的战斗音乐强迫症只有在战场上遇到可堪一战的敌人才会发作,但现在这种绝症明显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 下午,魏延在房里的织毯上滚来滚去,玩着那一大堆的玩具,嘴里不时冒出奇奇怪怪的声音,正玩得不亦乐乎,家丁赵五跑了进来。 “魏公子,大将军请你去厨房。”赵五说着,忽然一愣。眼前的魏延四肢张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魏公子,魏公子!” 魏延还是不动。 赵五上前推了推魏延,然后艰难地把他翻过来。魏延脸色发青,四肢僵硬,鼻息微弱。 “大夫,大夫。”赵五大叫着跑了出去。 他一溜烟往外跑,跑了一会儿才想起得先把魏延抱到床上,盖上毯子,于是又往回跑。跑回屋子的时候,看见魏延正蹲在毯子上玩他的那点玩具,玩得十分起劲。 回头看了一眼,魏延“咦”地叫了一声,身子向前直直倒下,义像刚才那样趴在了地上。 还好跑回来,不然又被耍了。家丁暗自庆幸着。 “魏公子,起来吧,起来吧。”家丁喊了几声,魏延毫无反应。 “小红姑娘,你怎么来啦?”赵五说。 魏延翻身坐起来说:“哪里,小红在哪里?” 真是个小色鬼,赵五在心里嘀咕着,脸上堆笑说:“骗你的,刚才你在干什么啊?” “玩啊。” “玩,玩什么?” “玩扮死人。”魏延振振有词,“你要不要一起玩?” “不用不用。”赵五连连摆手,“大将军请您到厨房去。” “哦……我要睡午觉了,睡完午觉再说吧。”魏延迅速爬到床上,抱着枕头,整个人都缩进薄毯里,变成一团。 睡午觉,刚才那么多时间干吗呢?精力这么旺盛,要睡午觉才怪。赵五可不相信魏延的鬼话。 没想到赵五说尽好话,换来的却是毯子底下越来越响的鼾声。 第七章 大将军一定会原谅我的。抱着这样的想法,赵五一把拎起了毯子。 毯子下却没有人。 可是毯子为什么这么重,赵五一看,原来魏延抓着毯子被他一起拎了起来,魏延居然还在假模假样打着呼噜。 没办法假装下去,魏延坐在床上,皱着眉头看着赵五。 “你是谁?”魏延问。 “我?我是赵五呀,魏公子您前两天不是见过的吗,今天上午您还见过我呢。”赵五哭笑不得,他觉得日艮前这个小祖宗的手段层出不穷。 “赵五?你是赵五吗?不太像。”魏延摇摇头。 “我,我就是赵五呀,怎么会不像呢?”赵五急了。 “说,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绑架我?”魏延一警戒地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家丁,慢慢在床上爬行后退。 “小祖宗,小祖宗,您看看清楚,我就是赵五呀,不是别人扮的。” 魏延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现在的易容术越来越发达,听说还有人皮面具,越是看起来一样越是可疑。” 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呀,家丁心里哀叹。 “你看看,你摸摸,我这脸,怎么可能戴什么面具呢?” 魏延爬过去,伸出两只小手在赵五脸上义掐又拉。 惨叫声不绝于耳。 “好了,相信你了,我们走吧。”一炷香的时间后,魏延对可怜的家丁说。 “将军,魏公子来了。”嘴歪眼斜的家丁说话已经含混不清。 “你的脸怎么了?”吕布惊讶地问捂着脸的赵五。 “刚才,刚才被几只黄蜂叮了。”赵五扯了个谎,他可不愿意当面得罪魏延。 “现在我们再来做凉拌黄瓜。”吕布指着旁边一筐新黄瓜说。 “你,你是谁?”魏延一脸警戒地看着吕布。 “我,我是你吕布叔叔呀。”吕布莫名其妙。 “不像。”魏延摇着头,一步步向门外退去。 家丁忙在吕布耳边叽叽歪歪了一番,吕布的嘴角抽了一下。 魏延这时已经快要挪出门外。 “看着。”吕布大喊一声,一根黄瓜被扔到了空中,刀光一闪,黄瓜被切成无数根细丝飘落下来。 “好威武,吕布叔叔好威武哦。”魏延立刻换了张脸,拍着手走回来。 算你小子识相,吕布心道。 “看我的,这次不玩什么花样,就这么切黄瓜,其实这黄瓜只要洗干净了,不削皮也可以,所以你只要像这样,把一根黄瓜切成一片片,再撒上层糖就可以了。”吕布把黄瓜放在砧板上,慢慢地一刀刀切黄瓜,好让魏延看清楚。 “看清楚了吗,你试试。”吕布把砧板和菜刀放到椅子上,对魏延来说这是个合适的位置。 一根黄瓜放在砧板上,魏延双手握刀,闭气凝神,“嘿”的一声断喝,对着黄瓜泼风般一阵乱砍。 黄瓜被碎尸万段,不成瓜形。 “慢一点慢一点,像我刚才那样看准了下刀,切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吕布随手换上根新黄瓜。 魏延再次双手握刀,闭气凝神,“嘿”地喝一声,一刀劈下去。黄瓜三分之一处被歪斜着切开。 “嘿!”再一刀。 “嘿!”再一刀。 …… 黄瓜又不成瓜形。 吕布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没等他质问魏延,魏延开口道:“这刀不称手。” “赵五!”吕布大喊。 赵五从外面一溜小跑跑了进来,脸上满是黄瓜。 “你脸上是什么?”吕布奇怪地问。 “这……这……小翠说用黄瓜片敷脸有助于美容,您看我这脸实在是……”赵五忙一把捋去脸上的黄瓜片。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真面目。 “有没有轻一些的菜刀。” “不要轻一些的,要重一些,威武一些的,拿大刀来。”魏延在一旁嚷嚷。 “要大刀?”吕布奇怪。 “要不,到武库去拿把单刀?”赵五试探着问。 吕布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赵五提了一把单刀过来,摆在魏延面前。 “这刀够大了吧。”吕布问。 魏延瞄了一眼,轻蔑地摇了摇头说:“这刀不行,太次。” 很快,赵五又拿来把镔铁刀。魏延还是摇头。 接着魏延的面前多了一把鬼头刀,又多了一把开山刀。 看着魏延不停地摇头,吕布心里越来越奇怪,没看出来这小子倒是天牛神力,看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若是好好栽培,将来……想到这里,吕布用力地摇了摇头,打消了指导魏延武艺的念头,要真收了这小子当徒弟,不出一个月就得被他气死。 “赵五,去把武库里那柄斩马大刀取来。”吕布对家丁说。 第八章 “是”赵五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步履蹒跚地跑了出去。 马刀原本是步兵对骑兵时斩马腿的武器,而这柄斩马刀用上好的铁锻造而成,比寻常斩马刀还大上一号,足有一百二十三斤重,赵五拖着它走过来的时候,已经累得站立不稳。 魏延摸了摸斩马刀宽阔的刀面,满意地说:“这刀不错,称手。” 称手?吕布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用这刀来切黄瓜,一刀下去,连黄瓜带砧板都得变成两段。 吕布嘴里虽然说得非常好听,但这道凉拌黄瓜实在是太过稀送平常,貂蝉给的时限到后,只教会魏延这么一道菜,尽管有着巨大的外部原因,但总是不会得高分的。如果能在这几天里教会魏延控制力道,以一柄斩马刀做出一道凉拌黄瓜,倒也卓尔不凡。 魏延双手握住斩马刀刀柄后端,“嘿”地喝了一声。 刀锋微微向上动了一下。 魏延把刀放下,拍了拍手,道:“果然称手。” “那你快切啊。”吕布说,他已经做好了断送十几个砧板的准备。 “举不起来”魏延说。 扶着门喘着气朝里看的赵五已经仰天倒下。 “举不起来称手个屁啊。”吕布大骂,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过个五六年就称手了。”魏延完全没有犯错误的自觉。 “难道你要过五六年再来做这凉拌黄瓜?”吕布大吼。 “好啊,那我先回去睡午觉了。”魏延已经悄悄退到了门口,转身就要往外逃,不料一脚踩在赵五的肚子上。 赵五一声惨叫,吕布哪能容这小王八蛋这么轻轻易易逃走,伸手抓住了魏延的衣领,魏延双腿来回快速摆动,无奈身子腾空,一步也跑不出去。 吕布抡起巴掌就往魏延屁股上揍去,手还没落下去,魏延就号啕大哭起来:“貂蝉姐姐快来看啊,这个叔叔好凶好暴力啊……”。 吕布眼前一阵发黑,那巴掌停在半空终究没有落下去。 要有耐心!要有爱心!要有恒心!吕布反复地对自己说,沉下心来运转内力十七八遍,终于一点点把魏延放回地面。 吕布刚一松手,魏延就跑了出去。 “赵五啊,你把小红小翠他们叫到厨房来。” 赵五应了一声,正在勉力从地上爬起来,忽地惨叫一声,肚子上又被踩了一脚。 无视脚下异常的触感,魏延重新出现在厨房里。 “叔叔我今天精神很好,不睡午觉了,让我们开始做凉拌黄瓜吧。小红小翠她们也要做凉拌黄瓜吗?” 吕布挥手示意赵五快快去叫人,本来他只是针对这个小色狼随口说了一声,听魏延这么一说,顿时有了个主意:“是哦,她们和你一起做这道凉拌黄瓜,三天以后你要是可以做得和她们一样好。你就可以,就可以……” 吕布还没想好要给怎样的奖励,魏延已经大声说:“要和她们玩亲亲,玩亲亲哦。” “好。就让你和她们玩亲亲。”吕布心一横,“但你不能告诉貂蝉姑娘。” “知道了,这是你和我的秘密哦,秘密。”魏延的眼睛里星光闪耀。 抓住了这个小王八蛋的命门,接下去事情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被吕布叮嘱过的大将军府丫环们轮番上阵,在魏延的要求和吕布的授意下手把手地教导小王八蛋如何握菜刀如何切黄瓜如何撒白糖,豆腐自然被吃了无数。 当时的少女人了官家豪门为奴为婢,身子早就不是自己的了,被主人少主人如何如何,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吕大将军家的奴婢们,更在当初参加竞选之时就春心大动,想着将来进了吕府,如能吃到吕布的豆腐,该是何等美妙之事。现在被风传是吕大公子的魏延吃吃豆腐,除了红着脸哧哧发笑,又有哪个会真的生气。 小王八蛋古怪无比,脑袋可一点都不秀逗,这下子老鼠掉进米缸里,一道凉拌黄瓜的香艳游戏玩足四天,也就不再去找吕布和赵五的麻烦。 最后一天傍晚,魏延在众丫环的环绕下走出厨房,吕布早就等在门外。 “唉呀,这道菜还真是难学啊,差一点就学不会啦。” 吕布眉头皱起,听到后半句终于舒展开来,喜上眉梢。 “这就回去了,放心啦叔叔,我会告诉貂蝉姐姐,吕布哥哥是好威武、好神勇的哦。”魏延用很有问题的表情对吕布说。 到底是谁把这个小子带大的啊?吕布心里哀叹着。 “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告诉貂蝉姑娘你已经学得一手好厨艺,还有我是如何有爱心有恒心有耐心地教导你的。” “不要这么夸奖我啦,人家会脸红的。”魏延说着把两条腿扭来扭去做害羞状。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吕布受不了。 “那我走哕,不要太牵挂我哦,还有,你答应的奖赏,我下次来的时候再收取好了。” 吕布心里暗骂,什么奖赏,这些天里那些丫环早被吃了不知多少豆腐,哪里还差这么点奖赏。想到这小子下一次还会上门,吕布脸上的神情顿时不自然起来。当然,旁边的赵五脸上神情犹胜吕布十分。 背着来时的大包裹,魏延小小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众人眼前。 两天后,西青市,西往东三百二十步。这是魏延临走前对吕布的低语。 第一章 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二,一百一十三…… 深更半夜,吕布走在西青市上。 他正走在通往第二个考验的道路上。经过了第一个考验的痛苦折磨,现在吕布充满了信心,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那第二个考验,难道还会比那魏延更难缠吗?不信,打死吕布都不信,所以他现在胸有成竹,镇定自若。 