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海口：解放战争档案》


 海南革命形势

    海南概况

    海南岛与琼州海峡的自然情况

    海南岛，即现今的海南省。亦称琼崖，当时是属广东省管辖是我国仅次于台湾的第二大岛。是我国南部海上的屏障，西沙群岛、南沙群岛的后盾，是广东、广西两省的门户，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海南岛总面积33900平方公里，当时的人口约280多万(号称300万)。沿岛海岸多天然良港，大部分港湾都可以停泊中小船只(舰艇)，沿海岸除少数地段多暗礁不能登陆外，大部分地帆船都可以靠岸。海南岛中部偏南是有名的五指山，像五个手头一样，伸向海南岛的南部广大地域，故名五指山。

    岛的中心腹地山高林密。以五指山为最高峰：沿海一带多为平原，但丛林斤陵地带也较广阔。主要港口有海口、崖县、榆林、三业港，其中翰林港是著名的军港。主要河流有南渡江、万泉河、昌化江。地处亚热带，气候温和，四季常春，是我国重要热带作物基地。

    五指山横亘于海南岛中部编南。漫山由原始森林覆盖。终年云遮雾罩，唯天气晴朗时始见五峰伸出云端，由西南向东北排列，先疏后密，形同伸掌，故得此名。五指中二指最高，海拔1879米；一指和二指之间，有深谷相隔，遥相对峙；三、四指逶迤相连又各自独立，蔚为壮观。五指山又是海南岛主要江河的发源地．山光水色交相辉映，益显山色壮丽，气势磅礴，令人叹为观止。

    山区丛林密茂，有很大一部分属于原始森林。整个山脉当时没有正式的道路，只有山间小路，交通极不方便。居住有苗、瑶民族和汉族，很有利于我党的游击队的生存与活动。海南岛的北部地区，地形起伏丛林很多，有乡间大路，公路只有东部沿海及北部海口市以西有土公路，交通比南部较为方便，人口大部分也都分住在海南岛北部。

    海南岛的气候，特点是高温多湿，四季如春。冬天，当北国大雪封山的时候，这里依然风和日丽，山清水秀。古人曾有一首《海南杂咏》的诗，称道海南的气候，诗云：海外风光别一家，四时杨柳四时花。寒来暑往无人会，只看桃符纪年华。

    海南岛与雷州半岛隔海相望，中间的海峡称琼州海峡。海峡宽距30至50公里不等，海峡的自然情况较为复杂。海峡每天早晚有2次涨潮与落潮(海峡北岸涨潮，南岸落潮，北岸落潮，则南岸涨潮)，海峡海水流速很快，而且海峡中线两边的海水流向不一致。如果中线以北海水向东流，那么中线以南海水就向西流，这反向流水是受潮汐的影响而变化。海峡上空的风向变化也较大。每年12月至次年4月上旬，多北风和西北风，4月“谷雨”前后(4月20日左右)，风向变化很大，但有时仍有北风和东北风，这个时节，最利于木帆船向南航行，木帆船主要是靠风力，北风和东北风正好是顺风。海峡上空风向变化在当时的条件下，是难测的，即使在航行中，也可能发生停风或风向和海水流向的变化。“谷雨”(4月20日)以后，即大部分是东风或东南风，而且风向变化很大，太帆船是逆风航行，就很难向南航行了。由此可见，气象对军事行动的影响是很大的。

    叶剑英同志1959年2月视察海南岛时。留咏“蝶恋化”诗一首，对海南岛的过去和现在以及大好风光作了生动的概括，诗中写道：南海浮珠历万古，阅尽沧桑．挺作南天柱五指峰高人宿露，当年割据红区固。旧是东坡留句处．椰树凌霄，扫净长空雾。海角天涯今异古，丰收处处秧歌鼓。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吴明、鲁易、罗汉、李实等共产党员和先进的知识分子就来到琼崖，与琼崖的先进分子徐成章、徐天炳等一起，进行革命活动，1922年成立了琼崖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琼崖旅京，旅沪、旅穗学生杨善集、王文明、许侠夫、陈垂斌、罗文淹、莫孔融、柯嘉予等人。也通过创办各种刊物，向琼崖人民传播马列主义。

    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共琼崖特委执行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和政策，与国民党当局谈判达成停止内战、团结抗战的协议。1938年12月5日，红军游击队在琼山县云龙墟改编为广东民众抗日自卫团第14区独立队，1939年3月扩编为独立总队。在各界人民和爱国侨胞的支持下独立总队不断发展壮大，1944年扩编为琼崖抗日独立纵队：经过8年的英勇奋战，迎来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

    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挑起全国内战，1945年10月，蒋介石派46军来琼，妄图消火我琼崖革命力量、1946年1月，特委在白沙牙又召开会议分析形势，作出了加紧准备自卫反击战争的决定。

    2月，敌46向我白沙解放区人举进攻，琼崖全面内战爆发，我解放区军民对敌人进攻进了英勇的反击。同年10月，敌46军调离琼崖，由国民党蔡劲军保安队按替，琼崖纵队坚持斗争，先后粉碎了他们的“清剿”，胜利建成了五指山中心革命根据地。

    1947年，中共琼崖特委改为中共琼崖区党委，琼崖独立纵队也改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琼崖纵队。1948年g月至1949年7月，琼岸区党委领导琼岸纵队发动了秋、春、夏三大攻势，大量消灭了敌人有生力量，发展壮大了人民力量，取得重大的胜利。到我野战大军渡海作战前夕，琼崖纵队已发展到近2万人，已有了大块的五指山中心根据地，解放了全琼2／3的土地。更重要的是，琼崖革命已有了非常广泛的群众基础。这就为接应和配合野战军渡海作战，全部解放海南，准备了充分的条件。

    海南岛上的我党、我军情况

    海南岛当时有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特区党委和琼崖纵队。他们在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在与外界几乎隔绝的极端艰难困苦的条件下，独立地坚持了23年(从1927年到1950年)的武装斗争，以冯白驹同志为首的特区党委依托五指山，发动人民群众，建立人民的武装，建立了党领导的基本根据地，还有一直延伸到海南岛各县的游击队，游击区。在我军登陆前，以冯白驹同志任司令员兼政委的琼崖纵队已发展到10个团，共约15000人，这支革命的英雄部队已经解放了全岛三分之二的地区和三分之二的人口。

    我很敬佩冯白驹同志，他能在与党失去联系的情况下，独立自主地在海南岛建立和发展了党的组织，并展开了武装斗争，坚持了23年，不仅没有垮掉，而且还不断发展壮大了党和武装力量以及建立了根据地。他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党的方针路线，完全符合毛泽东思想，完全符合人民群众的利益。这样为党为人民的好领导、大功臣，听说在解放海南岛胜利以后不久，就遇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这真使我不明白。

    海南岛上国民党军的情况

    在我第四野战军还没有向两广(广东、广西)大举进军时，海南岛还没有引起国民党蒋介石的重视。直到1949年10月我军取得衡宝战役(湖南省衡山、宝庆)的胜利和解放广州后，对海南岛的防卫才引起国民党蒋介石的重视。

    1949年10月29日，蒋介石决定将驻守海南岛的国民党军进行整编。撤消陈济棠的海南特区警备司令部，成立海南防卫总司令部，并任命薛岳为总司令。

    薛岳字伯陵，在国民党军中是一位颇有名气的战将，他在北伐战争、反共战争和抗日战争时期，曾打过几次硬仗，军衔升至一级上将，在国民党军中只有蒋介石是特级上将(五星)，一级上将也只有少数几名(四星)，其他的上将是三星。薛岳是蒋介石中央军的嫡系将领，这个时候蒋介石想利用薛岳昔日的名气，重用他，企图以他来收拢败退到海南岛的两广国民党军，固守海南岛果然，广东的余汉谋集团的残部，向海南岛逃窜；白崇禧在我军进行广西战役时，也作出了向海南岛撤逃的准备。

    薛岳到海南岛后，即组成海南岛防侠总司令部。他将逃到海南岛的余汉谋集团的残部，白崇禧集团的残部，及原在岛上的广东陈济棠部，共有5个军的番号(19个师)，进行了整编，重新部署了防卫。他以5个军编为1、2、3、4路军，划分为4个守备区，进行环岛防御和分区守备，并控制5个半师在他手中作为拳头，也就是战役机动部队，防御重点在海南岛北部的琼州海峡正面及其两侧，在这一守备地区内，敌人认为便于我军登陆的各个重点地区，都构筑了野战工事、支撑点，并在主要防御地段，设置了部分水上障碍。

    逃到海南岛的国民党军海军第3舰队，有各型作战舰艇共20余艘(另还有辅助舰艇约30艘)，主要部署在琼州海峡，在海南巡逻，以阻止我军渡海进攻。但这支舰队没有作过战，可以说战斗力很弱。

    逃到海南岛的国民党军空军，有4个大队，共有各型飞机(战斗机、轰炸机和运输机)40多架。主要用于轰炸、扫射雷州半岛各渔港，企图炸坏我军船只的集结和袭击我军在海上训练的船只，袭扰我湛江至徐闻的公路运输线，并对我广州、湛江等城市进行骚扰轰炸，妄图破坏我军的战役准备工作，侦察和轰炸、扫射我渡海登陆部队。

    薛岳认为他拥有陆军l0多万，有绝对优势的海、空军，又隔着琼州海峡的地理优势，依靠他组成的所谓陆、海、空三军的立体防御，还自我陶醉在昔日的“百战名将”赞誉中，自认为是完全可以守住海南岛的。他自我吹嘘海南岛的立体防御是固若金汤的，极为自傲地以他的字号命名为“伯陵防线”，做着企图凭借琼州海峡的天险，长期固守海南岛的美梦。他却忘记了在解放战争初期，他任国民党军徐州“绥署”主任的半年中，即被我军打得连战连败，在国民党内部众多非议，得到“指挥无力”的名声，被免职的惨况了、他也不想想现在逃到岛上的国民党军，已经是被我军打得溃不成军的残兵败将，惊弓之鸟了，这样的乌合之众，还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第01章 高瞻远瞩，钦点15兵团

    高瞻远瞩

    1949年4月上旬，我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横渡长江，击溃了沿江防的国民党军，于4月23日解南京，宣告了国民党反动统治的灭亡。接着，各野战军展开猛烈追击，横扫残敌。

    在湘粤桂战役中，部分未被歼灭的国民党军，纷纷从大陆逃往海南岛与原守备海南岛的陈济棠部合并，组成了以薛岳为总司令的海南防卫总司令部，下辖第4、第32、第63、第62、第64军等5个卫：规军，19个师；海军第3舰队(大小舰艇50艘)；空军1个大队(作战飞机25架，运输机20架)；连同地方部队，总兵力约10万人，依托海南岛的所谓陆海空军“立体防御”，企图长期盘踞，与台湾、舟山、金门、万山等岛屿构成一条封锁大陆的锁链，把海南岛作为反攻人陆的跳板。同时，也作丫在情况不利时实行“主动撤离”的准备。

    1949年12月中旬，广西战役刚刚结束，第4野战军首长经请示中央军委后，决定以第40军(届第12兵团建制)、43军附两个炮兵团及工兵1部共约10万人，组成渡海作战兵团，由第15兵团首长统一指挥，担负解放海南岛的光荣任务渡海作战对我军来说是一个新问题，15兵团受领任务后，一面命令各参战部队向雷州半岛预定的集结地域开进，而在叶剑英同志的具体指导下，根据野司首长的指示，着手调查研究，拟制渡海作战计划。

    兵团首长邓华、赖传珠、洪学智等人从熟悉海南岛情况的干部和群众中了解到：琼州海峡水面宽约11至27海里(20至50公里)，如刮北风，帆船需5小时，汽船3小时即可在琼崖登陆；如刮南风则帆船不宜航行，汽船需增加两三倍时间。每年从正月至清明，海峡多为东风和东北风，对南渡海峡最为有利。根据上述情况，12月15日，15兵团向野司和中央军委上报了《对海南岛作战的建议》，初步确定在旧历午前，即1月底2月初，发起渡海登陆作战。

    1949年12月18日，中共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就解放海南岛问题作了重要指示：一、同意你们的部署，以43军及40军准备进攻琼崖。二、渡海作战完伞与过去我军所有作战的经验不相同，即必须注意潮水与风向，必须集中能一次运载至少一个军(4—5万人)的全部兵力和3天以上粮食，于敌前登陆建立稳固滩头阵地，随即独立攻进，而不要依靠后援。……3野叶飞兵团于占领厦门后不明上述情况，以三个放大军登陆作战形势图(一九五○年三月五日——四月底)半团9000人进攻金门岛上之敌3万人，无援、无粮被敌围攻，全军覆灭。你们必须研究这一教训。海南岛之敌可能较金门敌人战力差些，但仍不可轻敌，请告邓、赖及40军、43军注意，并望向粟裕调查渡海作战的全部经验，以免重蹈金门辙，毛主席这一指示，深刻、全面地总结了岛屿战斗的经验教训，为邓华、赖传珠、洪学智他们组织部署海南战役指出了明确方向。

    钦点15兵团

    战略指导者(中央军委)和战略集团(四野)的指挥员，指挥战争，不能走一步看一步，打了这一仗，再研究下一仗，他们必须高瞻远瞩，统筹全局，也就是所说的运筹帷握，决胜千里。

    中央军委在1949年7月17日在《对歼灭白崇禧部的补充意见》的电示中指出：“……在占领广州后，第15兵团协同中共华南分局所部武装力量及两广纵队，负责经营广东全省”(注：当时海南岛属广东省管辖)。10月14日，解放广州后，毛泽东于)10月17日即致电林彪等人：“……使十五兵团易于攻取海南岛，消灭残敌，平定全粤。”

    当时，第15兵团司令员邓华、政委赖传珠、第一副司令兼参谋长洪学智收到四野前委转来的毛泽东主席]o月17日的电令后，极为兴奋。在作战室，兵团三位首长走到挂着的地图旁边。邓华司令对我说：“杨迪，你看到了四野前委转来的毛主席命令我们兵团准备进攻海南岛的电报了吧！”—我回答说：“刚刚看到。”

    洪学智副司令员对我说：“杨迪，现在你正在组织训练第43军127师进入广州市的入城式工作，你大概也没有想其他的作战故事了吧。现在毛主席命令我们兵团准备打海南岛，这可是一件大事，你有什么想法，说给我们听听。”

    赖传珠政委说：“今年7月毛主席就指出我兵团占领广州后，要准备进攻海南岛，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杨迪回答说：“7月份，看到毛主席的电报后，当时还在江西南昌，心想我们还没有完全解放江西，下一步准备进攻广东、解放广州，打海南岛还早着哩，就没有去想。10月14日解放广州后，国民党军余汉谋集团残部向广东西部逃跑，四野前委立即令第4兵团和第43军紧追逃敌，并执行大迂回大包围，从南面截断白崇禧集团向雷州半岛逃跑，我看到这些电令后，心想中央军委、四野首长的歼敌部署很严密。这时我脑子里也没有去想打海南岛的事，而是集中主要精力组织准备广州入城式了。”

    邓华司令说：“你现在有些什么想法？说说看。”

    我看到10月17日的电报后，就已经在思考准备如何向首长们提出建议。在抗日战争时期，我在中央军委作战局当作战参谋时，叶剑英参谋长总是谆谆教导我们，要当好一名名符其实的作战参谋，就要善于用脑子分析判断情况，想出几个对策的方案，以便随时向首长汇报，提出建议供首长参考。也就是说必须既参又谋，善参善谋，有问必答，尽自己的可能做到准确无误。遵照叶剑英参谋长的教诲；十几年来在战争中，我已养成了习惯，只要有命令、有情况，即能迅速进入情况，进行思维。

    1949年12月中旬，琼崖纵队第三总队在定安县岭口战斗中，首创琼纵作战史上歼敌一个团的战例。图为岭口革命烈士纪念碑。现在邓司令问我，我就说：“进攻海南岛，这是四野大军横扫中南六省的最后一次战役，中央军委、毛主席和四野首长将最后尸役的任务交给我们15兵团来执行，这是对我们兵团的最大信任。但是我军没有海、空军支援、掩护，以陆军实施渡海登陆作战，我军还没有经验，听说第三野战军正在准备渡海进攻金门岛，他们渡海作战的经验，对我们是会很有学习价值的。现在我只想到渡海要有船只，才能将部队运送过琼州海峡去。我们到那里去搞船？搞什么船？如何渡海等等？还有就是，我们兵团所属3个军，第48军留在赣南了(江西南部)，第44军要卫戌广州市和担1950年1月10日，毛泽东在电示指出：“海南岛与金门岛不同的地方，一是有冯白驹的配合，二是敌军战斗力较差。”任肃清广东北部、东部和珠江三角州的残余国民党军和土匪。第43军，现正归二野第4兵团陈赓司令指挥参加广西战役。只有43军可以投入进攻海南岛的作战，1个军的兵力似乎有点太少了，具体怎么解决我还没有想好，我现在还提不出具体意见来。”

    邓华司令员说：“渡海登陆作战这是一个新问题，我们都没有经验，要好好学习战史，学习前人的经验。我准备待广西战役结束后，令431军进至雷州半岛，进行短期休整。从我们兵团的力量来说，只有以43军一个军实施渡海进攻海南岛作战了。我也感到仅以我们兵团1个军来实施进攻海南岛，兵力不够，少了一些，因为现在敌人正向海南岛逃跑，岛上敌人会不断增加，我军是以少击多，又是渡海登陆作战，渡海过程中，万一出了问题，不能像在陆上那样，再重新组织进攻，那就困难多了。最好有2个军以上的兵力参战，就好一些，有把握一些。但四野首长没有提到增加部队的事，我们现在也不好提意见。好在海南岛上有我党领导的琼崖纵队和根据地，可以接应、支援我军渡海登陆作战。我想，我们好好考虑考虑，再商量，研究几次再说，政委、老洪，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赖传珠、洪学智两首长都表示同意。洪学智副司令对我说：“你把我们研究的意见，写个电报报四野前委。”

    我即起草电报。这就是10月21日邓、赖、洪致电林(彪)、邓(子恢)：。请示第43军参加广西作战后扫荡雷州湾、雷州半岛，并作进攻海南岛的准备。。电报稿经三位首长阅审后发出。

    广西战役围歼白崇禧集团即将胜利结束前，四野前委即决心实施进攻海南岛作战。1949年12月10日14时林彪致电毛泽东主席(注：此时毛泽东主席正在苏联莫斯科与斯大林会谈·)，鉴于用1个军进攻海南岛兵力不够，决定增派第12兵团第40军参战，林彪在报告毛泽东主席的同时(即12月10日)电令：第43军东移廉江、信宜、化县地区休整，令第40军集结钦州、防城、合浦地区。两军协同攻取海南岛。12月14日20时／林彪、谭政、肖1949年12月29日，琼纵第五总队在琼南的新宁坡战斗中，歼敌近一团，并首创琼纵作战史上溃敌一个师的战例。图为《新民主报》刊合的捷报。克致电第43军军长李作鹏、政治委员张池明，第。12兵团副司令兼40军军长韩先楚，政治委员袁升平，并告邓(华)、赖(传珠)、洪(学智)：“攻海南岛战役由十五兵团首长担任统一指挥，盼四十军速与十五兵团沟通电台联系，四十、四十三两军首长应进行调查研究，将材料与意见报告十五兵团首长和我们。”

    同一时间(即12月14日20时)，林彪还电告第4l军，海南岛作战已有43、40两个军担任，你们必要时可以一两个师参加。

    第15兵团首长和司令部，接到四野前委首长这几份电报后，极为高兴。邓华司令员、赖传珠政委、洪学智副司令员，都来到作战室，进一步深入研究如何贯彻执行四野前委首长的命令，如何具体组织指挥和准备渡海进攻海南岛作战。

    兵团邓、赖、洪首长在地图面前、详细地看着地图。

    邓华司令员说，“兵团自受命指挥进攻海南岛作战以来，我一直在考虑着以我们兵团第43军一个军进攻海南岛总认为兵力不够，这不是在陆上进攻作战，即使在陆上以一个军歼灭敌人防御的5个军也是困难的。但我们又不好向总部提意见，要求增加兵力。现在好了，四野前委首长不仅给我们增加了一个军，而且还要4l军准备一两个师参战。上级首长考虑得很周密，充分体现了毛主席关于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作战原则。”

    邓司令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我考虑给我们一个军就够了。41军的两个师就作为战役预备队，万一需要时，再参战。雷州半岛是个狭长的小半岛，容纳不了更多的军队，部队驻得离海太远也不好搞船和进行海上训练。政委、老洪，你们有什么意见？

    赖传珠政委说：“我最近也在反复考虑，打海南岛一个军够不够的问题。同你想到一起了。我也认为渡海攻打海南岛，仅靠43军一个军鞋不够的，43军虽有4万多人，但广东、广西的残余敌人，都逃向海南岛。蒋介石又任命了薛岳到海南岛去指挥防守作战。看来国民党还是要顽强死守海南岛的。根据敌情的不断变化，我也在考虑向不向四野前委首长反映我们的意见。现在四野首长己给我们增加了一个军参加进攻海南岛作战，还要41军准备一两个师参战。我同意你的意见，有40军参加就够了。”

    洪学智副司令也发表了意见。他说：“我们都想到一块了，一个军攻打海南岛力量不够，我想向四野首长提意见增加兵力的建议，怕不合适。我就想了是不是从我们兵团内部自己来解决。即将44军抽调两个师去雷州半岛参加打海南岛，从驻守江西南部的第48军调1个师到广州外围，来担任消灭残敌的任务。这样江西赣州地区减少的兵力多了一些会有困难，可以要贺晋年同志(注：兵团第二副司令兼48军军长)与地方党、政商量，迅速扩大地方武装与民兵，江西南部地区是红军时期的老苏(维埃)区，人民思想觉悟高。现在好了，四野首长给我们增加一个军，而且40军是一个主力军，两个主力军并肩作战，是完全可以完成打海南岛的任务的。”

    邓华司令员说：“我们的意见一致了，这就好了。现在可以研究如何来执行渡海登陆进攻海南岛的具体问题了。”

    邓华司令停顿了一下，对我说：“杨迪，你刚刚率船队从广西执行任务回来，就赶上了真的要准备打海南岛了，你现在就要把主要精力投入打海南岛的准备工作上来。至于怎么进行准备，我们好好想想，你也好好想想，晚上我们再研究，给四野前委先作个执行命令的简要报告。”

    我回答说：“是，我立即全力投入打海南岛的准备工作。”我还说：“这次首长们令我率船队到广西去接应第40军从梧州渡江的任务，正好使我得到了机会，认识了40军军和师的领导。现在该军归兵团指挥参加渡海解放海南岛作战，这对我来说，就创造了一个方便条件。”

    四野前委于1949年12月18日从衡阳返回武汉后，林彪即于12月20日18时电报毛泽东主席：“海南岛作战已委托邓华同志指挥。”

    毛泽东主席当时正在苏联莫斯科与斯大林会谈。毛泽东于12月31日致电林彪：“邓(华)、赖(传珠)、洪(学智)应速到雷州半岛前线亲自指挥一切准备工作。”

    1950年1月5日10时，林彪电告叶剑英、方方：(注：叶、方分别是中共华南分局书记、副书记)“海南岛作战已委托十五兵团首长担任组织与指挥。”

    毛泽东主席于1950年1月10日致电林彪：“请要十五兵团与冯白驹建立电台联系，并令冯白驹受邓、赖、洪指挥。”(注：冯白驹同志是海南岛上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委)。

    林彪、邓子恢于1月12日电告第15兵团，为了能够统一指挥第40军、第43军，“我们建议邓华同志应率轻便指挥(所)去雷州半岛，以便于就近研究情况和组织协同动作。”

    (以上毛泽东的电文及与毛泽东有关的电文，均引自1993年出版的爱毛泽东军事文集》)

    第15兵团首长和司令部，自连续接到四野前委和毛泽东主席五次电令兵团统一指挥第43军、第40军及琼崖纵队，实施渡海作战攻占海南岛的任务后，兵团司令员邓华即以全部精力投入准备攻打海南岛作战；赖传珠政委一方面参加广州市军事管治委员会的工作，一方面与兵团政治部研究如何做好进攻海南岛的部队的政治思想等方面的问题；洪学智副司令除以一部分精力组织指挥第44军在广东省内肃清残敌和土匪，大部分精力也用于渡海作战后勤保障的准备工作。

    兵团司令部则以主要力量进行渡海作战的各项准备工作。侦察科长崔醒农同志到雷州半岛与2个军的侦察科长共同侦察、调查、了解和研究雷州半岛沿海的自然情况，并派侦察干部伪装成渔民，和渔民一道乘渔船偷渡过海与琼崖纵队取得联系，了解岛上的地理自然情况和敌人的情况。

    为及时向兵团首长提供作战方案，我们作战科认为很有必要研究战史，借鉴前人组织进行渡海作战的经验教训。作战科派人去找来很多资料，开始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日军登陆进攻亚洲各国的情况，大战后期美军对太平洋上日军占领的岛屿的登陆进攻情况，进而研究中外战争史上的渡海登陆进攻的情况。从感性上了解古今中外渡海登陆作战进攻战例，以充实我们的知识。同时我们还分析研究了3野10月份渡海登陆金门岛作战失利的经验教训。

    邓华司令员和洪学智副司令员，知道我们在进行历史方面的学习研究，他们很高兴也很感兴趣。邓华对我说：“你们研究登陆作战史，这样做很好。我也参加你们的学习研究。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这么多的书，你们把翻阅的书籍、资料、凡属有参考价值的部分，你就送给我看(当时没有现代化的复印机、手抄很费时)。”洪学智副司令也要我采取这个方法送给他看。

    邓、洪两位首长看完一批资料，就和我们共同研究。兵团首长和司令部一边学习，一边准备，增长了许多登陆作战的知识，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美军在地中海对意大利西西里岛的登陆作战，以及美军在太平洋上对日军占领的岛屿实施登陆进攻的战例，使我们知道了如何组织海上航行编队及注意掌握潮汐、风向，如何选择登陆地段，如何实施登陆。当然美军有现代化的海上运载工具，特别是有强大的海、空军支援，对登陆地段及纵深，使用空军、海军舰炮以强大的火力，以摧毁日本军队的防御。可以从海上一波又一波地实施连续登陆进攻。我军当时还没有这样的条件。

    我们还研究了历史上几个有名的登陆战例。例如：1789年7月，法国拿破仑率3万军队，乘坐350余艘舰船组成的海军舰队；从法国马赛港启航，迷惑了比法国舰队强大得多的英国海军上将纳尔逊所率领的英国海军舰队，法国军队没有遇到抵抗即在埃及登陆。当时英、法的海军舰船虽是靠风帆和人力划桨，但它船只大，舰船上有强大的炮火支援步兵登陆。但我军连这样的船只也不可能找到。

    我们翻阅了当时所能找的资料，从古今中外战史上，找不出以打渔的木帆船，载运数万大军渡海登陆作战的战例。

    兵团首长和司令部边学习，边了解情况，我们在分析研究中，深刻理解了四野首长和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有关打海南岛的指示。充分认识到，这一仗与我军进行过的任何一次战役都不同，每个问题都是问题，都需要我们认真研究探索，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认真地地去解决。

    12月下旬，我军担负渡海登陆作战任务的1个军陆续进到雷州半岛，第40军配置于徐闻、海康、合浦一线，第43军配置于海安、湛江、阳江一线。他们到达后，立即扫清残敌，着手进行渡海作战的准备。为贯彻落实毛主席的指示，12月22日、26日，15兵团两次下发了关于海南岛作战准备工作的指示，要求各部队在抓紧征集船只的同时，要十分重视对渡海作战特点的研究，其中包括风向、潮汐和水流规律的掌握，登陆地点的选择，滩头阵地的建立以及对会敌海空军袭拢的办法等等，力争在1950年2月5日前完成登陆作战的准备。

    在这期间，15兵团的领导遵照毛主席的指示，认真研究丁金门岛登陆作战失利的教训和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美军在太平洋对日占岛屿实施渡海登陆的战例，分析了敌我情况，设想了各种方案，反复权衡利弊。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邓、赖、洪等人认为，一次运1个军的兵力登陆是个巨人的组织工作，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首先是船只问题极难解决。以每船30人计，运载1个军即需1000余只船，当时只征集到400余只，而且半数以上的船只能乘10至15人。其次，部队无渡海作战经验，2个军的主要成员均来自北方，习惯乘船，经短时期教育训练难收实效，部队选训水手、教育船工亦需要时间。从季节上看，在旧历年前发起战役较为有利，但准备工作来不及，需向后推迟。1月5日，邓华、赖传珠、洪学智将上述情况和意见报告野司和军委，建议推迟渡海作战时间。电报发出后，叶、邓、赖又决定派15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洪学智，到武汉向中南军区兼第4野战军司令员林彪详细报告有关情况。林彪听了汇报后，同意推迟渡诲时间，但要洪学智立即赴北京，向军委和总参首长汇报。

    随后，洪学智又去北京向朱德总司令和聂荣臻代总长作了汇报。他们说，你们1月5日的电报已转报毛主席，他若有新的指示我们会及时告诉你们。1月10日毛主席即指示第4野战军首长：

    (一)既然在旧历年前准备工作不及则不要勉强。请令邓、赖、洪不依靠北风而依靠改装机器的这个办法去准备，由华南分局与广东军区用大力于几个月内装置几百只大海船的机器，争取于春夏两季内解决海南岛问题；

    (二)海南岛与金门岛情况不同的地方，一是有冯白驹的配合，二是敌军战斗力较差，只要能一次运2万人登陆，又有军级指挥机构随同登陆(金门岛是3个不同建制的团，又无一个统一的指挥官，由3个团长各自为战)，就能建立立足点，以待后续部队的续进。

    (三)请要15兵团与冯白驹建立直接电台联系，并令冯白驹受邓、赖、洪指挥。把琼山、澄迈、临高、文昌渚县敌军配备及敌海军情况弄得十分清楚，并经常注视其变化。

    (四)同时由雷州半岛及海南岛派人(经过训练)向上述诸县敌军进行秘密的策反工作，策动几部敌军，于作战时起义。如能得到这个条件，则渡海问题就容易得多了。在目前条件下，策动几部敌军起义，应该是很可能的。此事应请剑英、方方、冯白驹诸同志特别注意，华南分局应加以讨论，定出具体的策反办法，并于三两个月内做出成绩。

    遵照毛主席的指示，经野司批准，15兵团决定将渡海作战时间向后推迟几个月。为了便于准备船只及进行渡海作战的教育训练，两军的部署作了疏散调整。除担任第一梯队作战任务的2个师仍留原地外，其余部队略向后移。为了研究确定渡海作战方针，15兵团司令员邓华、政委赖传珠、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洪学智等人决定除了与琼崖纵队沟通联系，了解海南岛敌我双方情况外，还要通过各种渠道采取各种方式和手段，派人深人海南守敌的指挥机构和防区内侦察情况。

    经过努力，基本上查清了岛上敌人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置和工事构筑情况：国民党军残部在向海南岛逃窜时，岛上的敌人非常混乱，薛岳上台后，经过整顿补充已趋稳定。薛岳为阻止我军渡海，已将地面部队编为第1、第2；第3、第4路军，分别配置于东西南北4个守备区，进行环岛防御。其部署分别是：第1路军(第32军)担任东守备区(东北自木栏港起，南至鸟石港止)；第2路军(第62军)担任北守备区(东起木栏港，西至林诗港)；第3路军(第64军、第4军)担任西守备区(北自林诗港起，西南到临头湾)；第4路军(第63军)担任南守备区(东南自鸟石港起，西南至临头湾)。

    敌人防御的重点在海岛北部的海峡正面，在这些地区内便于登陆的各个要点，都构筑了野战工事、支撑点并设置了部分水上障碍。敌人的海空军主要担任封锁海峡和环岛巡逻。敌人虽然设置环岛防御，但兵力不足，部署分散，空隙很多。

    在我军以木帆船为主、无海空军配合的条件下如何实施渡海登陆作战？怎样才能打破敌陆海空军的“立体防御”？这是邓、赖、洪首长在接受渡海作战任务后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1949年12月15日，15兵团在《对海南岛作战的建议》中曾有这样的构想：在休整期间，采取小部队偷渡办法先运过一部分部队，配合当地武装，接应主力之登陆，主力大规模登陆作战时，以43、40军务以1个师为第梯队齐头并进，在海口东西两个方向登陆，以便分散敌人力量，使登陆作战易于成功。

    1950年1月3日，第4野战军首长也指示洪学智他们：可否考虑先派出少数兵力(例如1个营)，携带电台偷渡一次，取得渡海经验，到达琼崖后则与游击队会合打游击，但此法是否有引起敌人对琼崖增兵的可能，亦请考虑到。

    从敌人的上述防御部署看，我军采取小部队偷渡的办法是可行的。海南岛与金门岛不同之处是，海南岛地域广阔，回旋余地大，在长达1500余公里的海岸线上，有许多空隙，便于我军选择敌防御弱点登陆突破。更重要的是，岛上有我党领导的人民政权，有拥有100多万人门的革命根据地和一支久经战争考验和锻炼的琼崖纵队，他们不仅可在物质上给我登陆部队以大力支援，而且可以直接配合作战这是我军实施小批偷渡最为有利的条件。

 第02章 神秘人物，珍贵情报

    智越海峡的神秘人物

    1950年元旦即将来临，一连几天，寒风阵阵，冷雨飘洒。一天傍晚，琼崖纵队参谋长符振中接到通知，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冯白驹有事找他，便急匆匆地赶到冯白驹住的草寮。冯白驹望着符振中，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我南下大军，已经云集雷州半岛，上级指示我们琼纵派1位领导干部，到广州去向15兵团汇报海南的情况，提出我们刘解放海南作战的建议，并协助指挥大军过海，我们经过研究，觉得你去比较合适。

    冯白驹讲这里，停顿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听了冯白驹的话，符振中深感任务重大，崇高的使命感跃然升起。他立即答道：“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冯白驹微笑着，并给符振中交代了一些问题，最后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时间紧迫，渡海越快越好。见到15兵团首长后，请转达我的两点建议：第一、乘敌人防线尚在部署，还不严密，先偷渡一批兵力；第二、若这样不行，就派一批干部和军械技术人员，偷运一批枪支、弹药，充实琼纵战斗力。”符振中正整装待发时，冯白驹又派政治部组织科长符致东送来海南岛的作战地图，敌人的设防情况及我琼纵的密码，还捎来200块光洋作为路费。

    经过长途跋涉，符振中来到了澄迈县的马村。这时，澄迈县委书记张光兴和县政府领导吴正贵早已赶到马村，在那里等待。见面后，张光兴即向符振中介绍了马村的情况。马村是个有着300多户人家的大村庄，村民主要从事渔业。1928年，我党在这里建立了基层组织，是个长期坚持革命斗争的保垒村。距离马村1公里，有个马村港，是海南岛西部海防线上的一个要点，敌人派1个营的兵力驻守，营部和2个连驻在马村，1个连驻守港口。

    张光兴给符振中介绍了马村情况后，又谈起帮助他过海的3个人的情况：“马村党支部支委马建台，是个很会对付敌人的名义保长，由于他能说会道，颇得驻在村里的国民党部队的信任；还有个叫马家恕，是我党派出的常在敌占区购买物资的地下工作人员，对各方面的情况都很熟悉；再一个叫孙玉梅，是个做买卖的女商人。”

    符振中听到这里，不由打断了张光兴的话：“为何要个女商人？”

    张光兴笑着回答：“她这个‘商人’也很特殊，是个党员，是我们澄迈4区区委委员马传俊的爱人。她的丈夫3个月前在敌人的疯狂扫荡中牺牲了。她利用商人的身份，经常接近驻马村国民党营长的姨太太，搞了不少重要情报。她这个精明的商人，会有办法帮助你过海的。”这时，冯振中深深感到，澄迈县委选马村作为他秘密北渡的起点，是经过一番慎密考虑的。随后，马建台、马家恕、孙玉梅等人来和符振中会面，大家在一起研究了如何搞船渡海的的计划。此时船已都被国民党驻军封锁起来，不准出海，所以，搞船是第一位的任务。

    孙玉梅提出从她结识的敌营长姨太太下手。敌营长的姨太太是个爱贪小便宜，喜听恭维话的女人，烟瘾很大。孙玉梅便抓住她这个特点，带上两条三五牌香烟，来到敌营长的住处，恰巧只有姨太太在家。孙玉梅递上香烟，说道：“哎呀，近日无生意可作，没有什么做见面礼，太太要是不嫌礼薄就收下吧。”

    营长太太一见那两条洋烟，立刻眉开眼笑，边伸手抓过香烟边假装客气地说：“哎呀，都是老熟人了，有空就来坐嘛，还带什么见面礼，叫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东西呀！”

    “太太，不是我夸海口，若是几个月前，允许出海行船的话，别说这两条三五烟，就是送十条八条大炮台，也是小意思，唉，如今……，”孙玉梅说到这里，看了姨太太一眼，故意没往下说。

    “都怪封海扣船。”姨太太也不满地发起牢骚来：“几个月前，我家顿顿是膏蟹、大虾、鲜鱼，如今只好吃从海口拉来的酸菜，吃得我的牙根都发酸了。”

    “若是我能出去一趟，肯定能赚得有吃有花。”孙玉梅见姨太太心有所动，便进一步说道。

    “我一定给我那当家的说说，不过……，”说到这里，贪财的姨太太故意停顿了下来，一双核桃眼直溜溜地往孙玉梅的脸上盯。

    精明的孙玉梅立刻听出了这“不过”后面的意思，立即说道：“到那时候，肯定忘不了营长大人和您的。”

    打通了营长姨太太的这一关，这盘棋就活了。一年一次的“祭海节”到来了。马建台、马家恕、孙玉梅等人决定借“祭海”为名，宴请敌营长夫妇，说服他批准出海。这天一大早，马建台、马家恕找了几个人到海边捕鱼，抓虾，捉蟹，孙玉梅却忙着在家杀鸡杀鸭，炒菜备酒。一席丰盛的酒宴准备好后，孙玉梅便前去邀请“贵客”。营长是个见钱眼红，嗜酒如命的家伙。近日村民不出海，他在村里搞不到好吃的东西下酒，已经馋了多时，一听到有美酒佳肴，肚肠直翻腾，哪有不到之理。看到八仙桌上摆着白斩鸡、红烤鸭、油烤膏蟹、鲜焖石斑、干炒鱿鱼等美味佳肴，嗅到醇酒香味，不由得直吞涎水，入席之后，营长的姨太太笑眯眯地说道：

    “哎呀，准备这么好的菜。”孙玉悔笑着说：“比起往年差远了，出不了海，想搞点海参、鱼肚也没办法。”洒过三巡之后，马建台看敌营长酒兴正浓，就趁机说道：“国军在我们村驻扎，是我马村百姓之幸，可惜是封海多日，大家都没有盐吃。”“是啊，”马家恕一边给敌营长递上一根大炮台香烟，一边说：“年关快到了，大家榨的糖卖不出去，也没钱买东西。”姨太太见马建台、马家恕这么说，也在一旁顺水推舟道：“我看，你就做个人情，批准他们出去做一次生意吧。”

    但是，敌营长仍不松口，他说：“不是我不给大家面子，封海扣船，这是上司的命令，迫不得已啊。但是……，”敌营长说到这里，那双贪婪的老鼠眼扫了一圈。

    孙玉梅一听这话，知道火候到了，立刻掏出一包银元，递给了姨太太，说道：“这仅是小意思，等赚了钱以后，再给重谢。”敌营长一看到那包银洋，乐滋滋地问道：“去哪里？”“去临高，”马建台说：“我是国军信得过的保长，有我在船上，营长你就尽管放心好了。”“那好，等会儿我批个放行条，批准你保长去临高买盐办货。今天开船，明天回港，上船的人一律检查。”“那真得好好感谢营长和太太了，”马建台答道：“来，咱们为营长和太太的健康干杯！”出海的船是解决了，但由于起航前敌人要上船检查，符振中怎样上船，又是个难题，他们几个人经过一番商量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夜幕降临了，潮水开始上涨。马建台、马家恕带领几个船工，大大方方地上船，装上红糖，让港口的敌哨兵检查。

    符振中和准备护送他过海的澄迈县政府领导吴正贵头上系一盏渔灯，背着一个鱼篓，手拿一个鱼罩，装扮成渔民，混在摸鱼抓蟹的人群中：在在浅滩上等待。待敌哨兵上船检查完毕同意放行时。马建台就在船上在喊：“摸鱼抓蟹的，快来帮个忙，船搁浅了。”听到喊声，事先布置好的党员和群众，都过来推船，当船越推越远时，在茫茫夜色的掩护下，符振中和吴正贵跃身上船，于是，船工便把正舵，张满帆，向北驶去。

    1950年1月25日，符振中穿过波涛汹涌的大海，秘密到达广州，然后自奔广州军政委员会主席叶剑英的办公室，全面汇报海南的军政情况。

    来自海南的珍贵情报

    符振中来到广州军政委员会会议室时，受到叶剑英、邓华、赖传珠、洪学智、以及12兵团副司令员兼40军军长韩先楚等首长热烈欢迎。此时此刻，符振中像回到了久别的家乡，见到了日夜盼望的亲人，眼里不时流出幸福的泪花。接着，他掏出准备好的材料，开始详细汇报海南的情况，整个汇报用了4个多小时。

    符振中首先汇报了我海南根据地的情况：“我根据地的巩固区位于琼崖中部的乐东、保亭、白沙、琼中4县，其余各县绝大部分是游击区。我海南武装不能进行游击活动的地区只有几小块：一是从海口至澄迈、白莲市公路两侧的村庄；二是从海口至龙塘、北冲溪两侧的村庄；三是从海口至铺前间沿海边一带村庄；四是榆林至三亚及田独之间的三角地带。

    党政组织已在各地区普遍建立，其中只是个别的乡，如从海口到白莲市公路两侧一带村庄，没有党政组织，在海口、府城周围到龙塘、铁桥等乡只有党组织没有政权组织，文昌3区的龙楼乡党政组织也没有建立，榆林、三亚附近的村庄，党组织也不普遍。这些没有组织或组织不健全的地区，对整个琼崖来说，只占着很少份量。”

    接下来，符振中汇报了海南岛我党领导的武装力量的情况：琼纵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冯白驹，副司令员吴克之、马白山，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黄康，副主任符荣鼎、陈青山，参谋长符振中，纵队部驻白沙、乐东边界。第1总队(北海部)总队长陈求光，政委吴明，驻儋县、临高边界。下辖：第7团，常活动在澄迈西南部，少部活动于沿海及琼山、澄迈交界地区。第8团，常活动于：临高南部，少数活动在沿海一带。第9团，常活动于那大附近，少部活动于琼中、儋县(也名儋州边界)沿海一带。第3总队(东海部)总队长张世英，政委陈石，常活动于定安南部。下辖：第1团．常活动于：定安、西庆、琼山、澄迈地区。第2团，常活动于定安东南、琼东、文昌南部一带。第3团，常活动于乐会、万于一带。第5总队(南海部)总队长潘江汉，政委符哥洛，常活动于保亭、乐东、崖县边界地区。下辖：第4团，常活动于保亭、陵水、岸县边界一带。第5团，常活动于昌江、感恩一带。第6团，常活动于榆林三亚港之西北一带。独立团，常活动于琼山、文昌北部地区。我琼纵全部共10个团，除琼山、文昌两县的北部地区以外，在全琼任何地区15日内可以集中9个团兵力，在琼山、文昌北部地区10天内可以集中4个团或7个团，经常可以集中6个团或7团，但在敌人以绝对优势与我们单独作战的情况下，则无这样集中，这是我们今年作战的实际体会。

    叶剑英、邓华等人仔细地听着，不时会意地点点头。鼓励符振中继续讲下去。符振中望着首长鼓励的目光，呷了一水，开始详细汇报敌军情况：琼崖敌军最高指挥机关为伪琼崖警备司令部，总司令由陈济棠兼任，副总司令黄国栋、陈骥、容有略、温鸣剑、邓春华。3个专区分设3个指挥厅，领导人为：东区指挥赵琳，西区指挥容有略，南区指挥黄国栋。

    琼崖保安代总司令陈济棠，下辖东、西、南3个保安司令部及2个保安旅。东区保安司令扬永仁，副司令董伯然；西区保安司令王风冈；南区保安司令丘岳宋。各县均有保安总队部，总队长由县长兼，另设一副总队长。琼山、文昌、澄迈、定安各有3个保安营，儋州有两个保安团部，各令有10余名或30--40名武装人员。保安第1旅旅长黄质文，第2旅旅长莫福如，各辖4个保安团，多数驻海口周围15公里内，另一部驻澄迈的花场一带。敌32军军长赵琳，参谋长康乐三。直属1个教导团，1个输送团，1个炮兵营，1个卫生营，1个通信营，2个警卫营，现驻定安县，教导团驻定城至海口干线。

    252师(原山东保安旅)师长刘宝亮，师部及1个团驻加积，2个团驻乐会、万宁及琼东的长坡市、乐会之的北螯港；255师(原山东4旅)师长李鸿慈，全部驻定安南部的龙门、岭口、翰林、新市．龙塘、闾间及琼山的屯昌，师部驻龙门；266师(原山东1旅)师长冯尘豪，师部及直属部萨队驻文昌县城，1个团驻文、海干线，1个团驻文城至加积的干线，1个团驻文昌牙、北一带。

    64军军长容有略，副军长张其中，参谋长黄永蛟。直属警卫营，卫生营，通信营，输送团，炮兵团各1个，现驻澄迈县城金江市。131师，师长邓彬，直属有警卫营、炮兵连、卫生营、通信营、输送营，师部驻澄迈县城山口村。

    392团驻澄迈西南的岭仑、仁兴、好保一带；393团驻澄迈中部的石浮、加乐北岸一带；391团驻临高的新盈港及沿海一带。159师师长倪鼎垣，参谋长唐鸿发，师直属：炮兵营、警卫营、卫生连、通信连、输送营，师部驻临高的和舍，前进指挥所设在那大。

    477团驻儋县西北的王五、白马井、新英港一带；475、476团除1个连驻儋县光村，1部驻南辰市外，余均在那大及那大至和舍湾登陆向南推进，进攻榆林、三亚。这样我琼纵驻西区的总队，可配合从西区登陆的大军作战；从文昌登陆而向海口进军的大军，独立团可以配合；从文昌登陆向定安进军的大军，我3总可以配合。如首长们认为不必分散力量而集中力量向某一方面登陆的话，我琼纵可以集中6——7个团，必要时8‘9个团也可以，这一点首长们在登陆前早点通知我琼纵，我们可依照计划准备和行动。”

    听到这里，叶剑英打断汇报，要求符振中再重复一遍，一边命人认真记录，一边在作战地图上用红蓝铅笔标上了记号。

    然后，符振中汇报了各地群众条件、米粮及主要公路干线的情况。

    符振中的汇报，使叶剑英及15兵团的首长进一步了解了海南岛各方面的情况，感到解放海南岛更有把握了。

    叶剑英组织43军以1个团先行偷渡

    1950年2月1日，在叶剑英同志的领导下，15兵团在广州召开了海南战役作战会议。出席这次会议的有兵团司令员邓华、政治委员赖传珠、第12兵团副司令员兼第40军军长韩先楚、政治委员袁升平、第43军军长李作鹏、政治委员张池明等。前往北京参加政治协商会议回到广州的琼崖纵队副司令员马白山和参谋长符振中也参加了会议。

    会议根据中央军委和第4野战军的指示以及符振中汇报的海南岛各方面的情况，分析研究了我军进行渡海作战的有利条件和不利因素，讨论确定战役的指导方针。大家认为，岛上守敌虽有10万人，但都是在遭我歼灭性打击后重建和由地方团队拼凑而成，内部派系复杂，士气不高，战斗力不强；海南岛海岸线长，敌采取环岛一线式防御配置，能机动的兵力有限，防守的漏洞很多；我军在数量上与敌军相比虽不占优势，但士气高昂，战斗力强；岛上有我党领导的琼崖纵队和琼崖根据地，有中南、华南党政军民的全力支援，有友军渡海作战的经验。总的形势对我是有利的。同时，大家也指出，还应看到存在的不利因素：我军渡海作战尚属首次，既缺乏经验，又无现代渡海工具和海空军配合，这是我军面临的主要困难。只要我军充分利用这些有利因素，并发挥主观能动性，充分准备，严密组织，在指挥上不犯错误，歼灭岛上的敌人是有把握的。

    会议还讨论了我军的战役指导方针。与会同志认为，由于我军认真贯彻中央军委和毛主席以及野司的指示，战役准备工作进展顺利。2个军已搜集到大小木船共800余只，训练6000名水手的工作也正在紧张进行。但我军如一次以1个军实施登陆，条件尚不成熟，主要是船只不足，对付敌海空军的袭扰还缺乏措施和办法。我军大规模登陆准备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岛上有敌军10万，如我军准备大规模强渡，敌则可能先以大力镇压与削弱我岛上琼崖纵队的力量，再回过头来对付我大军登陆，这样，必然增加我军登陆作战的困难。

    最后，叶剑英集中大家的意见，决定根据当时季节风向的可能变化及船只准备工作进展情况，采取“积极偷渡、分批小渡与最后登陆相结合”的战役指导方针，即在大规模登陆前，首先以小部队分批偷渡，到达海南后与琼崖纵队会合，打小规模的运动战和游击战，逐步改变岛上的形势，破坏敌人的防御准备，加强岛上我军的接应力量，创造大举登陆的有利条件，尔后以主力在琼崖纵队及先期登陆部队的接应下登陆。

    依据上述方针，15兵团与40、43军首长及琼崖纵队的领导研究制定了准备工作范围和偷运工作计划；划分了两军作战分界线：临高以西为第40军登陆作战地区，临高以东为第43军登陆作战地区。并确定两军先准备1个团偷渡，以便取得经验。

    为严密组织，适时偷渡，决定在雷州半岛由第40、43军，兵团2科及琼崖区党委派人合组一个偷渡工作委员会，负责组织和掌握偷渡工作。在海南岛北部分设两个偷渡小组，由琼崖区党委及第40、第43军派人组成，配备电台与设在雷州半岛的偷渡工作委员会保持联系。

    2月12日，毛主席批准了以小部队偷渡的方针，他指出：“43军以1个团先行偷渡，其他部队陆续分批渡海，此种办法如有效，即可提早解放海南岛。”

