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追踪》 第一章 麻雀村命案 秋风瑟瑟、落叶纷纷这样的形容词用来形容这座南方沿海城市的秋天,似乎不太恰当,已经步入了11月,在北方这种时候,相信早已是“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温度上更是明显让人能感觉到秋冬正在交替的感觉。 可是在市里,道路两旁的树木虽然也时不时掉下一些树叶,可是却看不出有变衰的迹象。而除了干燥一些的气候外,温度有的时候甚至还超过了25度,不过好在有凉爽的秋风时不时地拂面而过,时刻提醒着人们现在已是秋季,不然真的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才刚刚入夏的错觉。 麻雀村,这个名字乍一听,都会让人误解为村子一定和麻雀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是因为麻雀多?或者是村子里的村民靠养麻雀为生?然而这些答案都不对,在我们日常生活中,除了天上飞的麻雀外,还有一样东西也称之为“麻雀”,只不过这样东西现在大家叫的更多的是“麻将”。 这一次到麻雀村办案,是孟少辉生平第一次走进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形的小村庄。而他对麻雀村的了解也仅限于村子的名字而已,只知道村子是以制作生产麻将而闻名,其他情况就一概不知了。毕竟他的工作本就和麻将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去了解这样一座小村庄。 麻雀村离市区有大约400公里的路程,下了高速公路后,进出村子就只有一条蜿蜒崎岖的盘山公路,路面非常狭窄,仅刚刚好够两辆小型车辆并排驶过,一旦遇到稍大点的货车,那就是考验司机驾驶技术的时候了。除了路面狭窄外,路况也不是很好,四处坑坑洼洼的,车辆行驶仿佛就像是在波涛汹湧的海面上行船一般颠簸起伏,而在靠山边的一侧更是危险,因为没有安装防护栏,只是简单零散地在急弯的路段象征性地装了几根水泥柱。 不过好在山路上一直没有对头车驶来,倒还显得路面宽敞了许多,相信平日,除了进村拉麻将的货车外,绝不会再有外人有兴趣到村子里游玩,这进出村一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次不折不扣的生命冒险。 十几公里的山路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完,不过总算有惊无险地安全进入了村子。 在村口,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大约米高的石碑,石碑上布满了青苔,不过红色的“麻雀村”三个大字却依旧清晰,应该是才涂上红漆没多久,在“麻雀村”三个红字旁还刻着一排稍小的红字,看上去像一首打油诗:“雀归巢:圣僧西天取真经,普度天下众苍生,佛经妙法解苦难,百雀归巢化富贵。” 而在石碑旁,一名穿着朴素,一脸胡楂,年约40出头的中年人看到我们的车后,立刻迎上前来。 “你们好,我是村治保主任,我叫赵铁头。”中年人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市刑侦大队队长,孟少辉。” 孟少辉走下车,礼貌地和对方握了下手。 “我现在就带你们到案发现场。”赵铁头说道。 “好的,现场没有被破坏吧?”孟少辉问道。 因为从接警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四个小时了,而在这种地方,如果发生了命案,相信很快就会传遍村子的每一个角落,一旦不了解情况的村民肆意进入案发现场,那无疑会给接下来的侦查工作增加困难,更严重的情况会直接导致凶案现场被破坏,毁灭了凶手留在现场的线索。 “应该没有吧,我在知道了情况后,已经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村民拦在那里,不让任何村民进入现场了。” “死的是什么人?” 孟少辉边问话,边透过车窗沿途观察着村子的情况。 这里的环境比他原先想象的要好很多,或许是因为交通不够便利的原因,使得村子很好地隔离了城市中的喧嚣和污染,清新无比的空气,让人顿时有种心旷神怡、精神百倍的感觉。 而从村道两旁放眼望去,绿树成荫,农田也种植了各类农作物,不过种植的数量并不多,应该是村民种来自己食用的。 “我们村的村长魏秋远。”赵铁头回道。 “谁先发现的尸体?” “村子里的一个村民,叫胡贵,他早上下地干活的时候路过魏村长的家,发现房门大开,而且一排血脚印一直延伸到大门外,于是就壮着胆子进去看了看,结果就发现魏村长死在客厅里,随后就有人来通知我了。” “魏村长是一个人住吗?他没有家人?” “哦,是这样的,魏村长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他们都搬到市里去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而他的妻子冯瑶也去市里照顾刚出生的小孙子去了,所以现在只有魏村长一个人待在家里。” 说话间,孟少辉已经来到案发现场魏秋远的住处,这里果然和他之前想象的一样,大门周围挤满了村民,而赵铁头找的几个身强体壮的村民正拦着人群以防案发现场被破坏。村民见到警车来后,迅速让开了一条通道。 魏秋远的住所占地面积差不多有300多平方米,造型明显看得出有仿照老北京四合院的影子,四面围墙,只有一扇院门通向外界,院门两侧各有一尊威严肃穆的石狮子,仿佛告诫来此处的人不得擅自闯入。 “这就是魏村长的家,而分散在这间房子四周的那四幢房子原本是魏村长盖了留给他四名子女的,可惜他们却不习惯村子里单调的生活,所以大多数时间都闲置着。”赵铁头介绍道。 顺着赵铁头所指的方向,孟少辉扫了一眼,果然,在魏秋远的房子周围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幢建造还算讲究的房子,不过相比起魏秋远的老式四合院风格的建筑,显得单调了许多,都是清一色两层高的现代别墅式建筑,虽然时髦了不少,但却没那么气派。而这四幢建筑距中间魏秋远的房子差不多都有200米左右的距离。 魏秋远的住所虽然从外部看,很有老北京四合院的风格,但是内部的构造和老北京四合院相比就显得简单了许多,没有影壁,没有游廊,没有内外院之分,更加没有葱郁的树木和假山、池塘,只是简单地在院内的地面铺设了水泥花砖,零散地摆放着几颗盆栽而已。 斜对着大门的是客厅,而左右两侧则是对称相建的四个房间。 此时在院内的铺设的水泥花砖上,能清晰地看见两组鞋血,一组是由院外向院内延伸的泥靯印,另一组是由院内向院外延伸的血鞋印,而案发现场就位于斜对大门的客厅。 进入客厅,顿时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魏秋远的尸体就趴在客厅接近门边的地板上,他的整个头部被凶手砸得已经是血肉模糊,完全变了形,几乎就像一张纸似的紧贴在地上。尸体的左脸颊略微向上倾斜着,露出的脸部上有一块大约巴掌大的伤疤,像是曾经被什么灼伤过似的。而尸体周围的物品、墙壁和门上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和脑浆,可见案发时凶手的下手有多凶狠。 “初步验尸有结果了吗?”孟少辉仔细地在客厅中查看了一番后,向法医询问道。 “探过了肝温,死亡时间应该是在距离现在12个小时左右,也就是昨晚的10至11点之间,死因是被人用硬物猛击后脑,导致颅骨粉碎性骨折,而且从损伤情况来看,应该是由硬物多次敲击造成的,不过由于多次敲击造成的伤痕过于混乱,所以暂时无法判断凶器是什么。再就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并不像曾经发生过激烈搏斗的样子,而且在死者倒地的位置也没发现挣扎的痕迹,相信死者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遭遇凶手的背后偷袭,而且凶手并没有给死者任何反抗的机会,在死者倒地后又猛击他的头部,才会形成现在你看到的这种情形。” “这么看来凶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杀人。” “可以这么说吧!详细的情况还得等验完尸后才能得出结论。” “房门有发现被撬凿过的痕迹吗?”孟少辉转向现场勘查人员询问道。 “没有发现撬痕。” “遇害时间是在10至11点之间,这种时候按常理来看,死者应该是在卧室休息,就算遇害也不应该在这里才对,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使死者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了这里,再结合房门并没有被撬凿的痕迹,凶手和死者很可能是认识的。”孟少辉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很明显,从凶手的行凶手段来看,就是要致死者于死地,甚至从手段残忍的程度上来看,应该是对死者有很深的仇怨,否则绝不可能把一个人的头砸成现在这种样子,或许对于凶手而言,这样都未必能解他心中的愤恨吧!当然,这只是孟少辉的一种猜测。 “那鞋印呢?”孟少辉继续问道。 “两组鞋印从纹路上看,应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属于42码的男士皮鞋,不过具体情况必须采样取证后,经过详细分析才能有准确的结论。” “嗯。”孟少辉点了点头,随即向侦查员询问道:“死者的家属呢?” “我们已经通知死者的妻子和四名子女了。” “嗯,还有,尽快找村民了解情况,看有没有人昨晚在10至11点之前看到过凶手,或是在昨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到村子里。”孟少辉吩咐道。 第二章 魏氏一家 离开案发现场后,孟少辉便找到赵铁头,他自然是知道找他的目的,非常热情地招呼孟少辉到他家里。 赵铁头的家没有魏秋远的家那样讲究,只是独门独院的普通砖瓦房,甚至连围墙也没有,只是简单地用树枝在房屋的周围做了个围栏。 而进到屋内,这里的陈设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虽然房屋的建筑比较普通,但是屋内的陈设却非常地讲究,真皮沙发、高档桌椅、大尺寸液晶电视等等,可谓是应有尽有,整体的生活条件甚至比市里的那些工薪阶层的家庭还略胜一筹。 “孟队长,请喝水。”赵铁头热情地招呼道。 “谢谢!”孟少辉客气地回道,“看你这生活条件不错嘛!” “还好,还好,总算是什么也不缺,衣食无忧吧!不过几十年前可不是这样的,这可都得感谢魏村长啊!”赵铁头说道。 “哦?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说到这魏村长,那话可就长咯!他不是我们本村人,我记得是40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是刚会走路的婴儿,关于早年魏村长是如何到村子里来的,我也是懂事后听大人说起的。”赵铁头不好意思地一笑,“麻雀村,说白了就是麻将村,如果你要是40年前来这里,还没进村,就已经能听到打麻将的稀里哗啦的声音了。当年这里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以麻将为主,每个人从一出生,听到的就是唏里哗啦的麻将声,第一个接触的东西也是麻将,不夸张地说一句,村民识字不多,但是一提到麻将,绝对人人都是高手。”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麻将村啊!” “是啊!当时村民的生活可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每家每户那可真的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因为当时人人都只想着打麻将,就算是下地种田,也是为了把农作物卖了换钱打麻将,都是今天这家输那家,明天那家输这家的,整个村子就像个轮盘似的,经常有的输得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祖上传下来的陋习。”赵铁头说起40年前村里的往事,不自觉摇了摇头,显然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直到有一天,魏秋远来到村子里,听我家里人说,他当时来的时候衣着光鲜得很,在村民看来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似的。当年这小破村子就是晚上睡觉敞开大门,小偷都懒得来光顾,像魏秋远这样穿着体面的人突然造访,村民都很好奇他想干什么。不过他刚来的第一天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到村子的山上转了一圈就走了,之后就再没了下文,所以村民都想可能是他走迷路了而已,也就没再往心里去,过了些时日也就忘了这事了,可是一个月后,他又一次来到了村子,这一次他没有走,并且就在当天通过当时的村长胡亮召集了所有的村民开会,说既然我们这么喜欢打麻将,为何不以制造麻将为生呢?而且他留意到,在我们村的一处山上,有大量的夜光石,他想用这种石材来制作成夜光麻将,肯定能卖出好价钱,这样我们村出石材,他负责提供生产设备和联系买主,然后和村民五五分账,双方都有利可图,既可以打麻将,又不耽误挣钱,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村民听了他的话,都认为非常有道理,毕竟一直这样靠打麻将混日子也不是个办法,再加上务农来钱又太慢,反倒是他所说的方法不仅来钱快,而且又正中村民喜爱麻将的下怀。” “你们这儿的山上有夜光石,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孟少好奇地问道道。 “呵呵,当年的村民满脑子都是麻将,哪有可能知道这些呢,只知道村子的后山上有石头会发光,偶尔会有小孩去那里捡石头玩,可是值不值钱的没人知道,更别说把那东西制成麻将卖钱了。”赵铁头笑了笑,“要说这魏村长的生意头脑,那绝对没话说,要不是他,我们现在可能还是不思进取,以赌为生呢!六几年的时候那种生活也就算了,勒紧裤腰带勉强还能过活,如果换成是现在,我估计村民早就为了钱出去抢,出去偷了。” “说的也是,这赌如果能致富的话,那我们也都可以不用干活了。”孟少辉点头同意道。 “可不是,就这样,在魏村长当年的带动下,村民的生活终于有了起色,最起码一日三餐一顿不少,偶尔还大鱼大肉的改善下伙食,村民们因此干起活来也特别地卖力。再后来到了七几年,机器生产就逐渐代替了手工制作,魏村长也算与时俱近,买来了先进的机器,真真正正地把麻将工厂开办了起来,而且机器生产的效率比我们之前手工制作高多了,也精致不少。” “原来如此,那据你所知,魏秋远的为人如何?有没有什么仇人呢?” “要不是魏村长,我们这个村子也就不可能像今天这样,村民们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好歹也都衣食无忧吧!所以村民都对魏村长心怀感激。至于仇人嘛,至少在村子里不可能会有,至于村外我也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他最近几年很少离开村子,毕竟年纪大了,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仇人吧!” “那在你看来,魏秋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为人话不多,但却很有生意头脑,懂得利用村子里的资源赚钱。”赵铁头顿了顿,喝了口茶后继续说道,“而且听村民说,在30年前为了救老村长,他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冒死冲入火场,最终导致他的脸被烧伤了。” “难怪他的脸上会有那么大的疤痕。”孟少辉突然想到了刚才尸体左脸颊上的那巴掌大的伤疤,“那老村长得救了吗?” “没有啊!因为着火时是深夜,当时老村长一家都在睡觉,所以都未能幸免。”赵铁头摇了摇头,“后来选举新村长的时候,虽然魏秋远并不是本村人,但是却带着村民致富,再加上他为了救老村长奋不顾身,最终村民一致认为他是村长的不二人选。” “那起火原因是什么?事后有查过吗?” “不知道,没人查过,那年头,就我们这穷地方,山高皇帝远的,谁查?不过当年村子里穷,还没通上电,家家户户的照明工具都是蜡烛或是煤油灯,所以很可能是由这些东西引起的吧!” “那魏秋远的子女你能和我详细说一下吗?” “当上村长后的一年,魏村长就和我们村子里的吴玉兰结了婚,之后生下了大儿子魏东升和二女儿魏燕南,但是吴玉兰在生二女儿魏燕南时,却因为产后大出血抢救不及过世了。过了两年,他又成了亲,第二任老婆叫冯瑶,也是村子里的人,原本是有对象的,但是她的对象却不幸死于癌症,之后她便嫁给了魏村长,并替他生了三儿子魏西落和四儿子魏北归。” “那为什么魏秋远的妻子和四名子女没和他住在村子里呢?” “是这样的,虽然说村子里的生活无忧无虑,不愁吃喝,可是时代不同啦,对于年轻人来说,待在这里就像笼中小鸟,井底之蛙一般,根本见不了什么世面,所以年轻人基本都到城里打工了,虽说他们都不缺钱,但好歹也是去见见世面嘛!更何况到了城里,也方便子女上学什么的。魏村长的四名子女也不例外,他们也都各自有了家世,如果住在村子里,去哪儿都不方便,所以他们早就已经搬到市里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而魏村长平时都和老婆冯瑶住在一起,不过小儿子的老婆年初才刚刚生了个儿子,所以冯瑶最近一段时间跑去城里帮忙照顾小孙子了,魏村长因为要在这里看着工厂的生意,所以没去。” “那在案发前后,你有没有在村子里见过什么陌生人呢?” “应该没有,至少我没看到过陌生人,你也看到了,我们村子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如果有陌生人来,肯定会很容易就被村民注意到。” 结束了和赵铁头的对话,孟少辉对魏秋远也有了初步的了解,不过却没能从中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从凶手行凶的残忍手段上来看,仇杀的可能性最大,从死者头部被袭击的伤痕来看,就算不用详细验尸也能看得出是被钝器反复击打造成的,只有对死者怀有极深的仇怨,才会使得凶手在行凶时会如此凶残;如果是劫杀,最多就是把人杀了,抢劫走财物,根本没必要把头砸成那样,几乎都扁得像纸一般,更何况根据现场勘查发现,死者家中的并没发现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抽屉中的财物也没有丢失。至于情杀,那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死者已经是名年过六旬的老人,和老伴之间的感情也并未出现问题,根本不可能因情惹祸。 第三章 奇怪的遗嘱 详细的尸检报告和在现场的初步验尸结果在死者遇害的时间和原因上没有太大的出入,时间确认为晚上10至11点之间,而死因是被硬物猛击后脑,导致颅骨粉碎性骨折,通过对死者颅骨的伤痕分析,判断出凶器为锤子。 至于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两组鞋印通过化验分析也有了结果,两组鞋印均出自同一双42码的男式皮鞋,而鞋的主人身高在米至米之间,体重约70公斤。根据现场发现的另一组从外面进入现场的鞋印分析,鞋的主人是非常从容是进入了案发现场,并且曾在客厅有过一段时间的逗留。 进入案发现场的鞋印和案发后留下的血鞋印是出自同一双鞋,鞋的主人是很从容地进入案发现场,魏秋远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害的,案发现场的房门均未发现有撬凿过的痕迹,综合所有的疑点,得出的结论直接指向了熟人作案这一线索。 虽说目前对嫌疑人的身份还没有任何的头绪,不过总算是缩小了调查的范围。 熟人作案,并且是仇杀,那么从魏秋远的人际关系着手展开调查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当然,在案件侦破后,孟少辉在重新梳理案件的全过程时,才发现自己当时的这个想法真的是太过简单了。 因为案件的重点放在了熟人作案上,所以调查的目标首先锁定在魏秋远的四名子女的身上。 通过初步调查得知,魏秋远在市里开了一间专卖麻将用品的商店,交由四名子女打理,然而他的四名子女却都不争气,个个好赌成性,所赚的钱全都输在了赌桌上,以至于生活窘迫,经常找父亲魏秋远借钱度日。而二女儿魏燕南原本生活还算不错,丈夫黄磊有自己的公司,但是受到了金融危机的影响,公司破产倒闭还欠下一屁股债,最后还是魏秋远出钱替这个女婿把钱还上。 可以说从利益的角度出发,魏秋远的四名子女都有作案的动机,而引发这个动机的原因就是金钱,魏秋远死后,他的遗产肯定是归四名子女所有,这也正是他的四名子女都很需要的东西。 虽然说作案的动机看似成立,但是却似乎又有一些问题存在,那就是行凶的手法,魏秋远的死很明显是仇杀,虽说他的四名子女很可能会因为利益的驱使而行凶,可是毕竟那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又怎么可能下得了那么狠的手呢?几乎把魏秋远的头都砸烂了。而且虽说他们缺钱,但是魏秋远也并没有置之不理,反倒是能帮就帮,说难听点,父亲就是他们的提款机,他们又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父亲呢?这不等于是断了他们自己的财路吗? 还有一点,麻雀村离市区有400多公里,下了高速公路后还有一段崎岖难走的山路,凶手如果是村外的人,就算是徒步走进村子,可是走高速公路那段就必须要有交通工具才行,那么在案发前后高速公路的监控录像就是关键。 可是如果是村子里的人呢?但是村民因为魏秋远带他们致富,对其都心怀感激,又有谁会对他有这么大的仇恨呢? 另外,凶手杀人到底是有预谋的,还是一时冲动呢?案发现场是魏秋远家的客厅,相信锤子应该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很有可能是凶手自己带去的,行凶后又带走了,而且案发现场除了那两组血鞋印外,再没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整个作案过程小心谨慎,事先预谋的可能性非常大。 事先预谋,熟人作案,凶手是名男性,仇杀,这些线索虽不能直接指出凶手是谁,但至少为现阶段的调查指明了一个方向。 而就在案件紧锣密鼓地展开调查时,负责在麻雀村调查的侦查员却打来了电话,说魏秋远的四名子女因为遗嘱的事和村民闹得不可开交,差点动手打了起来,并且嚷嚷着说遗嘱是假的,说是村民为了吞掉他们家的财产杀了魏秋远,吵着要报警,找警方鉴定遗嘱的真伪。 闻讯,孟少辉立刻赶到了麻雀村,在大儿子魏东升家的客厅里,见到了怒气冲冲的四个人。而魏秋远的第二任妻子冯瑶则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一旁,除了魏家的五人外,还有一名穿着打扮非常斯文的年轻人,他戴着眼镜,膝上放着一个公文包,看样子应该是来宣布遗嘱的律师。 孟少辉亮明身份后,怒气冲冲的四个人顿时把他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激动叫嚷着,声音不仅大,而且乱成一片,以至于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孟少辉一句也没听进去。 “够啦!” 孟少辉忍无可忍地怒吼了一声,这一吼,顿时把四个人都震住了,他们立刻安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孟少辉。 “都给我先坐下,吵成这样,我哪儿听得懂你们说什么?”孟少辉怒斥道。 四人见孟少辉一脸的怒意,不敢再放肆,立刻回到各自的位置坐好,不过谁也没敢先开口,都只是看着孟少辉,似乎在等着他问话。 “你是?”孟少辉走到那名打扮斯文的年轻人面前问道。 “我是天正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叫蓝成志。” 说着话,年轻人从公文包内取出一张名片递到了孟少辉的面前。 “律师事务所?”孟少辉看了眼名片,问道:“魏秋远的遗嘱是你们事务所负责的?” “是的,魏秋远老先生在三天前亲自到我们律师事务委托我们负责他死后的遗产分配事宜。”蓝成志认真地回道。 “遗嘱能让我看一下吗?” “这个……”蓝成志面露难色地看着魏秋远的四名子女。 “让警官看,反正也要交给他们鉴定。”魏东升冷冷地说道。 “没错,就凭你个小律师说的话,根本不足以让我们信服这遗嘱是真的。”魏西落附和道。 孟少辉接过蓝成志递过的黄色文件纸袋,从中取出了遗嘱,遗嘱的内容并非电脑打印的,而是全部手写的。 我魏秋远现将所拥有的财产做如下分配:麻雀村的麻将工厂日常事务及经营运作等事项均由麻雀村村委会负责,我的四名子女不得干涉。而我拥有的麻将工厂50%的股份,其中10%分给我的妻子冯瑶做养老之用。我的现金和银行存款以及房产在内的全部遗产在满足如下条件后,将归四名子女魏东升、魏燕南、魏西落和魏北归中某一人所有。另外,麻将工厂其余40%股份也将由我的四名子女中的某一人在满足如下条件后拥有,但终生不得将股权转交或变卖给魏氏家族或麻雀村以外的人,若擅自将股权转交或变卖,那么其手中的股份自动视为作废,麻雀村村委会可无条件拥有其手中的全部股份。 魏秋远考虑得还真是周全,麻将工厂是他辛辛苦苦创办的产业,而他的四名子女又都好赌成性,为免他们将来输到没钱的变卖工厂股份,使自己多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所以才会特别对麻将工厂的股份做了说明,更何况对于任何一名子女而言,手中握有麻将工厂的股份,只要不转让或是变卖,那无疑等于多了一张“长期饭票”。 我的四名子女若想继承以上所说的财产,必须找到“雀归巢”的秘密,时限一年,在此期间,所有财产交由天正律师行代为保管。一年之内,如果我的四名子女中仅有一人找到“雀归巢”的秘密,那他便可独自继承我现金、银行存款以及房产在内的全部遗产,另外包括拥有麻将工厂40%的股份;如果两人找到,那么我的现金、银行存款以及房产在内的全部遗产按平均分配的原则分于二人,另外麻将工厂的股份两人也各可拥有20%;如果三人找到,一律同上所述进行平均性的分配,以此类推。如果一年之内,我的四名子女均未有人能找到“雀归巢”的秘密,那么我的所有现金、银行存款以及房产在内的全部遗产将由天正律师行负责捐给慈善机构,而我所拥有的麻雀村麻将工厂其余40%的股份全数交由麻雀村村委会所有。 “雀归巢?” 孟少辉在脑海里寻找着关于这三个字的记忆,因为他感觉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特别声明,在寻找“雀归巢”的一年时间之内,我的四名子女不得离开麻雀村半步,至于日常所需,可由他们的家人带进村,在此之前所欠下的所有债务款项可由天正律师行负责由我的遗产中取一部分支付,此后所有债务的债务问题概不负责。另外,如果中途发现四名子女中有人擅自离开村子,被发现离村者将视为自动放弃遗产继承。以上是遗嘱的全部内容,为本人魏秋远亲自所立,为本人最后遗愿,希望我的妻子冯瑶以及四名子女魏东升、魏燕南、魏西落、魏北归能够严格遵守遗嘱内容,魏秋远,XXXX年10月27日。 看完了遗嘱的所有内容,孟少辉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魏秋远的四名子女会差点和村民打了起来,从遗嘱的全部内容来看,似乎魏秋远并不想将遗产轻易交给四名子女,反而对于麻雀村的村民而言更为有利。不过魏秋远总算还顾及到亲情,最后还特别声明替四名子女先行还清债务。 这时,孟少辉突然想了起来,在麻雀村村口的石碑上好像刻着一首打油诗,诗的标题就是“雀归巢”。 第四章 麻雀村传说 “这个‘雀归巢’是什么?”孟少辉好奇地问道。 “是村子里的一个荒诞至极的无聊传说。”魏东升不耐烦地回道。 “传说?” “是的,村子里老一辈的村民都知道,不过现在那些年轻的村民知道的就不多了,也是,那种无聊的传说以前或许能骗人,现在要有人信,那才叫有鬼呢。”魏东升不屑地说道。 “大哥,别人感不感兴趣的不重要,老爷子感兴趣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他给我们一年的时间去找‘雀归巢’的秘密,到底那个传说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更别说找了,要是一年内找不到,那我们可是连半个子都得不到啊!”魏燕南发起了牢骚。 “就是,警官,这遗嘱一定是假的,一定是村民伪造的,你看这里面的内容全都对村民有利,好歹老爷子也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立下这种对自己亲生子女不利,反而利于外人的遗嘱呢?”魏西落说道。 “就是就是,警官,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替我们检验一下这遗嘱的真伪啊!”魏北归也说道。 “冯女士,您是魏秋远的妻子,和他生活在一起时间最长,对遗嘱的笔迹你是怎么看的?”孟少辉并不理会魏秋远几名子女,转向冯瑶询问道。 冯瑶看了四名子女一眼,然后镇定地回道:“以我对秋远的了解,遗嘱应该是真的。” 虽然知道四名子女个个对遗嘱虎视眈眈,也很明白自己的话一定会引发四人的不满,但是身为母亲的冯瑶并没有因为此就替子女说话,她似乎也对子女的这种无理取闹感觉有些心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魏东升怒吼道,“我说二妈,你这话倒说得轻松,你是直接就拥有麻将工厂10%的股份,倒是不用愁什么,就算你的两个儿子最后得不到遗产,靠你的那些股份好歹也不用为生活发愁,可我和燕南就得喝西北风啦!” “就是,难道你会大方地把钱拿出来养我们这两个和你只是名义上的子女吗?就算你愿意,就那10%的股份,够养我们吗?所以我就说,后妈永远是后妈,就只会考虑自己和她的两个儿子,哪会替我们这不是亲生的子女着想!”魏燕南讥讽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遗嘱上的确是你父亲的笔迹。”冯瑶委屈地说道。 “大哥,二姐,你们话说的也太过分了吧!说句不好听的,就靠我妈分到的10%的股份好干什么?你们真以为那麻将工厂还像从前那样能赚很多钱吗?”魏北归不甘示弱地反问道。 “可不是,那麻将工厂一年能赚多少钱我们每个人都清楚得很,现在竞争那么激烈,生意越来越难做,再加上老头子一死,难免不会跑掉一些客户,到那时候,10%的股份只是拿着好看罢了,其实我们都很清楚,工厂的股份拿在手上只不过是一张‘长期饭票’罢了,真正实际的还是老头子留下的钱的房产。”魏西落也毫不示弱地说道。 “行了,你们一人都给我少说一句。”孟少辉阻止了他们几人的继续争吵,对于他们这种浪费时间的对话,他根本不感兴趣,见几人安静下来后,他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叫笔迹专家对遗嘱的真伪进行验证,不过需要点时间,这段时间内,我想听听关于遗嘱里提到的‘雀归巢’的传说。” 说完话,孟少辉便将遗嘱交给了一同前来的笔迹专家,让他们带到里屋去进行验证。而他则留在客厅,想了解一下所谓的“雀归巢”传说到底是什么。 “其实这个‘雀归巢’我也是听父亲曾经说过,而且他在世时,一直在村子里寻找关于‘雀归巢’的秘密,只不过却从来没人知道‘雀归巢’到底是什么。”魏东升回忆道,“关于这‘雀归巢’有两种说法。第一种,有的村民说在清朝末年,有一名麻雀村的村民因生活所迫进宫当了太监,后来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他就趁乱偷走了宫里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逃到了麻雀村,他在临终前,将这批珠宝埋在了麻雀村的某处,并写下了一首名为《雀归巢?的诗留给后人,因为这里叫麻雀村,所以那名太监自比雀鸟,最终归巢而亡,据说只要猜透诗句里的秘密就能找到珠宝的下落。而另一种说法则是在清末民初时期曾出现过一名叫孙非的麻将牌高手,他逢赌必赢,当时所有的赌坊一见他到来,便纷纷关门歇业。这名麻将高手有一种绝技就叫‘雀归巢’,他将麻将牌比喻为雀,将自己喻为雀巢,意指想要什么牌,什么牌就会到自己手中,不过他赢来的钱都用作接济当时那些穷苦的百姓,当时有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但他都没有收,因为担心那些心术不正的赌徒用学到的技艺来赌钱。后来袁世凯病死,政局混乱,赌坊大都关门结业,孙非也金盆洗手,隐姓埋名来到了麻雀村,过着深居浅出的生活,据说他在家中的时间多以学佛为主,所以《雀归巢》的诗句中才会看上去和佛经有关系。他在临终前,写下了《雀归巢》的诗句,并让村民替他刻在墓碑上,这时,村民才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于是就相传诗句中有当年他麻将牌技的秘密,之后村民又将诗句刻在了村口的石碑上,希望能吸引到更多的人帮忙解开其中的秘密,不过很可惜,至今这仍是一个谜。” “那这两种说法到底哪种更接近于事实呢?”孟少辉问道。 “好像是第二种吧!我父亲对这其中的秘密研究了几十年,发现如果是所谓的宝藏的话,那么一定会埋在村子的某处,可是他找遍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不仅没发现一处有可能藏宝的地点,就连所谓的当年的太监墓也没发现。然而第二种的可信性相对高一些,因为在村子的山上,的确有一座墓,是清末民初建的,墓的主人叫孙非,而在村子里有一座庙,被称为雀神庙,据说是当年孙非到了村子后修葺的,只不过里面只有一尊不知是谁的雕像和一大堆很早以前的村民搞回的佛经书籍。”魏东升说道。 听完魏东升的叙述,让孟少辉感觉魏秋远的遗嘱的确是非常奇怪,如果说《雀归巢》的诗中的确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魏秋远用了几十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现在却要四名子女在一年的时间内找出秘密,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呢?为了完成生前的心愿?可就算如此,也没必要以遗产作为赌注吧!如果一年的时间内四名子女仍未解开“雀归巢”的秘密的话,那就等于什么也没有了,用这种方法来逼迫子女完成自己的心愿,风险未免太大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魏秋远早就知道了“雀归巢”的秘密,他担心遗产分配会引发四名子女间的争议,所以才出此计策,能让四名子女公平竞争,遗产自然是能者得之,但是这种方法同样也存在着风险,他自己用了几十年才找到“雀归巢”的秘密,可是却要四名子女一年内找到,感觉像是有些强人所难。 与此同时,笔迹鉴定专家对魏秋远的遗嘱也有了结果,通过和魏秋远亲自书写的账簿里的笔迹进行对比,笔迹从书写的力度、笔画的结构、连笔的程度等各方面比较,都是完全一致,可以肯定遗嘱是出自魏秋远之手,毫无可疑。 “这不可能,大哥,这绝对不可能。”魏燕南激动地冲着魏东升喊道,显然是对笔迹专家的结论非常不满意。 “你们到底检验清楚没有啊?”魏西落质问道。 “通过对遗嘱和账簿中的字迹比对,起笔、行笔和收笔都是完全一致的,我们已经检验得非常清楚了。”笔迹专家回道。 “难道就不可能是有人模仿的吗?”魏北归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每个人的书写习惯各不相同,如果是刻意模仿的话,在字体的书写过程中,免不了会有因为模仿而造成下笔的力度、字体的结构以及笔画交叉连接的特征过于生硬,但是从魏秋远先生的遗书中,以上的特征都非常自然,再比如遗书中出现最多的撇,像‘雀归巢’中雀字顶部的少字底下的一撇,‘人’字的一撇,还有‘找到’的找字戈字旁的底下一撇,都书写得均匀有力,并且每一个字的倾斜角度也和账簿中出现的相同的字几乎一样,所以我们可以肯定,这份遗书绝对不是有人刻意模仿出来的。”笔迹专家简要地介绍了检验的过程,并同时对检验的结果给予了肯定。 “你们放心,这几位都是笔迹鉴定方面的专家,他们的鉴定肯定不可能存在问题,当然,如果你们还不放心,可以通过法院寻求法律途径解决,如果想私下闹事的话,后果是什么你们应该清楚。”孟少辉严肃地说道。 “老东西,死了还要这样折腾,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亲生的!”魏东升怒吼道。 “就是,妈的,麻将厂大部分的股份都已经归村子所有了,现在连钱都不想留给我们,真不是个东西。”魏北归愤恨地骂道。 “那现在怎么办?老东西遗嘱是这么写的,而且也鉴定了,是真的了,如果我们不按遗嘱所说去办,那就算打官司,吃亏的到头来也是我们啊!”魏燕南说道。 “二姐,就算我们按遗嘱所说的去找什么‘雀归巢’,你认为能找到吗?老东西找了几十年,到底找没找到我们都不清楚,现在只给我们一年的时间,那要怎么找?而且还不让我们离村,谁要一年内离村半步,就视为自动放弃遗产继承,这一年待在这鬼地方和坐牢有什么区别?”魏西落发着牢骚。 “都别说了,既然米已成炊,我们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就按遗嘱说的做吧!”魏东升已经完全没有了脾气,只能无奈地说道。 看着四个人在面对遗产时那副可恶的嘴脸,居然称自己的父亲为“老东西”,难道亲情在他们的眼中真的一文不值吗?钱对他们来说真的如此重要? 孟少辉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所,此时的他似乎能体会到为什么魏秋远会立如此奇怪的一份遗嘱,或许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把遗产留给这四个不孝的子女,他很清楚,如果把遗产轻易留给他们,早晚也会被他们败光,可如果不留,又免不了他们要大闹一场,所以才会立下这样的遗嘱,故意刁难他们,无论他们拿不拿得到遗产,都怨不得任何人。 不过这些也都是一种假设,毕竟魏秋远立遗嘱时到底是如何想的谁都不清楚。孟少辉现在更感兴趣的倒是“雀归巢”的秘密。 从魏秋远的遗嘱内容来看,如果他的四名子女不能在一年内找出“雀归巢”的秘密,那么他的所有遗产都将通过律师事务所捐给慈善机构,而麻将工厂的股份除了给冯瑶的10%外,其余的40%将全归麻雀村所有,这样的话麻雀村就会拥有麻将工厂90%的股份,至于冯瑶手中的10%根本就不值一提,那只能算是魏秋远留给妻子的一笔养老费罢了。要说谁能从这份遗嘱中真正得到好处,无疑是麻雀村的所有村民。 会不会有村民事先已经知道了魏秋远所立遗嘱的内容,从而动了歪念,杀了魏秋远,想图谋他的遗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雀归巢”的秘密,除非是有把握能保证魏秋远的四名子女在一年内找不到“雀归巢”的秘密,那么村民们才能真正拥有麻将工厂的几乎全部的股份,这样也就等于可以摆脱魏家的人,将利益最大化。 这样的猜测虽然有些荒谬,但并不无可能,在金钱面前,魏秋远的四名子女可以和亲生父亲反目,甚至称父亲为“老东西”,那么有村民为了得到更多麻将工厂创造出的利益,而杀了魏秋远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从凶案现场的情况分析,凶手是熟人的可能性最大,而熟人中也包括麻雀村每一位村民。 第五章 麻雀神庙 离开魏东升的家后,孟少辉顿时觉得耳根清静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案件的发生,相信麻雀村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养生场所。 村子里除了那间麻将工厂外,再无任何工业生产,加之村民自给自足种的一些蔬菜瓜果,随处都能看到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色,而且这里因为交通不便利,除了用以运送麻将的一辆货车外,再无多余的任何机动车辆,以至于少了机动车尾气排放出的废气污染,使村子的空气格外清新,偶尔夹杂着一些从村民家厨房飘出的饭菜香味,倒使人有种无比舒心的感觉。 孟少辉在赵铁头的引领下,在村子偏北的一座山脚下,找到了魏东升之前所说的雀神庙。 如果不是因为在大门正上方挂着的已经掉了色的牌匾上刻着“雀神庙”三个字,还真看不出这里有任何庙的特征,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也没有香火缭绕的景象,有的只是杂草丛生和爬满了残破墙壁的青藤,与其说这里是庙,倒不如说是一间破旧的土屋更为贴切。 雀神庙由简单的三个部分组成,进入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约七八十平方米的院子,中间放了一个铜制的香炉,不过里面并没有一支香,几乎被枯黄的树叶给填满了。正对着院子是一间大殿,殿内摆放着一尊不知是何许人也的石雕,并不高,大约一米五左右,雕像前的供奉桌上空无一物,原本的黑色油漆已经被不知落了多少层的灰“粉刷”成了灰白色。院子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间书房,不过这两间书房却显然有人经常打扫,里面格外整洁干净,据赵铁头介绍,里面摆的全是佛经书,不过村里基本没人看,只有魏秋远经常到这里整理卫生,研究一下佛经。 “我想问一下,这大殿供奉的是哪位‘雀神’呢?” 