吕布镇定自若地转着念头,其实这正说明他一点把握都没有,真正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人,怎么会一边走一边还想东想西的呢?而且想的东西太多,现在他已经忘记走到哪一步了。 吕布只好退回去,胸有成竹地再走一遍。 二百一十一,二百一十二,二百一十三……这三百二十步实在是太多了,一不留神就会忘记刚才走了几步。 三百一十八,三百一十九,三百二十。 就是这里,吕布伸手遥遥一拍,脚边的青石板就被震了起来。 然后“啪”地掉了回去。 下面什么都么有。 吕布皱了皱眉头,又把旁边的一块石板震了起来。还是没有。 吕布双手连挥,如果此时周围有人,就可以看到青石板齐飞的盛况,升升落落此起彼伏,可是那石板下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吕布奇怪了,他使劲回忆了下魏延临走时和他说的话,没错啊,“两天后,西青市,西往东三百二十步”。时间地点方位都没有搞错啊,可怎么没见着东西? 莫非那魏延又在搞什么鬼吗? 想到魏延,吕布脑门上立刻冒出汗来。这话是那小子说的,莫不是这三百二十步是那小子的步幅,如此说来,我岂非走过头了? 想到这里,吕布忙转身,往来路返,当然,一边走一边少不得要让周围的石板翻起来看看。 这股人形龙卷风风力太强,虽然吕布怕吵到周围居民,暴露身份,而贯彻着轻拿轻放的原则,但是随着一声声青石板落下的闷响,石板下的泥土也被震得翻到了外面,把原本光洁的青石板路蒙上了厚厚一层。 终于发现了目标木匣子,算起来,这应该是二百零一步半。木匣子上面还粘着张纸条:“吕布叔叔,三百二十步是指我的步数哦,千万不要搞错了。”下面的落款是“小延到此一游”。 随着“咔咔”声响,手上的木匣子立刻出现了几道裂缝。吕布已经非常克制了,否则这个木匣子和里面的书信当场就得成了飞灰。 收拾好心情,吕布打开匣子,取出帛书展开观看。帛书上淡淡的香气很快就驱散了吕布的怒气。 奉先君: 小延已经展示过凉拌黄瓜一菜,果然清脆可口,食之思君,即知君在小延身上费了多少心力,盼君早日过完三关,与妾相会。 其实那魏延把凉拌黄瓜做完之后,小明极为不满,认为吕布偷丁减料,怎奈貂蝉已经发了花痴,肯依着小明让吕布过三关已是最大的让步了,此番就算魏延做出的菜是凉黄瓜整条吃都会满意。 吕布读到这里,心情极为舒畅,如果长安城的少女们看到吕布这时的痴呆笑容,不知会作何感想。想必多半还是会失声尖叫,偶像的一举一动对崇拜者来说都是完美的,许多少女甚至认为她们的偶像是不拉屎不放屁的神人。 吕布接着往下看。 妾一直致力于生物学的研究,从飞虫到猛兽,都在妾的研究范围,对于妾的做法,世人多有鄙夷,然妾诚望奉先君可以理解并且包容。为了证明这一点,且同时考验君的细心,请君拨出一天,为妾捉一些实验用的动物。时间就定在二月十九,地点就在新相国府。新相国府草木众多,若君有足够的细心和耐心,再加上一点点的智慧,必能顺利通过这一关。动物清单如下:马蜂蜂后两只、公螳螂七只,母螳螂三只、蟑螂四十一只、苍蝇二十七只、虱子十三只、四脚蛇一对、家鼠六只、花猫四只、鲤鱼十尾、鳜鱼二十尾(注:以上种种,要活的,死的不要) 新相国府?吕布记起,前两天收到董卓的请柬,新府邸落成之日他要在府上大宴宾客,时间正是二月十九。 只是这事貂蝉怎会知道呢?转念一想吕布就知道了,貂蝉住在王允府上,虽然王允和董卓的关系不佳,但既是大宴宾客,一司徒王允那里总是要下请柬的,以示董相国的容人之量,如同他的身躯般宽广无比,至于王允是不是会小心眼不来,那就是他老人家自己的事了。 要在那一天,在相国府里抓这么多东西?这……要不要事先抓一点?这样的念头在吕布心里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赶了出去,这种作弊的法子怎么可以做,会不会被抓住暂且不说,一旦做了就是对心目中的女神貂蝉最大的污辱,就是刚才心里这么一想,已经是失之以诚,让吕布大感惭愧。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密探们没有打听到什么确切的消息,董卓的心里还是越来越不踏实,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似的。和吕布在一起的时候,说着说着就发现吕布走了神,心不在焉,要和他说说体己话,总是嗯来啊去,胖子的心也是很敏感的,董卓已经感觉到风雨欲来。 心中的不安一天强过一天,要不是最近几天在忙新相国府的事,董卓早就想和吕布好好聊一聊,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只好再往后压,等搬到新府邸去之后再说。 这乔迁之喜并没有带给董卓多少快乐,对于新府邸的些许盼望也在密探的不停汇报中消磨殆尽。 第二章 他实在是不明白,吕布为什么要订制一堆大大小小的木箱木笼木盆,难道他要开个木器店不成?胖子时常在半夜里哀怨地思考,为什么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小布布了呢,两颗心似乎越离越远了。而董卓的这些许哀怨下人们自然不会知道,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天天早晨起来双破布满红丝并且越来越易怒的可怕胖子。 转眼间已是二月十九,这一天阳光明媚,新相国府里春色无边。 新相国府从动丁到完成,只用了短短数月时间,如此神速,义绝没有偷工减料,只因并非无中生有。新相圜府的原址,原是一座度假用的皇家园林。尽管近些年来,汉室一日弱于一日,各项经费开支逐年缩水,园林里已经杂草丛生,但其规模布置,仍然可见当年的匠心独运,如非董卓这等权势恒赫兼专横独断胆大妄为之辈,又有谁敢住进这种地方,那可是大不敬的罪名。可现在,小皇帝虽然心里有所不满,也只能腹诽而已。汉室至此,手中已无半点实权,所剩下的,只是一些痛心疾首而无力回天的三朝老臣。 当然,在修整的过程中,也作了一些调整,比如屋檐上的龙被换成了麒麟。这倒不是怕触怒皇家威严,而是当今天下隐而未发的势力众多,董卓再狂,也不能落下一个让众人群起攻之的话柄,从洛阳逃到了长安,多少给了他些教训。 天气依旧寒冷,但日头暖暖地照着,春意已经阻不住地漫延开来。大门前车马不绝,各色人等相互抱拳作揖,比天子的朝堂,不知热闹了多少。 吕布骑马过来,那早已排成长龙的车队纷纷避让,虽然那些车里的人从官位上说,多半高过吕布,但不给这董卓的第一心腹爱将面子,岂非就是不给董卓的面子,而不给董胖子面子,那不就是找死吗? 只是一向独来独往的吕布,此番身后竞跟着一辆马车。车两旁的布幔垂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众人议论纷纷,这吕布什么时候有女眷了? 正在和高官显贵们亲切交谈的董卓听见密探的报告后,一张脸登时就挂了下来。 这日的程序本来是这样的,人都到齐了之后,就开饭,开饭前由董卓作演讲,下面的人捧捧场,饭后大家游园,董卓则进行一些小圈子聚会或单独对谈。天黑前大家散伙。 口头升得更高些的时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早春的微寒了,极个别的宾客,比如吕布,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吕布是个强者,强者做事,总是喜欢把最困难的先攻克,所以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捅马蜂窝。 不,还不仅仅是捅马蜂窝这么简单,得把马蜂窝里的马蜂都赶出来,然后从蜂窝的最深处,把那又肥又壮的蜂后拎出来。 然而即便以吕布之强,也深深地知道,这个蜂后可不是好拎的。 同一时间,抓蜂后活动的策划人小明,已经被某个未出嫁但已有妇人相的美女烦到第四遍,他只好苦着脸重复回答,以那位情哥哥吕布的强横实力,是没那么容易被蜜蜂叮到破相的……其实他心里却在想着,总是有人会破相的,只是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蛋。 吕布站在高高的大树下,抬头向上望。 身后一位不知是哪位宾客的女眷丝毫没有身为已婚妇女的觉悟,凑上来嗲嗲地问:“这不是吕将军嘛,在这里看……看……”她抬头顺着吕布的视线向上望,却不觉口吃起来。 中国历来有风水之说,风水好的地方,一定土地肥沃,万物丰茂。而这新相国府的风水,早有各路大仙们看过,说是虎踞龙盘之相。真不真不晓得,这蜂窝就比别的地方大得多,足够塞进一个人去。 “呵呵……”那女眷退了一步。虽然吕布的魅力是大,可她毕竟已经不是少女了,要她站在一堆马蜂下面和吕布套近乎,还是算了吧。 “哈哈。”女眷又退了一步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大声说,“唉,那不是那个谁吗?”说完大步离开。 吕布在树下踌躇了半晌,决定去别处看看,虽然是捅马蜂窝,但也不一定非得这么大的不可吧。 不过马蜂这种昆虫也是有领地概念的,一个这么大的家族在这里,恐怕周围是很难再有小蜂窝存在了。 世事无绝对,还真给吕布又找到了一个。 强大家族的压力下,周围果然已经没有小蜂群存在了,所以这网吕布找到的是……更大的。 如果说刚才的蜂窝足可装进一个人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蜂窝,就可以装进一个人,并且允许他在里面跳一跳。 面对如此巨大的蜂窝,吕布终于流汗了。 虽然流汗,还是要去面对的。 吕布暗暗叹了口气,想,这可不能怪我啊。 他走到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把跟了他很久的密探同志“请”了出来。 “这,这,吕将军,您可千万别误会,我那是,那是蹲在那里拉屎呢。” “拉屎?怎么不见你把裤子脱下来?” “这这这,还在酝酿情绪嘛。” 吕布拍了拍密探的肩膀说:“我不为难你,我知道你也身不由己。” “是是是,将军能体谅属下是最好的了,属下酝酿了半天发现原来没情绪,这就回去,这就回去了。”吕布和密探营的头头李儒不对付很久了,如果吕布火起来,说不定真把这个密探给咔嚓了。 第三章 “先等等,我说,你想不想做个绝世高手啊?” “高手当然是想,可小的这点能耐,哪里能及得上吕将军的万一,再怎么想,也是成不了真的。”密探不知吕布想干什么,身为密探的直觉隐隐告诉他有危险,一顿马屁拍上去先。 “哈哈,今个儿我看你顺眼,先让你体会一下当高手的爽处,好叫你以后有个动力。”吕布不等那密探回答,一只手掌就贴到了他后背上。 雄浑的内力源源不绝地流入密探的体内,真气充盈到他此前从未曾想象过的程度,连五感也立刻敏锐了起来,那果然是无比美妙的感觉啊。 还没等密探从瞬间的陶醉中清醒过来,他的手已经自动举了起来,凌空挥了一挥,强大的真气从掌心喷薄而出。 “擒龙手。”吕布在背后轻喝了一声。 说完这句话吕布就施展出上乘轻功,闪得无影无踪。 密探的手还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他愣愣地看着前方一个巨大的球体,挣脱了大树的束缚,正随着越来越响的“嗡嗡”声向自己飞来。 “救命啊……”凄惨的喊声忽然在相国府里响起,宾客们惊讶地看见一溜尘土从面前飞扬而过,一片乌云在后面紧迫不放。 替死鬼把蜂群引走之后,吕布施施然从隐身处走了出来,十分安全地把硕大的蜂后从蜂巢里找了出来,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布一包,飞身驰到府门处自己的马车边,拉开布幔,里面堆了大大小小好多个木箱木笼纱笼,把蜂后扔进一个纱笼,今天的任务算是开了个好头。 第二个替死鬼是个家丁,没多久这家丁就抱头鼠窜而去,不过这家丁没练过轻功,逃跑的速度比那密探慢了许多,逃不远就遭了殃。 两只蜂后到手之后,相国府里已经被闹得天翻地覆。