 第03章 海上大练兵，木船战胜军舰

    “倒糊涂”

    1950年初，我军还是只有陆军单一军种的部队。渡海作战，不仅没有海、空军的配合，也缺乏海上作战的经验。琼州海峡有数十公里宽，隔岸不能进行炮火支援。渡海的工具均是古老的木帆船，最先进的也只是在木船上加装汽车发动机的机帆船。要突破敌人由陆、海、空军组成的立体防线(敌人把它称为“伯陵防线”，“伯陵”是守敌总司令薛岳的别号)，确实需要排除万难。除了自然条件和我军当时的装备落后等困难外，还有广大指战员思想上的疙瘩，也必须下功夫去解决。

    在陆上作战，40军、43军这两支劲旅，从松花江畔打到南海之滨，称得上是无坚不摧、锐不可挡。可是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这些北国健儿却有不少担心。一是担心海上无风三尺浪，浪大船小过不了海；二是担心晕船呕吐失去战斗力；三是担心船翻在海里不会游泳又没有救生器材；四是担心在海上航行迷失方向；五是担心登陆时水深下不了船干挨打；六是担心敌人飞机在海上轰炸无处藏身；七是担心闯不过敌人军舰在海上拦截。针对上述问题，海南战役政治动员的重点是，如何对待这次作战任务。按照我军的传统做法是先党内后党外、先干部后战士逐步展开。干部、党员带头暴露思想，积极参加讨论，引导大家正确理解这次任务的重大意义。

    针对一些人的错误认识，两个军在部队中组织了一场大讨论，题目是：“要不要把革命战争进行到底，怎样才算到底？”和“接受艰巨任务是‘命苦’还是上级的信任，是‘倒霉’还是难得的光荣？”

    说到这里，43军127师政治部主任魏佑铸不由回顾起一段往事。那是部队从平津南下的时候，进行将革命战争进行到底的教育。在江西休整之后，向广东进军时，部队流传过一句顺口溜：“个把月1000里，打到广州就是底。”广州解放之后，为了完成对桂系集团的战略包围，部队又向广西挺进，参加粤桂边战役。这时，就有人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底漏了！”现在，面对解放琼崖的任务，又有人讲怪话：“到底到底，沉人海底！”最后，魏主任说，部队每次接受重要任务时，都要出现一些错误认识。关键在于领导干部如何引导，如何教育。讨论第一个题目时，各级领导认识基本上是统一的，因而对部队的教育也很深刻。

    同志们说：“这是底，那是底，彻底消灭敌人才是底！”“解放祖国的全部领土才是底，除恶一定要除尽，不能给新中国留下后患。不然怎么对得起为革命事业而牺牲的战友和先烈们呢。”

    讨论第二个题目的时候，就有争论了。有的同志说：“南下的时候，我们打头阵，走在前头，作开路先锋；如今仗快打完了，又由我们包尾了，轮班也该轮到别人了，怎么吃苦头的总是我们？”有这种想法而且敢于当众说出来的人不多，而存在心里不讲出来的却不是少数。为解开这个疙瘩，干部、党员们带头回顾了以往历次担任艰巨任务，从而使部队获得荣誉的战斗历程。

    他们说：“没有焦家岭上7次冲锋、刺刀见红的勇气；没有辽西会战中敢于钻进敌军窝里去东挡西杀的胆略，哪有‘钢铁红二连’的称号。”“没有锦州城里连续捣毁敌军3个高级指挥部的战绩，哪有‘攻坚老虎’的美誉。”

    “作为一支部队，能不能承担艰巨任务，是战斗力强弱的主要标志。”

    人们越讲越激动，不少干部说：“上级把解放海南的任务交给我们，正是对我们的信任，相信我们能战胜海洋，创造陆军打海战的奇迹。”

    应该肯定，这一场讨论是有显著效果的。海上练兵的第一个口号“不向大海低头”，就是在这样的思想基础上喊出来的。

    就在我军海上练兵已经普遍展开的时候，琼崖纵队派来了迎接我军的同志，他们冒着极大的危险偷渡海峡，海南人民的声音也通过他们传到了海北，给广大指战员以极大鼓舞。其中有一首民谣是十分激动人心的，歌中唱道：“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洒花花不红，解放大军不过海，海南人民翻不了身！”

    大家说：琼崖纵队在岛上苦斗了23年，如今仍然在浴血奋战。敌军为了消除这个“心腹之患”，正集中兵力围攻他们。大陆的大部分地区解放后，海南人民遥望海北，望眼欲穿，急切地盼望我军早日过海。他们都是我们的阶级弟兄，我们能忍心看着他们还在受苦受难，自己去追求安逸和享受吗？

    琼崖纵队同志的到来，变成了对指战员的进一步政治动员。许多同志真的动了感情，激动地说：“我们在旧社会也受过苦，知道那种日子是什么滋味。如今我们翻了身，有了土地，过上了好日子，就不顾还在受苦的穷哥们了，这能说得过去吗？”

    共产党员们更是痛心地说：“毛主席教导我们，就是仗打完了，对革命事业来说，也只是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如今第一步还没有走到底，我们就想抽身退步，去过自己的小日子。这哪里还像一个共产党的样子！”

    这种自我教育活动，指战员们称之为“倒糊涂”。从此，部队海上练兵的情绪更高了。大家说：“打最后一仗是难得的光荣，不仅要敢打，而且要会打，打得漂亮，要打出陆军打海战的威风来。”

    政治动员工作的深入和海上练兵的进展，提高了部队的胜利信心。

    海上大练兵

    海上练兵是以大海为操场，以木船当课堂。开始时，指战员们对大海是陌生的，甚至有些畏惧。人们对自己不熟悉的事物，在尚未摸清它的底细之前，难免有些疑虑。但是我军不曾被任何困难吓倒过。“战胜海洋！”是海上练兵中喊出的又一个口号，全军上下正是带着这种无畏的精神投入到大海的怀抱。

    要学会用船，首先就要有船，而且还要有教会用船的师傅——船工。要征集大量的船只，聘请到足够的船工师傅，这在一个地方政府刚刚建立的新区却是不容易办到的事。

    民船改战船，到海上去打仗，在没有战斗经历的人看来，当然是有去无回；用木船去和庞大的铁甲军舰较量，无异以卵击石；就算能侥幸开过海去，在枪林弹雨下登陆，人和船怕也很难保全。正是由于上述担心，一听说大军要用船，沿海的渔民和从事运输的船只都被藏匿起来，在海上已难得一见船的踪影。

    我军指战员深知人民战争一定要依靠群众的道理，坚信只要把解放海南的意义讲清楚，制定出合理的赔偿和抚恤政策，群众是通情达理的，也一定会全力支援我军。

    征集船只的工作队组成了。在地方党和政府的配合下，历尽千辛万苦，在不长的时间里，他们踏遍了广东沿海的山山水水，通过广泛深入地发动群众，许多藏匿起来的船只都开出来了。特别是饱受渔霸欺凌的贫苦渔民，把他们赖以为生的小船也开出来了。

    真是“人心齐，泰山移。”从单桅的小木船，到三桅的大木船，从四面八方，一批又一批地开到了海上练兵场。船来了，船工师傅也跟来了。

    海上练兵刚开始时，困难很多。不要说在海上战斗，就是风浪大一些，这些北方大汉在船上站不稳，一不小心掉下海去，不会游泳的人如没有救生器材，就有灭顶之灾。

    为了解决晕船呕吐、救生器材、海上联络、船上架炮、瞄准射击，以及敌前强行登陆的战术动作等一系列问题，人人开动脑筋，个个献计献策。

    有了主意，干部战士去付诸实践，多少人为了观潮测风熬红了眼睛，多少人为了演练登船下船划破了手脚。常常是讨论中有点眉目就去实践，实践中发现新问题再回过头来讨论。摸规律、找窍门，到了寝不安席的程度。有的同志说梦话都在喊着：“找到办法了！”

    开始漂海的时候，几乎人人晕船。有的人甚至连胃液都吐出来了。为了防止呕吐，人们作了各种各样的试验，如在船上聊天、讲笑话、低声唱歌、闭着眼睛不动等等。

    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锻炼，晕船的人越来越少了。开始在近岸处白天漂海，以后又改为夜间漂诲、远距漂海。漂海的时间逐渐加长，太阳一落山就出海，一直漂到凌晨3时。晕船这一关终于被克服了。

    过了晕船关，还要闯海上射击关。因为木船在晦上起伏不定，把握射击的时机就成了一道难题。人们在船上练，在浪桥上练，终于熟练地掌握了这个难度较大的动作。步枪、冲锋枪射击的问题解决后，按此规律，轻重机枪的射击，也找到了窍门。

    与此同时，经过不断摸索，登陆时怎样实施不问断的火力掩护，也有了办法。先是重机枪在船上射击，掩护步枪手、冲锋枪手和轻机枪手下船，他们抢占滩头阵地之后，再用火力掩护重机枪下船登陆。

    为了对付敌人的军舰，护航队的小船在船上架炮，经过多次试验也有了着落。六○炮、迫击炮、九○火箭筒，都找到了架设的办法，而且掌握了瞄准和发射的要领。

    敌前登陆不同于陆地上的冲锋，组织和指挥都有特殊要求。因为大船的船身距离海面较高，登陆时往下跳容易碰撞，速度也慢，而且容易造成队形混乱。为解决这个问题，每个连队安装了一套登陆滑板，顺利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登陆人员按事前编好的序列，依次滑下去。实践证明，这个办法，既有利于迅速展开火力，减少伤亡，又可保证登陆一次成功。

    海上作战的军事课题，一个个地得到了解决。我军广大指战员，在船工们的指导下，也学会了海上行船的全套本领。他们为此付出了十分艰苦的劳动。为了避开敌机的骚扰，每天从晚上8时，演练到凌晨3时。熬红了眼睛，磨破了双手。早晨下船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但都始终保持着饱满的热情。

    奇迹：木船战胜军舰

    从起渡到海上航行、敌前登陆，各个环节都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大家心头上的石头一块一块落了地，胜利的信心大大提高了。只有一件事还有些让人放心不下，那就是木船能否战胜军舰。说来也真是巧，就在这个时候，382团2营4连的1位副排长，首创了木船打败军舰的奇迹。

    1950年2月20日，船工们回家过春节，4连长苏洪亭动员1排副排长鲁湘云等人在没有船工帮助的条件下到海上练驾船。鲁湘云他们的船出海后，因风停在诲上抛锚，大家在海上过了一夜。

    21日拂晓，风起了，东北风刮得很猛。鲁湘云兴奋地叫同志们起床，准备返航。大家都非常高兴，动作很迅速，一会儿就起锚扯篷开始返航。

    船逆风而行，只能按“之”字形前进，速度很慢。

    天刚蒙蒙亮，战士王金秀突然发现，在他们西南方向的远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带着疑问的口气说：“你们看，那是个什么家伙？”

    鲁湘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觉得很奇怪，昨天下锚停船时没有见到这东西，今天突然出现，会不会是敌人的军舰？鲁湘云告诉大家先把军帽摘下来，并要负责升篷的战士落下半篷，注意观察情况。并吩咐正副舵手孟宪芝和万殿深把紧舵杆，掌握好方向。同时宽慰大家：“那黑乎乎的家伙可能是只破船或小岛，不要管它。”

    可是，不大一会儿，那个家伙愈来愈近了。战士王新生说：“那不是小岛，也不像是坏船，像是敌人的军舰！”

    鲁湘云定睛看了看，果然不错，是一艘敌舰。此时，战士们的心情都有些紧张。木船能不能打败敌人的军舰？鲁湘云心里也没有底，因为从来没听说过木船能打军舰。这时鲁湘云脑子里陡然想起了人党的誓言：把一生献给党和人民，在敌人面前决不屈服。于是，他对大家说：“为了解放全中国，刀山火海我们也要闯！军舰是铁的，我们也要撞它一撞！”

    大家都睁着明亮的眼睛向鲁湘云点头。共产党齐声回答：“坚决接受党的考验！”

    敌舰越来越近了，离鲁湘云他们大约只有二三公里。鲁湘云对正舵手盂宪芝说：“把舵掌好！”

    接着，又对大家说：“准备好武器，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战士们迅速从船舱里取出武器，压满了子弹，随时准备投人战斗。鲁湘云想，船上有8个人，其中5个是党员，1挺轻机枪、4支冲锋枪、3支步枪、1支枪榴弹筒、12发枪榴弹，还肩：不少手榴弹和炸药包，有足够的力量对付敌人。于是，他鼓励大家说：“敌人没啥了不起，只要我们沉着应战，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敌舰向我木船逼近，1000米、500米、400米……，然后围着我木船绕了一个圈，便调头用炮对着鲁湘云他们，开始以猛烈的炮火向我木船射击，有几发炮弹落在船旁，掀起了一丈多高的水柱，有1发炮弹把船上的篷绳和锚车打断了，只听哗啦一声，船篷掉了下来，舵也被打坏了一块。

    敌人气势汹汹，疯狂得很，一边用高平两用机枪向鲁湘云他们射击，一边向我木船靠近，但子弹很难打中鲁湘云他们的船，因我木船虽小，却很轻便。大浪涌来，木船被掀得高高的，几乎可以看到船底，浪一过去，木船又被抛进浪谷，只能看到一点幌动的桅杆。鲁湘云向战士们提出：“我们要沉着、勇敢，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要跟敌人血战到底！”

    共产党员柴玉林马上说：“副排长，放心吧，我们坚决同敌人打到底！坚决打，坚决拼！”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打！叫敌人尝尝我们木船的厉害！

    听了战士们的钢铁誓言，鲁湘云的信心也更加坚定了，他说：“大家别着急，等它来到跟前，咱们打它个措手不及，

    敌人满以为鲁湘云他们的木船被打坏了，失去了抵抗能力，便把军舰开过来，边射击，边靠近。面对强敌，大家没有丝毫畏惧，而是紧紧地盯住敌人。

    当敌舰离鲁湘云他们约150米时，停止了射击。敌炮手离开了炮位，机枪射手也离开了岗位，得意忘形地站在甲板已向鲁湘云他们喊话，要鲁湘云他们缴枪投降。敌人这种嚣张气焰，把战士们的肺都气炸了。鲁湘云对大家说：“我们从来没有缴枪的习惯，狗东西，等着瞧吧！”

    敌舰越来越近，可以看得很清楚，舰上有4门炮，两挺高平两用机枪。敌人有的戴着船形帽，有的穿着海军服、戴着海军帽和大盖帽。当官的站在舰桥上指手画脚地指挥着，当兵的手忙脚乱，梦想拉着鲁湘云他们的木船回去领赏。当敌舰离鲁湘云他们八九十米时，3班副班长万殿深说：“副排长，打吧！”

    说着，万殿深端起冲锋枪就要开火。鲁湘云立即阻止他说：“不行！只有近战才能充分发挥我们火器的威力，等敌人靠近了，我们再打！”

    就在这一瞬间，敌舰已前进到距我木船约50米处，鲁湘云看同志们都作好了战斗准备；又看到敌人都挤在甲板上，毫无作战准备，便大喊一声：“打！”

    刹时，木船上所有的火器一齐怒吼起来。特等射手叶英和机枪射手刘琦，早已将站在舰桥指挥台上指挥的那个胖家伙死死地瞄准了。随着鲁湘云一声令下，只见那个倒霉的指挥官，随着枪声，晃了晃肥胖的身躯便倒了下去。

    战士们以准确的火力继续向敌人扫射。柴玉林的冲锋枪只打了一梭子弹就不好使了，他连忙拿起步枪又打；战士王金秀眼尖手快，在船舱口架起枪榴弹筒，连续发射了4发枪榴弹，都在敌舰上开了花。舵手孟宪芝、副舵手万殿深将船舵固定后，也端起冲锋枪就打。

    我军战士们所有的冲锋枪和步枪同时喷出了火焰，子弹像暴风雨似的卷上敌舰。直打得敌人手忙脚乱，晕头转向，死的死，伤的伤，有几个敌人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随着，鲁湘云他们的枪声滚进了大海，被汹涌的海浪卷走了。甲板上的敌人一看大势不好，都抱头缩进了舰舱。

    敌人惊魂稍定，立即转舵逃到到离我木船约500米处，疯狂地向我木船开炮，打了20来分钟，见没有打中鲁湘云他们的小船，又从我木船西南方绕到我木船东北方，开足马力对准我木船冲来，妄图撞碎我木船。我军战士们识破了敌人的阴谋，纷纷拧开手榴弹盖，准备好炸药包。

    鲁湘云鼓励大家说：“同志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党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同时，鲁湘云告诉正副舵手把紧舵杆，注意观察敌人行动，听指挥。

    等敌舰靠近我木船约70米时，鲁湘云即令舵手向右扳舵。好险，气势汹汹的敌舰跟小船擦身而过。我军战士们顾不得小船有被敌舰压起的巨浪掀翻的危险，趁势向敌舰投出了一排子手榴弹。随着爆炸声，敌舰甲板上冒起了浓烟。与此同时，鲁湘云他们的所有火器又狠狠地揍了敌人一顿。敌舰逃到离鲁湘云他们约1000米处，打了一阵泄气炮，狼狈地向东南方向逃去。

    就这样，鲁湘云他们在海上与敌人激战1个多小时，凭着革命战士的勇敢和智慧，用小木船和轻武器战胜了有炮又有机枪装备的美式军舰，在我军战史上创造了奇迹。

    木船打败敌军舰的消息在部队传开后，鼓舞了部队的士气和斗志，增强了大家解放海南岛的信心。上级授予鲁湘云他们的船“英雄船”的称号，还奖励了鲁湘云他们1只新船，同时授予鲁湘云首创木船打军舰的战斗英雄称号，记大功一次。

    通过这次战斗，战士们的疑虑进一步消除了，信心进一步提高了。部队求战的情绪日益高涨。

    原先是怕过海，如今是争过海，唯恐被留在海北。谁被留下，谁哭鼻子。指挥员、战斗员不肯留下，勤杂人员也不肯留下。似乎谁被留下，谁就成了“怕死鬼”，被看作奇耻大厚。379团的电话排因为船已超载要留下几个人，留谁谁不肯，哭着要求上船。有人怕被留下，偷偷地上船藏起来。最后连在医院中的伤病员也躺不住了，纷纷要求出院参加解放琼崖之战。

 第04章 多次慎重研讨，广州召开作战会议

    多次慎重研讨

    兵团自受命指挥进攻海南岛后，邓华司令、赖传珠政委、洪学智副司令，每天都在作战室研究商讨作战等问题。如果是夜晚收到四野总部的电示，他们也来作战室共同商讨。

    1950年1月中旬，有一天他们来到作战室。

    邓华司令说：“上次我们议了准备要2个军的主要领导同志来广州开会，一是要他们汇报进入雷州半岛一个月来的准备工作情况；二是研究我们渡海的作战方针。我看发个通知，2月1日开会。你们同意不？”

    赖、洪两位首长表示同意。洪学智副司令即要我起草电报通知2个军，兵团决定2月1日召开作战会议，请2个军军长、政委1月31日前到广州兵团部来报到，开会。

    邓华司令在作出决定以前，总习惯听听下级的意见。就对我说：“这段时间你们作战科也在研究和准备渡海作战中的各种问题，你们有些什么想法和意见，说出来，我们听听。”

    我在这三位首长面前，是没有什么顾忌的，有什么就说，现在邓司令问我了，我想这是一个机会，可以把我们的意见比较系境地说出来。

    我说：“最近这段时间，我们一面学习，一面研究，对渡海作战只是学习前人的一些经验，但都与我们要进行的渡海作战的情况完全不同，这些经验不能用到我们渡海作战中来，我们上上下下都要从头学起。毛主席说：要心中有数。对这次渡海作战，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完全做到心中有数，只是刚刚入门。”

    我接着说：“根据我军的情况，我们研究了一些问题。一是利用季节风问题，四野首长和毛主席令我们兵团可以推迟渡海进攻时间，争取于春夏两季解决海南岛问题。但是，根据琼州海峡的气候变化情况，不能错过有利于渡海登陆的季节风，必须在夏季之前，最迟也是春夏之交的4月谷雨(4月20日)以前，渡海登陆最为有利；二是从大陆败逃的国民党军残余部分，正逃向海南岛，我们不能给逃到岛上的敌人以更多的喘息、整顿和加强海岛防御的时间。现在国民党海南岛防卫总司令薛岳采取‘安定内部，再举全力，歼灭采攻之外共’的方针，正对岛上我琼崖纵队发动大规模‘围剿’，我们必须采取有力行动打破敌人对岛上琼崖纵队的‘围剿’，如果琼崖纵队受到较大损失，被迫从沿海撤退到五指山里，就不能接应我军渡海登陆，这对我军渡海登陆作战是极为不利的。三是我军采取什么有力行动呢？我认为仍是首长们开始就提出来的，采取以小部队偷渡过海，加强琼崖纵队的力量，这样既可以鼓舞他们斗争的士气，又可以增加岛上我军的力量，以接应我军大举渡海登陆进攻。我还认为：虽然可以推迟进攻时间，但时间对我军仍是很有限的，只有两三个月的准备时间。”

    我怕讲的太长，但看首长们听着似乎感兴趣，就继续说道：“我军的确有很多实际困难需要很快解决。比如：一是没有实施渡海登陆作战的运输工具，现在2个军费了很大劲，搞到的渔船还很少，如何迅速征集到足够的船只，是当务之急；二是干部、战士对大海仍有恐惧心理，不习水性，很不适应在海上风浪中乘船，如何做好思想工作，如何克服晕船呕吐，迅速训练一批干部战士能掌握驾驶船只航行的能力，这是一个很困难又必须解决的问题；三是各级干部对如何组织指挥船只启渡、编队航行，如何登陆作战，都一无所知，必须迅速学会、学好这些基本知识与海上组织指挥的能力，四是对琼州海峡的风向、潮汐、海水流向，以及岛上登陆地段的情况，都没有资料可查，需要我们自己组织力量进行观测、侦察，积累一些必要的资料和分析研究；五是雷州半岛只有一条很窄的土公路，交通运输很不方便，如果要迅速将大批的弹药、器材和各种作战物资前运上去，就必须组织力量抢修公路。这些问题，都是准备工作中遇到的新问题、新困难，而且都需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解决的越快越好。”

    邓华司令说：“听了你讲的这些意见，看来你们作战科的同志很认真地进行了研究。那么你们怎样研究的，如何来解决这些至关重要的问题呢？”

    既然首长们还让我说，我想趁此机会，把我们作战科研究的、想到的都说出来，提供首长参考。我继续说：“我们认为特别是用什么运载工具渡海，抓住什么时机渡海，是以木帆船为主依靠有利的季节风呢？还是以机器船为主，不依靠风向呢？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如何解决，将直接影响我军对海南岛的迅速解放。”

    我继续汇报说：“我们研究的意见，一是机器船要搞，这要看陈沂政委来广州后，如何去买到机器或船只，兵团和2个军是没有办法的。因此，我建议仍按首长们原来的决定，令2个军抓紧在沿海征集渔船，2个军把木帆船抓到手，有了渔船这种运载工具我们就主动了。买机器和买机器船只的事，由我们兵团部和陈沂政委商量，研究怎么来办；二是令部队抓紧海上练兵，先学会游泳，再请渔民驾船让干部、战士乘坐，在沿海航行，逐步认识大海，习惯大海，然后再训练驾驶船只。三是建议迅速调一个工兵团去雷州半岛修路。各种物资准备还要向四野后勤部提出来，请他们迅速解决，建议在广州设后勤分部，沿途设兵站、医院等。”

    邓华司令问我：“你讲讲在什么时候渡海，用什么运载工具渡海的具体意见。”

    我说：“渡海时间，我们认为利用季节风最有利，但是，现在2个军只征集了少数渔船，机器船还没有着落。我现在还提不出准确的建议。脑子里正想着怎么来执行毛主席令我们搞大机器船的问题，到那儿去搞呢？怎么来执行这个命令，我还没有想好意见。”

    邓华司令说：“你们作战科还真动了脑子，讲的这些问题，都讲到点子上了。”

    洪学智副司令说：“我认为很有必要发个电报给四野总部，请求速调给我们一个工兵团，迅速开赴雷州半岛修路。我去广东省政府联系，请他们指示雷州半岛各县地方政府，派民工支援修路。”

    邓华司令说：“我同意调一个工兵团来修路，并把44军、48军2个军的工兵营也调来，以加快修路速度。杨迪，起草一个电报，报请四野总部。另发一份电报给44军、48军调他们的工兵营，参加抢修雷州半岛道路。有关后方保障等方面的工作，就请老洪负责吧。”

    邓华司令接着说：“1949年12月14日，我们接到正式命令15兵团负责指挥进攻海南岛作战时，我们于12月15日，曾发电报给四野总部和中央军委，根据海南岛有冯白驹的部队，岛子又大，有回旋余地，建议在战役准备阶段采取小部队偷渡的办法，先运过一部分部队上岛，配合岛上琼崖纵队以便接应兵团主力登陆。现在毛主席令我们搞几百条大机器船，不要依靠风向，一次运1个军过去。四野总部又派陈沂同志来帮助购买机器船。至于以一个营或一个团乘渔船(木帆船)，偷渡过海的方案，我们不要放弃。我们现在一方面设法搞机器船，同时要2个军继续征集渔船，先派遣小部队过海，这对我军大举渡海登陆是很有利的。”

    赖传珠政委说：“我们可以遵照毛主席和四野总部的指示，搞机器船，2个军也搞。但是万一搞不到这么多机器船怎么办？时间可不等人哩。我同意老邓的意见，一方面准备机器船；一方面还要2个军多征集大渔船，能搞到多少机器就装多少机器船，机器船不够，就仍用木帆渔船渡海。”

    邓华司令说：“这几个问题，我心里正在矛盾着哩。一是我们还是要充分利用岛上的有利条件先搞小规模的偷渡，站住了脚，以2个军主力，也就是毛主席电令的四、五万人一次渡过去。实行大规模渡海登陆，这样也是执行了毛主席的命令；二是在很短时间内要搞几百条机器船，根据现在的情况，困难很大，陈沂同志来也不一定能在很短时间内解决很多机器船；三是毛主席要求春夏两季内解决海南岛问题。春夏季就是说可以到6月，但是季节风不等人呀，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拖到5月、6月，我们必须在4月份以前准备好。过了季节风，到那时机器船准备不多，木帆船又不顺风了，那怎么办？五、六月份更不行了。那就要等到利用下一个冬季北风了，那怎么能行呢。”

    洪学智副司令说：“这些问题都是很困难，很费脑筋的事。我们再看看情况的发展，准备工作的进行情况，再确定我们的作战方针吧。”

    邓华司令说：“好，下次再研究。我们可以将毛主席和四野首长的电令精神，先发份电报给2个军。杨迪，你起草一份电报。”

    这就是1950年1月19日，兵团发给40军、43军的电报：遵照毛主席和四野首长的电令，“对渡海登陆作战，不依靠风向，而以改装机器船为主，”并要求2个军力争在短期内完成改装机器船的任务。

    关于以小部队乘木帆船分批渡过海，到海南岛上去，这对提早解放海南岛是至关重要的问题。从兵团1949年12月中旬受命，一直到1950年3月初实施第一批偷渡，对这个问题，邓、赖、洪首长经过不断研究，逐步明确，最后定下决心，用了将近2个月的时间。

    第15兵团邓华司令员、赖传珠政委和洪学智副司令员在接到1949年12月14日四野总部电令兵团指挥进攻海南岛的任务后，即在作战室进行研究。

    邓华司令员习惯地首先问我：“你们对如何进行打海南岛，研究出什么意见来没有？”

    我说：“首长，我刚看到电报，还没有想出成熟的意见，不好随便说。”

    赖传珠政委说：“你这个人，过去打仗，我们还没有问你，你就提意见了。你在我们面前，总是很随便说话的，现在邓司令正式问你，你却说不好随便说了，现在你就随便说说，讲的不对也没有关系。”

    我即说：“四野进行广西战役时，指出不让白崇禧集团逃到海南岛去，即考虑到下一步解放海南岛问题。中央军委和四野总部1949年10月份的电报中已指出我们兵团要协同中共华南分局所属武装力量及两广纵队，负责经营广东全省．海南岛是属于广东省管辖范围，解放海南岛就是我们兵团的任务了。当时我只想到两个问题：一、渡海打海南岛是一个新问题，我们从来没有打过渡海作战的仗，这怎么渡呀！到哪儿搞船只；二、海南岛比金门岛大的多，岛上有我党领导的琼崖纵队，可以接应我军渡海。现在我想到的意见，一是搞船，二是设法与岛上的琼崖纵队联系上，他们熟悉情况，会提出很好的渡海意见的。

    邓华说：“我们都是刚接触到这个新问题。杨迪说的这两点意见是有道理的，我也反复思考过，我们进行渡海作战与三野打金门岛不同，是我们有一个最有利的条件，就是海南岛上有长期坚持斗争的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琼崖纵队。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个最有利的条件。我想在准备渡海的过程中，先组织小分队乘渔船偷渡过海，一是加强琼崖纵队的力量，与他们协同作战，粉碎敌人的“围剿”；二是在我军实施大举登陆时，接应我军登陆，这样更有把握，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与挫折。你们有什么想法和意见。”

    我大胆地说：“我也有些想法，可以说吗？”

    赖政委说：“我们是在一起研究问题，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给我们作参考嘛。”

    洪副司令也说：“我们三个人是商讨问题，要你参加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让我们听听，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以采纳，说的不对，也没有关系。”

    我即说：“刚才司令说，我们先用渔船派小分队渡海，我认为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我也想过，岛上的琼崖纵队，他们可以派人乘渔船从海上偷渡到雷州半岛来，那我们也可以派小部队乘渔船偷渡到海南岛去。兵团现在已经与冯白驹同志沟通了电台联络，我们小分队偷渡过去，请他们派部队来接应，我军登陆后，即由他们迅速带到岛上根据地内。这样也加强了他们的力量。小分队偷渡，还可以分批多次进行，先由小到大．海南岛大，有五指山，又有我党我军坚持游击根据地，这个很有利的条件我们要充分利用。然后看准时机，我们再以2个军的主力，实施大举渡海登陆，这是机动灵活地执行毛主席和四野首长的命令。”

    赖传珠政委说：“我同意老邓的意见，充分利用海南岛上有我党我军的有利条件，派小分队偷渡是个好办法。我同意先试一试，取得经验。我看可以向四野首长建议，下级向上级反映情况，提出我们的意见，供上级参考，这是符合组织原则的。”

    洪学智副司令说：“海南岛那么大，琼州海峡也很宽阔，在海峡打渔的船不少，我们派出小分队伪装成打渔的。利用潮水及风向夜晚扯起帆蓬，摇橹、划桨过海。事先与琼崖纵队联系好，请他们派部队到我军登陆地段，接应我小部队登陆，我看是可以试试。我也同意向四野首长反映我们的意见。我看要2个军在沿海一带迅速征集渔船，争取在旧历年前能偷渡一批部队过海去，这是最理想的了。”

    邓华司令说：“小部队偷渡究竟困难到什么程度，有利到什么程度，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目前必须实行偷渡，才能打破种种疑虑，才便于更加有把握地确定尔后的作战方针。”

    邓华司令接着说：“这次我们讨论的问题，已经取得一致的意见。杨迪，你把今天我们研究的意见起草一份电报，报四野和军委。”

    这就是1949年12月15日12时，第15兵团邓、赖、洪向林彪、谭政、肖克和中央军委的电报提出：在对海南岛作战准备阶段，拟“采取小部队偷渡办法，先运过一部分部队，配合当地武装以便接应主力之登陆。”

    1950年1月3日，林彪、邓子恢、谭政、肖克、赵尔陆致电邓、赖、洪并告叶剑英、方方(注：中共南方分局书记、副书记)：“你们考虑可以先派出少数兵力(例如一个营)，携带电台，偷渡一次，取得经验，到达琼崖后则与游击队会合，打游击。”“是否有引起敌人对琼崖增兵的可能，亦请考虑到。”

    兵团收到四野总部的复电后，邓、赖、洪首长都很高兴。

    邓华说：“四野总部已同意我们实施小部队偷渡。我们在抓渡海准备工作的同时，即要43军先作偷渡的准备，40军也可以同时作偷渡的准备。我们再将渡海作战诸问题，发个电报给四野总部(即：1950年1月4日20时电报)。

    1950年1月5日10时，四野首长复电指出：“目前尚未进行一次偷渡，偷渡究竟困难到什么程度、有利到什么程度，均尚未发现，故目前必须实行偷渡，才能打破此种疑问，才便于更加有把握的确定尔后之作战：”1月6日，四野首长又致电邓、赖、洪：“你们可试派人员去海南岛与冯白驹会合进行侦察。”

    一月下旬，接到40军发来的电报，说：海南岛上的琼崖纵队司令兼政委冯白驹同志派纵队参谋长符振中同志率少数同志，从岛西北角乘渔船偷渡到雷州半岛西南角登陆了，现已在40军指挥所。符振中同志随后即同韩先楚副司令(兼军长)一道，到广州来汇报岛上情况和冯白驹同志的建议。

    邓、赖、洪首长看了这份电报后，非常高兴。

    洪学智说：“冯白驹同志能派少数同志偷渡过海，那我们实行小部队偷渡一定会成功的。”

    当时邓华司令的心情非常舒畅，也就说起开玩笑的话来了。他说“洪大个(注：指洪学智副司令)说的对，他们能偷渡，那我们也可以偷渡，现在我们与冯白驹同志已有电台联系，请他们派部队在岛上接应我偷渡部队。我们就下这个决心吧，先派43军一个团实施偷渡，你们意见如何？”

    赖传珠、洪学智两位首长都表示同意。

    邓华司令说：“还有几天就开作战会议了，等符振中同志来汇报岛上情况，2个军的领导同志来了后，我们与他们当面研究确定。”

    广州召开作战会议

    为了开好2月1日的兵团作战会议，会前，兵团司令邓华、政委赖传珠、剖司令洪学智、政治部主任肖向荣等领导同志，在作战室研究这两天的会议的安排。

    邓华司令员对我说：“你把我们刚才研究的结果，将两天会议的日程作出一个安排来。”

    我回答说：“刚才听了首长们的研究，这次会议主要是学习、领会中央军委、毛主席和四野首长对打海南岛的命令和指示，和兵团首长确定的战役方针。因此，我建议会议第一天上午，请叶参座(注：即叶剑英同志)讲话作指示，接着听取符振中同志对海南岛情况的汇报，下午，听取2个军领导同志的汇报，第二天上午，由司令员作报告并宣布战役方针与作战决心，接着政委讲话、洪副司令、肖主任讲话；下午，讨论，领会上级意图。最后，由司令作个简要的总结，要求2个军回去后，研究如何贯彻执行。”

    洪学智副司令说：“按照四野总部在大城市开会的习惯，从哈尔滨开始，刘亚楼参谋长总是在晚上安排看文艺节目。这次是在广州大城市开会，来开会的同志都是第一次到广州，几个月来他们连续作战，已很辛苦，让他们松弛一下，晚上安排看戏。杨迪，你安排了吗？”

    我说：“我也想到了，已与政治部宣传部同志商量了，准备两个晚上看平剧(注：即京剧)，第44军从东北带来了一个平剧团，演的很好，大家一定会愿意看。宣传部的同志说，广州市的同志准备请参加会议的同志看一场粤剧。我们没有看过粤剧，听不懂话，不过请开会的同志开开眼界，也很好。”

    赖传珠政委说：“两天的会议，这样安排，符合我们的意图，白天开会，晚上看戏，这样也好。”

    邓华司令员说：“就这么安排吧。杨迪，你就负责具体去落实，既要开好会，又要使同志们看好戏。”

    因为当时是刚进入情况，主要是学习领会上级的意图，如何来贯彻执行，在会议上没有展开讨论。两天的广州会议，就这样安排了。

    1950年2月1日至2日，第15兵团首长在广州兵团司令部作战室召开有40军、43军和琼崖纵队领导同志参加的作战会议。

    兵团司令部作战科为会议标绘了敌我态势图、敌我兵力、兵器对比表、简要的兵要地志图等。

    中共华南分局书记叶剑英同志参加了会议，并作了重要指示。

    兵团邓华司令员、政治委员赖传珠主持了会议。

    参加会议的有：兵团副司令兼参谋长洪学智、政治部主任肖向荣，第12兵团副司令员兼第40军军长韩先楚、第43军军长李作鹏、政委张池明、琼崖纵队副司令员马白山(从北京开会后来到广州)、琼崖纵队参谋长符振中。我是兵团司令部作战科长，列席了这次会议。

    2月1日上午，作战会议开始。邓华司令员向与会同志介绍了琼崖纵队马白山副司令员和符振中参谋长，并对他们表示热烈欢迎。接着讲了这次会议是学习领会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和四野首长电令精神，以及叶剑英同志的指示，听取琼崖纵队同志的情况介绍和2个军对准备工作的汇报。研究和确定渡海进攻海南岛的作战方针和部署战役的准备工作。

    叶剑英同志首先在会上讲话。他结合当时的形势，着重讲了毛主席、中央军委和四野总部关于迅速解放海南岛的决策是很正确、很及时的。他说：国民党蒋介石逃到台湾立足未稳，还顾不上海南岛与华南沿海岛屿，溃逃到海南岛的敌军惊魂未定，还没有恢复元气，建制多而乱，薛岳要想把他们统一起来，还需要一些时日。美国第7舰队主要在日本附近海域和西太平洋活动，还投有伸向我国南海。因此，我们要和敌人抢时间。渡海作战虽是新课题，有很多困难，但我军是胜利之师，有克服任何艰难困苦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岛上有冯白驹同志领导的党和琼崖纵队，他们坚持革命斗争20多年，建立了以五指山为依托的根据地，在海南岛人民中深深扎下了根，有他们的密切配合，对我军渡海登陆作战是很有利的条件。广东省的党、政府和人民全力支援你们作战，完全相信在第15兵团指挥下的第40军、43军是能够克服各种困难，胜利完成渡海登陆、迅速解放海南岛这个光荣任务的。

    叶剑英同志说：在这次作战会议上，要遵照毛主席、中央军委和四野的几次电报命令、指示精神，具体研究怎样贯彻执行好。要敞开思想，研究我军渡海作战可能遇到哪些困难，怎样克服这些困难；对干部、战士存在的思想问题，要有针对性地做好政治思想工作。冯白驹同志建议派小部队偷渡过海，我与兵团领导同志研究，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如何实施偷渡？请你们具体研究。关于渡海作战方针和战役准备工作问题，15兵团几位领导同志和我研究了一些设想和意见，先听听你们的意见，然后请邓华同志来讲。

    叶剑英同志最后说：我已与四野领导同志商量了，15兵团主要领导同志的分工：确定邓华同志负责指挥渡海进攻海南岛作战．赖传珠同志参加华南分局和广州军政委员会工作，以便于协调党政军工作和支援渡海作战的各项工作。洪学智同志负责指挥肃清广东省境内和江西省南部残余国民党军队和土匪武装，并准备夺取珠江口外的万山群岛，以保障珠江三角洲的安全，安定广州市的人心，他还负责支援渡海作战的各项保障工作。

    然后，洪学智副司令员向到会的同志，传达了他去武汉向四野总部和去北京向中央军委汇报的情况，以及四野首长和军委首长对渡海作战的指示。

    会议接着听取了琼崖纵队符振中参谋长关于海南岛情况的介绍。符振中同志讲的广东普通话，大部分我们能听懂。有些地方我们听不懂，赖传珠政委就请兵团参加会议作记录的一位广东籍干部将听不懂的话翻译成普通话。

    符振中同志介绍了海南岛的党组织在冯白驹同志领导下坚持了23年的斗争情况，现在已经在海南岛建立了全岛性的人民政权。以五指山为依托比较巩固的山区革命根据地有白沙、琼中、乐东、保亭4个县，在沿海岸的各县中，都建立了游击区。琼崖纵队下辖3个总队(每个总队辖3个团)、1个独立团共10个团，总兵力约1万5千人，另外还有县属的游击队。第一总队活动于昌江、白沙、儋县地区；第三总队活动于安定、澄迈、万宁地区；第五总队活动于乐东、保亭地区；独立团活动于文昌、谭牛地区。这1C个团都可以在10天至15天内集中，接应和配合解放军登陆停战。

    符振中同志还汇报了国民党军薛岳防卫总司令部守备海南岛的情况，从大陆逃到海南岛的敌军情况，海南岛北部沿岸敌军分布情况；沿海港湾及便于登陆地段的自然情况、群众情况；关于接应、配合大军登陆作战准备工作方面，他主要讲了当地群众工作、情报工作、民兵组织、粮食准备、部队登陆后通往根据地道路的情况。最后，他转达了冯白驹同志的两点建议，岛上琼崖纵队正遭受国民党军的“围剿”，处境很困难，请求：一是派小部队偷渡过海，支援琼崖纵队反“围剿”作战；二是如果不能先偷渡部队，就请派干部，送武器弹药偷运过海，支援他们。

    最后，符振中同志深情地表达了冯白驹同志和海南岛的党组织、军队和人民急切地盼望解放军早日渡海，迅速解放海南岛的殷切心情。

    第12兵团副司令员兼40军军长韩先楚、43军军长李作鹏、政治委员张池明在发言中，都表示坚决贯彻毛主席、中央军委和四野首长关于迅速解放海南岛的命令和指示，同意兵团首长提出的：先组织小规模的偷渡，取得渡海登陆作战的经验和增加岛上琼崖纵队的力量，以配合和接应大举登陆。他们还说：兄弟部队渡海进攻金门岛失利，对2个军的干部影响较大，这次会上听了符振中同志的介绍，对海南岛的情况了解得更清楚了。有岛上党组织、琼崖纵队和人民群众的接应和支援，对登陆后能不能站稳脚跟的疑虑就完全消除了，胜利的信心更足了。

    2个军的领导同志，先后汇报了2个军部队进至雷州半岛后的准备工作情况和需要请示解决的问题。主要有以下几点：一、在政治思想方面，部队接受解放海南岛的作战任务后，全体指战员都非常高兴，认为，毛主席和四野首长把打最后一仗的光荣任务交给了我们，是对我们很大的信任，都感到很自豪，很光荣。这是干部、战士思想的主流。但是，面对大海，思想上又产生了不少疑虑，比如；乘木帆船渡海作战能行吗？海上是“无风三尺浪，有风浪一丈”，干部、战士都不习水性，怕淹死在海中，说什么“这真是革命到底(海底)了”，因而恐惧、疑虑，不敢下海，不敢乘坐木帆船，依赖等待乘坐大的机器船。

    2个军都认为这是部队共同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之一。必须采取有效措施，解除思想中存在的疑虑，教育全体指战员增强信心与勇气，树立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敢于下海、敢于乘木帆船在海上与风浪搏斗，一定要战胜大海，渡过琼州海峡，解放海南岛，打胜最后一仗。二、开展侦察和观测工作。

    2个军都派出了侦察干部偷渡过了海峡，与琼崖纵队和海南岛北部沿海各县的党组织建立了海上秘密联系；同时组成气象水文组，与当地气象台、站协作，设置了简单的试风、测量潮水和海水流向的观测设备；并对雷州半岛的港湾进行调查，选择适合作集结船只或作渡海启渡场用的港湾、地段。三、陆军要渡海，必须乘坐船只，没有船只也过不了海，他们很形象地说“海上无船不算兵”。

    因此，收集渡海船只和征集船工、舵手，是战役准备的中心工作。开始时，由于我军对渔民情况不了解，渔民对我军也不了解，没有做好渔民及其家属的工作，加上语言不通，方法简单，采用强征的办法，因而收集的船只不多。现正改变方法，与刚刚建立的各县、区地方政府协商，请地方出面，采取动员和雇请的方法，收集船只、雇请船工。四、部队正在抓紧海上训练，从熟悉大海开始，学习在海水中游泳、练习海上乘船，摸索经验，使干部、战士克服晕船呕吐、适应乘船；同时，从部队中挑选适宜当水手的基层干部和战士，进行水手训练。

    2个军在汇报中都提出：部队所缺的弹药、物资器材、装备及夏装等还没有得到补充，请求将后勤供应兵站线迅速延长到雷州半岛，并建议地方政府迅速建立和展开支前工作，以协助部队作好准备工作。

    会议进行过程中，邓华司令员提出了用什么运载工具渡海，抓住什么时机渡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征求2个军领导同志的意见，并想在会议中进行讨论。但因部队进入雷州半岛只有一个月(1949年12月底到达)的时间，对各方面的情况了解得不充分，2个军的领导同志提出都需要带着这些问题，进行深入调查、研究。在会上没有展开讨论。

    赖传珠政委和肖向荣主任，对如何做好参加渡海作战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讲了话。他们说：既要充分肯定全体指战员对打好、打胜最后一仗的自豪感和集体英雄主义的高昂战斗情绪，这是干部、战士思想的主流方面；同时，也要充分认识到渡海登陆作战对我们来说完全是新课题，困难会很多，思想疑虑也会很多，这是正常的现象。各级党委和政治部门一定要进行有针对性的、生动细致的思想工作。首先要做好干部的思想工作，解决好干部思想中存在的疑虑，激发干部的荣誉感，引导各级干部把全部精力集中到积极完成渡海准备工作上来。干部的思想工作做好了，战士的思想工作也就好做了。其次，要对部队进行阶级教育，进一步激发干部、战士对国民党反动派的阶级仇恨，树立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这个“到底”不是到海底，而是要打到海南岛的最甫端——天涯、海角去。要通过各种形式的宣传教育，鼓舞干部、战士打胜最后一仗的信心与勇气，增强迅速去解放海南岛上的阶级兄弟的迫切感。

    同时，必须尽快从实践中解决没有经验、心中无数的问题，才能真正树立胜利的信心与勇气。因此，要掀起海上大练兵的热潮，广泛开展“出主意、想办法”的军事民主运动，发动干部，战士拜人民群众为师，真心诚意地向老船工求教学习。苦练渡海本领，互帮互学，交流经验，宣扬“艺高人胆大”的典型人物与事迹。每个团或营，都要搞好试点工作，取得经验后加以推广。各级政治工作干部都要深入到连队中去，和战士一起与大海搏斗，在征服大海的实践中起带头、表率作用。

    赖政委还说：关于大举渡海登陆进攻的时机和用什么运载工具渡海等问题，大家都是刚刚接触到的新问题，我们要带着这些新课题，在实践中加深认识，是会得到完满解决的。兵团根据上级的意图和现在了解的情况，初步确定了这次渡海作战的指导思想和作战方针，以后根据对情况的深入了解和情况的变化，我们的方针和计划是可以修正、改变的。这是符合毛泽东军事思想的。

    会议结束前，第15兵团首长进行了研究并请示叶剑英同志后，于2月2日下午，由邓华司令员作了会议总结。

    邓华司令员首先肯定了这次会议开得很好，充分发扬了民主，做到了各抒已见，集思广益。他指着敌我态势图，比较详细地讲解了敌情。他说：国民党军逃到海南岛后。由薛岳组成的“海南岛防卫总司令部”，辖5个军(第4、32、62、63、64军)共16个师，加上军官教导师、暂编13师、保安2、3旅等共有20个师，另加宪兵3个团(第1、2、3团)、税警团、保安团等共73个团。还有琼北、琼南两个要塞纵队。薛岳将这些部队编为一、二、三、四路军、进行环岛防御和分区守备。薛岳控制5个半师作为战役预备队。

    敌人的防御重点在海岛北部的海峡正面及其两侧，在这一地区内便于我登陆的沿海各个要点，都构筑了野战工事、支撑点和设置了部分水上障碍。敌海军第3舰队，共有舰艇50艘，其中驱逐舰、护卫舰、驱潜舰等作战舰艇约20艘。其任务主要是担任封锁海峡和环岛巡逻。但敌海军没有打过仗，很怕死。敌空军有4个大队，共有各型飞机45架。主要是轰炸、扫射我雷州半岛各港口，破坏、袭击我海上训练和船只集结，袭扰广州和湛江至徐闻的公路运输线，侦察和破坏我军的战役准备工作。

    邓华司令员对敌情作了精辟的分析。他说：薛岳是国民党中的死硬派，指挥能力较强，他对海南岛守敌有相当的控制能力，较快地将逃到岛上的残敌进行了整编和组织岛上的防御。薛岳妄图凭借10万军队，加上四面环海，又有海、空军优势等有利条件，固守海南岛。他吹嘘海南岛建立的是“立体防御”、“固若金汤”，并以他的字命名为“伯陵防线”。但是，守敌大多是在大陆上遭到我军歼灭或严重打击后，逃到海南岛的残兵败将拼凑起来的部队，他们惊恐未定，立足未稳，兵员不足，斗志涣散，内部派系斗争复杂，国民党中央军、广东军阀余汉谋部，陈济棠部及当地地方军之间矛盾很多。

    5个军中只有牛央军第32军尚有2万余人，其余各军兵力只有1万人左右。他们逃到岛上的时间还不长，布防在环岛1200公里的海防线上，因此，海防工事构筑不坚固，永久性工事还未来得及构筑，沿海空隙甚多。敌空军人员贪生怕死，很怕我军的高射炮火，敌海军则缺少作战经验。总的来说，敌军士气低落，战斗力不强，薛岳还没有料想到我军会很快组织渡海登陆进攻。

    从我方来看，我军渡海兵团的2个军，都是四野的主力，兵员充足，装备齐整，士气高昂，加上配属的部队，总兵力达10万人，还有岛上琼崖纵队约15000人。我军是胜利之师，指战员有高度的阶级觉悟和很强的战斗意志，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能够战胜任何困难，这就从气势上压倒了敌人；加之，我以集中兵力进攻分散防守之敌，这就使我在登陆地段上，与敌人兵力对比占有优势；特别是岛上有我党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琼崖纵队相接应，又有人民群众的支援，这就为我军胜利登陆作战、迅速解放海南岛，奠定了很有利的基础。

    邓华司令员在讲了兵团党委分析我军的困难和需要解决的问题后说：遵照上级的意图和对各方面情况的分析，兵团认为：海南岛上有国民党军10余万人，如果首先就采取大规模登陆，速战速决的方针，则需要很多的机帆船，改装费用会很大，也很难在几个月内完成，毛主席要求我们一次要渡一个军，时间可以在春夏两季解决海南岛问题，但我们绝不能因此而放松准备工作。