在雀神庙里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孟少辉把注意力放在了大殿的人物雕像上。这尊雕像是用一块灰白色的普通石材雕刻而成,人物雕得惟妙惟肖,圆脸略胖,浓眉大眼,高鼻梁,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身穿一袭飘逸洒脱的长袍,左手持一柄打开的折扇横在胸前,右手掌心朝上,一张麻将牌中的“发”立于掌心之上,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村民都称他为‘雀神’,关于这雕像到底是什么人,说法多了去了,但具体是谁,没人知道,只知道有麻雀村的时候就有了这座雀神庙了。”赵铁头微笑着说道,“不过很有可能是郑和。” “郑和?你是说下西洋的郑和?”孟少辉诧异道。 “是的,因为据说当年郑和七次下西洋,组建了当时世界上最大规模的船队,有将士数万,在长年的航海过程中,许多将士因海上生活单调枯燥和思乡之苦,导致精神萎靡不振,甚至积郁成疾。郑和看到这种情况非常着急,担心长此下去后果会不堪设想,他就想能制作一种给将士解闷的娱乐工具,而且最好是能多人参与的。经过冥思苦想,郑和就地取材,利用船上的毛竹做成竹牌,刻上文字图案,这样就能放在吃饭的方桌上同时供四人娱乐。至于文字图案的设计上,为了能使将士们喜欢,郑和也是煞费苦心,就比如‘中’,代表中原大地,再加上帝王又一向偏爱红色,所以将‘中’字涂为红色,而他航海的名义是经商,所以又刻了‘发’字,给人一种发财的感觉,而发多少财,就是‘一万’到‘九万’,而船上将士日常吃的都是烙制的圆形大饼,于是就有了‘一饼’到‘九饼’,偶尔将士们为了改善伙食,也会在风平浪静时捕一些鱼,就有了‘一条’到‘九条’,之后‘白板’就喻指茫茫大海,而‘东’、‘南’、‘西’、‘北’则指风向,再加上四朵花‘春桃’、‘秋菊’、‘夏荷’、‘冬梅’代表一年四季,这样一副麻将牌就发明了出来,不过当时并不叫麻将,而叫竹牌,后来将士向郑和反映,竹牌非常好玩,一打起来就会精神麻木,如痴如醉,不仅忘却了思乡之情,有时甚至连饭都忘了吃,只不过竹牌的名字不太好听,就想请郑和另赐一个名字,郑和觉得既然这竹牌能麻痹将士们的精神,就干脆叫‘麻将’好了。” “原来如此。”孟少辉恍然大悟,这可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听说麻将的来历,虽然也偶尔娱乐娱乐,但从没深究过这些。 “这只是麻将来历的一种说法,关于麻将来历的说法还有很多,只是村里的人似乎对这说法更为信服罢了,这些也是听我爷爷当年说的,所以村里的人都认为这雕像是郑和。”赵铁头解释道。 “那魏秋远是村外的人,他对这些了解吗?”孟少辉询问道。 “知道,他虽是村外人,不过来村子这么多年了,肯定是知道,更何况这破庙供奉的又不是什么神,村子里压根就没人来拜过,只有他经常会到这里看那些佛经书。” “那他来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 “当然是为了村子的秘密‘雀归巢’啦!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就拿这雀神庙来说吧,原本左右两边的书房都是空的,那些佛经书都是早年一些村民为了寻找‘雀归巢’的秘密,而大老远从村外搬来的,不过很可惜,翻遍了所有的内容,也没查出任何的线索,之后这‘雀归巢’的秘密就再没人去理会啦!偶尔提及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根本不会刻意去寻找了。直到魏村长来后,不过一直也没听说他发现过什么。”赵铁头双手一摊,说道,“其实这‘雀归巢’我记得小时候听爷爷说过,他说早些年因为这个秘密,很多村外的人都跑到村子里,就是为了寻找这‘雀归巢’,但是找过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人找到,最终这寻宝风潮随着大家的寻找无果,也就渐渐淡了,其实我觉得很有可能压根就不存在什么‘雀归巢’,都是村民以讹传讹搞出来的谣言罢了。” “也是,如果真有这样东西藏在村子里,又有一首诗作为线索,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人找到。” 孟少辉表面虽然同意了赵铁头的说法,但是心里却暗自思忖着:“如果‘雀归巢’真的只是一首简单的诗,那么魏秋远给自己的四名子女限时一年去寻找,寻找不到将无法继承遗产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难道真的只是简单地担心不分遗产给他们,怕他们闹事,所以才故意出难题刁难他们?可是如果魏秋远已经找到了‘雀归巢’的秘密,那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又为什么要限时一年让四名子女去寻找呢?” 随后,孟少辉又来到院子左侧的书房,这里的确比院子和大殿干净许多,只有薄薄的一小层灰落在书架上,或许是魏秋远有一段时间没来过这里了吧! 这里的佛经书显然放置的有些年头了,几乎所有书的书页都已经泛黄,甚至有的还被虫子蛀过,虽然书已经很残旧,不过种类繁多,而且都分门别类地整齐摆放着,有什么《大般若经》、《法华经》、《菩萨经》、《首楞严经》等等的经文,这些佛经书对孟少辉来说显得非常地陌生,有些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因为《雀归巢》的诗句有提到过西天取经,所以当年村民找来的这些佛经全都是唐僧西天取经拿回的经文,差不多有六百多部,几千卷吧!”赵铁头说道。 “几千卷?那真的是看都不止一年了,如果能把这些经书全都看完,就算没有七老八十,估计也已经可以遁入空门了。”孟少辉打趣道。 “可不是,早年来寻找‘雀归巢’的人大都是些赌徒,只有极少数人是真正为了寻宝,最后有一大部分的赌徒在研究了几年这些佛经书后,不是出了家,就是从此戒了赌,成了在家居士了。虽然找不到‘雀归巢’,但总算让一部分人改邪归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赌这种东西真的是害人不浅啊!”赵铁头说道。 赵铁头说的话的确非常有道理,孟少辉当警察这些年,遇到赌徒为钱犯法的案件不计其数,有的因为欠下高利贷自杀,有的没钱赌了就去偷去抢,赌博这种东西的确害人不浅,而且还是害人害己。 第六章 案情分析 因为接到侦查员的电话,孟少辉便没在麻雀村继续逗留,当然,需要调查的情况他也大致了解清楚了,没必要再继续留在村子里浪费时间,毕竟侦破凶杀案才是眼前的关键。 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顺道去了趟魏东升的家,主要是担心他们再和村民为了遗嘱的事情争执,不过此时家中只剩下魏东升独自一人在客厅里抽着闷烟。 “他们都走了吗?”孟少辉问道。 “嗯,都回自己家去了。”魏东升猛吸了一口烟,不耐烦地回道。 “不打算再闹了吧?” “闹如果有用的话,我们一定闹到底,可现在连你们警方都出面证实了遗嘱是真的,还有什么好闹的。”魏东升显得非常无奈,“真不知道那老东西是怎么想的,人家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可倒好,主动把肥水往别人田里倒,还一点不剩。” “对了,刚才我还忘了问,你们事前就一点不知道你们父亲遗嘱的内容吗?” “废话,要是知道了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激动了,如果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遗嘱的内容,我一定会逼那老东西重写的,现在这里面写的内容简直就是狗屁,老东西用了几十年都找不到的东西,让我们用一年的时间找,根本就是胡扯,更何况一年之内还不允许我们出村,那和坐牢有什么分别?如果一年之内找到还好,万一找不到,那不是一无所有了?”魏东升愤恨地说道。 相比起子女的翻脸无情,孟少辉倒觉得魏秋远的遗嘱写得算是委婉了许多,与其把大笔的遗产交到这几名不孝的败家子手上,还真不如给村民和捐出去更有意义。 回到警局已是傍晚,孟少辉只是随便塞了口面包,就立刻召集侦查员到会议室听取调查到的情况。 首先调查的重点自然是魏秋远的资料,不过很可惜,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的人际关系也非常简单,主要都是一些购买他生产的麻将的商家,而且他和这些人的往来也仅限于生意上,除此之外他也算是一个比较孤僻的人,没有什么朋友,除非是有特殊的原因,否则他基本都待在麻雀村,极少外出。而和他有生意往来的人中并没有发现和他之间有任何的仇怨。他们给魏秋远的评价则是做生意很实在,合作这些年来基本没出过什么问题。 至于魏秋远的四名子女的资料,那可真的是问题多多,不过所有的关键性问题都集中在一个字“钱”上。 之前初步调查已经知道魏秋远的四名子女好赌成性,但是继续深入调查发现,他们四人居然全都因为赌博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而且全是向高利贷借的钱,数目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其中以魏东升所欠的钱最多,有50几万。而其中有一笔20万的借条还是在案发前一星期时写下的。 而且魏东升曾在朋友面前炫耀,说借再多的钱也不怕,只要魏秋远一死,遗产一到手,再加上到时候一定能拿到麻将工厂的股份,让那群村民去干活,自己躺着都有钱收,到时候别说是还上欠的债,更有足够下半辈子挥霍的钱了。 “难怪那些高利贷肯借钱给他们,应该也是看中了他们有个有钱的父亲这一点,不担心他们还不上钱。”孟少辉自语道。 “唉,有这样的不孝子女,真是家门不幸啊!” “可不是,在现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面前,什么亲情,什么友情,在金钱面前都一文不值啦!” “真是可悲啊!好在魏秋远有先见之明,写下那样的遗嘱,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他的遗产会被他的四个不孝子女挥霍成什么样呢!” “挥霍他的遗产倒无所谓,最可怕的还是那个麻将工厂,那不仅是魏秋远的心血,同样也是麻雀村村民的主要经济来源,万一他们真拿到麻将工厂的股份,你们认为他们会去干活吗?到头来还不是村民干活,他们数钱,那就真和魏东升说的,躺着都有钱收了。” “这也怪不得他们,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搞到现在这种地步,魏秋远自身也有问题,正所谓一个巴掌可拍不响。” “是啊,虽说遗嘱的内容对这四个不孝子非常不利,可好歹他们现在欠下的债魏秋远算是替他们还上了,他对子女们也算仁至义尽了,可是要不是他一味地纵容这四个人,不停地替他们还债,也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侦查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虽然和案件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所说的也的确都是事实,魏秋远的四名不孝子女的嘴脸孟少辉已经是领教过了,他们现在对父亲的死根本就漠不关心,他们在意的只是遗产。 “好了,他们对父亲的态度,属于道德的范畴,又是他们家的私事,我们无权干涉。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杀害魏秋远的凶手。”孟少辉说道,“言归正传,从现在我们手头上所掌握的资料来看,魏秋远为人算是老实本分,没有仇人,应该不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从凶案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的行凶手法又非常像是仇杀,你们怎么看?” “有没有可能凶手故意把现场搞成仇杀的样子,来误导我们呢?”侦查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误导?如果说凶手是为了掩盖真正的行凶意图,那会是什么呢?情杀?魏秋远65岁,又基本没离开过麻雀村,应该不会和谁有什么感情瓜葛吧!劫杀?现场也没有任何财物的遗失。” “会不会凶手只是一时冲动呢?” 侦查员认真地研究着案情,各种可能性被提了出来,但随后又被否定掉。 孟少辉一直静静地听着侦查员所提出的各种看法,然后将这些在脑海中整理筛选,过了许久才开口分析道:“劫杀已经可以排除,因为根本没有任何疑点可以支撑。至于一时冲动而杀人,我个人感觉不太可能,因为案发地点在魏秋远家的客厅,而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一把锤子,试想一下,谁会把锤子放在家中的客厅里呢?除非有需要敲打什么东西,但是在魏秋远家的客厅却没有发现任何有新敲打痕迹或是需要用到锤子的地方。再有一点就是案发时间,法医验尸后确认了凶案是在晚上10至11点间发生的,在那个时间一般人都应该休息了,魏秋远去客厅干什么?他家的房门没有被撬凿过的痕迹,凶手是如何进屋的?而且魏秋远也没有任何反抗和呼救的迹像,另外,在案发现场和附近也没有找到凶器的下落,所以凶手应该是早有预谋的。” “凶手和魏秋远认识,深夜带着锤子去找魏秋远,之后在客厅因为某种原因,趁魏秋远不注意的时候对其下了毒手,然后带着凶器逃离了案发现场。” “没错,这应该是当时案发全过程的大致情况,不过还有一点,就是凶手的行凶手法,要知道魏秋远的头几乎被砸得扁到像一张纸,这也是一个关键所在,在那种情况下,凶手身上不可能一点血没沾到,如果凶手是村外的人,那么他怎么可能敢穿着一件血衣到处跑?由此会存在两种可能,其一,凶手另外带着干净的衣服更换,那么就印证了之前我们所说,凶手早有预谋这一点。其二,凶手没必要带干净的衣服,因为凶手就是村子里的某一个人,这一点不仅印证了早有预谋,同时也证明了凶手和魏秋远是认识的,所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魏秋远家的房门没有被撬凿的痕迹,而且案发的现场还在客厅。”孟少辉继续分析道。 “孟队,照你的分析,那凶手就是村子里的人了?” “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一个问题啊!魏秋远身为村长,又是他创办了麻将工厂带领村民致富的,按理来说村民应该都是感激他才对,又怎么可能会杀他呢?”孟少辉疑惑道。 “会不会村民因为遗嘱而杀了魏秋远呢?” “是啊!那份遗嘱的内容几乎都对村子有利,不过前提必须是魏秋远死后,会不会有村民等不及了,所以杀了魏秋远,想从中分得些好处呢?” “在金钱面前,亲情都一文不值了,更何况村民和魏秋远的关系,充其量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魏秋远没死之前,村民和他之间各得麻将工厂一半的利益,然而对于村民而言,一半的利益还要再分,实际分到每个人手上的并没有多少,相反魏秋远却一个人独占另一半的利益,而魏秋远死了,只要一年内他的四名子女没找出‘雀归巢’的秘密,那么村民就能拥有麻将工厂90%的股份,可以说每个人分到的钱就是以前的两倍了,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难免会有某些人为此丧失理智,这也是正常的。” 虽然侦查员们的分析也有一定有道理,但还是被孟少辉否定了。 “你们所说虽然乍一听是成立的,但是你们想想,那份遗嘱连魏秋远的四名子女之前都不知道内容,那村民是如何得知的呢?魏秋远还不至于在生前就把遗嘱的内容告知村民吧!”孟少辉说道。 “也是,如果村民知道了遗嘱的内容,万一走漏风声传到他四名子女的耳中,那他们闹起来估计足以把魏秋远活活气死。” “更何况魏秋远的遗嘱写明,如果一年内四名子女找不到‘雀归巢’的秘密,那么他的麻将工厂的股份才归村子所有,也就是说在他死后他的四名子女并非没有机会继承遗产,除非是他的四名子女在规定的一年时间之内找不到‘雀归巢’的秘密。”孟少辉继续说道。 “那‘雀归巢’是麻雀村的秘密,魏秋远虽然在村子里待了几十年,可毕竟是村外的人,有没有可能村民早就知道‘雀归巢’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所以才有十足的把握,认为魏秋远的遗产根本不可能被他的四名子女拿走。” “也不可能,魏秋远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一直都在试图解开‘雀归巢’的秘密,如果这个东西真的不存在,而他又压根不想把遗产交给四名子女,那大可不必把遗嘱写得那么麻烦,直接写明将麻将工厂的股份全部给村子,而不分给子女不就行了?就算遗嘱公布后他的子女要闹,闹到最后的结果还不就是打官司,可是遗嘱是他亲手写的,还有律师可以作证,法院肯定会判遗嘱所写的内容生效,到最后闹剧也就不得不收场了。既然如此,魏秋远又何必写下如此耐人寻味的遗嘱来为难子女呢?”这个结论也是孟少辉思考了许久才得出的,他始终觉得遗嘱的内容是个关键。 “也是,就算四名子女再如何不孝,那也是自己亲生的,有什么理由不把遗产给自己的亲生子女,反而要给外人呢?” “孟队,那依你分析,‘雀归巢’真的存在吗?会是什么呢?”侦查员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提得好,不过我也很想知道。”孟少辉无奈地苦笑道,“现在这起凶案真是越来越离奇了,残忍的行凶手法,一份奇怪的遗嘱,四名不孝的子女。” “那我们接下来从哪方面入手呢?现在的情况比想象要复杂很多。” “我们还是围绕熟人作案这一点入手,最主要的调查魏秋远的四名子女,毕竟魏秋远一死,在不知道遗嘱的前提下,他们是最为可疑的。其次就是麻雀村的村民,因为他们也是遗嘱的受益人,更何况这些年魏秋远几乎从没离开过麻雀村,那么他和村外的人结仇的可能性就非常小。” 布置完了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孟少辉不仅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地紧张,倒不是因为担心破不了案,主要是不希望看到魏秋远的四名子女或是村民双方任何一方中的某人是真凶。不管他的四名子女再怎么不孝,但毕竟是血脉相连,而他必生的心血都放在了麻雀村,这里的村民就如同他的家人一样,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凶手隐藏在哪一方之中,最终的结果都足以让魏秋远“死不瞑目”。 第七章 雀神庙血案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案件的调查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不过却没能找到任何一条对破案起到至关重要的线索。 麻雀村的村民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年轻的村民都到城里去打工了,甚至很多也安家落户在了城里,而另一部分则是上了年纪的村民,他们平日的工作就是到麻将工厂上班,闲睱之余到地里干些农活,自给自足,当然也少不了偶尔打上几圈麻将,而一些日常用品都由运送麻将出村的货车在返程时拉回来,他们倒也乐得逍遥自在,说实话,这样的生活还真是让人挺向往的。 而在调查过程中也了解到,他们都挺满足现在这样的生活,不用像城里的人那样早出晚归地忙碌着,赚的钱还要考虑还房贷,而且衣食住行花费也高,空气也不好,到处都是废气污染。相反,在村子里,生活有保障,衣食住行一样也不缺,甚至某些生活条件并不比城里差,空气就更不用说了,比城里不知道要清新多少倍。 在这样一种生活状态下,还真是找不出任何理由让他们中的某人会行凶杀人,更何况杀的还是他们的恩人。 而魏秋远的四名子女这两天也安分了许多,他们把妻儿都打发回了城里,自己则留在村子里到处找村民打听“雀归巢”的线索,雀神庙也是他们每天必去的场所。 魏东升、魏燕南和魏西落、魏北归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毕竟是同父异母,而且魏西落和魏北归的母亲冯瑶已经继承了麻将工厂10%的股份,虽说钱并不多,但万一他们在一年内都没人能解开“雀归巢”的秘密,这10%的股份好歹也能维持日常开销,所以这一点也使得魏东升和魏燕南大为不满,双方的关系因此也更加紧张,相信无论哪一方得到遗产,一定是不会便宜另一方的。 之前魏东升曾说过只要父亲一死,拿到了遗产,不仅能还清高利贷,下半辈子还能躺在床上数钱,虽然他的这一说法足以代表其余三人的内心想法,但是仅凭这一点并不足以证明他们某人会是凶手。 案件的调查工作仍在继续,但仿佛陷入了僵局一般停滞不前,凶手仿佛就是黑夜中的恶魔,乘着漆黑的夜色悄然降临,又借着漆黑的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案件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但是凶手似乎并未因此停止犯案,就在魏秋远凶案发生后的第四天早上,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正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孟少辉,魏秋远的大儿子魏东升被人发现死在麻雀村的雀神庙书房内。 这个消息把孟少辉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彻底刺激清醒了,脸也顾不得洗,立刻驱车朝麻雀村赶去,一路上他始终沉默不语,满脑子除了凶案外,就是“雀归巢”的秘密。 也许魏秋远的凶案并不是一起单纯的凶杀案,有可能只是一个连环凶杀案的开始,凶手的目标很可能就是魏秋远的遗产,那么魏东升的死是兄弟间相残,还是被某位村民杀害的呢?父子俩的死是否为同一个凶手所为呢?如果是,这里面似乎又有一个地方是矛盾的,那就是凶手杀害魏秋远的行凶手法,很明显就是仇杀?难道真的是凶手故意布的局,用以迷惑警方的调查? 不得不说,到目前为止,孟少辉被案件搅得脑子里是一片混乱。 当孟少辉赶到凶案现场雀神庙的时候,先一步赶到的勘察人员已经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侦查员也在忙着向围观的村民询问情况。 案发现场位于雀神庙院子右侧的书房,其中一个书架倒在了地上,书架上的书也散落一地,而魏东升的尸体则仰面被书架压在了底下,在他尸体的周围满是已经凝固的血液。 “谁先发现的尸体?”孟少辉迫不及待地向一旁的警员问道。 “魏西落和魏北归先发现的,他们说早上来这找‘雀归巢’的线索,进门后发现这边书房门敞开着,就走了进来,结果就发现魏东升死在这里。” “有初步验尸结果了吗?”孟少辉蹲在尸体边查看了尸体的情况后,向法医询问道。 “死亡时间在10个小时左右,应该是昨夜的11至12点之间,致命的原因应该是颈部大动脉被利器割断,导致失血过多死亡。凶器应该是匕首之类的锋利的物体,不过现场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物体,具体情况还有待进一步检验才能得出结论。” “11至12点之间?那种时候死者来这里做什么呢?如果是为了找‘雀归巢’的秘密,大可不必那么晚来啊!白天来不是更好?更何况这里又不是图书馆,还要在这里看书,拿回去看不就得了。”孟少辉思忖着。 “另外在尸体附近发现了一组血鞋印,应该是凶手曾经在尸体旁逗留时沾到血液留下的,估计是为了确认死者是否死亡。我们会提取回去进行详细检验,不过从鞋印的尺寸上看,凶手有可能是名女性。” “女的?” 法医的这个答案让孟少辉吃惊不小,他本以为这起案件和魏秋远的凶案很可能是同一名凶手所为,但是目前看来,在凶手的性别上已经有了出入,难道这并不是一起连环凶案? “孟队,由于案发的时间是深夜,村民基本都已经睡着了,没有目击者。” “嗯,那死者身上的财物有没有丢失呢?还有,他的家里有没有去看过?”孟少辉问道。 “死者的钱包仍然在口袋里,里面的钱和银行卡以及各类证件都在,至于死者的家我们也查过了,并没有翻动过的痕迹,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我们四处都找不到死者的手机。” “找不到手机?”孟少辉皱了皱眉头。 “是的,而且我们根据死者家属提供的手机号码回拨过去,是处于关机的状态。” “魏东升在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出现,难道是凶手引他来的?凶手在案发后拿走手机是为了毁灭证据?马上派人去调出案发前死者的手机通话清单,查一下案发前所有呼入和拨出的电话号码,看是否有可疑。”孟少辉吩咐道。 至于对村民和魏氏一家的问话可以说是浪费时间,所有的人都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清一色的回答都是在案发时间在睡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凶杀案,至于有什么可疑人员,就更没人知晓了,再加上雀神庙位于村子较偏的角落,周围也没村民居住,所以到了深夜就更加没人会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不得不说,凶手行凶占据了天时和地利两大优势,如果是在市里,别说是11点,就是凌晨2点街道上都未必能安静下来,可是在麻雀村,这里的村民基本到了晚上10点过后就关灯休息了,而两起凶案都发生在10点过后的时间里,根本没有任何的目击者,现场能调查到的线索基本为零。 回到警局后,一直等到深夜,法医才将验尸报告送来,可以说对这份报告孟少辉是寄予了厚望,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能有可能从中发现线索的关键。 死者魏东升被书架砸伤,导致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但均为轻伤不足以致命,其致命原因是被利器割断颈部大动脉和气管引起大量出血,血液从气管断端被吸入到支气管深部和肺内,既有失血性休克,又有吸入性窒息,数个因素联合导致死亡。 在死者指甲内发现一些纤维组织,但其中并未发现任何皮肤组织,而这些纤维组织都非常普通,常见于衣服、手套之类的物品中。另外,在案发现场的倒下的书架向上一侧也发现了和死者指甲内相同的纤维组织。 现场所发现的血鞋印,经过鉴定,是由一款旅游鞋留下的,尺码为36号,穿鞋者为女性,身高在米左右,体重约在45公斤上下。其离开案发现场时所留下的足迹清晰,步伐间距均匀。由此可见,其在离开现场时行动非常冷静。 “凶手真的是个女人?这就和之前魏秋远的凶案存在着根本的差异。但是有一点却又相同,从现场留下的足迹来看,两起凶案的两名凶手在离开现场时都非常地冷静,并没有仓皇逃走的迹像。”孟少辉看完了验尸报告后,试图从两起凶案中找到一些共通之处,“杀完人后冷静地离开案发现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凶手很了解村子里的情况,在那种时间行凶,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所以根本没必要逃走。这样看来,凶手是村外人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那么两起凶案是否能够并案呢?一男一女的凶手,到底他们是否认识呢?又为什么会选择魏家的人下手呢?” 正想到这里,孟少辉的思绪被负责调查魏东升手机号码的侦查员打断了。 “孟队,查到魏东升的手机在案发前曾经有号码呼入的记录,时间是11点31分,但是通话时间非常短,只有十几秒钟,从时间上来看,和魏东升遇害的时间非常接近。”侦查员将两份电话清单递给了我。 “那有没有查到呼入号码的资料?” “呼入魏东升手机的号码是在案发前一天的时间新开通使用的,仅有两个使用记录,一个是短信,一个是电话,所拨打的号码就是魏东升的手机,而短信是在案发当天下午发出的,同样是发到魏东升的手机上,但是查不到短信的详细内容。不过在魏东升死后,这个号码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至于这个号码的使用者暂时无法查到,因为通讯公司的一些号码是由经销商销售的,而到经销商处购买号码根本不需要进行任何的登记,不过我们可以通过该号码的经销商进行追查。” “嗯,一方面派人继续盯着那个手机号码,一旦开机立刻进行跟踪;另一方面紧跟号码经销商这条线索,看能不能找到买号码的人。” 第八章 不速之客 对于魏东升的人际关系调查可谓是问题多多,他生前结交的朋友完全可以用“狐朋狗友”来形容,因为全都是一些牌桌上的赌友,除了赌钱就是赌钱,当然,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些就是放高利贷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作案的动机。 虽说放高利贷的经常会因为收不到钱而找魏东升的麻烦,但是他们却也是最不希望他死的,而且在魏东升回麻雀村时,也曾和他们说过是去继承遗产的,一旦拿到遗产,就有钱还给他们,可谁想他这一去就不复返了。 而对于在魏东升遇害前呼入他手机的那个号码的调查,根据经销商所说,他把号码交给了一些零售小店代售,而根据其中一间零售小店店主回忆,在案发前三天的一个晚上,曾经有人买过一张电话卡,但由于当时正准备关门,来人既没选号,也没让他帮忙开通使用,只是随便拿了张电话卡扔下钱就走了,再加上那人戴了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所以没看清样貌,只是从其说话的声音听得出来是个女人,而其余的特征也没多留意。 通过对手机号码的调查,证实了购买电话卡的人是名女性,从性别上来看,和法医方面给出的案发现场血鞋印的结论相吻合,不过由此却也让魏东升的案件和其父魏秋远的案件产生了根本的分歧。 两起凶案,一男一女的嫌疑人,虽然死者是父子关系,但是两起凶案是否有什么关联,暂时不得而知,而一男一女的嫌疑人是否是一伙的,也不得而知,他们的动机又是什么?总之案件到目前为止所出现的疑团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难道是我之前的思路有问题?”孟少辉在心里自我检讨,“首先,凶手杀害魏秋远的行凶动机是什么?魏秋远的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麻雀村上,在他的人际关系网里能查到的除了村里的村民外,就是生意上往来的客户,这其中根本就找不出什么和他会产生仇怨的人。如果说是村民事先得知了他遗嘱的内容,为了遗产而动了杀机,表面看似乎有可能,但却根本不实际,遗嘱是在律师事务所立下的,外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他自己泄漏就更加不可能了。再者说,就算真是村民为了遗嘱而杀人,也没必要下手那么狠,如果只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杀人动机,把现场伪装成劫杀不是更直接吗?而他的四名子女为了遗嘱杀人似乎也不太可能,这个动机要成立必须是在知道了遗嘱的内容前提下,但是如果他们知道遗嘱的内容根本对他们而言就不利的话,这样贸然行凶,到最后万一找不到‘雀归巢’的秘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就算他的四名子女中某人已经知道了‘雀归巢’的秘密,在有把握得到遗产的前提下杀了他,然后等时机成熟再装作解开‘雀归巢’秘密的样子出来继承遗产,那么免不了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这么做只是一种不打自招的愚蠢行为。” 一时间,似乎之前所有的调查都付之东流,根本无法找出任何符合行凶动机的可疑人物,随后,孟少辉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魏东升的命案上。 魏东升的死的确来得有些突然,其父的命案还在调查,而且当调查的重点集中在了仇杀和疑凶是男性身上时,魏东升的凶案却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而最重要的转变就是疑凶的性别,其次就是行凶的动机。魏东升虽然好赌,但在感情上却并未出轨,和老婆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所以情杀的可能性已经排除。至于劫杀,相信也不太可能,他虽然表面上有一间专营麻将用品的商店,也是老板之一,但实际上口袋却没有一分钱,当然,大部分的钱都在赌桌上输光了,而且还欠下了高利贷,如果真有劫匪看上这样的人,那真的只能说劫匪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大老远跑到这么个小村庄里来杀一个口袋里的钱比自己还要少的人。而放高利贷就更不可能了,杀了魏东升只会得不偿失,他们不会做这种傻事,就算要杀,也至少会等一年后看魏东升能否得到遗产再说,这样还能多赚一些利息钱。排除了情杀,劫杀,剩下的就只有仇杀的可能性最大,可是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对魏东升有如此大的仇恨以至于要杀他呢?为情?之前已经排除这个可能性了,那么除了感情,还有什么原因呢? 突然两个名字在孟少辉脑海中闪过,在现阶段调查的人中,和魏东升关系最近的就只有两名女性,一个就是魏燕南,一个就是冯瑶,难道是为了争夺遗产?这或许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一种可能性。 而在案发现场倒下的书架朝上的一面发现了和魏东升指甲里相同的纤维组织,也就是说凶手当时就躲在书架后面,根据呼入魏东升手机的电话清单来看,那个陌生的号码曾在魏东升遇害的时间段呼入过,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凶手先用短信把魏东升引到书房的其中一个书架前,然后拨打他的手机分散他的注意力,再乘机推倒书架,压住了他,最后杀了他。由此可以看出两点,第一就是凶手是有计划地杀人,而且这个计划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第二就是凶手应该就是名女性,因为担心魏东升反抗,自己无法应付,所以才会想到用书架将其压倒的这个办法,确保行凶的过程万无一失。 这样猜测似乎合理,但是却也存在着一些问题。魏燕南或者冯瑶如果想杀魏东升,根本没必要引魏东升去雀神庙的书房,直接在晚上去魏东升的家里就可以了,因为以他们的关系,魏东升根本不会有所防范。再就是行凶的动机,如果说是为了遗产,魏燕南根本就不可能杀了魏东升,因为他们是亲兄妹,相信无论是谁最后解开了“雀归巢”的秘密得到了遗产,对双方都是有利的,更何况现在这种局面,多一个人自然是多一份力量,魏东升的死相信魏燕南也不想看到。至于魏西落和魏北归,虽说他们和魏东升、魏燕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的确有可能为了遗产而杀了魏东升,但是性别上却又和案发现场留下的血鞋印不吻合,难道是他们的母亲冯瑶?她如果要杀魏东升,动机不外乎就是不希望他得到遗产,可是这样的话根本不用杀人,如果她知道“雀归巢”的秘密,那直接告诉两个孩子不就行了,光明正大地就能继承,何必杀人呢? 如果魏燕南和冯瑶都不是真凶,只不过是一个在性别上和真凶的巧合的话,那么真凶又是谁?这个真凶一定对村子和魏氏一家都非常熟悉,否则根本不会知道他们回到了村子,而且行凶的地点还选在村子最偏僻的雀神庙。 “可是凶手是如何引魏东升在那么晚的时间去雀神庙的呢?或许那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是个关键,如果我是魏东升,有什么样一个理由能让我在那么晚去那种偏僻的地方呢?”孟少辉紧锁眉头思考良久,突然眼前一亮,“难道是‘雀归巢’?如果凶手发短信说知道‘雀归巢’的秘密,然后约魏东升在那个时间去了雀神庙,这个理由应该是最充分的,在这种时候对魏东升而言这个理由应该是最吸引的。”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调查的范围已经可以缩小到麻雀村了,外人绝对不可能犯案。因为知道魏东升想找“雀归巢”的人都在村子里,原本遗嘱只有魏氏一家人知道内容,可是后来魏氏兄弟在村子里一闹腾,搞得全村人都知道了遗嘱内容,那也就是说,全村的村民都有可能利用魏东升急于想找到“雀归巢”的秘密,得到遗产的心态,发短信引出他,再将他杀害。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既然出现了有可能的疑点,就必须要调查清楚,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完全可以围绕麻雀村的所有村民展开,重新再进行一次更加严密细致的排查,相信如果凶手真在村子里,那调查起来倒会简单许多。 就在警方对村民展开严密调查的时候,这天一早警局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通过了解得知,来人叫王得水,是一名工地的小包工头,他来警局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他的父亲一定要见负责魏秋远命案的警官。 在医院里,孟少辉见到了王得水的父亲王有财,他已经是癌症末期,消瘦苍白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瘦的几乎只剩下一层皮的手臂上插着针管,一旁的仪器上数字不停地变化跳动着。 第九章 案中案 “爸,这位就是您要找的警官。”王得水来到父亲身边,俯身在他耳旁轻声说道。 闻言,王有财慢慢睁开了眼睛,微微抬起头看了孟少辉一眼,然后缓缓地伸手,费力地把氧气面罩挪到了一边。 “得水,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警官说几句话。”王有财喘着粗气,极其费力地说道。 “好的,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就成。”王得水说完便离开了病房。 此时的病房里,就只剩下孟少辉和王有财两个人,他仔细打量着王有财,心里非常好奇,这样一位老人一定要见自己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你就是负责调查魏村长命案的警官,是吗?”王有财虽然从儿子口中知道了孟少辉的身份,但似乎并不放心,他谨慎地亲自问道。 “是的,这是我的证件。” 孟少辉将证件递到了王有财面前,他仔细看了半天,才终于放下了心。 “您说一定要见负责魏秋远命案的警官,这起案件媒体都还没有报道过,您是如何得知的呢?”孟少辉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也是麻雀村的人。”王有财说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费力,不过他并没有想停止的意思,他戴上痒气罩,吸了几口气后,继续说道:“不过离开麻雀村差不多二十年了,自从我儿子在城里闯出点名堂,就把我接城里住了,要不是之前有村民得知我病重,来医院看我,和我说了,我还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原来如此,那您找我来是?” “在我的心里,有一个秘密藏了三十年了,我知道我这把老骨头快不行了,我不希望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所以想说出来,但又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怕影响麻雀村啊!”王有财感慨道。 “您的这个秘密和魏秋远有关?” “是的。”王有财微微地点了点头,继而回忆道:“我记得那是在四十年前的事了,当时魏秋远来到村子里,看中了村子里山上的石材,再加上村民又好麻将,于是就投其所好,在村子里搞起了制作麻将的生意,他出钱,我们出石头和人,利润五五分,在那时候,魏秋远的到来在我们的眼里,简直就像是财神爷下凡一般。” 王有财所说的和之前村治保主任赵铁头所说在内容上基本是一致的,不过孟少辉并没有打断王有财的话,而是饶有兴致地静静听着,要说对村子的了解,从年龄上来看,王有财自然是比赵铁头更深。 “魏秋远的到来的确让村子顿时改变了许多,原来所有人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打麻将,可是现在却都先想着赚钱,到了晚上才聚到一起赌些小钱,渐渐赌博的风气也削减了许多。” “听您这么说,魏秋远不仅像是财神爷,也像是村民的再生父母一般。” “可以这么说,哪怕到现在,大部分村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其中有一件事情只有我和当年的村长胡亮知道。” “什么事?”孟少辉对王有财将要说的事备感好奇。 “事情是这样的,在魏秋远刚到村子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非常正常,村民有一部分负责上山采石料,另外一部分负责加工,而魏秋远则专门联络一些买家,由于村子的夜光石石料质地出众,做出来的麻将色泽通透,手感可谓是一流的,销量在当时来说那是非常地好,村民捞到了第一桶金后,对魏秋远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但是过了八年左右,一部分的村民身体却开始有了不适的反应,身体逐渐消瘦,直至死亡,但因为当时医疗水平还比较落后,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都认为可能是某种传染病导致的,所以只是对那些死亡的村民尸体进行简单地焚烧处理,家中进行一些消毒就了事了,可是后来仍有村民不断死亡,胡村长发现,死的这些村民大都是进山开采石料的年轻力壮的村民,而负责加工麻将的村民却平安无事,所以他就认为可能是这一部分村民进山采石,惊扰了‘山神’,所以才降灾到他们身上,以示惩罚,后来他就和村民以及魏秋远商量,希望能停止采石,但是村民却都不同意,毕竟这关系到他们的利益问题,见阻止不了村民,无奈之下胡村长只能请一些神婆道士来村子里作法驱邪,希望能保佑村子平安,但是效果并不明显,仍然有村民陆续身亡。” “这么奇怪?难道村民的离奇死亡和魏秋远有关?” “这是胡村长的猜测,至少在魏秋远没来村子采石、生产麻将前,村子是平安的,而我和胡村长是表亲,所以他就把这事告诉了我,由于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和魏秋远有关,所以在阻止不了村民的情况下,只能暂时作罢,而胡村长一方面让我多留意村民的身体变化,他自己则对此事展开了调查,希望能找出村民离奇死亡的原因。”王有财顿了顿,深深地吸了几口氧气,才接着说道:“不过说是调查,但在当时来讲,根本就无从下手,都不知道要从何查起,直到有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快过年的前几天,魏秋远把货款带回村子的时候,同时也从城里带回了一批收音机,这在当时来说简直就是奢侈品,因为那次的麻将卖了不错的价格,魏秋远就说这收音机算是分给村民的福利,有了收音机,村民们足不出户也能了解外面的世界了,这让村民再一次对魏秋远无比地感激。而就在拿到收音机的第二天,胡村长就发现了问题,每当收音机和从山上采下的有些夜光石放在一起时,收音机里就会传出嗞嗞的杂音,可是一拿开,又好了,他突然觉得会不会是夜光石有什么问题,于是他就带了些夜光石连夜赶去城里,想找一些专家对石头进行检验,当时从这里去城里,不像现在有车这么方便,来回再加上检验的时间,整整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不过好在没有白忙。胡村长一回来,就跑去找我,说检验出石头果然有问题,说是从其中一部从夜光石里检验出了含有微量的放射性物质,虽然所含的放射性比较弱,但是如果集中在一起,长期接触,就会使人体产生癌细胞,而这一些正好和得癌症死去的村民的特征相吻合,那些村民大都是一些进入到山里采石的。” “负责制作麻将的村民,因为只是接触到零散的夜光石,放射性弱,倒是影响不大,相反那些进放山里采石的村民由于接触到的都是成堆含有放射性的夜光石,所以才导致了体内生成癌细胞,从而死亡,而造成这一切的真正元凶,就是因为魏秋远来村子采石制作麻将。” “没错,胡村长说,他宁可村民像之前那样,虽然好赌,但至少不会送命,但是现在,钱是有了,生活也好了,但是命却没了。可是他又不想把此事声张,因为以魏秋远当时在村子里的威信,再加上村民逐渐富裕的生活环境,相信他们谁也不会轻易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词而停止麻将生意的,更何况当时胡村长这个村长的身份其实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魏秋远更像是一村之长,村民对他的话那是言听计从,所以如果贸然把事说出事,万一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起村民的骚乱。” “那这事就一直没曝光?胡村长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一个个死去吧!” “当然不会,他亲自去找魏秋远,说明了情况,希望他能主动放弃继续采石制造麻将,不过由于当时我没去,也就不清楚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然而就在他去见魏秋远的当天晚上,他家就意外失火,他和老婆都葬身火场了。”王有财神情落寞地说道。 王有财的这番话让孟少辉非常惊讶,之前在村子里的调查,魏秋远在村民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老好人的形象,村民几乎将其看成了再生父母,可没想到的是在他善良的另一面却隐藏着如此邪恶的一面,人有两面性的说法此时用在魏秋远身上再合适不过。 “这么说那场火很可能是魏秋远放的,为的就是将事实的真相掩盖?”孟少辉问道。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王有财微微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胡亮和他的妻子都在那场火灾中丧生了,那他的孩子呢?难道他没有孩子?”孟少辉疑惑地问道。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王有财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因为胡村长带石头去城里检验的时候是带着儿子去的,但是他却是一个人回到了村子里,我当时有问过他,他说在得知石头有放射性的结果后,就把儿子暂时寄在了城里的一间孤儿院里,说等事情办妥后再把儿子接回来,以免孩子接触到这些带有放射性的石头,毕竟小孩不如大人的抵抗力强,哪怕一点的放射性都有可能对身体产生影响。” “也就是说,胡亮的儿子至今仍然活在世上,而且你怀疑是他杀了魏秋远?” “是的,我所能想到的和魏秋远有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杀他的,就只有胡村长的儿子胡震东了。但是我真的不希望是他啊!” “那胡震东现在的下落呢?” “我不清楚,当时胡村长家发生火灾后,魏秋远也发现少了胡震东的尸体,就让村民四处寻找,表面说是胡村长已经遭遇不幸了,一定不能让他的儿子有事,完全一副大善人的样子,但实际上我知道,他一定是想斩草除根,而我作为唯一一个和胡村长有亲戚关系的人,魏秋远也曾找过我打探胡震东的下落,所以我一直没敢离开村子去孤儿院找胡震东,生怕被魏秋远跟踪。直到两年后,我才找了个机会跑进城里,但是很可惜,那家孤儿院已经人去楼空了,我也再没有胡震东的消息了。” “那石头有放射性这一情况,除了你和胡亮外,就再没有村民知情了吗?” 孟少辉没有再继续纠缠胡震东这条线索,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主要是为了求证其余的村民有无作案的可能性。 “是的,都怪我啊!要不是因为我的胆小怕事,当年举报了这件事,胡村长也就不会死得不明不白,那些村民也不会枉死了,所以我现在才要把事实说出来,我怕我到了底下,没脸再见他们啊!”王有财露出一副懊悔的表情,几滴泪水顺着他苍老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因为魏秋远当时在村里的威信,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貌然赶他走,村民一定不同意,所以胡村长不让我和任何人提这事,他想找到证据后先自己找魏秋远谈,希望他主动离开村子,可谁想会是那样的一个结果,他为了保守住秘密,居然狠心地杀害了胡村长一家,说实话,在那件事之后,我真担心他发现我也知道这件事,杀了我灭口,要知道,当时在我们那样一个偏远的村子如果死了一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刻意去关注他的死因,所以我一直将这个秘密埋藏在了心底,对谁也没有提过,权当没发生过。更何况魏秋远的麻将生意让全村的村民都过上了好日子,出于私心,我也不舍得放弃所得到的一切,而且后来引进了机器开采石料,村民接触到夜光石的时间减少了,受到放射性而患癌症的村民自然也少了许多,再加上金钱的诱惑,我出卖了自己的良心,不过或许这就是报应吧!现在我也患上癌症了,真的是报应啊!” 面对王有财的自责,孟少辉无言以对,在整件事的处理上,他的确是大错特错,或许就因为他当年的私心和胆小,才导致了现在又一起的命案发生,但孟少辉不想再去责备这样一名已经奄奄一息的老人,现在他能做的就是静静地在一旁等待,等到他自己冷静下来。 “对了,你知道‘雀归巢’的秘密是什么吗?”临走前,孟少辉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根本就没人知道,我也曾出于好奇在村子里寻找过关于它的秘密,但始终没有找到,根据那首诗中的提示,似乎秘密和佛经有关,可是就我们这种粗人,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什么佛经了,看几眼都感觉累,所以最后村民对这事也就渐渐淡忘了,只是偶尔闲聊时会提起,不过却没人特意去寻找。” 第十章 头七凶案 通过和王有财的谈话,进一步加深了孟少辉对麻雀村的了解,同时也肯定了一点,人不能只看表面。 之前的调查工作就是因为魏秋远在村民面前所展现出的伪善的一面,所以才一直查不到任何的线索,而如今,胡亮的命案,他的儿子胡震东的下落,这两条线索的出现,无疑使得案件的调查又有了新的方向和疑点。 不过胡震东虽然在魏秋远的命案中有嫌疑,但是魏东升的命案呢?如果不是魏燕南或者冯瑶为了遗产而行凶,那又会是谁呢?她的行凶动机是什么呢?会不会她的家人曾经也因为接触了带有放射性的夜光石而得了癌症死亡,所以才要杀魏秋远的家人报复呢? 虽然合理,但似乎又有问题,如果是因为家人也曾死于夜光石的放射性,所以才杀了魏东升,那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年后才行凶呢?而且她又是如何知道含有放射性的夜光石是导致村民得癌症死亡的罪魁祸首呢?当年知道这事的只有胡亮和王有财,而在胡亮死后,王有财因为个人原因并未对外人提到过这事,难道是胡震东找来的帮凶,故意扰乱警方的调查? 或者说还有另一种假设,那就是魏秋远和魏东升虽然是父子关系,但很有可能他们的凶案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一男一女的两名凶手有可能根本不认识。如果说杀害魏秋远是胡震东为了替父母报仇,那么魏东升的案子,会不会是另一名神秘的凶手利用了魏秋远的死而做的“文章”呢?但是行凶动机是什么?为了遗产?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呢? 魏东升的凶案现阶段似乎比魏秋远的凶案看上去更加复杂,无奈之下,孟少辉只能选择“逐一击破”的方式,先从有了新线索的魏秋远的凶案入手,深入调查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胡震东,直觉告诉他,找到胡震东,对案件的侦破一定会有帮助。 虽然当年的孤儿院所在地早已是旧貌换新颜了,但是由于那附近属于老城区,依然有许多念旧的老住户住在那里,完全可以通过他们,了解一些孤儿院当年的情况。 也就在警方对孤儿院的调查有了些许眉目的时候,凶案又一次发生了,这一次遇害的是魏秋远的二女儿魏燕南,而在她遇害的当天,正好是魏秋远的“头七”。 魏燕南遇害的地点是在雀神庙左侧的书房的门口处,孟少辉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移走了,根据法医初步验尸的结论,魏燕南是在午夜11点到12点之间遇害,死因是被利器多次刺入心脏,导致心脏破裂、心脏动脉失血过多而亡,现场并没有发现凶手作案时的凶器,而且也没有发生过搏斗的痕迹。 另外在尸体附近同样发现了一组血鞋印,从尺寸和纹路上看,似乎和魏东升案件现场遗留的鞋印是一致的,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不过法医通过血鞋印却肯定了一点,因为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从正面用利器袭击魏燕南的,在这种情况下,当凶手拔出凶器的时候,血液是向外喷溅,而并非向下缓慢流淌的,也就是说血液应该大部分会直接喷溅到和魏燕南面对面站着的凶手身上,如果凶手在魏燕南倒地前离开,鞋底是不可能沾到血液的,就算有也只是非常少量的,不可能在现场留下如此清晰的鞋印,然而现场的情况却是凶手的鞋底沾上了血液,那也就是说,凶手在杀害了魏燕南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现场,而是一直站在倒地的魏燕南的身边,直至确认她是真的死了后才离开的,由此可见,凶手当时非常冷静,而且根本不担心会被人看到。 另外这起凶案还有一点和魏东升的凶案是吻合的,就是魏燕南的手机也失了踪,在回拨的时候已经关了机。 在案发现场外,孟少辉找到了正在接受警员问话的魏燕南的丈夫黄磊,不过从他的脸上并未看到任何悲伤的感觉,有的反倒是一种不耐烦。 “警官,问完话了吗?我可以走了吗?”黄磊不耐烦地问道。 “急什么?做了亏心事吗?”孟少辉走到黄磊面前,瞪了他一眼。 “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杀了燕南?她可是我的妻子,我有什么理由杀她呢?”黄磊皱着眉,一脸不悦地反问道。 “那可不一定,在案件没有侦破以前,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孟少辉并不理会黄磊,边说话边从一旁警员的手中拿过之前的询问笔录翻看着,“你的妻子死了,你一点也不伤心吗?” “伤心?她可不值得我为她伤心。”黄磊不屑地说道。 “听你的语气,你们夫妻关系不是很好?” “反正人都死了,我也不怕坦白说,是的,我们的夫妻关系不好,我的生意失败后,再加上她又好赌,家里早就一贫如洗了,能撑到现在,全靠她爸,那可是我们的自动取款机啊!原本我以为她爸死了,能拿到一些遗产,不说多了,起码让我重新做生意的钱是有了,可哪想那老家伙死了居然不直接分遗产,还提出那么奇怪的要求,那个什么‘雀归巢’的东西我也和村民打听过了,根本就没人知道是什么,也没人知道到底存不存在,之前有老家伙这个提款机也就算了,现在一无所有,还要花一年去找根本就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东西,她能等,我可等不了,我也算尊重老家伙了,打算等过了头七就和魏燕南离婚,现在倒好,离婚也省了。”黄磊双手一摊说道。 “那你昨晚11点到12点间人在哪里?魏燕南没和你在一起吗?” “要不是她说昨晚是老家伙的头七,死活要我回来陪陪她,我才懒的回来呢!那个时间还能在哪儿,自然是在家睡觉啦!而她嘛!昨晚曾经回来过,好像是十点多吧,当时我刚躺下,后来过了一会儿她又离开了,但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当时我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只是隐约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但昨晚是老家伙头七,我想可能她是回来拿什么东西然后又去守灵去了,也就没管,要不是今早有村民来找我说她死了,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呢!” “行了,你可以走了,有什么事我们会再找你的。” 孟少辉不想再继续询问下去,面对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他只觉得有些厌恶。 “从魏燕南遇害的现场情况和遇害后手机失踪这一点来看,手法和之前杀害魏东升似乎是如出一辙。”孟少辉环顾着现场的情况思考着,“这应该是一起连环凶杀案,看来之前对魏燕南的怀疑是不成立的,那凶手接下来的目标会是魏西落和魏北归吗?如果是,那么对冯瑶的怀疑也同样不成立,看来有必要对他们采取一定的保护措施才行了。” 魏秋远家中的灵堂布置的相当简单,大堂门口悬挂着一副白布黑字的挽联,在大堂正中的方桌上摆着一张魏秋远的黑白色照片,照片前供着一些早已冰凉的饭菜,而桌下的一个已经被烧得发黑的脸盆中满是纸钱烧了留下的灰烬。 冯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眼红肿,精神看上去显得很憔悴,而她的两个儿子则闭着眼斜靠在她的对面的椅子上,听到孟少辉进屋的脚步声后,他们才睁开了眼睛。 “警官,查到是谁害死了燕南吗?”冯瑶强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询问道。 “暂时还没有。”孟少辉摇了摇头。 闻言,冯瑶“扑嗵”一声跪在了魏秋远的灵位前,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 “老爷子,我对不起你啊!没能替你照顾好东升和燕南啊!”冯瑶哭喊道。 见状,魏西落和魏北归赶忙上前搀起冯瑶。 “妈,他们的死又不是你的错,和你无关,你别这样自责了,注意身体啊!”魏西落安慰道。 “就是就是,哥说得对,再者说了,他们反正也不是您亲生的,死了倒是一了白了,也少了人和我们争遗产了。”魏北归直言道。 魏北归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冯瑶重重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妈!”魏西落惊道。 “马上给我跪在你爸的灵前磕头认错。”冯瑶双目圆瞪地怒吼道。 “我又没说错,干吗要认错?”魏北归捂着发红的脸颊,不情愿地说道。 “你!”冯瑶的手再一次抬了起来。 “北归,你就把嘴闭上吧!还嫌妈不够烦吗?妈叫你磕头认错,你就去磕头认个错就是了,还能少你一块肉是怎么的!”魏西落拉住母亲抬起的手的同时,也在劝着弟弟。 “好,我认错。”魏北归不情愿地跪在了魏秋远的灵位前,草草的磕了三个头,“爸,我错了,儿子年少无知,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 孟少辉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所发生的一切,这属于他们的家务事,外人本就不方便插手。不过对于魏北归刚才所说的“少了人和我们争遗产”孟少辉倒是认同的。魏东升和魏燕南的死毋庸置疑对于在场的三个人来说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毕竟他们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现在魏东升和魏燕南死了,无疑是给魏氏家族的成员在遗产的争夺上画上了个句号,至于能否解开“雀归巢”的秘密得到遗产,那就另当别论了。 魏北归起身后,孟少辉轻咳了几声,这才让一场闹剧收了场。 “警官,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冯瑶尴尬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倒觉得刚才他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孟少辉朝魏北归看去,“魏东升和魏燕南死后,的确少了人和你们争遗产。”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说是我杀的人吗?”魏北归怒瞪着我,质问道。 “警官,刚才我弟弟的话那也是随口一说而已,我们哪敢杀人啊?你就是借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啊!再者说了,就算杀了他们,我们也未必能得到遗产,还要解开‘雀归巢’的秘密才行,可现在对此我们仍摸不着头绪,你说我们杀了他们有什么意义吗?相反,他们活着倒还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人多反而对寻找‘雀归巢’的秘密肯定是有帮助的。”魏西落有板有眼地辩解道,“更何况昨晚是父亲的头七,我们三人一直都待在灵堂这里,怎么可能杀人呢?” “是这样吗?”孟少辉狐疑地扫视着三个人。 “是的,警官。”冯瑶点了点头。 虽然得到了冯瑶的肯定,但是依然没能打消孟少辉内心对面前这三个人的怀疑,只是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没必要再在这问题上纠缠。 “昨晚是魏秋远的头七,那魏燕南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孟少辉问道。 “原本是在一起的,可是十点多后,燕南就说困了,于是就先回家去睡觉了。” “那你们知道魏燕南有什么仇人吗?或者说魏燕南和魏东升有什么共同的仇人吗?” 孟少辉提出了新的问题,不过估计这个问题也是白问,果然,三人沉默了片刻后,相继摇了摇头。 “警官,你怀疑杀害老爷子、魏东升和魏燕南的是同一个凶手吗?”冯瑶问道。 “我只能说,暂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孟少辉回道,“另外,我怀疑凶手所针对的很可能是这个家所有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离开这里,在没抓到凶手之前,警方会安排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给你们住。” “什么?针对我们所有的人?”魏西落惊讶道,“不可能吧!警官,老爷子这些年都待在村子里,而我们兄弟几个都在城里住着,他得罪了什么人和我们可没关系啊!根本没必要杀我们吧!” “就是,我们虽说是一家人,但是和大哥二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凶手杀了老爷子,杀了大哥二姐,不等于一定会杀我们啊!更何况,老爷子遗书里写的很清楚,如果离开村子,就视为自动放弃遗产的继承权,你让我们离开,那是不是你给我们那些遗产呢?”魏北归也同样拒绝了我的好意。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对你们来说,钱比命更重要吗?”孟少辉质问道。 “警官,我们自己什么情况难道自己不清楚吗?老爷子和大哥二姐得罪了什么人从而招来了杀身之祸,都和我们兄弟二人无关,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更何况,我们现在并不是犯人,你不能强迫我们离开这里。”魏北归态度蛮横地说道。 “我同意弟弟的说法,我们不会离开这里的,现在‘雀归巢’还没有任何的头绪,我们一步也不会离开村子的。” 既然当事人不同意,孟少辉也没办法强迫他们离开,只能安排了几名警员在村子里对他们进行保护,希望凶手真的只是针对魏秋远、魏东升和魏燕南就好了。 第十一章 胡震东 魏燕南的尸检报告并没能给案件的侦破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只知道她的死亡时间是在深夜11至12点间,死因和初步验尸的结论一样,是被利器多次刺入心脏,导致心脏破裂、心脏动脉失血过多而亡,而凶手所用的凶器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双刃匕首。 而现场所发现的血鞋印,经过鉴定,确认了和魏东升凶案现场所发现的鞋印是吻合的,而且同样是足迹清晰,步伐间距均匀。 通过对魏燕南的手机电话清单调查显示,在案发当天下午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曾发短信到她的手机上,然后在案发当晚这个陌生的号码在11点24分曾拨通过她的手机,不过通话时间仅有短短的十几秒钟,从这一情况上来看,虽然陌生的号码不相同,但是所用到的手法却和魏东升命案基本相同,相信在案发当晚呼入受害人手机,主要就是为了分散受害人的注意力,看样子凶手每一步的计划都非常严谨啊! 根据法医的详细尸检报告,再结合凶案调查的情况,已经可以将魏东升和魏燕南的凶案并案调查了,而且两起凶案很明显凶手是有预谋进行的连环凶杀案,而接下来凶手的目标很有可能是魏西落和魏北归,对于他们二人的保护自然也是接下来工作的重点。 然而另一方面,对魏秋远凶案的调查也并未停止,侦查员通过对当年孤儿院周边的一些老住户的走访调查,终于找到了当年孤儿院的院长李秀英。 李秀英已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不过身体还算硬朗,说话声音也比较清晰,可就是因为上了年纪,记忆力减退的缘故,对于孟少辉的问话,她都要反复思考半天才能回答。 “你说的胡震东我还有些印象。”李秀英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他并不是孤儿,是他父亲把他送来孤儿院的,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记不清了,这事都过了差不多三十年了吧,好像是说家里有事什么的说先让他在我们院里待些日了,过段时间再来接他,可是这一待就是一年的时间。我想可能是他家人没钱养他了吧!”李秀英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那个年代,很多家庭的孩子都是因为养不起才被遗弃,然后被好心人送到孤儿院的,而且一般被遗弃的都是女孩子居多,男孩子比较少,像胡震东这种父亲亲自把孩子送来的,而且还是个男孩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您还记得有没有什么人曾到孤儿院里看过孩子呢?” 又是几分钟的思考,但最后李秀英摇了摇头:“他来的时候都十五岁了,懂事了,面对亲人的遗弃,他倒显得挺坚强的,还经常和我说他相信他爸爸一定会来接他的,唉,可到最后孤儿院关门,他的父亲也没再来看过他一次。” “这样啊,那后来他去哪了呢?”孟少辉继续问道。 “这个……”李秀英皱着眉,仔细回忆着,“那时候不像现在,可以轻易就筹集到一大笔的善款,一般都是通过孩子们和老师的一些手工劳动自给自足,当时因为孤儿院的孤儿越来越多,但是却又没有太多的资金可以养活那么多的孩子,因为当时我的儿子在部队当兵,于是通过他和部队的领导联系了上,除了一些年纪非常小的孩子被人领养走了外,绝大部分年纪稍长的孩子都被送到了部队里,好像那个胡震东也在其中,虽然大部分的孩子还不够当兵的年龄,但是在军营管吃管住,也给安排学习的地方,总比待在孤儿院好啊!” 李秀英提供的线索可谓是非常重要,如果当年胡震东真的被部队接收去的话,那调查起来倒简单了许多,于是孟少辉没敢多耽误一分钟的时间,迅速通过部队这条线索查找胡震东的下落。 果然,通过部队的档案,很快就查到了胡震东的线索。 在三十年前,由于孤儿院的资金问题,于是部队的领导便到孤儿院把年龄大的孩子都带进了部队,但由于有一大部分的孩子都还不够当兵的年龄,所以部队的领导暂时先为他们提供了食宿和教育,等他们到了年龄才正式征召入伍,而胡震东当年就在其中。但是他在85年“百万大裁军”时就已经退伍离开了部队,去了哪里就没人清楚了。 原本线索到了这里孟少辉以为断了,但是无意中从当年退伍人员的名单中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让他吃惊不小,因为这个人就是麻雀村治保主任赵铁头。 当孟少辉再次出现在赵铁头家,并且说明来意的时候,着实让对方吃了不小的一惊。 “真的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们啊!”赵铁头佩服道。 “瞒?除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为什么要瞒着警方呢?” “这个……”赵铁头犹豫了片刻,“警官,你是不是怀疑胡震东和魏家的几起凶案有关?” “既然来找你了解情况,肯定是对他有所怀疑,但他到底和凶案有没有关系,我必须找到他本人亲自了解情况才行,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孟少辉的话虽然说得很客气,但是语气却非常强硬。 “我相信一定不是胡震东干的。”赵铁头说道。 “你相信没有用,我们警方办案讲求的是证据。”孟少辉严肃地说道,“你应该知道胡震东现在的下落吧?” “这个……”赵铁头再一次犹豫了起来。 “如果你希望证明他是清白的,就必须告诉我他的下落,否则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是根本不会相信的。更何况以你们在部队几年的关系,还是一同退的伍,你如果说你不知道他现在的下落或是说你们退伍后再没有联系,你认为我会相信吗?除非你想背上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孟少辉的态度非常坚决,同时也先行否定了赵铁头有可能用来当成借口的回答,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看来我想不说都难了。”赵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部队的那些年里,震东一直对法律的书籍很感兴趣,每天除了训练,就在研究法律知识,退伍后,就当起了律师,现在他所在的地方相信警官你也应该很熟悉,叫天正律师事务所。” “天正?” 这个名字非常地熟悉,魏秋远的遗嘱就是由这间律师事务所负责的,如果胡震东也在这间律师事务所的话,那么似乎就能把整起案件串联在一起了。 魏秋远去天正律师事务所办理遗嘱的事情,而胡震东由此得知了遗嘱的内容,因为魏秋远的遗嘱对子女非常地不利,胡震东身为律师对此肯定非常地清楚,只要杀了魏秋远,那么遗嘱的内容就从一纸公文变成了现实,然后只需要再杀死魏秋远的子女,那么魏秋远的所有遗产就全部归麻雀村所有,这样,就可以替被魏秋远害死的父母报仇,同时,因为魏秋远当年不顾村民死活,为了钱而让村民长期接触带有放射性的夜光石,从而使村民患上了癌症,所以遗产尽归麻雀村所有也算是替村民争取到了补偿,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这样的猜测看上去倒是非常地合情合理,但是还有两个疑点,第一,胡震东是如何得知他父母的死和魏秋远有关的?难道当年他的父亲在去城里和他说过夜光石带有放射性的事?可就算如此,他父母死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而当时所有的村民都认为他父母的死是意外,他没经过证实就仅凭猜测就想杀魏秋远一家,这个仇报的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第二,魏东升和魏燕南的凶案现场发现的血鞋印证实是女性留下的,如果猜测成立,那这个女的凶手又是谁呢?她和胡震东是什么关系? 所有的猜测和疑问看来只能等找到胡震东才能证实了,不过找胡震东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许多,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胡震东就被带到了警局的审讯室。 之前孟少辉还在想象抓捕的过程,或许他会反抗,或许他已经潜逃了,但是完全相反,当孟少辉带队到天正律师事务所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办公,对自己被带到警局感到非常茫然。 “你认识魏秋远吗?”孟少辉不想浪费时间,直入主题。 “算认识吧!他在村子里搞什么麻将生意,现在好像还是村长吧!之前他来我们的事务所办理过遗嘱的相关事宜,我和他也有过接触。”胡震东很平静地回道。 “仅此而已?” “是的。” “可是就在十天前,他在麻雀村的家中遇害了。” “什么?他死了?” 闻言,胡震东显得有些惊讶,他似乎对魏秋远的死感到非常地意外,但是这种惊讶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你不知道他死了吗?” “当然,这件事好像报纸电视的新闻都没有报道过,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么在十天前,也就是魏秋远遇害当晚10点到11点之间,你在哪里?做些什么?” “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怀疑是我杀了魏秋远吧?”此时胡震东的语气和表情都表现得非常冷静,或许和他当了多年律师,见惯了大场面有关系,毕竟在法庭上律师间的唇枪舌剑可比现在接受审讯出现的意外情况多得多了。 “可以这么说。” “警官,你必须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起责任,我和魏秋远无冤无仇,我杀他的动机呢?你说我杀人,证据呢?没有动机,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我杀人?更何况,要不是你说他死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要知道你刚才的话对我来说是一种污蔑,是一种诽谤,我保留追究你法律责任的权力,除非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胡震东不悦地摆出一副律师的架势,质问道。 “把你律师的那一套给我收起来,难道警方怀疑你还需要负法律责任?你是律师,警察就不能怀疑你了?你就不会杀人了?”孟少辉反问道,对胡震东在我面前摆出的律师架子,我感到非常的厌恶,“我告诉你,警方不会无缘无故把你抓来这里,你当我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你要合理的解释,好,那我问你,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他们死于意外火灾。”胡震东不假思索道。 “你说这话还挺轻松的嘛!” “他们都去世这么多年了,难道我还要哭着在你面前说吗?” “你对他们的死因就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怎么怀疑?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世有几年时间了,而且所有的村民都说他们是死于意外火灾,难道所有的人都在撒谎吗?” “你认识王有财吗?” “嗯。”胡震东微皱眉头,疑惑地看着孟少辉。 “根据王有财所说,当年你父亲怀疑村民得了癌症和制造麻将用的夜光石有关,于是就带着几块夜光石的样本和你一起进城去寻找真相,最后得知的确在夜光石里存在着微量的放射性,虽然一块夜光石的放射性是微小的,但是如果把大量的夜光石集中在了一起,那就足以对人体产生致命的危害,而且当年因为得癌症死去的村民都是进山里开采石料的,所以你父亲打算阻止村民继续开采夜光石制造麻将,而你父亲担心你回村接触到夜光石会对身体有不良影响,于是就把你寄放在了孤儿院,他本打算等事情解决了再把你接回去,但没想到就在他回村找魏秋远摊牌的当晚,他和你的母亲就遭遇了不幸,在火灾中丧生了。” “你的意思是那场火灾不是意外,而是魏秋远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而故意放的火?” 胡震东在听了孟少辉说的话后,虽然有些惊讶,但却并不激动,是因为他的职业让他有了处变不惊的心态,还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但如果他真是凶手,按常理而言,就算早知道了一切,此时也一定会装出一副非常惊讶的表情才对,可是他的行为却显得有些反常,这倒让孟少辉顿时心中生疑。 “根据王有财的说法,这的确是事实的真相,因为当年你父亲曾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过王有财,只不过出于自身利益的关系,王有财事后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此事,而是将真相埋藏在了心底,直到前几天,因为身患癌症即将离世,他才对我说出了这个他一直保守着的秘密,好在他的良心发现,否则事情的真相很可能将被永远尘封。” “警官,首先,王有财所说的所谓真相只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罢了,在没有人证和物证能证明他的说法的前提下,你居然就能相信他所说的话的真实信,这让我对你的办案能力表示怀疑,你认为凭他的一面之词,你就认定是我杀了魏秋远,到了法庭上,法官会信吗?”听完孟少辉的话后,胡震东非常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其次,你刚才所转达的王有财的话是我第一次听到,如果是真的,那么我将会通过法律的途径还我父母一个公道,我身为律师,熟读法律,我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去杀人呢?最后,我要说明的一点就是在你刚才所说的十天前的晚上10点到11点之间,我正好和同事在酒吧喝酒,原因是当天我打赢了一场官司,所以请同事一起放松庆祝一下,而且当晚离开酒吧我打车回家还向出租司机要了小票,这些你都可以调查。综合以上几点,我想问一下,警官,你凭什么怀疑我杀了魏秋远呢?” 胡震东的一席话倒把孟少辉给问住了,不得不承认,身为律师的他临场的应变和口才都非常了得,对于他的一席话,孟少辉一时间也无法找出任何的破绽,尤其是最后他所说的案发时的不在场证明,应该不是随口胡诌的,如果不是确有其事的话,只要稍加查证,一定会加重他的嫌疑,这一点他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当然,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的嫌疑仍然存在。 第十二章 奇怪的遇袭 通过对胡震东同事的调查,的确证实了他在魏秋远被害的时间里正和同事在酒吧聚会,并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胡震东的不在场证明得到了证实,一方面等于可以排除他杀害魏秋远的可能性,但另一方面也等于将案件的调查又打回了原点,几天来的努力再一次的付之东流。 虽然魏秋远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在孟少辉的心里却并非打消对他的怀疑,主要原因就是他在面对自己亲生父母死亡真相时的冷静态度,先不考虑王有财的猜测是真是假,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得知父母的死亡另有隐情后,一定都会非常地惊讶和激动,但是胡震东却只是稍稍有一点惊讶,并且很快就变得非常冷静,还能对审讯进行冷静地分析和反驳,这一些似乎都有违常理,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离开他太久了,感情淡了,就是他事先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就算如此,他也应该会装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惊讶表情,可是他却完全没有,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让他有恃无恐吗? 无可否认,胡震东的不在场证明的确非常完美,案发当天打赢了官司,然后晚上和同事聚会庆祝,从而使他有了同事的证明,酒吧服务生的证明,出租司机的证明,如果这一切是他编造出来的,一定不可能如此完美。但是这样的完美在孟少辉看来似乎又存在着某些的问题,他总感觉这一切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般,同事的证明倒是无可置疑,主要的疑点还是集中在酒吧服务生和出租司机身上。 根据酒吧服务生说,他之所以会记得在案发时间胡震东来过酒吧,就是因为当晚胡震东给了他两百块的小费,的确,酒吧灯光昏暗,而且每晚客人都络绎不绝,胡震东也并非酒吧的常客,再加上又是十天前的事,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发生,相信服务生根本不会记得如此清楚。而出租司机之所以会记得当晚载过胡震东,则是因为他在下车时向司机要了一张小票,同时,他的钱包也不小心掉在了出租车上,之后他通过小票上的联系方式通过出租公司找到了司机,从而找回了钱包,而司机也因此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印象,胡震东说要小票是因为公司能报销,然而掉钱包的这个行为却让孟少辉感觉过于巧合。 如果把服务生和出租司机这两点结合起来,在平时来看,胡震东的行为非常普通,但现在就是因为这几件事都非常凑巧的发生在了魏秋远遇害的时间里,让孟少辉感觉像是故意安排好似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记住他,让更多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替自己做不在场证明,身为律师,他一定知道不在场证明在案件中的重要性。 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没有实际证据能支持,虽然有血鞋印这条线索,但是只能证明凶手的性别和一些模糊的外在特征,根本无法证明血鞋印就是胡震东留下的。更何况,在案发的时间里,胡震东的确有不在场的证明,如果他是凶手,那他是如何到麻雀村行凶的呢?难不成他会飞吗?又或许他是买凶杀人? 