那个密探跑得快,本来有机会跳进府内的小湖里躲一躲,可偏偏他不会水,站在湖边心里犹豫,想要酝酿酝酿情绪再跳,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他被一团黑云围在里面,摇摇晃晃终于还是摔进了湖里。蜂群在湖面上盘旋,周围没一个人敢上去救他。这湖并不深,本来淹不死人,密探摔下去之后,挣扎着站起来,立刻就被马蜂蜇得惨叫连连,于是再跌回水里,过一会儿憋不住又把头抬起来,又惨叫着缩回去。这来回之间,眼看着一个人头变成了猪头。淹死还是被蜇死,这是个问题。 那个家丁只跑了没多远就被蜂群追上,没啥说的,被蜇得出气多进气少,张嘴呼救的时候十几只马蜂冲进嘴里,舌头就此缩不回去,肿到拖在嘴外面,很快就不成舌形了。 这还没完,蜂群回巢之后,发现蜂后竟然被绑架,顿时发狂,见人就蜇,一帮朝廷大员鬼哭狼嚎地躲进屋子,关好门窗。董卓派出精锐卫队在户外列阵和蜂群对抗。只是再精锐的卫队,手里的钢刀长枪对马蜂也小如巴掌来得有效,而武功好到可以使出劈空掌的义儿乎没有,所以这些卫队只是充当了人肉桩,一批撑不住了换一批,而要让一个人撑不住总也得蜇死上百只马蜂。其中一名卫队长练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坚持了好几轮,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受到了攻击,终于罩门被破。 这么大的动静吕布也不能坐视,百多个卫士被抬下去之后。吕布从天而降,大展劈空掌力,大大地鼓舞了众人的士气,而马蜂再如何勇猛,也蜇不进吕布全力激发的护身罡气,终于被消灭殆尽。 蜂灾过去,毫发无损的吕布被众人尊为灭蜂大英雄,赞词雪片般飞来,堆在吕布身上,却没人知道,罪魁祸首就是他。 一片赞扬声中,吕布却面无得意之色,不,实际上他有些愁眉苦脸。 终于有细心的人看了出来,校尉司徒朗拍拍吕布的肩膀说:“吕将军似有难事,不妨说出来,若能帮忙,定不推辞。” “倒是有些小事,不过……”吕布有些为难。 “说来听听。”司徒朗的好奇心也上来了,有什么事能让吕布这么为难。 吕布从怀里取出一个半透明的纱笼,里面是一只碧绿的螳螂。 “将军请看。” 司徒朗看了半天,有点纳闷:“这不就是只螳螂吗。” “可这到底是只公螳螂,还是只母螳螂?”吕布问。 “这这,倒是没有研究过。” 吕布叹了口气,果然这人也不知道。 司徒朗见吕布失望,道:“不过,如果以人推之,男人长得要比女人阳刚些,女人五官要妩媚些,说不定这螳螂也是如此。” 吕布看着纱笼里的螳螂,阳刚?妩媚?这怎么比啊。 “或许多抓几只比比就比得出了,总会有些区别的吧。” 多抓几只?吕布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就多抓几只,不是要七只公的三只母的吗,抓个几十只,让貂蝉自己去区分就行了。 吕布向司徒朗道谢后,匆匆忙忙地没入林间草丛中去了。 众官员的女眷们聚在一起,享受着传递小道消息的乐趣,其中当然少不了说到著名的白马王子吕布。 “你们不知道啊,我先前看见吕将军站在一棵树下对着马蜂窝看,一定是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感到了会有马蜂作乱呢。” “真的啊,不过我刚才看见吕将军的时候,他正低头在草丛哩不知找什么,嘻嘻,屁股撅得老高呢,还真是性感,好想摸一摸,那个弧度,那个曲线,哎呀呀。” “美得你,你倒是上去摸啊。不过我看见吕将军的时候,他正在追什么东西似的。” “追什么,难道又有什么敌人潜进来了?” 第四章 “没看清,好像……好像是一只猫。” “切,胡说八道。” 她们谈论的主角,现在正在为了猫而发愁。 完成了蜂后任务和螳螂任务的吕布,接下来打算做一个简单的花猫任务调剂一下,可是当他满园子找猫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原来猫不是那么好找的。 确切地说,是花猫不是那么好找的。 当初看到“花猫四只”的时候也没多想,想以自己的绝世神功,五感之敏锐无人可比,在一个园子里抓几只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结果真的动手,嘿,到处都是花猫,可是拎着猫脖子存池子里漂啊漂的就变白了。 吕布越漂越是愤怒,眼看手里的猫在水里一点点变白,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这年头怎么连花猫都有这么多假货。”手一扬,那只平素不注重个人卫生的白猫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这一天后来被相国府的众猫称之为白猫殉难日,十之八九的白猫不是摔断了腿就是淹死了。 好歹找到了三只货真价实的花猫,吕布来回搜了三遍,满眼都是躲在草丛中哀叫的湿淋淋的白猫,却再找不到第四只。 要不抓只白猫再给上点颜色?吕布摇了摇头,这把戏太容易被戳穿。 要不,到园子外面抓一只顶一顶?反正到底猫是哪里的又没人会知道。 不过这样一来,在爱情的考验中作弊,这种做法已经超出了吕布的底线,是绝不可以的。 可是,如果要完成任务,就只有作弊;如果不作弊,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吕布陷入了两难中。 吕布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这考验才进行了一小半自己居然就遇见了绕不过去的难题。远处一只黑猫从假山背后探出头来,立刻义缩了回去。吕布见了黑猫,满腔怒火有了发泄之处,纵身就跃了过去。 转眼时至正午,相国府大花园中央大摆宴筵。宾主入座,热菜还没上来,因为要先等董卓演讲完毕,才会上正菜,否则大家的注意力一定会被分散。关于这一点,董卓的认识还是很清楚的。 自有人预先准备好了讲稿,这讲稿只供董卓事前看一眼参考,他素喜自由发挥,有没有讲稿区别不大,但讲稿写还是要写的,这是个态度问题,态度不对是要掉脑袋的。 演讲的主题便是忠君体国。董胖子郑重表示:自己是万分地忠君体国的,但这朝廷上还藏了许多不那么忠君体国的人,要是被抓住,不用说是要掉脑袋的。今天诸公到了这里,和我董某人一起吃饭,看来和我董某人是一般的心思,也是忠君体国的。至于那些没有来的,或者来了这里心里忠君体国的念头还有些动摇的,需要好好考察考察。 董卓演讲之时,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当然正襟危坐,全神贯注,比之朝堂之上面对天子的大小动作不断,规矩百倍。他们带来的那些女眷们可没这么好的政治觉悟,董卓说话之时,唧唧喳喳,让董卓十分的不爽,暗自决定,要去查一查是谁排的位子,居然让那些女的坐到一起去了,真是大大的失策。可是对这些女流之辈,倒也不好发作。又想到这吃饭的时候,自己的头号爱将兼心肝宝贝吕布居然踪影不见,心情更是恶劣起来。 下面那些官员们当然也听见了那些唧喳声,心里早已经把自己的老婆骂到转世投胎,可人坐在别处,却无法劝止,只好看着董卓发青的脸色,心里暗求诸神保佑。 众夫人小姐们却毫无半点自觉,讨论起她们最感兴趣的话题——白马王子吕奉先,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放在一边,何况是董卓。 这个小圈子的中心人物,是侍郎徐尉的小妾翁氏。徐尉算不上什么显贵,这翁氏平日在夫人集团里当然也只是个小角色,今天却因为目睹了吕布的一番奇异行径,地位大变,她压低了声音绘声绘色地说着,周围的脂粉姐妹们不时掩口低呼,让她心中十分的得意。 “哎呀,真是没想到吕将军还有一手驯猫的好本事,我看见他一手拎着一只黑猫,面前是一大群喵喵叫的白猫。” 旁边就有人插嘴:“哎呀那些白猫怎么不跑呢,平日里那些野猫一见人可就跑得没影了啊。” “切,没见识了不是,吕将军功力通天,要让几只小猫乖乖听话还不容易。” 实际情况是,那群白猫早已经被摔瘸了腿,有几只伤轻一点的要跑,被吕布施展擒龙手抓回来,伤上加伤,几次下来,众猫也不是蠢蛋,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吕将军那时候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手里拎着两只黑猫不住地晃动,说……” 翁氏说到此处,故意卖了个关子,旁边顿时一阵催促声:“快说,吕将军都说什么了。” “吕将军说:叫你们不好好干活,叫你们不好好干活。” “这是什么意思啊?” 翁氏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啊,吕将军还说:你们到底是不是公的,努力一点啊,新品种这么少,现在让我怎么办啊?” 旁边有人怀疑道:“你是不是听错了啊,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翁氏见有人不信,立刻急了:“当时吕将军生气得很,说话很大声,我怎么可能听错,吕将军一边说,一边抓着黑猫大力地晃动,那两只黑猫喵喵直叫,真是可怜呢。” 旁边立刻一声嘘声:“有什么可怜的,让吕将军不开心真该死。” 又有人催:“快说,后来呢?” 第五章 “后来吕将军晃着晃着,忽然停了下来,他把左手的黑猫扔了,盯着右手的黑猫看了又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就跃到了不远处的池塘边,我跟过去,看见吕将军在洗猫。” “洗猫?” “是的,那只黑猫洗了以后,就变了毛色,原来是一只花猫,本来就黑毛多,再加上脏,看着像是黑猫,一洗就现原形了。吕将军把猫洗完,十分高兴的样子,然后一晃身就不见了。” 尽管大家都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表示了怀疑,但对她们来说,听这样的故事远比听董卓的演讲有趣得多。在故事讲完后不久,演讲也终于结束了。在听众们热烈的鼓掌声中,热菜终于一盘接着一盘地端了上来。 由于宾客宾客众多,规格义高,上菜仿佛没个完似的。就在不断上菜的过程中,董府蔡总管急冲冲地跑了上来,一脸的汗,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 “董相国,鱼……鱼没了。” “什么鱼没了?”董卓大怒,刚才演讲的时候就不川页,这时候又是哪个王八蛋在给自己添乱? “刚才厨房里报告,正在做菜的时候,突然……突然……他们的原话是这样的:突然一阵妖风大作,等到风停的时候,就少了一缸鱼,是一缸鳜鱼。” “什么?” “还没完呢,厨房正乱着呢,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风,然后一缸鲤鱼也没了。”蔡总管战战兢兢地说。 “偷鱼的妖怪?”董卓心里就像有几百只小虫在爬来爬去,“有什么别的损失?” “现在还没有发现,可是,我们一共准备了两缸鳜鱼,两缸鲤鱼,现在少了一半,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都不上了。”如果每种鱼只上这么一点,哪里够吃,董卓的面子都要掉光了。 “是是。”蔡总管连忙抱头鼠窜而去,董卓发怒的时候,待在他视线范围内可是很危险的事。 “李儒!”董卓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属下在。” “刚才你都听见了,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不能在我董府这样来去自如,你那帮密探难道是养着吃饭的?”董卓咆哮着。因为四下都是宾客,他不得不把这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有人向这里投来日光。 “是是。”李儒连声答应,快步离去。 