    邓华司令员说：我们考虑，渡海作战与陆地作战不同。陆地作战搞不好还可以整顿部队重来，渡海作战搞不好就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因此必须慎重从事。既要英勇果敢，又要稳扎稳打。必须实事求是，因时因地采取得力措施，并准备以必要的代价，克服敌机敌舰和茫茫大海的阻拦，使部队顺利登陆，才能大量消灭敌人，取得渡海作战的胜利，这就是我们作战的指导思想。

    兵团决定采取的作战方针是，积极准备，首先以小部队乘坐木帆渔船进行偷渡，加强琼崖纵队的力量，改变岛上的形势，破坏敌人的防御准备，为大举登陆创造有利条件。尔后以两军主力实施强行渡海登陆作战。至于如何偷渡，待会议后，将我们的决心及实施方法与步骤，请示四野总部和中央军委批准后，再电令你们执行。

    邓华司令员说：在战役准备阶段，实施小部队分批偷渡。小规模偷渡主要乘木帆船，在海上可以伪装成打渔船，从海南岛两侧敌人防御薄弱地段乘隙偷渡登陆。由琼崖纵队派部队接应偷渡部队。只要登陆成功，就是胜利。因为海南岛是个大岛，回旋活动的余地大，又有岛上的党的组织、琼崖纵队和人民群众的支援、帮助，可以迅速进到我根据地内。

    所以，兵团坚信小规模偷渡是可以成功的。要求43军先准备一个加强团，加紧收集船只，雇请船工，加强海上训练，争取在一个月左右时间内作好准备，预定3月上旬实施第一批小规模偷渡，40军也应准备一个加强团，参加偷渡。2个军选择登陆地点时，应请教琼崖纵队同志选择那些登陆地点最好。登陆地点和登陆时间确定后，报兵团批准。兵团即电告琼纵作好准备，适时接应偷渡登陆部队。偷渡的准备工作要特别注意保密，才能出奇制胜。

    邓华司令员说：由于沿海渔船有的被逃跑的国民党军抓去了，有的被各地渔霸带着逃跑了，在短时间内收集大量的船只有困难。遵照毛主席关于在几个月内装置几百个大海船的机器，争取于春夏两季内解决海南岛问题的指示，四野总部已派后勤部政委陈沂同志到广州与华南分局研究商量，准备设法去香港购买发动机和登陆艇。因此，大举登陆的载运工具重点放在改装机帆船和购置登陆艇上。

    买发动机和登陆艇需要一定时间，为此，兵团遵照毛主席的电令，决定将大举登陆准备的时间推迟到5月底准备完毕，6月大举渡海进攻海南岛。但是，两军不要因为渡海准备时间推迟而放松准备工作，参战部队要抓紧时间搞好海上大练兵，落实兵团提出的“把陆军练成海军陆战队”的战斗号召。两军都要组织人员与当地气象台站合作，了解掌握琼州海峡的气象和海水潮汐、流向的情况，研究分析找出其规律来。还要强调一下，就是要抓紧搞好雇请船工和收集船只的工作，这是关系到我军能不能迅速渡海作战的重大问题，也是一项政策性很强的工作。

    邓华司令说：我军绝大多数是东北人，听不懂广东方言，当地干部与人民群众也听不懂东北话，因此，要请地方党、政机关多帮助。兵团已建议四野后勤部迅速在北海、湛江、海康、徐闻开设兵站。为了便于与岛上琼崖纵队取得联系，及时互通情况，协调渡海登陆作战有关事宜，除了兵团和2个军与琼崖纵队沟通电台联络外，请琼纵马白山副司令员和符振中参谋长商量，请你们派琼纵干部到两个军前指(注：40军前指设在徐闻西南第118师师部，43军前指设在徐闻东南第127师师部)，以便与琼纵协调偷渡计划的实施。

    邓华司令说：最后，还着重说几句：我们渡海时间虽然推迟了2个月，但各军准备工作一点也不能放松，我们要尽一切努力争取提前渡海登陆作战。

    这次作战会议开的很好，很正常，因为兵团和2个军的主要领导导同志，还只经过一个月(1950年1月)的准备工作，刚进入渡海作战准备。而且，毛泽东主席与四野首长对渡海进攻海南岛作战，已有几次电报指示。会议听取了符振中同志对海南岛上的情况介绍，和2个军进入雷州半岛后的情况汇报后，主要讨论和研究如何领会、贯彻执行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和四野首长的电令、指示。没有发生木帆船与机器船(或机帆船)两种意见之争。

    会议后，兵团首长邓华、赖传珠、洪学智来到作战室。

    邓华司令员说：“这次会议我们初步确定了渡海进攻海南岛的战役方针，2个军的领导同志也都表示了同意这个方针。现在我们要抓紧几件事：一是搞船，陈沂同志就要来了，看能不能到香港买到机器和船。老洪，请你具体负责抓这项工作；二是组织小部队偷渡问题，要求43军抓紧征集船只，争取能搞到偷渡一个团的船只；40军要从北海、钦州那儿征集船只，可能困难大些，要他们也准备偷渡一个加强营，这要看他们征集船只的情况再定，三是迅速掌握琼州海峡的气象，潮汐、海水流向情况，这对于我们最后定下偷渡的决心很重要，四是抓紧海上练兵。杨迪，你们现在要集中全部力量抓这几件事，有问题随时向我们报告。我们三个人还是每天到作战室来研究情况，商量问题。”

    洪学智副司令说：“陈沂同志这两天就到广州来，我陪他到叶剑英同志那儿去找华南分局，协商怎么到香港买机器的事。刚才邓华同志讲的几件事都很重要，要抓紧准备偷渡，符振中同志能偷渡过来，我们也一定能偷渡过去。我们要争取2月底或3月初实行偷渡，杨迪，你和侦察科的同志密切合作，抓好邓司令讲的几件事。”

    赖传珠政委说：“同意你们刚才说的几件事。干部、战士思想中的顾虑，只有从海上练兵中来解决，让他们接触过去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大海，迅速认识大海，适应大海，进而征服大海，才能乘风破浪实行偷渡。我要政治部派工作组到2个军去，和他们一道在训练中来解决干部、战士的思想问题。”

    我说：“首长们讲的问题，我一定组织力量坚决贯彻执行。我考虑到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邓华司令问：“什么问题？说出来听听。”

    我说：“从两军军长的汇报中，他们说，现在127师、118师收集了一些渔船，在雷州半岛沿海乘船训练时，曾遭到敌人海军巡逻舰艇的炮击，也遭到敌人飞机的低空侦察扫射。因此，我建议：一、请四野总部调一个加农榴炮团到雷州半岛，在半岛南端海岸选择阵地控制琼州海峡，海峡正面即海口以西至临高角正面宽有30至50公里，加农榴炮最大射程可达15公里，我军可以用炮火控制海峡中线以北海面，使敌海军不敢肆意靠近我雷州半岛沿海来炮击我军船只。二、请求调一个高射炮兵团到雷州半岛，使敌人的飞机不敢毫无顾忌地在我军上空侦察、扫射和轰炸，以保护我加农榴炮团阵地和沿海乘船训练部队的安全。”

    邓华司令说：“我同意这两条建议。杨迪，你即写一份电报，报四野总部请求调一个加农榴炮团和一个高射炮团到雷州半岛参战。总部同意调来后，你即要两个团的团长到兵团司令部来一趟，由你向他们交待任务与部队如何部署。”

    邓华司令接着对我说：“你把兵团这次作战会议的情况及我们确定的战役作战方针，起草一份电报，报告四野总部和中央军委，请上级批示。”

    电报是1950年2月9日以兵团邓、赖、洪发给四野总部和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的。主要内容是：岛上有敌军10万，如果只采取大规模登陆速决的方针，所需机帆船更多，改装费用更大，舵手、船工、领航人员亦非半年内所能同时办到。另一方面岛上有冯白驹的配合，有我根据地，回旋余地亦大，只要我们能渡海登陆上去，哪怕小部队，都可打游击，以增强岛上力量。因此，我们采取积极偷渡，分批小渡，与最后大举登陆相结合的战役方针。以43军准备一个团先行偷渡过海，40军如准备来得及，亦可以一个团寻机先行偷渡过海。

    四野总部接到兵团的请示电报后，即于2月10日转报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注：此时毛泽东、周恩来仍在苏联莫斯科)。四野首长提出：“海南岛作战，我军如一次以一个军登陆，则船只问题极难解决，同时又无法对付敌之海空军扰乱。因此，建议在此期间内，先行以偷渡办法，到达海南岛后即与冯白驹部会合，打小规模的运动战和游击战。然后大部队再设法渡海。……我们同意43军1个团先行渡海，亦同意其他部队寻机渡海登陆。”

    毛泽东主席的复电非常迅速，于1950年2月12日即复电：“同意43军1个团先行渡海，其他部队继续分批寻机渡海，此种办法如有效，即可提早解放海南岛。”

    四野首长遵照毛泽东主席的电示，于1950年2月16日致电李作鹏、张池明(注：43军军长、政委)、韩先楚、袁升平(注：40军军长、政委)并第15兵团：“我军须利用海南岛有根据地和游击队的条件，采取偷渡的办法，逐步增加兵力，与冯白驹会合作战，逐步歼灭和瓦解敌人，然后配合正式登陆。”“盼你们根据具体情况，详细严密组织偷渡的动作，每次偷渡的兵力、时机、方法等均由你们机动规定之。”

    第15兵团渡海进攻海南岛的战役方针，就这样被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和四野首长批准同意了。

 第05章 渡海登陆模式

    研究登陆模式四野前委在10月下旬决心进行广西战役，围歼白崇禧集团时，即已指出下一步以第15兵团第43军进攻海南岛。从此，兵团首长们即在考虑如何进攻海南岛的问题，要求作战科迅速进行渡海作战的研究。

    1949年10月底，兵团邓、赖、洪首长来到作战室。

    邓华司令员对我说：“作战科研究了渡海进攻海南岛的情况吗？”

    杨迪回答说：“我们自从知道兵团将要进行渡海作战，即搜集古今中外进行渡海作战的资料，特别是研究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美军在太平洋上对日本侵略军所占岛屿的进攻作战的各次登陆作战的情况。”

    邓华司令说：“你们送给我这方面的资料，我都仔细地看了，也在考虑我军如何实施登陆的问题。你先把你们研究的情况和意见讲给我们听听。”

    杨迪即要参谋将美军在太平洋历次岛屿进攻作战的地图都挂上，并将美军历次渡海进攻的情况，一个一个地进行了较详细地汇报。

    汇报了美军渡海进攻岛屿的情况后。我说：“我军没有条件按现代登陆作战的样式来进行。我军渡海进攻没有空军、海军的强有力的支援，而防御海南岛的国民党军却是陆、海、空军的立体防御。我军没有运输舰，又没有登陆艇。只有木帆船，完全受海上、天上的自然条件的制约。谈不上什么换乘和几个波次登陆。因此，我们认为我军渡海登陆作战只能以木帆船渡海一次直接登陆成功。”

    邓、赖、洪首长听得很认真，并插问了不少问题。

    邓华司令问道：“我军不具备美军现代化的渡海登陆进攻作战。美军的这一套作战方式，我军没有这些条件，都不可能做到，这只是给我们作个参考。现在要根据我们现有的条件来进行渡海登陆作战。你们研究出什么意见了吗？”

    杨迪坦率地回答说：“根据我们了解广东沿海，包括雷州半岛，都只有出海打渔的木帆船。兄弟部队渡海进攻金门岛就是用的木帆船，但他们的海上距离只有几公里，而我们要渡过的琼州海峡，有30公里至50公里宽，这些打渔的木帆船，是不是能载运部队渡过这么宽的海峡作战，我们还没有研究出门道来。我正和侦察科商量先到广州及江门、台山沿海一带，去作些具体的调查研究，才能提出意见来。”

    洪学智副司令说：“我们研究外国军队的经验，目的是要从中得到启发，根据我们的情况，应该怎么办。我们现在的条件只有打渔的木帆船，就要从这个基础上来研究我军如何进行渡海作战。”

    邓华司令说：“我们都再考虑考虑，再进行几次研究。”

    1949年12月14日，四野前委电令第15兵团，正式授命指挥第40军、第43军渡海进攻海南岛作战的任务。

    1949年12月15日，邓、赖、洪首长来到作战室。继续研究如何渡海登陆作战。

    邓华司令员对我说：“你们作战科研究出了办法吗？”

    杨迪回答说：“派出到江门、台山的同志回来说，他们那儿的渔民，经常驾驶木帆船到海南岛一带海域去捕鱼。由此可以证明，木帆船从雷州半岛是可以渡海到海南岛的。而且海南岛上有冯白驹同志领导的我党的根据地和琼崖纵队，这与打金门岛相比较，这是一个很有利的条件。至于具体怎么渡海、怎么登陆，我们现在还没有研究出好的意见来。”

    邓华司令员沉思一会，说：“现在初步证明木帆渔船可以渡海到海南岛一带打鱼，这是一；岛上有我党、我军并建立了五指山根据地和沿海还有游击区，这是二。根据这两条，我想，我军既然不能采取现代化的登陆作战，那我们可以用我军贯用的夜间偷袭的办法，组织小部队利用夜间乘木帆船偷渡过海。请冯白驹的琼崖纵队到登陆地段来接应我军。只要我军与琼崖纵队汇合，站住了脚，再实施大举登陆进攻。这是我这几天反复思考后，研究出来的办法。至于登陆样式，我们要根据我军具体情况来定，不能几波几波的登陆，就只一锤子买卖。一个梯队也就是一个波次，必须登陆成功。请你们考虑考虑各抒已见，统一认识。”

    赖传珠政委说，“我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在什么条件下，就打什么仗嘛。我们不要寄希望于现代化的渡海登陆作战。还是寄希望于木帆船和岛上冯白驹的琼崖纵队。我们是没有打过渡海登陆作战的，但在我们共产党人面前是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的。红军时期，抗日战争时期，抗日战争胜利后，我军挺进东北，什么困难没有遇到过？但都被我军克服了、战胜了。老邓的想法，我看可行，可以向上级报告。”

    洪学智副司令说：“我同意你们的意见，现在是新情况，新问题，进行一场新的特殊的战役。我们现在是胜利之师，部队战斗情绪很高，我们从东北打到广东、广西，逃到海南岛去的国民党军余汉谋、白崇禧的残部，战斗力很弱，不要听薛岳在岛上大喊大叫，那是在虚张声势，其实薛岳和逃到海岛上去的部队，他们都心很虚。你们两位的意见我都同意。”

    赖传珠政委说：“根据我军的实际情况，我们可以采取独特的渡海进攻样式，这个想法是可以在海上训练中，试一试，没有经验就从训练中来取得经验，让我们来创造渡海作战的新经验。我们可以用它来进行政治鼓动工作。动员全体指战员来出谋献计，打出渡海登陆作战的创举来。”

    邓华听后，认为他们三个人的意见已经取得了一致，说：“杨迪，你即将我们的意见起草一份电报，上报四野总部并中央军委。”

    这就是1949年12月15日12时，第15兵团邓、赖、洪给林彪、谭政、肖克和中央军委的电报．电报中写道：“在海南岛作战准备期间，拟采取小部队偷渡的办法，先运过一部分部队，配合当地武装以便接应主力之登陆。”毛泽东同意小部队偷渡

    第15兵团在1950年2月1日至2日的广州作战会议上，确定了“积极偷渡，分批小渡与最后登陆相结合”的战役作战方针。并得到与会两个军领导的赞同。

    兵团于1950年2月9日，将广州会议确定的渡海作战方针及具体实施计划报告了四野首长，正着急地等待是不是会被上级批准。因为兵团根据实际情况，修改了毛泽东主席要求的首先以一个军不依靠北风渡海登陆的电令。四野首长迅速地同意了兵团的决心与实施计划，并立即报告了在莫斯科的毛泽东主席。毛泽东主席也回答得异乎寻常地快。2月12日，四野首长转来了毛泽东主席批准兵团先实行偷渡，然后再大举登陆的作战计划。

    兵团邓、赖、洪首长，来到作战室，我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很高兴，也显得很轻快了。

    邓华司令吸着烟，走到地图旁，看着地图，习惯地用手的大拇指与食指，在地图上比量着。我也习惯地站在他的旁边，以便随时回答他看地图时，提出的询问。我心想，四野首长和毛主席批准了兵团分批小规模偷渡计划。首长们到作战室来，一定是研究这个问题，如何具体执行和下达令两个军执行的命令。

    洪学智副司令问我：“总部转来毛主席批准兵团的作战计划的电令，你看到了吗？你们进行研究了吗？”

    杨迪回答说：“电报我们看到了，我们立即进行了研究，还没有研究完，首长们就来了。”

    邓华司令员边看着地图边说：“四野首长与毛主席已经批准了我们首先实行分批偷渡的作战计划。今天我们来研究确定如何具体实施。你们作战科有什么具体实施意见？”

    杨迪听这是在问我，立即回答说：“首长们原来是准备先以43军一个团实施偷渡，40军也可以准备小部队偷渡。现在渡海部队已搞到一批船只，也雇请到一些舵手、船工，我们自己训练的水手第一批已快毕业了，兵团决心首先实行小部队偷渡的条件已经具备了。”

    邓华司令问：“你们研究了气象水文情况，什么时候适合渡海？”

    杨迪回答说：“3月上旬比较合适，正是农历正月下旬，是海峡大潮前的伏流期，风向要到当时才能掌握，但3月初刮北风和东北风的时候多。”

    洪学智副司令说：“43军128师一个团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40军他们也准备了一个加强营，要求先渡过去，他们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杨迪回答说：“两个军准备先行偷渡的部队，正在进行积极的准备，3月上旬实施偷渡，他们是可以准备好的。根据琼州海峡的气象、水文情况，以及敌人的设防重点是在海口一带，海南岛西北部现在还比较薄弱，如果仅要43军从海口以北渡海，还要绕到海口以南的文昌东北海岸登陆，距离有200多公里远，即使是顺风，顺流和有海上大雾掩护也需要航行16至18个小时，仅靠夜晚时间是不够的，必须要航行到白昼，白昼雾就容易散了，万一风向、海水流向也变了，甚至航行中停风，就要靠人力用手摇橹和划桨前进，必将要暴露目标，遇到海口市敌海军、空军的攻击，我军部署在雷州半岛南端的加农炮、高射炮打不了那么远，无法支援他们。

    40军方向就不同于43军方向。40军在海南岛西北部登陆，这是敌人防御的薄弱部，海上航行距离也只有50公里至80公里左右，万一海上情况发生变化，绕远一些，到儋县以西海岸登陆也只有100多公里，最多10个小时可以登陆，而且敌海、空军不一定一大早就会巡逻或飞行到西北角来侦察袭扰。因此，是不是两个军同时在东西实施渡海登陆，这样也可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使敌人搞不清我军的意图。”

    邓华司令说：“原来我们考虑先以43军一个团实行偷渡，现在根据海上情况及岛上敌情，以一个团从敌人主要设防方向，以16到18个小时，渡海航行200多公里，绕到海口以南的文昌东北去登陆，这是一着险棋。但是，这着险棋既然已经确定了，就不要变更了，还是要走，而且只有这样走，必须在海岛东部偷渡，才有利于我军下一步渡海，现在已别无选择。”

    邓华司令思考了一下，坚定地说：“为了使海南岛守敌产生错觉，我决心：43军以准备好的一个团仍绕到海口东南到文昌东北海岸登陆。同时，40军以一个加强营从海峡西面偷渡，航行到海南岛临高的西北角登陆。现在40军要求先行偷渡的积极性很高，韩先楚同志一直就在118师亲自指挥、亲自在抓。这样从东、西两面同时偷渡登陆，使敌人摸不清我军的意图。第一批偷渡的时间，就定在3月上旬，具体时间，根据当时的天气风向和海上潮汐、海水流向再定。”

    邓华司令接着说：“现在岛上的国民党军，正在‘围剿’琼崖纵队，冯白驹同志来电要求我们迅速偷渡过去一批部队支援他们作战。我们不能坐视，必须迅速偷渡，以解琼崖纵队之围，如果琼崖纵队被薛岳压到五指山里去了，那敌人就可集中全力来对付我军的渡海登陆作战。薛岳妄图先肃清岛上的‘内共’再举全力，歼灭来攻之‘外共’，我们绝不能使薛岳的意图得逞。”

    赖传珠政委说：“现在两个军的海上训练已经很有成效，船只也搞了一批，干部、战士的思想工作已扭转过来了，求战情绪很高，都要求先渡过海去，迅速解放海南岛上的阶级兄弟。我认为现在完全可以实行偷渡了。我同意43军一个团从东面偷渡，40军以一个加强营从西面偷渡。现在是2月中旬，再准备半个月或20天就更加充分，3月上旬实施第一批偷渡，从各个方面讲，是可以进行的，我相信我们的干部、战士，一定会偷渡登陆成功的。”

    洪学智副司令说：“我同意你们决心以43军一个团和40军一个加强营同时实施偷渡，时间可定在3月上旬渡海登陆。现即下达命令，令他们抓紧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同时通知冯白驹同志请他们派部队到我军预定登陆地段来接应我登陆部队。最好是请他们派人偷渡过来，带我们渡海部队，他们熟悉情况，这样会更方便和更顺利一些。”

    邓华司令最后说：“好，我们意见一致了，就这样定下来。杨迪，你即根据我们的意图起草第一批2个军先行偷渡的电令。”

    第一批以第43军128师383团、40军以118师352团一个加强营实施偷渡登陆决心的定下与命令就这样下达了。

    杨迪说：“首长们，我有个建议，就是在我军渡海偷渡海南岛后，立即令40军119师从北海乘船突袭雷州半岛以西海上的涠洲岛。该岛距北海以南25公里，只有25平方公里的面积。据我们侦察了解：岛上驻有国民党军‘广东省民族反共自卫救国军南路指挥所’及海军陆战队1个连，共有700余人驻守，涠洲湾内还停有国民党海军2艘炮艇，他们控制了从大陆抢去的大帆船有300多艘。涠州岛被国民党军控制，使我渡海作战有后顾之忧，必须打掉这个在海上的钉子，特别是有300多大帆船，而且都是好船，我军要搞到这批船只，可就解决渡海的大问题了。”

    邓、赖、洪首长听后，神情一振，很高兴．他们三位都走近挂在墙上的地图。

    邓华司令说：“对，我们必须夺取涸洲岛，拔掉这个海上的钉子，特别是有300多艘大帆船，这太好了，搞到这批船只，40军渡海的船只就解决了。杨迪，即起草电报给40军韩先楚同志，令他要驻在北海的119师师长徐国夫准备一个团，在3月初40军加强营启航偷渡后，第二天黄昏即从北海乘船突袭涠洲岛，岛上的敌人战斗力很弱，好歼灭，因此，要119师务必首先包围港口，不让敌人的船只跑掉。把这300艘船搞到手，就是一个很大的胜利。”

    杨迪即根据兵团首长的意图，起草电令，迅速发给了第40军和119师。

    下达指令部队偷渡的命令下达几天后，兵团邓、赖、洪首长来到作战室，他们并不是进来就坐在他们各自的位置上，而是很自然地都走到挂着雷州半岛和海南岛五万分之一的大幅地图前，仔细地看着图上标记的各种符号。

    我站在他们的旁边，拿着指地图的木棍，向他们汇报敌情，我情的变化，以及海峡当面和东、西两侧的气象情况的变化与预测报告。

    邓华司令问：“岛上的敌人情况有什么变化？”

    因为他们每天都来了解情况，我就简明扼要地回答说：“2月中旬，海南岛之敌为了阻止我军渡海登陆，一方面以海、空军加强了对琼州海峡的巡逻封锁，在海岛北部正面海岸也加强了防御，并赶做海岸防御工事；此时正集中8个师的兵力，对我岛上琼崖纵队的根据地进行“围剿”，企图在我军登陆之前，消灭我琼崖纵队，以解除其心腹之患，以便于全力防御我军渡海登陆。我渡海参战部队，正在紧张地进行各项战役准备工作，两个月来，海上训练已取得较好的成绩。为了支援琼崖纵队反‘围剿’斗争，加强岛上我军的接应力量，并取得渡海作战经验，我们认为上次首长决定3月初进行小规模偷渡的决定，可以按计划实施了。”

    邓华司令说：“我们现在应该抓住岛上敌人还没有料想到我军现在就会渡海登陆进攻，而正在集中力量‘围剿’岛上琼崖纵队，对海南岛正面及两侧还没有足够的注意，防守的兵力还较少，比较空虚的有利时机。利用春季有北风的有利条件，3月初海峡潮水涨落，对我渡海登陆有利的情况，决心出敌不意地，以第43军一个团和第40军一个加强营，于3月上旬，分别在海南岛北部东、西两侧实施偷渡登陆，你们两位(注，指赖、洪)有什么意见？”

    赖传珠、洪学智两位首长都表示同意邓华司令员的判断与决心。洪学智副司令说：“我认为可以把偷渡的时间准确规定下来，以便两个军统一行动。”

    邓华司令说：“好，就定在3月5日黄昏，43军一个团，40军一个加强营，同时启渡。杨迪，你再具体汇报一下43军和40军的启渡和航行路线及登陆地段。”

    杨迪指着地图说：“第43军128师383团集结在硇洲岛，由该师孙干卿参谋长率领，启航后，一直向东南航行。为了绕过海口市，他们准备经过海南岛东北侧七洲岛(距海岸20至25公里)，然后转向正面，绕到海口市东南、文昌县东北铜鼓岭以北至景心角这一段海岸登陆。敌人不可能料想到我军会绕过海口市在这一地段登陆，因此，防守很薄弱，登陆地段的地形情况也较理想，只有景心角和铜鼓岭附近有山，海岸有礁石外，其他地段大部分为抄滩。登陆后，纵深无天然障碍，能够很快进入文昌县我党我军的游击区。该团绕过海口市航行距离将达200公里以上，按正常情况将要航行20个小时左右。”

    第40军118师352团的一个加强营，集结在雷州半岛西南角的灯楼角，是由该师参谋长苟在松率领。他们为了迷惑敌人，登陆点没有选择在距离近的海峡西北角的临高角。而是选择绕过临高角到南面的儋县西北海岸的白马井地段。这样绕道航行要增加航行距离一倍以上，约130至160公里。他们选择的登陆地段敌人防守兵力很薄弱，登陆后，很快可以进至岛上我党琼崖纵队的游击根据地。”

    邓华司令坚定地说：“下达命令，令40军、43军第一批偷渡部队于3月5日黄昏，同时启渡，并电告岛上的冯白驹同志，请他令琼崖纵队派部队到我军东、西登陆地段接应，并请他要当地地方党的同志全力予以帮助。还要给40军和119师发报，命令该师以一个团于3月6日黄昏突袭北海以甫的涠洲岛。并将我们给两个军的电令报告四野总部和中央军委。”

    洪学智副司令对我说：“你即用电话通知2个军司令部，令他们与118师、128师还有在北海的119师很好地与地方气象、水文站加强联系，密切注意掌握好3月5日前的气象情况，每天早、晚要向兵团司令部报告2次。”

    赖传珠政委说：“我到政治部去，要肖向荣同志与两个军、师政委和政治部，深入到第一批偷渡部队中去，做好宣传鼓动工作和及时解决在个别同志中还存在的思想顾虑。战前的政治思想工作更要做细致，不要只是大哄大嗡。”

    整个兵团司令部立即投入日以继夜地紧张地工作。掌握了解敌、我情况，气象、水文情况，保障通信联络的顾畅。我则特别注意了解掌握气象情况和海上的潮汐、海水流向等具体情况。因为没有经验，对木帆船夜间在海上航行中，到底会发生一些什么问题，心中没有数。

    司令部进入战时作战状态后，工作非常繁忙，但我们上下之间，相互之间，配合都是很默契，因此是忙而不乱，很有秩序地、紧张地进行着，真像一部机器不停地有节奏地运转着。首长与司令部之间，都很得心应手。

 第06章 英雄船只驶向大海，先锋营顺利登岛

    夜色中，英雄船只驶向大海

    海南守敌在海防部署初步完成后，从2月初开始，除以海空军加紧封锁琼州海峡、禁止船只出入、断绝海峡航行外，集中兵力向我琼崖纵队进行“分区围剿”。为了支援琼崖纵队的反“围剿”斗争，加强岛上我军的接应力量，摸索渡海作战经验，15兵团决定第40、第43军各以1个加强营的兵力，乘敌抽调兵力“围剿”岛上我军和琼岛两侧海防有所削弱的有利时机，分别实施偷渡。

    第一批偷渡能否成功，对整个战役发展将产生重大影响。为慎重初战，兵团和野司对此都十分关注。2个军的军师团主要领导都亲临第一线，调查研究，解决问题。

    为了避开敌人的防御重点，2个加强营的登陆点，都选在岛的两侧。其有利条件是，离我岛上根据地近，群众条件好，便于琼崖纵队接应；敌人的兵力、工事薄弱，我军可出奇制胜。

    存在的主要困难是：两处均要经过数百里的海面，顺风顺潮也需航行10多个小时，由此产生的问题是，如一夜不能到达，晕船的人数必然增多，可能要影响海上及登陆战斗；我军两个启航点及附近，敌特活动一时不能肃清，保密困难，每日还有敌机在上空盘旋，监视我军的行动，敌舰亦不时出没海面；如黄昏起渡，也需次日上午或中午才能靠岸，我军在海上就可能遭到敌海空军的联合攻击。

    2个军的军师领导经过认真分析研究，认为这一行动虽有一定的冒险性，但只要我军准备充分，措施得当，偷渡是能够成功的。

    2个军经过严密而紧张的准备后，3月上旬即开始分别进行偷渡。

    40军决定，由118师参谋长苟在松率领，以352团1营为基础组成799人的加强营，分乘13只木帆船，从雷州半岛西南灯楼角出发，向西南方向夜航180公里，于拂晓前在海南岛西岸儋县的白马井附近登陆，在琼纵第1总队的接应下，迅速突破敌海岸防御，挺进五指山解放区，为接应我军主力强渡创造条件。

    352团1营领受任务后，教导员张仲先和营长陈永康既兴奋又紧张。张仲先他们意识到，这次偷渡虽说只有1个营，但它所幅射出来的能量和影响，将远远超过1个营的兵力所能及，成功与否，事关整个战役的实施。

    3月5日下午3时，1营在起航地点的海滩树林里，召开了誓师大会。军师首长参加了大会。会上，韩先楚副司令员兼军长亲手授予1营一面写着“登陆作战先锋队”的大红旗。他挥着有力的手势对张仲先他们说：“祝你们把这面红旗胜利地插上海南岛！”

    全营指战员面对红旗庄严宣誓：“不怕牺牲流血，有进无退，打到海南岛，为人民立功！”

    799人，众口一声，发自肺腑，激荡着雷州半岛南端的整个海空。

    傍晚，星空灿烂，东风吹起，13只战船沿岸一字排列。1营全营指战员全副武装，精神抖擞，与前来欢送的军师首长、各方代表一一握手告别，登上各自的战船。师苟参谋长、陈营长和琼纵郭科长，在居中的指挥船上。团长罗绍福随3连1排前进。张教导员和1连连长毕德玉带1连3排在基准船，担负船队的领航任务。

    一声号响，各船同时起锚扬帆，以基准船为前导，箭头状的战斗队形，便疾驶南海深处，浩浩荡荡出发了。

    船队借着夜色的掩护和东北风的推动，行至半夜，已顺利地进到100公里外的主流海区。张仲先坐在船头观察着前方的动静，感到哗哗作响的大海在慢慢平静下来，劲吹着身背的风力在逐渐减弱。

    正在这时，由排长改行的舵手傅世俊焦急地对张仲先说：“教导员，风停了。”

    张仲先急忙举起手帕试风。糟糕，手帕一丝不动。这意味着船队不能按时登陆，并有被敌舰发现的危险。全船同志顿时着急起来。根据琼纵派来的老领航员的判断，风势要在第2天下午才能再来，而船队才刚刚绕过临高角，离登陆点还有50多公里。

    船上没有任何现代动力装置，怎么办？

    张仲先立即动员全船指战员，开动脑筋，解决船速问题。这时，指挥船也发出“强行前进”的红色信号。连长毕德玉和身高体壮的战士王忠，各人抢了一把橹摇了起来，其他同志也拿起铁锹、枪托参加了划水，但船速仍然很慢。

    就在这时，王忠和几个战士想起船舱里有补船用的木板，急忙跳进船舱，大喊着：“同志们，有桨啦！”

    于是，大家七手八脚用刺刀劈开木板，不一会儿就钉起了十几把桨。所有的人当即分成两班，轮流划水，船速终于快起来了。其他各船也不约而同地想出了这个办法，都加速赶了上来。

    离登陆点还有35公里，太阳毫不留情地从东边水面冒了出来，把我军的帆船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由于各船划速不一，原来严整的战斗队形散乱了，纵深拉得很长。如果与敌舰遭遇，火力就不能集中，相互又难于配合，这将是十分危险的。张仲先一面让大家脱掉军装，伪装成渔民，一面动员大家“加速前进”。

    此时，指挥船也命令：“各船抢先前进”。

    指挥船的命令传出后，各船迅速组织所有人力，动用一切可划水的器材，投人划水的战斗。指战员们不顾一身汗水、两臂红肿、满手血泡，个个喘着粗气，喊着号子，拼力地划呀摇呀。

    1号船一直在船队的最前头。“积极摇橹，看谁争取登陆第一船！”3号船一阵口号，一阵紧摇，赶上了1号船。

    “看谁摇得快，追过3号船。”1号船奋力追赶，又超过了3号船。

    就这样，船队在你追我赶的竞赛中按照预定的航线前进着。

    撕开“伯陵防线”

    群策群力克服停风后航速过慢的困难后，又迎来了一场，斗智斗勇的战斗。3月6日上午9时许，当海崖已遥遥相望时，突然岸上响起一阵枪声，离我军左舷不远的海面上，激起一排雪白的浪花。

    张教导员和毕连长判断，这是敌人的火力侦察，命令大家不要还击，以免暴露自己。各船在敌人有效射程之外，镇定地向着预定的登陆点划行前进。

    不久，4架敌机在船队上空盘旋，投下4枚侦察性的炸弹。张仲先他们没有理它，飞机也很快返航了。接着，有11只敌帆船分成三路，向我军船队驶来，同时又飞来4架敌机。我军处在敌人海陆空三面夹击之下。

    张仲先他们分析了当时的形势，感到敌人不一定已弄清了我军的情况，不能硬拼，只能智斗。并决定：所有船做好迎战准备，勇敢大胆地向敌船靠拢，没有命令不准开火，尽量同敌船混在一起，先避开敌机的袭击；如敌船开火，就集中火力击其中路，夺道强行登陆。

    我基准船在张仲先的带领下，带头昂然挺进，首先从敌船头边驶了过去。其它各船随着也迅速地插了过去。敌船上的敌人见我军的航速远远超过他们，始终不敢露面，相反，却调回头来，尾随我军。这一来，敌我双方的船只很自然地搅在一起，敌船成了我军的“防卫”船。

    这时，岸上的敌人停止了射击，只有敌机仍在低空飞行，时而盘旋，时而从我军的桅杆上俯冲过去，但不敢扫射，也不敢继续投弹。敌船为了与敌机联络，在船头插上了小红旗。为了欺骗敌人，我军的指挥船当即叫各船也都插上了小红旗。不久，敌船改摇小白旗，我军随之也迅速换成小白旗。

    经过这一番斗智，敌机盘旋了一会儿就走了。看来是我军的机智和勇敢把敌机给迷惑住了。

    行至中午，船队已抵达登陆点附近的海面。一场你死我活的抢滩登陆作战即将展开。我军根据当前的敌情和地形，及老领航员的建议，为了缩短航程，减少在敌前暴露的时间和躲开礁石，便于登陆，决定把登陆点稍向南移，改在超头市与大小南头之间。防卫这个地区的敌人原先只有敌59师175团的1个连。但就在我军误了登陆时间的这个上午，敌人增派了1个营的兵力。

    此时，我基准船和3连的两只船始终航行在全营的最前头。张仲先交待大家：“前面小山包就是登陆点，迅速前进。占领海滩后，1连3排向西，占领村子；3连3排向东，警戒敌援；3连2排直插纵深，与琼纵接应部队联系。”

    刚布置完毕，岸上窜出一股敌人，沿着海边或卧或蹲一齐朝我船只开火。接着，又飞来几架敌机向我船只俯冲扫射、投弹。海上的敌军舰在我船队后也向我船只猛烈炮击。

    顿时，水柱拔起，浪花飞溅，不少船在咝咝地冒烟。

    2连指导员张乐明带着该连1个排乘坐的那只船，被敌舰炮击中，伤亡10多人，船也炸了7、8个窟窿，大有沉没之势。全船指战员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而是一面补船，一面包扎伤员，一面机智沉着地边划船边向敌人射击。

    本来，划了12个小时船的指战员，已极度劳累，但枪声一响，一个个都生龙活虎似地向敌人还击。各只船上的六○炮、重机枪、步枪，一齐向敌人猛烈射击。

    四十三军奖给一二八师三八团一营的“渡海先锋营”锦旗突然，在基准船上掌舵的傅世俊不幸中弹牺牲在舵位上。这位抗战后期参军的山东子弟，从长白山下开始，征战了大半个中国，为解放海南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在弥留之际，还紧紧地握着舵秆，喃喃地说：“别管我，赶快登陆！登陆就是胜利！”

    他的牺牲，激起指战员们无比的愤怒和更大的斗志。机枪手端起机枪扫射；炮手用手抱着炮筒发射，炮筒打红了烫手，包上草席继续再打。机炮连六○炮手赵连有，发射54发炮弹命中53发，打得敌人血肉横飞，四处乱审。

    船距岸边只有100多米了，在船上可以望见水底的泥沙。考虑到在敌火力较猛的情况下，人离船可以减少被炮击的伤亡，张仲先他们用竹竿试探了水深后，决定立即下船登陆，抢占滩头阵地。

    毕连长举起匣子枪，第一个跳进水里向岸上扑去。战士王忠扛着大红旗和其他同志紧跟后面。司号员小赵，听到命令，刚把军号放到嘴边，就中弹栽倒，但他顽强地仰起脸，躺在船面上吹响了冲锋号。3连两只船的战士，在指导员郑明德指挥下，与1连3排的战士跳进海里，依托背包和竹制救生圈，边游水边射击，犹如一阵海潮，勇猛地向岸边冲去。

    还在海上的10只船，在师苟参谋长、罗团长和陈营长指挥下，一面迎战敌机，一面用火炮压制岸上敌人，掩护冲锋的部队。没过几分钟，指挥船和其它船也相继登陆了。

    张仲先教导员跳下水时，看了一下表，正是13时40分，他记下了这个珍贵的时刻。

    部队一上岸，如虎添翼，立即勇猛扑向敌阵。不少战士在涉水时把鞋子丢了，就光着脚丫向前冲杀。很快占领了几处敌防御工事。“登陆作战先锋队”的红旗在枪炮弹的烟雾中飘扬，鼓舞着指战员们向敌人继续冲杀，迅速扩大滩头阵地。

    渡海作战用的渡船导航灯

    这时，由琼纵政治部副主任陈青山、1总队总队长陈求光率领的接应部队也在附近打响，牵制和截击了敌人。

    在接应部队配合下，1营经过1个多小时的激战，以伤亡50多人的代价，撕开了所谓“伯陵防线”的一个缺口，完成了登陆任务，拉开了解放海南岛战役的序幕。

    渡海先锋营与琼崖纵队胜利会师

    1950年3月4日下午，琼崖纵队总部指示：为粉碎国民党东路之敌向琼崖革命根据地进犯，命令1总队8团立即挺进新民县(现澄迈县)土隆村，抗击敌人进攻。在辜汉东副总队长的指挥下，伍向华团长带领8团，经过数小时的急行军，傍晚赶到土隆。指战员顾不上休息，连夜构筑土木工事。

    次日凌晨1时左右，伍向华他们召集全团连以上干部研究和部署战斗方案。正当同志们展开热烈讨论时，一位高个子战土走进团指挥所：“报告，总部急电。”

    伍团长抬头一看，原来是总部的通信兵。只见他气喘吁吁，满脸通红，汗水渗湿了军装。伍团长接过他手中的急电，立即交给辜汉东副总队长。

    辜副总队长看完急电后，高兴地说；“我解放大军就要渡过琼州海峡，国民党的末日屈指可数了。总部命令我们：黎明前赶到新民县藤寨镇，接受新的战斗任务。”

    指挥所顿时一片欢腾，干部们流下激动的泪花：“国民党残敌就要见阎王子！”“海南岛的天就要亮了！”

    是啊，天就要亮了，海南人民日夜盼望的日子就要来到了！

    辜副总队长和伍团长及李恩铭政委交换了一些意见，尔后向干部们布置行动计划：由于时间紧迫，部队要以强行军速度在黎明前赶到目的地。为了避免掉队，病员暂时留住土隆村，天亮之后再收容归队。

    但病员们都不肯留下。一位发高烧的小战士与伍向华团长软缠硬磨：“团长，喜事能治病呀，听说解放大军要登上海南岛，我的病就全好了，让我跟队伍一起去迎接大军吧。”没等伍向华批准，小战士就扛起那杆比他还高的“三八”枪，钻进队伍中去了。

    漆黑的夜里，部队时而在长满荆棘的崎岖小路上急进，时而在蚂蝗成灾的沼泽地里跋涉。由于长期缺乏营养，不少同志患有夜盲症。为了跟上队伍，他们找来木棍、麻绳，让嗣圃的同志拉着走。

    伍向华的警卫员王昌标也得了严重的夜盲症。一位通信兵拉着他紧紧地跟在伍向华的后面，不时传来他跌倒的声响。伍向华劝他在附近村庄留下，天亮再归队。他说：“团长，我眼睛看不见，但手脚结实得很。就是爬，也要跟着你一起去迎接解放大军登陆。”

    东方露出鱼肚白时，伍向华他们在预定的时间赶到了目的地。天亮时一看，不少同志的膝、肘都摔伤了，小腿被荆棘划得条条伤痕。

    5日下午3时半，团长伍向华和政委李恩铭、副团长王统江、政治处主任符全等同志奉命赶到总队部领受任务。这时，1总队7团、9团的领导同志也相继到达。纵队政治部副主任陈青山和1总队陈求光总队长在门外迎接伍向华他们。

    陈求光总队长向伍向华他们交代任务：“我人民解放军第15兵团40军118师352团的1个加强营——渡海先锋营，由118师参谋长苟在松和352团团长罗绍福率领，预计6日天亮前在排捕港登陆。我们的任务是，7团运动于澄迈县至临高县之间，牵制和阻击这一带的敌人，以减轻排浦方面的压力；9团天亮前到排浦港附近隐蔽，接应登陆部队；8团1营由王统江副团长带领，在儋县、临高之间的加来、和舍、和庆一带阻击敌增援部队，确保我军登陆后向腹地转移；2营由李恩铭政委带领向王五方面警戒，准备歼灭从王五出动之敌；3营由伍向华团长率领，隐蔽在新地村一带，作为总队的机动部队，随时准备配合接应。”

    陈青山副主任接着说：“解放大军登陆成功与否，关系到海南岛的解放大业。各部队要发扬英勇善战的传统，确保登陆部队安全登上海南岛。为赢得足够的战前准备时间，部队要轻装前进，并且要在天黑之后开始行动，以免暴露我军的行动意图。”

    伍向华他们回到团部，立即召集各营指挥员部署具体任务，提出具体要求。

    太阳沉入西山、夜色渐渐笼罩了琼崖西北的山山岭岭。大地沉睡了，村庄沉睡了，万籁俱寂，唯有我琼崖纵队的战士们沉浸在默默的喜悦之中。他们将去迎接宝岛黎明的到来。

    8团行进在琼西北丘陵地区的羊肠小道上，穿过了游击区，越过了敌占区，走过了沉静的村落，趟过了呜咽的小河。在鸡叫头遍的时候，到达了排浦港的外围。

    李恩铭政委率领2营在离新地村3公里的无名高地上隐蔽，准备伺机歼灭来自王五方向的增援之敌；伍向华团长带领3营直插新地村，在村后的丛林地带埋伏，等待接应登陆部队。

    东方渐渐发白，一片红霞飞上了东边的山顶，万籁俱寂的黑夜，被一轮朝阳的灿烂光芒驱向西天，大地恢复了一派生机。

    大家在聚精会神地望着无垠的大海，努力搜寻着海上的任何一点动静，期待着我登陆部队的到来。然而，正前方的海面上，除了浪花轻轻地拍击声外，一切仍是那样的沉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上午10点左右，仍不见登陆部队的到来。伍团长心里生起了种种猜想：是情况有变，登陆部队推迟了行动？或是在海上受到阻击？为了观察远方海面的情况，伍团长叫通信兵爬上一棵便于隐蔽的大树，侦察梅圃的动向。

    10几分钟之后，通信兵报告：“有3只帆船正驶入排浦港，后面还跟着十几只帆船。”

    通信兵的话音刚落，只听海边枪声大作，密集的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冲杀声响成一片。9团听到枪声，立即向海滩扑去，冲向敌人的滩头阵地，从背后袭击敌人。我军登陆部队的先头分队正向敌滩头阵地冲锋，强行登陆。

    滩头阵地的敌人腹背受击，渐渐招架不住，正当我军即将占领滩头阵地时，港口的上空出现了敌机，向我登陆部队船只和登陆部队施行低空轮番轰炸。滩头上的敌人得到空军援助，便乘机向我军反扑。我登陆部队和9团重新组织火力，以机枪组成防空火力网，射击低空俯冲的敌机，同时向敌滩头阵地猛烈冲击。

    在我军密集的对空火力威胁下，敌机逃窜了。滩头上的敌人见无空援，立即乱做一团。我琼纵战士和登陆部队一鼓作气，扑向敌人。在我军的前后夹击下，国民党军残敌败下滩头阵地，向王五方向狼狈逃窜。

    海滩上一片胜利的欢呼声。“渡海先锋营”的指战员们，挥舞着鲜红的战旗，冲上岸来，和我琼崖战士们拥抱着，狂欢着。

    突然，新地村无名高地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从滩头阵地向王五方向逃窜的敌人和8团2营接上了火。

    伍向华立即带领3营猛扑过去增援2营。经过10几分钟激战，全歼了敌人1个排，俘敌26人，缴获敌美式卡宾枪16支。

    正当我8团打扫战场之际，由10多人组成的1支身穿黄军装的小分队，一边射击，一边向无名高地冲来，我8团立即进入简易工事，进行还击。

    这股小分队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很强。他们编成“三三制”战斗队形，向3营占据的无名高地前沿发起猛烈冲锋，我3营集中所有火力，施行反冲锋。双方经过10几分钟的激烈争夺，都无法制服对方。

    为了迫降这支小分队，伍向华命令被我军争取过来的几个俘虏下山，向对方交待我军的俘虏政策。几分钟后，对方阵地上一个指挥员高呼道：“琼崖纵队的战友们，咱们误会了，我们是渡海先锋营的先头分队。”

    为了消除伍向华他们的疑虑，他们退下枪膛里的子弹，倒背着枪，向无名高地走来。经过翻译同志的介绍，才知道这支小分队是渡海先锋营的1个班，登上滩头阵地后，由1个指导员带领追击被我军刚击溃的那股敌人。

    伍向华看着他们和蔼可亲的笑脸，看着他们的“八一”帽徽，一股惭愧而喜悦的心情涌上心头。惭愧的是兄弟部队打了一场小小的误会战，幸亏双方都没有伤亡。喜悦的是，和盼望已久的战友会师了。“会师了！”“胜利会师了！”战友们抱作一团，蹦着，跳着，欢呼着。

    其他渡海的战士们一看到琼岸纵队的战友，也立刻欢呼着蜂涌上来，紧紧地把琼崖纵队的战友搂抱起来，他们宽大的躯干，搂着矮小的战士，好象哥哥搂着弟弟一样地亲热。双方言语不通，战士们只有用激动欢乐的眼泪、用有表情的手势和高声的叫喊来表达他们的感情。

    琼崖纵队的战土一面用毛巾擦干渡海战士脸上的热汗，一面动情地说：“你们从松花江打到海南岛！辛苦了！”

    一位小战士竖起大姆指说：“你们是我们的老大哥，顶呱呱！”

    渡海的战士们伸出热情的手拉着琼崖纵队的战士坐在他们的背包上，把香烟饼干塞进琼纵战士的手里说：

    “在海那边，我们就知道你们坚持海南岛作战20多年，你们更辛苦了！”

    太阳缓缓向西山沉落，灰暗色的夜幕渐渐升起。晚风吹拂着我军指战员的脸庞，抚摸着我军指战员疲倦的身躯。此时，我琼纵8团奉前线指挥部命令，作为后卫团担负阻击尾追的敌人(两个闭)，以保证前线指挥部和渡海先锋营向根据地安全转移。

    敌军派出侦察机，在我军部队上空盘旋，不时掷下几颗照明弹，企图寻找我军目标。战士们风趣地说：“国民党真够朋友，知道我们有夜盲症，黑夜行军不便，派飞机点灯照明，来日定要好好犒劳这帮龟孙子。”

    经过1昼夜行军，部队到达白沙县新村根据地。

    据我侦察人员报告，尾追我军的敌2个团，已向我新村根据地逼近。琼纵总部决定歼灭这股敌人。命令8团和渡海先锋营的2个连立即占领有利地形，部署袋形阵地，待敌人钻入“口袋”，围而歼之。敌人到底很狡猾，见我军严阵以待，扭头就跑。

    两支兄弟部队汇成一条铁流，并肩行进在海南岛的土地上，他们互相尊敬，互相照顾，表现了革命队伍崇高的阶级友爱！

    机会终于来了

    在40军偷渡的同时，43军也在积极作偷渡准备，准备40军先锋营一旦偷渡成功，即启锚开航。

    43军和128师领导决定由388团执行偷渡任务。388团接受任务后，在师参谋长孙干卿领导下，除抓紧进行海练外，还着重研究了两个问题：一是偷渡登陆点的选择；二是偷渡航线的确定。

    根据琼纵提供的情报及对敌情的分析，敌人重点防御琼州海峡，而岛的两侧防御薄弱，在我军当面的琼东北海岸第一线只有敌1个团，分布在北起景心角南至铜鼓岭近百公里的海岸线上。同时，这一段沿海除景心角和铜鼓岭附近有山，海岸有礁石外，其他地区大部为沙岸，上岸后纵深无天然障碍，是较理想的登陆点。