虽说买凶杀人能解释为什么胡震东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魏秋远的死亡时间,在那个时间,魏秋远家的房门并没有被撬凿过的痕迹,案发现场又是在客厅,现场也没有发生过搏斗的痕迹,种种迹像足以证明一点,凶手是熟人,难道胡震东找的凶手是村子里的人?就算是,那村民为什么会同意帮他杀魏秋远呢?他们可把魏秋远当成再生父母看待,怎么可能杀了他呢?在不知道魏秋远遗嘱的前提下,如果杀了他,万一他把遗产都给了子女,那就等于是断了村民的财路,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么傻吧! “遗嘱……难道是遗嘱?”孟少辉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胡震东之前已经知道了魏秋远遗嘱的内容,从而以此为诱饵,让某个村民帮他杀了魏秋远,然后再杀了他的子女,这样村子就拥有了麻将工厂的90%的股份(还有10%在冯瑶的手上),可是这其中的利益是属于整个村子的,并非个人能拥有,会不会真有人为了所有人的共同利益而甘愿成为杀人工具呢?当然,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胡震东把当年村民得癌症的真相公布,从而使村民不仅为了利益而杀人,也为了报仇,可是按王有财所说,当年的秘密他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那么胡震东是如何得知当年村民得癌症的真相呢?如果他不知道真相,那么他就不可能有动机行凶,报仇的说法也根本不成立。” 胡震东的这条线索让孟少辉看到了案件侦破的曙光,可是随着他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无疑让案件在短暂的曙光过后,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也就在此时,负责在麻雀村保护魏西落的警员打来电话,说魏西落被人袭击,头部受伤,好在发现得及时,性命没有危险,虽然庆幸没有再死人,但是这条消息的传来仍让孟少辉愤怒得差一点没有把电话砸了。 当孟少辉赶到麻雀村时,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他一下车,看到负责保护魏西落的警员,顿时火冒三丈。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保护他安全了吗?怎么还会出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好在人没死,要是死了呢?”孟少辉训斥道。 “孟队,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魏西落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其中一名警员委屈地回道。 “到底是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一直都待在魏西落的家里寸步不离,到了晚上10点半,他说困了,就回房去睡了,可哪知道到了11点多,他大喊着救命从外面跑了回来,而且满脸是血,我们当时都愣住了,因为我们根本没看到他离开过家,但看到那种情况也没细问,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那魏西落现在人呢?” “在卧室里,救护人员也是刚到没多久,说是头被硬物打破了,原本是想把魏西落带回医院治疗,可他怎么也不肯离开,于是救护人员只好在卧室对他进行治疗,好在伤口不算太深,止了血,包扎一下多休息应该就没事了。” 听完了警员的汇报,孟少辉没有再责怪他们,很明显这次并不是他们的失职,而是魏秋远有意躲开警察的视线,从他的这种行为来看,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魏西落的伤势并不算重,也不需要缝针,救护人员只是对他头部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包扎,嘱咐他多休息后便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躲开负责保护你的警察偷偷离开家?” 面对头部包裹着纱布的魏西落,孟少辉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对方说他知道‘雀归巢’的秘密,叫我晚上11点去雀神庙的大殿,并且不能告诉其他的人,还要摆脱掉保护我的警察。”魏西落有气无力地把手机递给了孟少辉。 果然,短信的内容和孟少辉之前猜测的相吻合,从内容上来看,这的确对魏氏兄弟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 “你有确认过对方的身份吗?” “我回了短信,不过对方没说,只说要我晚上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没有确认对方的身份,也没有证实事情的真伪,你就这么贸然前去,你有考虑过后果吗?” “去看看总没什么问题吧!如果是假的,就当是被人耍了,也少不了一块肉,可要是真的,那我下半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 “那你现在知道被人耍了吧!而且你这不仅是少一块肉,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孟少辉严肃地斥责道,“你有看到袭击你的凶手的样貌吗?” “没看到,我去了雀神庙的大殿,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人,我就想可能是被人耍了,但是能用此事耍我的我想不出别人,只有我的弟弟北归,因为除了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会无聊地拿这种事寻我的开心,于是我就打算离开,回来找北归算账,可谁想我刚转身准备离开,就被人用东西在后脑砸了一下,我以为遇上抢劫的了,本能地回身推了对方一把,然后撒腿就跑。” “那你在推对方的时候没看到对方的样貌?” “没有,当时那么黑,再加上我脑袋已经被砸了,根本没那心思去仔细看,就想能跑赶快跑了,保命要紧啊!” “从你到了雀神庙的大堂,直到你被人袭击,这期间大约有多长的时间?” “差不多5分钟左右吧!” “那你推开对方,对方是男是女,能判断出来吗?” “判断不出来,我只是本能地回身推了对方一把,然后就逃了。” “那对方没有追你?” “不知道,我当时就顾着逃命了,哪还会回头看对方有没有追来啊!当然是能跑多快就多快啦!”魏西落不耐烦地说道,“警官,换成是你,在那种乌漆抹黑的情况下被人突然从背后砸破了脑袋,你会注意那么多吗?” “那么你觉得袭击你的会是你弟弟魏北归吗?他为了独吞你父亲的遗产,所以才对你下此毒手。” “当然不会,我们是亲兄弟,绝对不会因为遗产闹的要杀人这么严重,要知道,无论是我还是他拿到了遗产,对于双方都是有利的。” “那会是什么人知道你想找‘雀归巢’的秘密,从而利用这个诱饵引你去雀神庙,然后再行凶的呢?” “这个村子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在找‘雀归巢’的秘密,很有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干的,因为如果一年内我们找到‘雀归巢’的秘密,那么麻将工厂的股份我们就能分到40%,再加上我母亲手中的10%,我们和村民间的利益是对半分,可是如果我们都死了,那么麻将工厂的股份就会全归村子所有,村民就会得到最大的利益,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有人想杀我,一定是。”魏西落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除了这一点外,你自己就没有仇人吗?” “废话,我能有什么仇人?我承认我好赌,家里能输的都输光了,也欠下了高利贷,可是仇人我却一个没有,平时有时间我都花在牌桌了,哪有时间和人结仇呢?唯一有仇的就是放高利贷的,可是现在家里的老家伙死了,我有机会继承遗产,他们催的也没那么紧了,更何况如果杀了我,他们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他们才不会那么傻呢!” “看不出你倒还挺懂得分析的嘛,先休息吧!一会儿法医会来替你验伤,另外,你的手机也请暂时交由警方保管,因为我们要调查和你通话的手机号码。” 孟少辉扔下了最后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因为魏西落已经摆明了态度,就是不想提供任何的线索,由于他现在是受害人,并非嫌疑犯,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参与了几起凶杀案,所以对他的问话也只能适可而止。 魏西落虽然没有说出任何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但是他的话中却存在着诸多的漏洞,最为明显的就是他在推开凶手的时候居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而且是男是女也无法判断,如果说是因为天黑看不清的话,那么他在那里已经待了足足有五分钟,这五分钟的时间足以让他的眼睛适应黑暗,那么他在转身推开凶手的一瞬间就算看不清凶手的样貌,最起码也能分辨出性别。由此可见,他并非没有看到凶手,而是很可能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他之所以隐瞒凶手的身份,很有可能他除了认识凶手,还和凶手有着某种关系,或者说这起案件是他和凶手一起自编自导出来的,与其继续和他进行毫无意义的问话,倒不如亲自去一趟案发现场更实际。 雀神庙里此时是灯火通明,现场勘查的警员正认真地在四处寻找着有可能成为破案关键的物品。 “孟队,这个砖块上有血迹,应该是凶手用来袭击受害人的凶器。” 孟少辉接过物证袋,看到里面是半块染了血的砖块。 “马上拿回去让法医部门进行检验。” 除了半块染了血的砖块外,现场沿途并未发现有滴落的血迹,再加上这一次魏西落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而且并不致命,所以凶手也没有在现场留下明显清晰的鞋印。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结果,却让孟少辉更加深了对魏西落这次遇袭的怀疑。 虽然魏东升和魏燕南的凶杀案里凶手拿走了他们的手机,无法得知凶手到底是通过何种方式把他们引到了雀神庙,而且两起凶案和这一次魏西落遇袭的案件凶手所用的手机号码都完全不一样,但是因为在此之前关于手机方面的线索并未对任何人透漏过,所以通过魏西落在遇袭前收到的手机短信的内容和他最后遇袭的地点,孟少辉相信袭击他的凶手很可能就是杀害魏东升和魏燕南的凶手,否则所用到的手法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但是奇怪的一点就是这一次凶手并没有痛下杀手,甚至所选用的凶器都完全不同,而最根本的一点就是这一次凶手的整个行凶的过程都显得非常地随意,并未像之前两起案件一样精心策划过。 从之前的两起凶案现场留下的鞋印来看,凶手应该是名女性,那么从力量上来说,她肯定不如魏东升有力,所以为了能保证行凶的过程不出意外,她故意把魏东升引到书房内,利用推倒的书架先压住魏东升,然后再用刀割其颈部大动脉,致其死亡。第二起案件由于魏燕南也是女性,所以凶手并未重复推倒书架的方法,只是将魏燕南引到书房,再趁其不备将其杀害。而两起凶案的案发现场都在书房,相信凶手就是看中书房内的书架,借用书架的掩护藏身其中,伺机行凶。 可是这一次袭击魏西落,凶手为什么会如此大意呢?把魏西落引到雀神庙的大殿,这是第一个大意之处,因为雀神庙的大殿说是大殿,其实只能算是一间供奉着一尊不知何许人也的雕像的破旧祠堂罢了,真要说大,这个大殿还真不如院子两侧的书房大,除了雕像和供桌外,这间大殿内再无其他东西,凶手选择这里行凶,那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事先的藏身之处,如果是躲在雕像后面,那么从摆放雕像的台子上爬上爬下的就会极为不便。 另一个大意之处就是行凶的手法,先前的两起案件,凶手的行凶手法会根据不一样的人而采用不一样的方法,但是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致他们于死地,可是这一次,凶手的行凶手法似乎傻了许多,用半块砖头去拍魏西落的后脑,这未免有些太随意了一些,以一个女性的力量来看,别说是把魏西落砸死,砸晕都非常地困难,如果说凶手是为了像杀害魏东升那样先让魏西落丧失行动能力后再行凶,那么无疑用砖头拍后脑的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 如此看来,凶手袭击魏西落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就是凶手通过之前的两起案件已经对自己杀人杀出了信心,所以才没有像之前那样计划周详就行凶,从而让魏西落侥幸逃脱一劫,不过接下来凶手要再想杀魏西落看来是不可能了。第二种就是凶手根本就没想过要杀魏西落,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合理的解释就是凶手和魏西落应该是认识的,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苦肉计”。如果说杀了魏东升和魏燕南,而不杀魏西落的话,那么就有可能让警方怀疑之前的两起案件是由于家族成员为了争遗产才动了杀的,要知道魏东升、魏燕南和魏西落、魏北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相信无论哪一方最后得到了遗产,一定不会便宜另一方,所以只杀魏东升和魏燕南,免不了会让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余的两兄弟身上。 这两种可能性孟少辉更认同的是第二种,因为根据魏西落所说,他曾回身推了凶手一把,可是却连凶手的任何线索都无法提供,如果以当时太黑看不清来做解释就过于牵强了,毕竟在遇袭前他已经在大殿内待了五分钟,这五分钟的时间足够让他的眼睛适应黑暗了,回身推开凶手的瞬间哪怕看不清凶手的样貌,至少凶手的性别也能分清楚,但是对凶手有关的所有一切情况他都以不知道为借口,不免让孟少辉对他心生怀疑,如果说这起遇袭案是他和凶手共同导演的话,那只能说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第十三章 凶手是谁 警局的会议室里可以用“烟雾缭绕”来形容,侦查员面前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从案发至今,所有的人都没有睡上一天的安稳觉,哪怕能随便眯上一两个小时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算上昨晚魏西落遇袭案,到目前为止,凶案已经造成了三死一伤的严重后果,坐在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同时对凶手顶风作案的大胆行为也都感到愤慨。 “孟队,如果你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么在魏东升和魏燕南凶案现场留下的女性的鞋印会不会是冯瑶的呢?” “是啊!如果说凶手和魏西落是认识的,而魏西落又极力对其维护,可是通过我们的调查来看,在魏西落认识的女性里,关系最为密切的,除了他的妻子姚爱兰外,就只有母亲冯瑶了,而姚爱兰在两起凶案发生的时候都待在城中的家里,那也就是说他最有可能维护的凶手极有可能是母亲冯瑶。” “可是孟队,如果这些猜测成立的话,那是不是等于说魏西落已经知道了‘雀归巢’的秘密,所以才和母亲冯瑶共同将大哥和二姐杀害,从而达到独吞遗产的阴谋呢?那么魏北归是否知情呢?” “魏北归和魏西落是亲兄弟,都是冯瑶生的,如果魏西落知道了‘雀归巢’的秘密,魏北归不可能不知情,他也有可能参与了谋杀魏东升和魏燕南。” “如果真是这样,那魏秋远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杀的呢?” “如果是,那现场留下的血鞋印又如何解释?魏秋远凶案现场留下的可是男性的鞋印啊!” “有没有可能是魏西落或者魏北归杀了父亲魏秋远,然后再由冯瑶杀死魏东升和魏燕南,再在现场留下女性的鞋印,混淆视听,扰乱我们警方的调查。” 侦查员们各抒己见,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疑问。 “我始终认为杀魏秋远的凶手和杀害魏东升、魏燕南以及昨晚袭击魏西落的凶手不是一个人。”孟少辉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我们先不去考虑昨晚遇袭的魏西落,单从三起凶杀案上来看,魏秋远是被锤子袭击后脑致死,而且从行凶的残忍程度来看,并不像刻意而为的,很明显是仇杀,至于魏东升和魏燕南的死,凶手使用的是刀或者匕首之类的利器,而且是致命后在确认了人真的死了之后,凶手才离开了现场,从行凶手法上看并没有明显的仇杀痕迹,如果是同一名凶手所为,那么行凶的手法前后相差得未免有些太大了。再就是行凶的现场,魏秋远是深夜在家中遇害的,而魏东升和魏燕南是被凶手引到雀神庙后才杀害的。” “会不会是凶手故弄玄虚呢?” “我倒认为没有这个可能,从几起凶案来分析,基本可以认定是熟人作案,虽然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共同的特点就是非常熟悉麻雀村和魏家的情况,如果杀魏秋远的地点能选在家中,为什么杀魏东升和魏燕南不行呢?非要把他们引到雀神庙再下手?所以我怀疑杀魏秋远的凶手肯定和杀魏东升和魏燕南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如果说杀害后两者的是冯瑶和魏西落母子的话,他们把人引到雀神庙再杀害的原因就是想让人以为是外人所为,而杀魏秋远的凶手根本就是外人,所以不在乎行凶的地点。还有,一个人犯罪总是有动机的,那么在这几起案件中,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么他的行凶动机是什么?或者像刚才有人提出的魏西落和母亲冯瑶是合谋行凶,那么他们行凶的动机是什么?为了遗产吗?如果是,那么大可不必杀人。按魏秋远的遗嘱所说,谁解开‘雀归巢’的秘密,那遗产就归谁,并没有要求一定要把知道的秘密告诉其他的人然后平分遗产。那么,假设魏秋远已经解开了‘雀归巢’的秘密,而冯瑶和魏秋远是夫妻,她可能也知道了其中的秘密,再加上得知了遗嘱的内容,所以冯瑶才串通儿子杀了魏秋远,从而能尽早的继承遗产,那么也就是说,冯瑶只需要在魏秋远死后把秘密告诉自己的两个儿子,那么他们就能光明正大的继承所有的遗产,而魏东升和魏燕南却一点好处也拿不到,既然如此,他们母子二人最多也就是杀了魏秋远就可以了,又何必要杀魏东升和魏燕南呢?再有,如果‘雀归巢’的秘密只有魏秋远一个人知道,那么冯瑶和魏西落就更不可能为了遗产合谋杀人,因为他们即使杀了魏秋远、魏东升和魏燕南,也得不到遗产,相信不会有人傻到去干这种等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所以冯瑶和魏西落母子为了遗产合谋杀害魏秋远的这个假设可以说是不成立的。”孟少辉认真地分析道。 “有道理,以孟队你的分析来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冯瑶母子的确都没有杀害魏秋远的可能性,在这一起案件上,他们的行凶动机根本不成立。而如果魏东升和魏燕南真是他们合谋杀害的话,那么动机也一定不是为了遗产,而是有别的什么理由。” “全中。”孟少辉微微一笑,“为了争夺遗产而杀人的行凶动机其实是最傻的,你们想想看,他把能和自己争夺遗产的人都杀了,最后剩下自己顺利继承遗产,无论他的手法有多高明,一定会成为第一嫌疑人,我们警方自然也会重点‘关照’他,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孟队,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次的案件和遗产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也不完全是,至少就现在案件发展的情况来看,遗嘱对麻雀村的村民是绝对有利的,无论魏氏家族的成员闹成什么样,麻雀村的村民无疑都是最大的受益人。”孟少辉说道。 “那么之前猜测冯瑶和儿子魏西落共同犯案的可能性是否就不成立了呢?” “这个还有待进一步调查才行,目前我只能说,魏西落是有可疑的,从法医给出的对他所受伤的检验报告来看,他受的伤并不重,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连袭击他的凶手的一点线索都无法提供,这让我无法相信。”孟少辉分析道,“之前魏东升和魏燕南的凶案里,凶手行凶后都拿走了他们的手机,而从手机的通话清单来看,两名受害人都曾在遇害前的下午收到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虽然我们无法查证他们短信的内容,但是能引他们深夜去雀神庙这么偏僻的地方,相信短信的内容对他们而言一定非常有诱惑力,而现阶段能让他们产生极大诱惑力的莫过于‘雀归巢’的秘密,而这个猜测和魏西落收到的短信内容不谋而合,虽然每一次凶手用到的手机号码都不相同,但是所用到的内容应该不会相差太多。但是接下来却出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在魏东升和魏燕南遇害前的时间,发送短信的陌生号码都曾呼入过他们的手机,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次的呼入主要目的是为了分散受害人的注意力,方便行凶,但奇怪的是,我查过魏西落的手机,虽然他在下午收到过陌生手机发来的短信,但是在遇袭前却没有电话呼入过,而且之前两次都杀了人,魏西落这一次却只是造成了轻伤,如果用凶手一时大意来解释,未免过于牵强,相反,如果说魏西落遇袭的案件是一起自编自导的‘苦肉计’的话,显然是更为合理的。” “如果孟队你猜测得没错,那魏西落显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原本想用苦肉计让自己置身世外,可没想却把戏给演砸了。” “魏西落很明显就不是个演戏的材料。” “这也不能怪他没天分,要真演的话,那就得用刀在他身上开个洞了,万一赔上命就得不偿失了。” 侦查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会议室内原本严肃沉闷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孟少辉并未阻止众人这样的调侃,偶尔的放松一下至少也能让他们提提精神,因为接下来忙碌的调查工作会让他们连这样调侃的时间都没有了。 “好了,言归正传。”孟少辉轻轻敲了敲桌子,“既然线索已经出现,我们下一步的调查就围绕着魏西落、魏北归和冯瑶三个人展开,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一切内容都要重新核实,再进一步地深挖,而对魏北归的保护也一定不能松懈,现在魏西落已经演了一出苦肉计了,接下来魏北归也一定会再演一出,否则这场已经演砸的闹剧就真的无法收场了。” “那魏秋远的案子呢?暂时不查了吗?” “魏秋远的案子我始终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有仇,其实麻雀村的一部分村民的亲人都算是被他间接害死的,很多人应该对他都有仇,但是夜光石含有放射性的这件事却只有当年的村长胡亮和王有财知道,而胡亮又非常有可能是魏秋远杀的,按道理来说,胡震东的确是目前最有嫌疑的,可是他却在案发时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难道我们忽略了什么线索吗?”孟少辉无奈地说道。 “其实孟队,你说胡震东和赵铁头曾经在部队是战友,那有没有可能胡震东利用这一层关系,让赵铁头帮他杀了魏秋远呢?”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关键是魏秋远当年为了隐瞒夜光石带有放射性这个秘密而杀了胡亮的事情只有王有财一人知道,而根据王有财所说,这件事他一直没对任何人提及,那么胡震东又是如何得知真相,从而报仇行凶呢?”孟少辉不解道。 “其实这件事不一定要王有财说胡震东才知道,当年胡震东是和胡亮一起进城去调查夜光石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根本没人知道,有没有可能胡震东当年已经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了夜光石的事,只是当时没往心里去,直到85年‘百万大裁军’后,他选择了退伍,才有机会回村子调查事情的真相,从而查出父亲的死和魏秋远有关,所以动了杀机,然后利用和赵铁头的关系,让他帮助杀了魏秋远,而自己又可以在案发时制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从而置身事外。” 不可否认,侦查员的推断也是有可能的,因为胡震东如果要找赵铁头帮忙的话,相信赵铁头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们之间不仅是战友,而且赵铁头的家人也是因为受到了夜光石的放射性从而患上了癌症,从这一点来看,赵铁头和魏秋远之间也存在着仇恨。 “如果这种可能性成立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动手呢?”也有侦查员质疑道。 “或许和魏秋远的遗嘱有关。”孟少辉猜测道,“有可能他们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胡震东在天正律师事务所工作,而魏秋远找到这间事务所办理遗嘱的相关事宜我相信应该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巧合,赵铁头在村子里是治保主任,相信他和村子魏秋远之间的关系应该走得很近,极有可能是他推荐的这个事务所,之后胡震东知道了魏秋远遗嘱的内容,从而决定动手,这样不仅为自己的父母报了仇,同时也算为村子里曾经因为夜光石受害的村民讨回了公道,而最重要的一点就在那份遗嘱上,如果一年内魏秋远的四名子女找不到‘雀归巢’的秘密,那么麻将工厂90%的股份就尽归村委会所有,可是‘雀归巢’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根本没人知道,然而魏秋远却把这个根本没人知道的秘密当成四名子女继承遗产的条件写进了遗嘱内,如果他不是老糊涂的话,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已经知道了‘雀归巢’的秘密,所以胡震东才选择在魏秋远立下遗嘱后就杀了他,就是为了防止魏秋远把秘密泄漏,这样只要一年过后,村民得到的利益就会最大化,也算是对当年因为夜光石而送命的村民一种补偿。” “有道理,有道理。” 孟少辉的猜测得到了侦查员们的一致认同。 “另外一点,根据法医的检验显示,在魏秋远凶案现场留下的血鞋印的人身高在米至米之间,体重约70公斤,而胡震东的身高只有米,体重看上去最多就只有五十几公斤,而赵铁头却比较吻合这一特征。”孟少辉说道。 “那现在是不是能马上拘捕赵铁头了呢?” “虽然猜测是非常合理,但我们并没有实质的证据,相信就算拘捕了他,也拿他没辙,而且也容易打草惊蛇,毕竟赵铁头仅是充当了杀手的角色,真正策划这一切的是胡震东,要抓,就必须在有证据的情况下两个人一起抓才行,而且我总觉得案件按我之前的猜测,进行的有些过于顺理成章了。”孟少辉犹豫道,“因为还有一个疑点,就是魏西落的身高和体重也和魏秋远凶案现场留下的血鞋印的特征是相似的,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冯瑶在没和魏秋远结婚前,曾有一个男朋友,而这个男人当年也死于癌症,这个男人死后,冯瑶才跟了魏秋远,如果说这个男人得癌症的原因也是因为夜光石的话,那么冯瑶和魏秋远的关系就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简单了,只不过这里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冯瑶也知道了当年事情真相。” “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不分析还好,这一分析,一连串的问题好像是串在了一起,可似乎又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 侦查员们一个个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提起精神来。”孟少辉拍了拍手,“相信我们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之前主要是我们没有找对正确的方向,所以才在调查上走了许多的弯路,现在,我们就针对冯瑶、魏西落、魏北归、胡震东和赵铁头这五个人,重新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只要是和他们有关的所有资料,不分大小,一律调查得清清楚楚,你们要记住一点,无论凶手多狡猾,犯案就一定会存在动机,只要找到这个动机,那么就有办法让凶手现出原形,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这句至理名言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第十四章 身份的疑点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紧张的调查工作没有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而麻雀村方面也平静了许多,冯瑶一直在魏西落的身边照顾着他,魏北归则独自一人往来于家和雀神庙的书房之间,显然他仍在努力找寻着和“雀归巢”相关的线索,当然,负责保护他的警员也始终没敢离开他身边半步,而为了百分百确保他的安全,对他的手机也进行了监听。赵铁头更是像没事人似的,每天照常在村子里象征性地巡逻一番,或是约上几位闲来无事的村民打上几圈麻将,也并无异常的行为。而胡震东方面就更是静得出奇,每天就是律师事务所和家之间两点一线地来回跑,其间还有外出和客户见面,但是却没发现他有和赵铁头有过任何的联系,也难怪,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曝光,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露出马脚。 虽然调查工作异常地辛苦,但是有针对性的调查总比漫无目的调查更容易找出线索,随着两条关键的线索浮出水面,也终于让人看见了案件侦破的曙光。 第一条关键的线索是关于冯瑶和魏西落的,通过调查得知,冯瑶今年48岁,她是在22岁时和魏秋远结的婚,在此之前,她的男友叫孙玉贵,死于癌症,这个孙玉贵和当年那些死于癌症的村民一样,都曾进山里开采过夜光石,在他死之后一个月,冯瑶就和魏秋远结了婚。据一些和冯瑶同龄的村民所说,当年魏秋远的第一任妻子吴玉兰死后,他就开始追求冯瑶,但是因为当时冯瑶和孙玉贵已在一起多年,感情深厚,所以一直没有答应魏秋远的追求。不过冯瑶的家人当时却非常希望她嫁给魏秋远,毕竟魏秋远有钱,而孙玉贵虽然在魏秋远来村子搞麻将工厂后也赚到一些钱,但是和魏秋远相比,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冯瑶的家人多番破坏女儿和孙玉贵的关系,试图促成这件美事,但是冯瑶却以死相逼,她的家人无奈只能作罢。后来孙玉贵死了,冯瑶的家人于是就来了个顺水推舟,趁机游说冯瑶,再加上魏秋远送上了一份数目不菲的彩礼,最终冯瑶还是嫁给了魏秋远,当然,这并非冯瑶的本意。冯瑶和魏秋远是在1983年3月10日结的婚,而魏西落则是在同年10月17日出生的,很明显,从时间上来看,魏西落属于早产,但是通过对当年替冯瑶接生的村子里的接生婆的了解得知,虽然从生产的时间上来看属于早产,但是魏西落出生后的健康状况和正常生产的婴儿无异,并没有出现一些早产儿的不良反应。 虽说这条线索看不上并没什么特别,只能证明魏西落早产,但是孟少辉却心存疑虑,因为冯瑶是在孙玉贵死后一个月就嫁给了魏秋远,当时是3月10日,之后在10月17日生下了魏西落,早产可以理解,但是早产后魏西落并没有出现一些早产儿应有的不良反应,这就有点太不可思议了。所以孟少辉怀疑魏西落并非魏秋远的亲生儿子,而是在此之前冯瑶已经是珠胎暗结,而魏西落的亲生父亲很有可能是孙玉贵,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冯瑶的家人在孙玉贵死后一个月就急于把冯瑶嫁给魏秋远的原因。虽然现在已经无法找孙玉贵作证,但是好在还有魏秋远的血液可以进行亲子鉴定。到底魏西落的亲生父亲是谁,在现代科学的面前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至于第二条线索就是关于胡震东的,从当年胡震东所在部队的领导处了解到的情况,当年这位领导正是胡震东的班长,他对胡震东的了解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据他所说,胡震东在部队的时候为人比较沉闷,寡言少语,和战友间几乎都不怎么说话,唯独和赵铁头的关系非常好,无话不谈,而赵铁头则完全相反,为人开朗活泼,并且非常热衷于法律知识,每天结束训练后都会跑去图书室里阅读大量的法律书籍,他说退伍后想当一名律师。 这样的一条线索对所有参与案件的侦查员而言的确非常震撼,当年的班长所说的话和赵铁头所说的居然完全是相反的,赵铁头说的是当年胡震东在部队里经常看一些法律书籍。由此可见,他们两个人里有一个说的肯定是假话,而孟少辉选择相信当年的班长所说的话,因为他没有任何的理由编造谎言来骗警方。 如果事实真如当年这位班长所说,那么赵铁头和胡震东的身份就值得怀疑了,再加上这位班长为警方提供了当年胡震东和赵铁头的拼图,从中不难看出,拼图中的两个人和现在的两个人很明显在样貌上对调过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人很可能在退伍后就互相对换了身份。他们是在85年退伍的,而身份证是从86年年底才正式开始实施并普及的,也就是说胡震东和赵铁头极可能利用了当年的这个漏洞,在登记身份证时将身份资料进行了对调。 虽然得到的这两条线索不足以证明到底几起凶案的真正凶手是谁,但可以肯定就是魏西落、冯瑶、胡震东和赵铁头这四个人的身份存在着诸多疑点,看来也是时候揭开案件真正的面纱了。 孟少辉把重点先放在了魏秋远的凶案上,虽然缺少物证的支持,但是从目前所掌握到的资料来看,利用身份对调这条线索,逐一击破胡震东和赵铁头是唯一的方法。 审讯室里的灯光幽暗,气氛紧张,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透过四周的水泥墙传达到每一个在审讯室里的人的心里,孟少辉不例外,相信坐在他对面的麻雀村治保主任赵铁头也不例外,当然,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胡震东,不过他从进入审讯室的那一刻开始,倒显得非常地放松。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谈话。”孟少辉说道。 “是的。”赵铁头很简单地回道。 “找你来的原因你知道吗?” “不知道。”赵铁头依然回答简单。 “我们警方在调查的过程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什么?” “我们找到了你曾经在部队里的班长。” “班长?”赵铁头眉头微微皱了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是的,他和我们说了一些事情,让我感觉挺意外的。” “是吗?”赵铁头始终没有说太多的话。 “他说的话和你跟我们说的内容有些不一样哦!”孟少辉并不在意赵铁头的态度,因为那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什么内容?” “当年你们的班长说,赵铁头在部队是很喜欢看法律书籍的,而胡震东则是一个很沉闷的人,和其他的战友都不怎么说话,除了和赵铁头外,这和你说的正好相反,不知道你有什么解释?” “或许是班长记错了。” “是吗?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吧!他至今还记得赵铁头和胡震东的样子,还为我们警方做了拼图,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看一下?” “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说我并不是赵铁头,而是胡震东?”赵铁头仍是一脸的平静表情,“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的身份证已经足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你可以拿我的身份证去验啊!我总不会给你们一张假的身份证吧!” “身份证是真的,但是身份是假的。” “警官,你认为有这种可能吗?” “你们是85年退伍的,但当年身份证还没开始普及,直到86年年底,身份证才真正普及到人手一份,而这其中有一年的时间,是你们两人的真空期,再加上你们两人都是在10几岁就离开了村子,20多岁才回到村子里,离乡背井数年,在样貌上的改变,相信村子里没人能轻易分辨出谁是谁,如果你们对调了身份,再加上身份证的证明,那就更加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们没有对调过身份呢?”孟少辉用同样的话反问道。 “这……”赵铁头一时无语。 “赵铁头和胡震东都是孤儿,家中也再无亲戚,根本无法通过DNA的比对证实身份,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承认,我们根本拿你没辙。” “你!” 闻言,赵铁头诧异地盯着孟少辉,对他说的话显然感觉非常不理解,要知道,这等于是在说警方手上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什么,除非你自己招认。 当然,孟少辉不傻,并不是不知道这话说出口的后果,而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赵铁头真是凶手,其实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根本就有充足的时间逃离这里,但是他却没有,而且从他进入审讯室开始孟少辉就能感觉到,他之所以那么放松,并不是因为不怕警方查出什么,而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办案这么多年来的经验让孟少辉选择大胆地赌一把。 “你是一名与众不同的警察。”赵铁头微微一笑。 正说着话,一名警员走进了审讯室,和孟少辉轻声耳语了几句便离开了。 “你不想知道刚才那名警官和我说了什么吗?”孟少辉问道。 “这是你的事,如果你想说,我不用问你也会说的。”赵铁头依然表现得很平静。 “他们去了你家,在你的床下找到了一些足以定你罪的证据。” 赵铁头嘴角微微上扬,但没有说话,从他平静的表情里孟少辉感觉得出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反驳什么,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或许就没想过要为自己再做过多辩解。 第十五章 仇恨 “你完全有时间把那些证据销毁的,但你却没有那么做,为什么?”孟少辉继续问道。 “因为没必要。”沉默了片刻后,赵铁头说道:“如果我扔了那些东西,那我的行为就和魏秋远当年是一样的了,我不希望那样,更何况我借用了‘赵铁头’的身份,我不希望因为我的行为而给他将来的生活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至此,孟少辉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前一直冒用“赵铁头”身份的胡震东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警察办案真的很厉害,连我们对换身份的事也查了出来。”恢复了身份的胡震东佩服地说道。 “我相信就算我们查不出你们对换身份的这件事,你也会来警局自首的。” “你真的很特别,而且也是一个非常有自信人。” “呵呵,我的自信是建立在多年办案经验的基础上,而且说心里话,我是用我多年的经验在赌,如果输了,或许我就会和这身警服告别了,但是我的经验告诉我,我输的几率很小。”孟少辉笑道。 “是啊!你赢得很漂亮。”