董卓喉间“咯咯”作响,坐在他身边的人无不心惊胆战,只是还没等他想个法子把肚子里的怒气发泄了,四下里就响起了连声的惊呼:“老鼠!” “蛇,蛇!” “天哪,这么多的蜈蚣,蟑螂……” 董卓看着突然涌出的大量动物有些发愣,这样的异状,难道真是有妖怪作乱? 吕布也在发愣,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效果居然会这么好。 原来,意外地完成了花猫任务之后,吕布想接着完成四脚蛇任务。这一对四脚蛇,也牵扯到了分公母的问题,借鉴抓螳螂的经验,吕布打算多抓一些回去,然而四下里寻找,竟然一只四脚蛇都没有发现。 吕布不是生长在官宦人家,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现在的季节,气候刚刚转暖,所有的蛇类,应该都还在冬眠,怎么找得到呢?由此联想到在这样的时节,要一下子找那么多的蟑螂,也不是~件易事。原本以为这个考验要比第一个简单得多,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冬眠着的动物,几乎和死了一样,活动气息极为微弱,这可怎么找四脚蛇呢,把这里的土地全都翻一遍吗? 吕布全力思索着,到底怎样才能让那些冬眠的动物现形呢? 想着想着,还真给他找出了个法子。 吕布自小流浪四方,经历过数次地震,虽然住所多是荒野或小庙,地震对他来说,只要不掉进地裂的大口子,就无危险,但每次地震前,各种动物的异象还是令他印象深刻。 如果现在来一次地震,管那些四脚蛇在不在冬眠,都得跑出来。 地震并不是说有就有的,但吕布却可以模拟一下地震的效果。 不就是让大地晃动吗? 吕布双掌紧贴在地面上,内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深入地下数丈,然后向四周延展开来。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内力运作方式,纵然吕布的内力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也不过延展了方圆百多丈的距离,就已觉力有未逮了。 感觉差不多了,吕布猛然发力,试图用这平铺在数丈深的地底的内力,撼动方圆百丈有余的地面。 然而人力终有穷尽,这一发力,吕布的脸瞬时变得惨白,他强压下一口逆血,竟是已经受了内伤,然而脚下的地面,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要知道这深数丈方圆数百丈的土地,加在一起不知有多少万斤,而且大地相连,如果被撼动,那可真是移山之力了,岂是人所能拥有。 不过,范围之内的池塘里,水波还是微弱地荡漾了一下。 天下武勇号称第一的武将全力施为,便是让这水波微微一荡。 不过这一荡对于藏在地下的蛇虫们,就是惊涛骇浪的前奏了。 第六章 地震来到之前,在人类所能感觉到的震动发生之前,早已经有许多波震荡从地下传来。正是接收到这些微弱的震荡,拥有敏锐感觉的蛇虫才会举族出逃,而震荡强一些的时候,猪羊也会有所察觉。吕布所造成的微弱震荡,被蛇虫之流误以为是大地震的先兆,于是在吕布咽下一口血满心沮丧的时候,那扰乱了盛宴、令董卓惊怒交集的一幕就出现了。 这些令女人尖叫、男人皱眉的蛇虫,在吕布的眼里却无比可爱。这样子不单是四脚蛇,连老鼠和蟑螂都轻易搞定。 好在不是真的地震前兆,吕布收集完活体标本之后,众蛇虫们大概也发现是个乌龙,损失了一帮兄弟之后,纷纷归位。风波过去,宴会现场却已经惨不忍睹。 刚才的一场混乱中,好些桌子都被惊慌的夫人小姐们撞倒,菜散落一地,而没散落的菜,也有一些慌不择路的蜈蚣之流陷落其中,就算看起来完整的菜,也不知刚才有没有什么东西爬过去,总之这些菜是没人敢吃了。 不但没人敢吃,现在也没什么人有胃口吃。 董卓在那里强作笑容,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今天是个好日子,可是一场盛宴却被搅得一塌糊涂。本来吕布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露了一下脸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而据报他是在圆子里跑来跑去干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这已经够自己郁闷的了,然后厨房的鱼竟然被偷了,之后连宴会都砸了。如果是平常,董卓早就找几个不顺眼的开刀泄愤了,可今天满朝文武几乎都在这里,这些人都是自己请来的,总要给点面子。想到这里董卓强压下怒火,命转移场地。府中开阔的地方不少,另选地方重新摆好桌椅,好让大家在新环境下恢复一点胃口。厨房紧急张罗,菜做好一道上一道,另派专员快去买菜,厨房里的菜不够了。 工作只剩下了收尾,吕布心里舒了口气。剩下的两项,苍蝇在饭桌上最好抓,虱子则出在人身上。趁着时间还早,先去吃饭,顺手就把活都干完了。 看见吕布出现,董卓大是高兴,忙招呼吕布坐到自己身边来,对他嘘寒问暖。吕布心不在焉,全副精神都放在搜索四周的苍蝇上,对董卓的话嗯恩啊啊,虚应了事。 “你觉得这道菜味道怎么样?” “啊,不错。” “这道呢,听说是厨子新发明的,叫粉蒸肉。” “恩。” “唉,青菜要多吃点啊,吃得多了大便会畅快许多。” “哦。” 旁边坐着的几个人只觉浑身发冷,尽量把身子往外挪,离两人越来越远。 “不要太操劳啊,我看你都有些瘦了呢。” “咳!”吕布突然一声大喝,出手如风,凌空停在董卓面前。 董卓吓了一跳,却见吕布慢慢收回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纱笼,将手里的东西放进纱笼里,原来是一只苍蝇。 董卓心里苦恼,真是越来越不了解吕布了,最近只觉得吕布离自己越来越远。就像现在,本想和他一起好好吃饭说说体己话,他却在那里捉苍蝇,这都已经捉到第八只了。虽然消灭苍蝇是件好事,这空手抓蝇也算项绝活,可也不用在饭桌上做得这么明显吧。 想到这里,只觉心里阵阵绞痛,董卓愁容上脸,手捧心口,一阵唏嘘。坐在斜对面的几个,本来胃口就不好,董卓再一捧心,立时就吐了。 不管董卓怎样表现,对此时的吕布来说,都是人眼入耳不入心。苍蝇抓得差不多了,他就寻思着,该去看看谁身上有虱子了。这是最后的任务,想起来应该不会太好完成,如果那华雄没死的话,他身上倒是时常虱子成堆,可今天来这里的人,恐怕…… 不过吕布又岂是知难而退的人,只见他站了起来,和董卓打了个招呼,拿起酒杯就去敬酒。 名为敬酒,实则察看别人身上有没有虱子。像虱子这么微小的生物,就算吕布,也得站在极近的地方,才能从刻意发出的真气场的微弱变化中作出准确判断。 说着场面话,一杯一杯地敬下来,在吕布的带动下,许多人也开始出来敬酒,这是最容易活跃气氛,也是最容易拉关系的手段。 第一武将出来敬酒,自有许多愿意多多亲近的人。吕布每每敬酒之时,都会伸手在那人肩背上拍拍,搞得所有人立刻都和吕布勾肩搭背起来。 吕布一杯杯酒敬过去,心里却暗暗发急,看来这些人的卫生习惯都不错,身上连半只虱子都没有。想来也是,在这董府之中,连下人都算上,谁会十天半月不洗澡呢? 可找不到虱子,如何交差? 那点被吕布拍过的文官,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如春风拂过,那些会武功,特别是武功还不错的,被吕布的气机在身上这么一扫而过,有时还一扫再扫,顿时冷汗连连,不知这位大高手借着誓敬酒有此举动是什么意思。可再怎么不舒服,对方是吕布,这又是在董府,也只能忍着。 吕布越拍越着急,从初时只轻轻拍一拍,变成了拍两拍,拍三拍,拍得越来越重。好几个人酒正喝到一半,就被拍了出来。不过拍得再重,没有就是没有,虱子是不会被拍出来的。 所有男宾的酒敬完,吕布接着开始敬女宾,心里已经不抱希望,男人身上都没虱子,又怎么能指望会在这些小姐太太们身上发现呢,还是等会儿到仆人侍从那里碰碰运气吧。 不过,即使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作百分百的努力,所以他并不打算把这些女士们轻轻放过。 完全不知道吕布正在试图从她们身上找到某种会让她们惊叫的可怕小动物,从吕布大手上传来的热力,让一些控制力不足的少女们甚至失声叫了出来,一个个脸涨得通红,芳心几乎要嘴里跳出来。 第七章 一个个肩膀拍过来,手感各有不同。总的来说,未婚少女多是香肩削瘦,柔软中可以感觉出那突起的肩胛骨,而已婚的妇人们,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家境又都极好,便显得有些富态,就像吕布现在拍的这个,圆圆润润,拍下去犹能感受到脂肪的震撼。观其人,大有向董卓的规模发展的趋势,此刻,正双眼微闭,双颊酡红,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似乎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旁边一位太太立刻就“嗤”了一声,恨声道:“意淫,意淫啊。”话是这么说,眼看吕布就要敬到自己这里,也不由得开始微微活动肩膀,准备开放所有的感觉细胞,好让自己以完美的状态迎接这十分有纪念意义的一刻。令她失望的是,吕布居然在那肥女人的面前停住了。 非但停住,还又拍了她的肩膀两下。这下子,所有女人的目光都盯了过来,连吕布一瞬间都突然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一种近似于杀气的气氛。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的这位女士身上,有一只虱子! 后面那两下已经帮吕布确定了这只虱子的位置,虱子竟然在…… 吕布的目光停在眼前雄伟之极的胸部。 这种地方,要怎么捉呢? 巨大的山峰晃动了起来,吕布微微一愣,抬起头,山峰的拥有者正抛来一个媚眼,然后又用力地摇晃了一下。 没错,真的很用力地摇了一下,然后又摇了一下…… 在她看来,吕布已经被她吸引住了,既然如此,当然要赶紧多发挥一下自己的优势,说不定以后能找机会和吕布作进一步的交流呢。 她这一番动作,直看得周围的众女子们一阵发恨,非常明显地,她们立刻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天下怎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实在是羞于为伍,愤恨之下,已经开始有低低的斥骂声。从体形上说,持此观点的,一般胸前都平平无奇。 而胸前有些货色,甚至可以与之相比的,则一边咳嗽,一边微微地晃动身子。这一奇观,让原本不太在意“女人在干什么”的众男宾,也把注意力投到了这里。 特别是董卓。 在董卓看来,他的爱将竟然被一个胖女人吸引住了,这实在足不能被接受的事实。 董卓双手按着台子,已经快要站起来了,忽然他张大了嘴,因为他看见吕布居然伸出手去,在那死胖女人的脖子上拂了一拂。就是这一拂,让这女人在董卓的眼里,已经变成了死胖女人。 这么轻柔、这么亲密的动作,他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来,特别是在自己的面前做出来?董卓觉得心都要碎了,全身的血,都涌上脑袋,他大声喊了出来:“吕布,你在干什么!” 吕布把那只好不容易才捉到的虱子关进纱笼,转身向董卓行礼道:“我只是在捉虱子。” 这话一说,胖女人的脸立刻就从通红变成惨白,周围的女人们的表情也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什么虱子?”董卓非要问个明白。 吕布是个老实人,所以他就照实说:“刚才我拍这位夫人的肩膀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有只虱子,我本想帮她把虱子捉出来,可是这虱子待的不是地方,在……”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人们顿时发出一阵笑声。 