    航渡路线，由闭参谋长纪纲组织当地群众和船工座谈调查，拟出了两条路线：

    一条是：在起渡后东南向航行至九重沙东侧(即琼州海峡东端)后转向正南，山海南岛东北角的景心角东侧进至鹿马岭、赤水港地区登陆。这一航线约十五六个小时航程。这一路线的不利条件有二：一是以不露水面九重沙作为方位物不易识别，难以掌握转向的时间和地点；二是景心角有突出的高山，虽然好辨别，但必须从其侧旁沿岸行进一段路程，即敌前横向运动，如天亮后则很危险。

    另一条是：起渡后一直向东南航行，直达海南岛东北侧的七洲岛(距海岸20—25公里)，然后转向正西直达登陆点。这条航线好掌握，但要多航行3至4小时。最后经团党委讨论，孙参谋长同意，决定采取后一条航线。实践证明这一方案是正确的。

    3月5日，第40军118师352团1个加强营，在师参谋长苟在松率领下，通过150余公里的航行，冲过了敌人飞机和军舰的阻扰，于6日14时前后，在白马井一线与我琼纵1总队接应部队胜利会师。被称之为“固若金汤”的“伯陵防线”首次被突破了。这一胜利给43军部队极大的鼓舞。

    同日，388团由师参谋长孙干卿率领，13时上船准备启航，但因海上无风，军指示暂停待风。

    之后，军党委决定由388团团长徐芳春和政治处主任刘庆样带领388团1营执行偷渡任务。但几天来老天不作脸，由老船工组成的“活气象台”天天坐在海边望洋兴叹。

    战士们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们把物资检查了又检查，武器擦了又擦，炸药包捆了又捆，给琼纵同志带的各种报刊杂志包了又包，大家的心情都十分焦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大海，与琼纵同志会师，早日解放海南岛。

    3月9日，机会终于来了，“活气象台”作出天气预报：“明天有东北风，午后逐渐增大，天黑以后可达7级以上，同时还有暴雨，风刮的时间不会太长，但风力强，一个晚上满可以把部队送到海南岛。”

    消息一传开，不啻于一个重大的胜利喜讯，给我军全体官兵拄人了兴奋剂，大家都高兴地欢呼雀跃。

    先锋营顺利登岛

    “活气象台”的预报还真准确，3月10日，天气果然变了。38团1营和配属的团炮兵连、警卫连、侦通连各分队共1000名指战员，登上了21条船，告别了专来为我渡海先锋营送行军参谋长王一平、师叁谋长孙干卿、团政委高诗荣、副团长郭建文、参谋长纪纲等，肩负着全军指战员的重托，离开了雷州半岛东侧的硇洲岛。

    船队扬帆启锚，浩浩荡荡驶向大诲，驶向海南岛。

    我军的船队成“蛇形”战斗队形前进，一路劈波斩浪，像一把利剑直穿“伯陵防线”。

    时至黄昏，海上的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浪越涌越高，整齐的队形开始有些乱了。团长徐芳春虽发出“加强灯光联络！”“各船保持距离！”的命令信号，但效果不大。

    不久，就有船发出了求救的枪声。发枪的是1连副连长李相三的船，当时天还不太黑，能看到他们的船，在他们发枪以后，大家都很紧张，指挥想靠近他们，看到另有一船侧转靠近，但由于风浪太大，不能靠近，求救船也还能航行，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各船继续前进，直到登陆后才知道他们的船被浪打坏了一块船板，水涌人船。在此危急悄况下，李相三用几床棉被堵住漏洞，并用身体紧紧地顶住，一直坚持到登陆。

    到了午夜，船队快要通过主流了，这时诲上的风刮得更猛，雨也下得更大，海浪像一座座小山，把我军的小船一会儿推到浪尖，一会儿跌到谷底，船队完全散了。

    夜，非常黑，伸手不见五指。原来准备的联络信号统统失灵了，吹号听不见，旗语看不见，马灯也点不着。周围除了看到海浪溅起的片片磷光外什么也看不见。

    此时此刻，各船完全靠着勇士们的觉悟和勇气按预定的航线航行，什么指挥、联络都没有了。徐芳春他们带的与上级联络的电台，起渡时为了不暴露目标而未架设，此时的风浪太大，想架也架不起来了。但是，我军全体指战员和船工紧密配合，各船单独地与风浪顽强搏斗，终于顺利地穿过了主流，到达了七洲岛。

    这时，天已麻麻亮，风也小了，但大风过后的涌浪仍然很大，船都分散得很远，联络仍很困难，由于事先规定了七洲岛为转向方位物，各船都按规定转舵朝正西方向前进。

    船队经过了20多个小时的海上拼搏，航行了近200公里，终于11日上午9时前后，分别在琼岛东北的鹿马岭、赤水港附近地区登陆了。

    我军指挥船登陆的地点没有什么大的敌情，只有几个游动哨，看到我军下船冲上滩头，吓得打了几枪就跑掉了。随后，警卫连连长郭洪德和炮连连长王明德带的两条船也先后登陆。

    当指挥船在勒、田附近登陆时，赤水港一带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徐芳春他们估计是孙有礼营长和王恩荣教导员他们也登陆了。此时，徐团长即命架起电台，向军部发出了“我已登陆，详情待报”的信号。然后，徐芳春和刘主任带着与他们同时登陆的100余名战士和船工一面向纵深前进，一面向左方靠拢，以便和左侧登陆的部队会合。

    营长孙有礼和教导员王恩荣率领的船队，在琼崖纵队老林同志的引导下，于11日上午9时左右在赤水港一带登陆。船队刚要靠岸就遇上了敌人的阻击。登陆后，孙营长带着3连突击队，迅速抢占了左边的小高地，歼灭了小高地上的敌人，并用火力掩护后续船只登陆，经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激烈战斗，击溃了滩头阵地上的敌人，部队迅速进入了椰林，向着预定的第一个集结地——龙马镇前进。

    3月12日晨，我先锋营在当地老乡的带领下，来到了离龙马镇不远的一个村子。在这里，388团渡海先锋营与由团长梁仲明、副政委张发华率领的前来接应先锋营的琼崖纵队独立团胜利会师了。

    这时，还有3条船未到，他们是：2连副连长张子彬，3连副指导员丁占祥和机枪连连长许奉宗率领的3条船。后来，除许奉宗带领的船无下落外，丁占样带的船由于中途修船直至11日下午才登陆，登陆后几经转移和战斗，最后在地方党政机关的掩护下，终于胜利归队。张子彬带的船也是下午登陆的，但由于指挥失当，该船人员大部伤亡。

    3月13日，徐芳春他们接到了军首长发来的贺电：“顷悉你们奋勇当先，排除万难，坚决执行上级命令，实行远距离航海奇袭，一举冲破近200公里的狂风大浪，击破沿海守敌之一切抵抗，胜利登陆，并迅速与琼崖人民武装会师。捷报传来，全军上下鼓舞振奋……你们登陆胜利的意义重人，特电祝贺！除向全体参战单位与同志致慰问外，军党委决定，以‘渡海先锋营’之荣誉称号及锦旗一面授产全营同志……”

    同时，中共中央华南分局、15兵团及广东军区也联合发来贸电：“你们以大无畏的勇敢坚决精神……开创了我军渡海登陆的首次光荣范例。你们的英勇行动，对所有准备渡海作战的部队和长期艰苦奋斗的琼崖人民都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并且大大地提高了他们的信心，从而将加速海南岛解放的到来。特传令嘉奖，并给所有渡海的指战员每人记大功一次……”

    这两个电报，给了渡海先锋营全体指战员极大的鼓舞，大家都一致表示：决不辜负上级首长对我们的期望，要用实际行动迎接海南岛的早日解放。

    突出重围

    第40军和43军的2个加强营分别在岛东西两侧偷渡成功，引起了岛上国民党军的极大恐慌，国民党海南防卫总司令薛岳为顽抗到底，一面调兵封锁我登陆地区，一面调兵对我军偷渡登陆部队进行“围剿”。

    3月14日拂晓，经过一夜的行军，徐芳春率领的先锋营和独立团2个营一起到达潭门地区。根据军首长“在琼东北一带坚持斗争，尽量避免与敌人作战，保存实力，保持距海岸一夜的行程，随时准备迎接续部。队登陆”的指示，以及琼崖北区地委书记符思之同志的意见和潭门地区的地理位置和群众条件，决定在潭门村宿营休整。

    15日晨，徐芳春等正在开会研究下步的行动计划时，突然，当地群众和独立团的同志先后报告说：云龙、大致坡、三江等据点的敌人分别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向我军包围过来。

    情况紧急，加上我军刚登陆不久，对岛上的情况不熟，有的同志主张立即转移。徐芳春与独立团的领导研究后认为：东、西、北三面发现敌人，唯有通向老根据地的南面未发现情况，在没有弄清楚敌人企图时，不宜轻动，我军应先试探一下敌人的实力和企图，相机吃掉一部分敌人。待情况弄清楚后再确定下步的行动。人家一致同意这一决定。

    考虑到从东南方向大致坡来的敌人极为嚣张，又开到我军跟前的情况，徐芳春和独立团团长粱仲明即决定：以独立团顶住从西面云龙来犯之敌；先锋营2连一部在东北面阻击从三江来犯之敌；1、3两个连队迎山从人致坡方向来犯之敌；警卫连留作预备队。并要求各分队一定要打好这一仗，要速战速决，初战必胜。

    3连由孙营长率领，1连由副营长于日仁率领，从来犯之敌两侧同时出击，把来势汹汹的敌人打得不知所措，乱成一团，拼命往回窜。我1、3连迅猛追占敌人，歼灭了来犯之敌一部，活捉了敌副营长，并缴获了敌人的作战命令，得知：围攻我军的敌人是暂13师37、39两个团的4个营。他们企图趁我立足未稳之机将我歼灭。

    了解到敌人的企图和部署后，我军即迅速调整兵力：由先锋营1、2连各抽1个排配合独立团由西面出击向北打，消灭从云龙方向来犯之敌；其余部队向东北出击迂回敌人背后，消灭从三江方向来犯之敌。我军两路兵力同时出击、夹击敌人。

    战斗打响后，我军全体官兵忘记了连日来的疲劳，发扬敢打敢拼的精神，把一串串仇恨的子弹射向敌人。经过5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全歼敌1个营，击溃其3个营，敌37团团长当场被击毙，俘敌副营长以下90余人，缴获轻、重机枪各5挺。我军在这次战斗中伤亡20余人，1营副教导员王佩琚光荣牺牲。

    潭门战斗的胜利，大大地鼓舞了我军的土气和群众情绪。再一次证明敌人所谓万无一失的“伯陵防线”也不过如此而已。

 第07章 琼纵奋力接应，挺进琼西

    扬帆起航

    两个先锋营渡海登陆胜利的捷报，像春风吹遍了海南岛，吹遍了整个雷州半岛，人们奔走相告，一片欢腾。这不仅增强了琼崖纵队的军事力量，大大减轻了敌人对琼纵的军事压力，而且增强了海南人民和琼崖纵队迎接我军登陆的信心。同时，对以后我军渡海登陆作战，增强了必胜信心和提供了实践经验。尤其重要的是，打开了敌人所谓“伯陵防线”的突破口，动摇了敌军固守海南的信心，打乱了敌人对内对外、的军事部署，相对削弱了敌集中重兵对琼纵的“进剿”，创造丁有利于琼纵集中行动的条件。

    不久，4野和15兵团又指示40军和43军，各组成1个加强团，准备第二批渡海登陆。

    邓华和韩先楚反复向各级干部讲：过去2个营固然是重大胜利，但还不能完全达到我军的战略目的。为使海南岛的敌人完全停止对我琼纵的“进剿”，为使琼纵和海南人民放开手脚，集中全力为解放海南作准备，我军必须在海南岛上建立1支强大的接应部队，作为海南战役的内应，没有1个师的兵力不行。2个加强团和2个先锋营相当于1个师的兵力，2个加强团能否尽快地、顺利地过海，这对于加速诲南战役的进程和以小的代价换取更大的胜利，是关键的一着棋。这步棋走好了全盘棋就活了。我军要向全世界宣告：解放海南岛指日可待。

    1950年3月初的一天，40军党委决定以118“师1个加强团进行第2次偷渡，并决定止118师政治部主任刘振华带领这支偷渡部队。

    刘振华接受任务后，心情很不平静。心想，新中国已经成立，解放海南岛是华南最后一战，作为一个政工干部，能早一点参加这一仗，是党对自己的莫大信任。他也知道肩上这副担子的份量，决心带领部队完成好这一任务，向新生的人民共和国献礼。回到师部后，刘振华向师党委作了详细汇报。师党委还专门研究了加强团的织成。

    按照军、师党委的决定，加强团由118师352团2、3营(1营已第一批登陆)，353团2营和临时组建的炮兵大队组成，共计2991人。

    在营以上干部会议上，认真讨论了渡海作战预案：第一条，树立有进无退的思想，渡海作战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如果在海上失散，要船自为战；第二条，起渡后，各船奔向西南，登陆后，直上五指山；第三条，各船千方百计登陆，登上陆就是胜利，要拚死拚活地登，不能背水作战；第四条，登陆时要听枪声集合，哪里有枪声就要向哪里靠拢，滩头作战要边打边靠拢，边打边集中。

    会后，刘振华把这四条要求传达到准备渡海的全体于部、战士和船工，还发动大家开“诸葛亮会”，摆难题，想对策。

    军委的作战方针，邓、韩首长的谈话精神，很快变成了渡海部队的实际行动

    1950年3月26日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宽阔的琼州海峡北岸映着金色的朝霞，犹如一条金色的彩带撤在大地上。在雷州半岛西南端的灯楼角海岸上，81艘(其中9艘机帆船)战船停泊在港口里，准备起渡，向海南岛进发。

    这天早饭后，军师领导陪同刚从北京参加全国政协会议回来的琼岸纵队马白山副司令员，来到我军灯楼角起渡指挥所。军首长听完偷渡部队备战情况后，十分风趣地说：“好！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着，军首长向刘振华介绍说：“这是马副司令员，和你们一起渡海。他在海南岛战斗了20年，在航海、登陆以及敌后工作上，都会给你们很多的帮助和指导，你们应当主动联系和听从指挥。”

    刘振华听了这个情况，更加兴奋，紧紧握住马副司令员的手说：“有马副司令员和我们在一起，完成这次任务就更有把握了！”

    随后，刘振华陪同首长们检查港湾内所有待命出发的船只。

    首长看了战士们携带的武器和装具，很满意地向战士们说：“预祝同志们第二次偷渡获得完全成功！”

    下午7时，太阳开始西坠，晚霞映照着万顷碧波，披着灿烂的霞光，部队一批一批登上船。这时，风向标向西南摆动，是好风向。全团指战员个个兴高采烈，欣喜若狂。刘振华和马副司令员站在改装的机帆船上，以万分兴奋的心情下达了起航的命令。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战船像出膛的炮弹，升帆起锚。7时30分，3发红色信号弹射向蓝天，映红了渡海战士们的面颊，81艘战船一齐扬帆，浩浩荡荡向西南方向驶去！

    天黑下来了，天空颗明亮的星星向大海闪烁着光芒，带着微笑在欢迎我军。站在船头，迎面吹来和煦的春风。每月船的尾灯红得象一团火，闪闪发光，好看极了。它照耀着战士们的心灵，引导船队朝着胜利的航向迸发。

    这临战前的海空夜景，美丽动人，令人陶醉。但是，碧绿、浩瀚的大海又是那样变幻无穷，神秘莫测。当船队行驶1个小时以后，夜幕开始笼罩大海，海风渐渐小了，不一会儿，风停了，波平浪静，大海犹如镜面。快速航行的船队，速度逐渐减慢。

    面对这种情况，刘振华立即让报务员向上级发报，回头向马白山副司令员和352团政委邹平光说：“照这样航行，拂晓我们能登陆吗？”

    马副司令员和邹政委说：“下令摇橹，机帆船开动机器。”

    刘振华应道：“对！”

    于是，刘振华立即向船队下达了“以人力代替风力，摇橹划桨，继续前进”的命令。不一会儿，刘振华他们就听到了各船的划水声。

    此时，面对无垠的大海，遥望南天；全体指战员只有一个信念：前进就是胜利！

    午夜12时，月亮渐渐隐于大海，仲春的大雾悄悄在海面上撤下白茫茫的纱帐，越来越浓，3米以外什么也看不见。在船头打开手电筒，在船尾的同志看不到光。船与船之间谁也看不到谁，整个船队在雾中消失了踪影。

    正在这时，刘振华他们听到了敌人的夜航机在头顶上嗡嗡叫，海面上也传来了马达声。突然，从马达声的方向亮起一道白光，在海面上搜索，不一会儿又熄灭了。这是探照灯，敌人的军舰出来巡逻了。

    真得感谢“老天爷”帮忙，海上升起的浓雾，把我军紧紧地裹了起来，挡住了敌人探照灯的光线，使敌人没能发觉我军。我船队继续向海南岛奋勇前进。

    浓雾像屏幕一样挡住了敌人的眼睛，也使我军的通信联络发生了极大的困难。各船之间各种联络手段、联络信号失效，仅有的无线电也只能联络各营的指挥船。这支以木帆船为主组成的船队，船有大有小，靠风航行，航速不一。现在碰到了这样的大雾，航行队形乱了，无法了解相互的位置，只好各自根据指北针、海图来判定方向。

    此时刘振华心想：这样下去，各船能不能一齐在临高角登陆？于是刘振华立即和其他领导同志紧急商议了一下，认为目前的情况是严重的，为了解放海南岛这个大局，决心按预定的战斗方案办，坚决前进，不能后退，绝不回航。即使失掉联系，各船也要机动靠岸，单船也要登陆，单人也要上五指山。

    刘振华把上述决心用电台报告了军首长，回示是：“克服一切困难，坚决按原定计划执行。”

    这个指示，更加坚定了刘振华他们奋勇前进的战斗意志。为了把指挥部的决心变成船队的行动，刘振华通过无线电把命令传达到各营，各营指挥船(均系机帆船)向各船传达命令。

    与此同时，刘振华他们这只指挥船开动了机器，用机帆船的马达声引导附近船只急速朝西南摇橹航行，并令各船主动联络友邻船只，在航行中开展互助，为登陆时协同作战做好准备。

    27日3时左右，353团2营和92炮连报告：“发现敌舰！发现敌炮艇！”

    刘振华立即命令92炮连向敌炮舰开火！几十发炮弹在敌舰附近爆炸，在海面上升起一股股1丈多高的水柱。敌人吓破了胆，掉头就跑。在这次海上遭遇战中，木船战胜了敌舰，我军也损失了两只木帆船，一只木帆船被打伤。我军迅速抢救了落水的同志和伤员。船队继续向海南岛前进！

    下半夜，水的流向转向“东流水”，成为航行的逆流，加上海上没风，船只难以掌握前进的方向，被迫漂向东南；航船的队形也乱了，各船在浓雾逆流中分散地前进着。

    冲锋号，在玉包港回荡

    3月27日5时许，天快亮了，大雾还阻碍着我军对海南岛方向的观察。军首长不断来电询问船队到达哪里？离登陆点多远？刘振华他们无法回答，因为他们自己一时也搞不清船队航行到了什么地方。

    不一会儿，正前方迷茫的海面上隐约显现出一条朦胧的山廓，刘振华他们仔细地辨认，判定是琼岛的海岸。正当刘振华考虑尽快登陆的时候，忽然听到右前方的远处传来枪声和手榴弹、零星炮弹的爆炸声。

    刘振华马上问马副司令员：“怎么回事？”

    熟悉海南岛各地情况的马副司令员回答说：“可能是接应部队在临高预定登陆点和敌人打响了。我们对面的海岸可能是澄迈县的海岸。”

    据海南来的船工说，从现在的船位到临高，按这样的风速，至少要3个小时。顷刻间，对面岸上的敌人机枪向我军船队打射过来，显然是岸上守敌发现了我军。要继续向临高方向前进来不及了，刘振华立即与马副司令员商定，就在对面的海岸强行登陆。

    刘振华一面命令就近的船只开始登陆，一面指挥自己乘坐的指挥船向岸边航进，准备登陆。不一会儿，指挥船上的观察员隐约看到前面有一个黑平平的高地，和水面上漂浮着敌人设置的爆炸性和非爆炸性的障碍物。指挥船巧妙地绕过这些障碍物，向海岸驶去。

    此时，352团李广文副团长和353团2营营长邢维邦用报话机向刘振华请示登陆点。

    “向我靠拢！”刘振华命令他们。

    “你在哪里？看不清方向。”他们问。

    “我们打开马达，朝马达的声音方向靠。”刘振华说。

    这样，指挥船附近随行的就有了3只船近200人，可以组织起来强行登陆。眼看天大亮了，不马上登陆停留在海上对我军不利。

    突然，岸上打来数发炮弹，有1发落在刘振华他们附近的1只船上，有几个同志中弹倒下了，船上机器也被打坏了，船失去航行能力。

    这只船是352团李广文副团长和政治处主任张之栋乘坐的机帆船。李广文负了轻伤，张之栋负了重伤。但他们仍一面组织抢救伤员，一面指挥大家摇橹划船，动员大家不要慌、赶快划—在大家的努力下，这只船靠近了刘振华他们。

    刘振华立即决定，指挥船和352团3营的1只船先行登陆。

    敌人见我军船只快靠岸边，射击更加猛烈，指战员们耳边飞过嗖嗖的子弹。这时敌机也来了，在几十米的上空朝靠近岸边的船只投弹扫射。刘振华没顾上查明登陆地点，就命令电台向军首长报告：“我们立即登陆。”

    40军加强团分别在东起林诗港、玉包港，至红牌港一带先后登陆。由于船只分散，敌人防范严密，刚一上岸，战斗就十分激烈地展开了。

    离海岸还有20多米远时，352团政委邹平光率先带领船上仅有的1个加强排跳下水去，涉水冲上岸。他们很快攻占了岸上一个大地堡群。

    这时，刘振华顾不得多说话，就从警卫员曹凤信手里拿过卡宾枪，和马白山副司令员带着指挥部的十几个同志，也涉水冲到岸上。

    刘振华一上岸，就准备按事先规定，用无线电与上级联络和实施指挥，但是，不幸的是报务员上岸时牺牲了，发报机也被敌人打坏了。刘振华只好命人在岸边燃起3堆大火，还打了3发信号弹，作为海上的船只向刘振华他们这里靠岸登陆的信号。

    上岸后，协助渡海的符英华与负责接应工作的澄迈县第4区区长劳介秀等地方党政干部及时取得了联系。支前队伍立即从四面八方奔来，使渡海部队一上岸就有饭吃，伤员一上岸就得到了救护。

    劳介秀不但出色地完成了接应任务，还帮助我军研究了部队行动路线。刘振华他们决定尽快向文生村转移。

    天已大亮，已经看见有许多船只向刘振华他们这里靠了岸。353团副团长褚传禹带着该团2营的主力部队也登陆了。

    在我军登陆点的两侧正响着密集的枪声、炮声和炸弹声。这是我军的勇士们和敌人正在进行着滩头战斗。

    352团3营8连2排，在营长冷利华的率领下，发扬“四平战斗模范排”的顽强战斗作风。船一靠岸，全排同志就迅猛地爬上两丈高的峭壁，以突然的战斗动作，在林诗港附近登陆成功。上岸后，守敌凭借岸边碉堡，以3挺机枪向我军疯狂射击。

    炮手朱歧芳，不顾敌人火力的威胁，镇定地选好目标，以简便射击3发3中，拔掉了敌人的机枪阵地；他也负了轻伤，为了不给敌人喘息之机，又连续发射了24发炮弹，打得敌人惊慌失措。

    乘敌人混乱之机，2排逼近敌人碉堡。有两名正在射击的敌人被4班长杨世茂活捉，其他战士迅速插到敌人地堡后侧，消灭了地堡内的敌人，又接连拔掉敌4个碉堡，扫清了障碍，即向南转移。路上与胜利登陆的团指挥机关汇合，加强了登陆场的力量。

    当太阳露出海面的时候，玉包港上空响起了我军冲锋的号声，久久回荡在大海上空。我军部队相继抢先登陆，开辟了登陆场。

    我军指挥所登陆后，天已放亮，海面上的雾气正渐渐散开消失。海岸的3个据点，约4个连的敌人，已全被解决。尽管海岸上已没有枪声，但刘振华他们还是迅速指挥登陆的部队，抢占海边的有利地形，准备阻击敌人的反击，进一步扩大登陆场，掩护后续的船只顺利登陆。

    “指挥船登陆了，赶快摇橹！哪里有枪声，就往哪里靠！”正在指挥后继船只登陆的2营教导员王怀芝看到指挥船登陆后，立即下了命令。

    当船绕过正面一个山包的陡崖，在选择登陆点的时候，突然有3架敌机从正面向船俯冲下来，又扫射又投弹。岸上敌人的机枪也咯咯地猛扫。

    这时，船头被一颗子弹打穿，海水咕嘟咕嘟往舱里直冒。一个新战士开始用手捂，涌进船舱里的水没有被捂住，他惊叫起来：“捂不住！”

    “用棉花塞！”副班长提醒了一声。

    船，在翻腾的水面上打转转。掌舵的船工显得有些恐惧。王教导员马上叫一名经过训练的战士替他掌舵。同时，命令重机枪组织对空射击，轻机枪掩护靠岸。

    敌机紧盯着船，飞得低低的，几乎要碰到桅杆，钻过来，窜过去，轮番俯冲扫射。

    “真太欺负人！”机枪手黄子道说着忽地爬起来，抱着机枪，迎着俯冲下来的敌机猛扫。

    一架敌机被打中了，拖着一条长长的黑烟向西南方向飞去。另外两架敌机见状，吓得急忙来个大转弯向南溜走。

    离海岸只有几十米了。5连长孙恒山带领1个班，在火力掩护下，首先跳下船，趟过齐胸探的海水，勇敢地占领了敌人滩头阵地上的3个单人掩体，趁机掩护全船登陆。

    27日12时，我军登陆部队除352团2营4连两只船外，已全部登陆完毕。在玉包港登陆的部队有500余人，3个营的主要领导干部带着本船的部队都到了。因为部队分散9陆，像352团3营教导员吕世斌和353团2营教导赵绪珍，各带着自己所在船上的部队，分别在林诗港和红牌港方向先后登陆成功；还有352团卫生队司药武玉升和特务连的1个班等，他们登陆后都按着既定的战斗预案，组织部队直奔五指山。

    这次登陆取得了圆满成功。在边打边开进中，我军先后击溃敌人10个营的阻击，毙伤敌600余名，俘敌200多人，还击落击伤敌机各1架、击伤敌军舰1艘。当然．我军也付出了不小代价，牺牲了212位同志，其中40名干部、172名战士；还有一些人负伤。就是说，我军以小的代价换取了大的胜利。

    琼纵奋力接应

    我军这次强行登陆，只和敌海防第一线守敌交战，没有遇上敌二线和纵深机动部队。对此，刘振华他们很纳闷，后来经侦察和从俘虏中了解到，原来，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委冯白驹委派纵队政治部副主任陈青山、第1总队长陈求光、副政委林明和首批登陆的118师参谋长苟在松率领琼崖纵队第1总队(2个团和1个警卫连)和352团1营担任接应任务，牵制了敌人。

    第1总队第8团在胜利接应渡海先锋营之后，为迎接大部队渡海登陆，8团在儋县木排进行了20天左右的休整和战前训练。

    3月26日上午，8团伍向华团长和李恩铭政委接到通知：立即到前线指挥部接受任务。

    指挥部里，陈青山副主任、陈求光总队长、苟在松参谋长分别向伍向华他们介绍了当前的局势，交代了我军的意图：我军15兵团40军118师1个加强团，预定3月27日拂晓前，在临高角西北方向的毕棠、扶提一带登陆。担任这次接应任务的部队是1总队和渡海先锋营。

    陈求光总队长向伍向华他们部署了具体行动计划，他说：“8团以1个营兵力，配合渡海先锋营的2个连，攻下扶提东村敌据点，拿下滩头阵地，并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加强团安全登陆；1个营向波莲方向警戒，准备阻击敌增援部队；另1个营作为预备队，随机行事。”

    为了配合这次接应，1总队命7团围攻临高东英之敌，得手后固守东英，并向临高县城方向警戒。9团命1个营开赴儋县长坡，对长坡守敌进行佯攻，拖住敌人，减轻接应部队的压力。渡海先锋营的其他2个连，作为前线指挥部的机动力量，由前线指挥部直接指挥。前线指挥部设在朗村。

    伍向华他们从指挥部回到团指挥所，已是中午时分。他们马上召集连以上干部传达总队首长的指示，并向各营部署了任务。

    夜幕降临，部队在崎岖的山路上疾速推进。凌晨4时左右各营进入预定地点，展开战斗队形。符运丰营长率领的1营和渡海先锋营的1个连把扶提东村团团围住。扶提东村敌据点，盘踞着敌1个加强连的兵力，坚固的混凝土碉堡群，层层分布在敌中心据点的外围。

    凌晨4点半左右，随着一声令下，部队立刻从正面和左翼向敌据点发起猛烈攻击。敌人依靠坚固的工事和美式装备，拼死顽抗。经过1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我军占领了敌前沿阵地。摧毁了敌正面和左翼的两个碉堡，并且继续向敌纵深插去。

    战斗持续到26日清晨，敌人摸清了我军的实力和意图，便重新调整火力，向我军阵地反扑。我军阵地受到敌人密集火力的威胁，出现伤亡，有27名伤员被抬回居留村团救护所。

    我军也相继调整部署，1营进行正面佯攻，把敌火力吸引过来；渡海先锋营1个连抽出30多人，组成尖刀排从侧翼插入敌中心阵地，力图中心开花，内外夹攻，以求全歼这股顽敌。

    新的战斗开始了，1营从正面向敌据点发起冲锋，敌集中火力向1营覆盖过来。尖刀排乘机迂回到侧翼，以闪电般的速度向敌中心阵地插去。

    突然，从澄迈县玉包港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敌机也在玉包港方向的上空盘旋。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使伍向华和指挥渡海先锋营的罗绍福团长都觉得奇怪。由于语言不通(当时伍向华还不会讲普通话，翻译黎明辉因病掉队)，伍向华他们只好通过笔墨交换意见。

    伍向华与罗绍福一致认为，我军登陆部队已接近海南岛海岸，而且改变了原定的登陆地点。因为凌晨1点左右，前线指挥部通知伍向华他们，登陆部队的船只离登陆地点约20公里。现在正是登陆部队接近海岸的时候。估计118师加强团已经在玉包港强行登陆，并和敌军接上了火。

    罗团长决定，未接到前线指挥部的命令之前，部队仍按原定计划向敌进攻，这样可以拖住这股敌人，减轻登陆部队的压力。

    这时，当地群众和我军侦察人员报告，敌2个团的兵力，从东英方向向居留村扑来，现在已到达居留村东南侧约1公里处的高定村。

    此刻，龙兰村无名高地我军2营阵地上也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伍向华对罗团长说，看来敌各路增援部队都开始向扶提方向推进了，我军应准备动用3营，阻击来自东英方向的敌人。罗团长同意伍向华的主张。3营立即开赴居留村东南方向的丘陵地带，与多于我军6倍的敌人展开殊死的拼杀。

    至此，团指挥所只剩下渡海先锋营的1个排，以及阵地上撤下来的50多名重伤员。

    为了保证团指挥所和重伤员的安全，罗团长带领2个班，占领居留村后的无名高地，以防万一。

    留在团指挥所的1个班和伤员们，都做好了随时拼杀的准备。这时负责后方工作的同志赶到指挥所，伍向华请他们立即动员群众，把伤员转移到后方去。十几分钟后，只见当地群众抬着门板和简易担架，拥人救护所，把50多个伤员全部抬走了。

    下午2点左右，前线指挥部向伍向华他们下达了撤退命令，伍向华向各营转达了前指的命令，部署了各部队撤退计划之后，带领仅有的1个班撤出了指挥所。

    我军刚撒到居留村东口，就和从扶提村外来的敌人接上了火。我军立即组织火力还击，互相掩护撤退。伍向华和警卫员刚冲出村外，敌数挺机枪即封锁了村口。于是，伍向华和警卫员迂回到敌机枪阵地侧翼向敌射击，企图将敌机枪火力吸引过来，以便战士们乘机突围。但因我人少弹稀，无济于事，他们只好撤回村里。

    居留村枪声四起，1个班的战士被敌人团团包围在村子里。面临着被敌人全歼的危险，战士们严峻的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他们宁愿与敌人同归于尽，决不当俘虏。

    伍向华他们退人一家农户的院子，依靠残缺的院墙做掩体，准备和敌人决一死战。突然位老乡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他们中间，领着他们走到一间堆满柴草的破旧屋子里隐藏起来。

    敌人进村子，在村子里反复搜剿，没有找到我军指战员的踪迹，以为我军指战员已经突围，于是，他们就冲出村外，向高定村方向扑去。

    敌人走后，战士们从柴草房中出来，谢过老乡，去追赶队伍。途中与我撤退的部队汇合，向前线指挥部和朗村撤退。

    为了保证部队安全通过临(城)新(兴)公路，王统江副团长率领的2营，一直扼守龙兰村无名高地，与多于我军10倍的来自波莲之敌拼杀。敌人依靠优势兵力和精良的装备，采取人海战术轮番向我军2营阵地发起攻击。

    2营的勇士们连续打退了敌人的数次冲锋。敌人死伤累累，尸体遍布我军阵地前沿。

    下午3时，我军越过临新公路，回到前线指挥部。2营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在渡海先锋营迫击炮排的火力支援下，撤回和朗村。

    这次接应，虽然没能在预定地点与登陆部队会合，但我接应部队却起到了调虎离山、牵制敌人的作用。扶提东村的战斗打响后，敌人根据我接应部队的行动，判断我人民解放军将在临高角一带登陆，于是驻守在澄迈方向的敌主力部队迅速向临高角一带运动，使玉包港兵力空虚。我军登陆部队在只有少数敌人的阻挡下，比较顺利地登上了玉包港，并且安全地向海南岛腹地转移。

    突围文生村

    2月28日凌晨，我登陆部队经过一夜穿林越岭，来到了文生村。这个村子位于花场市的西南5公里处，离登陆点15公里。村子东面是潭洪岭，南面是群桶岭，西面是谟谈岭，北面是后岭。各条岭的坡度虽然有大有小，但高度却差不多，最高的也不超过100米。走向虽然有纵有横，但各制高点与文生村的距离却差不多，都在2公里左右。村子里的十几户人家的住房座落在疏密不均的竹林中，看起来很隐蔽。

    刘振华和马白山副司令员看完地形之后，确定部队在这里宿营休息，解决一下部队饥饿和疲劳问题。刘振华他们想，如果没有新的情况，休息后就直奔预定目的地——美厚根据地。同时，刘振华他们也意识到，文生村是处在敌占区腹地的一个村子，所以绝对不能久留，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他们作了周密的战斗部署，并教育部队要随时准备应付各种紧急情况。

    当我部队刚刚把饭做好，敌人便同我护送担架队的分队打响了。紧接着，村西和村南也有敌人向我部队进攻，敌机也飞到了文生村的上空。顿时，地上的枪声，天上敌机的扫射声，炸弹的爆炸声，在文生村周围响成一片。

    战斗一打响，我各连按照战斗部署展开了防御战。从形势判断，可能是敌人对我这支登陆部队实施合围，妄图将其聚歼在文生村。在这处境十分艰险、情况十分危急的形势下，干部战士却十分镇静。

    刘振华他们几个领导经过短促商量，立即定下决心：要尽一切可能保存实力，把部队带到预定的目的地，完成预定的重要任务。这样，就必须下好这么几步棋：一、设法顶住敌人的进攻；二、设法突破敌人的合围；三、设法摆脱敌人的追击。这三步棋，如果有一步走错，就可能前功尽弃。

    原来，我军在临高角东北分散登陆后，敌人急忙先后调集62军151、153师各1个团，64军156师1个营及保安5、6团各1部，在10余架飞机配合下，对我登陆部队实行合击。敌人对我登陆部队虽然四面包围，但是攻击最猛烈的是我2营5连阵地和我3营8连阵地。5连的阵地在文生村的东南山上。8连的阵地在文生村的西南山上。

    8连进入阵地不久，敌人以1个营的兵力分三路向8连3排阵地扑来。3排战士奋起反击。

    敌人的进攻一次又一次地被打退后，又以火炮和飞机向阵地轰击，但阵地始终在8连手里。

    敌人集中主要兵力对8连阵地屡攻不下，就把主攻方向转移到2营5连的阵地。5连指导员陈延芬带着2排和9班的半个班，坚守在一个小山头上。

    敌人分成两路向2排阵地发起进攻。当黑压压的敌群离我阵地只有30米的时候，指导员陈延芬大喊一声：“打！”早巳憋足劲的战士们马上一齐开火。

    在敌群中，第一个倒下的是指挥冲锋的军官。原来，当敌人往上冲的时候，班长王金柱的枪就瞄准了这个指挥官。敌军官一倒，敌群一下乱套了，丢下20多具尸体，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刘振华和马白山副司令员在村边的指挥所里，边指挥部队抗击敌人的进攻，边选择部队突围的时机、方向和手段。

    文生村四周的几个主要阵地，经过双方的激烈争夺，到黄昏的时候，仍然全部在我军的手中。在5连打退敌人的一次猛烈进攻之后，战斗停了下来。当我军从俘虏的口中得知敌兵多于我军3倍以上的时候，便判断敌人大规模的进攻还在后头，就决定迅速突围。突围的时机，选择在黄昏以后，在夜暗的掩护下行动。

    天黑后，部队做好了突围的一切准备工作。突围时部队的标记是左臂扎白毛巾，口令是：问——海北；答——海南。

    晚8时整，部队按352团3营、指挥所、机关、民兵、伤员、352团2营的顺序开始突围。

    3营在营长冷利华、副教导员翟文清率领下，边打边走。翟文清带着7、8连冲在全营的前边。8连在连长于学友、指导员张福臣率领下，为全营开道。7连在连长张洪林、指导员黄月春的率领下紧紧地跟在8连后边，扩大突破口，扫荡残敌。当8连突破敌前沿阵地后，敌又有1个营堵住突破口，7连未等敌人展开就一个冲锋上去，打垮了敌人的拦截，勇猛地突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接着，部队在向导的引导下，继续突进了二三公里后转向南进，又走了十几里地就甩开了敌人。

    我军主力部队摆脱敌人步兵的追击后，跨过了一条公路，又趟过了一条小河。过河后，部队就一鼓作气爬上了山岭。这时，天亮了。在我军刚坐下休息时，敌人从海口方向开来了10辆满载士兵的汽车。敌企图用快速部队来追击我军。刘振华立即命令炮兵连长：“打，叫敌人尝尝我们的炮弹！”

    炮兵在敌汽车过河、队形密集时，迅速开了炮。炮弹在敌车队中开了花，敌人顿时大乱，死伤一片。敌人把伤员匆匆抬上汽车后，掉头就逃跑。

    来到海南的“延安”——五指山

    刘振华他们一边走一边想，5连为什么还没有跟上来呢？原来，5连打退敌人的冲击后，指导员陈延芬把兵力重新部署一下，准备迎战敌人新的反击。果然，敌人又集中兵力和火力猛烈地反击上来。

    这时，陈指导员在激烈的枪炮声中，听到了指挥所用号音传来的命令：部队突围成功，5连撒出阵地！但他想，5连守的这个山头是敌人进攻的要道，如果5连一撤，敌人便会顺势追来，这样，主力部队就会受到威胁。于是他决定必须在把敌人的进攻打退以后再撤。

    敌人的进攻一停止，陈延芬便下令撤出阵地，返回文生村。可是，眼下文生村四处都是敌人，又不知主力转移到哪里了，海南岛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办呢？指导员陈延芬反复思考着。

    陈延芬心想：刚渡海时，首长讲得很清楚，部队要到五指山去和琼崖纵队会师。他看了看地图，五指山在文生村东南方向，但主力明明是往东北方向转移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时间刻不容缓，陈延芬决心向东南突围前进，到五指山去。

    5连把五指山比作海南岛的“延安”，人人心中向往五指山。陈延芬一提起五指山，大家就议论开了：五指山是琼崖纵队的革命根据地。琼纵孤岛奋战，几经曲折，艰苦卓绝，战果辉煌。五指山又是我国黎族人民的诞生地和聚居区。勤劳智慧的黎族人民编了许多神奇的故事，赞颂五指山，寄托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五指山的险峻之势，用当地人的话说，叫作“闻声不见人，千人也难寻。”古往今来，人们赞颂五指山的民歌、诗词，更是多得不胜枚举。

    5连离开文生村后，一路上，穿过一片片树丛，走了好几公里路，在一条小山岭里，遇见了一位40岁左右的中年人，当他知道是解放大军时，二话没说，就主动地给5连带路，并告诉战士们：“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都是敌占区，西边不远的村子，是国民党的据点。”

    天亮了，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朝霞已为远山抹上了层层金色。5连进入了一个10多户人家的小庄，经那位带路的中年人一说，庄里的群众对战士们特别亲热，腾出房子让战士们进屋喝水、吃饭。因为这里还是敌占区，陈延芬决定连队到村东的山上隐蔽，并派人去和地方武装联系。

    太阳刚露头，战士们爬到山上，就看见有两个人向山上走去。原来以为是国民党的便衣来了，连队迅速隐蔽，准备抓活的，谁知等他们走近一看，原来是我118师侦察连长耿文廷和一位战士。他们是和先锋营一起偷渡过来的。战士们看到他们高兴极了，围着耿连长问这问那。

    耿连长把5连带到离这四五公里远的一片灌木丛中，见到了联络偷渡部队的几名地方武装战士。偷渡部队已从这里过去好几批了。这里还留有几十个伤员和掩护伤员的6连1个排。从这里转移到游击区，还有45公里路。

    晚上，5连为前卫，6连的1个排在居中帮助伤员，4连副连长带的2个班为后卫，这样安排部署后，部队就出发了。

    走了一夜，三四十公里的路，没有一个掉队的。

    天亮了，队伍过了一道江，离目的地还有2．3公里。据地方武装战士说，这里敌人很少过来。他们决定到离江边1公里多的村子里去休息。

    这个村子很小，10多间房子分成三片。村后有1个小山，村前1公里多远的地方半环着一条山岗，从这山岗的两峰中间过去不远，就到游击区了。

    队伍刚进村不久，群众报告：不少人向村里走来！”哨兵报告：村后发现敌人！

    情况紧急，没有时间研究布置，陈延芬立即决定：自己和2排留下应付这突然的情况，4连副连长带2个班为前卫，6连1个排帮助伤员从村前通过山岗向游击区出发。

    很快，敌人就进了村子，战斗打响了。

    敌人的兵力比我军多好几倍。作战经验丰富的陈延芬想：不能继续在这里和敌人纠缠，必须集中力量从山上打开缺口，冲出去。想到这里，陈延芬立即命令5班退出村子，向山岗右面的制高点冲去，以吸引敌人的火力，使4连副连长有组织部队向山上冲击的机会。

    果然，敌人看到我军发起冲击，两个制高点的火力一齐向5班打来。4连副连长带领2个班乘机向山上冲去，从当中打开了一道缺口，控制了两峰之间的小高地，随后，6连1个排也帮助伤员冲了过去。陈延芬和2排的2个班，也有组织地甩掉了村后的敌人，冲到山上。

    忽然，在山的那边响起了枪声，原来，是接应陈延芬他们的地方武装来了。

    在陈延芬他们的反击和地方武装的接应下，敌人动摇了，不得不狼狈地滚了回去。

    第二天晚上，陈延芬他们到达五指山——海南的“延安”。

    挺进琼西

    3月29日早晨8时，我登陆部队主力到达官田村一带，进行稍事休整。下午6时左右，敌1个营突然从背后追赶上来，攻击我后卫部队。我即以1个连的兵力迎击敌人，并挡住了敌人的进攻。

    黄昏后，部队乘着夜暗继续向琼西根据地挺进。不久，顺利地到达根据地边缘的美珠村。在村里遇上了师侦察科长范继宗。他告诉刘振华他们：“到了这里，就算是完全摆脱了敌人的拦截、围剿和追击。”

    刘振华对马副司令员说：“咱们得快点进入根据地，早点同琼纵和先锋营会师。”

    马副司令员也同意刘振华的意见。

    30日上午，刘振华他们经过1夜连续行军到达了目的地——美厚乡。因为登陆时无线电兵牺牲及电台落过水，途无法向上级报告情况，到达美厚村后，刘振华立即借西区地委的电台，向上级报告了登陆成功并到达预定地区的情况。

    上级立即回电称：“庆祝你们获得关键性登陆胜利！”

    此时此刻，刘振华真是百感交加，其中使刘振华永生难忘的是琼纵的全力配合和群众的大力支援。他们非常懂得顾全大局，在关键时刻最能服从大局。

    刘振华首先想到的是马白山副司令员，他从渡海到登陆，从坚守阵地到突出重围，从共同指挥部队到沿途寻找向导，都和登陆部队同生死、共患难，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沿途的地下交通站和许多群众，都冒着极大危险给我军传递情报、担任向导和隐蔽、护理、运送伤员。部队集结以后，刘振华又听到了许多感人肺腑的动人故事。

    在美厚村，琼纵兄弟部队的同志和人民群众，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热情地接待我登陆部队。他们为了照顾登陆部队的生活，把自己的菜金减掉一半，省下来给偷渡部队用；把全部大米让给偷渡部队吃，他们只用地瓜充饥。刘振华多次向琼纵的领导和人民群众转达干部战土的心意，说：“同志们，不能这样，你们太苦了！”

    可他们都说：“过去我们七八天没有饭吃的艰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老大哥部队来了，解放的日子快到了，这点苦有什么不能忍受呢？”

    确实是这样，琼纵在敌后坚持斗争20多年，不断地受到敌人的“围剿”，长期受围困，生活实在是太苦了。我渡海部队的干部战士看见琼纵的干部战士男男女女有许多人只穿一条破裤头，有的甚至用树叶围在身上，心中十分感动，纷纷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军装、衬衣、衬裤、毛巾、裤衩、肥皂等一切能穿能用的物品，送给英雄的琼崖纵队的战友们用。

    大家亲如兄弟，互相慰问，互相鼓励，用手势表达着一个共同的心愿：早日解放海南岛！

    在这个村子，刘振华率领的主力部队和同一时间而不是同一地点登陆的353团2营教导员赵绪珍带领的2个连队会合了。他们同主力部队一样，也是在琼纵派出的联络人员和许多群众的支援配合下，历尽艰险才到达这里的。

    4月1日，我登陆部队整队从美厚村出发，渡过金江，翻越榕岭，往加乐坡方向前进。

    到了加乐坡，远远地就看到站在路两旁欢迎我登陆部队的亲人们。走近时，琼纵兄弟部队的同志都跑过来同刘振华他们握手，用生硬的北方话喊：“辛苦了，辛苦了，同志们！”

    忽然，马副司令员对刘振华说：

    “你看，陈青山同志来接咱们了！”

    刘振华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他紧紧地握住刘振华的手，激动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23年，23年啊，我们终于胜利团聚了！”

    陈青山是琼纵政治部副主任，奉冯白驹司令员的指示，代表琼崖党政军机关，专程从五指山前来迎接刘振华率领的渡海部队的。他告诉刘振华：“第一批渡海的先锋营的全体同志也来迎接你们来了。”

    当刘振华同师参谋长苟在松率领的第一批渡海部队同志握手的时候，热烈而嘹亮的胜利会师的军号声，立即回荡在整个山谷，山鸣谷应。战友们苦战后胜利重逢，热泪夺眶而出。“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厂“为全部解放海南岛而奋斗！”欢呼声、口号声此起彼伏，场面十分感人。

    在加乐坡，我118师全部登陆部队整顿了部队，开展了战评活动，并作好了迎接新任务的准备。

 第08章 劈波斩浪，利剑穿心

    战风斗浪越大海

    3月18日，43军127师召开师党委扩大会议，李作鹏军长在会上向127师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4野渡海指挥部决定以40军和43军各组织1个加强团第二批渡海登陆作战，军党委决定由127师组织第二批偷渡部队在海口市正面东段强行登陆，并同意师长王东保和政委宋维械拭亲临指挥的请求。3月下旬起渡，具体时间看风向、潮水决定。

    3月21日，王东保师长召开由组成加强团的379团、381团2营和师前指负责同志参加的师党委扩大会议，讨论渡海的具体方案。

    第2天，加强团的指战员在起渡岸边举行战前誓师大会。会上大家一致表示，一定争取做海上打敌舰的先锋，抢登陆的英雄，当团结互助的模范，坚决完成光荣而艰巨的渡海作战任务！

    3月24日、26日黄昏后，因风向、潮水等不利因素，致使两次起渡末成。

    3月31日拂晓，准备偷渡的船只按照要求开到起航地点，并作好了一切起航准备。下午，参加偷渡的全体指战员和360多名船员，一个今雄纠纠、气昂昂，背着全副装备和干粮，以连队为单位集合待命。附近村上的地方党政干部和男女老少随军、师首长及机关指战员，来为偷渡部队送行。

    这时，军首长又给工东保他们带来了一个特大喜讯：40军118师加强团在师政治部主任刘振华和琼纵马白山副司令员率领下，近3000)名指战员突破敌人海空封锁，于27日早在玉包港强行登陆成功，已与配合接应的琼崖纵队和先锋营会师，正向五指山根据地突进。

    听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进一步增强了王东保他们偷渡的信心。广大指战员振臂高呼：向40军加强团学习！向琼崖纵队学习！向先锋营的英雄们致敬！坚决完成渡海作战任务！打好解放华南最后一仗！为人民立新功！用胜利回答党和人民的希望！

    是日晚8时，127师王东保师长和宋维拭政委带领加强团3733人，乘大小帆船88艘(内有2艘海上收容、救护的小船)进行第二批偷渡琼州海峡。

    此时，王东保他们的心情很不平静，激动地同前来送行的首长、战友、乡亲们一一握手告别。在大家亲切的祝福声中，王师长和宋政委、海南北区地委宣传部长陈说等同志再三表示坚决带领部队完成任务，报答父老乡亲，向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献礼！