胡震东点了点头,“从你找到替代我的身份的赵铁头时,我就知道我一定会输。” “那现在能说说你的故事了吗?” “呼……”胡震东重重地缓了一口气,相信这口气已经压抑在他的心里太久太久了,“15岁那年的事相信直到我死的那一天,我才会真正忘记和放下。我记得那天天气有点阴沉,现在回想起来,天气倒很是应景,我父亲当时的心情一定和天气是一样的,只是我当时还小,没去想那么多,以为父亲是为了带我去城里玩,我当时很高兴,到了城里,父亲把从村子带去的石头交到了城里的一个科研所,然后就带着我在城里痛快地玩了几天,这几天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间,因为那是我最后一次和父亲一起玩,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后来父亲去科研所拿了石头的检验的结果,他看完那一张张报告单后,脸色就变得非常地难看。因为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他就把我带到了一家孤儿院,走的时候和我说让我暂时先不要回村子,先在孤儿院暂住一段时间,等他回村子把事情解决完了就回来接我,这是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我有问过他原因,可是他怎么也不肯说,只是让我不要问,因为事情关系到整个村子。一直到后来孤儿院关门,我被送进了部队,我再也没见过父亲,也一直没有关于父亲的任何消息,我问过孤儿院的院长,是不是父亲不要我了,院长说可能父亲是什么难处吧,因为当时在那种生活条件都相对贫困的大环境下,很多孩子都是因为家庭的生活窘迫惨遭遗弃,所以院长也并未对我的遭遇起疑心。最后,因为始终无法和家人取得联系,院长就把我和其余的孩子一起送进了部队,部队里的条件的确比孤儿院好很多,对于我们这些还不够当兵年龄的孩子,部队委派了教导员教我们读书识字,虽然生活丰富了许多,但是对父母的思念却一刻没减。直到两年后我正式进入部队,意外地我遇到了同村的赵铁头,或许是天意吧!我居然和他在同一个班里,他的父母死于癌症,而他无处可去,流浪到了城里,部队的班长在街上看到了他,就把他带进了部队,从他的口中我得知了父母被烧死的消息,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有一种好像天塌下来的感觉,但是我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落,并不是我无情,而是因为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哭,流多少眼泪,父母的死已经成为了事实,我无法改变,我能做的就是等,等到我退伍后,我一定要为父母讨回公道。” “你当时就知道了你的父母不是死于意外?”孟少辉疑惑道。 “当然,我的母亲是个非常小心仔细的人,她每晚睡觉前都会仔细检查熄灭的煤油灯,甚至就算是吹灭了蜡烛,她也会一直看到蜡烛的烟完全散去后才会放心去睡觉,我小的时候她就一直教育我,家里的这些火源,别看它们小,但是引起的危害却非常大,所以每晚睡觉前一定要仔细检查,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仔细的检查虽然会浪费一点点的时间,但是却能让你睡个安稳觉,试想一下,以母亲这么小心仔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煤油灯的原因,导致意外失火呢?” “那你当时怀疑这事和魏秋远有关吗?” “没有,我只知道父亲当年带我进城是有事,而且和村子里的石头有关,所以我就开始利用训练后的业余时间翻查各类书籍,只要和石头有关的资料我一点也没漏掉,最终让我在书里看到,原来有一些夜光石是含有放射性的,如果只是零散的石头,其放射性比较弱,对人体的危害并不大,但是如果长期接触到成堆的含有放射性的夜光石的话,就会对人体产生一些严重的危害,其中癌症是最为常见的。由此我就联想到,父亲很可能是怀疑村民得了癌症和开采夜光石有关,所以才会带着我进城,实际上他的目的是想检验那些夜光石是否真的存在危害村民生命的放射性,而把我寄在孤儿院,应该是担心我回村后接触到带有放射性的夜光石。” “而开采这些石材来制作麻将是魏秋远的主意,你父亲知道了夜光石的危害,所以回村去找魏秋远摊牌,希望他停止开采这种石头制作麻将,但是魏秋远肯定不会同意,因为这是他的收入来源,停止开采等于断了他的财路,但如果他一意孤行,你父亲就要在村民面前揭发他,魏秋远担心事情败露,断了财路,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放火杀害了你的父母,以此来掩盖事件的真相。”孟少辉说道。 “是的,这就是我当时所能想到的,不过没有证据,再加上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根本没有人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所以我必须回村子去寻找证据,庆幸的是,正好碰到了85年大裁军,我就选择了退伍,而赵铁头也和我一起退了伍,他说想继续待在城里研究法律,于是我就和他说利用他的身份回村子,想调查一下父母遇害的事,正好当时还没有普及身份证,再加上他离开村的时候年纪和我相仿,都还只是孩子,隔了多年,长大成人后的样貌多少会有一些变化,所以村民根本不会在意那么多,更何况我又不是衣锦还乡,村民也没过多的关注,就这样,我一直以赵铁头的身份住在村子里,直到86年办理身份证,为了不被揭穿身份,于是我就用赵铁头的身份,而他则用我的办理了身份证,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顺理成章,让我感觉就像是上天刻意安排好这一切似的。”胡震东感慨道。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动手呢?是因为那份遗嘱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其实杀他很容易,但是那样只是报了我自己的仇,我为了仇恨杀了他,和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杀了我的父母从本质上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不打算轻易就杀了他,我不仅要为父母报仇,还要想办法让他的死为村子带来利益,虽然这些利益换不回那些替他开采石料而送命的村民的命,但是对他们的家人也算是一种补偿吧!不过你不要认为我这种行为是什么伟大,我只不过是不想就这样便宜了魏秋远,要知道,他能有今天,靠的可全都是村民用自己的血汗换来的。” “其实麻将工厂不是已经有50%的股份是属于村子的吗?魏秋远无论是死是活,或者有没有立下明确的遗嘱,对村民而言,都是有利可图的。” “50%的股份其实只是表面看着风光罢了,麻将工厂能走到今天,那都是靠村民辛辛苦苦的努力换来的,甚至为此有些村民还赔上了命,虽说麻将工厂是由魏秋远创办的,但是他仅仅只是负责联系客户罢了,真正付出最多的可都是村民。警官,你想想看,如果他死了,另外50%的股份就完全留给了他的家人,对于他的家人来说那就是一张长期的饭票,他们可以什么也不用干,躺在床上就能让村民替他们赚钱,这公平吗?”胡震东愤慨地说道。 “所以你要想办法让麻将工厂完全归村子所有,然后再杀了魏秋远。” “是的,不过这件事可不容易办到,毕竟麻将工厂是魏秋远一手创办的,要他把手中的一半股份全给村子不太可能,我曾想过最坏的打算就是把他全家人都杀光,但是那样做又和他当年为了保守秘密杀了我的家人没有任何的分别,所以我必须想办法接近他,得到他的信任,等他完全信任我之后,再想办法,尽可能地减少死亡。我的等待总算没有白费,有一次,他患了重感冒,实在没办法开车去送货,而对方又急着要货,他的四名子女又都不在身边,村子里的村民又没一个会开货车,于是我就乘机自告奋勇,因为当年在部队我有学过开车,而且也有驾照,可以说那次真的是一个好的开始。之后我利用他四名子女不争气这一点,经常陪他聊天,还用上了在部队学到的修车的知识帮他修车,送个货什么的,他对我也是越来越信任,再加上我又曾在部队当过兵,于是就让我在村子里干治保主任,至此,我终于感觉到,我离复仇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在此时我发现他一直在寻找‘雀归巢’的秘密,有一次在喝酒闲聊的时候,他向我大吐苦水,说四名子女没有一个争气的,早晚家产都败在他们的手上,所以他绝不会轻易就将遗产交到四名子女的手上,一定要给他们一个考验才行,只有通过考验的才能继承他的遗产。” “这个考验就是遗嘱里说的寻找‘雀归巢’是吧?” “是的,我后来就向他推荐了赵铁头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当然,他并不知道赵铁头的身份,更不知道我和赵铁头调换了身份的事,我事先已经通知了赵铁头,让他安排另一名律师接待魏秋远。要知道,那时他是在扮演我的角色,一旦‘胡震东’这个名字让他知道,势必引起麻烦。之后,我便开始准备我的复仇计划了。” “然后你就通过赵铁头得知了遗嘱的内容,所以决定尽快动手,以免魏秋远泄露‘雀归巢’的秘密,从而使得遗产落入他的四名子女手中是吗?” “是的。” “这么说‘雀归巢’的秘密是真的存在咯?可是秘密到底是什么呢?难道魏秋远真的已经解开其中的秘密了吗?” “从魏秋远的态度上来看,我相信‘雀归巢’的秘密应该是存在的,如果‘雀归巢’不存在或者他没有解开秘密的话,一定不会以这个来考验他的四名子女,除非他是真的对四名子女太失望了,压根就没想过要让他们继承遗产,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根本不需要立这样一份麻烦的遗嘱,所以他既然能写出那样的遗嘱内容,我相信他是解开了秘密。表面上,他是对四名子女很失望,但另一方面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子女,血浓于水,他其实还是希望他们能继承遗产的。我记得我曾问过他,寻找了这么多年‘雀归巢’,到底找到没有,因为这个‘雀归巢’的秘密我从小也有所耳闻,但是却从没听说有人解开过。而他和我说,其实他现在对寻找‘雀归巢’的秘密早已经看淡了,并不是因为找不出秘密的所在,而是因为这些年来一直按那首和‘雀归巢’秘密有关的诗句的提示去研究佛经书,从中悟出了许多的道理,当年自己为了一己私利而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不该啊!富贵如浮云,人一死,生前所有的一切就真的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再多的钱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现在他的四名子女个个好赌败家或许就是对他当年所犯的错的报应吧!所以他希望他的子女也能尽心寻找‘雀归巢’,并且能从佛经中悟出一些做人的道理,从此不再沉迷赌博,过正常的生活,不然的话他宁可把所有的遗产捐给更多有需要的人。” “你刚才说因为那份遗嘱是你杀魏秋远的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相信就是魏秋远的那句‘当年自己为了一己私利而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吧!就因为这句话,你就更加肯定了他才是杀害你父母的真凶是吗?” “是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内心曾经动摇过,因为从我回村一直到取得了魏秋远的信任,再到最后杀了他,他在我看来并不像是十恶不赦,因为那时他已经在寻找‘雀归巢’,每天花很多的时间在雀神庙研究佛经书,这期间,他甚至还经常隔三岔五地和村民在一起聊聊佛经,并且劝村民要多行善积德,而且只要哪家村民有困难,他绝对是义不容辞地帮忙,我想他或许是在为当年犯下的错赎罪吧!为此,我的内心真的动摇过,但是每当到了夜晚,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眼前浮现出父母被活活烧死的场景,我内心的仇恨又将我的恻隐之心完全压了下去。” “这些事赵铁头并不知情,是吧?” “是的,虽然他曾经问过我,但是我却从没和他提到过半个字,也叫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问,不要管。他能有今天,完全靠的是自己的刻苦努力,我不能自私到因为我的仇恨而把他拉下这趟浑水,所以他一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知道按我吩咐的去说去做罢了。” “那他在你杀害魏秋远当晚的不在场证明,相信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是吧?” “是的,因为我知道,杀人是大案,现在不像当年,在一个小村子死个人外面根本没人知道。我就是担心你们警察早晚会查到我的身上,所以事先就通知他,让他在案发当晚,无论如何要找个借口,找一些朋友和他在一起,同时也要找一些不相干的人替他做不在场的证明,以免到时候连累了他,毕竟他身为律师,如果成了嫌疑犯,或是被怀疑杀人,那无疑对他的事业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你很讲义气。” “这不算讲义气,我自己犯的罪当然要由我自己承担,没必要连累到别人。” “那你在杀害魏秋远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反抗呢?” “或许他真的已经从佛经中参透了生死吧!那晚我去了魏秋远的家,向他摊了牌,他当时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相反,非常地平静,他说,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但他希望我不要为难他的子女,事是他一个人做的,和家人无关。当然,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只有魏秋远一个人,正所谓祸不及妻儿,不过当时我真的犹豫过,看他在生死的关头还惦记着家人的安危,多少让我有些感动,但是一想到他当年为了利益而杀害我父母的丑恶嘴脸,他现在的幸福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他的双手沾满了我父母的鲜血,我的仇恨便占据了理智。” “那你为什么不在事后就向警方自首呢?” “我只是为了看看魏秋远的四名子女到底知不知道‘雀归巢’的秘密,因为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我就只能杀了他们来保住村民的利益,所以我才没有马上自首,可没想到魏东升和魏燕南却接连遇害,我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而且平时村子基本没有外人进入,那杀他们的一定是村子里的人,所以我想看看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这对你来说重要吗?难道你认识凶手?” “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凶手似乎有着和我相似的原因。” “或许是吧!只不过案件还没侦破,我暂时无法给你答案,不过我相信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的。”孟少辉自信地说道。 “嗯,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 第十六章 悲剧的真相 虽然魏秋远的命案总算是真相大白,告一段落了,不得不说这是一场悲剧,魏秋远当年为了一己私利,而种下的祸根,最终在多年之后开花结果,当然所结的是颗“恶果”,而这个恶果最终只能自己吞下。这也应了那句已经说到厌烦的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魏秋远的命案告破后,接下来调查的工作重点就可以完全放在魏东升和魏燕南的案件上了,虽然魏西落和母亲冯瑶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不过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想办法让他们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之所以先把胡震东抓获归案,其实也是为接下来的行动埋下伏笔。 在抓获胡震东时,孟少辉让警员要多高调,就有多高调,目的就是要让全村的村民都知道案件已经侦破了,而在胡震东被抓获归案后,他又让负责保护魏氏家人的警员全都撤走了,让所有的人都误以为警方抓获胡震东后就认为案件已经全部侦破了,虽然这么做会让还未归案的凶手笑话,不过孟少辉并不在乎这些,因为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当夜幕降临麻雀村的时候,侦查员借着夜色的掩护,摸黑再一次进入了村子,并且在魏北归的住宅周围和雀神庙内荷枪实弹的秘密埋伏起来,孟少辉相信凶手一定会在今晚展开行动,因为这是凶手唯一的机会,他心里应该很清楚,之所以警察会撤走,就是因为警方怀疑胡震东是凶手,可是他仅仅是杀害了魏秋远的凶手,如果警方在审讯后得知他并非杀害魏东升和魏燕南的凶手的话,那么一定会再次回村对魏家的人进行保护,所以凶手一定会利用这短暂的真空期,进行最后的行动,就算是不杀魏北归,也一定会让他受伤,否则之前的所有行动就白费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着,跳过了十点,开始慢慢地向十一点接近着,等待总是让人感觉无耐,再加上四周那些“不知趣”的蚊虫,让预伏的所有侦查员都吃尽了苦头,但是为了案子,所有人只能忍着,生怕稍有动静就会被躲在不知何处的凶手发现,从而打草惊蛇,让整个行动功亏一篑。 就在时间跳动到十点半的时候,负责监听魏北归手机的警员截获了一条短信:“速到雀神庙大殿,我已找出‘雀归巢’的秘密,魏西落。” 看到短信的落款,孟少辉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因为狡猾的狐狸已经露出了尾巴。 如果之前几起案件凶手可以用匿名的方式发短信的话,那么这次引魏北归就一定不会再匿名了,因为魏西落遇袭后,魏北归已经知道了凶手是用什么手法把人引到了雀神庙,如果再用匿名的方式的话,魏北归肯定不会上钩,除非他嫌自己命太长了。 在收到短信后,魏北归显然是有所防范,立刻给对方回拨了一个电话,很明显是要证明对方的身份。 “是哥吗?” “收到了,我只是证明一下嘛,你也知道,上次你遇袭不就是被这样的短信引出去的吗?” “行行行,我这就来,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很快,魏北归就出现在了雀神庙前,先是四下打量了周围的情况后,方才轻轻地推开了大门,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地向大殿方向走去。 “哥,我来了,你在哪儿啊?” 回应他的只有四周静得出奇的黑暗。 “哥,我来了,你在哪儿啊?” 魏北归再一次提高了嗓门问道。 “我就在你身后。” 话音刚落,就见黑暗中一道格外扎眼的银光从魏北归的身后猛地袭来,魏北归迅速向旁一闪,随即,手电筒的光照向了银光袭来的方向,与此同时,就听大殿外响起了零乱的脚步声,顷刻间,几盏高亮度的照明灯和十数名警察将大殿团团包围了起来,十数个黑洞洞的枪口全都瞄准了大殿内握着匕首的人,在照明灯下,这个神秘人的身份终于被揭穿了,他就是魏秋远的三儿子魏西落。 显然魏西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到了,愣愣地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看到,原来刚才进入大殿的并非是他的弟弟魏北归,而是刑侦大队队长孟少辉。 “你……”魏西落意外且惊讶地盯着孟少辉,好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个字。 “很意外是吗?”孟少辉狡猾地一笑。 “刚才的声音是?” “呵呵,你还想再听一遍吗?” 孟少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台小型的MP3,按下了重播键,魏北归的声音从MP3上的小喇叭里传了出来,“你别告诉我你连MP3也不知道是什么啊!” “怎么会这样?”魏西落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叫道。 “为什么不会这样呢?你真以为我们都撤走了吗?那是我们演的戏罢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把你给引出来?还有,还给魏北归的手机虽然我们取走了监听装置,不过在他的家里却留下了监听的装置,还有,他的手机也被植入了病毒,你之前和他的短信联系,内容也被我们截获了,现在铁证如山,你不会还想抵赖吧?” “我……”魏西落惊讶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不过你也就是杀害魏北归未遂,至于魏东升和魏燕南凶案的真凶,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我说的对吧?” “我是真凶,都是我干的,我就是用这把匕首杀死他们的,不信你们可以拿去检验。” 说着话,魏西落把匕首扔到了孟少辉的面前。 “就算你真是用这把匕首杀死他们的,那两起案发现场留下的血鞋印你怎么解释,别告诉我那是你留下的。” “是、是我留下的。” “那鞋呢?” “我、我扔了。” “哈哈!你这谎话编得也太烂了吧!”孟少辉放声笑道,“根据我们对鞋印的检验,那是由一款女式旅游鞋留下的,尺码为36号,穿鞋的女性身高在米左右,体重约在45公斤上下,你说说看,以上这几点,你哪一点吻合呢?别告诉我你故意穿着一双36号的鞋,而且还在瞬间减了肥,然后再去杀的人,杀完人之后你又能瞬间变回原来的身材,你认为这么荒唐的解释我会相信吗?” “我……”魏西落又一次语塞,不知如何圆自己编造的谎言。 就在此时,一名侦查员走进了大殿内,和孟少辉耳语了几句,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魏西落的面前,亮出了那副明晃晃的手铐。 “你不用再狡辩了,你的母亲冯瑶已经向我们警方自首了,我相信,她才是真正杀害魏东升和魏燕南的真凶。”孟少辉说道。 “妈!”魏西落“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同时夺眶而出。 审讯室里的冯瑶显得异常的平静,因为此时,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长久以来一直处于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了。 “可以和我说说整件事的经过吗?”孟少辉心平气和的问道。 “嗯,都坐在这里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冯瑶微微点了点头,“其实赵铁头的真实身份是胡震东,还有他杀了秋远的事,我一早就知道了,因为案发那晚我就在现场。” “当晚你在?不是说你到市里帮忙照顾孙子了吗?” 冯瑶的一番话倒让孟少辉感觉到有些意外。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后来西落来找我,说他欠了高利贷很多钱,高利贷上门要债,说要是第二天再不还钱就要找他麻烦了,我担心那些高利贷真的会做出些什么过分的事来,可当时我身上又没带那么多钱,存折又在村里的家中,于是就连夜找了辆黑的士赶回了村子。不过因为当时我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所以村里没人知道,我也不希望惊动村民和秋远,因为万一让秋远知道我连夜回来拿钱去替儿子还高利贷,他一定不同意。可当我到家后,发现大门没锁,以为是秋远晚上忘了关门,当进门后,看到了客厅的灯还亮着,而且还听到了秋远和别人说话的声音,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平时晚上他都很早就睡了,怎么今晚这么晚了还会和人在客厅聊天,出于好奇,我就悄悄地躲在了客厅外听听他和什么人在聊天,原来到家里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村治保主任赵铁头,可接下来他们的对话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赵铁头的真实身份是胡震东,也就是前任村长胡亮的儿子,而他说秋远当年放火烧死了他的父母,原因就是为了掩盖村民得癌症的真相,对于这两件事,秋远默认了,而胡震东当晚来的目就是为了报仇。” “面对有人要杀你丈夫的这件事,你不仅在当时没有求救,事后也没有报警,相信你在听到关于当年的事情真相的时候,对你的丈夫也产生了极大的仇恨,因为当年你的恋人孙玉贵正是因为替魏秋远开采夜光石,所以才患上了癌症,最终死亡的,对吗?” “看来你对我的历史查得很清楚。”冯瑶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当年玉贵的死居然会是魏秋远一手造成的,而他把这个秘密居然隐瞒了几十年,甚至为了掩盖真相,还杀了唯一知道内情的村长胡亮夫妻。我真的没有想到,一个和我同床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一个杀人恶魔。是他害死了玉贵,而在玉贵死后,他居然还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老好人的样子来关心我,然后还讨好我的家人,如果不是他,玉贵当年就不会死,我也不可能和他结婚。就在胡震东用锤子砸死他的那一刻,我居然产生了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我甚至恨不得当时就冲上去,抢过锤子来亲手砸死这个伪善的恶魔。” 话说到这里,冯瑶终于从刚开始的平静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看样子魏秋远的欺骗对她造成的伤害真的非常大。 “魏西落其实是孙玉贵的儿子,对吗?” “是的,在玉贵死之前三个月的一个晚上,我们发生了关系,当时玉贵并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那晚过后,我们便开始商量结婚的事,可是后来却发现玉贵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就在那时,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知道这个结果后,我和玉贵都非常地高兴,终于可以以此为借口说服我的家人不要再逼我嫁给魏秋远了,可谁知道玉贵却连孩子的脸都还没来得及看就走了。魏秋远在玉贵死后每天都来我家安抚我,对我家人更是百般讨好,于是我家人就趁机把我嫁给了魏秋远,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确满意魏秋远这个未来的女婿,毕竟他有钱,另一方面当然就是担心我未婚先孕的事张扬开来,对我影响不好,要知道当年在村子里未婚先孕可算是一件让全家都丢尽脸面的不耻之事。” “那魏秋远就一点不知道你嫁给他的时候已经怀孕了吗?” “他不傻,当然知道,毕竟孩子早产了3个月,不过当时他已经当上了村长,自然是不希望把这件事张扬开来,要是让人知道他娶的老婆生的是情敌的孩子,那无疑这事会沦为村民的笑柄,而他好不容易在村里树立起的威信也会荡然无存,到那时,他再也不会有脸坐在村长的位置上。所以当他问我事情真相的时候,我也没隐瞒他,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嫁给他。不过他在权衡了利弊关系后,为了自己的面子,最后并没有选择和我离婚,反倒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我更加关怀,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我能真真正正的替他生个孩子,说来也可笑,北归的出生完全是为了保全西落啊!”冯瑶冷冷地笑着,那种冷,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凄凉的冷,“在打算替魏秋远生北归之前,我和他有一纸协议,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必须把西落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视同仁,如若不然的话,我就会把和他的这份协议全公布出来,让他颜面扫地,他当然清楚,我这是为西落的将来做打算,可是没有办法,他最终只能答应,可以说,北归的出世,只是为西落的将来铺平道路罢了,虽然我知道这对北归不公平,但是没有办法,为了我和玉贵的亲生骨肉能有一个美好的将来,我只能这么做。” “那魏西落呢?看样子他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对吗?” “是啊!不过他是在我杀害魏燕南的那晚才知道真相的,那晚我原本早就打发西落和北归回家休息去了,说魏秋远头七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可是西落这孩子担心我一个人熬夜身子受不了,居然又折了回来,然而却看到我偷偷离开了家,他出于好奇就一直跟着我,目睹了我杀害魏燕南的全过程,他还以为我杀他们是为了防止他们争遗产,可当他听到我说的真相后,倍感震惊。之后他为了保护我,在你们来调查我们之前,他就找来了北归,并和他说如果警方来调查当晚我们的行踪,就说我们三个人当晚都呆在灵堂替魏秋远守灵,因为如果和警方说晚上在各自的家中睡觉,肯定警察会产生怀疑,万一警察要带我们出村调查,那就谁也得不到遗产了,北归听了这话,就立刻同意了。再后来,为了不引起你们警察的怀疑,他就自编自导了一出苦肉计,想转移你们警方的视线,让你们误以为凶手要杀光他们几个人,从而不至于怀疑到我的身上。” “那杀魏北归呢?” “整件事最无辜的就是北归啊!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他,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因为我的自私。”冯瑶痛苦且无奈地摇头道,“如果北归不死,那么最后遗产一定是要分一部分给他的,如果西落自己独吞了遗产的话,一定会引起你们警察的怀疑的,所以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想办法杀了北归,我不希望遗产落到任何和魏秋远有关系的人手上,我绝不允许被魏秋远的那几个败家子败光这些遗产,虽然北归是我亲生的,但是生他只是为了保护西落,现在牺牲他也是为了保护西落,所以,我必须杀了他,为西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因为他是我和玉贵的亲生骨肉,玉贵不在了,我必须让我们的孩子更好的生活下去,也算是我对玉贵的一个交代,更何况魏秋远所赚到的钱是村民和玉贵用生命换来的,他和他的家人本就不应该拥有这些财产。北归要怪,就只能怪他有个禽兽不如的爹。”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西落为了保护你,反而提前亲自动手了。” “是我害了他啊!”冯瑶双手掩面哽咽道,虽然话语很简单,但却透露着无比的悲伤和悔恨。 “其实‘雀归巢’的秘密就是叫人戒赌,对吗?”孟少辉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你怎么知道?”冯瑶拭去脸颊上的泪水,诧异道。 “我也是猜的,因为胡震东曾听魏秋远说过,他现在对寻找‘雀归巢’的秘密早已经看淡了,并不是因为找不出秘密的所在,而是因为这些年来一些按《雀归巢》的诗里的提示去研究那些佛经书,从中悟出了许多的人生道理,当年自己为了某些利益而做了一些无法挽回的错事,现在看来,富贵如浮云啊!人一死,生前所有的一切皆化为尘土,所以他希望他的子女也能从中悟出这些道理,从此不再沉迷赌博,过正常的生活。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雀归巢’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被人们代代相传,给渲染的神秘了而已。” “是啊!人就是这样,一件事情,越简单,反而越没有人去相信,宁可把事情搞得复杂了,也不愿意相信简单的真相,其实‘雀归巢’的秘密真如警官你说的这样,而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会早就知道了呢?”孟少辉好奇地问道。 “是玉贵告诉我的,其实玉贵就是当年在村里留下‘雀归巢’这个秘密的孙非的后人,关于‘雀归巢’的秘密他家的祖祖辈辈一直在传,只不过却不允许和外人说,因为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倒不如故意搞得神秘一些,让那些人自己去寻找,那样当谜题被解开的时候,就会让人的记忆更加深刻。”冯瑶回忆道。 事后,出于好奇,孟少辉特意去查了一下关于孙非的历史资料,不过很可惜,根本查不出任何的史料记载,毕竟这属于一段完全不起眼的野史,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孙非是一个好人。 雀归巢——圣僧西天取真经,普渡天下众苍生,佛经妙法解苦难,百雀归巢化富贵。其实按孙非当年留下的这首诗来看,算不上什么五言绝句,七言律诗,最多也就是一首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打油诗,可是就因为它出现在了麻雀村这样一个在当年人人都以麻将为生的村子里,反而流传成了带有神秘色彩的诗句。 诗的前三句很明显就是让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佛经书上,而最后一句“百雀归巢化富贵”,孟少辉认为已经足以表达出孙非当年写这首打油诗的意图了。 如果百雀就意指百余张的麻将牌的话,那么归巢就能看作是装麻将牌的盒子,百雀归巢也就是说把百余张的麻将牌装回盒子里,不赌了自然就富贵了,正所谓“小赌怡情助兴,大赌伤身败家”,就是这个道理,毕竟从来发财的都是赌场,有谁听说过赌徒发达的呢? 就像冯瑶说的,人就是这样,越简单的事,反而越没有人去相信,宁可把事情搞复杂了,也不愿意相信简单的真相,在麻雀村的案件中,也应了这句话。 如果当年魏秋远不是因为一己私利,隐瞒了村民得癌症的真相,而是大胆的将真相公布于众,从而寻求解决的方法的话,相信也不会造成今天这种家破人亡的惨痛局面,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却被他自己搞的无比的复杂,而最终的恶果还得自己吞下,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悲剧。 序章 罪恶序幕 南方沿海城市的夏天,总能给人一种烦闷憋气的感觉,白天烈日当空,整座城市像是被炭炉烘烤过一般,到了夜晚,积聚了一天的热气从地底散发出来,使得温度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更加地憋闷,就连偶尔吹过的晚风也是带着温度的。 沈浩,34岁,世翔集团的会计部主管,为人耿直,老实本分,在他这样的年龄能坐到这样的位置,可谓是年轻有为,前途无可限量,然而他却并没有为此而感到高兴,相反,最近的一个月,他始终生活在恐慌和矛盾中,原因是他在查账中发现公司在一些大额账目上非常混乱,出于对工作负责和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公司的一名董事在暗地里进行非法走私,然后利用公司的正规招牌洗黑钱。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向公司的董事长汇报了这个事件,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董事长马涌泉根本就知道此事,并且还是幕后的主使人,而他之前发现账目中存在的问题,也是马涌泉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希望能把他也拉下水,从而利用他手中所拥有的高级会计师执照,为洗黑钱铺平道路。 当然,为了能让沈浩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马涌泉甚至为他开出了一份任何人都会抵挡不住的极具诱惑力的高额年薪。 “弟弟,你能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吗?”沈浩紧紧握着躺在病床上的弟弟沈浪的手,愁眉不展地问道。 沈浪是沈浩同母异父的弟弟,生物学博士,两年前他和父母一道出游,当时沈浩因为公司临时有事没能去成,没想到大巴车发生了交通意外,翻下了山沟,他们的父母在车祸中不幸丧生,而沈浪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成为了植物人,何时能够苏醒医生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复,好在沈浩有份高额薪酬的工作,从而延续了弟弟的生命。 “如果我和他们同流合污的话,那就是触犯了法律,但是如果我把这事捅出去的话,那将会失去一份薪酬丰厚的工作,这样就无法再给你治病了,弟弟,你说,我到底该如何选择啊!”沈浩看着一动不动的弟弟,泪水不禁从眼眶中流出。 如果选择金钱,那就要昧着良心做违法的事,但弟弟治病的钱就有了着落;如果选择正义,向司法机关揭露事情的真相,那将失去所有的一切,那弟弟的生命将无法得到延续。无论选择哪一条路,最后的结果都要失去一样宝贵的东西,这也难怪为人耿直本分的沈浩如此矛盾。 “弟弟,你放心,无论如何,哥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不会做昧着良心违法的事情,凭哥的本事,一定会找到新工作担负起你的治疗费的,哪怕只吃馒头咸菜我也要让你得到最好的治疗。”沈浩沉思了许久,拭去脸颊上的泪水,眼神坚定地看着弟弟。 走出医院的大门,沈浩深深地呼了口气,他看了眼手表,已经9点半了,时间还不算太晚,他掏出了手机:“马董,我是沈浩。” “沈浩啊!有什么事吗?” “我想辞职。”沈浩不假思索道。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是认真的,我想辞职。” “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嘛!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大有前途啊…………” “我想的很清楚了。”沈浩打断了对方的话,态度坚决地说道。 “那这样吧!我们还是见面谈吧!就算你要辞职,也要把辞职信给我吧,我现在在世翔家园3号楼705室这边,你过来吧,我等你。” “那好吧,我这就过去。”沈浩挂断了电话,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世翔家园是世翔集团开发的一处新楼盘,虽然已经竣工,但由于还没有进行验收,所以还没有交付使用,幽幽的月光下,整个楼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矗立在黑夜中,仿佛像是恶魔从地底下伸出的巨大手掌,给人一种压抑甚至恐怖的感觉。 沈浩轻轻敲了敲3号楼705室的房门,很快便有人来开了门,开门的正是公司的大股东,董事长马涌泉。沈浩进门后才发现,公司的另外三名股东赵博文、钱少威和孙梅也都在场。他们三人脸色铁青地盯着沈浩,只有马涌泉一人满脸堆笑地招呼他。 “我们正好来看看这房子的情况,没什么准备,将就站着说话吧!”马涌泉说道。 “没事,其实马董,您也没必要叫我来,辞职信我明天一早会送去公司的。”沈浩显得有些拘谨地说道。 “你当我们世翔集团是什么地方?是你家吗?想来就想,想走就走吗?”钱少威怒斥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浩忙摇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知道了我们的事,想乘机讹钱是不是?”赵博文反问道。 “其实这是我个人的决定,并没有针对任何人,或是任何事。”沈浩解释道。 “沈浩啊!既然把你叫来了,这里又都是自己人,我就把话挑明了吧!”马涌泉拍了拍沈浩的肩膀,“公司聘用你,就是因为你的高级会计师的身份,相信由你做出来的账目,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真实性,而你在公司的表现,也的确让我非常满意,你是个人才,前途无量。” “马董,我很感谢您的赏识。” “呵呵,你能明白就好。出来做事,除了表现是远远不够的,这是一个现实的社会,在工作上,除了有才华,有表现外,更要懂得分轻重,懂得什么事该说该做,什么事不该说,不要做。”