董卓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提起的心放下,却还有些疑惑:“可你怎么后来又……” “后来虱子忽然就爬了上来,爬到了这位夫人的脖子上,我想大概是夫人刚才……做了点运动,虱子觉得要换个地方吧,我就顺手把虱子捉了。”这话说出来,立刻轰笑声一片。 席间一个文官打扮的人猛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胖女人,怒道:“你你,你身上怎么会有虱子,这真是,真是……”这位想必就是倒霉女人的倒霉夫君了,被这样一搞,怕他今后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那女人虽然在吕布面前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对付老公可一点都不含糊,现在事情闹成这样,早已郁闷得豁了出去,于是大声顶了回去:“我怎么知道,我可是天天洗的,倒是你有三天没洗了,莫不是你传给我的?” “胡说,我不和你这个肥女人一床睡已经很多年了。”那人话说出口才觉不妥,只是话已出口,家丑已露,无法再挽回。 胖女人顿时号啕大哭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从当年负心郎还是穷书生的时候说起,旧账一本本地翻出来。 负心郎脸色变得铁青,喝道:“你还哭,还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我总是和你说,看见野猫野狗不要乱碰,脏得很,你就是不听,你身上的虱子,一定是今天又看见了哪只猫狗,抱的时候跑上身的。” 胖女人的哭声停了一下,显然被说中,不过此时此刻,她除了把哭声的音量再次加码,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了好了,成什么样子,你们先下去吧,别在这里打扰大家。”董卓道。此时他的心情刚刚从哀痛吕布变心转回来,要换了平时动辄杀人的脾气,杀个小文官还不是轻而易举。 胖女人被自家老公拖出宴会场,宴会又恢复了初时景象。大家又多了个可以咀嚼很久的谈资,除了少数女性,都十分的满足。 那些有些失望的女性,自然是因为经这一闹,吕布没有把敬酒进行到底。 已经知道了抓虱子的办法,何必还要借着敬酒一个个的拍肩膀呢? 当时捉猫的时候注意力并不在这方面,那些猫身上明明有许多虱子,也没发觉,现在有了方向,吕布放下心来,说不定从他抓住的那几只花猫身上,就能把虱子抓满呢。 这第二关,总算可以顺利完成了。 坐回董卓身边,吕布和脸上每一寸肥肉都挂满了微笑的董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心却已经飞到了远处。 已经完成三分之二了,只要再完成最后一关,他就能拥有美丽的貂蝉。 哦,那让人魂牵梦萦的人儿啊。 只是,这最后一关,会是什么样的呢…… 第一章 大大的屋子,大大的窗。窗里面是大大的桌子,后面一张大大的床,窗前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大大的胖子,大大的屁股有一半在椅子外面,这样的坐法,使他可以直接把手搁在桌上。胖子托着脑袋,冲窗外发呆。没错,是董卓。 最近董卓经常这样发呆。 若是一位伤春悲秋的少女,这般情态,远远从窗户望进去,配上雕梁画栋和园子里的假山奇木,倒是一幅不错的画卷。只可惜是董卓。 尽管那天宴会上,他和吕布有说有笑,但他依然可以感到,吕布和他若即若离,虽然密探营没有什么确切的情报,但他能感觉到,吕布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这种微妙的感觉,让董卓时常对着窗户发呆。 怎么办,是自己多心,还是吕布真的变了心?要怎么做才能把吕布的心收回来?董卓心里盘旋着这些念头,而需要他处理的文件,已经堆积如山了。刚才他授权给李儒,让他酌情办理,自己真的打不起一点精神。 不过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董卓清楚得很,虽然目前他只手遮天,连小皇帝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可这位子,却不是那么容易坐稳的,上次打着清君侧旗号的群雄就不买他的账,而这长安城里,对他心怀不满的也多的是。要是自己一直这么下去,让某些家伙坐大,处理起来就会麻烦许多。 而现在,就当是春天,让自己懒散一下,小小放个假,再过个五六天,无论如何都要振作起来的。 至于吕布……董卓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下令把李儒传来。 “从现在开始,派最好的人手,加倍注意,每天写份报告给我。有什么动静立刻告诉我。”董卓决定,再这么监视半个月,若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权当这次是自己多心。 三月初三,长安城北门外,灞河边,风仪亭。春祭。 超大的民间盛会,在长安城,一年也不过就这么一回。 关于这春祭的渊源,甚至可以追溯到长安建城之前。当时为了敬奉河神,保佑一整年风调雨顺,周围所有的少女都会聚集到这里跳舞祭拜,然后选出最美貌的女子,送给河里的龙王当妃子。 民智渐开之后,春祭的形式逐渐改变,不但没有了投河去找龙王的少女,连隆重的祭祀也早已式微,取而代之的,是极为热闹的表演性集会。全长安自认为有些姿色的少女,在这一天都会来到这里,活泼些的在戏台上跳舞歌唱,文静些的在台下观看。而男人们自不甘寂寞,在美丽的少女面前,还不得抓紧机会展示自己的文采风流,好抱得佳人归。至于每年这个时候涌来的商人更是数不胜数,这一天的春祭市上,莫说长安城内能买到的小吃或小玩意儿都有,连平时见不到的珍奇物品,都琳琅满目。精明的商人在这一天赚到的钱,有时可以抵平日里一月有余。一些商人在春祭过后,并没有立刻走人,而是留下来继续做生意,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个同定的集市,有了一些固定的建筑,平时就很热闹,春祭那一一天更是比平日热闹十倍。 凤仪亭就建在灞河边,是每年春祭最热闹的地方。数卜年前灞河大水,把原先的亭子冲了,有个聪明的商人在原址上修了座高有三层的酒楼,名字却没变。到了春祭那一天,二楼的菜比一楼的贵一倍,三楼的菜要比二楼更贵一倍。而一楼的菜则比平目贵一倍。眼下,这酒楼已经传到第三代,算是长安城最著名的家族产业之一了。 不过今年春祭凤仪亭的收入会比往年少得多,因为二楼三楼都被包下了,而且还是免费的。尽管老板在朝中也有些关系,可这回不敢怒更不敢言,只因三楼坐着的是董卓。 董卓本来对到春祭赶场看花姑娘没什么兴趣,但吕布提议来这里看热闹散散心,董卓当然答应,而且是欣然应允…… 这些天吕布一直没什么动静,董卓正在反思自己怎么会这么多心,实在是对不起吕布,要找个机会修补修补关系,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虽然周围闹了点,但只要吕布高兴,就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太阳刚刚出来,河面上的水雾散去不久,三楼临窗看景最好的桌子上,一壶香茶已经泡好,六碟凤仪亭最拿手的小吃摆成了一朵梅花。吕布和董卓相对而坐,整个三楼就只有他们两人,担任护卫的卫士们,都在二楼。 下面四周的高台昨天就搭好了,除了一个专门留给少女展示才艺的高台上还没有人外,其他的高台上,有以诗文比赛的,有高声放歌的,有戏班子来这里打名气的,还有号称以武会友其实在展示胸肌胸毛的,已经很热闹了。而那空着的高台之所以会空,只是因为少女们比较矜持,都在等待着有人起个头。等会儿出现第一个之后,就会产生孔雀效应,一个个争相开屏,没多久那点现在男人们霸着的台子,也会一个一个让出来。 “哎呀,奉先你看春天到了,这天气还真好啊。” “是啊,天开始热起来了。” “这个,下面人挺多的,春天到了,这么多人都春心荡漾啊。” “呃,大概吧。” “哎呀,人是会被感染的啊,我都有些春心荡漾了啊!” 吕布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董卓发现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 董卓心里大叫糟糕,吕布一定认为自己是那种很随便的男人了。 还没等董卓想出什么可以缓和一下紧张气氛的话来,吕布已经站起,从窗口跳了下去。 “奉先……”身后是董卓凄楚的叫声。 吕布跳下风仪亭,周围少女们看清是谁,顿时失声尖叫起来。 吕布脸已经涨得通红,脑门子冒出汗来,他向四周一一抱拳,说出一番让周围人等惊倒的话来:“今日某家路过宝地,没有别的本事,就耍套把戏,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话一说完,吕布摆开架势,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风,上蹿下跳。 打的是猴拳。 第二章 一套拳打完,周围的人嘴巴都还没合上,连那些思春少女都忘记扑上来,吕布抓紧稍纵即逝的机会,“嗖”的一下跳回了三楼。 坐回董卓对面的时候,董卓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吃吃问道:“你,刚才在干、干什么?” 斗大的汗珠从吕布的鼻尖上滴落。 一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第三关的考验有多么艰难。 第三关具体要考什么,吕布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三月初三这一天,和董卓来到凤仪亭,照着小明扇子上写的话去做,全都做完,并且把话和董卓说圆了,就算过关,貂蝉将当场出现,让他抱得美人归。 这一关考勇气和智慧,刚才他远远看见小明在人群中展开扇子,扇了几扇,雪白的鹅毛扇上写的是“向江湖艺人学习,请亲自下来打套猴拳”。扇子晃了两晃便收了起来,幸亏吕布锐眼如电,寻常人就算在近前都看不清楚。 打这么一套拳所要的勇气,对吕布而言,可比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还要难上十倍,而现在怎么在董卓面前把话圆回来,考验的就是智慧了。 更让吕布头大的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的路果然最难走,但如果成功,所得到的回报,却让吕布想想都热血沸腾呢,不愧是女神级的啊,如果不经历艰辛的考验,怎有资格拥有这样的女神呢? 这证明小明对吕布的判断是正确的:吕布就是贱。 吕布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着。 只见他微微一笑。 镇定,一定要镇定,虽然吕布现在心里还没谱,但他必须做出让董卓一看就认定,他刚才所为是有深远意义的表情。 可是打一套猴拳又有什么深远意义? “嗯,我刚才……打的是一套拳。” “可是奉先,你怎么莫名其妙就……” “这个嘛,我打的这套拳叫做猴拳。”吕布已经快急死了,怎么还没想出说辞呢? 此时楼下依然有无数人抬头仰望,张开的大嘴都没合上呢。 “这个猴拳嘛,就是先人模仿猴子的动作,而设计出的一套拳法,那么为什么我要打一套猴拳呢?为什么我在打以前还要这么吆喝一声呢?这是为什么呢?”吕布一边说一边擦汗。 “是啊,为什么呢?”