    这时，战士们喊着号子，把隐蔽在海湾红树丛里的木船推出来。

    风忽然停下来，天空布满低沉的乌云。几道闪电，几声霹雳，紧接着下起瓢泼大雨，雷声、雨声和海浪声搅在一起，震耳欲聋，好像整个宇宙都动员了起来，为我军渡海作战擂鼓呐喊，助威壮行。

    379团冯镜桥团长坐立不安，隔一会儿就冒雨跑到高地上，把手帕扯起来，试一试是否起风了。

    不一会儿，乌云虽然没散，可是雨却停了，东北风再起，土风车又转起来。

    战士们欢喜若狂地呼喊起来：“毛主席借东风来了！”“解放海南的时候到了！”

    冯团长大步走进屋里，抄起电话机，命令各营上船，准备启航。

    晚上10时，正是涨潮的时候，夜漆黑，云低暗，波涛滚滚，海浪喧嚣，只有浪花撞击木船溅起的水珠闪着亮光。127师《前线》报社的记者于振瀛跟着团指挥所上船。师长王东保和师政委宋维拭组成的前线指挥所，随379团指挥所行动。宋政委坐的是团指挥所船，于振瀛坐在宋政委旁边。

    “启航！”冯团长下达命令。

    整个雷州半岛南端响起嘹亮的号声，88只木船扬帆启锚，379团2营为前卫，1营为左翼，3营为右翼，381团2营随后跟进，列开整齐的队形，缓缓向海南驶去。

    岸上的首长和战友们，挥动着手臂，大声喊着：“祝你们一帆风顺！”“祝你们胜利！”“海南岛上见！”

    参战的船工“哗哗叭叭”放起祈祷梅神娘娘保佑的鞭炮，嗜酒的老船工捧起酒坛子喝足了酒。战土们抱着武器，坐在战船上，随着颠簸的海浪忽上忽下，情不自禁地唱起战歌。歌声不断，此起彼伏，唱了一支又一支，唱出了豪情，唱出了勇气，唱出了渡海杀敌的决心。

    于振瀛怀着无限眷恋的心情，回头望一眼模糊成一条淡淡长线的大陆，心里暗暗地想：“永别了，洒遍了我们血汗的大陆，但愿能够再见。”

    船工，拉满了帆，舵手，稳掌着舵，领航员守着指北针，给舵手指示着方向，船队之间用小喇叭和红绿灯光作信号，互相联系着，以保持队形整齐。有的船稍稍落后一点儿，战士们再三催促水手和船工：“快啊，快追上去，争取当第一只船登陆啊！”“争取先把红旗插上海南岛啊！”

    团指挥船上，无线电报话机的马达在船舱里发出“嘤嘤”的响声，冯团长不断询问各营的情况，指挥战船向预定的登陆点前进。

    海浪越来越大，像横涌过来的一道道活动山岭，木船从一个浪峰被抛上另一个浪峰。领航员告诉团首长，到琼州海峡主流了。

    这时，弥天的乌云慢慢裂开，月光时隐时现，给乌云镶上奇异的银边儿。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去，大海里燕翅形的风帆林立，像是无数突兀的山峰，黑压压一大片，在惊涛骇浪中起伏前进，阵势十分壮观。

    船队乘风破浪，飞驰向前，向南海的远方驶去。

    这时，师长王东保和陈说同志展开地图用手电筒照看着。指挥组张科长、徐科长报告：各船都跟上了，379团2个连15只专门打敌军舰的小船始终在船队翼侧掩护主力前进。王东保问陈说，黎明时，我军能到什么位置？方向对吧？不知接应部队能赶到否？

    陈说肯定地回答说：方向对，接应部队一定能赶到！过主流海区后就会听见枪炮声。

    王师长说：“那好！请你和领航员老钟掌握好方向，准备强行登陆。”

    王东保他们正谈得高兴，指挥船突然慢了下来，待王东保到船头一看，原来是风停了。指挥组提醒说，赶快下令，人人摇橹划浆前进！

    命令刚发出，从空中传来马达声，不一会，敌机投下的两颗照明弹把海面和我船队照得一片通明，接着就是低空扫射、投弹，从敌舰上打来的炮弹也在我船队前后猛烈爆炸。有1颗炸弹就在王师长和宋政委的船之间爆炸，掀起了丈余高的水柱。

    为了使我船队不掉队，王师长他们不断发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命令，并鼓励打敌舰的小木船，要不顾一切靠近敌船，袭击敌人。师长王东保右侧的小船与敌舰激战的枪炮、手榴弹声越来越远。

    379团冯镜桥团长、单印章政委报告：敌3艘军舰被打退了。敌“永字”号大舰被我六○炮弹击中后拖着浓烟逃跑丁。我军略有伤亡。

    这时，敌人的飞机又开始低空扫射、乱炸。我船队战士：用机枪、步枪向敌机猛烈射击，吓得敌机不敢低空盘旋扫射了。

    天越来越黑了，顿时大风刮起，风向、潮水对我极为有利。王东保师长便接二连三地命令部队乘风破浪加速前进！陈说高兴地说：“人定胜天的预言已成现实，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向着我军，必胜也，必得天下也。海南岛300万人心都向着党中央、毛主席和渡海大军，海南300万军民都在迎接大军。只要上岸就会有地下党员、群众报告敌情、主动带路，就会有水喝、有椰子吃。”

    张说的一阵话，说得全船同志哈哈大笑。

    此时，风急浪大，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船队像箭一样地向南岸疾驶。师长王东保让指挥组发出命令，各船尽量向指挥船靠拢，利用风力和人力加速航行。

    前进中，突然听到正前方海口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越来越近。陈说讲，是接应登陆的部队在岸上同敌人打响了。这突如其来的枪炮声，激励着勇士们的心，个个跃跃欲试，准备在敌正面强行登陆歼敌！

    岸边激战

    东方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色，天水一色，分不清哪是水，哪是天，人们都翘首南望。

    跟师长王东保在指挥船上的警卫员覃孟风，精灵地边拿过水壶给师长喝水，边问：“首长，枪炮声打得这么激烈，不知离岸还有多远”？

    王师长接过他身上背的望远镜，仔细观察，看到我军右前方有手榴弹爆炸的火光。说：“快要登陆了。”

    接着，王师长问陈说：”枪炮声最密集处是什么地方？”

    陈说考虑一会儿说：“可能在塔市、灵山附近。”

    王师长立即告诉冯团长、单政委：“赶紧命令部队作好一切准备，准备下船涉水登岸，突破敌人防御，谁先靠岸就由谁统一指挥登陆作战，并报告军、师首长。”

    王东保又举起望远镜，看到右侧炮弹爆出的火光，判断我登陆部队已同敌人交火，正在歼灭敌人。

    4月1日凌晨4时左右，船队的同志一个个高高卷起裤脚，扎紧鞋带。随时准备登陆。

    师长王东保也全身热血沸腾，他把军装脱下交警卫员小覃，用望远镜观察海边的沙滩。看到敌人的各种轻重火力向船队猛烈喷射的火光和曳光弹在空中飞舞。右前方1000多米处，敌我双方在激烈地进行战斗，他断定，这是接应我登陆部队的琼纵和118师先锋营老大哥部队在同敌人作生死的搏斗。

    这时，靠近指挥船的还有379团、381团的8艘帆船和3只专门打敌舰的小船。为了掩护8艘帆船迅速冲上滩头，王东保命令3只小船用重机枪、六○炮炸开敌人的防线，掩护部队涉水前进。王师长和宋政委乘的1、2号船靠近海滩后，在船上重机枪火力的掩护下，战士们跳到齐腰深的海水里，冲上沙滩，冲进了被我英雄战士炸毁的敌堑壕里，部队在500多米宽的海岸上与敌人进行激烈的争夺战。

    师长和政委带着师前指的同志跟随第一梯队沿突破口右翼猛打猛追溃敌，抢占振家村的东头后，与接应部队胜利会师了！

    经过一夜的航行和战斗，4月1日4时许，我登陆部队突破敌一线防御，攻占敌地堡10余座，歼敌2个连，俘敌100余人。

    碧血丹心映海峡

    我军在偷渡中，担任护航的船只和战士出色地完成了任务。379团5连，是井冈山的红军连队，它属下的1号船、3号船和4号船，在海上练兵中，以突出的成绩，争得了海上护航的任务。这些船都是长不满两丈的单桅木船，每条船的兵力只有1个加强班，威力最大的武器是从敌人手里缴获来的九○火箭炮。但就是这些船在海上和敌舰拼搏了3个多小时，保证了团主力通过琼州海峡，胜利地在预定的地点登上了海南岛。

    红5连的3只船是由4号船上的副指导员呼生永统一指挥的。当敌舰，出现的时候，他们率先冲了过去，在密集的炮火下，向敌舰逼近。一发炮弹在4号船的船帮上爆炸，海水顺着弹洞涌进了船舱，船身逐渐下沉，修补组补洞淘水。这时，呼生永向全船发出命令：“沉着！不要乱，各就各位……”

    一句话未说完，又一发炮弹打中了4号船，1班长张树昌倒在舱面上。战士们满腔怒火，仍然严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火箭炮架在船头，两边依次排列着重机枪、轻机枪、冲锋枪和步枪，六○炮居中。小木船离敌舰已经不足百米了，呼生永用怒吼的声音，下达了开火的命令：“打！”

    3只小木船上的所有武器一齐向敌舰开火。这突然而猛烈的火力，使得敌军慌乱起来。就在这个时候，1号船上的火箭炮射出的炮弹命中敌舰的中部。敌人更加恐慌了，他们还击的炮火，完全失去了目标，零乱地落在海面上。

    这时，我军的又一发火箭炮弹在敌舰的另一侧命中了，敌舰立刻火光冲天，再也不敢恋战，一边还击一边调头，准备逃跑。战士们大声呼喊着：“靠上去！抓活的！”

    没等我军靠近，它就拖着一股浓烟逃跑了。被我军击伤的敌舰溜了，但敌舰队的其它舰只并未退走，激烈的海战还在木船与军舰之间进行着。

    9连的4号、5号和6号船，也担负着护航任务，在副连长姬传胜的指挥下，向1艘敌舰包抄过去。几只小木船在敌人看来不堪一击，满以为发炮就可以打退这个不成对手的对手。小木船的周围落下无数发炮弹，水柱冲天，海水瓢泼似的溅在船上，但小船毫不畏惧，还是勇敢地逼近敌舰。

    副排长池玉才指挥着6号船，首先靠近了敌舰，各种武器一齐开火，炮弹和枪弹不时地在敌舰上进出火花。

    敌舰也在集中火力对付威胁自己的小船，一连有几发炮弹落在小船上。两个战士牺牲了，池副排长和几个战士也负了伤，但小木船一直向敌舰冲击，射击也从未间断。又有几发炮弹在小船舱面上爆炸了，桅杆被打断了，船舵被打碎了，船身多处漏水。失去控制的小木船，载着8位烈士的遗体和7名伤员，随波逐流地漂走了……。

    4号船和5号船，在姬副连长的指挥下，继续和敌舰搏斗。排长阎文章指挥的5号船，开到距敌舰不足60米处才突然开火，那边的4号船也赶上来助战。

    敌舰遭到左右夹击，更加疯狂的还击。5号船的船桅被打断了，舵手牺牲了，阎排长倒在血泊中，火箭炮掉到海里去了。全船只剩胡远凯一人尚未负伤。受过水手训练的伤员孟照金，强忍着伤痛说：

    “我掌舵，你接着打！”

    不幸又有一发炮弹打中了船头，小半截木船被炸成碎片。5号船也失去了战斗力，被海浪推送着隐没在远方……

    只剩下4号船单船作战了。全船指战员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一定要咬住敌舰，掩护主力船队在海上航行，保证他们拂晓前在海南登陆，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能后退一步。

    臂上负伤的姬副连长，坚定地指挥着舵手和浆手，向前开进。火箭炮的炮弹连连在敌舰上开花。当敌我距离十分接近时，一排排手榴弹就飞上了敌舰的甲板。

    敌舰也十分狡猾，为了摆脱对他们十分不利的近战，几次想扭转船头拉开距离，小木船却穷追不舍。就在这时，又有一艘敌舰开过来了。两艘军舰，开始一起对付这只小小的木船。

    这只单桅的小木船，在波峰浪谷中忽隐忽现，挡在敌人面前，不停地开枪开炮，使得敌舰始终摆脱不了这个顽强的阻击者。在激战中有两发炮弹击中船头，海水涌进船舱。卫生员用两个背包堵住漏洞，因为承受不住舱外海水的压力刚堵上就被推开了，两个身负重伤的战士爬过去压在上面，漏洞才被堵住了。

    这时候，海峡南岸激烈的枪声和炮声传来了。这说明我加强团的主力开始登陆了。护航的任务完成了。小船无须再和敌舰纠缠，便掉转船头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这时，姬副连长和大家商议，是按战前规定完成护航任务返回海北，还是追赶主力去海南登陆。全船乘员异口同声高喊：“前进！”水手张志辉立即操起舵把，把船头转向南方。顺水顺潮，4号船载着胜利的喜悦，飞速地向南岸进发。不幸在海上又3次与敌舰相遇，小木船被炮火打得千疮百孔，海水灌满了船舱，船即将沉没。我英勇无畏的战十姚丰满、于风武、李文泉站在船头上高呼：“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很快和小木船一起沉没在大海中。

    护航的英雄们就这样实现了他们的誓言：“只要有一口气，敌舰就休想越过我们的阻击线，誓死完成党交给我们的护航任务！”

    漂走的5号船在琼西北我游击区的一个小村旁被渔民救起，船上还活着的人只有胡远凯一个；6号船在海上漂流了两夜一天，船上的伤员，已奄奄一息，碰上兄弟部队海练的船，被得救了；至于沉没的4号船，只有老船工一人靠着自身的水上功夫得以生还。正是这些目击者，在战后自豪地讲述了这些护航英雄们的壮烈事迹。

    在海上护航的除了上面讲述的，还有8连和9连及另外2个排。他们在3营副营长王金昌的指挥下，先后和6艘敌舰搏斗了3个多小时，同样打得极其壮烈。拂晓前这支部队在白沙门岛登陆了，这里与海口市仅有一条不足百米的海岔子相隔。

    海口市是敌军的首脑机关所在地，一听到我军在近在咫尺的白沙门登陆，十分惊恐。连他们的总司令薛岳都被吓得逃到文昌去了。

    敌人清醒过来后，便调集重兵对付这2个连。先是用舰炮摧毁了所有的船只，然后集中了3个团的兵力在飞机掩护下，对他们发起攻击。敌人从整连到整营先后发起了30余次冲锋，都遭到我军的顽强抵抗，始终未能踏上这个不足1平方公里的小岛。这两个连队浴血奋战了一天一夜，子弹打光了，人员也大部伤亡。除副营长王金昌带领11人突围外，其余同志都壮烈牺牲。

    这2个连，不仅完成了护航任务，而且还在白沙门岛登陆牵制了敌人兵力，为我军主力登陆和向纵深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

    插入纵深，鱼水情深

    插入纵深

    加强团主力登陆后，在壕边的1个独家屋里，王东保师长和宋拭维政委与前来接应的部队胜利会师了。王、宋两位首长激动地与带领先锋营渡海的383团团长徐芳春、琼纵第3总队副总队长刘荣、1团团长张积成、独立团团长梁仲明等同志亲切握手，并各自作了自我介绍。127师师长正东保要警卫员小覃拿水壶来请大家喝口水，以表达对海南同志感谢的心意。

    宋政委感谢老大哥部队接应，使我加强团顺利登陆。接着，他指着地图问下一步战斗的部署。

    刘荣代表琼纵接应部队表示热烈欢迎渡海大军，并介绍了这一带的情况后，提出因这里离敌人主力太近，渡海大军最好直奔定安山区龙塘乡岭口根据地。

    就在首长们研究下一步作战方案时，在椰林的另一面，人声吵吵嚷嚷，记者于振瀛以为是登陆部队，走过去一看，原来这是琼崖纵队的1支部队，他们听到海上枪炮声，特地赶来接应我渡海部队登陆的。

    琼纵的干部战士几乎都是打着赤脚，穿着灰色或米黄色的夏威夷式服装，军帽上缝着木头做的红五角星。女同志很多，有的背着孩子扛着轻机枪，有的挑着担子。他们看到渡海过来的部队，高兴极了，主动过来与于振瀛他们握手。虽然讲话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心情都很激动，有人拉着战士们的手，咧着嘴笑，有人看我登陆部队使用的枪支。有一个游击队战士用手拍拍于振瀛的胸脯，又拍拍自己的胸脯，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说：“咱们都是共产党啊！”

    我登陆部队把从大陆带来的饼干拿出来，请他们吃。琼纵有个女同志竟高兴地唱起歌来，这歌子听来耳熟，是(青春之歌)：

    “我们的青春像烈火鲜红，

    燃烧在战斗的原野，

    我们的青春像海燕英勇，

    飞跃在暴风雨的天空。

    ……”

    王东保他们走出小屋时，天快亮了。他们由师里的侦察排长崔湾子带领，先到了冯镜桥团长、单印章政委的指挥所，了解我军登陆部队的情况，据收容队报告，在海面上已看不到船只，可能全部登陆了。王师长同意他们留下2个排巩固阵地，团主力配合接应部队向迈德村及左边山梁子攻歼敌人，扩大战果，但不要恋战。战斗一结束，所有部队都赶到琼山云龙地区集结，稍事休整，以利再战。

    于是，冯、单两位团首长命令发出红绿信号弹各一发，该团主力便与先锋营、琼纵1团并肩战斗，协同作战，猛烈地向敌人阵地发起进攻，迅速歼灭了敌教导团团部、2个步兵连、1个机枪连，俘敌副团长以下200多人，缴获多种枪炮、弹药一批。

    此时，天已大亮。师宋政委派侦察员和警卫班长罗宗田给冯团长传达命令：除留1个连控制迈德村后的大桥、掩护主力通过外，团主力要发扬连续作战的战斗作风，向敌人纵深迅猛前进。

    我军通过迈德村后大桥时，师指挥组长张翼向上级报告完毕，便带着警卫排和电台以及泽电员赶上了王东保他们。王师长他们在一个小山岗的树林里稍事休息吃点干粮后，便继续前进。

    当我军部队到达海口至文昌县公路时，发现敌人从海口、灵山方向已抢在我军之前占领了公路两侧的大小山岗，显然是妄图阻止我向敌纵深开进，等待其主力赶到向我军反击，逼我军困于滩头阵地而歼灭之。天亮后敌机就在我军行进道路的上空盘旋、低空扫射，狂轰滥炸。到下午3时，敌机更活跃，情况很是紧张。

    王师长同宋、徐、刘诸同志立即在排坡小灌木林里研究部署了打法，决定以379团为正面主攻，383团先锋营在左翼助攻。各部队都要一鼓作气把敌人歼灭，但对溃敌不要远追恋战。随后，各部队首长都火速跑回，指挥部队行动。

    16时，我军准时发起总攻，只见敌阵地上尘土飞扬、火光冲天、硝烟弥漫。顷刻间，冲锋号声、小喇叭声、战士们的喊杀声响彻云霄，机、步枪声像炒豆子一样叭叭作响，不一会便把敌暂编13师38团击退了。

    我军各部按原计划除留下小部队配合当地群众打扫战场，掩埋牺牲烈士的遗体外，大部队抬上负伤的战友，在琼纵派来的向导带领下，兵分几路向根据地云龙乡，日夜兼程前进。

    2日上午日时，127师指挥组到达琼山县云龙乡宿营。各部队也陆续到达指定位置，准备在此一带用3天时间集结部队，清查装备，补充兵员，安置重伤病员，处理释放战俘，欢送海北来的历尽辛苦参加登陆作战的船工，结合实际继续加强政治动员，作好驻地的群众工作。

    王师长布置好工作后，在房东、党支部书记兰样云家吃了几碗地瓜饭，喝点开水就睡了。第二天中午，兰书记、张科长、冯团长等人来汇报情况。最后，王师长请兰书记再组织一些熟悉海口东面地形和社情的人员去接应我军零星登陆人员，王师长还口授了1份电报稿，向军部报告部队登陆后的情况。晚上在驻地开了一个小型的军民联欢会。

    鱼水情深

    美丽富饶的海南岛，它是镶在祖国南海的一块绿宝石。这里“千年无积雪，四季有花开”。现在，正是群树开花结果的旺季，到处都能闻到花果的芬芳。

    更难得的是人民群众对解放军的亲热，我军一登陆就感到如同到了老解放区一样，他们自动为我军带路，送情报，抬担架，隐蔽伤员，腾房子，送粮送柴。

    部队每驻一地，老百姓总是给部队送这送那。部队出发时，常有二三十名妇女挑米来。紧跟在队伍后边走，干部战上劝她们回去，她们不干，说“你们到宿营地得吃饭，现筹米来不及，要挨饿哟。”，结果一直挑到宿营地，才领了收条回去。

    2营机枪连的1个战士在登陆时负了伤，同志们用担架抬着他。在行军的路上被一位老大娘看见了，马上喊来4个大姑娘，拦住担架，非要战士们把担架让给她们抬不可，战士们不同意，老大娘急得哭起来，比比划划说了些什么，问问“翻译”，才知道老大娘的儿子参加游击队了，她现在就像看见自己儿子受伤一样，心里很不好受，一定要抬一程才安心，结果她们帮助抬了10多公里路。

    战士们深为军民鱼水情所感动，那个受伤的战士流着眼泪，在担架上说：“为了海南人民，我就是死了也甘心。”

    部队宿营美良后，天已经黑了，房东一位人嫂自动帮助我军点灯、煮饭，还从门前一棵菠萝蜜树上摘下来一个大菠萝蜜，让我军做菜吃。

    随军记者于振瀛呆呆地望着这个足有水桶大、上面长满小疙瘩的黄东西，不知道怎么吃法。大嫂“咯咯”笑着，拿刀把它切开，从里边掏出一团团像鸡蛋大的粘糊糊的东西，放在锅里煮熟。

    这是大家有生以来头一次吃菠萝蜜。政治处主任陈德埃和他的警卫员到这里来，正赶上部队吃饭，他俩也吃了几口菠萝蜜。这东西甜极了，甜得腻人，有人说吃不惯，不过于振瀛倒觉得挺顺口。据大嫂说，等菠萝蜜熟透了，不用煮，生着当水果吃更香。大家都纷纷感谢房东大嫂让他们尝到这种南方特有的美味。

    这时，到海边接应我军的琼崖纵队第3总队，派人送来了许多封热情洋溢的慰问信。送给7连传令班的信上写道：“亲爱的大哥，你们解放了大陆，现在又渡海来琼，为了海南人民翻身，我们真钦佩你们哟！”

    送给炊事班的信上写道：“今天咱们哥弟相会，我们看到大哥的威风，特别高兴啊！”

    送给政治处的信上写道：“你们从东北打到华南，又英勇渡海来琼，与小弟弟共同埋葬残敌，你们太辛苦了，你们对党对人民无限忠诚，我们应当很好学习！”

    歼敌一路，杀出重围

    晚上，王师长和宋政委睡在各自的竹床上，谈论这次渡海作战的情况，既谈到我登陆部队的英雄顽强；也谈到薛岳这个老对手、老仇敌，他的“固苦金汤”的“伯陵防线”被我军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一定不会甘心。

    王师长预测着：“薛岳肯定睡不着觉，一定会在我军未到达根据地之前，调兵遣将来与我军决战，企图消灭我军。”

    宋政委则以十分自信的口气说：“敌人当然是会这样想的，但那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只要我军能打几个胜仗，敌人的计划就会被粉碎。”

    果然不出所料，正睡到半醒不醒时，有人进来轻轻地唤醒王东保：“首长，有情况报告。”

    王东保一咕噜坐起来，一看是刘瑞尤副科长。王东保问他还没睡吗？他说刚打个盹就有兄弟部队和地方党送来情报：敌32军军长李玉堂亲自督战，以4个主力团的兵力从蓬莱、大坡方向，海口灵山方向，三江、大致坡方向分几路向我云龙乡压来。

    师长和政委一看表，快3点了，部队转移已来不及。便叫刘科长写出敌情通报，要各部队加强警戒，随时准备战斗。请琼纵和当地党支部派人继续查明情况，并告电话员一定要保证营以上电话畅通，要部队分散隐蔽，注意防空伪装。

    天刚亮，王师长、宋政委吃完饭就上小高地观察情况，有两架敌机不断盘旋侦察。整个白天，善于打麻雀战的独立团分成若干分队，以冷枪冷炮在敌前进途中扰乱袭击敌人，掩护主力准备黄昏时跳出包围圈，寻机打击敌人。

    天快黑了，按照副总队长刘荣同志的建议，留独立团在原地分散迷惑牵制敌人，主力部队3总1团、先锋营和登陆团利用黑夜由云龙分3路，向文昌、琼山两县交界的白石溪、钟瑞地区转移，以甩开敌人。

    部队行军一夜，在拂晓时，有的部队还未放下背包，便发现敌分3路在敌机轮番扫射轰炸配合下，向我军步步逼近，妄图在我军立足未稳之时，将我军围歼于钟瑞地区。

    此时已是4日上午9时。师长王东保和政委宋拭维反复研究如何摆脱敌人围追堵截的问题。根据刘荣、徐芳春同志的报告，部队前哨已与敌接触打响了。据我俘虏的敌教导1团剐团长说，追敌是敌32军主力255师。

    在此情况下，光躲不打只能被动挨打。工师长和宋政委一致认为：应破釜沉舟，坚决歼敌一路。于是，他们决定：正面由先锋营坚决守住已占阵地，集中主力4个营，利用起伏地和小丛林隐蔽前进，接敌后，向敌发起突然攻击，全力歼敌一部。

    决心定下后，王师长便让张科长、黄一心侦察科长带侦察员去请刘荣副总队长、383团徐芳春团长来师指挥组研究协同作战问题。王师长和宋政委对先锋营的战斗作风一清二楚，对3总1团，从这几天配合作战看，1团也是英勇善战的。

    这时，宋政委当面给组织科长传达了师的决心和要求：“要准备好收容重伤员、俘虏及打扫战场等工作，这是关键性的一仗，一定要取得胜利。”

    接着，宋政委又令指挥组分头下去帮助组织临战动员工作。

    这时，王东保师长看到刘、徐同志从远处跑步赶来，就迎上去亲切握手，并请他们在小树林里坐下。喝了几口水后，刘荣副总队长说：

    “我军1团正面，敌人可能有1个多团的兵力、火力很强，已反复向我冲锋好几次，都被我打下去了。”

    王东保师长说：“你们打得很好，很顽强；看来敌人有1—2个师的兵力，还会继续猛攻，你们能守住阵地吗？”

    刘信心百倍地回答：“有把握守住阵地。”

    王师长说：“好呀！看准敌人后要派小部队从侧后出击，配合正面防御部队坚守。我想派个连给你作预备队好吗？”

    刘荣非常顾全大局地说：“不要分散兵力。我还有地方武装配合，保证完成任务！”

    王师长听后，斩钉截铁地说：“那好，让我们协同一致地歼灭敌人！”

    王师长一看表，已过12时。于是，让大家与他一起把表都对到12时15分，17时正发起总反攻，属时师指挥组连发5颗红色信号弹，各团同时发3发红色信号弹。刘、徐同声说：

    “我们完全能够以1当10，歼火已成惊弓之鸟的当面之敌。”

    各指挥员回去后，立即召开了火线干部动员会。

    379团主力为第一梯队，381团1营和警卫排为预备队。炮兵进入阵地，做好一切射击准备。各个连队的指战员们个个磨拳擦掌，准备着冲锋和总反攻。

    此时，1团阵地战斗极为激烈。敌人在飞机和大炮掩护下，以成连成营的密集队形向1团坚守的龙虎坡阵地连续冲锋，但都被我1团勇士们给顶住了，打垮了！”

    379团在冯、单带领下，向正面之敌迂回，到达了冲击出发地。

    下午5时，通信科长发出了5发红色信号弹。顷刻，379团的迫击炮、六○炮及各种重火器向敌阵地轰击，顿时，全线打得昏天黑地。经1个多小时激战，歼灭敌人1个主力团。

    王师长随即命令各部除留1个连打扫战场外，主力赶紧随师指挥组向定安山区的龙塘、岭口根据地连夜兼程行进，与迎接我登陆部队的琼纵3总队的同志会师。

    在向根据地龙塘、岭口挺进中，7日夜间部队经黄竹、大路公路时又与被我军击溃的敌残部遭遇。刚一接触敌即缩回据点。部队经几夜的强行军，于8日拂晓进至龙塘、岭口地区与琼纵3总队胜利会师。预定在此休整3天，待命接应军主力登陆作战。

 第09章 大举成功渡海登陆

    一、根据岛上的情况变化，我军准备工作的基本完成，邓华司令员决心提早实施大举渡海登陆

    自3月5日至3月31日，我40军、43军先后两批，偷渡琼州海峡，在海南岛西北部和东北部登陆成功，并与岛上的琼崖纵队胜利会师。海南岛上的国民党守军非常恐慌，国民党军防卫总司令薛岳的如意计划：“把握当前外共与内共尚呈分离之有利态势”，(注；他所说的“分离”是指我军尚未渡海登陆)集中兵力“围剿”琼崖纵队，达到“安定内部，再举全力，歼灭来攻之外共”的美梦遭到破灭。为防止我军主力登陆，薛岳立即下令停止对我琼崖纵队的“围剿”，集中兵力加强海南岛北部地区的海岸防御。薛岳掌握在手中的战役预备队，也就是他的机动兵力5个半师，全部向嘉积(琼海)、海口地区集中：并命令海军第3舰队集中于琼州海峡巡逻，空军也加强对雷州半岛各港湾和琼州海峡的空中侦察与巡逻。但是敌人的海军、空军惧怕我加农榴弹炮兵的打击和我高射炮兵的射击，都不敢轻易进入到琼州海峡中线以北海域或上空活动。

    在我2个军2批偷渡成功后，邓华司令即对下一步作战进行了认真的思考。

    邓司令对杨迪说：“经过我军2批偷渡，敌人已加强了海岛北岸妁防御，也将空、海军都集中到琼州海峡上空与海上来了。如果再用小部队偷渡，我军会要遭受较大伤亡，甚至很难渡过去。我想集中2个军现有力量第3次就实行大举渡海登陆，从海峡正面直向海岛正面登陆进攻。我准备用两三天时间，到2个军指挥所和第一线师与军、师领导同志交换下一步怎么打，征求他们的意见。你也下去听听意见，然后，我们再好好研究。”

    邓华司令又说：“下去后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下面有些问题和意见，他们不好向我说，你到下面去，他们可能会对你说。这样能了解更多的实际情况和意见。”

    第二天，邓华司令员到2个军及师去征求意见，并检查指导渡海作战的准备工作。杨迪每天用半天时间下部队了解情况，半天在指挥所掌握情况，晚上向邓华司令汇报。

    邓华司令员与2个军的军师主要领导交换与征求意见后，即在作战室，听取我对情况的报告与分析。

    邓华司令说：“我军两批偷渡登陆，加起来已上去一个多师的兵力了，这些已登陆上岛的团、营都是我2个军的主力，战斗力很强，他们支援与协助琼崖纵队，完全可以粉碎敌人的‘围剿’。薛岳不是傻瓜，他在国民党军中是一员有头脑的战将。面对岛上发生的新情况，他必然会停止‘围剿’，集中力量防御我军的大举登陆。”

    邓华司令向杨迪发问道，“你了解2个军战役准备工作情况怎么样了？”

    杨迪回答说：“2个军正积极加紧在进行大举登陆的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完成。自从您命令40军119师奇袭涠洲岛，缴获敌人300多艘大海船后，40军实施大举渡海的船只已经够了，为了防止敌人飞机的轰炸，这批船只大部分已集中在北海附近各港湾，一部分停在涠洲岛，韩先楚副司令(兼40军军长)准备在大举登陆时，装载119师的船队直接从那些港湾启航，到雷州半岛西南角集中。119师徐国夫师长对40军能大举渡海，真是立了大功。

    43军的船只则没有征集得那么多，128师的船只已分散集中在东海岛、硇洲岛，随时可以集中到雷州半岛东南角启渡。129师的船只则分散到阳江一带沿海，较大的渔船不是很多，较小的船只多一些。127师搞到的船只，第二批偷渡部队大部分都用上了。43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直找到广州珠江三角洲和沿海各岛屿，也没有搞到像40军119师在涠洲岛搞到那么多的大海船。”

    邓华司令说：“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40军119师在涠洲岛缴获300多艘大船，该军大举渡海的船只是够了，可是43军在东边沿海及各岛屿却找不到很多大渔船，就影响到43军不能集中像40军那样多的兵力，同时启航大举渡海登陆。”

    邓华司令又问杨迪“后勤准备的情况怎么样？”

    杨迪回答说：“自从四野后勤部陈沂政委他们来检查工作后，向2个军和我们了解了不少问题，他们直接向四野总部报告，随后即加强后勤的运输力量，各类物资、各种弹药和部队携带的干粮都已基本上可以满足渡海部队的需要。各部队在战斗中负伤后的自救用品还不够，我想上岛后，首先主要靠自救。这部分随身携带的自救用品要带足。还有野战医院的开设，要再加强一些，我已和后勤分部的领导同志研究了。他们说，保证几天后，就都可以准备完毕，分发到部队。如果能多有几天时间那么准备得就更充分些。”

    邓华司令说：“后勤保障准备好了，我就放心了。决心也就好下了。”

    杨迪接着说：“司令，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气象和水文情况，现在正是气象变化无常的季节，很难预测得准确，我们的气象‘专家’，经过3个月的实际锻炼，已相当内行了。对两三天内的气象、水文变化，预测得还比较准确，但也只有70％～80％的把握。4月20日是农历谷雨，谷雨以前还有可利用的风向，4月18日是琼州海峡涨大潮的高峰，黄昏时海峡北岸正是退潮，便于我船只随潮水退落时出港航行，速度会快一些。第2天拂晓海峡南岸，即海南岛北岸是涨潮，又便于我登陆船只顺涨潮水加速冲向海滩，有利于我军迅速登陆。特别是在大潮高峰前，即4月18日前，有3天的伏流时间，海峡海水较平稳。”

    杨迪怕讲的太长邓司令听了会觉得太罗嗦，因为这些气象、水文情况，杨迪已向他汇报过几次了，就停了一下。

    邓华司令站在地图边看着地图，说：“你怎么不讲了？我眼睛在看地图、耳朵在听你说情况，你讲的海潮情况很有价值，对我定下决心大有帮助，继续讲下去。”

    杨迪接着说：“4月18日海峡大潮，大潮高峰前三天是伏流时期，这次伏流时期是从4月15至17日。伏流时期也称平潮时期，海峡中线南、北海水不同方向流向的流速甚小，海峡中线以南，海水东流少、西流多，这些情况，对我渡海船队较为有利，在航行中，即使风大，海水不向东流，也就可避免船只向东漂流到海口去，如果遇到停风，也便于我军划桨摇橹前进，控制航向，不使船只向东漂流。”

    邓华司令听完杨迪的情况汇报后，点燃一支香烟，开始踱步，思索着。我知道这是他将要定下决心前，正在进行周密地思考。我站在一旁也在仔细地思考着，并等待着他的提问。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显得特别的静。

    邓华司令问道：“根据敌、我情况及气象情况，你认为我军什么时间实施大举渡海登陆是最好时机？”

    杨迪回答说：“我和指挥所有关参谋人员进行了研究，根据我们了解与掌握的各方面情况，我们认为，小规模偷渡已不可能，也没有必要了。我军实施大举登陆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我建议：抓住4月20日农历谷雨前的琼州海峡大潮高峰前的伏流期，以两个军主力实施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

    邓华司令虽然早已心中有数，但仍然问道：“理由是什么？”

    杨迪直言不讳地说：“据气象预测，4月20日谷雨前有东风或东北风可以利用，过了谷雨，风向就是东南风或南风多，很少有东北风了，海峡海水的流向也会发生变化。我军乘坐的是木帆船，主要是靠顺风或侧风的风力推动它航行前进，谷雨后，逆风行船，不能拉起船上的蓬帆，全靠人力划桨摇橹前进，速度很慢，容易遭受敌人海、空军的攻击，而且干部战士要划一个晚上的船，体力消耗很大，登陆后就要作战，对战斗力影响是很大的。如果我们错过4月20日农历谷雨前这次大潮与伏流期，那么我军还得等半个月，要等到5月上旬的大潮与伏流期。”

    邓华司令听后微笑着点头。我猜想可能符合他的意图。

    邓司令边吸烟边说：“我询问了两军船只情况，40军涠洲岛搞到300多条船只，而且是大海船，可以一次运载6个团渡海，而43军在东面没有能够搞到大批大船只，现在能赶上大潮前启航，只有运载2个团的船只，其它船只正在向半岛东南端航行中，沿海岛屿暗礁很多，他们的船只又小，航行速度很慢，他们会赶不上的。你说怎么办好？”

    杨迪听后，知道邓司令都已经考虑成熟了，只是想听听我有什么建议，或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因此，我直接了当地说：“司令，刚才您讲了40军有6个团、43军有2个团可以在谷雨前实施登陆，2个军加起来8个团，相当于1个军，再加上岛上的先登陆的1个多师和琼崖纵队及地方武装的接应支援、是完全可以突破敌人海岸防御，登陆一定会成功。登陆后，如果敌人向我实施大规模反击作战，我军完全有能力与敌人展开作战。而且43军的后续部队作为第二梯队，随后即可登陆投入作战。”

    邓司令听完杨迪的意见后，说：“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一致的，我决心在谷雨前以2个军现有的兵力和船只，从雷州半岛南端，2个军同时启航，横渡琼州海峡，从海南岛北岸正面，西从临高角向东直至才芳岭，实行宽大正面的强行登陆。登陆地段的海滩、海岸情况你们已进行了反复调查、研究，琼崖纵队也派出侦察人员进行了详细的侦察，发来了几次的详细电报，我还直接听了琼崖纵队偷渡过海来的干部的汇报。

    也听了你们好几次的详细汇报，比如近海暗礁少，都是沙滩，海岸也不是很陡峭，便于船只利用涨潮冲向岸边，部队下船后，登陆上岸也较容易和快速一些，是比较理想的登陆地段。虽然离海口市近一些，但可以组织护航船队，专打敌人海军舰艇，保障我军主力船队登陆。这样直接渡过琼州毒峡，距离近多了，即使停风，一个夜晚划桨也是可划到的。”

    停了一下，邓华司令说：“但是，这就要改变原来定的大举渡海工具以机器船为主的决定，而变为仍以木帆船为主。这个问题必须报告四野首长和中央军委批准。你即起草一份电报上报。”

    1950年4月8日，邓华司令致电四野首长并报中央军委，建议：“组织六至七个团兵力，争取于谷雨前后，在花场和临高以北地区强行登陆。”4月9日，四野首长即迅速复电同意邓华的建议。

    接收四野首长复电同意后，邓华司令极为高兴，对杨迪说：“这就好了。现在事不宜迟，要抓紧立即进行大举渡海的临战准备工作。你根据我们几次研究的情况和我的决心与部署，以及渡海航行过程中和强行登陆作战的部署；登陆成功后，向敌防御纵深发展进攻的作战任务区分等问题，起草一份作战命令，并标在地图上给我，以便于我认真仔细地研究。我准备找2个军的主要领导同志来指挥所开次作战会议。你说什么时间开会好？”

    杨迪立即回答说：“作战命令今日我就起草好并标好图，交您审阅。作战会议最好是4月10日就召开，以争取时间使2个军加速进入临战准备。”

    邓华司令说：“好，定于明日(10日)上午8时召开作战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员确定：2个军军长、政委和副军长。你下通知吧！”

    “上午8时开会，43军的领导同志在湛江，怕他们赶不到。”我回答说。

    邓司令说：“这你不要替他们担心，他们会有办法的。43军同志可以今晚(9日)到127师师部。就这样定了。”

    杨迪心想司令比我想的还周详，就说：“我们指挥所只能管他们一顿午饭，人多管几顿饭，管不起。”

    邓司令没有说什么，笑了。

    杨迪提出应该请炮兵团和高射炮兵团团长、政委参加会议，以便他们好掩护船只的集结与启渡场的安全，邓华司令表示同意。

    杨迪立即到作战值班室要值班参谋用电话向40军、43军传达召开作战会议及参加会议的人员。返回到司令员那儿时，杨迪看邓司令还在看着地图，思考着问题。他听到杨迪的脚步声，即问道：“杨迪，我想听听你对那一天启航渡海的意见。”

    杨迪说；“伏流期是4月15日至17日，这三天内渡海登陆最为有利。杨迪建议：4月15日拂晓前渡海部队进入启渡场，一切准备完毕，等待天老爷起风助一臂之力，我军可定于4月16日黄昏雷州半岛南端退潮时启渡，17日拂晓前趁海南岛北岸涨潮时登陆。”

    邓司令听后，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没有说什么。

    邓华司令员大举渡海登陆的决心，就是在听取了2个军和师的领导同志的意见，并与我们前指不断研究商讨中，形成和定下的。

    1950年4月10日，兵团前指在雷州半岛徐闻县东南赤坎村召开作战会议。参加会议的人员有第12兵团副司令兼40军军长韩先楚、副军长兼参谋长解沛然(即解方)，43军军长李作鹏、政委张池明、副军长龙书金。还有加榴炮兵团和高射炮兵团团长、政委，杨迪作为前指的负责人参加了会议。

    会议由邓华司令员主持。他说：“今天的作战会议只研究一个议题。就是实施大举渡海登陆海南岛的问题。首先由杨迪把最近兵团指挥所了解与分析的情况先汇报，根据这些情况，大家研究讨论如何实施大举渡海登陆作战。在这次会议上，我们决定这个问题。”

    随即杨迪指着地图，汇报了海南岛上的敌、我情况，我军第二批偷渡成功后，与琼崖纵队胜利会师，震惊了敌人。破坏了薛岳的所谓先消灭‘内共’，再歼灭‘外共’的守岛计划，迫使他停止‘围剿’琼崖纵队，使‘围剿’部队转向加强海岸防御。敌人现在的防守重点是海南岛北岸正面，部署了第62军3个师和军官教导师、暂编第13师、保安第1、第2旅，共约7个师的兵力，负责防守木栏头至林诗港地段；在海南岛西部林诗港至林头湾地段部署了第64军、第4军共6个师的兵力‘在海南岛东部木栏头港至鸟石港地段部署了第32军4个师的兵力。

    在海南岛南部以榆林港，三亚为中心，部署了第63军3个师的兵力。薛岳的防卫总司令部掌握5个半师的机动兵力，部署在海口市及其以南地区，随时可以支持第一线防守部队作战。敌人的空军全部集中在琼州海峡上空飞行，但不敢过中线，怕我军高射炮兵射击，敌人海军第3舰队全部战斗舰艇加强了对琼州海峡的巡逻，但遭我2个军木帆船几次打击后，本来战斗力很弱的敌海军舰艇，对我木帆船的进攻很惧怕了。

    杨迪接着说：两个军的首长都在，对2个军的准备情况，我再汇报就是多余的哕嗦了。冯白驹同志来电报说，海南岛上的琼崖纵队及党组织和人民群众，都已全面动员起来，作好了各种准备，迎接解放军早日大举渡海登陆，早日解放海南岛。特别是他们已向我大举登陆地段，临高、澄迈地区加强了接应大军登陆的准备工作，琼崖纵队全部兵力已向我军登陆方向靠近。

    杨迪还将4月20日农历谷雨前后的气象情况，及琼州海峡的海文情况、涨潮、落潮及伏流期等情况，作了较详细的汇报。只是没有讲出对实施大举渡海登陆作战的具体时日的意见。杨迪想，自己只是汇报情况，在这次作战会议上，大举渡海登陆的时间，是邓华司令员宣布决心的主要内容之一。

    最后我将战役的后勤准备工作的情况，简要地向2个军的领导同志作了汇报。

    杨迪说：在短短3个月的时间内，渡海登陆战役的后勤准备工作，在任务非常紧迫、非常繁重、复杂和艰巨，又是极其困难的情况下进行的。第15兵团的后勤机构很小，要执行渡海战备的后勤保障是很困难的。为了便于各方面联络和筹集、调度各种所需物资、器材等工作。基本上是四野按照设后勤分部的方式与特点，在四野总后勤部强有力的领导下，在广州设立了后勤分部，统一调度指挥，在湛江、海康、徐闻和钦州、北海等地设立了兵站，野战医院。2个军的部队分布在雷州半岛千里沿海，没有铁路，仅依靠汽车、大车和船舶，在敌空军的威胁下，千里迢迢组织运输，完成了万吨物资、器材、粮食、弹药等的输送，并转运分发到部队，保障了10万大军的海上训练和渡海登陆作战的需要。还要提到的，就是跟随2个军进关(注：山海关)、南下的支前后勤运输队和担架队的东北民工，他们是没有穿军衣的战士，他们都作好了渡海支前的准备工作。整个战役准备阶段后勤保障工作的效率是很高的，卓有成效地完成了任务。

    邓华司令说：“杨迪将情况作了简要明确的介绍，根据这些情况，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畅所欲言，充分发扬军事民主。”

    会议开得相当热烈，各军领导积极地发表了各自的意见。

    12兵团副司令兼40军军长韩先楚说：“我认为：

    第一，各方面的条件都已经具备实施大举渡海登陆了，再不需要搞小规模偷渡，岛上的敌人已停止了向琼崖纵队的‘围剿’，集中全力来加置，海岸防御，小规模偷渡已经不可能了；

    第二、我2个军，都已经有2次渡海登陆的实践经验教训，我们已初步总结了这些经验教训，并在部队中进行了教育并在海上进行了训练；

    第三、我们2个军都有打敌人海军舰艇的经验，都改装了几十艘机帆船，船上装上炮，敌人的舰艇也惧怕我军的土炮船，‘我军渡海的护航问题也就基本上解决了；

    第四、刚才杨迪讲的不要错过4月20日谷雨前的海峡大潮高峰前的伏流期的最有利时间，这点非常重要，错过了这次时间，就要到5月份了，那困难更多。特别是现在渡海部队都已经准备好了，干部战士情绪特别高涨，我们要趁热打铁，如果等的时间太长，这股热劲儿的情绪就可能要凉了，这股高涨的求战情绪就是强大的战斗力。因此，我认为在谷雨前，海峡大潮前的伏流时期，实行大举渡海登陆是最有利的。”

    解沛然(解方)副军长也发言支持韩先楚副司令的意见，并补充说；“我们40军参加大举登陆，可以集中6个团的兵力，加上已先渡海的两批部队，我们40军基本上都渡海了，这次我们与老大哥部队43军并肩同时渡海，我们都有土炮船，专打敌军舰艇，敌人的海军在海上是拦阻不了我军这股强大的船队力量的。登陆时，我们还有岛上的琼崖纵队及先渡海的部队接应，形成了对守岛的敌人两面夹击之势。”

    43军军长李作鹏说：“我也认为大举渡海登陆的时机已经成熟，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有利的季节和有利的天上、海上的气象条件。但是我们43军有些具体困难，因为我军在雷州半岛东部沿海和湛江以东沿海和岛屿，搞到的渡海的船只，多数是较小一些船只，大渔船搞得少一些。现在已到雷州半岛东南沿海的只有128师2个团兵力的船只，129师正从阳江向雷州半岛航行中，他们最快需要在4月21日才能到达预定启渡场，如果在4月20日前实施大举渡海登陆作战、o我们军只有2个团可以参加，如果能推迟2天启航，我们军也可以达到6个团的兵力。”

    43军张池明政委也表示了与李作鹏军长类似的意见。但他说：“我们还是从兵团的全局出发，利用最有利的气象时间，在谷雨前实施大举登陆，我军只能2个团参加就参加2个团。我们命令129师等部队加速向雷州半岛航行，力争在大举渡海部队之后，接着就不停地渡海，赶上先登陆部队向纵深发展进攻。”

    龙书金副军长没有什么新的意见就没说什么。

    邓华司令员听完2个军的主要领导同志发言后，即站起来，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前坚定地说：“你们都把各自军的情况与意见都讲了，杨迪把整个情况作了汇报。根据现在各方面的情况，我不准备等了，时机也不允许我们等了。”

    “我决心：在4月18日大潮高峰前的伏流时期，即4月15日至17日之间，以40军6个团、43军2个团，并肩从海峡正面实施大举渡海强行登陆作战。具体部署是：

    一、大举渡海登陆之40军6个团，43军2个团，务必于本(4)月14日拂晓以前准备完毕，待机启渡，在15日至17日黄昏伏流时期，实行强渡。

    二、2个军启渡点以雷州半岛南端鲤鱼港为分界线，以西属40军，以东属43军。船队航行到海南岛正面北岸登陆，登陆海岸以马袅港为分界线，以西属40军，以东属43军。

    三、岛上接应部队，由2个军根据各自任务，自行令已在岛上的部队接应配合。琼崖纵队第1总队配合岛上118师行动，并以一部积极在儋县、长坡地区活动。第3总队配合岛上的127师行动，牵制与迷惑敌人。第5总队主力(2个团)应向海南岛西部海头地区积极活动，牵制与阻击敌北援或向榆林方向逃窜。

    2个军并肩强行登陆成功后的作战任务与行动步骤，现作个—大略规定：两军登陆后，应乘敌人混乱之际，迅速展开歼灭海岸防守的敌人，以求得扩大登陆场，保证登陆部队能迅速占领上岸后的滩头阵地和登陆场，站稳脚和保证两军后续部队于短时间内迅速渡海登陆；并要迅速打开一条走廊，以利于两军登陆部队站稳脚后，即可向纵深发展进攻。

    岛上接应部队，由两军直接指挥。琼崖纵队第1总队，配合116师，并以一部进至儋县长坡地区活动，第3总队，配合127师行动；另以1个团及琼北独立团，进至海口市东南地区破路，幂5总队主力，进至儋县、昌江之间，向海头地区活动，以牵制迷惑敌人。

    登陆成功后，向纵深发展进攻的部署是：40军应以一部向临高急进，包围临高县城之敌，并以1个师向加来市急进，包围敌64军军部，另以1个团向那大市前进，牵制该方向之敌，以保障军主力的侧翼安全。43军应速向澄迈急进，包围敌62军军部，以分割包围敌指挥机关，吸引敌人来增援，求得在运动中歼灭敌人。两军将以上敌人歼灭后，40军以1个团配合琼崖纵队第5总队主力，向儋县前进，截断敌人退路，43军、40军主力则向海口市攻击前进。”