马涌泉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知道,马董,您放心,我辞职是我个人的原因,和公司无关,我出去后一定不会胡言乱语的。”沈浩自然明白马涌泉的意思。 “你很聪明。”马涌泉赞许道,“但是你不懂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啊!你现在辞职,失去了这么丰厚薪酬的工作,要知道,别的地方可不一定会给出这么高的薪酬啊!你的弟弟现在还躺在医院,他每天的治疗费需要多少你应该很清楚,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弟弟考虑吧!” “我……”沈浩犹豫地皱起了眉头,这的确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少在那装深沉了,别给脸不要脸,想要钱是吗?开个价吧!”孙梅不耐烦地嗔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真的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我真的不想做违法的事,我更不希望我弟弟有一天醒来,知道我给他治病的钱,都是昧着良心违法得来的。”沈浩忙解释道。 “违法?不,不不不。”马涌泉摆了摆手,“世翔集团违法了吗?不,它可是正规的,在各个部门有注册的大公司。你现在站的这个地方,世翔家园,这里的一砖一瓦,甚至是地板上的一粒沙,违法了吗?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正规渠道买来的。” “可是走私,洗黑钱,这些都是违法行为啊!”沈浩说道。 “是,我承认,走私,洗黑钱,这些的确是见不得光的行为,但这不能叫违法,在我这个生意人的眼里,所有的事都只能算是生意,另外一种非正规的生意,它不仅能让我赚到钱,而且是一本万利,我身为生意人,这样的生意摆在眼前难道我不做吗?做生意算违法吗?你要明白一点,在这个社会里,要想生存,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钱才是你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法。”马涌泉解释道。 “你这些都是歪理,我不认同,总之我辞职的心意已决,明天我会把辞职信送去公司的。”说完,沈浩便转身打算离去,他实在不想听马涌泉的一番歪理邪说的言论。 可是沈浩的手才刚触到门把手,便被赵博文和钱少威给死死地按在了门上。 “你们想干什么?”沈浩大惊道。 “我最后问你一句,和不和我们干?如果你同意,你的年薪将翻十倍。”马涌泉虽然加重了语气,但是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十足就是一个笑面虎。 “你就是加一百倍我也不干,我做事绝不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你们放开我,不然我就要报警了。”沈浩挣扎道。 “放开他吧!”马涌泉并没有生气,语气缓和地吩咐道。 “马哥,你不怕这小子报警吗?”赵博文担心道。 “我叫你放开他。”马涌泉脸色骤然大变,愤怒地吼道。 见状,赵博文和钱少威不敢再多说废话,立刻松开了手。 “马董,你放心,明天辞职后,我就和公司再无瓜葛,公司的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沈浩用带着诚意的目光看着马涌泉,说完了这一番话。 说完,沈浩便转身扭动了门上的把手,他知道这是个是非之地,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可是还没等他把门打开,就见马涌泉突然抄起地上的一个砖块,狠狠地朝他的脑袋砸去,顿时鲜血从他的后脑喷溅而出。 “马董你……”沈浩一手捂着头,一手指着马涌泉,身体贴着门慢慢瘫倒下去。 “我告诉你,还没有人敢对我马涌泉说一个‘不’字,你是第一个,我从不相信什么承诺,我只相信,能永远保守住一个秘密的,就只有死人。”马涌泉扔下手中的砖块,一把抓住沈浩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随即,他转向赵博文等人:“给我弄死他。” “怪只怪你自己太多事了。”赵博文死死地掐住沈浩的脖子,渐渐的,沈浩挣扎的动作减缓了,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了。 “马哥,这样会不会惹祸上身啊?”孙梅担忧道。 “不杀了他,才是真的惹祸上身。”马涌泉恶狠狠地说道。 “马哥说得对,谁叫这小子不识抬举。”钱少威附和道。 “马哥,人死了,现在怎么办?”赵博文确定沈浩死了后,起身问道。 “把这面墙砸了,然后把他的尸体藏在里面,记住,要用水泥封好,尽量不要有封隙,免得到时候味道散发出来引人怀疑。”马涌泉吩咐道。 “明白。”赵博文说道。 “还有,推迟验收的时间,就说我们有些地方还没有搞好,毕竟现在是夏天,尸体腐烂得快,万一被察觉出来,我们全吃不了兜着走。另外,梅子,你去找几个人,用他的身份证把这套房子包括对面的和楼下的两个单位全买下来,要想保守住秘密,除了死人外,还有就是藏死人的地方也一定不能被发现。” “好的,没问题。”孙梅应道,“不过马哥,你说这小子会不会保留着我们的什么证据呢?” “嗯,不排除这个可能,少威,你马上去他家,看看这小子有没有把什么证据藏在家里。”马涌泉吩咐道。 “我马上就去,不过光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啊!万一明天上班,被同事发现沈浩没去,起疑心怎么办?”钱少威提醒道。 “嗯,看来我们还是要先下手为强才行。”马涌泉思索了片刻,“砸墙的事我和博文两个人先干,梅子,你马上回公司,利用沈浩的电脑,进入公司的账目系统,做些手脚,挪走5000万,但记住,一定不要太明显,因为沈浩毕竟是高级会计师,他如果要做假账的话,一定会做得很仔细。到时候警方如果调查起来,我们就说什么都不知道,最后会计部查出账目有问题,再加上沈浩又失踪,自然就会让警方理解为沈浩卷款潜逃。” “嗯,包在我身上。” “另外记住一点,两天后,给沈浩的弟弟在医院的户头上汇去2000万,毕竟沈浩最在乎的是他这个弟弟,他如果卷款潜逃,一定不会忘了这个弟弟的,而这一切一定要在警方插手之前办完。总之,整出戏要演得越逼真越好。”马涌泉不仅是一只笑面虎,更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把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件,全都谋算得清清楚楚,布置得明明白白,这也难怪他利用世翔集团洗走私黑钱的行迹一直没有败露。 第一章 血债血偿 离沈浩遇害已经过去一年的时间,在马涌泉的精心布局下,再加上事后的确有2000万的巨款汇入沈浪在医院的账户,再加上警方在经过多方调查下,始终找不到任何关于沈浩下落的蛛丝马迹,最终只能下发了通缉令,这起案件也成为了悬案。 世翔集团在马涌泉的管理下,正行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以至于他逐渐减少了非法的走私活动,这也使得他的违法行为始终没有暴露。 在马涌泉的办公室里,他、赵博文、钱少威和孙梅四个人端着红酒杯,满面笑容地围坐在桌几边。 “马哥,对方已经把款打到我们境外的户头上了,过几天我会分批转进公司的账户。”钱少威说道。 “嗯,很好,公司的账目多报点,最多就是上税高些,但相比起到我们腰包里的钱,那都算是些小钱,正所谓小财不出,大财不入嘛。”马涌泉满意地笑道。 “马哥,有你的聪明才智,我们只管干就是了,关键是我担心赚的钱这辈子花不完啊!哈哈!”赵博文奉承道。 “会赚更要会花才行嘛,要对自己好点,像我,一身名牌,开着跑车,一进酒吧,那些男人就像蜜蜂看到花一样,围着你转,赶都赶不走。”孙梅笑道。 “那是,人生就要懂得享受生活,要怎么才能享受生活?要钱,有了钱,你想干什么都行,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的现实啊!不过这次的买卖干完,我们就要先停一停了,一方面是因为风声太紧,另一方面则是我们现在的正行生意已经上了轨道,而且全面开花,我们就要转变为正当商人了。”马涌泉说道。 “可是马哥,干正行来钱慢嘛!”钱少威说道。 “慢是慢,但总归是正行,不用提心吊胆,再说了,我也没说不再捞偏门了,只不过现在以我们的实力,不用经常捞了,钱固然是要赚,但是要赚得安全才最为关键,免得到时候赚了钱没命花。”马涌泉说道。 “总之,我们都听马哥的,无论是正行还是偏门,都希望我们的钱越赚越多,干杯。”赵博文兴奋地说道。 四个人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痛快地一饮而尽,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马涌泉喊道。 “马董,有人送来了一份包裹,上面分别写着您和其他三名董事的名字。”秘书捧着个长条型的纸盒走进办公室说道。 “什么东西?”马涌泉接过纸盒,摇了摇,里面发出什么东西碰撞的声响,“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送的人放下东西就走了,什么也没说。”秘书回道。 “行了,你出去吧!”马涌泉摆了摆手。 待秘书关上门后,马涌泉这才拆开了包裹外的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长方形纸盒,看上去有点像是装领带的盒子,马涌泉没多想,就打开了盒盖,当里面的东西暴露在四个人眼前时,他们的表情从之前的好奇变成了惊讶,而孙梅更是惊得连手中的酒杯都摔到了地上,玻璃杯摔碎的声音让几个人从惊讶中回过了神。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周身被红色颜料染红的假人模型,还有一张用红色颜料写着“血债血偿,沈浩”的纸条压在假人的底下。 “是谁干的?”马涌泉愤怒地把盒子扔在了茶几上,扫视着其余三人。 “马哥,你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赵博文惊恐地问道。 “马哥,我们你还不了解吗?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呢?”钱少威也跟着说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马涌泉指着纸条上的字迹吼道。 “沈、沈浩没、没死?”孙梅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这不可能,当初我和博文一起把他的尸体封进墙里的。”马涌泉肯定地说道。 “那、那就、就是鬼,沈、沈浩变成鬼,回、回来找我们报仇了。”孙梅惊恐地说道。 “不、不会吧!”钱少威焦虑道。 “都把嘴给我闭上。”马涌泉不满地斥责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就算是有,也是人在搞鬼。” “可是会是什么人搞的鬼呢?”赵博文疑惑道。 “警方至今都认为沈浩是卷款潜逃,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而知道沈浩已经死了的人,都在这里了,除非是你们其中的某一个人把这个秘密泄漏了出去,否则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马涌泉再一次用怀疑的眼神扫视着三个人。 “马哥,我们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们几个是什么样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小事上可能我们会马虎些,但大事上我们还是懂得分轻重的。”赵博文忙辩解道。 “是啊,这事如果传出去,我们谁也跑不掉,我们又怎么可能传出去呢!”钱少威说道。 “马哥,我也没对任何人说过。”孙梅简单地否定道,此时的她已经从先前的惊恐中缓过了神,只是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 “要不要报警呢?”钱少威问道。 “你找死啊!报警?跟警察说什么?说我们杀了沈浩,有人想替他报仇,寄这种恐吓包裹来吓我们吗?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赵博文怒骂道。 “从纸条上的内容看来,寄包裹的人似乎知道沈浩已经死了,但是当年的事,除了我们四个外,应该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而且就算知道,又怎么会想到是我们做的呢?”马涌泉思忖道。 “马哥,如果这寄包裹的人知道了当年的事,会不会报警呢?”孙梅问道。 “不会,如果报了警,那我们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想这寄包裹的人虽然有可能知道是我们杀了沈浩,但是却没有证据能证明我们杀了人,再加上没有尸体能证明沈浩已经死亡,所以就算报警,以我们现在的身份,警方也不会轻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所以他想利用这样的恐吓包裹来试探我们,让我们自己露出破绽。”马涌泉分析道。 “会不会是警方的人干的呢?”钱少威说道。 “警方不会干这样无聊的事的。”马涌泉摇头道,“沈浩死了,我们四个人又都不可能把这事传出去,而警方也不知道事件的真相,那会是谁干的呢?” “当年杀了沈浩后,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我们也查了沈浩的底子,他的父母在几年前车祸中已经死了,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弟弟沈浪,而为了照顾那个植物人的弟弟,他也没有谈过恋爱。可以说根本找不出可能会替他报仇的什么人。”赵博文说道。 “梅子,你马上到医院去看看沈浪的情况,以沈浩的为人,当年在知道了我们的事后,他的心里一定会很矛盾,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是沈浩,我一定会和植物人的弟弟倾诉,所以沈浪是最有可能知道沈浩已经被我们害死的人。”马涌泉说道。 “好的,我马上就去。”孙梅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如果沈浪醒了的话,我们又要开杀戒了。”马涌泉凶狠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医院沈浪的病房里,他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他,除了还能呼吸,还有心跳外,基本和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区别。一名年轻的护士正在替他按摩着手脚,一旁的电脑显示屏上闪烁着各种和他身体有关的数据。 孙梅轻轻地推开了病房门,走到沈浪的病床边。 “你是他的朋友?” 小护士好奇地看着孙梅,她很年轻,年龄也就是20出头的样子,是一个模样清秀可爱的女孩,眼睛很大很有神,声音很轻柔。 “嗯。”孙梅点了点头。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过他了,他真的挺可怜的,之前还有他哥哥每天来陪他,可是他的哥哥却卷走了公司的钱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估计是不想再管这个弟弟了。”小护士显得有些不满。 “他有醒过吗?”孙梅没有理会小护士说的话。 “没有,像他这样的能醒来的几率并不大,都躺在这儿三年多了。” “之前有人来看过他吗?”孙梅继续问道。 “没有,他又不能说话,会有什么人来看他呢!至少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来看望他的人。”小护士冲着孙梅微微一笑,像是在替沈浪向她表示感谢。 “那他的医疗费呢?” “有一位好心的老伯每个月都会向红十字会捐一笔钱,指明是给他作为医疗费用。” “还真是个好心人啊!知道这位好心的老伯在哪儿能找到吗?作为他的朋友,我要替他向那位老伯表示感谢才行。”孙梅假装好意地问道。 “在慈善敬老院,叫杨海生,我们都叫他杨大爷。这些还是警察查出来的呢,之前警察还以为是他的哥哥给他寄来的钱,后来才查到钱是敬老院的老伯捐的,那老伯虽然腿脚不方便,不过心地还真的很好,所以到了周末如果我有时间,还会跑到敬老院去做义工,看看那位老伯呢。” “是吗?呵呵,我有时间也要去看望下这位好心的老伯。”孙梅随口应付了一句。 第二章 复仇 “马哥,我了解过了,沈浪能醒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寄恐吓邮包的应该不是他。”孙梅离开医院后,便拨通了马涌泉的电话,向他汇报了医院的情况,“不过我还了解到,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一直有一个叫杨海生的老头通过红十字会每个月向医院捐一笔医疗费,指名是用作沈浪的医疗费用。” “杨海生?他和沈浪有什么关系?”马涌泉在电话里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人住在慈善敬老院里,我现在打算过去看看。” “嗯,还是了解清楚的好,我可不想当年的事到了现在才出什么纰漏。”马涌泉应道。 慈善敬老院算是市里一间条件设施都非常好的敬老院,绿树成荫的花园景观,优质的住宿条件,细心负责的护工,让老人在这里感受到了家庭般的温暖。当然,再好的条件也比不上自己的家,相信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这里的老人还是希望多和家人待在一起共享天伦。 当孙梅来到敬老院时,已经是下午3点,由于是夏天,室外温度太高,所以老人们在午休过后,都聚在娱乐室里,有的打牌,有的打台球,有的下棋,各有各的乐趣。 在护工的带领下,孙梅很快就见到了杨海生老人,他年约七旬,此时正坐在轮椅上,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报纸,在他的右侧耳朵上还挂着一个助听器。 “杨大爷,有人来看您了。”护工贴近杨海生的耳旁,温柔地说道。 “你是?”杨海生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盯着孙梅。 “我姓张,是沈浪的朋友,听说您一直捐款替他治病,所以来看看您,替他来感谢您的。”孙梅胡乱编造了一番。 “哦!是这样啊!”杨海生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聊吧!我给你倒杯水去。”护工说道。 “老伯,您认识沈浪吗?”孙梅问道。 “嗯,我认识他的父母,唉,这孩子真可怜啊!他哥哥又犯法跑了,扔下他一个人在医院。”杨海生感叹道。 “哦!是这样啊!那他哥哥您认识吗?” “他哥哥?你是说沈浩?当然,这孩子以前我看他挺乖的,怎么会做那种事呢?都是被钱给闹的啊!”杨海生摇了摇头,“所以说啊,人这一辈子都让钱给绑死了,说实话,钱要那么多有什么用,够用不就行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就像我这把老骨头,现在是活一天,算一天啦!万一哪天眼睛一闭,什么都没有了,更别说什么钱了。” “杨大爷,您又乱讲话,您还健康着呢,再活个几十年没问题的。”护工把水杯递给了孙梅,然后略带指责地说道。 “呵呵!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再活个几十年还有什么意思啊!又不是老乌龟。我算是看透咯!这人啊!他就得信命,到了时间了,你想不走都难咯!你说我说得对吗,张小姐?”杨海生笑道。 “嗯,是是是,杨老伯您吃的盐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吃的米都多,把人生看得也比我们年轻人透彻。”孙梅点头应道,她原本想来了解些情况,可哪想却被杨海生把话题绕到了别的地方,她又不好发作,只能随口附和道。 “呵呵,看得透彻倒谈不上,只是阅历丰富些罢了。”杨海生谦虚道。 “对了,老伯,您知道沈浪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也是刚从国外回来,才知道了他的事,不知道有没有哪里能帮得到他的家人的。”孙梅接忙趁机岔开了话题,她心想:这老家伙真能侃,再和他聊下去,估计玉皇大帝都能给搬出来。 “没咯!这孩子真的是很可怜啊!”杨海生摇头道。 “这样啊!老伯,这里有一千块钱,您拿着,买点喜欢的东西,很感谢您对沈浪的帮助,我还有点事,等下次有时间我再来看您。”孙梅掏出一千块钱递给杨海生。 “不不不,我不要钱,我又不缺钱,你快拿回去。”杨海生忙拒绝道。 “您就拿着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孙梅说完,喝了口水便转身离去了。 “钱,到底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呢?”杨海生望着孙梅离去的背影,感慨道。 “马哥,都了解清楚了,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那杨海生就是一个腿脚不灵光的糟老头,只不过认识沈浩的父母罢了,所以才会给沈浪捐些医疗费。”孙梅再一次向马涌泉汇报了解到的情况。 “嗯,行了,你先回来吧!我们再从长计议。”马涌泉说道。 可是,一直等到晚上6点,马涌泉等人始终没有等到孙梅回公司,拨打孙梅的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马哥,还联系不到梅子吗?”赵博文焦急地问道。 “真奇怪了,按理来说从慈善敬老院回来一个小时最多了,可现在都几点了,电话又一直联系不上,她到底在搞什么!”马涌泉烦躁地用手指在桌上敲着。 “梅子从来都没有这样没有交代的,该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了吧?”钱少威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能出什么意外?”赵博文斥责道。 “自从收到那个恐吓的邮包后,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要有事发生。”钱少威惶恐不安地说道。 “行了,能有什么事?什么大风大浪我们没遇到过,一个破恐吓邮包能把我们怎么样?瞧把你吓的那德性。”马涌泉不满地斥责道。 正当三个人焦急等待着孙梅消息的时候,却接到了交警大队给他们打来的电话,带给了一个让他们都十分意外和震惊的消息,孙梅在高架桥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晚8点,市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孟少辉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他刚写完的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的结案报告。 “孟队,有案子了。”侦查员叫醒了孟少辉。 “不是吧!又有?上吊也得喘口气吧!这些犯罪分子,啥时候能消停一些啊!”孟少辉睁开惺忪的眼睛,皱起了眉头,“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下午4点左右,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奔驰跑车在高架桥上连续撞了四辆小车,最后直接撞进了一辆大卡车的底部,驾驶员当场死亡。” “这属于交通事故吧,不是应该由交警部门处理的吗?”孟少辉疑惑道。 “原本是这样的,但是经过验尸,从死者的体内发现了一种叫麦角酸二乙酰胺的物质,简称LSD,据法医所说,这是一种麦角酸的衍生物,是天然麦角生物碱的一种化学成分,可以算是致幻剂的一种代表。”侦查员解释道。 “也就是说,死者是服食了这种致幻剂,所以才导致的车祸死亡?” “是的,法医在报告中还指出,死者是通过口服摄入这种致幻剂的,摄入量在毫克左右,而这种致幻剂在人体摄入后,一般发作时间在30至40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死者是在出车祸前30至40分钟服下的致幻剂,那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服食下的呢?” “法医说,这种致幻剂在60年代的美国风靡一时,目前一般被制成无色无味的粉剂、片剂、胶囊或是溶液,除了口服外,也有人将其混入烟草中吸食,或是通过静脉、皮下注射的方式,但是在国内很少有人用到,这种致幻剂如果服食过量,极易使服用者产生持续时间不定的‘回闪症状’,而这种症状会引起心境的变化甚至自杀。另外通过尸检,证明死者并没有吸食过毒品,另外法医化验过死者车上带着的矿泉水,其中并没有发现含有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成分,而在死者的胃内也并未发现有片剂或是胶囊的残留物,所以法医判断死者是在某处喝下了含有这种致幻剂的水,随后在开车行驶的途中产生了幻觉,引发车祸。” “死者的身份呢?” “孙梅,女,38岁,世翔集团的董事之一。” “查到她事发前曾去过哪里吗?” “暂时还没有查到。” “嗯,那通知了她的家人没有?” “她是单身,又是孤儿,所以并没有家人,我们已经通知世翔集团的其他三名董事来认尸了。” “嗯,认完尸后把他们带到会议室去,还有,尽快查清孙梅的所有资料。”孟少辉起身伸了个懒腰,“唉!还想接下来能有时间喘口气,休息几天,看样子计划又泡汤了。” 警局的会议室里,气氛显得有些沉重,马涌泉、赵博文和钱少威在认完尸后,被侦查员带到了这里,可是从他们落座后,相互间就没有任何的交谈,马涌泉更是黑着脸,眉头紧锁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们认为真是意外吗?”钱少威首先打破了沉寂。 “谁知道呢!”赵博文摇头道。 “你们两个都给我把嘴闭上。”马涌泉瞪了两个人一眼,“你们也不看看地方,这是哪里?这是警局!有什么话留着回去再说,一会儿警察来了,都给我小心着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心里应该有数。”马涌泉的言词虽然犀利,但声音却不大,他生怕会议室外有人偷听。 “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孟少辉走进会议室后,象征性地客套了句。 “你是?”马涌泉打量着孟少辉。 “刑侦大队队长孟少辉。” “刑侦大队队长?孙梅不是死于交通意外吗?和刑侦大队有什么关系?”马涌泉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的,根据法医的验尸报告,孙梅在死前曾服食过一种叫做麦角酸二乙酰胺的药物,而这也是导致她发生交通意外的最直接原因。”孟少辉简要地说道。 “麦角酸二乙酰胺?这是什么东西?”钱少威疑惑地问道。 “简单地说就是一种致幻剂,类似于大麻的毒品。” “这不可能,孙梅从来就没有吸食过毒品。”赵博文反驳道。 “所以我们警方怀疑她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他杀,很有可能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食了这种致幻剂,从而引发车祸,所以才请几位来协助我们警方调查。”孟少辉说道,“我也知道几位是大忙人,为了不耽误几位的时间,我只简单地询问几个问题,你们知道孙梅在昨天下午4点前去过哪里吗?” “不知道。”马涌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能想清楚吗?”孟少辉显然对马涌泉如此快的回答感到不是很满意,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是真的不知道,孙梅是公司的董事,并不是员工,所以她去哪里也没必要向我们交代,而我们也从不过问。”马涌泉解释道。 “可那个时候应该是上班时间吧!孙梅离开公司难道你们就不问一下吗?”孟少辉继续追问道。 “孟队长,我刚才已经说了,孙梅是公司的董事,不是员工,所以没必要像员工一样一定要守在公司,至于是什么原因使她会在上班时间离开公司,也没有和我们交代。”马涌泉再一次强调道。 “那你们二位知道吗?”孟少辉向赵博文和钱少威询问道。 马涌泉既然已经给出了答案,而赵博文和钱少威自然也明白马涌泉就是不希望警方知道当时孙梅的去向,所以他们都配合默契地摇了摇头。 “那孙梅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矛盾呢?或者说是结仇,以至于有人想要害她?”孟少辉见查问不到孙梅的行踪,只能继续提出第二个问题。 “没有,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怎么可能和人结仇,那样的话生意不是就做不下去了吗?我们做生意讲求凡事以和为贵。”马涌泉依然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孟少辉没有再继续多做追问,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另两个人,而他们都相继点了点头,肯定了马涌泉的回答。 “那么私底下呢?” “那就不清楚了,我从不过问她的私事,在公事上,我们是合作伙伴,可是私底下各有各的生活。” 这一次马涌泉回答后,孟少辉没再继续向赵博文和钱少威确认,因为他知道得到的答案肯定和马涌泉所说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不知道在下午孙梅发生车祸前,你们三位身在何处?有没有什么人能证明呢?”孟少辉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杀死了梅子吗?”赵博文激动地斥道。 “在调查阶段,警方有权力怀疑任何人,我这也是遵例问一下而已,当然,你们可以选择沉默,我们警方可以自己进行调查。”孟少辉不急不慢地说道。 “我们三个当时都在公司里,公司所有的员工可以为我们作证。”马涌泉冷静地说道,“孙梅和我们的关系好比亲生兄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杀他,这一点你可以随便调查。” “那好吧!如果你们还有想到什么新的情况,请随时和我联系。”虽然孟少辉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但是形式上总要这么说上一句。 第三章 疑云密布 送走了马涌泉三人,孟少辉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从他充满疑虑的脸上不难看出,他对刚才马涌泉三人的态度显然有所保留,因为马涌泉的话可以说是前后矛盾,既然他说和孙梅的关系亲如兄妹,但是却又对她的任何情况一问三不知,很明显,马涌泉并不希望和警方说太多关于孙梅的事,而赵博文和钱少威也很明显是属于“随从”类型的人物,只要是马涌泉说的话,他们都持肯定的态度。 正在孟少辉沉思之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缉私大队队长万俊走了进来。 “老万,什么风把你吹我这儿来了啊?”孟少辉忙起身迎上前去。 “一阵邪风。”万俊打趣道。 “呵呵!什么邪风那么大,能把你这缉私队长吹到我这刑侦大队来啊?”孟少辉笑道。 “我也不绕弯子了,就是你现在负责的孙梅的案子。”万俊直截了当地说道。 “孙梅的案子?看来这孙梅的来头可比我想象中的大多啦!又是交警,又是刑警,现在连你这缉私警察也冒出来啦!”孟少辉顿时感觉到案件可能比表面看上去的复杂许多。 “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马涌泉几个人离开,他们有说什么吗?”万俊问道。 “他们能提供什么?除了不知道,就是不清楚,怎么,他们也牵扯在其中?”孟少辉好奇地反问道。 “这个马涌泉一伙我们已经注意他们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一年半以前,我们就已经盯上他们了,我们怀疑他们在暗地里进行非法走私活动,然后利用世翔集团这个正规企业洗走私得来的黑钱。”万俊简要地说道。 “那就难怪了,刚才我问马涌泉关于孙梅的事的时候,他什么都说不知道,这么看来是担心我查到些什么。”孟少辉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这马涌泉可是一只不好对付的老狐狸啊,他不仅心细胆大,做事也是干净利落,而且也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除了在交易上从不亲自出面外,在交收货物或是接收款项上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毫不犹豫放弃当次的交易,以至于有几次我们只差一步就能拿到证据抓人了,可最后还是前功尽弃。”万俊无奈地说道。 “能让你老万伤脑筋的罪犯在我印象中可不多啊!看样子这马涌泉还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是啊!像这种智慧型的罪犯,是最不容易对付的。” “你来找我,难不成怀疑孙梅的死和马涌泉有关?”孟少辉疑惑地问道。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我个人觉得马涌泉行凶的可能性不大,根据我们调查这么久的资料显示,马涌泉、赵博文、钱少威和孙梅,他们四个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而走上社会后,他们四个便各奔东西,除了马涌泉靠贩卖服装赚了些钱,混的还不错外,其余三人都相对惨淡一些,赵博文靠在街边贩卖盗版光盘过活,钱少威则是晚上在路边摆烧烤摊,孙梅在夜总会当小姐,可以说他们都只是勉强混个一日三餐。后来马涌泉又将他们召集在了一起,并且可以说在一夜之间发了横财,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发财的,我们怀疑那很有可能是他们走私赚得的第一桶金,之后他们就成立了世翔集团,并且生意是越做越大,除了进出口贸易外,还有房地产开发,而最近一两年前,他们的走私活动似乎有所减少,看样子有意是想逐步转做正行。”万俊把一份资料递给了孟少辉,并简单的介绍着资料里的内容。 “法医在孙梅的体内验出一种叫麦角酸二乙酰胺的致幻成分,这才是真正导致孙梅发生交通意外的原因,根据其体内这种致幻剂的含量来看,应该是在出事前30至40分钟摄入的,而且是通过口腔进入体内,也就是说在出事前的30至40分钟这段时间里,她很有可能喝过含有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水,但是在其车内发现的矿泉水里却没有检验出含有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成分。”孟少辉仔细地分析道。 “那也就是说孙梅很有可能是开车去了某处,然后下车喝过某种含有麦角酸二乙酰胺成分的水,才导致中毒的,这样看来,马涌泉作案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我也问过他,他说在孙梅遇害前的时间,他和其余两个人都在公司,有员工可以替他们作证,而且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想除非是起了内讧,孙梅背叛了马涌泉,否则他是不会无缘无故杀死孙梅的。” “的确如此,从目前我们掌握到的情况来看,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孙梅背叛了马涌泉,而她也绝不可能背叛马涌泉,毕竟他们之所以能发达起来,靠的就是马涌泉的头脑,如果没有马涌泉,也就不会有他们现在这样奢华的生活。”万俊肯定道。 “那看来只能从孙梅个人的人际关系着手调查了。”孟少辉有些沮丧,他原以为通过万俊所说的情况能够追查出一些线索,可是现在看来调查工作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有一个疑点你倒是可以注意一下,这也是我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万俊说道。 “什么?”闻言,孟少辉顿时又来了精神。 “之前我们在调查关于马涌泉一伙走私案的时候,发现经济犯罪调查科那边也在调查世翔集团的一起案件。” “经济犯罪调查科?这个马涌泉身上背的案子还真不少啊!” “虽然案子和世翔集团有关,但是和马涌泉一伙有什么具体联系,至今还不清楚。” “什么案子?” “是关于世翔集团的会计部主管沈浩的。这个沈浩是名高级会计师,但是在一年前却神秘失踪了,而同时世翔集团也有5000万的资金下落不明,经济犯罪调查科那边只在案发后查到有2000万的资金汇入了沈浩的弟弟沈浪的个人账户,用作他的医疗费用。而这个沈浪在一起车祸中不幸成为了植物人,至今仍在医院中接受治疗。” “那沈浩呢?抓到了吗?” “没有,案发后沈浩就下落不明,可以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通缉令也已经发了出去,可是至今音讯全无,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起案件也成了一桩悬案。”万俊摇头道。 “他从公司卷款潜逃,还不忘给他的弟弟的账户里存入2000万医疗费,要知道这可是个很冒险的举动,很可能留下线索被警方查到他的行踪,可见他的确很在乎他的弟弟,可是他是高级会计师,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赃款在被警方查到后,肯定会立刻通知银行把钱冻结起来,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傻把钱存进银行呢?”孟少辉不解道。 “不存银行又有什么方法能把钱留给弟弟呢?” “以匿名的方式把钱分批汇给医院或是捐到红十字会,只需要指名是捐给沈浪为医疗费的不就行了,何必一次性把钱存进沈浪的账户这么冒险呢?”孟少辉说道。 “你说的方法的确可行,可是也有可能是因为沈浩当时在卷款私逃时没时间想这么多吧!他希望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在自己潜逃后,给弟弟留一笔钱治病,根本没想到警方会冻结那笔钱的事。”万俊分析道。 “或许是吧!对了,那剩下的3000万呢?如果他从公司的账户里把钱转出的话,应该会转到某一张银行卡上吧?” “疑点就在这里,沈浩当时把5000万全转到了自己的工资卡里,然后通过网上银行,把2000万转到他弟弟的卡上,而剩下的3000万在案发后分文未动。” “没动?”孟少辉微微皱了下眉。 “是的,就因为他一直没有动卡里的钱,所以经济犯罪调查科那边也就无法查到他的行踪。” “挪走公司5000万的资金,但只是转走了2000万到弟弟的账户上,自己却没有得到一分钱,最后还落得个卷款潜逃的通缉犯的下场,这沈浩到底是怎么想的?”孟少辉沉思道。 “经济犯罪调查科那边给出的解释是,沈浩拥有很高的学历,是名高级会计师,公司的同事给他的评价是为人老实本分,都没有想到他会干出这样的事来,而且沈浩很在乎他的弟弟,他每个月的薪水几乎都用在了弟弟的治疗上。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弟弟的治疗费对他而言无疑是个很大的负担,所以他才决定铤而走险,利用职务之便,挪走了公司5000万资金,而他的这个行为并不是有预谋的,很有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所以他并没有精心计划过什么,在得手后就把钱直接转到了弟弟的账户上,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犯了法,原本是想带着3000万远走高飞,可哪想东窗事发,不得已,他只能放弃那3000万逃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 “嗯,这解释似乎很合理,不过却存在漏洞,如果说沈浩盗走5000万是为了他的弟弟的话,那他为什么不干脆把5000万全转到他弟弟的账户上,为什么只转了2000万呢?还有,沈浩盗走的是5000万,可不是5万,无论他是出于何种目的,绝不可能不精心计划一番,要知道,他是公司的会计部主管,管理的账目金额我相信都是过亿的,如果说他要有什么歪念的话,相信以他高级会计师的本事,在账目上做些手脚,然后慢慢地把钱挪走,并不是件难事,可是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反而选择了一个最傻最容易引人怀疑的方法呢?”孟少辉质疑道。 “的确,你所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沈浩其实从一开始就不需要那笔钱,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很有可能是知道了世翔集团的秘密,他是会计部主管,公司的账目都要经过他的手,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发现了马涌泉利用公司洗黑钱的证据,而被马涌泉杀人灭口。” “嗯,你的假设的确够大胆,不过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孟少辉点了点头。 “而且,如果沈浩真的是卷款潜逃的话,他那3000万都没动过,能逃到哪去呢?到现在他的去向一直是个谜,一个大活人再怎么躲,多少都会留下些蛛丝马迹的,除非是一个死了的人。” “的确如此,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孙梅的死可能和沈浩的神秘失踪有关?” “有没有关系我不敢肯定,毕竟现阶段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测,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和你通个气,希望对你破案能有帮助,另外,还有一点也必须告诉你一下,沈浩的弟弟沈浪曾经是生物学的博士。”万俊提醒道。 “哦!这一点倒真的非常有用啊!”孟少辉若有所思道,“看来有必要去医院看望下沈浪了。” 第四章 植物人 在马涌泉的家里,赵博文和钱少威面色凝重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早已插满了烟蒂。而马涌泉叼着根烟,铁青着脸站在窗边,一语不发,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马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从警局回来你就一声不吭的,我心里没底啊!”钱少威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说道。 “你吵什么吵!没看到马哥正在想事情吗?”赵博文斥责道。 “警方也说了,梅子是被人害死的,再加上早上我们才收到的那个恐吓包裹,你说我能不害怕吗?”钱少威委屈地说道。 “瞧你那德性。”赵博文不屑地说道。 “行了,都别吵了。”马涌泉终于开口了,他并没有训斥钱少威胆小,相反,他显得异常地沉着冷静,“我不得不承认,是我太轻视对手了,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对梅子下手,我不该让梅子一个人去调查,她的死,我必须负上一定的责任。” “马哥……” 没等赵博文把话说完,马涌泉便打断道:“行了,不要说了,梅子和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感情,她死了,我们谁心里都不好受。” “可是到底是谁杀了梅子呢?”赵博文疑惑不解道。 “肯定是沈浩的鬼魂回来找我们报仇了。”钱少威惊恐道。 “什么鬼?哪儿来的鬼?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你少在那自己吓自己了。”马涌泉不满地训斥道,“没听警方说吗?梅子是中了一种致幻剂的毒,所以才出的车祸。” “现在最有可疑的就是早上寄恐吓包裹来的神秘人。”赵博文说道。 “的确如此,梅子和我们从小玩到大,她认识些什么人我们再清楚不过了,哪会有什么人想要杀她呢?”马涌泉沉思道,“先是利用沈浩来吓我们,然后引我们去查沈浪,接着对梅子下毒,看样子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整个局都布置得非常完美,而且很明显是想替沈浩报仇啊!” “可是沈浩除了弟弟沈浪外,再没有亲人了,会是什么人要替沈浩报仇呢?而且沈浩的死至今我们一直把秘密保守得很严,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知道才对。”赵博文不解道。 “可是今天早上那个恐吓包裹写得很清楚啊,血债血偿,署名就是沈浩,如果寄包裹的人不知道沈浩已经死了,那又怎么可能会写血债血偿呢?”钱少威说道。 马涌泉紧锁着眉头深思着,过了许久,他才开口:“杀梅子和寄包裹我认为应该是同一个人干的,你们认为呢?” “嗯,我同意,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包裹,梅子也不会出去看沈浪,也就不至于会让人有机可乘下了毒。”赵博文点头同意道。 “马哥,我也同意你说的,可现在的关键是到底这个人是谁呢?他到底知道我们多少事情?还有就是从他寄的包裹里写的内容上来看,杀梅子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他的目标可能是我们所有的人啊!”钱少威担忧道。 “有道理,先不说这个人是不是想杀光我们四个人,就说他现在已经杀了梅子,惊动了警方,如果警方在我们之前找到他的话,万一他把知道的事供了出去,那我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们必须在警方找到凶手前,先一步把他找出来,然后斩草除根,以绝后患。”马涌泉恶狠狠地说道。 “可是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我们还怎么查呢?”赵博文问道。 “警方虽然开始调查了,但是他们知道的可没有我们多,梅子是在外面中的毒,她今天的行踪我们最清楚不过,首先是去了医院看沈浪,接着又按照护士给的线索,找到了慈善敬老院一个叫杨海生的老头,接着在回来的途中就遇害了,那她很有可能是在这个过程中被人下的毒,所以我们可以以这几点为线索,先查查看。”马涌泉分析道。 “行,这事交给我办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慈善敬老院看看。”赵博文拍着胸口说道。 “嗯,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乱吃喝任何人给的东西,我们要吃一堑,长一智,还有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要减少出席公共场合的次数,毕竟凶手在暗,我们在明,他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小心,保住这条命才是最重要的。”马涌泉谨慎地提醒道。 沈浪依然是那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现在的他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所有的人和事都仿佛与他无关,不过这样或许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最好的选择,如果某一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亲人都早已离他而去,真不知道他是否会接受这样比静静地躺着还要残酷的现实。 孟少辉静静地站在沈浪的床边观察了许久,也试着叫了他几声,可是沈浪依然自顾自地睡着,没有理会孟少辉,唯一能告诉孟少辉眼前的这个人还活着的,就只有病房里跳动着波纹的显示仪器。 “你也是他的朋友吗?最近来看他的人还挺多的啊!” 之前孙梅来看沈浪时遇见的那名小护士拿着一份报纸走进病房。 “不是,我是警察。”孟少辉回道。 “警察?”小护士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孟少辉,“难道他还会犯什么事吗?” “呵呵,不是,只是有一起案子可能和他有关,所以来看看。”孟少辉笑道,“对了,刚才听你的语气,最近还有人来看过他吗?是什么人?” “昨天啊,有一个女人说是他的朋友,来看过他。” “是这个女人吗?”孟少辉拿出孙梅的照片递给小护士。 “是的。”小护士点头道。 “她当时有说什么吗?” “还不就是问问他的情况,有没有醒来,还有他的医疗费是谁支付的之类的问题。” “那他有没有醒来过呢?我指的是最近。”孟少辉盯着沈浪,问道。 “没有,他都这样躺着几年了,要醒的话早就醒了。” “那他的医疗费呢?像这样的病人每天的医疗费用应该很高吧!”孟少辉按部就班地把孙梅地问题又问了一遍,他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线索,就算找不到,也至少能了解孙梅来这里的目的。 “是一个在慈善敬老院叫杨海生的老伯捐助的。” “这么说照片里的女人也知道这个情况咯!” “是的,你和她昨天提的问题都一样,难道她也是警察吗?” “你在这照顾他多久了?”孟少辉没有回答小护士地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 “差不多有一年时间了吧!之前一直是他哥哥来这儿照顾他的,自从他哥哥出事后,原本一直由卢护士长亲自负责照顾,可是卢护士长太忙了,于是就安排我每天来照顾他了。”小护士边替沈浪按摩着腿部肌肉边说道,“照顾他可比照顾那些能跑会动的病人简单多了,至少他老实听话,嘻嘻。”护士调皮地笑了笑。 “那他对外界的事物有反应吗?比如说你和他说话,他能听到吗?” “我想应该能听到吧,不过反应就没有了,所以我有的时候如果遇到些不开心的事,都会来和他说,我不指望他能开导我,只是有些话不好和别人说,来和他说说,至少让我感觉我是在和一个人说话,心情也会好些,而且他也不会到处给我乱传,嘻嘻。”小护士调皮地一笑。 “那你认识他哥哥沈浩吗?” “我们这里的医生护士都认识他的。他哥哥真的很疼他,没出事之前,每天下了班都会来的,到了周末,基本是全天陪在这里,真可以算得上是个好哥哥。” “除了这些外,你对他哥哥还有其他的了解吗?” “那就没了,因为当时我并不负责照顾他,不过你可以找卢护士长,因为当时他哥哥和卢护士长挺熟的,有的时候加班来不了,都打电话叫卢护士长帮忙照顾他的。” 走出沈浪的病房,孟少辉立刻拨通侦查员的电话,让他们赶到慈善敬老院了解杨海生的情况,还有就是孙梅昨天是否去过,都在那边做过些什么。而他自己为了能更进一步了解沈浩和沈浪的情况,找到了护士所说的那位护士长卢艳霞,此时她正好在办公室里休息。 卢艳霞的年纪应该也就30岁左右,标准的鹅蛋脸,虽然脸上戴着副眼镜,不过应该不属于高度近视眼的类型,因为当她看到孟少辉走进办公室时,便摘下了眼镜,她的双眼清澈明亮,再加上一身粉色的护士装和脸上轻抹的淡妆,给人一种恬静贤淑的舒服感觉。 “你是卢护士长吧!”孟少辉上前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卢艳霞放下手中的医学书,问道。 “我姓孟,是名警察。”孟少辉自我介绍道。 “请坐。”卢艳霞起身招呼道,“不知有什么事我能帮到您?” “听说你和沈浪的哥哥沈浩挺熟的,是吗?”孟少辉问道。 “沈浩?”卢艳霞疑惑的看了眼孟少辉,迟疑了片刻后说道:“不能算太熟,只能说得上是认识,他为了照顾躺在病床上的弟弟,可以说是放弃了自己所有工作以外的生活和时间,自从沈浪住进我们医院以来,除了上班时间外,你基本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这样对弟弟无微不至的照顾的确让人挺感动的。” “那他自从卷款潜逃后,就再没来看过沈浪吗?” “是啊!当时我听说他卷款潜逃的消息后,真的很震惊,怎么也想不到他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现在他们家又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沈浪只能靠我们的医护人员照顾了。”卢艳霞轻叹道。 “我听护士说,沈浪的医疗费用都是由一名叫杨海生的老伯捐助的,他和沈浪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杨老伯好像认识沈浪的父母,所以听说沈家出事了这么多事后,就无私地拿出自己养老的钱来帮助沈浪,还好有他,不然像沈浪这样的高额医疗费,我们医院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了。” “那沈浪最近有醒来过吗?或者说像他这样的植物人如果醒来,能不能立刻就下床走动呢?” “他都这样躺了几年了,能醒来的可能性已经是微乎其微啦!而且就算他醒了,也必须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恢复期,怎么可能立刻就下床走动呢?怎么,你是在怀疑沈浪什么吗?”卢艳霞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忙问道。 “哦!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没什么别的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孟少辉立刻找了个借口离开,他不希望自己的问话给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五章 罪恶再现 呼!呼!赵博文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马涌泉的办公室。 “怎么喘成这样?”马涌泉问道。 “别提了,差点没被警察发现。”赵博文喘着粗气,一副紧张的神情。 “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我到敬老院的时候,警察已经在那儿了,还找到杨海生和里面的一名护工问话。” “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我躲在门外听了些,不过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警察就是询问梅子昨天到敬老院的情况,找杨海生干吗之类的问题。” “嗯,看来警察的办案效率还真是挺高的,居然这么快就查到敬老院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估计警察也应该知道梅子去过医院看沈浪的事了。” “那怎么办?警察会不会以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查到沈浩被杀的事?”赵博文紧张地问道。 “就算警察顺藤摸瓜,那也要有藤给他们顺,有瓜给他们摸才行,只要沈浩的尸体不暴露,他们一辈子都别想查出什么来。”马涌泉很是自信地说道。 “可是警察万一顺着梅子的行踪查出些什么来,怎么办?” “能查出什么?梅子离开公司后所做的事,都与我们无关,那些都属于她的私事,我们什么也不知道。说句现实点的话,梅子虽然和我们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但是她人既然已经死了,所有的事就都和我们无关了,警察就算查到什么,我们也都可以往她一个人身上推,别忘了,藏沈浩尸体的房子,是梅子用别人的身份证买下的,与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马涌泉冷冷地说道,“不过我倒是不担心警察能从梅子身上查出些什么,关键的问题是凶手,很明显他应该是知道我们杀沈浩的事,不报警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想亲手杀了我们替沈浩报仇,现在他已经杀了梅子,相信我们接下来的日子一定别想安宁了。” “可是凶手在暗,我们在明,更何况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他要是想杀我们的话,我们真的是防不胜防啊!”赵博文无奈地说道。 “总之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要小心,暗的,有凶手在盯着我们;明的,警方调查梅子的同时肯定也会查到我们身上,反正我也已经打算转做正行了,趁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们停止所有走私和洗钱的事,也不失为良策。”马涌泉说道。 “明白,对了,少威呢?”赵博文问道。 “去工地了,说是新楼盘那边的一幢楼的墙砌歪了,他过去看看,真是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啊!”马涌泉叹道。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组成的城市的夜空显得格外明亮,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熙熙攘攘的喧闹人群,热热闹闹的大街小巷,和繁忙拥挤的白天相比,此时的城市四处都充满了无比的活力,每个人选择适合自己的方式,放松着紧绷了一天的神经。 马涌泉和赵博文双双到停车场取车,准备晚上去放松一下,却接到了钱少威的电话。 “马……马哥。”电话里传来了钱少威急促且恐慌的声音。 “怎么了?”马涌泉顿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沈……沈……沈浩,他……他来……来找我了。”钱少威惊恐地叫道。 “什么?!”马涌泉周身一颤。 “我……我不能再待在这儿了,我……我要离开,我要离开。”钱少威歇斯底里地喊叫道。 “你冷静点,把话说清楚。”马涌泉紧张地说道。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啊!” 随着钱少威的一声凄惨的喊叫,电话挂断了,马涌泉迅速回拨,可是电话始终无人应答,赵博文看着脸色大变的马涌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走出大门,就能享受一个轻松的夜晚,但孟少辉却选择留在办公室里,在案件处于侦破阶段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任何事情,哪怕一秒的放松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闭着眼,皱着眉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在脑子里认真梳理着侦查员们调查回来的资料。从敬老院了解的情况看来,基本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孙梅在遇害当天下午的确去了敬老院看过杨海生,当时在那里护工给她倒过杯水,而纸杯是从饮水机底部的储藏箱里拿出来的,并且是随手抽的,并没有指定拿哪一个,即使凶手在最靠外的纸杯上涂毒,但是那里面放了八排纸杯,他根本无法控制护工一定会拿涂了毒的纸杯,更何况经过检验,剩余的所有纸杯都没有毒。至于水源,也经过了检验,没有毒物反应,而且凶手也不可能在饮水机上的水桶里投毒,那样害的可就不止孙梅一个人了。 而孙梅当时喝水用过的纸杯早已经扔进了垃圾箱,今早被清理走了,根本没办法证明当时她用的纸杯和喝过的水里是否有毒。 “会是护工或是杨海生其中一个下的毒吗?他们为什么要下毒害孙梅呢?杨海生认识沈浪的父母,他也只不过是个捐款给他治疗的老人,有什么理由杀孙梅呢?而护工呢?她既不认识沈浪和沈浩,也不认识孙梅,她有什么理由要杀孙梅呢?找不出任何的理由,行凶的动机根本就无法成立啊!”孟少辉在心里思忖着,“有没有可能孙梅是在离开敬老院后才中的毒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范围可就大了,沿途的任何地方她都有可能去,但是凶手到底是在哪里给她下的毒呢?孙梅先是去了医院看沈浪,然后去了敬老院,凶手又是如何得知她的行踪呢?跟踪?这的确有可能,能用投毒杀人,这就足以证明凶手是早有预谋的。不过还有一点,孙梅为什么突然会跑去医院看沈浪,又为什么会去敬老院看给沈浪捐款的杨海生呢?难道真的被万俊说中了,沈浩的失踪跟她有关?不对,应该是跟马涌泉一伙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凶手行动的动机是什么?报仇?替沈浩报仇?”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孟少辉的思绪,他睁开眼睛:“进来,门没锁。” “孟队,刚接到报案,世翔集团的其中一名董事钱少威在家跳楼身亡了。” “什么?!”闻言,孟少辉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马上去现场!” 雅颂花园,属于高档住宅社区,花园、休闲会所等一系列的配套设施可以说是相当完善,不过此时住在这里的人们却没有心思去享受这种优质的生活空间,因为这里已经被一种恐怖的气氛所笼罩,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不停地蔓延,原本还在花园里玩耍的孩子早已经被大人拉回了家。 3号楼的楼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群,警车闪烁的灯光照在每个围观者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所流露出的焦虑和不安的神情,而在警戒线里,一具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已经被法医盖上了白布。 “什么情况?”孟少辉翻过警戒线,掀开尸体上的白布看了眼后,问道。 “应该是自杀案件,有目击者。”侦查员报告道。 “自杀?”孟少辉显然对这个答案存在疑问。 “是的,根据死者的邻居称,在死者跳楼前,曾在自己家里高声尖叫,还有乒乓摔东西的声响,之后他便冲出了门,一直奔到天台上,边跑边语无伦次地喊着什么别追我,不是我干的之类的话,邻居出于好奇就跟了上去,之后就看到死者爬上了天台边的水泥护栏,非常地惊恐,邻居不管怎么喊他,他都像没听见似的,一直喊叫着不要逼我,真不是我干的,最后在往后退的时候一脚踩空就摔下楼了。” “当时有人在追他吗?” “据邻居说没看到有人追他。” “让法医马上把尸体带回去检验,可能死者不是自杀。”孟少辉吩咐道。 钱少威的家位于3号楼的6楼,而这幢楼总共有8层,之前说过这里是一处高档社区,除了绿化景观和休闲设施的完善外,最能体现高档的自然就是住宅的大小。 这里每幢楼都是一梯两户的设计,每个单位都是四房一厅的设计,南北朝向,无论是采光或是通风都做得相当好。而在厨房的一侧还有一个小的保姆间,保姆间外是一个小阳台,小阳台上有一道后门,出门后便是保姆的专用电梯。 进入钱少威的家,首先映入孟少辉眼帘的并不是那宽敞明亮、装修精致的客厅,而是东倒西歪的桌椅、散落一地的杯碗碎片和仍冒着热气的饭菜,盛装饭菜的白色泡沫饭盒倒扣在地上,现场可谓是一片狼藉,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 “难道刚才真的有人在追钱少威?只是邻居没有发现?” 孟少辉疑惑地环视着现场的环境,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打翻的饭菜和白色泡沫饭盒上。 “在厨房的垃圾筒里看看有没有用来装这些饭盒的塑料袋,死者在死前应该是叫了外卖的。” “有,是一家叫湘味来的饭店。” “马上到这家饭店调查,看是谁送来的外卖,看看他在案发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孟少辉说道。 “先是孙梅,接着又是钱少威,看来万俊大胆的假设很有可能是真的,凶手的目标就是世翔集团的四名董事,而这四个人又和走私以及洗钱案有着直接的关系,再加上沈浩的下落至今仍是一个谜,这个世翔集团看上去真的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啊!如果沈浩真的已经死了,而他的死又和公司的四名董事有关,那是谁想替沈浩报仇呢?沈浩唯一的一个亲人弟弟沈浪仍然昏迷不醒,到底凶手会是谁呢?”孟少辉思索着,可是却始终找不出问题的答案。 第六章 迷雾 从警局认完尸出来,马涌泉和赵博文驱车来到了海边,夜晚的海边,海风推拥着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拍打着沙滩,相比城市里的喧闹繁华,这里相对冷清了许多,只有一些寻求浪漫的情侣在沙滩边或相拥而坐,或牵手散步。当然,马涌泉和赵博文来此并不是因为想寻找什么浪漫气氛。 马涌泉下车后就始终沉默不语,他点燃一支烟,迎着海风猛吸了几口,接着又狠狠地把烟吐出,完全不像是在吸烟,更像是在发泄什么,海风虽然把他吐出的烟圈吹散,但却吹不散他内心的郁闷和愤怒。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马涌泉踩灭烟头后,问道。 “我不相信。”赵博文摇了摇头。 “可是之前少威的电话又怎么解释?他说沈浩来找他了。”马涌泉说道。 “会不会是因为梅子的死让他过度悲伤,再加上又想得太多,所以产生了幻觉呢?要知道他和梅子的感情可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好的。”赵博文说道。 “幻觉?”马涌泉沉思了片刻后,突想到了什么,“之前梅子遇害,警方给出的结论是她是因为中了一种致幻剂的毒,才导致车祸,而少威的死虽然警方还没有给出验尸的结果,可是我猜测少威应该也是中了和梅子同样的毒,以致于产生了幻觉,所以才会在电话里说那样的话,不然的话少威根本没理由自杀,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在电话里说出那些话。”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两件事的发生和之前寄恐吓邮包肯定是相关联的,也就是说和沈浩有关。”赵博文说道,“可是梅子已经查过了,沈浪仍然躺在床上没有清醒,而我们都很清楚,沈浩的父母在车祸中已经都丧命了,他只有那个植物人的弟弟,可以说他只是一个活死人,又怎么可能会替沈浩报仇呢?就算他醒了,也未必知道是我们杀了沈浩吧!” “或许有些事我们还不清楚啊!”马涌泉叹道,“这事只能怪我,当初真的是有些过于冲动了,至少先搞清楚沈浩有没有把知道的事告诉过什么人后再动手。” “马哥,这不怪你,只怪沈浩那小子不识抬举,要是他当年肯答应跟着我们一块干,也就没那么多事了。要不马哥,我们先出去躲躲,避避风头?” “躲?去哪儿躲?我们的根就在这里啊!”马涌泉望向远方的海面,不禁感慨道,“如果换作是以前,我们什么也没有的情况下,遇到麻烦,立刻就能走,可现在呢?我们有世翔集团啊!这可是我们这么多年打拼出来的结果,难道为了这样的事就此放弃这里的一切吗?” “可是现在警方介入了调查,万一真查出当年沈浩的事怎么办?而且凶手也对我们的生命虎视眈眈,无论哪一方,都对我们非常不利啊!”赵博文担忧道。 “你说的这两个问题我又怎么会没有想过呢?但是现在我们的身份是世翔集团的董事,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无疑等于主动向警察说所有的一切都和我们有关。你要知道,现在警方并不知道真相,只要沈浩的尸体一天没曝光,我们就根本不用担心警方能查到我们什么。至于凶手,就算他真的是替沈浩报仇,他也一定不可能知道沈浩尸体的下落,否则他把尸体挖出来交给警方,我们都要被枪毙,不比像现在这样一个个杀我们更直接吗?” “那马哥你的意思是?” “留下,我们哪儿也不去,也不用躲。”马涌泉果断地说道,“这件事就交给警方去办,让他们去查,能抓到凶手最好,也能让我们安心。而最坏的打算就是最后沈浩的尸体暴露了,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们正好可以利用梅子和少威已经死的事实,把这事全都推到他们身上,一了百了。” “马哥,你这招还真够绝的啊!相信凶手肯定没有想到他杀了梅子和少威,反倒最后被我们利用了。” “这是变被动为主动,但是却委屈梅子和少威了,要背负这杀人的罪名,我们只能多烧些纸钱,让他们在下面过得舒服一些啦!”马涌泉轻叹道。 “那现在就好了,所有的问题都已经不再是问题了,终于能够轻松地睡个安稳觉了。”赵博文笑道。 “你先别笑得这么早,虽然警察那边我们可以稍稍松口气,但那个躲在暗处,我们一点不清楚底细的凶手却不能不防,他下一步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我根本猜不到,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一定是想要杀光我们才肯罢休。所以最近我们要取消所有的应酬,能待在家里的时间尽量待在家里,所有的衣食住行一定要亲自打理,在警察抓到凶手前,我们一定不能给他任何可以杀我们的机会。”马涌泉认真地叮嘱道。 法医的验尸结果证实了在钱少威的体内的确有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成分,并且在他叫的外卖中的一份饭菜里发现了这种毒素成分,而且剂量很大,同时在盛这份饭菜的饭盒上,鉴定人员还发现了一个微小的针孔,相信是有人用注射的方式把毒混入了饭菜里,对于饭店送饭的服务生,警方也在第一时间将其带回了警局。 “你就是今晚负责给雅颂花园3号楼6楼送饭的服务生吗?” 审讯室里,孟少辉很轻松地向服务生进行询问,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服务生并非是真凶,充其量只是被真凶利用的一枚棋子,因为如果真凶是用投毒的方式杀人的话,那他肯定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暴露自己的身份,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被警方抓到。 “是的。”服务生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户主吗?” “你是说钱先生吗?算认识吧,因为他只要在家吃晚饭,都会订我们饭店的饭,而且每次都是由我送去的,他人很大方,每次都会付张百元大钞,而且都不用我找零钱。” “他从不自己做饭吗?” “嗯,我记得有一次送饭去的时候和他聊过几句,他说他就一个人住,又不会做饭,而且我们饭店的饭菜做的又合他胃口,所以只要晚上没出去应酬,回来都是订我们的饭。” “那今晚你给他送饭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呢?” “没注意,应该没有吧,我进去放下饭的时候,没看到他家有人在,而且他订的饭菜又是一人份的,应该不可能请客吧。”服务生回忆道。 “那你送去的饭菜,从你们饭店的厨房做好,到打包再到送到你手上,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可能还有别人接触到呢?” “除了厨师,打包的服务员,没其他的人会碰了。” “那你在送饭的途中,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呢?”见前面的几个环节都没有可疑,孟少辉只能把重点转移到送餐的途中。 “特别的事啊?”服务生思索了片刻,“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因为我们饭店离钱先生的家还是有段距离的,所以我都是骑自行车去送饭,这样能保证送到时饭菜还是热的。今天在送饭的途中,我被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撞倒了。” “被撞倒了?” “嗯,不过说实话,那条路算挺宽的,我也真搞不清楚那人是怎么骑的车,好在当时装饭盒的塑料袋口扎得紧,不然打翻了那些菜我就惨了,老板会扣工资的。后来那人帮我扶起了车,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外卖,我看他态度不错,也就没计较了。” “那当时他在帮你捡起掉在地上装饭盒的塑料袋里,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手上拿着针管之类的东西呢?” “没有,当时我摔得身上都脏了,正在拍土,没注意那么多。”服务生摇了摇头。 “那对方是男是女?样貌呢?” “听她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女的,不过样貌就没看清了,因为当时她戴着个很大的摩托车帽,还是有面罩那种,根本就看不到长相,我当时还在想,这大晚上的,还戴着摩托面罩干吗,难怪会撞到人了。” “除了撞车外,当时你送饭去的时候再没有发生别的事情了吗?” “没了。” “那你送外卖去钱少威的家里,都有什么人会知道呢?” “接电话的,打包的,还有我咯!不过客人也有可能知道吧!因为打包完后,打包伙计就会把要送的地址写在纸条上,订在塑料袋上,以免送错地点,然后就会叫我们,说哪里哪里的饭菜已经打包好了,可能客人也会听到的吧!”服务生解释道。 第七章 A型血 回到办公室,时间已近深夜,但孟少辉并没有休息,而是抓紧时间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案件的相关材料,总结现阶段所找到的线索。 根据服务生提供的可疑情况来看,疑凶极有可能是名女性,她故意撞倒服务生,就是利用替他捡起塑料袋装的饭盒时,用针管注射下毒。而且凶手很了解钱少威的生活习惯,知道他只要晚上没有应酬,在家就会固定叫这家饭店的外卖,而她之所以会在服务生送外卖的时候开车撞倒他,应该事先就已经在饭店里知道了服务生要给钱少威送外卖的消息,提前到服务生必经之路上做好了准备,否则绝不可能会如此的巧合。 钱少威和孙梅致死的原因都是因为中了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致幻剂的毒,这两起案件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撞倒服务生的那个女人,可是她是谁呢?又为什么要杀钱少威和孙梅呢? 孟少辉靠在沙发上,仰着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此时的天花板在他看来,更像是一块写满疑问的题板。 假设万俊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马涌泉一伙已经杀害了沈浩,而现在凶手的行凶动机就是为了替沈浩报仇,那么凶手和沈浩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沈浩的父母在车祸中已经去世了,他的弟弟沈浪现在仍躺在病床上,要说沈浩还有什么亲人的话,那就只有还一直捐钱给沈浪治病的杨海生了,就算他和沈浩有什么关系,可他一个腿脚不灵光的老人又怎么可能会想到用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致幻剂杀人呢?更何况现在浮出水面的凶手应该是个女人。另外一个疑问就是在这起案件中被用作杀人工具的麦角酸二乙酰胺,这是一种在当今社会相对罕见的一种致幻剂,从现阶段牵扯在案件中的人物来看,沈浪的嫌疑最大,他是生物学的硕士生,以他掌握的知识,研究出这种致幻剂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可是他又根本不可能杀人。 孟少辉想到一个头变两个大,仍然理不出一丝头绪,反倒是让一个个疑点搞得思绪有些混乱,他感觉所有的疑点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看似就在眼前,可当想靠近的时候,却又忽然消失无踪。 现在摆在孟少辉面前的最大的问题还是凶手的行凶动机,在这样一个僵持的局面下,如果能先找出凶手的行凶动机,对破案无疑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现在所考虑的凶手行凶动机都是建立在凶手是在替沈浩报仇的前提下,而这又是万俊猜测得出的结论,其可信性的高低,就只能靠孟少辉自己去判断。当然,也不排除沈浩当年真的是一时冲动挪用了5000万的巨款,在被发现后,便隐姓埋名躲藏了起来,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以沈浩高级会计师的身份来看,他如果想要挪用公司的钱,一定不会轻易被发现,就算是一时冲动,哪怕真的一时间取不出那么多现金,也会多少取出一些带走,可奇怪的是他潜逃时却没带走一分钱。 经过反复思量后,孟少辉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万俊的猜测,毕竟他的猜测是建立在调查马涌泉一伙走私案的基础上,再加上以他多年办案的经验,其可信度自然会高出许多。而且这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对破案至关重要的突破口。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孟少辉让侦查员对沈浩展开了全面性的调查,甚至连他上小学的所有情况都没有放过,当然,这其中还有调查他的父母和沈浪。 厚厚的一摞资料摆在孟少辉的办公桌上,他已经将其中的大部分资料看过了,可是其中却没有任何一个内容是有用的。他抬起头重重地捶打了几下自己的颈部,又继续埋头翻看起了资料,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都要仔细地琢磨上半天。 他就是这样一个废寝忘食的工作狂人,一旦遇到棘手的案件,办公室便成为了他的临时住所。当然,这也是所有刑侦警察共同的特点,为了能尽早破案,几天几夜睡不上一个安稳觉早已是家常便饭。 在翻看到一份沈浪在遭遇车祸后的入院资料时,孟少辉不禁皱起了眉头,随后他又从之前的一堆资料里翻出了沈浩和他父母的体检报告,当他对比完两份资料的内容后,顾不得已是凌晨,抓起资料便奔出了办公室,驱车赶往法医鉴定中心。 沈浪当年的入院资料显示,他当年因车祸入院后,因身体有多处严重的外伤,流血过多,急需输血,他的血型为O型,当时医院血库里的库存不够,好在后来从其他医院调来的血及时,否则沈浪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如果沈浩真的很紧张这个弟弟的话,在当时那样紧急的情况下,相信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捐出自己的血,哪怕仅靠他一个人捐出的血量并不足够将弟弟从死亡边缘救回来,但却能为弟弟争取到一些时间,可奇怪的是他当时却什么也没有做,而原因只有一个,他的血型是A型,他根本无法捐血给弟弟沈浪。 在法医鉴定中心里,孟少辉想要证实的问题得到了医生的准确答复。沈浩的父母全是O型血,那他们生出的儿子肯定也是O型血,绝不可能出现其他的血型,也就是说,沈浪是他们的亲生骨肉,而沈浩却不是,因为他的血型是A型,也就是说他的亲生父亲应该另有其人。 “难道凶手会是沈浩的亲生父亲?可是服务生明明说当时撞他的是个女人,难道毒不是在撞车的时候下的?” 孟少辉坐在车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再一次陷入了满是问号的沉思中。 案件看以有了一丝曙光,可是曙光却又很快躲进了乌云后,随着乌云的飘动,忽隐忽现,让人有些捉摸不定。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的玻璃照在孟少辉的脸上时,他才缓缓地醒了过来,但由于别扭的姿势睡了一夜,导致他好半天身体才舒展开来,他稍稍活动了下手脚,便立刻驱车赶回了警局。 案情的分析会开得很简短,孟少辉不希望由于过长的会议时间而延误了调查案件的时间,他在会上提出了自己所想到的疑点,而这些疑点也基本得到了侦查员的肯定。在散会后,侦查员兵分三路,第一路以沈浩的母亲冯云为调查方向,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查出沈浩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第二路则以马涌泉一伙为中心,调查他们的所有人际关系,毕竟沈浩这条线索只是万俊的猜测,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凶案和沈浩有关之前,对被害人的人际关系的调查也是重中之重;第三路则以沈浩为重点,试着通过他的人际关系网,看能否查到蛛丝蚂迹,就算查不到对命案有关的线索,但至少也要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活着,他现在到底人在何处。 警方在对孙梅和钱少威展开的全面调查让赵博文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虽然马涌泉之前已经告诉了他应对的策略,但是毕竟做了亏心事,警方真的开始调查时,始终还是会有些紧张。 警方的调查人员才刚离开世翔集团,赵博文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马涌泉的办公室,从他焦虑的脸上不难看出他对警方的忌惮。 相反,马涌泉倒显得非常轻松,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马哥,警察还真是厉害啊!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梅子和少威的案子和沈浩有关了,你说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啊?” “从他们的问话上我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并不知道沈浩已经死了,现在对沈浩是否和案件有关,还只是怀疑阶段。再者说了,就算他们知道沈浩死了又能怎么样?没有尸体就等于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搭。”马涌泉放下报纸,轻松地说道。 “马哥你还真的是想的开啊!