董卓当然没明白,吕布都没明白,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是因为呢,啊,你想啊,这猴子又没什么厉害的,寻常人和猴子打架,总也不会输,可是为什么还要学猴子的样子设计猴拳,这其中就有一个道理,就是——” 吕布把“是”字拖得很长。 董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就是——啊对了,就是人做出猴子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是啊。” “那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这个,有那么一点点。” “这就对了。”吕布一拍桌子,上面的杯碟震得跳了跳,“猴拳的精义,在于模仿猴子的可笑模样,从而让对手失去警惕性,然后找寻合适时机,一击必杀。这是战术上的运用,而战略上的运用,就是像刚才这样子了。” “哦,愿闻其详。”董卓还真没想到,刚才吕布打这么一套拳,竟然有战略上的意图。 “古往今来,一个人如果太强,就会被群起而攻之,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当你站在最高处,你就成了别人研究的目标,弱点迟早会暴露。人无完人,一时不败,不可能一世不败,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别人轻视自己。之前我在汜水关落败,就是因为我太强,而让别人研究透了我的心理,制定出了克制我的战术。从今天起,我就示敌以弱,做出可笑举动,让别人以为我吕布不过如此,受不了打击。今天是长安最热闹的一天,我在万众瞩日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消息一定会很快传出去,这样敌人就会掉以轻心,认为我不足为虑。这样我就转到了暗处,未交锋已经有了优势。”吕布越说越溜,说到后来,自己都认为非常有道理。 董卓听得不住点头,没看出来吕布还有这样的谋略。 “唉,只是苦了奉先啊。”董卓深情地看着吕布。 吕布避开董卓的目光,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楼下开始喧闹起来,许多少女开始冲击酒楼大门,好在二楼的侍卫反应迅速,冲下来把少女们堵在门口,一时双方僵持在那里。 李儒也在二楼,刚才吕布一番表现,让他也着实呆了半晌,可是三楼是董卓和吕布的二人世界,谁知道那是不是董卓授意的,现在董卓也没发话,这副烂摊子还得自己来收拾。 “大家安静,安静。”李儒扯着公鸭嗓叫道。 “这个刚才,大家看到了吕将军,今天是春祭,图个热闹,吕将军也进行了一番才艺表演,大家说好不好看啊?”李儒可不是吕布,随口就编了个理由,还暗中刺了吕布一记。 “好好。”陷入偶像崇拜中的人是不可理喻的。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吕将军就在三楼,可是大家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淑女的风范?吕将军很生气,他费心表演了才艺,换来的就是这么混乱的结果吗,如果吕将军被气走了,大家说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周围立刻鸦雀无声。 “吕将军在三楼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四周,包括那些高台,如果大家想让吕将军高兴的话,尽可以在那里展现自己的才艺啊。吕将军已经带了个好头,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第三章 人群很快散去,少女们都希望能给吕布留下个好印象,本来参加春祭就已经人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这一下忽然一大半的人都躲到远处补妆去了,而那个空着的高台也立刻热闹起来,看来那些男人们很快就会被一个个赶下来。 小明隐在一旁看着李儒三两下就把事态平息下来,吕布网到三楼后也没闹出什么动静,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那个李儒倒有几分本事,不过吕布嘛…… 小明呵呵一笑,摸了摸怀里那几把还没亮相的鹅毛扇。 好戏还在后头呢。 吕布好不容易把话圆回来,却没有多少心情面对谈兴越来越浓的董卓,眼神总是往窗外飘,那些精美的小吃,也食之无味。 “布的神情董卓自然也有所察觉,心下有些不快,这胖子心想,窗外有什么好看的,我这么个大活人就坐在你对面,难不成外面的世界还比我有吸引力不成?” 不要怀疑,董卓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性子本就专横,高位坐得久了,周围所有人都歌功颂德,敢当面指斥其非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年年岁岁恭维话听下来,他已然从心里觉得,自己的身材很得体,更具有无比的人格魅力,如果自己和别人见面,或者屈尊和别人谈那么一小会儿话,对方一定会如沐春风,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 再十一次看见吕布的眼神往窗外看,董卓终于忍不住道:“奉先,你怎么总是看外面啊?” “此处人多且杂,为了您的安全,我还得小心一些啊。”经过了刚才的考验,吕布现在扯谎的功力明显上了一个台阶。 董卓微笑道:“既然奉先这样说,我们就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可好?” “这,倒也不错,可是听说凤仪亭的酒菜甚是好吃,您看都还没尝过就走是不是……” 吕布已经想好,等到吃完了午饭,要是董卓还提走,就说菜太好吃了,午饭不够还要吃晚饭。这等无赖之事吕布是从未做过,现在为了貂蝉,吕布早已经豁出脸去了。 为了满足吕布的美食欲望,董卓立刻就叫来了老板,喝令立刻好酒好菜上来,此时显然还未到午饭时间,但董卓一发话,香色味俱全的菜肴很快一碟碟地端了上来。 先上的冷盘里有一道酱鹅掌,这是凤仪亭的招牌菜之一,鹅掌肥厚异常,是百里挑一的大小。虽然吕布那好美食一说只是随口而发,但咬了一口,还是忍不住赞了一个“好”字。 “确实是好,这掌被砍下来之前,鹅至少被倒吊了三个时辰,一身精华已尽在此啊。”董卓也赞了一句,却见吕布忽地“咔嚓”一声把那掌骨咬成了两截。 远处小明施施然把扇子收了起来,那扇面上写的是:“请演示什么叫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董卓见吕布脸上一下子多了一层细小的汗珠,脸色也渐渐发红,刚才那咬断的骨头还没吐出来,不由急道:“奉先怎么了,是不是噎到了,要不要紧?”说着站起来就要帮吕布拍背顺气。 吕布摆了摆手,哑声道:“我没事。”说罢“噗”地把嘴里的骨头吐了出来。 演示脱裤子放屁?还要证明多此一举?这可怎么搞法? 刚才打那套猴拳,虽然要扯下脸来,至少还知道怎么去做,可这第二个难题,在难度上立刻全面超越了第一题。莫道吕布说什么也拉不下脸来当众脱裤子放屁,就算是做了。又怎么证明多此一举呢? 这可是属于不证自明的公理啊,公理怎么证啊。 闷头啃了三只鹅掌,喝了四碗酒,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倒是有了些尿意,吕布向董卓说了一声,就起身去解手。当然内功到了吕布的程度,要是想把尿液从汗腺里逼出来也是可以的,不过理论归理论,如非遇上特殊情况是不会有人这么做的,而且吕布现在确实想换个环境,看看是不是能想出主意来。要知道古往今来,多少学问,都是在厕所里做出来的,所谓臭到提神醒脑后,自有妙计上心头。 凤仪亭的厕所在一楼的后院里,吕布正撒得畅快间,一名侍卫走了进来,见吕布在里面,忙道:“将军先请。”便要退出去。 吕布闻着厕所中独有的气息,见那侍卫要退出去,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喜上心头,忙道:“莫走莫走,同上同上。” 那侍卫战战兢兢走到吕布旁,心里却有些欢喜,吕将军肯与我同上厕所,是否看中我了? 吕布愉快地甩干之后,收拾好衣服,重重地拍了拍侍卫的肩膀,道:“我在外面等你。” 片刻之后,侍卫从厕所里出来,裤子上却有一片湿迹。 “唉,你怎么尿到裤子上去了。”吕布遗憾地摇摇头。 “不小心,不小心,将军见笑了。”侍卫赔着笑,心里却想,要不是刚才肩膀上被你突然拍了一下,又怎会这般大失准头。 “有件事情,你办成之后,大大有赏。” “将军尽管吩咐,小的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吕布脸上浮起神秘的笑容,对他说:“这事情简单得很,可没有半分危险。” 吕布凑到侍卫的耳边,低声说着,那侍卫的脸色却越来越自。 “这这,吕将军,这……” 吕布的脸一沉:“怎么,刚才还说上刀山下油锅,你在戏弄我不成?” 第四章 “不敢,不敢。”侍卫脸色由白转青,吕布身上突然散发出的杀意。让他腿都软了。 见吓得够了,吕布把杀意一收,微笑道:“你也莫问是为什么,办成之后,我就向相国奏请,调你到我帐下做偏将。” 这可算是一步登天了,那侍卫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决然之色,重重点了点头。 “我在外面等你。”吕布说着举步向院外走去。 “将军。” “什么事?”吕布转头问。 “我……能不能蒙个面?” “不行。”吕布狠狠丢下两个字,走了出去,心里却得意非常,叫我演示,我就演示,不过,可不是我亲自演示啊。 片刻之后,凤仪亭前,少女们的尖叫声四起。 只见一个大男人不知羞耻地突然把裤子脱下,弯下腰,整个人成了头下屁股上的姿态。 然后就是“噗”的一声…… 淡淡的臭气飘散开去。 围观的群众又一声惊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纷纷掩鼻后退,“哎哟”声四起,好多人退之不及脚都被踩了。 这男人刚把裤子穿好,凤仪亭里走出来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高声怒喝,一巴掌把这不要脸的男人打翻在地。 “你在干什么?”吕布怒吼。 男人捂着脸,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得说出吕布给他准备好的台词:“放屁。” “放屁干什么脱裤子?” “我放屁一直脱裤子,这样爽来着。”男人说得脸都绿了。这真是悲惨的一幕,但吕布又怎编得出什么有水准的台词呢。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 “爽了你一个,不爽百千人!”吕布义正词严。 “你,过来。”吕布随手指了一个从二楼跑下来围观的侍卫。 “我?”那人左右望去,却见同伴自动退下去,只得走到吕布跟前。 “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小人叫郑克。” “郑克,你给他示范一下正确的做法。”吕布大声道。这下连董卓都从三楼探出头来了。 “哎呀老刘你怎么这样,放屁悄悄放就可以了,没见过要脱裤子的啊。” 吕布眉毛一竖:“叫你示范,不会啊!” 倒霉的侍卫还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犹自问道:“示范,怎么不范啊。” “就是叫你示范一个正确的动作。”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已经有无知少女叫起来:“吕将军说得对,示范一个。” “示范,示范,示范……” “这,不太合适吧,在这里?”郑克一点点向后挪,却被吕布一把拉了回来。 “跑什么,听听大家的呼声,都是怎么说的,你要是不示范,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放屁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脱裤子的习惯。” 郑克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狠狠瞪了那老刘一眼,只得接受了这个示范放屁的任务。 没想到这郑克内功不如老刘深厚,急切间却放不出屁来。 “快点儿,磨磨蹭蹭干什么。” “是,是。”郑克憋红了脸,终于舒了口气。 “好了。” “好了?什么好了,怎么没个动静?”吕布问。 “这这,属下觉得出声不太雅观,就悄悄地放了。” “放屁,你悄悄地放,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蒙混过关,当兵的要服从命令一是一二是二,否则以后上了战场怎么办,再放一令。” “再放一个……”郑克几乎要哭出来,他觉得自己比脱裤子放屁的老刘还惨。 “再放一个,再放一个,再放一个!”好事者真的很可恶。 众目睽睽之下,郑克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无论怎样努力地驱使内力,这第二个屁就是迟迟放不出来。 “放一个,放一个……”声浪一波又一波,连围观的众侍卫也一起叫了起来。 “真是没用的东西,平时不好好练功,关键的时候就派不上用处了吧。”吕布斥道。 原来自己练内功就是为了这种“关键的时候”吗?本来郑克一股气已经聚了起来,听吕布这么一说又缩了回去,只好重新再来。 吕布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在郑克的背上拍了一拍。一股内气直冲而下,“砰”的一声响,把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 “痛痛痛痛啊……”郑克捂着屁股直跳脚。 原来吕布的内气太过刚猛,那出气日发生了小小的气爆,被炸得不轻。真是飞来横祸,郑克就此落下了痔疮。 “这就对了。”吕布重重一拍郑克的肩膀,“老刘你看见没有,就算是这么响的屁,都不用脱裤子,否则每次放屁都要脱裤子,影响大家心情不说,你自己也不方便不是,记住了,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吕布终于说出自认为画龙点睛的话。 “是是是是。”没有地缝可钻的老刘除了说是还能说什么。 第五章 “哈哈哈。”吕布仰天大笑三声,正要闪回楼去,却见李儒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指着老刘道:“给我把这疯子绑了,竟会有这等败类,真是丢尽了脸。” 姓刘的侍卫脸色一变,望向吕布。 吕布忙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是再给他个机会吧。” 虽然和吕布不对付,但总得给个面子,李儒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转身上楼去了。 回到三楼,董卓的脸色不太好。显然刚才那一幕让他也感到很不成体统,要照他的意思,恐怕那姓刘的侍卫凶多吉少,但既然宠爱的吕布说了话,也只能把气压下。 吕布心想:看董卓的模样,要把这位脱裤子放屁的老兄调到皇己帐下当偏将是有些困难,等以后找个什么机会吧。允诺了的事,吕布还是放在心上的,抱得美人归时,也得帮这位老兄记一功啊。 还没等吕布想法子让董卓的脸色好起来,他就又看见小明扬起了扇子。这一次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异的神色,眼角眉梢甚至还朝上挑了一挑。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备受摧残,神经不再脆弱,更因为最后一关分三小关,已经过了两小关的他,再过这最后二小关,自己就将见到魂牵梦绕的貂蝉。 这一回,扇子上的指令是这样的: “按照我所提示的顺序,向董卓说出貂蝉第三卷帛书上相应的话。现在请说第一句。” 貂蝉给吕布的第三卷帛书上,除了要吕布在三月初三这一天,和董卓来凤仪亭,照着小明扇子上写的话去做,并且把话和董卓说圆之外,还有十句让吕布不明白什么意思却要求背熟的话:一、今天天气哈哈哈。 二、算了不说这些了,说说天气吧。 三、请你严肃一点好吗,我是在和你讨论天气。 四、你怎么又扯到其他地方去了,我们要讨论的是天气知不知道。 五、你看我头上的花漂亮吗。 六、那你说怎么能让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春天秋天不忽冷忽热。 七、夏天为什么热冬天为什么冷春天秋天为什么忽冷忽热。 八、你看那片云像什么。 九、请注意一下你的鼻毛都长到外面来了,很恶心你知不知道。 十、哎没有人能理解我。 “今天天气哈哈哈。”吕布说。 “哈哈哈哈。”董卓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他很努力地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这个,奉先啊,今天天气有什么好笑的吗?” “哦,这个今天天气很不错啊,晴空万里,让人心情舒畅,所以就哈哈笑几声嘛。”吕布说,此刻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瞎掰能力的增长。 “哦,是的是的。”以往董卓和吕布说话,多是董卓挑起话头,像现在由吕布主动找一个话题的情况,可是少之又少,特别在最近双方亲密度有所下降的情况下,吕布能这么做更是难得,所以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今天天气哈哈哈”,已让董卓觉得格外温暖。 “奉先啊,最近我忙于种种俗务,你看连欣赏天气的能力也下降了,和奉先你也疏于交流,奉先最近没什么不顺心的事吧,可能是我多心了,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不顺心的事?没有啊,很顺心,不过——”话说到一半,请气却突然转折。其实吕布本不想转折,无奈又看见了小明的扇子。 扇子上只有三个字:“第三句。” 吕布的心里一紧,他可从来没用这种口气和董卓说过话。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把那第三句说出来:“不过……请你严肃一点好吗,我是在和你讨论天气。” “哎呀你看我,好,讨论天气,讨论天气。奉先你这么爱讨论天气,一定对天气有独到的研究和看法吧。” 研究和看法?有才怪呢。吕布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这样说。 “啊,这个天气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呢。”吕布道。 “是啊。”董卓附和。 “啊,那个天气呢,要是天气不好的话,心情就不如天气好的时候那么好了。”吕布实在对天气讲不出什么道道,这个话题可太难了。 “是啊。”董卓同样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像今天的天气就很好,大家的心情也都很好,要是等会儿下雨的话,大家的心情就会变糟糕。”吕布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决定说些别的。 “是啊。”董卓说。 小明又举扇子了,上面写着:“第三句。” 第三句?是不是举错了,刚才说过这句了呀。吕布有些犹豫。 小明似乎知道吕布在想什么,这次举的时间格外长,晃了义晃。 “请你严肃一点好吗,我是在和你讨论天气。”吕布只好这样说。 “哦,哦,好的,严肃,严肃。”看来吕布对天气问题很重视,刚才自己的敷衍态度已经让他不高兴了。董卓自我反省着,决定要严肃地思考天气问题。 吕布很苦闷,本来已经想要转换话题,现在又回来了。 第六章 “天气问题真的是很重要。天气不好,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战士打仗战斗力会下降,商业也会受影响,碰到旱灾水灾,农业也会受影响,天气真是值得重视,值得研究,值得严肃对待的问题啊。”作为一个通盘考虑的权臣,不管有多少缺陷,董卓思考得也比吕布周全,关于天气还真能说出些东西。 小明举扇子指示:“第九句。” “请注意一下你的鼻毛都长到外面来了,很恶心你知不知道。”吕布一边说一边观察董卓的鼻孔,还真有儿根在外面,嗯,越看越恶心,这句没说错。 “哎呀。”董卓以手掩鼻,老脸红扑扑的,慌忙跑下楼去找铜镜照照,果然有粗粗的鼻毛探出头来,不由得懊恼万分,怎么以前自己竟没有发现? “剪子剪子。”董卓大声嚷嚷。 酒楼能有什么剪子,从厨房送出来的大剪刀完全无法胜任这样精细的工作。 急怒之下,董卓忍住痛,对着铜镜,用指甲夹住那几根惹事的鼻毛狠狠地拽,拽,拽。 等董卓重新坐到吕布对面的时候,鼻子通红,鼻翼还在不自觉地抽搐。 “咳,奉先让你见笑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这只是个意外,那些家伙最近长得特别快,大意了,大意了。” 好死不死的小明又举扇了:“第四句。” “你怎么又扯到其他地方去了,我们要讨论的是天气知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吕布同时明白了倒打一耙的含义。 “啊……那个天气啊。”董卓揉了揉还在痛的鼻子。 小明举扇子:“第八句。” “你看那片云像什么?” “哪片。哪片?”从刚才到现在为止的谈话都很失败,为了讨好吕布,董卓做出一副很积极的样子,伸着头看窗外的蓝天。 吕布也很努力地往天上看。 今日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哪片云啊?”看了半天,董卓一脸迷茫地转头问吕布。 吕布很严肃地用手一指:“那片,很高,很薄,你要用力看。” 董卓运足目力,顺着吕布的手看去,看到眼珠子弹出来,还是只看到一片蓝。看得久了,那片蓝巾有点点金光闪起。 “不行啊,真的看不见,奉先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大高手,这眼力我是比不上啊,可是我看不到。也就说不出那片云像什么了。”董卓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星星。 “唉。”吕布装模作样地叹了气,其实他也什么都没瞧见。 听到吕布的叹气,董卓心下惭愧,再勉力向窗外望,又哪里看得见半点云的影子。 “哎没有人能理解我。”这当然是吕布又看见小明举的扇子了,他怎么举得这么勤快啊,不过这也好,早点儿说完早点儿见貂蝉。 “别别,我能理解,我能理解,我尽量理解。”眼看和吕布产生了这么大的隔阂,董卓急起来。 “那你说怎么能让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春天秋天不忽冷忽热?” “这这……”现在还没到夏天,但董卓已经觉得很热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吕布说道。 董卓大大地松了口气,正要连声赞成,却听吕布接着说:“说说天气吧。” 董卓有一种要晕过去的感觉。怎么还要说天气啊…… “请你严肃一点好吧,我是在和你讨论天气!” “好的好的。”董卓一边用袖口擦汗一边说。 “你看我头上的花漂亮吗?”吕布用奇怪的语气,几乎咬着牙说。他现在怀疑这些话是魏延创作的,只有他才非常适合这种跳来跳去并且无中生有的问题。 董卓很努力地看,可是和刚才的云一样,他并没有从吕布的头上找到花。