    邓华司令最后说：“两军启渡时间预定是16日至17日黄昏这2天内。具体启渡时间，待当时气象条件，再最后下达启渡命令。”

    邓华司令员最后说：“两军渡海登陆成功后，即令土炮船掩护没有被损坏的船只，迅速反航，接运后续部队与后勤医疗等保障队伍渡过海去。”

    会议结束后，我立即将邓华司令员的决心与部署写成电报，经邓华司令审阅后，即向40军、43军和琼崖纵队下达，并同时上报四野总部、中央军委和兵团赖(传珠)、洪(学智)并转报叶剑英同志。

    两军强行登陆对这次大举渡海登陆作战，当时称第3批渡海登陆作战。

    在召开作战会议以后，2个军准备渡海的部队，都在紧张地准备，我们兵团指挥所也是处于紧张地进行各项准备工作。

    兵团前指的主要工作：一是严密地注视着岛上敌情的变化，二是密切地集中注意了解、掌握与研究气象水文的变化；三是了解2个军到达启渡场后，临战准备工作一项一项地落实情况，帮助解决还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军渡海登陆作战，与现代登陆作战，还有一个特殊不同的特点。就是由于没有海、空军支援作战，又没有登陆舰艇，没有力量去夺取港口，没有条件，将作战物资随登陆部队之后，迅速运送过海去，也就不需要去夺取港口。部队登陆后，所需要的补充，只有取之于敌人，所以我们常说：蒋介石是我军的运输大队长。

    关于启渡场的选择，当时是从三个主要方面考虑和组织实施的。一是启渡场的选择要充分考虑到与登陆地段保持相适应的角度，以便于利用风向和海水的流向，同时与登陆地段之间的海上距离要尽可能短一些，以求航程在一个夜晚可以到达；二是启渡场不仅要能容纳较多船只，且要不受潮汐涨落过大的影响，以便船队可以同时启航；三是便于防空，又能避浪。有的自然条件不具备，在战役准备过程中，各部队都抓紧进行了人工改造。

    乘载部队的船只，向启渡场集结时遇到的困难很多，兵团前指和2个军指挥所都要求各师、团必须要有严密的组织计划，远航程船只的集结，在航线上沿途都设船只指挥站，派出得力干部和熟悉海情领航人员，并要规定可靠的联络信号。凡是这样做了的，集结得就好，没有这样做或做得不够的，就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大举渡海前，2个军船只和部队的集结过程中，40军119师组织得最好，从北海沿海港湾启航，航行250公里，只损坏一只船，按时到达了指定启渡港口，该军120师358团由北海向灯楼角集结，在航行途中遇到风浪，有9只船走错了方向，除只有1只船登陆海南岛，其余有1只船登陆时触礁、2只船被敌舰击沉，3只船被俘、2只船下落不明，共损失400名同志。43军128师由湛江向海安以东三塘港集结时，由于组织不严，有只船触礁沉没，淹死团政委王奇同志等多人。

    船只到达启渡场后，根据任务区分进行停泊。船只按形状、大小、船工的素质等因素进行了调整，为使一个船队的航速大致相；等，规定了最低以营为单位调整一致。各团、营、连都进行了战斗编队，为便于单船独立作战，每只船又进行了单船战斗编组，定出渡海航行作战计划，并将计划传达到全船所有指战员和船工，每人都熟记。编队、编组后，即进行了战前战斗动员，要求所有人员在启渡后，必须明确、坚定地树立有进无退、勇往直前的思想。分别召开了各种人员会议(包括领航的、掌握气象的、打军舰的人员、以及舵手、船工等)，根据作战任务，研究具体战术、技术问题。准备时间充裕的，还以师、团为单位进行了启渡演练，发现问题及时纠正。同时，在启渡前还组织了领航人员进行试航，侦察预定航线上的情况，进一步测定风向、海水流速对航行的影响，使领航员做到了心中有数。

    一切准备就绪，启渡前等风、等流和就风、就流，就成为最后下达启渡决心的唯一根据。等风就潮，必须要有最大的耐心。测到有好风征候，部队即登船待机。因此，每次启渡都要求主要指挥员要亲临现场，亲自了解掌握风向流向，以便及时下达启渡命令。

    为了加强启渡场的组织指挥，各军还开设了启渡港口指挥所。其主要任务是，负责具体区分各船队的启渡位置；组织启渡场对海、对空的作战掩护；组织各种通信保障；监督各部队对启渡命令的执行情况；保持与航渡部队启渡后的无线电联络，及时获得海上航行情况的报告。

    二、邓华司令员下达大举渡海登陆作战的启渡命令

    邓华司令员下达了实施大举渡海登陆作战的命令后，要求2个军参战部队务必于4月14日拂晓前，完成渡海的一切准备工作。具体启航时间，则根据海峡潮汐、风向、海水流向是否对我航行有利而定。这时，兵团前指的工作极为紧张。一方面组织人员到2个军主要启渡场去最后了解、检查准备工作完成情况；一方面与气象水文组的同志研究分析气象情况，选择启渡与登陆的最佳时间，一直观察研究到15日，最后我们认定：16日黄昏是雷州半岛晚潮高峰后退潮时节，这时启渡，船只可随着退潮而增加航速，迅速驶离港口，17日拂晓前，海南岛北岸开始涨早潮，船只可随着涨潮的潮水而加速抵近海滩、海岸，有利于登陆，晚间风向为东北风(偏东)、海水顺流，又正是伏流时期(平流)，海水流速缓慢，有利于我军航渡。

    邓华司令员在繁忙中，每天晚上都抽出时间，亲自参加气象水文的研究。

    4月15日，我们将研究的情况和意见，向邓华司令员作了详细的汇报。

    邓华司令略为思考后，当即果断地决定：命令40军和43军参加第3批渡海8个团的部队，于4月16日19时启航渡海，于4月17日拂晓前大举登陆海南岛。

    杨迪立即用电话和电报下达和上报了邓华司令员的决心。

    后来的实践证明，根据当时的条件，以木帆船为主，抓住有利的季节风向，提早大举渡海登陆作战的决心，是符合客观实际的，是完全正确的。认识来源于实践，只有人们经过实践，能够得出与客观情况相符合的正确的判断与认识，这才是人们对于外界认识的真理性的标准。邓华司令员对这个我军还没有先例的大兵团乘木帆船渡海登陆作战，战役决心的下定，正是经过了一个了解情况、不断加深对客观规律认识和主观上深思熟虑的过程。

    发出启渡命令后，我想到启渡场去了解启渡情况，并对40军、43军的领导同志说一声“在海南岛上见。”于是向邓华司令请示。

    邓华司令说：“你爱往前线部队去，这是好的，但现在你去跑也跑不过来了，2个军都是在同一时间启航，你去那个军？天已黄昏，他们都已登船了。我们是兵团指挥所，启渡前只有依靠电话，启渡后只有依靠电台和报话机来了解情况和指挥作战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和我坐在作战室吧。现在再去部队跑什么也来不及了。”

    为了保持顺畅的通信联络，使兵团前指随时能掌握情况，便于邓华司令能根据新的情况迅速下达新的作战命令。在临战准备时，杨迪召集了2个军、师通信科长开了会，要求军、师、团、营所配备携带的电台、报话机，一定要接受上两次偷渡的经验教训。在登陆时千万要注意保护电台和机要人员及机器的安全，不要使机器进水湿了，尽最大可能不要使报务员、译电员负伤或牺牲。告诉他们兵团前指电台队长杨雨田，已将他所带电台，包括备份电台，在部队启航后，全部开机收听各军、师发来的信号，暗语或电报，也请军、师指挥所电台等收到兵团前指的回答后，再折线前进。

    做好兵团指挥所的具体工作，这是我份内的事。我想部队启航后，邓华司令最担心的是不要使2个军8个团的渡海船队，变成脱缰之蛟龙，使他掌握不住，无法实施指挥，为了使他放心，就简要地汇报了渡海中的通信联络网的组织。

    邓司令听后没说什么，从他的神情看，他放心了。

    杨迪即跑到电台，对杨雨田同志说：“小杨，你是兵团最好的电台队长，现在正是考验你们的时候，看到底能不能过硬。请你们一定要集中精力收听好2个军指挥所和各师电台、无线电话发出的信号，一个也不能漏掉，确保渡海部队与兵团指挥所无线通信的畅通。”

    杨雨田同志说：“杨科长，请你放心，我敢保证只要是2个军及各师发出的信号，一次也不会漏掉，一条暗语，一份电报我们都会收到，收到后，立即送给你。”

    杨迪说：“我相信你的工作责任心与服务技术，因为这是关键时刻，所以提醒你和电台的同志们注意。”

    渡海部队启渡时间还有几小时，邓华司令员和杨迪在作战室等待着。这时，杨迪已将作战值班室也搬到了邓司令办公的堂屋，值班参谋守着电话机，其他参谋们则都在厢房作战值班室，有条不紊地、紧张地各司其职，气象组的同志则专心地了解天上、海上的气象变化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整个兵团指挥所都处于紧张而有序的工作状态，我们等待着收到航渡中的任何信息和气象组对气象的报告。

    启渡、海上编队航行，打破敌人的海上封锁

    4月16日17时，第40军由第12兵团副司令员兼军长韩先楚同志、副军长解沛然(解方)同志，军政治部主任李伯秋同志率领指挥所，指挥119师全师、118师353团2个营、354团和120师358团，共6个团；第43军由副军长龙书金同志率军指挥所，指挥128师382团、383团(欠1个营)、384团1个营，共2个团，两军总共8个团，指战员25668名，分乘木帆船和机帆船500余艘，于雷州半岛南端集结的各港，湾准时启渡。

    船队启渡后，前半夜航行尚顺利，但航行至琼州海峡中线后，风力逐渐减弱。即17日零时许，兵团指挥所同时收到40军与43军渡海指挥所发出来的几条电报暗语：

    “已过中线，风停止，各船落帆，划桨摇橹航行前进。”

    “发现敌舰艇向我船队逼近，企图拦阻我军船队前进。”

    “我护航船，已向敌舰艇靠近射击。”

    “我主力船队冒着敌人舰艇的炮火，继续摇橹划桨前进。”

    杨迪立即将2个军发来的这些暗语，迅速读给邓华司令员听。

    邓华司令听后对杨迪说：“立即给2个军前指发出一条暗语，命令他们不顾一切，坚决按预定计划航行前进，同时，命令2个军的护舰船队，坚决勇敢地冲向敌军舰艇、包围、扭打敌舰艇，保证主力船队航行。”

    杨迪与参谋们立即将暗语写好，送往电台发出。

    这时，邓华司令员和兵团指挥所的同志们精神极为振奋。邓司令点燃一支烟，开始在地图前看着、走着。

    4月17日凌晨2时，我们又接收到2个军发出的暗语：

    “我们已看到海岸了，正奋力向海滩冲击。”

    “近海水浅，敌舰艇不敢驶近，在近海外，向我射击。”

    “我先锋突击船队，不顾敌人的射击，已开始迅猛地冲向海滩。”

    不久，又收到暗语：

    “我突击船队部队已下船涉水强行登陆。”

    “我们正指挥各船队冲向海滩，迅速登陆。”

    “17日3时我突击船队已登陆成功。”

    “我们即将下船涉水登陆，暂停联络有何指示？”

    邓华司令员听我念后说：“命令他们不顾一切勇猛地登陆，迅速占领登陆场。登陆后，迅速向兵团指挥所报告。”

    杨迪要参谋迅速将命令翻译成暗语发出。并建议立即给琼崖纵队发电报通知他们，登陆成功，令他们全力以赴，接应和配合大军登陆作战。”

    邓华司令说：“好，你赶快写电报发出。”

    在海上编队航行中，为了对付敌人海军舰艇的拦阻攻击和船队接近登陆地段后，能全部同时迅速登陆，我军渡海采取了横宽纵短的队形。火器分散配置到各船，使各船都可以有火力打敌军舰艇，各船都有登陆的突击能力。只要船只接近海滩，就不必等待，迅速自行登陆抢占滩头和向海岸进攻，先登陆的占领了滩头、海岸就可以掩护后续部队登陆。这是因为我军既没有海、空军事先摧毁敌人的海岸防御体系，也没有海、空军以炮火来掩护登陆，只有靠各船接近海滩、海岸后自行突然、迅速登陆进攻，如果等待兄弟船只，必将被敌人发现，遭到海岸上敌人炮兵与守备步兵火力的射击，遭受伤亡。这是在当时条件下，我军渡海作战，别无其他选择的选择。

    在渡海航行中，我军没有海、空军护航，以保障渡海登陆部队在航行中的安全。我们只有依靠陆军自己的火力护航，而且由于我军只有木帆船和少数的机帆船，这些落后的船只，排水量很小，还不能乘载陆军的大口径火炮，只能装上37毫米口径的战防炮(即防坦克炮)和迫击炮，还要用沙袋来固定。

    这些炮射击距离有限，而且在海水的波涛中不能固定瞄准射击，对敌军舰艇也只能像步兵一样实行近战，进行抵近射击，才能命中目标。因此，在渡海作战准备过程中，兵团前指和2个军，师的有关同志们特别研究了在海上航行中，如何打击敌人海军舰艇的各种各样的战术与技术，并在海上进行了专门的讥练，比如：如何从几个方向去包围敌舰艇，如何勇猛地冲向敌舰艇炮火射击的死角内，使敌人火力发挥不出效力，而我则可抵近射击，使我炮火和步兵武器，手榴弹、炸药包发挥效力，以及如何在海浪波涛中进行瞄准射击等等。我军的土炮船经过反复认真地琢磨与极为艰苦的训练，悟出了、摸索出了在风浪中准确射击的方法，终于训练成为一支勇敢的有战斗力的护航船队。

    为了保证我军船队在航行中的安全，组织了对敌军舰艇采取多层次的打法。

    第1层，以机帆船上装载的火炮组成护航队，按3艘土炮船打1艘敌舰艇进行编队。因为敌军舰艇是从海口方向驶来的，即我渡海船队的左翼。因此，第43军的护航船队，在主力船队的左前方及左侧航行，第40军的护航船队，则在主力船队的前方及右后侧航行。遇到敌舰艇后，即从正面和两侧向敌军舰艇靠近攻击，与其“扭打”，只求将敌舰艇打跑，掩护我主力船队航行。

    第2层，为直接护航船队，以木帆船或机帆船装上轻火炮和机关炮、重机枪，配置在主力船队侧翼，易受敌舰艇威胁的方向上，以弥补我护航船队的不足。当敌舰艇接近我航行的船队时，即坚决开火阻击，以掩护我主力船队前进。

    第3层，是各船都有打敌舰艇的火力装备，航行中那只船碰到敌舰艇，那只船就打。并规定有联络信号和射击纪律，以免误击自己的船只。特别是严格禁止敌舰艇东来，我军船只就西躲；敌舰艇西来，我军船只就东躲，兵团前指严格规定不准躲，只能扭住敌舰艇打，以避免搞乱整个船队航行队形，搞错方向，甚至发生船碰船的危险。

    在航行中，企图阻挠登陆船队的敌舰艇在我护航船队的炮火和自动火器的猛烈射击下，非常害怕，避开我正面绕到我军船队的侧后攻击，企图打乱我航行队形。我即以在右侧后的护航船队与其纠缠，主力船队不顾敌舰的攻击，坚决划桨摇橹前进。经过彻夜海战，我军胜利地冲破了敌人的海上封锁。我护航船队不仅掩护了我主力横渡海峡，而且还击沉敌舰一艘，击伤敌舰二艘。特别是40军炮兵主任黄宇同志在掩护渡海后的船只返航时，与敌旗舰“太平”号相遇，与敌舰展开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将这只1000吨以上的军舰，击成重伤，并击毙了敌海军第3舰队司令王恩华中将。黄宇同志战后被授予“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

    三、船队接近敌岸，各船突击登陆，实施宽大正面登陆突破作战

    我2个军渡海部队经过与敌舰彻夜海战，突破了敌人的海上封锁后，两军船队迅速检查了航向，保持向预定登陆地段航行前进，接近敌岸，各船准备突击登陆，迅速占领和扩大滩头阵地与登陆场，实施宽大正面登陆突破作战。

    邓华司令员和我们兵团前指的同志们整夜守候在岗位上，密切地注视着情况的发展。当收到我渡海兵团已接近登陆地段的暗语后，极为振奋。4月17日3时过后不久，又陆续收到2个军指挥所发来的暗语：

    “我军突击船队已于3时，开始向预定登陆地段登陆。”

    “登陆部队已下船向滩头冲击前进。战斗激烈。”

    17日4时，又收到2个军发来的暗语。

    “我突击船队已占领滩头阵地，正向海岸守敌冲击。敌向我猛烈射击。”

    “我指挥所正准备下船登陆、暂停联络。”

    杨迪向邓华司令读了这几条暗语后，说：“2个军指挥所来不及等待收听兵团前指的暗语指示，就关机登陆了，看来登陆顺利。”

    邓华司令吸着烟，没有说什么，干咳了一、二声，又走向地图。和我们一样抱着兴奋喜悦的心情在等待着2个军登陆后的胜利报告。

    4月17日7时许，收到2个军前指登陆后的暗语报告。

    40军前指发来暗语：“我军6个团全部于(17日)6时许在临高角、博铺港地段登陆成功，正指挥部队向纵深进攻，扩大登陆场。”

    43军前指亦同时发来暗语：“我军已于(17日)7时，全部于玉包港、才芳岭地段登陆成功。”“登陆后，我军猛攻守敌，歼敌1200余人，建立了滩头阵地。”

    邓华司令员命令2个军登陆部队，不停顿地向敌纵深发展进攻邓华司令员听到这些电报暗语报告后，出了一口大气，说：“我军第三批大举渡海登陆成功了，我的心也就放下来了。杨迪，赶快给40军、43军前指发报，命令他们迅速扩大登陆场，以一部分兵力准备迎击敌人的反扑，主力应不停顿地向纵深发展进攻。指向敌人海岸防守指挥部所在地，打破敌人的反扑计划。”

    兵团前指与2个军的无线电电波，在琼州海峡上空频繁地传送着各种报告、请示和指示、命令。

    我立即起草电报，将大举渡海登陆成功的情况，报告四野总部、中央军委和广州兵团部赖、洪并转报叶剑英同志。

    2个军登陆部队，遵照邓华司令员的命令，登陆成功后，立即向海岸浅近纵深发展进攻。

    兵团前指陆续接收到40军前指的电报报告：

    40军登陆的6个团(119师全部、118师2个团、120师1个团)于临高角、博铺港一带登陆后，即迅速突破敌人64军131师2个团的防御。岛上接应的琼崖纵队第1总队和118师4个营，亦于17日拂晓前，攻占了临高县城以西制高点，有力地配合了我登陆部队迅速向纵深发展进攻。当我登陆部队于当日(17日)晚，进到临高东西一带时，即与接应部队胜利会师，并迅速包围了临高县城。

    当40军报告包围临高县城后，当晚(17日)24时，兵团前指收到四野总部的电报，通报守敌第6今军已令临高县城之敌撤退了。我们立即将这个新的情况转告40军指挥所。40军收到变化了的情况后，立即向临高城发起进攻，果然敌人已于我军到达之前向南撤退了。40军即向纵深发展猛烈进攻。

    4月19日拂晓，118师包围美台市守敌156师师部和466团，与敌人激战至午12时，将敌大部歼灭。119师奔袭加来市守敌64军军部，于19日早7时到达加来市，敌人已逃窜，我军即展开追击，歼灭敌人一部。至4月19日，即登陆后的第3天早晨，40军已将守备海岸的敌64军防御体系完全打乱了，控制了临高、美台、加来一带广大地区；不仅巩固了登陆场，而且向海南岛纵深发展进攻，扩大了登陆场，在海南岛上牢牢地站稳了脚。

    兵团前指陆续接收到43军前指的电报报告：

    4月17日拂晓，43军2个团，在雷公岛、玉包港、才芳岭地段登陆成功后，即迅速向纵深发展进攻，进至理善、上下道岭、桥头市地区，歼灭敌人64军131师393团全部，并在雷公岛击落向我低空扫射的敌人飞机1架。该军于当日(17日)夜，进至花场港以南之文生村、傅才地区，与岛上接应我军登陆的琼崖纵队和先期渡海登陆上岛的127师(1个加强团)、128师(1个加强营)胜利会师。4月18日拂晓，敌增援部队第62军2个团和暂编13师2个团，由福山市向我军进攻与我先上岛的127师加强团和128师383团加强营，展开了激战，激战至当日(18日)黄昏，进犯之敌被我军击溃，我军乘胜攻入福山市内，将进攻之敌大部歼灭，并击毙敌62军参谋长温轰。当晚(18日)，43军进至福山市及其东南地区集结，不仅巩固了登陆场，而且向纵深发展了进攻，扩大了登陆场，已使我登陆部队立于不败之地了。

    兵团前指不断地收到40军、43军的战况报告，对照地图，我登陆部队已向海南岛纵深前进有20公里至30公里了。并分别与琼崖纵队和前两批登陆部队胜利会师。这样我3批渡海登陆部队共约33000余名，加上岛上琼崖纵队15000余名，两股力量相加等于48000余名。我们已经达到了毛泽东主席要求的，渡过四至五万人不依靠后援，独立作战，我军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战胜的强大力量，完全可以向守岛之敌，展开大举进攻了。

    邓华司令员“决心乘敌向我进攻之机，展开一个大规模的围歼战，消灭敌人主力，以便迅速夺取海口。”

    面对登陆顺利的形势，邓华司令员坚定地对杨迪说：“现在我们已经不是考虑巩固与扩大登陆场的问题了。而是要毫不犹豫地抓住战机，向岛上敌人展开进攻。我决心集中岛上我军的全部力量，乘薛岳向我进攻之机，展开一个大规模的围歼战，消灭敌人主力，迅速夺取海口市，我军能迅速攻占海口市，就使整个守岛敌人会全线动摇，整个海岛的防御也会崩溃。”

    杨迪说：“司令的决心是完全正确的。我军渡海登陆兵团，不仅数量上已达33000人，而且登陆的部队都是2个军的主力师、团，这就形成了一个铁拳头，在琼崖纵队的有力配合下，展开一个大规模的围歼战的时机已经到来。薛岳统率的10万军队，是被我军在大陆打得大败，逃到海南岛的残兵败将，我军这次大举登陆成功，敌人一触即溃。我军已从气势上，战斗力上都压倒了敌人。”

    杨迪接着说：“如果薛岳将他的战役预备队5个半师都用上来，那么，我军的围歼战，就可能发展成为敌我两军的决战。我军加速攻占海南岛全岛，可能就在此一举了。”

    邓华司令分析说：“我先采取展开大规模的围歼战，就是要吸引薛岳大规模的来增援。他还不一定知道我军这次到底渡海登陆有多大的兵力。薛岳一贯是善于集中兵力作战的。这次我以43军3个半团的兵力去迎击反扑之敌，并将敌包围，敌人以为我登陆部队就这么多，薛岳一定会使用他全部的战役预备队都上来，妄图消灭我军。我准备待薛岳的机动兵力全部出动，即令40军迅速与43军靠拢，从外围截断敌增援部队的退路与43军协同作战，这时就由围歼战转变为与敌人决战。我的决战计划是分两步走的，第一步围歼战，调动敌人全力支援，然后实施第二步，集中40军、43军及琼崖纵队，与敌决战，一举解决海南岛问题。”

    邓华司令接着说：“现在薛岳必须要保住海口市，他失掉了海口，就等于失掉了整个海南岛。现在还不知道薛岳是以向我进攻，来阻止我军向海口进攻，还是集中力量防守海口。因此，你一方面要注意掌握2个军从战场上发来的情况电报，更重要的是注意四野总部的敌情通报。了解掌握蒋介石的意图和薛岳的战役动态，还是要靠总部情报部破译蒋介石与薛岳以及薛岳向各军下达的电报命令。”

    杨迪回答道：“一定及时掌握情况，迅速向您报告。”

 第10章 向纵深发展，决战美亭、黄竹

    4月19日四野总部通报兵团前指，获悉：海南岛国民党军已发现我军于17日大举登陆成功后，敌防卫总司令薛岳于4月17日晚下令，调集岛上所有战役机动部队共约5个半师的兵力，计有：32军252师、62军151师、153师、163师、暂编第13师残部、军官教导师等，于18日开始由海口、嘉积乘汽车向澄迈驰援，企图乘我登陆部队立足未稳之际，在澄迈地区与我军决战，消灭我军于海滩地区。

    邓华司令员收到四野总部的敌情通报，得悉敌人正集中战役预备队，企图与我军决战的情报后，非常高兴。他对我说，“好哇！薛岳还有在抗日战争时期那股劲。他太自不量力了。抗日战争时期，他指挥国民党军的几次会战，那时他指挥的，是进行保卫国家，反抗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我国的正义战争。因此，从军官到士兵的爱国家、反侵略的情绪很高，可以冒着敌人的炮火与敌人展开血战，去夺取胜利，因而也就使他出了名。”

    邓华司令吸了一口烟，继续说，“可是，现在的情况大不一样了，国民党蒋介石进行的是反人民的非正义的战争，我们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是进行解放人民的正义战争。国民党军已经一败涂地，蒋介石已经逃到台湾去了，已是朝不保夕。薛岳指挥的号称10万的残兵败将，已经到了兵败如山倒的时候了。他竟然还敢打肿脸充胖子，来与我军决战。这太好了！我军歼灭敌人，迅速解放全岛的时机到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这正是我军所需要的好机会。”

    邓华司令突然问杨迪：“我高兴地说了这么多话，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听。那么，你有什么意见，我也听你说说。”

    杨迪说：“我正聚精会神地听您说呢，司令说的是真知灼见。我也认为，我军在岛上迟早会要与敌人进行一场决战的。薛岳在国民党军中是有名的战将。

    从他的立场上来着想，他必须趁我军登陆立足未稳，第二梯队还没有登陆之际，集中他手中的机动兵力，迅速与我军决战，妄图将已经登陆的我军消灭，即使消灭不了，他也企图将我军赶到海边，将我军压缩在很小的一块登陆场，实施围困，妄图使我军背靠大海，弹尽粮绝，又在海上阻止我第二梯队援军登陆，困死我军于海边。薛岳是一个狂妄自大之徒，他没有想想他那5个半师的机动兵力加起来也没有超过3万人，战斗力怎么能与我登陆部队的铁拳头来比呢。不过薛岳的心理状态可能也很矛盾。如果他不与我登陆部队认真打一仗，就逃跑，他飞逃到台湾也不好向蒋介石交待。他怕蒋介石像追究卫立煌(注：卫是国民党军东北“剿总”总司令)丢失东北的责任，那样，也来追究他丢失海南岛的责任哩。薛岳也是硬着头皮来作垂死挣扎，好向蒋介石交差。”

    邓华司令说：“你讲的是有道理的，但我们现在还是应该从薛岳企图消灭我登陆部队或压缩我军退向海滩，从最难、最坏处着想，来迎击敌人的决战，并粉碎敌人的决战计划。要利用敌我双方的决战中，歼灭敌人的战役机动兵力，并发扬我军连续作战的优良作风，追歼败逃之敌，乘胜一鼓作气，解放海南岛全岛。”

    邓华司令很坚定地说：“你即起草给登陆岛上的40军、43军的作战命令。”

    邓华司令员于4月19日下午电令已登陆的40军、43军迅速靠拢，集中两军兵力，采取围点打援的办法，迎击敌人的决战。命令40军包围澄迈之敌，43军向澄迈东北黄竹、美亭一线进攻，阻击海口方向来援之敌，寻找机会在运动中歼灭敌人。

    40军、43军收到兵团指挥所的电报命令后，即于当日(19日)晚间，分别向指定地区攻击前进。

    4月20日8时，兵团前指收到43军指挥所的电报报告。该军主力3个团和1个营，于20日早7时，进到黄竹、美亭地区，就与由嘉积乘汽车来增援之敌32军252师师部及755团、754团1个营遭遇打响。我军128师382团1、3营，迅速将进攻之敌包围于黄竹、美亭、大路市，该师主力同时占领了加岭、那利、谭城一带，我127师379团和381团1营，则占领风门岭、平顶山、裙带山一线阵地，阻击敌人。

    敌人5个半师的战役机动部队，陆续增援上来了。增援之敌集中151师、252师754团2个营、教导师2个团、以及62军153师、163师，分路向我军占领的加岭、谭城、风门岭、平顶山阵地，发起猛烈地进攻，敌人的地面炮火与空中的飞机，不断向我军阵地轰击、扫射，掩护敌步兵向我阵地冲击，战斗进行得极为惨烈。

    兵团前指收到43军的电报报告后，邓华司令员对杨迪说：“我军与薛岳的决战就此展开了。我43军将进至在黄竹、美亭的敌人1个师部和1个团加1个营的敌人包围，可是敌人的战役机动的全部兵力5个半师都上来了，而我43军只有3个半团的兵力，很可能被超过我军几倍的敌人所包围。也就是说，我军将敌人包围在黄竹、美亭。敌人则很可能从外围将我军包围在里面，使我军处于反包围之中，受到敌人的夹攻。敌众我寡，这就使我军处于很困难的境地了。

    我相信43军127师和128师的部队能够打这样最困难的硬仗，你立即起草电报，命令43军克服一切困难，坚守阵地，紧紧吸住敌人。同时，立即将这个情况通报40军，命令向澄迈挺进的40军，沿澄(迈)琼(山)公路向美亭驰援，迅速增援43军作战，要求该军战胜疲劳，连续作战，不顾一切，采取强行军、急行军前进到向我进攻的敌人侧后，将敌人后路截断。将敌全部包围在以黄竹、美亭为轴心的东南地区。并与43军里应外合，聚歼敌人的战役机动部队。”

    杨迪立即遵照邓华司令员的决心，21日晨4时，起草发给40军的电报命令。将43军已与敌战役预备部队在黄竹、美亭一带遭遇打响，正处于我军包围了敌军，敌军又包围了我军，使我43军处于两面作战的不利情况，正顽强地与敌人激烈战斗的情况通知40军，令40军接到电令后，立即采取强行军，急行军迅猛向黄竹，美亭前进，截断敌人退路，包围向我43军进攻之敌。这份电报同时发给了43军，让该军知道40军很快就会赶到，以增强他们坚持战斗的信心与决心。

    给两个军的电报命令发出后，杨迪看邓华司令从登陆部队出发已经几十个小时没休息，实在太累了，就想使他放松一下，就有意找些他明知的话题说。杨迪说：“我了解127师、128师的作战特点与战斗作风。127师的登陆部队，她的前身就是叶挺独立团，有名的‘铁军’，该师最敢于和最善于打硬仗，野外作战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打疯了，劲头上来了，他们会天不怕地不怕。

    在辽沈战役中，歼灭国民党军廖耀湘兵团，就是该师与129师在新民境内的厉家窝棚一带，也是在遭遇战中打响的，敌人超过该师数倍，他们与敌血战近40个小时，硬是将敌人顶住，阻截住了廖耀湘兵团向沈阳逃跑。保证了我军将廖耀湘兵团歼灭。128师则是有名的攻城纵深作战的老虎，攻打锦州、天津突破后该师即迅速进入市区穿插作战，每次都俘虏敌军万人以上。连1纵(即38军)、2缴(即39军)、3纵(即40军)，都很佩服这2个师的。司令，您尽可以放心，他们再困难，也一定能顶住敌人的进攻的。”

    邓司令笑着说：“我很放心，你不要为我操心。”我们都笑了。

    兵团前指不断收到43军发来的战斗进行情况以及军、师指挥员的决心与处置的电报。

    43军以3个半团的兵力，对内，在黄竹、美亭包围了敌人2个团和1个师部，尚无力歼灭，对外，又抗击了敌人5个师的进攻，处于两面作战的极端困难的情况。从4月20日7时浴血奋战一昼夜，至21日10时，他们不仅坚决顶住了敌人的进攻，而且同时以128师部队向被包围在黄竹之敌发起进攻，于21日10时，将被我军包围在黄竹的敌人1个团部和5个连全部歼灭，并仍将敌252师师部及755团紧紧地包围在美亭村内。

    兵团前指收到43军的电报报告后，邓华司令很高兴。对杨迪说：“43军不愧是四野能征善战的主力军之一，他们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指挥员处置的很好，一方面顶住外部敌人的进攻，同时集中兵力迅速歼灭黄竹之敌，就等于将敌人砍了一只手、一只脚，使被我包围之敌只剩下一部困守在美亭，破坏了黄竹、美亭敌人犄角之势，使美亭之敌失去了支援。他们打得很好。”

    杨迪说，“是否发个电报表扬和鼓励他们，同时提示他们最艰苦的战斗会在21日白昼。我计算了一下，40军部队要到21日黄昏才能赶到美亭以东地区。”

    邓华说：“你给43军起草发一份电报吧。现在电台能与40军联系上吗？”

    杨迪说：“现在40军正在急行军的途中，电台还联系不上，我巳告诉电台队长杨雨田，要他们全部开机24小时不间断地收听2个军和各师的电台信号，不准漏掉一条暗语，一份电报。”

    兵团前指仍不断收到43军发来电报。

    4月21日10时后，敌军增援部队陆续到达，敌琼北要塞纵队、暂编13师也投入了战斗，敌人飞机倾巢出动，向我军阵地轰炸扫射，敌军炮兵以猛烈的火力向我军阵地轰击，掩护与支援敌地面部队更加猛烈地向我军阵地冲击，敌军进攻矛头主要指向我127师据守的加岭、风门岭，该两处战斗最为激烈，数倍甚至十几倍于我之敌，对我43军127师、128师阵地，进行着极为猛烈的轮番攻击。我43军发扬了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战斗作风，坚决顶住了敌人的疯狂攻击。我防守风门岭之127师，连续击退了敌5个营13次的轮番冲击，特别是381团1连防守105高地，打得极为顽强与惨烈，该连仅剩下13名伤员，仍坚决守住了阵地。

    4月21日整个白昼，43军与进攻之敌，在美亭、黄竹地区进行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当日17时。

    我40军接到兵团前指4月21日4时电令后，韩先楚副司令当即令118师、119师在澄迈地区就地展开，分两路向美亭及其以北的白莲方向急进，从左、右两翼向敌人侧后实施钳形攻击。精明睿智的韩先楚副司令，他不仅只是去完成迂回包围美亭、黄竹地区之敌，协同43军歼灭敌人的作战，而且他同时想到了下一步的行动，迅速去攻夺海口市。因此，他命令358团向海口市以南琼山方向攻击前进，截断敌人逃向海口的退路。

    40军各部队于21日白昼急速行军，冒着敌机的轰炸扫射，顾不上吃饭，不停顿地迅猛疾进。4月21日17时，40军主力赶到美亭东、西，迂回到敌人的侧后，立即展开从外线，也就是向43军进攻的敌人侧后，展开猛烈地进攻。

    正当我43军极其艰难地、顽强地坚守阵地，与进攻之敌在阵地前反复厮杀拚搏的最紧要关头，突然听到敌人的后面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判断一定是兄弟部队第40军赶到敌人的侧后，向敌人进攻了。40军向敌人猛烈进攻的枪、炮声，极大地鼓舞了处在困境中打红了眼的43军全体指战员，他们精神为之大振，更加勇猛地向进攻之敌冲击。

    进攻的敌人，发觉他们的侧后已遭受到我军的进攻，十分惊恐，很担心他们的后路将会被我军截断，即停止了向我43军的进攻。被我包围在美亭之敌252师755团企图逃跑，我128师乘机向敌人发起进攻，将敌人全部歼灭。

    兵团前指收到40军、43军指挥所的报告，得知美亭、黄竹地区之敌，已停止了向我军进攻的情况后，我即向邓华司令说；“敌人没有想到我渡海登陆部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在黄竹、美亭地区与我43军遭遇，向我发动猛烈地进攻，眼看我军快支持不住了，敌人以为可以取得进攻的胜利时，我40军及时赶到，突然从敌人的侧后两翼向敌人发起进攻，把敌人打懵了，惊恐得不知所措。

    邓华司令说：“你即起草电报，告诉40军、43军，我军与敌人在海南岛上决战的时机到来了。命令两军部队克服一切困难，不顾疲劳，对敌人实施内外夹攻。我军要敢于与敌人展开决战，胜利一定是属于我军的。上上下下要加强战场鼓励工作，鼓舞士气，一鼓作气，消灭敌人。”

    杨迪迅速将电报命令发给40军、43军并告广州兵团赖、洪。

    写到这儿，我想将兵团指挥所4月21日这一昼夜的情况简要地向读者介绍介绍。

    4月21日，43军在美亭、黄竹与敌人继续激烈地战斗着，40军迅猛地向美亭、黄竹急进，迂回包围美亭地区之敌。战场上我军与敌军正处于决战的高峰。邓华司令员与兵团指挥所的同志们也是夜以继日地紧张而有序地工作着。邓华司令员和我在作战室等待着43军、40军的电报报告。我们不时地收到43军的电报暗语或电报报告的情况，杨迪知道这时邓华司令员从表面上看，显得非常镇定自若，但内心是很焦急的。因为自4月20日7时开始，43军以3个半团的兵力，既包围了美亭之敌，又要抗击敌人5个多师的不断地冲击进攻。我军与敌人兵力对比极为悬殊。4月20日一整天战斗的惨烈程度与困难程度，对他这位久经沙场的高级指挥员来说，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他怎么不心急呢。这一天我们两人都很少说话，屋子里静静的。他不时地问我：“40军到那儿了？收到他们的电报没有？”杨迪回答说：“40军正在向美亭急进中，不会中途架设电台的，收不到他们发来的电报。估计当我们收到40军指挥所发来的电报时，那肯定他们已经到达了敌人侧后了。”实际上杨迪更是焦急不安地，想很快收到40军发来的暗语或电报。

    自4月16日晚大举渡海启航后，邓司令和前指同志已经整整5个昼夜没有休息了，邓司令为了解咽、解乏，就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我是在出太阳了的时候，坐着打个盹。整个神经总是高度紧张中，什么也不想吃，也吃不下，只喝一点稀饭，使胃里有点东西．当我想到渡海登陆2个军的指战员们，他们自从启航后，就不分白天黑夜，也顾不上吃喝休息，已经与敌人连续作战五、六天了，现在正在与敌人进行决战，英勇的指战员们正在美亭、黄竹与敌人浴血激战。我们在指挥所的紧张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渡海兵团正在进行的，是没有先例的以木帆船进行大兵团渡海作战。我军登陆成功后，立即就向纵深发展进攻，在进攻的过程中，就与向我反扑之敌，在美亭、黄竹地区遭遇，展开了围歼战。当我43军围歼敌人时，敌人全部的战役预备队5个多师都上来了，我43军登陆部队仅有3个半团的兵力，被众多敌人包围，全体指战员毫无畏惧，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激烈战斗，越战越勇，硬是顶住了敌人5个半师的猛烈进攻。我40军不顾疲劳、不顾敌机轰炸、扫射，迅猛地赶上来，从外线将向我43军进攻的敌人5个多师全部包围。

    40军的迅速赶到，使战局急转直下，由敌人的反包围立即转变成敌我两军的战役决战，这样的战役决战，是对敌我双方指挥员顽强的毅力和意志的考验与竞赛，是对双方指挥员智慧和胆略的考验与竞赛，是对双方司令部组织指挥才能的考验与竞赛，是对双方指战员们战斗力的考验与竞赛，谁能智胜一筹，英勇顽强地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取得胜利。

    看到邓华司令员太全神贯注，已经太疲劳了。杨迪想应该松弛和轻松一下气氛，就不等他再向我问40军的情况，主动地说道：“我认为40军接到电令后，一定正迅猛地向美亭跑步前进，因此，他们的电台就一直没有间歇时间架起来。”

    看看邓司令拿起一支烟点着，没有制止杨迪说，杨迪又继续明知故说道：“40军是我四野4大主力军之一，他们在东北‘四保临江’战役中，在长白山中那样极度严寒的条件下，英勇作战，在1947年东北野战军发动的夏季、秋季、冬季攻势中，他们走出长白山与我们北满西满的部队会师，协同作战，打得很好。比如，在冬季攻势中与2纵(39军)、6纵(43军)协同作战，共同在文家台歼灭敌新5军，随后又与1纵和您指挥的7纵(44军)共同攻克四平。在辽沈战役中，该军(注：当时40军是3纵)与2纵并肩突破锦州城等战役打的都很有声有色，该军118师是四野几个主力师之一，经常直接受四野总部指挥，119师也是四野一流的师。现在这2个师都在海南岛上，这2个师并肩作战，谁也不会让谁，而是一场大竞赛，一定会赛出主力军的威风来。”

    略停一下，杨迪又接着说：“好像40军离不开韩先楚军长似的，渡过长江后，成立兵团时，韩先楚调到12兵团任副司令，由他人任40军军长，但不久韩先楚又回到40军兼军长。现在40军在岛上由他亲自指挥。一定会遵照您的命令，迅速赶到美亭与43军并肩作战，完成战役迂回包围任务的。我计算今日(21日)黄昏，该军可以到达美亭、黄竹。”

    邓华司令听了杨迪这么说了一通，他也说道，“是呀！40军、43军都是四野的主力军。渡海登陆的这几个师都是老虎，这我是了解、是很放心的。40军韩先楚接到令他们迅速赶到美亭、黄竹与43军并肩参加决战，他那股猛劲一定会迅速暴发出来。他会不顾一切地拼命向美亭、黄竹赶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停止休息，也不会急着给我发报，他一定比我们还急呀！”说着，邓司令站起来抻抻手和腿，走动走动，这就是他的活动，我也达到了使气氛轻松一点的目的。

    一直到当日(21日)17时许，兵团前指才收到40军发来的暗语与电报。

    首先收到的暗语是：“我军主力到美亭侧后，已与敌打响。”

    杨迪向邓华司令念了这条暗语，他笑了，松了二口气，焦急了一整天的心情，总算放下了。

    接着收到40军发来的电报，报告该军接到兵团命令后的具体行动的情况。

    邓华司令员立即让杨迪起草电报：现在我40军、43军已经会合，并肩共同作战，这是歼灭敌人全部战役预备队5个半师的大好时机。兵团前指决心，令两军发扬连续作战不怕疲劳、不怕牺牲的优良作风，43军从内线坚决勇猛地向进攻之敌出击，40军从外线迅速完成对敌人的包围，并立即展开向敌人进攻，与敌军展开决战，两军从内、外夹击敌人，务求将敌全部歼灭，取得决战的胜利。然后迅速向海口市追击前进，迅速占领海口市。

    4月21日晚，我40军、43军接到兵团前指的命令后，立即调整部署，连夜向敌展开进攻。40军迅速截断向我43军进攻之敌的后路，将敌军包围，形成我43军从内、40军从外夹击敌人之势．我军与敌军短兵相接，反复拚杀，彻夜激战。至22日拂晓，敌62军、32军、64军及其各师和教导师已分别被我40军、43军分割包围，敌人发觉情况对其很不妙，为了逃脱被我军围歼的恶运，开始全线崩溃，向海口、府城方向撤逃。

    4月22日拂晓后，我40军、43军在美亭地区胜利会师。两军各部，乘胜即向溃逃之敌展开围歼与追击。在白莲市地区将敌62军军部摧毁，并将其153师、163师各歼灭一部，歼灭32军252师、教导师和64军等各军、师大部。

    整个决战时间，实际上只有48小时，即从4月20日7时至4月22日7时，我渡海兵团即获得美亭、黄竹决战的胜利。这是渡海登陆作战的决定性胜利，从而加快了解放海南岛的速度。

 第11章 发起总攻，全岛解放

    正确决策

    4月16日黄昏，在雷州半岛的最南端，大大小小数百艘战船，沿着弯弯曲曲的海岸线，密密层层地一直排到天和水的相连处，长达5公里多。新油过的船身和船桅，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耀眼。桅顶上迎风招展的红旗，在涨满风的白帆衬托下，显得更加鲜艳夺目。

    在这数百只战船上，肃立着准备渡海的英雄健儿。他们是两个军的主力，将要乘着这些木船，踏平万顷波涛，跨海南征。他们虽没有飞机掩护和军舰护航，却有着顽强的战斗精神和必胜的信心。在这庄严的时刻，他们严肃地举起了手，向党、向祖国、向人民宣誓：“坚决执行毛主席、朱总司令的命令！”“奋勇前进，打到海南岛去！”这些誓言响彻云霄，震撼山岳。

    重9时30分，无数信号弹腾空而起。船队启航了，数万名英雄健儿，背负着人民的希望，在辽阔的海洋上，乘风破浪，扬帆前进，开始了解放海南岛的总攻。

    向海南岛发起总攻，是伟大的历史时刻。

    然而，要正确决定总攻的时机，是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在我军两批4次偷渡登岛成功之后，已接近4月，有利于我军渡海的东北风季节就要过去了。

    然而，在这紧要关头，在决定我军下一步行动部署的关键时刻，领导机关中对海南战役的下一步行动又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是乘尚有东北风可以利用的时机，坚决以主力渡海登陆，一举解放海南岛；另一种认为应继续组织小股部队偷渡，为大举登陆作好充分准备。

    两种意见似乎都有道理，那么，到底应该怎么办？

    3月底和4月初，43军和40军党委分别召开会议，统一大家的思想。会上，大家摆事实，讲道理反复分析研究了当前的主客观形势和我军担负的作战任务，联系前两批偷渡成功的经验和教训，使大家认识到：第二种意见弊多利少，而不失时机地大举渡海登陆最为有利。其理由是：

    1、自从我军两批4次偷渡登陆成功，分别与琼纵的1、3总队胜利会师，并在两次运动战中击溃敌人5个团、歼灭1个团以上兵力之后，琼纵及登陆部队总共已有2．8万余人，声势浩大，引起限敌我形势的新变化。其特点是：(一)打破了敌人以1／2兵力“围剿”海南根据地的部署，使全部敌人掉转头来防我大举登陆作战，对海南战役的策应起了很大作用。(二)造成了有利于我大举登陆作战的有利形势，因我2个军已有近1个师的兵力及琼纵的内应，他们可在任何一段海防线上打开缺口，掩护登陆。(三)为大举登陆提供了经验，增强了部队渡海作战的信心。如果此时继续分批小股偷渡，采取“添油战术”，则会分散我军的主力，不能形成拳头消灭敌人，且敌人已经有了对付我军小股偷渡的准备与经验，加强了海岸防御，并已组成了快速部队实行机动防御，小股偷渡失去了突然性，登陆更加困难。

    2、4次偷渡带去的船只多数有去无回，而我军征集船只已十分困难，如继续小股偷渡，则船只问题无法解决。

    3、季节不等人，我军主力渡海作战若不抓紧在谷雨(4月)前的东北风季节采取断然行动，错过时机，则南风劲吹，主力部队渡海作战就失去了可能性，解放海南岛的时间就要推迟到冬季。而岛上有敌军10万之众，且有海空优势，形成立体防御，如果旷日持久，坐失良机，敌人就可以动用其机动力量对我琼纵和登岛的部队进行“围剿”，岛上部队坚持长期斗争将面临严重困难，我军将由主动变为被动。

    4、部队海练已基本成熟，指战员的求战情绪高，战斗意志旺盛，而敌人兵力分散，士气低落。

    5、前两批部队登岛成功，已经取得了渡海作战的重要经验。在前几次的登陆作战中，不管是从敌人侧翼还是正面，不管我军是1个营，1个团，甚至1只单船，都能利用敌人弱点，突破敌人防御，进入纵深战斗。

    6、等待购买军舰已无希望，因为香港及其他资本主义国家是不可能卖舰给我军去打老蒋的。因此，不失时机地全力渡海登陆，一举解放海南岛，是可行的、必要的，舍此别无出路。

    不久，15兵团在徐闻前线召集40军和43军领导干部台加作战会议，讨论分析当前形势，制定新的作战部署。

    会议认为：我军前4次偷渡登陆作战的成功，证明了敌机、敌舰的封锁并不可怕，琼州海峡的滔天巨浪也是可以踏平的。我军渡海主力部队经过一段时间的海练，战术、技术均获得很大的提高。而这时，“伯陵防线”被我军两批偷渡部队突破之后，敌头目薛岳惊慌失措，急忙改变了他的战略部署及作战方针，从“以除心腹之患，拒外来之难”，依海据险相结合的战略部署，改为“重点对外”，在琼北防线、琼西北沿海400多公里的海岸线上，采取处处设防、分兵把口的战略部署。

    这一部署使敌人防线拉长，兵力分散，更有利于我军渡海部队集中兵力，突破敌防线，进而撕开口子，进入纵深地带。另外，风向问题是渡海作战的重要条件，谷雨一过，琼州海峡就再无北风、东北风，如果错过时机，解放海南岛的战役将长期拖下去。

    15兵团及2个军的领导经过反复研究，权衡利弊，作出了两军主力实行大规模渡海作战的决定。经报请4野和中央军委批准，15兵团于4月10日下达了作战命令：

    40军以6个团(118师353团、354团，119师355团、356团、357团，120师358团)，43军以2个团(128师382团、383团2个营、384团1个营)，共总8个团为渡海作战第一梯队，于4月13日前集结完毕，待风向、潮水有利时起渡(具体时间临时下达)；

    两军起渡地点以徐闻西南的鲤鱼港为界，以西归40军，以东归43军。登陆分界线为临高县的马袅港，以西属于40军，以东属于43军。登陆后应迅速占领并巩固滩头阵地，歼灭反扑和来援之敌，保障后续部队渡海登陆；

    以43军主力为第二梯队，在第一梯队登陆突破后，即迅速起渡登陆，协同第一梯队聚歼守岛之敌；

    岛上的琼纵接应部队由两军直接指挥。

    同时，15兵团还向军委、野司建议：增调个1—2师为总预备队。

    登陆成功后的作战部署是：两军登陆后，应乘敌混乱或增援时歼敌主力，并求得打开一条走廊，保证两军后续部队在短时间内全部渡过；尔后，40军主力应向加来市急进，包围敌64军，另一个团向那大市前进；43军应向澄迈急进，包围敌62军，以分割包围敌指挥机关，吸引敌援，救得在运动中歼敌；两军将以上敌人歼灭后，预定40军以1个团配合琼纵5总主力断敌退路，43军主力则向海口前进。

    为了严密组织渡海作战，在开始进行渡海作战准备时，就由兵团和40军、43军、琼崖纵队派人组织了一个联合工作委员会，并在琼岛北部分设两个小组，配备电台与雷州半岛的委员会联系。40军还建议4野机要处编写专用密码，由军派人偷渡过海送给冯白驹，用这种密码确保琼纵和40军互通情报，密切联系。

    全军上下盼东风

    大举登陆之前，40军派侦察科长郑需凡带领侦察人员乘一只帆船，化装成渔民，在临高我军预定登陆点海面进行侦察，测量水深、流速、风向，记录1小时帆船能走多远。经过两天的侦察，掌握了潮流和风向，为渡海登陆提供了可靠的情报。

    可是，几天来的风向都不理想，人家心急如焚，恨不得老天爷立即刮东风，把我军送过琼州海峡。全军上下，都在观测天气，就连军首长和机关干部们也都坐在海边，观察天气，同船工、渔民座谈。

    整个部队，无论是机关驻地，还是连队宿营点，乃至海边，到处竖立着一根根竹竿，上面拴着布条，这就是简易的“风向标”，远远望去，好像是一片枝条摇曳的柳树林。

    韩先楚军长在下部队检查渡海准备工作时，不时地让司机把吉普车停下来，亲自下车观察风向。眼下，对大家来说最需要的是东风，真是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然而，东风迟迟不来，有的战士风趣地说：“如果诸葛亮活着的话，我宁可六顾茅庐，请他来借东风。”

    4月16日早晨，平潮伏流，东风拂面，是南渡海峡的理想天气，大家非常高兴，做着登船的准备。可是，指挥部迟迟不下达起渡的命令。到了中午，突然变成了东南风，这正是南渡海峡的顶头风，大家又泄气了，心想这一天又不能起渡了，有人小声骂着：“该死的老天气，说翻脸就翻脸，成心和我们捣乱！”

    韩先楚军长焦急地来到船工中询问：“天黑以后能不能变风？”

    多数人都不敢回答，他们懂得“军中无戏言”这句话的份量，如果说错了，影响了大军的行动计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唯独有一位老船工很肯定地回答：“晚上一定会转东风，要是不转东风就杀我的头。”

    其他船工听了这话，吓得直伸舌头，可这位老船工却相当自信，不肯收回自己的话。韩军长看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船工，从他那被海风吹成了紫铜色的面孔看出他经验丰富，他的话也许是有道理的。当然，还需要实践来检验，韩军长通知各师：继续待命，等待东风。

    下午，风向逐渐山西南转为两北，随后又转为东北、正东，好风啊！这正是大家梦寐以求的东风，部队上下万分高兴。

    终于，上船的命令下达了。

    小驳船和木板船一趟又一趟地把集结在海滩上的部队运到渡海的大帆船上。有的战士急不可待，脱掉衣服，只穿一条短裤，头顶背包，手举武器，涉水登船。

    千船万樯下海南

    40军6个团1.87万名指战员，在军长韩先楚、副军长解方、军政治部主任李伯秋、118师师长邓岳、政委张玉华、119师师长徐国夫率领下，在琼崖纵队参谋长符振中协助下，登上300多只帆船。从雷州半岛的灯楼角一线海岸起渡，顶定在临高角的美夏、昌拱一带海岸登陆。

    4月16日19时30分，40军指挥所发出了启航的命令。号令一下，只见灯楼角海面，千帆如墙，桅杆如株，300多战船离开海岸，穿过奔涌的大浪，像一支支利箭向南射去。

    这是个令人向往的日子，也是令人高兴的日子。指战员们豪情满怀，深深感受到自己担负的使命，他们又一次重温了自己的誓言：踏平琼州千顷浪，不破顽敌誓不还！不知是从哪只船上首先唱起了《渡海战歌》，接着所有的船上都唱起了这支歌：

    “千万只帆船，千万把尖刀！千万个英雄，怒火在燃烧；千万挺机枪，千万门大炮！千万条火龙，直奔海南岛；千万个功劳奖章，在海南岛上光辉照耀；千万而红旗，迎着海风飘！”

    这歌声，激昂豪迈，声震大海，淹没了涛声，久久在大海上空回荡，它表达了战士们的信念和心声。

    在40军起渡的同时，43军2个团的6968名指战员，在副军长龙书金、128师师长黄荣海、政委相炜的率领下，在琼纵组织部副部长谢应权和王山平、冯尔迅、吴正桂等人的协助下，分乘81只帆船，在雷州半岛的东场港起渡，预定在澄迈的玉包港一带海岸登陆。

    全岛动员，接应登陆

    我野战部队前后4次胜利登陆，迫使海南岛上的敌人改变了战略部署和作战方针。从“以除心腹之患，拒外来之难”，依海居险相结合的战略部署，改为重点对外，在琼北防线，琼西北沿海400多公里的海岸线上，处处设防，分兵把口的战略部署。

    敌人的这一部署，使防线拉长，兵力分散，更有利于我军渡海部队集中兵力，在一点上强行登陆。敌人重外轻内的防守方针，也给了我岛上军民迎接大军渡海登陆的主动权和自由权，而敌人却处于消极被动的地位。

    薛岳吹嘘的“固若金汤”的“伯陵防线”，已岌岌可危了。

    在两个军登陆的同时，15兵团于4月10日17时命令琼纵：岛上接应部队根据两军的任务，自行布置接应配合；但琼纵1总应配合岛上118师，并各以一部积极在儋县长坡地区活动；3总主力应配合127师，另1个团及琼纵独立团在文昌及海口东南地区积极活动，牵制与迷惑敌人；5总主力2个团，应向海口地区积极活动，牵制与阻击敌北援或向榆林方向逃窜。

    冯白驹同志接到兵团的电报后，立即召开会议，同琼崖纵队副司令员吴克之、副政委黄康等主要领导人迅速部署接应工作。会议决定：

    由马白山、陈青山、陈求光和118师政治部主任刘振华率领琼纵第1总队、40军两批登陆部队从驻地挺进临高县，秘密进入40军预定登陆区域，接应40军渡海登陆部队；

    琼纵第5总队总队长潘江汉、政委林豪率领2个团进入儋县沿海一带和王五、长坡地区佯作接应，迷惑敌人，牵制儋县之敌，掩护临高登陆部队的南侧；

    琼纵第5总队副总队长符中权率领第4团1个营继续在南区行动；

    琼纵第3总队总队长张世英，率领1、3团配合43军两批登陆部队，从驻地挺进澄迈，进入预定登陆地区接应43军渡海登陆部队；

    琼纵第3总队副政委文度率领第3总队第2团在琼山、定安边区积极活动，牵制定安、加积之敌；

    琼纵独立团在琼山县的三门、三江地区迷惑海口市、琼山县之敌，控制文昌县之敌，配合第3总队第2闭掩护澄迈登陆部队的北侧；

    琼西地委派出部分干部加强澄迈县、临高县支前工作的指导。

    琼纵第5总队潘江汉总队长接到命令，立即召开营以上干部紧急会议，研究确定行军路线，布置作战的具体任务。紧接着，第5总队直属队和4团2个营及第6团，在潘江汉、林豪和陈岩的率领下，挥师挺进，直奔儋县的王五圩。经过4昼夜的兼程行军，克服途中的一切困难，于4月15日凌晨到达儋县西部海头圩附近的打稔村。

    为了制造向海岸挺进接应我渡海部队的假象，5总队有意暴露去向，以迷惑与牵制敌人。敌人果然上当，当我5总队到达不久，敌人立即从海头圩拼凑1个加强营的兵力，向我军驻地打稔村进攻，被我军击退。

    次日早晨，两架贼头赋脑的敌机在我军驻地上空盘旋侦察，敌人以为我军是向海头以东的海岸转移，接应渡诲部队登陆。中午时分，敌人1个加强团的兵力便向东线出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潘江汉总队长立即命令第6团李贤祥部，事先占领制高点堵击敌人；4团2个营抄敌后路，一齐向敌人发起进攻。战斗很快就进入短兵相接，敌我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半个小时后，敌人出动4架飞机轮番在阵地上空盘旋扫射、轰炸，企图配合地面部队消灭我军。但是，由于敌人飞机没有看中目标，炸弹落在大海中，掀起一股股浪花；我军6团占领的小山头接近敌人阵地，有的炸弹落在敌人的阵地上，敌人的士兵怒视着飞机，在骂娘声中丧命。

    激战至傍晚，敌人无法突破我军阵地，只好在夜间逃窜，我军也同时撤回驻地休息。

    我军于16日破晓之前占领王五圩。王五圩据点的敌人发觉被我军包围后，把枪支弹药丢到水井里，人员化装遁逃。5总队首长立即命令机炮连、警卫连、工兵连、第4团2个营和总队指挥部，在王五圩阻击敌人；第6团在外围隐蔽，相机歼敌。

    这时，我军政工人员顾不得休息，配合地方党政干部积极开展地方工作，群众纷纷起来，为迎接大军渡海作战，筹粮筹款，组织担架队、救护队，做好后勤工作。各部队也同时进行战斗动员，指战员纷纷表示决心：“为了接应渡海部队胜利登陆，解放海南岛，我们宁愿付出一切代价，坚决完成守住阵地、牵制敌人、消灭敌人的光荣任务。”

    16日下午2时许，敌人第90师1个团从那大镇出援，经大成圩抵王五圩附近，先以小部队向我5总队作试探性的进攻。我5总队早就做好迎击敌人的准备，由第4团第1营扼守各个要道；第2营与总队部直属机炮连在王五圩左侧高地，利用原有防御工事阻击敌人。为了不过早地暴露我军主力，4团1营以小分队向前沿阵地伸展，多次打退敌人的冲锋。

    这时，敌人以为我军兵力较弱，更加骄狂，以整营整连的兵力向我军阵地运动，妄图一口气吃掉我军。但是，在王五圩左翼高地的碉堡里，我军机炮连早已架起水龙重机枪，向敌人阵地猛烈扫射，给敌人以严重的杀伤。

    激战3个小时后，敌人摸清了我军的兵力，急忙调集白马井、新州、新英等圩镇守军共2个营的兵力，向王五圩增援。

    4团政治处主任黄涌立即率领2个连抢占西南边公路附近的土岗，阻击来自白马井之敌；坚守王五圩阵地的第1营则把大部分兵力拉到东门及其两翼堵击敌人；总部警卫连也投入战斗，阻击敌人。

    这时，敌人火网交织，大炮猛烈轰击，我军伤亡较大，4团1营营长不幸中弹牺牲。虽然情况危急，但我全体指战员牢记自己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拖住敌人，保证渡海大军胜利登陆。”他们坚定地表示“人在阵地在，与阵地共存亡”的雄壮口号。

    战至16日午后，当白马井援敌向我军进攻时，潘总队长命令6团1个营占领那大敌援军阵地的两侧翼高地，以火力控制敌人。与此同时，我军以小分队从敌人背后袭击。敌人顿时傻了眼，主力转头应付6团。由于我军第4、6两个团紧密配合，敌人主力部队被拖住不放，使战斗形成对峙状况。

    17日拂晓，敌90师获悉我渡晦大军已于午夜在澄(迈)临(高)一带海岸登陆，知道已中我军调虎离山之计，于是，急令其所属部队由王五圩向临高海岸增援。但为时已晚，我渡海大军在破晓之前已经突破“伯陵防线”，胜利登陆，并与我接应部队第1总队会合，向琼西根据地挺进了。

    这时，我5总队也接到冯白驹司令员发来的电报，命令5总轻装南进，迅速回师榆林、三亚，阻击岛上残敌，

    17日2时30分，前往临高接应40军登陆部队的第1总队及40军两批登陆部队，到接应点附近，看到片片白帆即将抵岸，立即派出一支部队挺进海边，歼灭昌拱和龙豪之敌；派另一支部队攻击美夏和东英市的守敌，歼灭敌第131师第392团大部和第391团一部；派出1个连向高山岭发起攻击，歼灭岭上之敌野炮连，占领高山岭后，立刻向渡海部队发出联络信号，告诉我接应部队已经占领高山岭高地；派出琼纵第1总队第9团警戒和控制临高城之敌，第7团警戒波莲、美台敌第156师的来路，其余部队在多贤村待命。

    高山岭上，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片片白帆纷纷靠岸。接应部队与渡海部队在高山岭一带胜利会师。临高海岸战斗打响后，加来、美台、波莲的敌人企图反击，被我琼纵1总队7团击退。

    琼州海峡：是水？是血？

    敌人凭借海、空军的优势，必然在海上与我军抗争，妄图阻挡我军渡海。这一点果然不出所料。敌人对海战已作了准备，组织了一支庞大的舰队，由第2舰队司令王恩华亲自指挥。这次敌人是不惜血本的：从1950年1月起，敌先后由珠江口将第3舰队的主力太康号、永康号、永宁号、武功号、光强号、海安号等20余艘舰艇，调到秀英港扩充第2舰队；在我军即将大举登陆时，又从台湾将太平号，从珠江口将溪口号、中新号调到海南岛。敌舰队的实力增加到50艘。

    为完成主力部队渡海作战的护航任务，40军改装了20艘土炮艇，组织了由军直接指挥的土舰队，编为两个梯队，分别部署于大军渡海主力部队的东西两侧。

    16日夜，约22时左右，40军渡海部队的船只航行至海峡中途时，左前方发现敌舰向我军船队开来。敌舰看到我军木帆船，骄横地冲了过来，疯狂地向我军开炮，严重地威胁着我军船只前进。

    “坚决向敌舰还击！”电台里，传来韩先楚军长的命令。40军护航的土炮艇在炮兵主任黄宇的指挥下同时开火，对敌先头舰形成了交叉火力，打得敌舰狼狈后退。如果说前几次小股部队偷渡与敌发生的海战仅仅是小规模海上较量的话，那么这一次则是木船队与军舰群进行大规模的激战了。在前几次较量中，敌军舰因靠近我军木船吃了亏，因此，敌舰队司令王恩华命令他的军舰不准靠近我军的小船，敌人自己吓唬自己说：“共军船上有钩子、梯子、炸药包，靠近了同归于尽。”

    于是，敌舰便远距离开炮猛轰，炮弹的弹迹在空中织成了火网，映红了海面。一艘大型敌舰仗着速度快，火力强，闯进40军左翼船队里，企图把我军土舰队的队形打乱。

    黄宇所在的指挥炮艇立即迎过去，在接近敌舰几十米时，射出一阵猛烈的炮火，敌舰被击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敌舰怕暴露目标，不敢使用照明弹。敌舰为了躲开我军土炮艇的攻击，只好窜到远远的海面上盲目射击。木船队冲破了敌舰的阻拦，相互呼应着前进。这时，海上东风大作，所有的护航上炮艇立即扬帆升篷，速度加快。有的船被打漏了，战士们一边堵漏，一边还击。护航的上炮艇保持着严整的队形，迅速通过了主流。敌机、敌舰只能在船队的后面射击，他们的行动反而成了我军船队奋勇前进的动力，“帮助”我军做了战场鼓动工作。

    在这场海战中，43军也打得十分激烈，43军的护航上舰队首当其冲，为掩护船队立下了战功。

    43军的护航土舰队由前卫营383团2营组成，护航队长由2营副教导员刘安元担任，副队长由连长石怀文担任。全队由5只船组成，其中有2只机帆船，3只木帆船。每条船都由连级干部担任“舰长”。

    土舰队的人员组成是通过“打擂”选出的。因为护航的任务比较艰巨，牺牲的可能性极大，正是这样，谁能参加护航队就越发光荣。这是个具有“敢死队”性质的组织，参加人员必须严格挑选。所以，搞起了“擂台”，实行“比武”：一比过去表现怎样，二比作战指挥才能，三比对解放海南岛的打算。

    条件摆出来了，先是自我介绍，毛遂自荐，然后通过群众议论、评比，最后由领导筛选而定。有的人为参加护航队写下了血书，有的人因未能入选而哭鼻子。

    当人员确定之后，5只护航船进行了认真的准备。大船由21人组成，小船由19人组成。人员分工是船工3人，水手(战士)3人，重机枪手3人，战炮手6人，卫生员1人，通讯员1人，正、副舰长各1人。5只船共有营级干部1人，连级干部4人，排级干部8人，人人会使炮，人人会摇橹划桨，如有伤亡，船员可以互相代替，始终保证战斗力小减弱，算得上是短小精干。

    4月16日晚上，43军由三塘、海珠港一带起渡后，护航船队在主力船队前方1200米处前进，其任务是掩护主力船队，阻击敌舰的袭扰。5只护航船伴着东风，船头激起片片水花，船尾拖着一条条被压平的白线，飞快地行进。船上的人员以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海面，防备敌舰的突然袭击。

    船到琼州海峡主流时，护航队长刘安元再次命令船员检查战斗准备，因为这一带水深流急，是敌舰经常活动的水域。

    突然，黑暗的海面升起两团火球，两颗照明弹悬挂在空中，护航船员们在黑暗中注视久了的眼睛感到刺疼，不知这两颗照明弹是从哪里升起的，是天上的飞机扔的？还是海上的军舰打的？正犹豫间，在护航队左前方义喷出一团火球，这团刚出炮口的火光一下子映出了军舰的轮廓，战士们看清了，那是敌人的军舰，照明弹正是从军舰上打出来的。

    这时，左前方一共有3艘军舰，正向43军主力船队扑去。“先下手为强”，队长刘安元当机立断，命令护航队成扇形散开，向敌舰靠拢，先敌开火。接着我护航队的战防炮、山炮、机枪就开火了，三艘敌舰立即陷入我军火网的包围之中。敌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胡乱地开了几炮，放出一阵白烟，向东逃跑了。

    主力船队已安全到达海峡的主流。看见敌舰逃遁，土炮艇的指战员们倍受鼓舞。

    可是，敌人是不甘心失败的，过了20分钟，3艘敌舰又从主力船队的侧面——东面冲了过来。敌人变了花招，这一次不打照明弹了，黑黝黝地横冲直撞过来。护航队还没来得及向它开火，它们就猛烈地向我主力船队开火，机关炮拖着长长的红线像火舌一样划破夜空，向我军船队倾泻过来。

    恰在这时，东北风停息了，木船在大海里随波漂荡，速度慢了下来，使我军难于应战。敌舰见此，猖狂起来，炮弹接二连二地打在护航队周围轰炸，溅起1丈多高的水柱。水珠飞溅，像暴雨一样洒在战士们的身上，木船被震荡得左右摇晃，岌岌可危。

    敌舰一面向护航队射击，一面继续航行，企图插进我军主力船队，阻挠主力船队前进。这是护航队绝不能允许的，他们的决心是即使全队壮烈牺牲，也不能让主力船队受到损失。

    木船迎风行动困难，刘安元命令船员划行。船桨、木板、铁锹、枪托，凡是能划水的东西一齐伸人海里，木船又飞快地向敌舰冲去。5条护航船又摆成了半圆形，一齐向敌舰开火，小木船对付铁甲舰，敌我双方在大海上展开了殊死的搏斗，这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火光闪闪，炮声隆隆，交织成一支生与死的奏鸣曲，响彻在琼州海峡的夜空。

    终于，敌舰被打退了，护航队把敌舰与主力船队隔开，保证了我船队侧翼的安全，使主力船队顺利航进。

    但在激战中，我有两只护航船被震坏，随主力船队走了。剩下3只木船继续缠着敌舰。3只木船对付3只铁甲舰，可谓中外海战史上蔚为壮观的一幕。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海上升起的轻纱般的薄雾和硝烟，从我军主力船队的右后方又冒出来2艘敌舰，企图阻止我军最后一批主力船，而原先的3艘敌舰仍咬着护航船不放。这时，护航船只剩2只了，有1只遭到袭击破坏，被主力船拖走了。

    形势万分紧急，我军主力船队面临着严重的威胁。护航队副队长石怀文对另1只船上的“舰长”刘长存喊：“老刘，你们船去对付新来那两个家伙，我们来对付这边的两个冤家，一定要缠住敌人！”

    刘长存手捂着受伤的胸口，指挥他的护航船掉转船头，直奔2艘敌舰。炮手杨吕一炮打中敌舰的舰头，升起一团黑烟，敌舰不知护航船使用的什么武器，吓得赶紧后退，躲得远远的。

    风又呼呼地吹起来了，这使我军的护航船如虎添翼，行动自如，更加有效地对付敌舰。我军仅有的2只护航船始终与敌舰保持着最短射程内的距离，不断地打炮打枪。

    当东方微露晨曦的时候，南面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这是主力船队逼近了琼岛海岸，同守岛敌人发生了战斗。护航船的指战员精神为之振奋，这是他们多么盼望的枪声啊！他们的血没有白流，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在眼前。他们决心坚持到底，掩护主力船队全部登陆。

    很快，东方现出了一抹瑰丽的红霞，像一束火焰把东边的天际点燃，随后，一轮火红的太阳，跳出海面，冉冉上升，灿烂的光芒照耀着宽阔的琼州诲峡。我43军主力船队开始在才芳岭、玉包港一带登陆。

    石怀文、刘长存指挥2只护航船一边向敌舰射击，一边向南前进。敌人的飞机这时也来了，发出凄厉的怪叫，呼啸着俯冲扫射，敌舰好像也来了勇气，炮打得更猛了。可是，护航船员们的心情已经不像昨晚那样紧张了，因为他们看到载着主力部队的战船已胜利地通过了琼州海峡，开始向滩头冲击，即使全体护航船员都牺牲了，但他们毕竟完成了护航任务。

    是的，护航队的任务完成了。40军、43军的护航队员们丹心映碧海，豪气贯长虹，他们为主力部队胜利登陆立了不朽的功勋。

    戒指，成了永久的纪念

    天已破晓，刘振华站在高山岭上，看见海面上像海鸥一样的点点白帆，40军的登陆部队正向岸边靠拢，抢夺滩头的战斗在宽大的正面展开了。

    敌人在海边的防御分三层，第一层是海岸边的木桩铁丝网，第二层是战壕，第三层是地堡。敌人把揭了盖的集束手榴弹绑在木桩上，用绳子牵到地堡里，如果我大军登陆，就拉响手榴弹。

    但这些又岂能阻止我军登陆？我军登陆的先头部队冲破敌人铁丝网时，有的来不及剪断铁丝网，就趴在铁丝网上，用自己的身体当跳板，让战友踏着自己跃过第一层防线。

    敌人的枪炮猛烈地向海边扫射着，我军的一些战士还没跳下船，就牺牲在船上。有的跳下船，涉水向滩头冲击，又被罪恶的子弹夺去了宝贵的生命。烈士的鲜血染红了海水，烈士的遗体在海边漂浮着，我军前仆后继，义无反顾。在临高山接应部队炮火的支援下，登陆场上敌人的凶焰被压了下去。

    这时，我40军118师353团主力在博铺港与红牌港之间强行登陆，歼灭滩头守敌后，进至冒南、五浇地区，奉命到那白市以北地区集结。

    118师354团在新村地段登陆，2营沿敌阵地猛烈向前发展。6连连长戴成宝率该连担任全军左翼突击队，在不到20分钟的时间里冲出2．5公里，插到了敌海防阵地的背后，夺下了敌重炮阵地，立即掉转炮口向纵深的敌人轰击。2营先后攻占了新村、龙文和武西敌人的地堡群，俘敌300余名。团主力于6时30分进至美录、和良以西地区，打垮了由临高乘车来援的1营敌人。

    师直与358团登陆后进至邦乐、新村地区集结。

    40军119师登陆后，355团1营向临高角扩人登陆场，356团3营向博铺港发展，与敌64军131师591团相遇，双方展开激战。

    战斗中，我军击毙1名敌军官，在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而这枚戒指恰恰是我军1名排长的。我军这名排长入伍前定了婚，未婚妻送给他一枚戒指。他戴着心上人赠给的这枚戒指，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当了排长。渡海作战时，他仍戴着这枚戒指上了船，决心在琼岛战役再立新功。可现在，戒指戴在国民党军官的手指上，显然这名排长在登陆时牺牲了。356团有他的老乡，认识这枚戒指，睹物思人，大家为排长的牺牲而悲痛，也激发了对敌人的仇恨。

    战士们咽下眼泪，压住怒火，把仇恨装进枪膛，向敌人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很快击溃了这支敌军，并歼灭131师591团3营大部，俘敌200余人。

    这样，我军那位排长的戒指又回到了我军手里，成为悼念烈士的一件珍贵纪念物。

    119师先头部队在临高角强行登陆后，向守敌猛烈冲击，抢夺滩头阵地。

    临高山的战斗打响不久，我军插向临高角海边的接应部队也很快地扫清了敌人在海边的防御工事。继而歼灭了美夏、昌拱、东英等据点的敌人，顺利地开辟了登陆场。

    当我渡海部队大举登陆时，加来的敌64军出动2个团的兵力，绕至波莲方向，前来增援，被我军负责警戒的1总7团堵住，战斗打得十分激烈，经过3个多小时的激战，英雄的7团指战员终于击溃了敌人的进攻，使敌人不能推进半步，保证了我军主力的顺利登陆。

    我占领临高山上的部队，除了用炮火支援登陆场外，还向临高城开炮，封锁了城内敌人，保证登陆部队侧翼的安全。17日4时左右，我40军登陆的先头部队一举突破了海南防总西路军第64军第131师391团的防卫阵地。该团官兵大部分是福建籍的新兵，毫无斗志，一哄即散，溃不成军。敌师长郑彬急调第392团配合空军协同增援堵塞和反攻，而我解放大军发扬猛打猛冲的精神，以一当十，继续扩大滩头阵地。我军接应部队又将增援的敌军392团和391团残部击溃于临高县以西的月朗地区。

    敌师长郑彬只好放弃阵地，夹着尾巴向临高县城溃退，龟缩在临高城内，急电64军军部增援反攻。敌军部调遣156师张志岳部和159师张其中部的第475团增援临高县城，企图卷土重来。

    敌援军起初还气势汹汹，但一看到溃败逃窜的131师的狼狈相，知道了我渡海大军的厉害，就畏缩不前了，只调第475团增援临高县城，而第156师则就地在美台地区占领阵地，与临高县城成犄角之势，以避免人瓮同归于尽。

    我渡海部队的后续船只在继续登陆。海南岛隐隐约约地出现在面前。“快加油啊，上岛就是胜利！”118师354团2营5连战士谭成恩高喊口号，鼓励大家加油前进。离海岸只有200余米了，敌人的轻重机枪“哗哗”地扫过来，炮弹也不断在船的周围爆炸，激起的水花打得脸生疼。

    “准备下船！”指导员高声命令道。

    听到命令，谭成恩把橹交给船工说：“不要怕，你快点摇橹，我们冲上去就好了。”

    离岸上只有70多米了，谭成恩第一个带头跳下船，趟着齐胸深的海水向敌阵地冲去。脚下一步一滑，苦涩的海水连喝了好几口。他勇猛地头一个冲上了滩头阵地，敌人把火力集中向他射来，他立刻卧倒匍匐前进接敌。子弹不断打在他的前面，他毫不臣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上，上去一个，伤亡就会减少10个。”

    他爬到一块石头后面，一边射击，一边观察敌情。他看见鹿砦后有五六个敌人正在疯狂地向我军大部队射击，于是，立即摸出两个手榴弹握在手中，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倒鹿砦，随手将手榴弹甩过去，两个敌人被炸死了，其余的爬起来就跑。

    谭成恩纵身跃起，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跑在最后边的那个家伙，把他送到指导员面前，为上级了解敌情创造了条件。

    部队登陆后，迅速向纵深发展进攻。

    争当英雄营

    4月11日，128师师政委相炜来到384团2营，了解渡海作战的各项准备工作。当2营营长刘鑫汇报全营渡海作战工作一切准备完毕，并代表全营指战员向师党委、师首长表示决心时，相政委接过话来说：

    “我今天来你们2营，是向你们传达任务来的。我师382团、383闭2个营、384团1个营，共2个团的兵力并肩渡海作战。你们2营为师的突击营，与382团1营突击营并肩登陆作战，你们2营在382团左翼从清澜港地段登陆；382团1营在你们右翼从海口以西地段登陆。什么时间开始渡海听师的命令。”

    接着，相政委鼓励刘鑫他们说：“你们营作战积极勇敢，多次立战功，渡海训练成绩也显著，希望你们在渡海作战中，争当英雄营。”

    相炜政委走后，营立即召集连、排干部会，传达了师首长的命令，并提出渡海作战的具体要求。

    4月15日黄昏，各连将队伍带到徐闻县海珠港林村的诲岸边，船队按波次排列。2营船队的战斗队形是：6连和营的指挥船，为第一波次；4连为第二波次；5连为第三波次。营机炮连和团五七战防炮连配属加强各连船队。重火器已事先配备在各连船队的船上。

    4月16日17时，全营各连高举战斗红旗，紧握钢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地齐集在海珠港的海岸上。

    晚霞璀灿，太阳西沉，迎面吹来了温暖的春风，椰林被风吹得刷刷作响，好似在热情地欢送渡海英雄们上船。部队整齐的步伐，阵阵歌声，同浪涛的音响融合在一起，震撼着整个林海。

    4月16日19时，无线电传来兵团的命令：“我军各部队准备起航！”

    接着，师指挥所在19时50分也发出无线电命令：“382团1营、384团2营迅速起航！”

    刘鑫在指挥船上也立即发出了“6、4、5连按波次起航”的信号。很快，4颗绿色信号弹飞上天空。刹时，6、4、5连船队各发了绿色信号弹1、2、3发，向营的指挥船发出起航的信号。

    顿时，全营14只船的风帆冉冉升起，船上的联络灯光摇曳，借着强劲的海风，各连船队像离弦的箭一般迎着海浪“哗哗”航行，驶向海南岛。但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这是大战前的预兆，摆在勇士们面前的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战，渡海的英雄们高声唱起了“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的战歌，歌声如同进军号角，在海上回荡。

    深夜12点30分，无线电传来了党中央的声音：“同志们，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已进入指挥室了，他向大家问好！他祝贺大家胜利前进！突破敌人防线，旗开得胜，解放海南岛！”

    紧接着，又听到兵团的无线电的电波声：“党中央、毛主席很关注我们，同志们，要勇往直前，冲向敌岸，全歼敌人，解放海南岛！”

    听到这鼓励的声音，全船队的指战员们，一声接一声地喊起了“毛主席万岁！”的口号。

    毛主席的声音大大鼓舞了全体渡海指战员的勇气和必胜的决心。

    4月17日1点20分，船队行至海峡中途时，在我船队右前方，发现了强烈的灯光，在灯光照射下，看到一个黑影，向我军船队驶来。

    刘鑫判断一定是敌人巡逻的炮艇，便命令各连船队准备战斗，发出4颗红色信号弹，各连船队当即也发出了1、2、3颗红色信号弹，按6、4、5连顺序回答“做好了打敌舰艇的射击准备。”随即我军的五七战防炮、重机枪准备对敌炮艇射击。

    这时，敌舰看我军船队发出信号，便朝我军船队冲了过来，向我军船队开炮，严重地威胁着我军船队的前进。刘鑫急令各船队集中火力向敌炮艇猛烈射击。刹时，各船队的轻重机枪和战防炮一齐猛烈地开火，像无数条火龙射向敌人炮艇。

    敌炮艇见我军火力猛烈，势不可挡，见势不妙，便仓皇向东南逃窜。刘鑫见敌舰转头，已逃远了，即令各连船队停止射击。同时，营指挥所电台向师指挥所汇报了打敌炮艇战况，并报告了2营各船队的方位。

    船队继续向海南岛清澜港方向行驶。这时，海上的风突然停了，船队前进速度很慢，指战员们心急如火：“这么慢，天亮也到不了敌岸。”

    刘鑫立即下令：“船上除留下值班火器外，其他所有人员，把小铁铣拿出，在船两边排成两行，划船。”

    船上的干部战士马上拿起了小铁铣，在船两边，排成两行，用力地划水。一个劲地、不停地划呀划，累得全身都流出了大汗。但力没白费，船速果然加快了。

    4月17日凌晨3时，船队在大海中已航行8个小时了。透视天空，看到正前方出现黑黑的一大片。刘鑫便问老船工：“罗盘指针的方位是什么方向？前方是什么地方？”

    老船工看了看罗盘上指针对刘鑫说：“根据我常年在海上航行用罗盘的经验，我判断，前方距清澜港不远了。此方位是不会错的。”

    刘鑫根据老船工说的“前方距清澜港不远了”，向各连船队发出了准备强行登陆的信号。即刻，各连船队也发出信号，报告营指挥船，已准备强行登陆。

    船队离对岸越行驶越近了，看得也越清楚了。老船工对刘鑫说：“前方就是清澜港了。”

    17日3时45分，营部命令船队拉满篷帆，全力向对岸冲去。

    谁知清澜港这地段是石滩，海岸又是陡壁，营指挥船驶到两块锅台大的石缝中间，把船夹得死死的，一点也动不了，船距陡壁岸还有两米远。这时，营指挥船命令4名战士跳下水去，把船锚绳拉到岸边一个大石头缝间，船上人员扯着锚绳登上岸。随后，6连2、3排也冲上岸来。营指挥船及6连登陆地段是陡壁，敌人认为此地段我军不易登上岸来，所以岸上敌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4、5连地段去了。

    当6连攻占敌岸时，敌人才把注意力集中到6连这方面来了。我军6连勇士们打出一排排手榴弹，轻、重机枪、步枪、冲锋枪猛烈射击，打得守敌惊慌失措，慌了手脚。在6连勇士们冲杀下，敌人失去抵抗能力。

    这时，我4、5连也向营指挥所发出了登上海岸的信号。

    由于我2营各连船队协同战斗，使守敌顾东顾不了西，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6连登陆不到20分钟，就占领了滩头阵地，俘敌80余人。4、5连登陆后也与守敌展开激烈战斗。4时10分，我2营占领了清澜约1公里宽的滩头阵地。

    营指挥所随怒用电台向师、军指挥所报告：“我营于17日4时10分全部登陆，消灭这一地段守敌，俘敌400余人；现在正扩大战果，向纵深发展，掩护主力船队登陆。”

    40军直奔海口

    40军指挥所的指挥抵岸后，韩先楚、解方等首长在琼参谋长振中的陪同下，来到临高岭下的西线接应部队指挥部。刘振华同马白山、陈青山等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奔跑过去同韩先楚、解方等军首长握手致意，共同祝贺胜利会师。

    韩先楚来到刘振华他们接应部队的指挥部后，不顾渡海作战的极度疲劳，水也没来得及喝一杯，就立即向刘振华他们询问附近的敌情和我军接应部队的情况，研究、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并去电询问43军渡海部队的情况。

    17日早上6时以前，40军渡海部队全部登陆完毕，除少数船只受伤外，没有一只被击沉，没有一只掉队。当天，部队向纵深挺进，午夜12时包围临高县城。

    原驻临高守敌有1个整师，现在只剩下师部和1个团，敌军主力“失踪”了。这一天，登陆部队向纵深进展达5公里多，虽有敌人抵抗，但未见敌人反扑，也未遇见薛岳早已组织起来的机动部队。“敌人哪里去了呢？”40军的首长们在一间茅草棚里，借助灯光查看海南岛地图，思索着这个问题，并对敌情做了分析，根据敌人部署和我军突然强攻的情况，韩先楚判断：

    薛岳很可能以为我军又是一次小型偷渡，集中其机动部队主力于东线，企图阻止和围攻43军2个团于登陆滩头；薛岳是只老狐狸，一旦发觉我大军大举登陆将会从海上逃跑。

    根据上述判断，韩先楚认为，为把海南最后一撮反动武装消灭在海南岛上，不使其逃往台湾，不能让我军主力被敌人1个师部、1个团和1座县城拖住。于是，他当机立断，改变了原定的登陆后的主攻方向，临高城交由琼崖纵队和第一、二批偷渡部队继续围困，争取敌人投降或相机歼灭，主力部队立即甩开临高、儋县，东进澄迈、美亭、海口，并把这一部署报告了15兵团和4野司令部。

    43军：攻入迈号

    43军的渡海部队，在副军长龙书金和128师师长黄荣海、政委相炜的率领下，先头部队384团2营于17日凌晨4时登陆后，也在林诗湾的雷公岛、玉包港、才芳岭一带相继登陆。黄荣海带领383团为先头部队，相炜带领382团为第二梯队。渡海出发时，黄荣海和相炜约定：谁先登陆，谁就点火为号。黄荣海乘坐的指挥船首先登岸，他即指挥师部特务营2个排，抢占滩头阵地，并抓着野藤攀上屹立在海边的才芳岭，炸毁了岭上的敌碉堡，歼敌1个排，抢占了制高点。

    他们占领这个制高点后，从敌人地堡里缴获了敌防卫总司令部下发的一个指示，内称：“今晚北面共军电台活动频繁，各据点务必注意，不可轻心。”

    正当敌防卫总司令部的指挥官们还在睡梦中时，我渡海大军已开始登陆。

    黄荣海命令在岸上燃起三堆火，以告示后续部队。

    第二梯队见到岸上燃起的火光，知道先头部队已登陆，遂加快了航行速度。相炜和382团张士杰团长在一条船上，因这条船是机帆船，速度比较快，冲在了船队的最前边，首先靠岸。

    张士杰等人上岸后，一鼓作气，拿下了敌人的2个地堡，消灭敌人1个班，接着又消灭敌人的1个炮兵阵地。随后，相炜带领船上的人也都上了岸。

    这时，到处是枪声，向哪里冲锋呢？相炜果断地决定：向枪声密集的地方靠拢。进攻中，左前方有敌人1个暗堡，威胁我军后续部队，相炜同警卫人员一举攻克了这个碉堡，并继续向纵深发展。

    在这一带守卫的是敌人1个营，开始时，敌营长还命令士兵硬顶，可是，一见我军的凌厉攻势，这个营长胆怯了，拉上他的老婆悄悄地潜逃了。可他没逃出多远，就被当地群众发觉，俘获之后交给了解放军。这个营长虽然换上了当地老百姓的服装，但还是没有瞒过老百姓警惕的眼睛。

    43军部队攻占滩头阵地后，迅速插至桥头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闪电攻势，围歼了守敌64军1个团。紧接着于当晚歼灭了花场墟的守敌，其余敌军夺路向福山市逃窜。

    负责前来接应43军登陆部队的127师加强团、383团加强营及琼纵3总的1、3团，在向登陆场开进的途中，遭敌阻拦，故无法赶到登陆场接应。当接应部队赶到福山墟时，渡海部队已登陆完毕，接应部队与渡海部队取得联系，遂将福山的守敌包围起来，两支部队于18日拂晓在福山附近胜利会师。

    43军384团2营胜利登陆后，与滩岸之敌展开猛打猛冲的激烈战斗，巩固滩岸，扩大战果，掩护后续部队登陆

    为了了解敌人情况，刘鑫经审问俘虏得知，清澜港地带，敌人有1个团防守，岸上没有修筑什么坚固的工事，大部分是利用自然地形修筑的堑壕、掩体，只有烟墩、迈号两地有碉堡和工事；现主要兵力都在纵深……”

    营部根据俘虏口供的情况，立即召开了各连连干：部会议，介绍了2营当面敌情，并确定了下步任务：

    一是要继续扩大登陆地段，掩护后续部队登陆；二是向烟墩、迈号及纵深发展进攻，歼灭烟墩和迈号之敌。后续部队大部登陆后，2营便向黄竹、美亭方向发起进攻。尔后除按师、团的命令行动外，还要发扬哪里有敌人就奔向哪里打，以多打胜仗，多消灭敌人为战斗原则。

    2营攻打烟墩、迈号的具体任务是：6连从沿海向烟墩穿插迂回；4连从右翼穿插迂回；5连从烟墩正面攻击；营机炮连重机枪和迫击炮加强到3个连，对烟墩之敌形成包围，继而全歼。

    会后，各连干部回到连队，立即召集排、班长传达营战斗部署和下达本连战斗任务，并重新按进攻战斗编组。组成了火力组、爆破组、突击队和救护组等。

    4月17日7时，2营向烟墩方向进发，于9时10分到达烟墩。6连长石宝魁带领全连以小群多路，猛插敌人左翼，4连长石德龙带部队猛插到敌人的右翼。这时，5连已在正面打响。

    各连部署就绪后，营发出了总攻信号。于是，各连对敌发起了猛攻。经过40分钟的激烈战斗，歼火守敌，俘敌400余人；缴获迫击炮4门，重机枪6挺，轻机枪9挺，步枪240余支以及一批弹药和物资。

    消灭烟墩守敌后，营传达了师、团向迈号方向迸发的命令。各连立即进行战斗动员，并进行了战斗编组。

    迈号是1个小镇，是南通加积(琼海县)，东北通往海口市的公路交通要道。敌人在迈号构筑了工事、碉堡，还加强了守备兵力。

    2营歼敌心切，加之部队有轻敌思想，因此，各连于17目日11时40分到达迈号后，即开始向守敌发起攻击。6连从号正东面向敌人发起冲击受阻。

    这时，刘鑫营长亲自组织战斗，组织营机炮连的重机，掩护6连、4连战斗；命5连迂回到守敌侧后发起攻；命6连爆破组，在火力掩护下，爆破敌碉堡；4连爆破爆破西边的碉堡；5连在西边阻击敌人，防敌逃跑。

    在营的统一部署下，部队再次对迈号守敌发起攻击。在力组的掩护下，6连、4连爆破敌碉堡成功，阵阵烟火冲天。6、4连乘机冲入迈号敌人据点；5连与外围之敌进行激战。

    战斗进行45分钟，打下迈号，1个加强营之敌大部就歼，另一部分敌人，从我军部队的间隙地段逃跑。2营令5连、4连迅追歼逃敌。最后，把逃敌全歼。

    至此，迈号战斗胜利结束，共歼灭敌人500余人；缴获敌人全部武器、弹药和装备。全线大出击

    当我军8个团胜利登陆后，海南岛敌防卫总司令薛岳却错误地判断我军仍为小股偷渡部队，因此，急调其暂13师车运福山，配合151师1个团，企图将我军歼灭于立足未稳9滩头阵地上，同时，将敌252师主力车运澄迈，驻三亚756团亦空运海口。虽然敌人出动空军机群协同地面部队作战，仍不能遏止我解放大军排山倒海的攻势。这时敌军的大部分舰只已逃得无影无踪，不能协同地面部队作战。

    此时，我军已控制自澄迈至临高东西长达200公里的防线，炫耀一时的“伯陵防线”，转瞬间被打开了一个近140公里长的大缺口。敌空军被弄得手忙脚乱，顾此失彼，只好盲目地轰炸扫射。敌机虽然进行10余次轮番轰炸，但始终挽救不了一触即溃的地面部队，堵不住“伯陵防线”的大缺口。

    当第4野战军司令部得悉我军主力部队在琼岛胜利登陆后，特来电祝贺。

    海南前线全体指战员们：

    你们以无比的英勇，在海南岛上成功地登陆了，这说明我人民解放军不仅在陆地上是无敌的，而且在海洋上也是无敌的。你们英勇地征服了波浪滔天的大海，战胜了敌人飞机、军舰的阻拦，为渡海登陆作战创造了史无前例的英雄奇迹，这是你们的光荣，也是全军的光荣。由于你们的胜利登陆，海南岛上的敌我力量对比起了一个根本变化，20多年来坚持战斗的琼崖纵队和琼崖人民，在你们的协助之下，一定能全歼岛上的敌人，胜利地结束中南地区的最后一战。现在岛上的残敌已是惊恐万状，望你们能够更加奋勇，再接再厉，坚决执行毛主席、朱总司令全歼残敌的命令，使我们中南全境的解放早日实现！

    敌人由于判断上的错误，企图集中兵力与我军决战，击溃我军登陆部队，重新恢复其海防缺口。根据这一情况，我军为了集中兵力在运动中歼灭敌人，决定将两军的登陆部队靠拢，以40军首歼美亭敌156师师部及其2个团，并攻占加来市，歼敌64军军部，尔后以119师353团1个营协同琼纵第1总队，监视临高之敌，主力则向海口方向挺进。

    被困在临高城里的敌人，惶惶不可终日，敌师长却下死守命令，拼死反抗。可是，下级军官和士兵十分厌战，纷纷逃离，自谋生路。我军包围临高城的第2天晚上，从临高县城跑出1个敌军参谋，此人姓刘，向我军1总队9团投降。9团政委吴方定接待了他，他对吴方定说：“你们快点攻城吧，我们都不想干了。师长要带领我们弃城逃跑，你们快去，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吴方定当即向指挥部报告了这一情况，同时派出1个排跟随刘参谋进入临高县城，发现敌人已撤退，只剩下1个“尾巴”在城时，我军当即发起攻击，掐断了这截“尾巴”，而敌131师大部却在师长郑彬的带领下，逃之天天。

    118师于19日拂晓包围美台市敌156师师部和466团，12时攻歼该敌大部。

    119师奔袭加来市敌64军军部，7时到达，敌已逃窜，追歼其一部。至此，我军已将敌64军的防御体系打乱，并控制了美台、加来、罗文一线广大地区。

    不幸的是，我119师副师长黄长轩在美台被敌机扫射时中弹牺牲，这是我军渡海作战以来牺牲的最高领导人。我军358团团长于成光也牺牲于敌人的炮弹之下。他们的英名已镌刻在海南大地，铭记在琼岛人民的心中。

    17日黄昏，由陈济棠的四弟陈济南任师长的敌暂编13师第38、39两个团，由琼山三江车运澄迈福山，与敌62军151师453团会合。18日晨，敌3个团向福山以北进犯。7时，在文生村一线与我军127师及128师383团遭遇，展开激战。敌出动飞机对我军扫射轰炸，我军轻、重机枪组成火力网，对敌发动猛攻。敌遭打击，惊慌失措。我军383团渡海先锋营在大吉村一带监视敌人，乘敌混乱之际，一举突入福山市，与敌展开巷战。我军主力部队在外线加以包围，激战7小时后，于当天下午占领该市，歼敌大部，并击毙敌62军少将参谋长温轰，这家伙是在海南战场被我军击毙的敌最高指挥官。

    同时，我军还在福山战斗中击落敌机1架。步兵用机枪击落敌机和木船击败敌舰一样，是我军渡海部队创造的又一奇迹。

    43军主力歼灭福山市敌人后的第2天早晨，4架敌机飞临福山市上空，盘旋了几圈后就开始轰炸扫射。敌机飞得很低，机翼几乎贴上了树梢，傲慢而猖狂。

    128师383团重机枪连的重机枪分设在福山市的东西两侧，急忙对空射击，因时间仓促，没有来得及构筑机枪掩体，射击位置暴露在敌机面前。

    敌机发现了我重机枪阵地的位置，如获至宝，轮番向着重机枪位置轰炸、扫射，带着长长火舌的枪弹从敌机上飞泻出来，在我重机枪阵地的附近爆炸，树枝被炸断，燃烧起来，炸起的土块纷纷扬扬，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我军重机枪手不怕流血牺牲，瞄准敌机射击，使敌机不敢飞得那么低了。

    4架敌机俯冲扫射一阵后，飞走了。可它们在天上转了一圈后，又飞了回来，继续向我军射击。

    我重机枪连的机枪手白尚杰是个蒙古族战士，作战勇敢，不怕牺牲。当他的机枪向空中打出第一个点射后，第1架飞机早已飞过去了。糟糕！没有打中。紧张中白尚杰没有忘记修正提前量。正当他准备射击第2架敌机时，一颗炮弹在他附近爆炸，他被爆炸的气浪推倒，浑身蒙了一层尘土。他迅速地爬起来，再向第2架敌机瞄准时，该机也飞过去了。

    白尚杰两手握着枪把，屏着气息两个拇指贴着舱机，聚精会神地摆动着枪身，捕捉第3架俯冲下来的飞机。不久第3架敌机呼啸着俯冲下来，“嗒嗒嗒！”一串子弹从白尚杰的机枪里射出，正好击中了敌机。

    敌机在空中摇晃了一下，尾部冒出一股浓烟烈火，歪歪斜斜地往下坠落。战士们高兴地从掩体里钻出来，拍手叫好。敌机在离福山市郊的一个山坡上栽落下去，像一枚重磅炸弹爆炸一样，腾起了一片硝烟烈火。

    第4架敌机又飞过来了，刚要俯冲，猛然看见那架被击中的飞机裹着火球栽落下去，大为震惊，慌忙把飞机拉起，爬高后胡乱地扔下几颗炸弹，便向远方飞走了。

    决战美亭

    薛岳错误地认为我军还只是小规模偷渡，只需增调一些兵力就足以对付。可是，当告急的电报像雪片一样飞到薛岳的手里后，他惊醒了，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他得知我军已大举登陆，突破临高、澄迈一带防线，并且击溃了他放在西部地区的主力部队64军时，顿时惊恐万状，瞠目结舌。

    薛岳把守卫西部地区的指挥官们臭骂了一顿之后，一面急电台湾派兵来增援，一面气急败坏地调兵遣将，剜肉补疮，妄图趁我军立足未稳之机，即于澄迈东北地区加以围歼或将我军赶下大海。于是，他下了一道急令：

    命第32军用500多辆汽车将252师主力运至美亭地区，紧急增援，先堵住我正向美亭、黄竹挺进的43军；

    命第62军151师主力从屯昌向澄迈靠拢，153师在老城、白莲集结；

    命第62军152师、暂13师、步兵教导师作为机动兵力，随时增援。命其空军4个大队也进人一级战备。

    一时间，海澄公路上人喊马嘶，尘土飞扬，琼西大地战云密布，剑拔弩张，一场殊死的大战一触即发。就这样，薛岳把其在海南的主要精锐兵力，全部集结在美亭地区，摆出一副战役决战的架势。

    我15兵团充分地分析研究了敌我力量对比和军事态势，果断地决定：趁敌人大兵尚在集结，准备向我军反扑之时，展开一次大规模的围歼战，消灭岛上敌军主力，从而加速海南岛的解放。这是关键性的一着，对海南岛的整个战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成败在此一举！

    19日16时，15兵团下达作战命令：令第40军克服连日作战的疲劳，由临高向澄迈迅速前进，包围歼灭澄迈之敌；令43军迅速挺进美亭、黄竹地区，吸引援敌，忍受一切困难，坚守阵地，寻机歼敌。

    接到兵团的命令后，我43军前线指挥部立即做出相应的战斗部署：128师、127师以澄海公路为分界线，并肩迎接海口来敌，128师和琼纵3总1、3团插至黄竹、美亭，包围守敌，吸引援敌。