可这一次总不能说是自己眼神不好吧,想了一想,只好说:“奉先啊,你的头上并没有花啊。” 吕布当然也知道自己脑袋上不会忽然长一朵花出来,可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只好使劲圆。 “哎。”吕布又重重叹了口气,他已经懂得自己越心虚越要装样,如果把别人也搞到心虚事情就好办了。 这一声叹息过后,董卓果然又用眼睛往吕布头上瞄了很久,但瞄得再久也瞄不出一朵花来,董卓很无辜地看着吕布,到底是吕布出了毛病还是自己出了毛病?看样子总有一个人出了毛病。 “我的内力早已到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不想你竟然连一朵花也瞧不见。”吕布一脸的遗憾。 “这个,三花聚顶以后就可以在头上看到三朵花吗?”董卓满脸狐疑,好像他不是这么听说的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要有佛缘有慧根的人才能看见。”吕布的武学修为远较董卓高,他说出来的话不由得让董卓仔细思量。 董卓脸色白了。“我看不见就说明我和你没有缘吗,这……”他把全身的内力都调集起来,双目如电,在吕布头上来回扫视,却越来越失望。 “没缘,没缘。”董卓喃喃地念叨着。 “当然这也是可以练的,以后你多练练,什么时候练成了,就有缘了。”吕布道。 “好好,这就去练,那要怎么练?”董卓听说还有救,原本的迷茫颓丧立时转为了坚毅,再苦再累也要练到从吕布头上看出花来。 第七章 “你怎么又扯到其他地方去了,我们要讨论的是天气知不知道。” “好好,那我们先讨论天气,改天再讨论这个!” “夏天为什么热冬天为什么冷春天秋天为什么忽冷忽热?” 董卓又苦恼了,怎么吕布翻来覆去都是这种问题啊。 “夏天热是因为太阳猛,冬天冷是因为冬天太阳不猛。” “这么说来,春天秋天忽冷忽热,就是因为太阳忽猛忽不猛?”吕布斜着眼看董卓。 “一点浅见,一点浅见。”董卓也明白自己的答案非常不标准,可这种问题自己平时又怎么会去关心。 “那为什么夏天太阳猛,而不是冬天太阳猛呢?”吕布还较上劲了。 董卓眼珠子一转,语重心长地说:“奉先啊,如果冬天太阳猛,那冬天就不是冬天了,是夏天了,我们是把太阳猛的季节叫夏天,不猛的季节叫冬天啊。” “可是为什么太阳不一直猛下去,或者一直不猛?” 董卓已经找回了点自信,道:“我是这样想的,夏天的时候太阳很猛,可是到了秋天,就撑不住了,只好一会儿猛,一会儿不猛,到了冬天力气全用完了,只好不猛了,冬天休息够了,春天有了力气,有时候就猛他一下,而后越来越猛,这不就又到夏天了嘛。一点浅见,一点浅见。” 凭吕布的智商到了现在也只好说一声:“相国高明。”却想不出什么可以扳倒董卓的道理,虽然他心里对董卓的太阳猛不猛学说不以为然。 “算了不说这些了。”吕布心里咒骂着不停举扇子的小明,看着明显舒了口气,拿起筷子打算对满桌子的菜开吃的董卓,无刚奈何地说出下半句,“说说天气吧。” 董卓筷子一抖,一块上好的狍子腿肉就落在了桌上。只见他眉头微徽皱起,心里显然终于有点不耐烦起来。 而小明叫要的,却正是这样的效果。 小明的目标从开始就已经订好,即离间董卓和吕布的关系,并最终让这两个人翻脸。少了第一武将的支持,哪怕李儒再施怎样的妙计,董卓的处境也会立刻风雨飘摇,而游离的吕布,也会成为一大变数。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小明用的就是这老掉牙的美人计,只是在旧法上出了些新意。 吕布和董卓的真正关系,只有极少人知道,并且在知道的人心中,这也是不可触及的禁忌。一般人只知道吕布是董卓的爱将、爱子。不管是爱将还是爱子,董卓轻易不会自废臂膀,于是便有了吕布闯三关。 原本在小明的算计中,第一关的满城飞奔在董卓心里埋下吕布行事荒唐的种子,第二关大闹相府让董卓开始对吕布减少信任,第三关的江湖卖艺和脱裤子放屁足以让董卓对吕布引以为耻,而吕布若是不能把话圆回来,还能让董卓认为吕布有精神问题,最后翻来覆去地在言语上“调戏”董卓,以董卓的火暴性子,怕是当场就要翻脸了。 可惜小明错估了吕布和董卓的关系,加上风仪亭上吕布先期表现出色,直到此时,这连环计才刚刚显出些许效果来。 等到小明把扇子举得手都有些酸了的时候,对面三楼也不像是已经闹翻的样子。小明心里也惊讶于董卓的修养之好。应该到此为止了,再恶搞下去,说不定吕布先恼羞成怒。 那边吕布见到小明收了扇子,脸上露出笑容,向这边微微鞠了个躬,就消失在人群中,明白自己已经过了这最后一关,心中不由大喜。 不过貂蝉并没有立时出现,吕布只能先和董卓饮酒吃菜。 这满桌的菜已经被热过两次,可见董卓刚才被吕布来回折嘴得有多狠。董卓此时满心的不舒服,虽然没有当场拍桌子,也十二分的窝火。董卓是个心里藏不下火的人,喝了三两闷酒吃了三筷闷菜,开口道:“奉先,刚才你也太……” 话未说完,外面的嘈杂喧闹声突然一下子安静下去,吕布直直看着窗外,这头再也转不回来。 四周的那些高台上,原本有女子放歌,有女子弹筝,有女子和男子考较诗书词赋,现在一个个都悄然偃旗息鼓。 在临近风仪亭,靠吕布这边的一座高台上,一名白衣女子正在急舞。 没有配乐,甚至没有鼓点,飞在空中的长发,阳光下泛着奇异的栗色。 那是中原人从来没有见过的舞蹈,与人们印象中女子跳舞的柔美完全不同。跳跃的脚步,以极致动作显出惊人弹力的纤腰,眨眼间可以变幻数种撩人姿态的手臂,兼具了猎豹的迅猛和优雅,同时却又有着非比寻常的诱惑。尽管仍以白纱蒙面,女性的美丽却已经展现到顶点。 这就是貂蝉,她以自己全部的美丽,迎接吕布。 这样的舞蹈,这样无声的美丽,足以在瞬间扼住一个人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无论他是男是女。从貂蝉登上高台的那一刻起,就像有仙人以她为中心施展了一个静音的法术,法力不停地向外扩散,最终所有人都失去了声音。 那些曾经登上高台展示过美丽的少女,尤其是同样在高台上起舞过的少女,无论她们博得了多少的喝彩,在这一刻都希望自己立刻从现场消失。好在已经没有人注意她们。 台上雪白的罗衫终于不再飘动,面对着凤仪亭,看着探出头来的吕布,貂蝉取下面纱,把它抛落台下。 这一瞬间的光彩姿容,竟让四周的人们忘记了鼓掌喝彩。 当貂蝉对吕布露出微笑的时候,全长安城的女子都失去了颜色。 第八章 “貂蝉!”吕布大声喊道,他已经激动得全身发抖。 嫉妒的力量是可怕的,旁边的董卓竞立刻就反应过来当初吕布在木牌上写的“蝉”是什么。 这是背叛,而且是明目张胆的背叛! 刚才的闷气还没出,现在又有许多条毒蛇在心里噬咬着。 貂蝉走下高台,走进凤仪亭,走上二蔓楼,少女们知道吕布的心已经飞走了,但她们却生不出半点的不服气。吕布这样的人物,除了貂蝉,又有哪家的闺秀能配得上;而貂蝉这样的女子,除了心目中的王子,又有哪个臭男人能配上她。 所有人自动地让出一条路给貂蝉,没有人阻拦。貂蝉顺着偻梯走到二楼的时候,李儒心中犹豫,刚才吕布那一嗓子,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貂蝉这一上去,怕是要出事。虽然他和吕布向来不睦,可他知道,董卓如今不能没有吕布。还在彷徨间,貂蝉已经走上了三楼。 三楼就只有吕布和董卓。 望着吕布,貂蝉却忽地把目光移开,看着吕布旁边那脸色铁青的胖子,嫣然一笑。 貂蝉还记得小明嘱咐过,吕布是董卓的义子,想要嫁给吕布,先得要和他老爸搞好关系,千万不能先理吕布,把老爸晾在一边,这是中国的规矩。所以貂蝉现在想着,该怎么和董卓打个招呼,说两句好话。 在小明的计划里,貂蝉跳完舞要对着吕布揭去面纱,笑上一笑,可那时吕布旁边还有董卓,谁又知道那是对着谁笑的。而貂蝉上了楼先和董卓打招呼说话,董卓必以为貂蝉对他心仪,等到吕布耐不住上来插一杠子,横刀夺爱,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董卓非和吕布翻脸不可。 尽管小明的算计连连失误,但形势的变化却比他预计的还要剧烈万分。 董卓的胸中早已妒火熊熊,此时看貂蝉冲着自己笑,以为她抢了自己的吕布还当场向自己示威,如何忍耐得住,地站起身来,桌子都带翻了,一个冲刺,就去掐貂蝉的脖子。 吕布的轻功远比吨位巨大的董卓好,连忙抢在貂蝉身前,挥掌挡下董卓状若疯虎的攻击。 董卓连扑几次都被吕布挡回,气急败坏地嘶吼道:“吕布,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 吕布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貂蝉,反手握住貂蝉的手掌,虽然没有回答,意思却表露无疑。 李儒本就不放心,现在带了众侍卫抢了上来。 董卓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双手握拳不停颤抖,忽地抽出佩刀,大喝道:“有我没你。”错步向貂蝉劈去。 董卓于己的荣华和恩义在心中闪电般流过,感觉到貂蝉握着自己的温软小手紧了一紧,吕布眼中闪过阴狠之光,立时做出决定,道:“那就有她没你。” 再次把貂蝉挡在后面,迎面刀光虽然凌厉,但董卓急怒攻心之下,只发挥出六成功力,被吕布在刀面上一击手腕上一扣,佩刀就已经易手,刚才还握着貂蝉的那只手,已经拍在董卓的胸膛上。 包括李儒在内,所有人都呆住了。 董卓肥大的身躯跳了一跳,低头看了一眼印在心口的那只手,抬起头再看吕布,脸上满是不信之色。 吕布却没有半点迟疑,刀光闪过,大好头颅飞起时,董卓张开的嘴犹未合上。 李儒见势不对,呼喝四周侍卫上前,自己慌忙下楼。吕布用力掷出手中佩刀,穿透一名侍卫身体,溅起一片飞血,而后将李懦钉在墙上,李儒当场毙命。 吕布挽着貂蝉,虎视众人。无人再敢上前,众人拜服。 董卓李儒一死,麾下无人敢与吕布争锋,李催郭汜张济樊稠等李儒系的将领得到消息,慌忙领所部往陕西去了,余下众人都奉吕布为首领。 立下除逆大功的吕布,立时在朝中成了新贵,风光无限,远胜往日。 而烧饼学堂,却悄悄迁出了长安城。 吕布勇则勇矣,攻城掠地冲锋陷阵,以一当千,却不是能守成的人。董卓新亡,除了原本自己所部,吕布还大量接管董卓的其他部队,其中难免有二心的,又没有一个像李儒这样的谋臣在一边辅佐,别看现在风光,长安城的兵祸就在眼前了,到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穿的话,那小明也就没有在烧饼学堂学习的必要了。 董卓死后第二天清晨,长长的车队从长安城东门出城,烧饼学堂踏上举校搬迁之路。 “你看看,直接把我招进来不就行了,还非得考什么试,现在搞出这许多周折,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明问左慈。 “其实这一天总会来的,你只不过把时间提早了而已。既然早晚要来,不如现在就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以免将来有一天措手不及。”左慈捋着胡子,他已经准备给小明上第,哪课。 小明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转,道:“那早死晚死人总要死你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死,也好把死法掌握在自己手上,免得将来有一天横死措手不及?” 左慈的脸顿时僵住。 车厢一阵震动,左慈仰首骂道:“魏延你在上面给我安分一点,车顶都要给你弄穿了!” 上面的魏延可不管这些,他站在马车顶上,对着雄壮的长安城发出感叹:“别了,貂蝉姐姐;别了,小翠;别了,小红。” 他忽地用手做喇叭状,大喊道:“你们要守身如玉等我回来啊。” 喊完了魏延趴下来,四肢呈“大”字形贴在马车顶上,斜着脑袋看跟着马车跑的小黑狗,道:“对了小白,你也得守身如玉哦。” 车轮滚滚,卷起道道尘土,把长安城抛在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