    具体分工是：382团先打黄竹，尔后集结于黄竹、美亭地区；383团(欠1营)进至那利、黑树岭地区担任阻击，1营暂在福山待命；128师指挥所带384团2营进至美亭；127师加强团挺至风门岭地区阻击白莲、海口方向之敌。

    部署停当，19日黄昏，我43军立即从福山地区出发，行进中俘敌暂编13师上校参谋处长刘延龄和少校参谋张戊江及温扛凯等。

    4月20日晨，我128师进至黄竹，与车运增援的敌32军252师的1个多团遭遇，我383团英勇战斗，在琼纵3总1团的配合下，迅速将敌人包围于黄竹地区，并分兵包围了美亭之敌，随即发起强攻。美亭、黄竹的敌人因得到了飞机的增援，拼死抵抗，因此我军无法将黄竹、美亭敌人吃掉。

    这时，薛岳一面急令黄竹、美亭守敌要不惜一切代价死守；一面急电已插至黄竹、美亭地区的62军152师迅速对我军包围美亭、黄竹的部队实行反包围；同时还命令敌机动部队63军153师、步兵教导师和从福山溃逃来的暂编13师共6个多团，分东西两路，迅速向黄竹、美亭增援。

    这样一来，敌人在美亭地区投入的总兵力就有6个师共5万多人。

    薛岳自恃在兵力上占绝对的优势，又有空中支援，满以为稳操胜券，歼灭我军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得意忘形，骄横不可一世起来。他利用海口的一切宣传工具，造谣吹嘘：“共军128师师长已被打死，共军指日即可被歼！”

    薛岳甚至忘乎所以地在海口大张旗鼓地筹备起“祝捷会”来，简直是利令智昏。

    战况暂时对我确实是不利。我43军被数倍之敌夹击，后续部队又一时赶不上来。部队登陆后，奔波转战，十分疲劳，加上天气闷热，水源奇缺，处境十分困难。若前来增援的敌153师、步兵教导师和暂13师6个团及时插到黄竹、美亭地区，我军处境将会变得更为险恶。

    为了迅速扭转上述不利局面，避免两面受敌，兵团指示43军：务必坚决挡住援敌，迅速攻下黄竹、美亭。

    20日3时，敌人集中了12军主力、32军一部、教导师2个团前来增援美亭、黄竹守敌。但援敌在黄竹和美亭之间的风门岭下遭到我军守岭部队的阻击。

    风门岭，成为敌我必争的主要阵地。

    此时，坚守风门岭阵地的我军只有1个连的兵力，在几十倍于我的敌兵冲击下，他们英勇顽强，沉着应战。战士们高喊着“生在红旗下，死在阵地前，为人民而战，死了也光荣”的壮烈口号，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敌人的疯狂进攻。经过两天两夜的浴血战斗，前后打退了敌人13次冲锋，连指挥员和大多数战士都牺牲了，只有10几个负伤的战士坚守阵地。等我后续部队上来后，最终把敌人消灭。

    烈士们为了海南人民的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己的年轻生命，对此，海南人民是永志不忘的。后来，每当琼纵司令员马白山乘车从这里经过，烈士们当年浴血战斗的英雄形象，不时浮现在马白山的眼前，“生在红旗下，死在阵地前，为人民而战，死了也光荣”的壮烈口号，仿佛又在他耳边回响！

    19日，我40军主力歼灭丁美台守敌，20日进至澄迈县北排山村，歼灭了敌第252师1个团；旋即挥师美亭、黄竹，配合我第43军对敌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势，打垮了美亭和黄竹之敌防线。21日，40军、43军及琼纵3总队2个团分头向海口方向进军，途中在白莲地区击溃了敌主力62军和32军252师、教导师及美亭突围之敌的抵抗。

    正当我军在临高和澄迈胜利登陆后，于20日在美亭、黄竹地区同敌人激战之时，薛岳竟然在海口市举行一个所谓“祝捷大会”。他在会上梦呓般地宜称：“歼灭登陆共军5000余人”，“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我军准备乘胜反攻大陆”……

    但是，薛岳那自欺欺人的厥词尚未说完，其秘书已呈上蒋介石从台湾发来的急电，命令他把全部残兵撤到台湾。

    追歼逃敌，全岛解放

    4月21日至22日，我军在白莲市一带歼敌获胜，继续向海口追击，在海口市附近地区击溃由琼山县城出动增援的敌64军；接着我43军主力及琼纵第3总队2个团在占领琼山县城之后，继续向海口市挺进。

    这期间，琼纵独立团在琼文地区破坏了三江以北的罗牛桥、三江以南的美敏桥，切断了敌人后路，歼灭了海口东逃之敌。

    琼纵第1总队和40军第352团于21日占领临高县城，22日向那大进军。琼纵第5总队奉命离开王五市向榆林方向挺进。琼纵第3总队2团奉命沿海加公路向加积追击逃敌。

    我军连战皆捷，薛岳再也不敢在海南岛多停留一日。21日，薛岳向各残部宣布了逃往台湾的命令和部署。这个显赫一时的“立体伯陵防线”的“创造者”和“指挥者”，便如丧家之犬于22日晨逃往台湾去了。

    23日上午8时，琼纵第3总队3团配合渡海大军占领了海口市。鲜艳的五星红旗在海口市的上空迎风飘扬，庄严宣告了“海南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明媚的春光普照全岛。为了彻底消灭敌人，在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下，我军兵分3路追击南逃之敌。

    东路军以渡海大军主力及琼纵3总队2个团配合，于当天开始向加积、万宁、榆林方向前进。途中攻克文昌县城后，挥师南进。琼纵独立团留在文昌肃清残敌。

    东路军于24日到达定安黄竹镇时，琼纵3总队第2团正在包围黄竹之敌，于是，东路军马上发起攻击，消灭了黄竹之敌第151师师部及两个团。25日我军占领加积镇后，琼纵第3总队留在加积肃清残余之敌。东路军于26日在龙滚尾随敌一部，一直追到万宁县和乐镇才把敌人击溃；于29日16时赶上琼纵5总队阻击在榆林、三亚抢船撤逃之敌；30日早上奔袭榆林、三亚，下午占领榆林、三亚，共俘敌近2000余人。

    西路军由43军和于23日在天尾后海登陆的129师及380团组成，23日下午从长流出发，经临高的和舍、儋县的那大、白沙的帮溪，于30日抵达八所，围攻八所之敌，经过1天激烈战斗，于5月1日全歼八所之敌286师师部及286师1个团另2个营。

    另一路军由40军的352团和琼纵第1总队2个团组成，从那天出发，于30日到达帮溪后，奉命返回那大。

    自4月17日我军主力渡海登陆至5月1日全岛解放，海南广大民兵和人民群众的支前工作做得十分出色，表现十分英勇。

    他们长期以来饱受国民党反动势力摧残、压迫的血海深仇，在敌我激战时刻化为坚不可摧的力量，全岛各地支前队伍，不论我军打到哪里，他们就跟随到哪卫，当向导、抬担架、送弹药、洗军衣、烧开水、做饭等，男女老少一齐上阵。

    在黄竹、美亭战斗中，澄迈的支前民兵，冒着敌机的疯狂扫射和轰炸，跟着部队上战场抢救伤员，为海南的解放事业，写下了可歌可泣的篇章。

    在海南广大人民群众全力以赴的支援下，我渡海部队和琼崖纵队紧密配合，英勇作战，仅用半个月的时间，就打垮了敌人防线，击溃十几万敌军，共击毙打伤3万多敌人，其中有少将参谋长1人、少将副师长4人。后来还全歼了溃散上山的敌军1.3万余人，缴获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和军用物资。

    东风展征旗，阳光浴南疆，丹心照碧海，琼岛发春华。

    1950年5月1日，解放海南的战役胜利结束。饱受三座大山压迫、历尽千辛万苦的诲南岛300万各族人民，翻身得解放。他们从此站起来了，像巍巍的五指山，顶天立地屹立在伟大祖国的南疆。

 第12章 琼崖纵队功不可没

    1950年5月5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发布的《贺海南岛全部解放电》，在庆贺我军渡海部队胜利解放海南岛的电文中指出；“我广东前线人民解放军克服敌人陆海空军的抵抗，……在我琼崖纵队和海南人民的协助下，英勇登陆海南岛并迅速扫荡残敌，完成全岛的解放。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向长期奋斗的琼崖军民致以热烈的祝贺。……”

    我第15兵团奉命指挥第40军、第43军及海南岛上的琼崖纵队和炮兵、高射炮兵、工程兵各1个团还有5个军(兵团所属的44军、48军及兄弟部队46军、47军、49军)一部分防坦克炮兵营、连，以及通信兵分队，胜利完成渡海作战解放海南岛的作战任务。如果没有海南岛以冯白驹同志为首领导的琼崖特委和琼崖纵队，坚持海南岛的斗争，并以五指山为依托，建立了较巩固的根据地并延伸到全岛，发动人民群众，坚持游击斗争，建立游击区。那将给我渡海兵团，实施渡海登陆作战带采极大的困难。第15兵团的渡海登陆作战战役指导方针、及渡海作战部署与作战行动，也将会是另外一种样式。我渡海兵团实施对海南岛战役，将要遇到更大的伤亡，付出更大的代价，胜利的时间也就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因此，第15兵团指挥渡海兵团进攻海南岛战役，琼崖特委、琼崖纵队以及海南人民的接应、支援与协助，是构成渡海进攻海南岛战役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我如果不以一章来专门写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琼崖的党、琼崖纵队和海南人民，那么，我要写的海南岛战役历史真貌中就缺少了重要的一部分。这一章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少的。

    实话实说。我当时与琼崖纵队的同志接触的较少，对琼崖党和人民接触的更少。只能根据自己当时了解的事实，当时自己职务所处的角度来回忆、来写。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保持历史的原汁原味。

    简要情况

    要写琼崖党、政、军和根据地的建设，是离不开他们的主要领导同志冯白驹同志的。我在广州第15兵团于1950年2月召开的作战会议上，听了从海南岛偷渡琼州海峡，在广州来向第15兵团首长汇报情况的琼崖纵队参谋长符振中同志的汇报，是第一次对琼崖党、政、军和根据地建设情况有所了解。符振中同志在汇报中，处处都提到了他们的主要领导冯白驹同志。现在把我仍记得符振中同志汇报的主要情况，回忆一下。因为只听了一次，事隔50年了，只能回忆出一个简要的轮廓。

    还是在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第一次合作，进行北伐时期，中共广东省委于1926年夏季，派干部到海南岛去开展群众工作，建立党的组织和发动群众。1927年4月12日国民党蒋介石叛变孙中山的主张，对共产党实行大屠杀，大革命失败，革命处于最低潮。正是在革命低潮时，时任海南岛琼山县委书记的冯白驹同志(年仅24岁)，挺身而出，于1927年夏，他在琼山农民自卫队中，抽调了几十名优秀的党团员为骨干，组织了一支短枪队，开展了武装斗争。从此，在海南岛讲我党领导下的武装斗争，就是从1927年夏，冯白驹同志组织领导的这支短枪队开始的。

    到1929年，琼崖党的特委因受“左”倾错误的影响，使党组织惨遭敌人的破坏。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又是冯白驹同志挺身而出，成立宁琼崖党的临时特委，批判了“城市中心论”，坚持土地革命，使海南岛的党在党内的破坏和国民党的屠杀下，得以保存一部分力量，剩下的同志在冯白驹等同志的领导下，擦干身上的血迹，掩埋同志的尸体后带领琼崖特委和剩余的革命武装力量100余人，上山打游击。

    从1929年起，冯白驹等同志领导的琼崖特委与党中央、广东省委失去了联系，得不到上级的指示，他们与岛上各地的党组织的联系也中断了。在极端艰难困苦的条件下，他们全凭自己的判断，与敌人斗争，经过4年与敌人的周旋斗争，只剩下20余名同志了。直到1933年春，在冯白驹等同志的带领下，冲出敌人的围困，到琼山县农村，才联系上当地的党组织。在冯白驹等同志的领导下，发展红军武装，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鼓舞人民群众的斗志，经过他们艰苦努力的斗争，又逐渐恢复各地的党组织，扩大红军游击队，不断出敌不意地袭击小股敌人，从敌人手中夺取武器、弹药来武装自己。到1936年，成立了琼崖工农红军游击队，冯白驹同志任游击队队长兼政委。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后，党中央派人去海南岛，这样才与党中央恢复了联系。1939年2月10日，日本侵略军侵占海南岛时，这支人民军队在海南岛直接与日本侵略军展开了抗日游击战争。1940年5月，党中央、周恩来同志派人携带电台、密码到海南岛。这样才使琼崖特委与党中央取得了联系，可以直接接受党中央的领导与指示。党中央正式任命冯白驹同志任琼崖特委(注：全称是：中共琼崖特别委员会)书记，兼琼崖抗日游击队独立总队总队长兼政治委员。在冯白驹等同志的领导指挥下，独立总队一方面抵抗国民党的反共进攻，一方面抵抗日本侵略军的“蚕食”、“扫荡”。

    在国民党军及日本侵略军的双重进犯下，冯白驹同志认识到不可能再在接近海口市以南的山区坚持游击战争了。为了坚持持久战，建立稳固的后方根据地，他们决定进军到海南岛的中部和南部的五指山。五指山很像是五个指头，伸向了海南岛的整个南部地区，山上树林稠密。深处还有从来没有人进去过的原始森林。他们依托五指山，逐步向外扩展，到1945年8月，抗日战争胜利，他们在与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军和国民党军的“清剿”、“围剿”斗争中，不断取得胜利，人民武装力量不断得到发展，有五指山北麓的琼中县为中心的根据地，并向五指山以北的白沙、以南的保亭、以西的乐东地区，发展扩大根据地与游击区。

    1947年6月，遵厢党中央的指示，中共琼崖特委改为中共琼崖区委，琼崖游击独立总队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琼崖纵队。冯白驹同志仍任中共琼崖特委书记，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实行党、政、军一元化领导。

    在冯白驹同志的正确领导下，琼崖的党和军队，从1927年开始建立武装算起到1950年，他们在海南岛与大陆隔绝，独立自主地发动海南岛300万各族人民与他们共同战斗，并得到了人民群众的全力支持，孤军奋斗23年了，尝尽与克服、战胜了各种难以想像的艰难困难，与岛上的国民党地方武装和正规军，与侵占海南岛的日本侵略军，进行了残酷而又卓越的斗争与战争。他们由挫折到胜利，由小到大，不断地发展壮大了海南岛党和人民的军队、人民的政权。

    1949年，随着全国解放战争向长江以南发展，随着全国接近胜利的大好形势下，海南岛上的形势，也发生了变化。琼崖区党委、琼崖纵队在冯白驹同志领导下，及时抓住了这个有利时机，迅速向全岛发展，特别是向海南岛北部发展，在海南岛北部各县都建立了党的组织，发动群众，各县(除海口市附近外)都发展成立了县、区游击队，和农村游击区，类似我军在抗日战争时期在敌后那样，建立了两面政权，由开明地主或有民望的、又同情我党的乡绅出任乡、保长，白天应付国民党，夜晚就是我琼崖党和军队的天下。在我军大举渡海登陆前，全岛已有三分之二的地区建立党领导的根据地或游击区，人口约占全岛五分之三。

    在我军渡海登陆前，琼崖纵队已发展到15000余人，纵队直辖有3个总队，每个总队辖3个团，琼纵还有1个独立团，共有10个团，这是较正规的武装力量。第1总队活动于海南岛以北，以西地区之白沙、昌江一带；第3总队活动于海南岛东北定安、琼海一带地区，第5总队活动于海南岛西南的乐东一带地区；独立团活动于海南岛以东的文昌、谭牛一带地区。全岛还有几千名人民游击队武装。

    1949年12月，冯白驹同志得知我军在广西围歼国民党军白崇禧集团以后，即将要渡海进攻解放海南岛。他们极为高兴，琼崖的党、政和军队即在全岛动员与广泛发动人民群众，准备接应和配合我解放军渡海兵团作战。

    为迎接渡海兵团做准备

    1950年1月10日，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给四野林彪的电令：“请要十五兵团与冯白驹建立电台联系，并令冯白驹受邓、赖、洪(注：邓华、赖传珠、洪学智)指挥……”

    第15兵团接到四野总部转来的毛泽东主席的电令后，邓华司令员和洪学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来到作战室。

    进入作战室后，洪学智副司令即对杨迪说：“毛主席和四野首长要我们指挥海南岛上琼崖纵队，并要我们与冯白驹同志沟通电台联系的电报，你看了没有？”

    我回答说：“我刚看到，已请通信科长徐明德同志和机要科长陈长元同志来共同研究如何沟通联络。”

    洪学智副司令说；“那好，等徐明德、陈长元来后，我们一起研究这个问题。”

    一会儿徐明德同志和陈长元同志来到了作战室，杨迪即把电报交给他们看。

    邓华司令对杨迪说：“你已经先看到了电报，你想用什么办法来沟通联系？”

    杨迪回答说：“琼崖纵队归兵团直接指挥，沟通与他们的电台联系，这是我们兵团应该办的事。不过我还没有与徐明德同志和陈长元同志研究交换意见，你们就来了，我怕说出来与老徐和老陈的想法不一致。”

    洪学智副司令说：“不过什么？有话就直接了当地说出来嘛。”

    徐明德同志说；“老杨，我们之间研究问题时，经常总是经过商量，就认识一致的，你就代表我和老陈两个人把意见说出来吧。”

    陈长元同志也说：“老杨，你就说吧，我们的想法会是一致的。”

    邓华和洪学智两位首长笑了。

    在战时，作战部门是中心。杨迪虽在中心部门工作，但杨迪不愿意越权，有关兄弟部门为主的事，杨迪总是要先和他们商量，取得一致意见后，再提出来。徐明德同志和陈长元同志都是老红军，搞了多年通信、机要工作了，可以说都是专家。杨迪很尊重他们。现在他们既然已表态，要杨迪讲，杨迪就讲了自己的想法。

    杨迪说：“这次要与在海南岛上的琼崖纵队沟通电台联络，可大不同于我们与40军沟通电台联络。四野总部令40军归我们兵团指挥时，只要兵团通信科与机要科报告四野总部的通信处、机要处通知40军启用那套信号，那套密码就行了。与琼崖纵队沟通电台联络，就要派人将电台信号与译电密码本，派人送过海去才行。”

    洪学智副司令问杨迪：“你说说用什么方法送过海去？”

    杨迪回答说：“我们兵团自己是没有办法派人送过海去。因为我们是东北来的野战兵团，与海南岛的党与军队，没有秘密交通线，而且我们大都是东北人，不会讲广东话(即粤语)，广东省各地还有各地的方言，特别是海南岛还有海南语。我想只有请求华南分局和广东省委帮助。有2条路线可走，一条是从香港地下党，派人送到海南岛去，现在(注：即当时)从香港到海口还有客轮航行。据我所知，这是南方分局与海南岛琼崖特区党委联络的一条主要交通线，还有一条是请广东省委帮助，由省委那条线派人送过海去，即由广东省委指示粤桂边区党委，请从粤桂边纵队派干部送去，他们与海南岛党和琼崖纵队有联系，语言也通，对各方面的情况都很熟悉，他们可以利用当地渔民的身份，坐渔船过海，送到琼崖纵队。”

    徐明德和陈长元同志都表示同意杨迪的意见。

    邓华司令说：“老洪，我看为了保险，两条交通线都走，你看如何？”

    洪学智副司令说：“我同意从两条交通线都走。”

    邓华司令说；“那就又要劳你驾了，请你去华南分局和广东省委一趟，请他们帮助，并请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派人送过海去。”

    洪学智副司令说：“这件事我去办。徐明德、陈长元，你们准备两套信号和密码，要不一样的，密封好，那条交通线先送到海南岛，就用那一种。以求迅速沟通联系。万一丢掉一套，还有一套，就不致影响通报。”

    经华南分局和广东省委的联系，1950年1月中旬，我们即收听到了琼崖纵队发给15兵团的第一个电报信号和第一封电报。

    兵团立即去电，首先将毛泽东主席1950年1月10日电令：“请要十五兵团与冯白驹建立电台联系，并令冯白驹受邓、赖、洪指挥……”的电报，转发给冯白驹同志。并请冯白驹同志立即从纵队派一名熟悉情况的负责干部，偷渡过海，到广州兵团部来，当面汇报情况和研究有关渡海作战的意见。

    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委冯白驹和琼崖纵队的同志，收到第15兵团邓、赖、洪的电报后非常高兴。他们拿起武器，独立地、艰苦卓绝地、坚持海南岛的斗争，已经整整23年了，终于迎来了将要夺取全岛的胜利。但冯白驹同志的头脑很冷静，胜利在望，并不等于就胜利了。国民党军从大陆败逃到海南岛，岛上国民党军不仅没有削弱，反而增加了好几倍，蒋介石还派来薛岳组成“海南岛防卫总司令部”，取代地方实力派的陈济棠，企图固守海南岛，阻止我大军渡海登陆。敌人必然会首先向琼崖纵队发动大规模的“围剿’。薛岳到任后，即决定：“把握当前外共与内共尚呈分离之有利态势”，集中兵力“围剿”琼崖纵队，达到其“安定内部，再举全力，歼灭来攻之外共”的方针，同时提出：要把海南岛构筑成为固若金汤的陆海空军立体防御体系，并命名为“伯陵防线”。冯白驹等同志认为，现在岛上首要的是要粉碎国民党军的“围剿”，不致使琼崖纵队及各县地方游击武装遭受过大损失，才能有力地接应大军渡海登陆作战。

    因此，冯白驹等同志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立即派纵队参谋长符振中同志偷渡过海，到广州向第15兵团首长汇报情况，并提出他们的建议。

    符振中参谋长带少数人员，从海南岛西北临高角，趁敌人防御部署尚未就绪之机，以及敌人还尚未封海，沿海岛渔船仍可在近海捕渔的有利条件下，乘坐渔船，偷渡到雷州半岛西南角一个小渔港登陆。该一带正是我40军118师驻区，他们即被我118师迎接送到40军指挥所。12兵团副司令兼军长韩先楚同志热情地接待了符振中同志，并随后派人护送广州15兵团司令部。

    杨迪在后来强调一个情况。当时海南岛上的敌人，在1950年2月份以前，还没有封海，仍让沿海渔民出海捕渔，但不准渔船过琼州海峡中线。敌人对海南岛全部封海，不让渔船出海捕渔，是在3月5日以后，也就是我军第一批偷渡成功后，118师“登陆先锋营”在渡海航行中，白昼为了不被敌空军侦察发现，将船队驶入捕渔的渔船中隐蔽航行，直到绕过了临高角后，将要登陆前，离开渔船群，才被敌空军发现，遭受轰炸扫射。

    符振中同志到达广州后，参加了第15兵团1950年2月1日召开的作战会议，他在会议上，较详细地汇报了海南岛上我党我军情况，以及敌人的情况，还讲了关于接应、配合大军登陆作战的准备工作，主要做了海南岛北部的群众工作、情报工作，民工组织、粮食准备，大军登陆后通往根据地的道路情况等。他的详细汇报，使第15兵团首长和司令部、政治部，以及参加会议的40军、43军主要领导同志，详细准确地了解到海南岛上我情与敌情及岛上地理情况。

    符振中同志特别转达了冯白驹同志的两条建议：第一条是，乘敌人海防还没有部署就绪，防守还不严密，先派一批兵力偷渡过海，增强岛上我军的力量，以支援琼崖纵队有力地粉碎敌人的“围剿”；第二条是，如果现在大军还没有准备好派部队偷渡过海，就请先派一批干部，带一批枪支、弹药偷运过海去，以加强充实琼崖纵队的战斗力。

    第15兵团首长从符振中同志能够偷渡过海，得到了很大的启发。

    兵团邓华司令员、赖传珠政委和洪学智副司令员在1949年12月14日，收到四野首长电令进攻海南岛作战，由第15兵团指挥。邓、赖、洪首长随即到作战室研究后，于1949年12月15日，就渡海进攻海南岛作战，即向四野首长提出了进行偷渡的设想意见。当时就是考虑到海南岛有我党我军和根据地，这样一条很有利的条件，我军派小部队偷渡上岛，与琼崖纵队会合，有立足之地，这是刚刚受领任务后，还没有完全进入情况的一种设想。这种设想一直在邓华司令员的脑海中思考着。

    符振中同志从海南岛偷渡过海来了，证明偷渡是完全可以行得通的。冯白驹同志不仅很熟悉海南岛陆上的情况，也很熟悉琼州海峡的海上情况。而且他对岛上和沿海岸一带地区的党、政组织工作，群众的发动是很有基础的，是能够很好地接应我军渡海登陆的。如果没有把握，他就不会派他的参谋长符振中同志从海上偷渡来雷州半岛转达他对兵团提出的两条建议。

    这就使第15兵团首长首先以小部队实行偷渡的决心更坚定、更明确了。1950年2月兵团作战会议后，邓华、赖传珠、洪学智即向四野首长提出以第43军1个团先行偷渡过海，登陆海南岛与琼崖纵队会合，其他部队亦寻机陆续渡海的建议，很快即得到了四野首长和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的同意。

    冯白驹同志派人偷渡的实践和建议，这就是对兵团最后坚定地定下分批偷渡的决心，最好、最有力的帮助与贡献。

    在渡海作战准备阶段，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琼崖党和琼崖纵队，给予渡海兵团以大力的帮助与支援。

    邓华、赖传珠、洪学智在兵团司令部作战室，研究渡海作战的准备工作时，研究了必须设法派侦察人员过海去了解情况，于是要我把侦察科长崔醒农同志找来。

    洪学智副司令对崔醒农说：“眼镜，我们怎么渡海去侦察敌人，你想过吗？讲讲你的意见。”(注：崔醒农同志戴着一副眼镜，当时部队中戴眼镜的很少，老崔这副眼镜就显得很突出了。我们叫他‘眼镜’，传到洪学智副司令耳朵里后，他爱开玩笑，也这么叫了崔醒农同志“眼镜”。)

    崔醒农回答说：“我想过，也与老杨(注：指我)进行了商量，研究。我们认为必须派侦察人员过海去，现地了解情况，才能得到第一手材料。对敌人海岸防御兵力的部署，火器的配置，工事的构筑，以及我军准备登陆地段的海滩、海岸的具体情况；还有海南岛北部的北岸、东北岸、西北岸每昼夜的海潮涨落的具体情况等等，都需要到现地去侦察了解清楚，以对照我们现在从各方面了解的情况，是不是基本上相符合。”

    洪学智副司令说：“你说要过海去侦察情况，怎么过海去？”

    杨迪插话说：“这就需要琼崖纵队的支援与帮助，只有请他们派人渡过海来，带我军的侦察人员过海去，如果不请他们来带，我军这些侦察人员虽然都会游泳，上了船在大海中，也会搞不清方向，即使登陆到海南岛上，如果没有琼崖纵队或当地游击队来接，也不易存身，必须有他们的掩护与帮助才行。”

    洪学智副司令对杨迪说：“那具体怎么办，你把你们研究的意见都讲出来，给我们听。”

    杨迪和老崔互相推让回答。老崔说，这是有关作战科的事。

    于是杨迪说：“渡海侦察是要由40军、43军派出侦察人员，我们建议；要2个军与琼崖纵队直接沟通电台联络，具体事宜由他们之间协商。”

    洪学智副司令与邓华司令交换意见后，说：“好，要2个军与琼崖纵队沟通电台联络，由你们去落实。”

    邓华司令说：“2个军与琼崖纵队沟通电台联络很有必要，我想不仅是准备阶段，他们可以互相直接协商，将来2个军实施分批小规模偷渡，更需要2个军各自与琼崖纵队具体协商渡海登陆接应等问题。”

    由于符振中同志带来的琼崖纵队的同志在40军。因此，就由琼纵过海来的同志带领40军侦察人员偷渡过海，并带去电台联络信号与密码，40军与琼崖纵队沟通电台联络后，在战役准备阶段和偷渡阶段，有很多具体问题他们之间就互相通报与协商，及时解决，这比由兵团转要便捷多了。

    琼崖纵队带领40军118师侦察干部偷渡过海，遇上敌巡逻舰艇盘查，琼纵的同志讲的一口海南话，就便于蒙混过去。他们潜入海南岛，在琼纵敌工干部的带领下，很机智地捕捉了敌海南岛防卫司令部情报处少校参谋李佩元，从敌人这个参谋口中，了解清楚了海口至临高角地段，敌人的防御部署和工事构筑情况。以后，琼纵派过海的干部，又带领40军的干部，夜间乘船到该军预定登陆地段，临高角以东沿海，进行海上抵近侦察，为该军正确定下作战决心，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43军这个方向，正面对海口市，琼崖纵队很难派人从这个方向偷渡过海。因为敌人在海上、空中不断地进行巡逻，他们要从海口市东南的文昌海岸乘船启航，要绕到海口市以东、以北，航行距离太远，当时又是北风与东北风多，一个夜晚是不能到达雷州半岛的。直到43军第一批偷渡部队将电台联络信号与密码带过海去，该军3月上旬才与琼纵直接沟通电台联络。

    因此，43军不能直接得到琼崖纵队从海上带领人员去岛上侦察了解情况，只有依靠琼纵侦察了解预定登陆地段的敌人各方面的情况和海上、海岸、海滩地段等自然、地理、地形情况，由琼崖纵队发电报给兵团，再由兵团转给43军。43军给琼纵的电报也是由兵团转。

    琼崖纵队对海口市附近海域及其东南文昌一带沿海岸，敌人布防情况及海滩、海岸和纵深的地形情况，以及岛上我党、我军在该地区的活动情况。人民群众的情况等各方面的情况，都向43军发了很多很有价值的电报通报，这使43军第一、第二批偷渡部队，都能较顺利地在预定登陆地段登陆成功。并能与琼崖纵队的接应部队迅速胜利会师。

    在我军渡海准备阶段，琼崖党和琼崖纵队还从海南岛偷偷地渡过海峡，送过来干部和水手及领航人员约100名，其中有一些就是沿海岸的地下党员，还送船只70余艘渡海来迎接大军。他们熟悉我军预定登陆地段的海域情况。这对引导我40军偷渡和大举渡海登陆，起了重要的作用。

    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琼崖党、琼崖纵队，一方面配合我渡海登陆部队，尽一切可能了解岛上的情况和派遣我军渡海急需要的人员渡过海来。另一方面他们根据第15兵团的统一部署，在岛上加紧进行接应渡海兵团登陆的各项准备工作。

    冯白驹同志将纵队主力第1总队，第3总队、第5总队及独立团，深入到海南岛北部、西北部和东北部，在我渡海兵团预定登陆的地区，充分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破袭敌人交通、运输线路，以及敌人的通信电话线，他们还派出小分队，利用夜晚潜入到国民党军海岸防守区域内，破坏或炸毁敌人刚刚修好的防御工事。琼崖纵队各部队和当地人民游击武装，神出鬼没地活跃在海岛北半部，使国民党军不能集中精力进行海岛防御工事的修建。

    琼崖特委和琼崖纵队，为了迎接渡海登陆作战，在渡海兵团预定登陆的地区内，深入发动当地的人民群众，进行支前的准备工作，普遍建立了后勤保障：组织担架救护队，准备抢救伤员；组织带路的向导队，以便部队登陆后，即带领登陆部队向纵深根据地前进。他们还因为上下没有电话通信联络，就从根据地到沿海地区，组织了多条路线传送情况的秘密交通组织，以便迅速将我军渡海登陆情况，以最快的速度传送到各有关总队司令部，各有关总队将他们所获悉的情报，迅速报告纵队司令部或当地党组织，组织当地部队和群众接应和支援。

    每当我们兵团收到琼崖纵队发来的电报，报告他们迎接大军渡海的准备工作时，邓华、赖传珠、洪学智首长都说：我们正在紧张地准备渡海登陆，海南岛上的党、军队和全岛人民比我们还紧张地进行准备迎接我军的登陆。我们只有更加抓紧准备工作，力争提早渡海，早日解放海南岛。

    在研究渡海作战准备工作时，赖传珠政委特别指出：“看到冯白驹同志发来的电报，报告他们对粮食的准备情况，真使人感动得要流泪。他们是在自己极端困难，仅靠在五指山里自力更生，开荒种地，收下的粮食并不能自给自足，还要以木薯为主食充饥。岛上的人民群众很贫穷困苦，他们还自愿从口里节省粮食，将近5万担，用来迎接渡海部队的食用。我们要把海南岛党、政、军、民迎接大军渡海的准备情况通报给2个军和师，并要求他们传达到全体指战员，这是激励我军加速准备渡海，迅速去解放海南岛人民的最有说服力、最生动的活教村。政治部要把这件事办好。”

    邓华司令说：“冯白驹同志发来电报说：岛上国民党军防卫总司令薛岳集中8个师的兵力，正在向琼崖纵队发动‘清剿’作战，妄图先消灭岛上‘内共’，以解除他心腹之患，以便集中兵力加强海防，以对付‘外共’，也就是对付我渡海兵团的进攻。冯白驹同志现在正处于：一方面要加紧准备迎接大军渡海；一方面又要对敌人进行反‘清剿’作战。他们的处境很困难呵！我们要加快第一批偷渡的准备工作进程。我想3月初就实施第一批两个军务以1个加强营偷渡，我军能登陆上岛2个加强营，支援他们的反‘清剿’作战，使他们少受损失，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在邓华司令讲话停顿时洪学智副司令插话说：“薛岳先消灭‘内共’的企图当然是不可能全部得逞的，但会使琼崖纵队遭受一部分损失，或使人民群众看到国民党军的嚣张气焰，对岛上的军心民心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对我军渡海登陆作战，也会产生一定影响的。”

    邓、赖、洪首长在商讨问题时，都是畅所欲言，无拘无束的，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

    邓华对赖传珠，洪学智说：“我们的意见已经一致了，就给冯白驹同志发份电报，通知他，我军第一批偷渡部队2个军务1个加强营，定于3月初实施渡海登陆，支援他们反‘清剿’作战。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赖传珠、洪学智都表示同意。

    邓华司令即对我说：“你即起草电报给冯白驹同志，说我们对他们迎接我军渡海登陆作战，所作的一切准备工作表示很满意和谢意，特别对他们节省粮食，准备支援渡海部队，使我们很受感动。告诉他，兵团决心3月初实施第一批小规模偷渡登陆作战，支援他们反‘清剿’作战，具体时间及具体渡海登陆的组织实施，请他们与40军用电台直接联系。他们与43军的联系还是由兵团来转吧。”

    接应渡海兵第一、第二批部队

    我渡海兵团2个军，能够实施分批偷渡，由1个加强营到1个加强团，从海南岛西北部和海口市东南部，实施渡海登陆成功。如果没有琼崖特委、琼崖纵队和海南人民积极有力地接应我军登陆，那我渡海登陆部队遇到困难将是很难预料到的，也是很难设想的。

    琼崖纵队接应我40军、43军第一批各1个加强营偷渡登陆后的简要情况：

    1950年3月5日黄昏，第40军118师加强营，从雷州半岛西南角启航后，在海上航行一夜，由于停风，靠划桨摇橹航行前进，当该营于3月6日13时许，航行到儋县西预定登陆点白马井附近海域时，被敌人发现，使我军无法在白马井登陆，即向南航行改在超头市(白马井以南10公里)强行登陆。6日14时50分强行登陆成功。

    琼崖纵队派出了第1总队第8团，接应我登陆部队，当他们听到白马井方向敌人枪炮声后，即向该方向接近，但当接近白马井附近时，枪炮声已不在白马井方向响了，而听到以南沿海的枪炮声，他们即向南急进，在超头市东南半猛老村与登陆部队会师。他们带领登陆部队，迅速摆脱敌人，向岛上根据地急进。我118师加强营迅速进入琼崖纵队根据地，受到热烈的欢迎与慰问，使他们能够得以安全地进行休息、整顿、恢复疲劳。

    1950年3月10日13时，第43军128师1个加强营，自湛江市东南之硇洲岛启航。11日上午9时在海口市东南，文昌县以东海岸，赤水港至铜鼓岭预定登陆地段登陆成功。当该营向纵深攻击前进中，于当日(11日)下午，即与琼崖纵队接应登陆的独立团会师。在独立团的带领与协同下，共同击退了企图阻拦、歼灭我军之敌1个师约2个团兵力的追击、截击，迅速进入琼东(即海南岛东部)根据地。我128师加强营得以在安全的环境下，进行休息、整顿和恢复疲劳。

    琼崖纵队接应我40军、43军第2批各1个加强团偷渡登陆的简要情况：

    1950年3月26日19时，我40军118师1个加强团实施偷渡登陆作战，琼崖纵队副司令员马白山同志即随同渡海协助指挥，27日晨5时许，我加强团在偏离预定登陆地段以东约25公里的临高县东北海岸的林诗港、玉包港至以西博铺港20公里的宽大正面，各船分散登陆后独立作战。我琼崖纵队接应部队和40军118师先期登陆的加强营，是按预定计划到达预定登陆地段附近隐蔽。以便及时接应登陆，可是他们一直等到3月27日下午，仍未发现有部队登陆，此时却听到在东面的枪炮声。防守的接应部队，该敌在我预定登陆地段的敌人64军1个师，发觉了我隐蔽的琼崖纵队即向我在岛上的接应部队发起攻击，我琼纵接应部队与40军先渡海的118师加强营，即与敌展开激战，他们虽然没有直接接应到登陆部队，但在预定登陆地点与敌作战，有力地牵制了敌人64军向东增援，减轻了我118师加强团分散登陆后的压力，并使加强团争取到了收拢集中部队的时间。

    应该特别提到的是，118师加强团不是在预定海岸地段登陆，又是单船分散登陆，出现这种情况，对渡海登陆部队是很危险的。当地的党组织、游击队和人民群众，事先没有接到我军会从这儿登陆的指示，他们对突然发生的情况，没有消极等待上级的指示，临高县委和各区委的同志们，立即行动起来，带领群众分途到沿海岸各地去寻找分散登陆的分队与失散的人员。

    118师政治部主任刘振华同志还是当地一位女区委书记找到的，那位了不起的女区委书记，全力以赴指挥该地带的党员、群众，陆续把分散登陆部队，就近分批集中起来，集中一批就派人迅速带出敌人的包围圈，很有效地组织我军分路向白沙县根据地前进。在地方党的同志们带领下，我登陆部队于3月29日与琼崖纵队和118师先头营的第一批登陆的胜利会师。进入白沙县我根据地休息、整顿队伍。

    后来得知，118师加强团偷渡，在航行中由于无法抗拒的自然原因，东漂25公里，在20公里的宽大登陆正面，各船自行登陆。就是率领指挥船队渡海的指挥员也只带3只船登陆。电台又浸湿了，不能发报，收报，与上级失去了联络，与下级各营、连也失去了联络，《第四十集团军军史)中写道：“由于部队不能形成拳头，被迫分散独立作战，登陆战斗十分艰苦。”“各分散登陆的部队、分队以至个人，都在当地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的积极帮助、引导下，陆续进入了五指山区与主力汇合。”完全是靠琼崖党和当地基层党组织和人民群众的全体出动寻找，才使这个加强团才能迅速以连或排为单位。

    一批、一批地集中，带进根据地，他们还寻找到分散找不到部队的单个干部、战士，分别由当地党和人民群众，分成若干路带到白沙县境内根据地。如果没有琼崖党、军队和人民群众的全力帮助，我登陆部队：一是不可能这么迅速地由分散状态下集中起来；分别带到根据地和进行休整；二是很可能被敌人分割，遭受更大的损失。回想起来，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琼崖党，军队和人民，对我军118师1个加强团渡海登陆作战，是作出了很大的贡献的。

    第43军127师1个加强团，于3月31日22时40分从雷州半岛博赊港启渡，于4月1日晨3时至5时，绕道海口市大半个田，到达海口市东南的北创港与塔市之间登陆成功。我琼崖纵队的接应部队独立团和我43军第一批登陆的128师加强营，即迅速前往塔市迎接登陆部队，但没有接上。与敌人小有接触，敌人发觉了我军的企图，即派教导师1个团增防塔市。我琼崖纵队亦立即增派第3总队总队长刘荣和同志率1团，迅速从定安向我预定登陆地段急进，与独立团和登陆先锋营会合。

    此时天下着大雨，部队冒雨急行军30多公里，当他们听到海边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接应部队极为兴奋，不顾急行军的疲劳，即跑步前进15公里，终于在塔市以南龙窝村与登陆部队胜利会师，琼崖纵队独立团立即晨开阻击敌人援兵，掩护我后续部队登陆。琼纵第3总队1团作为预备队，准备阻击增援之敌，我128师先锋营在徐芳春团长率领下，继续跑步奔向海岸，接应加强团登陆。

    琼崖纵队独立团和第3总队、128师先锋营，及时接应了127师加强团的登陆，在登陆过程中，即胜利会师。琼纵接应部队即迅速带领登陆的127师加强团，向纵深我根据地前进。在前进中击溃堵截之敌，迅速进入我琼纵的琼东根据地。稍事休息，127师加强团在琼纵第3总队的带领下，向五指山以北根据地前进，准备随时向海岛北部海岸，接应我军大举登陆作战。

    由于琼崖纵队的接应和支援，我40军、第43军第二批各一个加强团登陆成功后，使薛岳集中8个师的兵力对岛上琼崖纵队的‘清剿”、“围剿’，妄图先肃清“内共”的美梦破灭了。薛岳即停止了向琼崖纵队的“清剿”、“围剿”，将这8个师的一部分，增调到海南岛北部去加强海岸防御，大部分作为他的战役机动部队。

    全力以赴，接应解放

    在我40军、43军务分2批偷渡成功后，邓华司令员即考虑于4月中旬，实施第3批大规模的强行渡海登陆作战。

    我在第15兵团前指，了解邓华司令员的意图，即说：“司令，我40军、43军两批偷渡登陆成功，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琼崖的党，军队和人民起了很大的作用。下一步，第3批渡海登陆，我军的规模会更大，登陆时和登陆后，更需要他们的全力支援与配合。是不是以您的名义，给冯白驹同志发份电报，一是表扬与感谢他们对我前2批偷渡登陆部队的接应与支援；二是因为符振中同志在广州说过，琼纵全部集中，需要10天至半个月的时间，现在将下一步的意图与行动先给他们下达预令，正好是琼纵全部集中所需要的时间。”

    邓华司令说：“应该给冯白驹同志发份电报，可以表扬他们，但不要说感谢的话。因为琼崖纵队现在是归兵团指挥，说感谢就见外了。可以将我的意图告诉他们，他们可以根据我的意图，采取行动，但要他们严格保密．不要扩散了。”

    我以邓华司令员的名义起草给冯白驹同志的电报，内容大意是：我40军、43军两批偷渡成功，是由于琼崖纵队与当地党和人民群众的有力接应与支援，才能取得登陆的胜利。兵团前指正在组织实施第3批渡海作战，我决心从琼州海峡正面实施大举渡海登陆作战，请琼崖纵队开始准备集中全部兵力，接应大举登陆部队。同时请琼崖党与政府，发动人民群众，作好充分准备，迎接我军渡海登陆，解放海南岛。大举登陆地段拟选择在临高县东北和澄迈县西北海岸，时间预定在4月中旬海峡海水大潮前。

    冯白驹同志收到邓华司令员的电报后，很快就给兵团前指邓华司令员回了电报。大意是：琼崖纵队接应大军渡海登陆是我们盼望已久的事。我们极为兴奋与高兴。对全岛党政军民是极大的鼓舞．大军两批渡海登陆后，对我岛上军民是极为强有力的支援，使我们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现在敌人对岛上的“清剿”已经停止，转向加强海防。

    我们遵照你的电令，已下令琼纵第1总队，从昌江、白沙地区，秘密地向海岛北部临高地区开进，第3总队从定安地区秘密进至澄迈西北地区，第5总队除留1个团在海岛西南崖县一带坚持斗争牵制敌人外，主力从乐东向昌江东北、儋县以西活动，佯攻，以迷惑敌人，独立团除留一部在文昌、谭牛地区牵制敌人外，主力向澄迈以南地区活动。随时准备接应大军渡海登陆作战。同时令全岛党、政人员深入到岛北部地区，充分发动人民群众，做好接应与支援大军作战的各项后勤保障工作。

    邓华司令看了电报后，很满意冯白驹同志对作战、支前等各项工作想得很周到，布置得很得当。

    邓司令深情地说，“冯白驹同志真不愧为一位独当一面，独立坚持海南岛斗争，具有远见卓识的领导者与组织者，军、政兼备的指挥员。真值得我们钦佩和学习。”

    杨迪说：“看了冯白驹同志的电报后，感觉到我军大举登陆开始后，在他们的有力接应与支援下，一定能很快地占领登陆的滩头阵地，并能很快地建立稳固的登陆场，一方面使我军能站稳脚跟，继续发展进攻，一方面使我军后续梯队的渡海有了可靠的登陆场。”

    杨迪接着建议说：“司令，为了便于岛上接应部队的统一指挥和统一行动，我建议：我军大举登陆阶段，将琼崖纵队所属第1总队暂时由我已在岛上的40军118师参谋长、主任指挥。第3总队和独立团暂时由我已在岛上的43军127师师长、政委指挥，我岛上的118师与127师与2个军指挥所都有电台联系，这样在2个军的指挥所各自指挥下；能够更好地接应与支援2个军的登陆部队作战．如果您同意，我即给冯白驹同志和40军、43军指挥所发份电报指令。”

    邓华司令说：‘好，大军行动必须统一指挥，才能协调一致行动，你给他们发份电令。”

    1950年4月16日黄昏，我40军6个团、43军2个团实施第三批大举渡海登陆。17日拂晓前，我渡海兵团突破敌人海上阻拦，到达海南岛北岸临高县东北马袅港两军分界线以东的近海。由于40军指挥所与在岛上的118师，43军指挥所与岛上的127师，都有电台联系，因此，在岛上2个军的部队和琼纵部队1、3总队在2个军指挥所的指挥下，及时赶到2个军登陆地段，很及时很有效地接应了大部队的登陆，2个军的部队登陆后，即迅速分别与琼纵第1，第3总队和先期渡海部队胜利会师。在岛上部队的接应与带领下，登陆部队迅猛地向守备之敌发起猛烈地攻击。迅速摧垮敌琼(海南岛)北守备区的防御，并迅速向纵深发展进攻，夺占登陆场，并站稳了脚跟。

    在大举渡海登陆成功后，我军先期渡海的部队与大举登陆的部队胜利会师，即归建，由40军，43军指挥所指挥。琼崖纵队第1总队即配属40军指挥，第3总队即配属43军指挥。渡海兵团与琼崖纵队已结成一个整体力量。

    在美亭、黄竹决战中，琼崖纵队密切协同作战，他们虽然装备较差，但指战员很勇敢，很善于作战，他们对道路、地形很熟悉。在这方面有力地帮助了登陆部队选择道路攻击前进。43军在黄竹、美亭由遭遇战转入围歼战，琼纵的同志熟悉地形，帮助43军选择有利地形和道路，使43军在与敌遭遇时，即能迅速将黄竹、美亭之敌包围。当敌军5个半师都上来，将我43军3个半团和琼纵第3总队包围时，由于第3总队的同志们地形熟悉，很好地帮助了43军选择有利阵地，抗击敌人内外的进攻。他们同样与43军部队浴血奋战。

    40军分2路向美亭、黄竹急进中，琼纵的同志们，带路选择近道、小路，使40军少走很多弯路、远路，直奔美亭、黄竹，迅速迂回到敌人侧后，将包围我43军的敌军反包围。敌我大决战的态势展开了。敌军没有料想到我增援部队会来得这冬快，而且还迂回到敌人的侧后去了，使敌人十分恐慌，停止了向43军的进攻，迅速向海口逃跑。琼崖纵队在美亭、黄竹决战的胜利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我大军向溃逃的敌人分三路展开猛追猛打的作战中，沿途的各县、区游击队，广大人民群众，都积极帮助我军追击部队带路，并将他们准备的木薯、香蕉、饮水送给追击部队吃和喝，当追击部队休息做饭时，沿途群众即帮助烧饭，让战士们休息，等等。

    在进行解放海南岛战役全过程中，从我军渡海准备阶段时起，一直到解放海南全岛，冯白驹同志领导的琼崖党、政、军民全力以赴给予了渡海兵团以最大的支援和帮助。我们还要重复几句。由于有了海南岛上的党，政、军、民的支援与帮助才有可能使我渡海兵团大举渡海登陆成功后，仅以16个昼夜的时间，即解放海南全岛。

    从我军第一批偷渡算起也只有58天时间，还不到2个月，就迅速解放了海南岛。渡海兵团的全体指战员，从邓华司令员、赖传珠政委，洪学智副司令员、各级军、政指挥员，直至每一名干部、战士，都对冯白驹同志领导的海南岛的党、政、军和300万各族人民，表示由衷的敬佩和感激之情。

    杨迪想还是将邓华司令员在1980年3月，为纪念海南岛解放30周年，而写的《雄师飞渡天险踏破“伯陵防线”——回忆海南岛战役》一文中，对冯白驹同志及其领导的琼崖党、政、军、民的评价摘录如下，这是最全面的评价，也是邓华同志最后的一篇遗著。

    邓华司令员在文中写道：

    “海南岛战役的胜利，是与琼崖纵队的长期斗争和配合接应分不开的。正如中共中央华南分局、中国人民解放军广东军区、广东省人民政府在一九五○年四月发布的告海南岛同胞书中所指出的：‘自大革命至今，海南岛的人民及其人民武装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经过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人民解放战争，不间断地为人民解放事业面奋斗，在敌人层层封锁与远离主力的情况下，虽经国民竞与日本帝国主义的反复摧残，从未松懈过斗争意志。尤其近三年半来，为配合全国解放战争，更加前仆后继，奋不顾身，粉碎了敌人无数次的‘清剿’、‘扫薯’，建立了大块解放区与数万武装队伍，创造了今年呼应大军渡海作战，最后肃清蒋帮残余的有利条件。这些功绩，是永远为全国人民所敬仰的。’没有琼崖纵队的配合接应，海南岛解放不可能这样顺利。琼崖纵队的领导者冯白驹同志，尤其值得我们怀念和学习。他不愧是久经考验，忠于党、忠于人民，艰苦奋斗，英勇顽强，深受海南人民爱戴的领导人和胆略兼备的军事指挥员。他率领琼崖纵队坚持二十多年的斗争，最后以强有力的配合接应，协同渡海大军圆满地完成了解放海南岛的战役任务。”

    全书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