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赵博文反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古人说的好,以不变应万变嘛!现在我们虽然被夹在凶手和警察之间,但不等于我们就一定处于被动的局面,更何况我们已经有了对策,更是不必担心什么,现在我们应该希望警察早点把凶手抓到,这样我们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了。” “说的也是,这几天搞得我每天吃饭喝水都是小心再小心的,生怕凶手下毒,要是警察再不快点搞定的话,我真担心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和兔子一样吃萝卜青菜了。”赵博文苦笑道。 通过户籍档案,侦查员很快查到了沈浩的母亲冯云的资料,通过调查,侦查员很快查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根据冯云以前的一位闺中密友所说,冯云在和沈东海,也就是现在的老公结婚前,曾经有过一个男朋友,不过关于这个男朋友的详细情况她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好像是个做生意的。因为冯云在和这个男朋友交往的过程中,一直都非常保密,她从没带男友到过公开场合,冯云的这位闺中密友之所以知道冯云的这个男朋友存在,也是在冯云和其分手后,和她哭诉时才知道的,而且当时她已经为男友生了一个孩子。 至于冯云和这个男朋友分手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男人已经结了婚,这也难怪冯云对他的身份如此保密。虽然冯云一直都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他,可最终这个男人还是离开了冯云,不过冯云似乎并没有后悔过,她说男朋友之所以离开她,并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因为他的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的债,不想连累她们母子,在分手后,她的男友给她留下一笔生活费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之后过了两年,在经人介绍下,冯云认识了后来的老公沈东海,终于为过去的那段感情画上了一个句号。婚后,她将原来一直跟她姓的儿子冯浩改名为了沈浩。婚后第二年,她又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沈浪。 这位冯云的闺中密友在回忆冯云过往的时候,不禁潸然泪下,她很同情冯云的遭遇,本以为两个儿子都长大了,能享享清福了,可谁想到却遭遇了那样的意外,两个儿子一个变成了植物人,另一个卷款潜逃至今杳无音讯,整个家现在真的是四分五裂。 第八章 亲生父亲 虽然冯云的闺中密友对冯云过去的男朋友的情况没有更多的了解,但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沈浩应该还有亲人活在世上,并不是之前所说的没有任何的亲人。 虽然已经有了一丝线索,但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凶手真的会是沈浩的亲生父亲吗?他在沈浩出生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他,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深到他要替沈浩报仇吗?而且如果他要替沈浩报仇,那么有一个必要的前提就是沈浩已经死了,可是现在沈浩是生是死根本没人知道,作为在沈浩出生后就离开他的父亲,他又如何能确定沈浩的生死呢? 一连串的疑问仿佛告诉孟少辉沈浩的亲生父亲并非真凶,但是在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前,他绝不会放弃任何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 新一轮的调查工作再次展开,侦查员以冯云当年的那位神秘男朋友为中心,展开了更为深入和细致的调查,这其中以当年冯云租住的房屋的邻居为重点,孟少辉相信无论冯云当年如何对男友的身份进行保密,只要这个男人真的存在,就绝对不可能不留下一丝的线索,至少邻居也会有可能见过他。 但是由于时隔多年,冯云当年所住的小区大多屋主已经换了人,所以调查起来还是有点困难。 经过几天的走访调查,终于在一名当年和冯云住对门的邻居处得到了线索。 据这名邻居回忆,冯云是个很热情开朗的人,有时在楼道里遇见,她都会主动和邻居打招呼,而她的男朋友却却恰恰相反,似乎不太希望被人看到,这名邻居当时就怀疑他可能是有妇之夫,因为他大都是晚上比较晚的时间才来找冯云,然后待到第二天的深夜离开,这其间从没看到过他出门。不过他和冯云的感情却很好,经常能听到他们在房里有说有笑。 虽然这名邻居也对冯云当年的男友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是有一晚由于加班,凌晨回家时正巧碰到冯云的男友离开,虽然当时冯云的男友一看到他就低头迅速离开了,但由于走道里有灯,所以还是有点印象,他给警方做了一张当年冯云男友的拼图,但他却不敢保证和真人的相似程度,毕竟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而且又只是一面之缘,他只能尽力去回忆。 拼图里的男人国字脸,粗眉,大眼,高鼻梁,嘴型适中,留着个标准的三七分发型,可以说是一个成熟稳重型的男人,再加上眉宇间那种成熟男人散发出的特有魅力,这也难怪当年冯云会对他情有独钟了。 孟少辉将拼图交给电脑技术员,让他们将拼图上的男人样貌输入进了电脑,然后利用成像技术,将其容貌通过电脑绘成3D图像,之后再进行演算。之所以要如此复杂,主要原因是因为冯云邻居所提供的拼图是当年冯云男友的样貌,如果不考虑样貌的相似度,仅从时间上来看,一个人的样貌在二十几年的时间里肯定会发生一些的变化,现在的样貌和当年肯定是有区别的。 “孟队,这张就是你给我们的拼图上的人现在的样貌。”电脑技术员将打印出的照片递给了孟少辉,“不过相似度就无法保证了,毕竟是通过拼图复原的样貌,和通过头骨还原样貌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而且这其中还有电脑自己发挥的想象力,我只能保证,如果拼图接近本人的样貌的话,那这张照片的相似度应该会在六成以上吧!” 有六成以上的相似,这对于孟少辉来说已经很难得了,至少这是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条可以继续追查下去的线索。 从照片上不难看出,冯云当年的男友到现在依然还是很有魅力的,只不过比当年显得苍老了许多,眼眶和腮部都略微向内凹陷,再就是头发全部变成了白色,不过发型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再就是那一副略大的眼镜,相信这些应该是出自电脑丰富的“想象力”。 虽然有了照片,但是孟少辉却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因为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人本就是一件不易之事,现在还要按一张只有六成左右相似的照片去寻人,那难度可想而知。 但是让孟少辉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照片发到侦查员的手上时,却有人认出了照片里的男人,而这个人可以说和之前的调查擦肩而过,他就是一直给沈浪捐献医疗费的在慈善敬老院的杨海生。 审讯室里的杨海生坐在轮椅上,他的双手并没有被戴上手铐,这也是孟少辉的意思,他并不相信眼前这位白发苍苍,双腿也不灵活的老人会是案件的真凶,所以他只是用了一个“请”字把杨海生带到了审讯室。 “您认识冯云吗?” 孟少辉并没有直接讯问和凶案有关的话题,而是从冯云的话题先开始提问,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从细节上入手,查清楚所有疑团。 “认识,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杨海生的回答很平静,从警方到敬老院把他带到这里,这期间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苍老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双手也很随意地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似乎审讯室对他来说和敬老院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那沈浩是你和冯云的儿子吗?”孟少辉继续问道。 “是的。”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杨海生的语气中多了些许的感慨和无奈。 接下来的内容,孟少辉并没有问,而是杨海生自己娓娓道来的。 杨海生在认识冯云的时候已经44岁,而那时的冯云正值双十青春年华,虽然他们之间相差24岁,但是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在这种年龄再加上事业有成,所展现出的成熟魅力是无与伦比的,更何况他的样貌也算出众。他认识冯云是因为一起车祸,那一晚杨海生刚谈成了一笔生意,和客户喝了些酒,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意外撞倒了骑车的冯云,好在当时车速不算太快,冯云只是轻微的擦伤和崴了脚,他二话没说,立刻带冯云去医院检查,并且每天都到医院看望冯云,可以说这是他们互生情愫的前提。 对于冯云而言,她父母早亡,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中打拼,朋友不多,又正值青春年华,情窦初开,被杨海生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所感动也在情理之中。 出院后,杨海生和冯云便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杨海生还为冯云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但是他却并不能每天都陪着冯云,因为当时他已经有了老婆,不过他和老婆之间却没有感情,因为他的老婆是父母替他选的,当年他并不像现在这样风光,所以也就没有反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了婚,可是因为婚前没有过多的了解,婚后的日子只能算是凑合着过,好在他的老婆还算贤惠。可自从认识冯云后,让他有了种真正热恋的感觉,就像所有的少男少女一样,他们激情似火地恋爱,彼此深爱着对方,这也正是他生活中企盼已久的感觉。 他每次去找冯云都是在晚上,一待就是一天,直到第二天的深夜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冯云曾问过他原因,他没有说,冯云也就再也没问过,但是他很清楚,对于感情,女人一向有很敏锐的直觉,冯云应该已经知道他有家世的难言之隐,只是在两人正处于热恋当中,谁也不愿意先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一旦捅破,那么两人的感情也会随之变味。 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得很好,但好景不长,两年后,杨海生的生意投资失败,公司也因此破产,而且还欠下了一屁股债,为了不连累冯云,他主动向冯云提出了分手,但没想到当时冯去已经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希望冯云把孩子打掉,但是冯云却不肯,无奈之下,他把变卖家产得到的钱分了30万给冯云,算是一点补偿,然后带着老婆到外地躲债去了。 过了几年,杨海生的生意又重新有了起色,虽然没有以前做得那么大,但好歹也算衣食无忧了,他曾经找过冯云,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想和冯云继续再在一起,只是想见见他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子,也就是沈浩。 而此时沈浩似乎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见面也是满怀渴望,因为在一次和弟弟沈浪义务献血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血型和弟弟并不一样,之后就向母亲询问情况,冯云也没有再隐瞒他,向他和盘托出了他的身世。 在冯云的安排下,在一家极其普通的餐馆里,他们父子终于见了生平的第一次面。但是他们父子相认并没有像影视剧中那样哭天喊地的,相反显得平静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素未谋面的缘故,第一次见面还有些生疏。 在杨海生和沈浩父子相认后,冯云就再没见过杨海生,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感情早已不复存在,对冯云来说,现在的家庭才是她的全部。当然,沈浩和杨海生之间的往来冯云却并不干涉。 后来杨海生带着老婆和孩子一起去旅游,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登上旅游大巴时,他一眼就瞧见了冯云和她现在的老公和儿子,而冯云也看到了他,但是为了避免两家人的尴尬,彼此间很默契地装作互不相识。可是没想这却是杨海生最后一次见冯云,大巴车在半路遇到了车祸,他的老婆和孩子,还有冯云一家都在车祸中不幸遇难,他自己虽然保住了性命,双腿却因此瘫痪了。 “是车祸,让我和冯云相识,也是车祸,让我和她阴阳相隔,命运总是喜欢这样捉弄人啊!”杨海生回忆起往事,不禁潸然泪下,泪水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庞滑落。 “看得出,您真的很爱冯云。”孟少辉递过一张纸巾,“不然也不会捐钱替冯云的儿子沈浪治病了。” “这是我这个活着的人,唯一能替她做的事了。” “那沈浩呢?” 孟少辉突然话锋一转,正式将谈话引入到真正的主题上。而面对这个问题,杨海生一愣,随即沉默不语。 第九章 疑点重重 杨海生这一沉默就是十分钟,而孟少辉也没有想去打扰他的意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整间审讯室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从杨海生的脸上,孟少辉不难看出他内心似乎正处于一种矛盾的阶段,杨海生也失去了刚开始的那种平静和泰然,他低着头,闭着双眼,微皱着眉,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也交叉在了一起,揉搓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孙梅和钱少威是我杀的。”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杨海生终于开口了,而他的这一句话似乎并未让孟少辉有多少惊讶,他早对杨海生会有这样的回答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我知道他们杀了沈浩,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杨海生激动地叫着,苍老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可是沈浩不是因为卷走了公司5000万而潜逃了吗?”这下反倒是孟少辉变得平静了许多,因为他很清楚,接下来不用操心什么,杨海生自然会说出事情的真相,只不过在内容的真实性上,只能靠自己的判断了。 “我儿子是有真本事的人,他能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他根本不可能卷款潜逃的。”杨海生激动地替沈浩辩护道,“虽然沈浪的医疗费很高,但是沈浩的工资足够应付了,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偷公司的钱,而且他很在乎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根本不可能扔下弟弟一个人躺在医院的。” “可是你又怎么能肯定沈浩被杀了呢?”孟少辉质疑道。 “因为他知道了公司四个董事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几个董事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杀了沈浩。”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是沈浩和我说的,他曾经在失踪前来敬老院看过我,和我说过他发现了公司董事一些不可告人的内幕,想辞职不干了,可是又担心弟弟的医疗费就此没了着落,所以他心里很矛盾。” “既然你知道这些事,为什么在沈浩失踪后不报警呢?” “我没有证据,怎么报警?沈浩当时说得很模糊,我根本不清楚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你们会相信我吗?如果我有证据,一定报警把那些个畜生都抓起来枪毙。”杨海生怒不可遏道。 “既然没有证据,那也就是所有的一切只是你个人的猜测,你仅凭猜测就确定沈浩已经死了,就去杀人报仇吗?” “我相信我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因为你们都不了解沈浩,他是个乖孩子,还很孝顺,当初他们一家出了车祸,沈浩本来想接我回去住,但是我想到他一方面要照顾躺在病床上的弟弟,一方面还要上班,如果我再去和他一起住,无疑是增加了他的负担,所以我才住进了敬老院,以他的个性,他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就失踪的,他更不会扔下我这把老骨头和病床上的弟弟不顾的,他更不会做违法的事情,他是我的儿子,我能不了解吗?就是那群畜生,害得我们现在阴阳相隔,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可能我现在已经抱上了孙子,是他们害得我现在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他们,都是因为他们!” 杨海生越说越激动,相信此时如果他的双腿没有瘫痪的话,已经站起来了。不过孟少辉并不在乎这些,他更重视的是杨海生刚才所说的一句话。 “你刚才说如果沈浩没死,那你现在已经能抱上孙子了,这么说沈浩在失踪前有女朋友了?” 闻言,杨海生顿时显得有些慌乱,但这也仅仅是几秒钟的表情变化而已,随后他连忙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没有,没有,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病床上的弟弟身上,哪有那心思啊!我那也是假设罢了,毕竟沈浩也到了该谈朋友的年纪了,再加上他事业有成,如果没有遇害的话,可能现在也应该交到女朋友了。” 虽然杨海生的辩解听似合理,但多少显得有些牵强,这也引起了孟少辉的怀疑,虽然杨海生承认了杀人,但并不等于他就真的杀了人,或许他是想替某个人顶罪,毕竟从他行动不便这一点来看,他就算有杀人的动机,可到底能不能真的完成杀人的计划就值得商榷了。再加上之前钱少威一案中,送外卖的服务生曾提到在送外卖去钱少威家的途中被一辆摩托车撞倒,所送的外卖也就在那时离开过服务生的手,而撞倒他的是一名女性,如果沈浩真的在失踪前有女朋友的话,那两点就不谋而合了。 “那你是如何杀死孙梅和钱少威的呢?” 孟少辉没有再追问沈浩女友的事,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与其浪费时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倒不如通过行凶的手法,找到更多的漏洞。 “我记得在几天前,孙梅曾经来敬老院找过我,她假装是沈浪的朋友,可她哪会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她表面是来感谢我捐助医疗费给沈浪,可我知道,她是想来试探我,看我知不知道他们一伙人的事,当时护工给她倒了杯水,我看机会来了,趁她没注意的时候把毒下到了她的那杯水里,就这样,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就会因为毒发,产生幻觉,至于她会怎么死,我就不知道了。”杨海生毫不犹豫地把行凶的全过程都供述了出来。 “那钱少威呢?” 孟少辉虽然听出了口供的问题,但他暂时还不想提出来,而是继续让杨海生说下去。 “我知道钱少威有个习惯,就是晚上如果没有应酬,那他回家吃饭就一定会叫外卖,于是我就去他经常叫外卖的那家店里等,那晚他又像往常一样叫了外卖,我就趁服务员不留神之际,利用注射针把毒注入了其中一份饭菜里。” “嗯,虽然你说得都很合情合理,不过我还是有几个地方没搞明白,想要问清楚一下。首先,既然你已经说了是下毒,那你应该知道那种毒的名称吧?” 孟少辉听完杨海生的口供后,这才开始把疑点逐一提出,如果他真的不是凶手,相信很快就能露出马脚来。 “麦角酸二乙酰胺。”杨海生不假思索道。 “这个麦角酸二乙酰胺,英文缩写叫LSD,是致幻剂的代表,它是麦角酸的一种衍生物,是天然麦角生物碱的一种化学成分。相信这些你应该不清楚吧!” “我、我知道,这毒是我下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你说,这个毒你是哪儿来的?你身在敬老院,又不是实验室,你是如何得到这种致幻剂的?要知道,虽然这种致幻剂曾在美国被当成毒品风靡一时,不过国内却极为少见。”孟少辉提高嗓音的同时,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我、我是找别人买的。” “什么人?” “不知道。” “你找什么人买的毒品,你自己难道会不知道吗?” “我、我不想害人家,卖我药的人根本不知道我是用来杀人的,我自己死也就算了,不想连累人。” “你还真仗义啊!”孟少辉的语气略带嘲讽,很明显,杨海生已经开始有些慌乱了,“那好,就算你这毒药的来源说得通,那你是如何得知这种毒药的药性,用它来杀人呢?” “我是听别人说的。” “谁说的?” “这无关紧要,总之是我用这种毒来杀人的,任何事都和别人无关。” “据我们调查所知,孙梅之所以会去敬老院找你,是因为她之前曾到过医院看望沈浪,从照顾沈浪的小护士口中得到了关于你的情况,如果说是你给孙梅下的毒,那你是如何策划让孙梅去了医院,然后又找到了你呢?” “很简单,我找人替我给他们几个人送去了一个邮包,里面是一个写着沈浩名字的人偶,还有一张血债血偿的字条,说实话,我这也是在赌一把,如果他们和沈浩的死无关的话,那么看到这些东西只会当成是谁的恶作剧,然后置之不理,可如果他们真的杀了沈浩,就一定会心虚去调查这件事,而他们唯一能想到的肯定只有沈浪,因为沈浩的母亲和养父已经因为交通意外身亡了,而他除了我这个父亲外再没有任何的亲人,可是他为了维护母亲,不想他母亲这段不光彩的过去被曝光,所以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到我的存在,包括他的养父和弟弟也都毫不知情。” “你考虑的还真的很仔细。那钱少威的行踪呢?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么详细呢?别告诉我是你跟踪他的。”孟少辉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提出了新的问题,同时他把视线集中在了杨海生的双腿上。 “我、我请私家侦探帮我调查过。” “哪个私家侦探呢?这个你不可能再说不知道了吧!” “我是不知道啊!我是看了路边小广告找的,他帮我办完事,我给了他一笔钱,就再没联系了。” “那电话呢?” “我不记得了。” 杨海生一系列的解释的确非常地牵强,这也加深了孟少辉对他口供真实性的怀疑,同时也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杨海生极有可能是在替真正的凶手顶罪,而这个真正的凶手他肯定认识,很可能就是之前他无意间说漏嘴的沈浩的女朋友。 第十章 追踪 虽然在审讯的过程中,杨海生把所有的罪名都独自包揽,可是过多无法解释的疑点也让他口供的真实性大打折扣。 不过对杨海生的口供,孟少辉也没有全盘否定,因为孙梅中的毒,极有可能是他下的,原因很简单,两起案件里,只有孙梅的案件,杨海生交代的犯案过程最为详细,而且从孙梅毒发的时间和过程来分析,她也是最有可能在敬老院中的毒。 可是对于杨海生其余的口供,孟少辉可以说基本都不相信,毒是哪儿来的?他又是如何得知钱少威的行踪的?如何在钱少威的外卖中下毒?这些疑点杨海生都交代得非常含糊。 但从杨海生的态度上不难看出,他是铁了心想把罪名一力承担下来,他极有可能是知道真正凶手的身份,而想替凶手顶罪,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杨海生不仅认识凶手,而且和凶手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否则绝对不可能轻易就把罪名承担下来,毕竟这是凶杀案,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虽说杨海生的口供是疑点重重,但是对孟少辉而言,他的认罪对破案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关键作用,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还是猜测,但是杨海生认罪后,凶手的行凶动机就完全明朗化了。 首先,凶手的行凶动机已经可以肯定就是想替失踪的沈浩报仇,这一点从杨海生的认罪中就已经给出答案,虽然说案件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的凶手,但是从他认罪这一点来看,他如果和马涌泉一伙没有任何瓜葛的话,是根本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其次,凶手和杨海生很熟,甚至极有可能是沈浩的女朋友。有了这两点,调查方向也基本可以说是明确了,不用再像之前似的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在调查凶杀案凶手的同时,孟少辉也派侦查员对沈浩的失踪案展开了更为细致的调查。 凶手作案最重要的一个前提就是沈浩的神秘失踪,而根据杨海生的交代,他相信沈浩已经被马涌泉一伙杀害了,而这同样也是孟少辉心中的疑点。毕竟以沈浩的高级会计师的身份来看,如果他想要卷走公司的钱,他只需要在处理账目的时候做些手脚,相信根本不会有人能轻易就察觉出来,而且他就算是出于某种原因,临时决定卷走公司的钱的话,也不可能会傻到光明正大地把赃款转账进自己的银行账户里,一旦案发,那么他想跑都跑不掉,而且警方也会在第一时间冻洁这笔赃款,那他卷款又有什么意义呢?钱都没拿走一分,又何来卷款潜逃一说呢? 结合沈浩失踪的种种疑点,再结合杨海生的口供,那么得出的结论已经把矛头完全指向了马涌泉一伙。沈浩很有可能是知道了马涌泉一伙的某个秘密,从而被马涌泉一伙杀人灭口了。而这个秘密一定和世翔集团的账目有关,因为沈浩是公司的会计,他最有可能接触到和马涌泉一伙有关的东西就是账目。可是如果马涌泉一伙真的杀了沈浩,那沈浩的尸体又在哪里呢?到目前为止沈浩真的是一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 孟少辉经过了认真的研究,他让侦查员在调查沈浩失踪案的时候不要以沈浩为主,相反,以马涌泉一伙为主,把沈浩在失踪前后,和马涌泉一伙有关的资料全部调查清楚,如果沈浩的失踪真和马涌泉一伙有关的话,那么要想找到沈浩,就必须从马涌泉一伙身上找线索。 当然,孟少辉也没有闲着,他把马涌泉和赵博文都请到了警局,之前他和马涌泉、赵博文的谈话都是在会议室里进行,而这一次,他把他们二人分别带进了审讯室,目的就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顺便试探他们。 审讯室里的马涌泉对被无故请到审讯室的显然颇有意见,他从进到审讯室的那一刻起,就摆出一副非常不满而且嚣张的态度。 “我说警官,我又不是嫌疑犯,凭什么把我带进审讯室里谈话?你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定会向你们领导投诉的。”马涌泉嗔道。 “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孟少辉并不理会马涌泉嚣张的态度,相反,他倒是希望马涌泉能够更加激动一些,因为人在这种情绪的左右下,说话容易出错。 “那我就洗耳恭听,我倒要看看你的理由合不合理。”马涌泉冷哼一声。 “我们抓到了一名怀疑是杀害孙梅和钱少威的凶手,相信你有兴趣知道他的身份吧?”孟少辉问道。 “哦?抓到凶手了?是什么人?”马涌泉显得有些意外。 “这个人叫杨海生,他是卷走你们公司5000万潜逃的高级会计师沈浩的父亲。” “哦!有这种事?沈浩的父亲不是在车祸中遇难了吗?”马涌泉惊讶道。 “在车祸中遇难的是沈浩的养父,而我们抓到的是沈浩的亲生父亲。” “居然有这种事。既然你们已经抓到了凶手,那把我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根据杨海生交代,他之所以要杀孙梅和钱少威,是因为他相信他的儿子沈浩并没有卷走公司的钱潜逃,而是知道了公司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杀了,而杀沈浩的,就是公司的四名董事,说白了,就是孙梅、钱少威、赵博文和你。” “荒谬,无稽之谈!这完全是诬蔑,是诽谤!” 马涌泉倏地从椅子上站起,额上的青筋也因为愤怒而凸显了出来。 “马董,不要这么激动嘛,先坐下来,慢慢说。”孟少辉相当冷静地劝道。 “你们警察居然连这种杀人犯的话也会相信,他那完全是为自己的杀人找一个合理的解释罢了,你们用用脑子好不好,我们可都是正当商人,世翔集团也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经营的也都是合法生意,我们怎么会有什么所谓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呢?”马涌泉激动地说道。 “可是我们觉得杨海生说得不无道理啊!如果他和你们没有任何瓜葛,那为什么要杀孙梅和钱少威呢?” “那我哪儿知道。我再重申一次,我是正当商人,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可是据杨海生说,他曾寄过一个邮包给你们,邮包中一个写着沈浩名字的人偶和‘血债血偿’的字条,之后孙梅就去医院看过沈浩的弟弟沈浪,并且从照顾沈浪的护士口中得知了杨海生的情况,然后又去了敬老院找杨海生,这才使得杨海生有机会对其下毒,难道这个邮包马董你没见到过?” “见过,不过我以为是谁无聊搞的恶作剧,看过后就给扔了。” “那为什么孙梅却在事后去了医院呢?” “之前孙梅遇害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她是公司的董事,并不是员工,她私底下去哪儿,做什么事,根本没必要向我交代。至于她是因为什么去医院看沈浪,又为什么去敬老院找杨海生,你应该去问她,而不是问我。” 马涌泉虽然很激动,但是头脑依然十分清醒,他在否定了杨海生口供的同时,也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已经遇害的孙梅和钱少威的身上,反正现在是死无对证。 而孟少辉也从其话中听出了这一层含义,所以也没再继续问下去,毕竟他的目的并没指望能从马涌泉口中得到什么,只不过是想借机试探一下对方,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你说你没做过,那其他的人呢?”孟少辉继续试探道。 “那你要问他们自己,公事我或许知道,但私事我们都是各顾各的。”马涌泉回道。 “那好吧,我们会继续调查的,希望案件不会和马董您扯上任何的关系。”孟少辉若有所指地说道。 “那是当然。”马涌泉冷冷地应了一句。 看着马涌泉和赵博文几乎相同的讯问笔录,孟少辉轻蔑地一笑,这样的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相比这两个人的口供,他更相信杨海生所说的话,可是相信归相信,警方办案讲求的是证据,而这个证据就是沈浩。 沈浩的下落至今为止一直是个迷,就算真的是马涌泉一伙人杀了他,那他们会把尸体藏在哪里呢?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另一名凶手到底是谁?从杨海生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凶手,却又无法交代清楚所有的案发经过来看,他是在极力维护这名凶手,而从他那句说漏嘴的话“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可能我现在已经抱上了孙子”来看,沈浩在失踪前应该是有一名女朋友才对,如果这个女朋友真的存在的话,她的性别倒是和给钱少威送外卖的服务员提供的线索相吻合,可是沈浩的女朋友会是谁呢?从调查来看,根本没有人知道沈浩的女朋友的存在。 孟少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已经找到了破案的大门,可是没有开门的钥匙,一切仍是徒劳,而这把关键的钥匙就是沈浩的下落。 第十一章 迷雾 马涌泉和赵博文出了警局后,便迅速驱车返回了公司,而就从他们离开警局的那一刻起,警方的两组侦查员便一路尾随他们,对他们展开了秘密的监视,当然其中也不乏保护他们的意图。 “老马,警方这次讯问我们明显是在试探啊!”赵博文边倒酒,边说道。 “这个下马威给的真是够狠啊!”马涌泉铁青着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浩居然还有个亲生父亲,这个我们可真的没想到。” “那老东西不足为惧,只要警方一天找不到沈浩的尸体,就拿我们没辙。”马涌泉自信地说道。 “那你觉得是不是该把沈浩的尸体弄出来,换个地方藏呢?” “既然尸体放在那里一直都相安无事,那就让它安安静静地在那待着吧!今天那臭警察就是想试探我们,他们手上根本没有任何的证据,仅凭那老家伙的一面之词根本无法证明什么,再说了,我对那老家伙知道我们多少秘密有所保留。” “你的意思是警察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不然你以为呢?所以我们现在一定不能轻举妄动,说不定警察已经在暗中监视我们了,万一我们现在去把尸体移走,就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道理,不过现在总算是可以安心了,凶手抓到了,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赵博文悠闲地跷起了二郎腿。 “你也别放松得太早了,警方现在对杨海生还只是怀疑阶段,怀疑这两个字可不简单啊,他可能是凶手,也可能不是,警方办案讲求的是证据,杨海生可能是认罪了,但仅凭他口头认罪对于警方而言肯定是不够的。警察也说了,杨海生之所以要杀梅子和少威,就是因为他认为我们杀了他的儿子,但是要证明这一点,就必须要找到沈浩的尸体作为最有力的证据,否则他所说的话根本对我们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 “嗯,说的也是。可是马哥,你为什么又说杨海生可能不是凶手呢?” “你别忘了,梅子和少威可是死于一种叫麦角酸二乙酰胺的致幻毒药,我就不信一个在敬老院的老东西会懂得用这种毒杀人,梅子去过敬老院倒是有可能被他有机可乘,可是少威呢?他可是在家里遇害的,你认为他一个腿脚不灵光的老家伙能那么轻易地大老远从敬老院跑到少威家下毒吗?” 马涌泉果然是只跟警方斗了多年的老狐狸,不仅在反侦查上有一套,就连侦查的头脑也不比警方逊色,这也难怪他从事非法走私这么多年,警方一直拿他没辙了。 “你怀疑凶手另有其人?”赵博文惊讶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啊!总之在警方没有百分百结案之前,我们都必须要小心谨慎,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敌暗我明,还有警方也对我们是虎视眈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还真的不好说啊!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得看我们自己的了。”马涌泉轻叹了口气。 “孟队,你要我们查的在沈浩失踪前后,和马涌泉一伙有关的资料都在这里了。”侦查员将档案递了过去。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孟少辉翻看着文件,问道。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在沈浩失踪前后的时间里,他们没有任何的出入境和出省的记录,在沈浩失踪后,他们发现了账目有问题就报了警,查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侦查员汇报道。 孟少辉认真地翻看着资料,的确和侦查员所说的一样,从资料上找不出一点可疑之处,过了半晌,他抽出其中一份资料递给了侦查员:“这件事查过了吗?” “世翔家园更改验收的时间?这有什么问题吗?”侦查员疑惑地问道。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更改验收的时间呢?房地产开发商都巴不得自己盖好的房子尽快通过验收,也好尽快交给业主,就算要更改,也是提前,怎么会无缘无故拖后呢?” “是他们自检的时候发现一些消防上的隐患,所以主动请求把验收的时间延后的。” “如果说是真正的地产商人这样做,我还相信,可是马涌泉一伙搞房地产只不过是为了洗走私得来的黑钱而已,他们会不会这么认真地去做这样的事,我打个问号,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在沈浩失踪后没多久发生的。”孟少辉思忖道。 “孟队,你认为这件事会和沈浩的失踪有关?” “有没有关系查过才知道,尽快对世翔家园的所有情况都调查一遍,包括其中所有的住户,一定不能有任何遗漏,延迟验收的时间和沈浩的失踪离得这么近,其中或许真有某种联系。”孟少辉叮嘱道。 “孟队,医院来了两名护士,说是要求看杨海生。”警员来到办公室报告。 “哪间医院?” “市第一人民医院,其中一名是护士长,叫卢艳霞,她说曾见过你。” “哦,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向她了解一下,带他们去见杨海生吧。” 在探访室里,杨海生很平静地坐在轮椅上,相比之下,坐在他对面的护士长卢艳霞和那名负责看护沈浪的小护士的心情倒显得复杂许多,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而孟少辉则站在离他们不远的门边,虽然表面上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实际上却认真地听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杨大爷,我们是代表医院来的,当然,也代表一直受您无私捐助医疗费的沈浪,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出来,您不要担心,如果需要律师的话,我们一定尽量帮您请最好的律师。”卢艳霞说了一席非常官方的话安慰着杨海生。 “我这把老骨头也挨不过几年咯,既然我都认罪了,就不要麻烦你们啦。”杨海生微笑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杨大爷,我不相信您会杀人,您人那么好,一直捐钱给沈浪治病,我都告诉沈浪了,我相信他能听得到,如果您有什么事,万一哪天他醒了过来,问起您,要我怎么和他说呢?”小护士的泪水早已涌出了眼眶。 “傻孩子,不要哭,大爷做了坏事,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就算大爷以后不在了,大爷留下的钱也够沈浪用上好一段时间了。”杨海生反过来安慰着小护士。 “杨大爷,您一定不会有事的。”卢艳霞说道。 “有没有事我心里清楚,事都是我干的,我也认了,为了我自己的孩子,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杨海生冷静地说道。 “警官,你查清楚了吗?会不会错了呢?我相信杨大爷是无辜的。”小护士哭着望向了孟少辉,她那种期盼的眼神,是多么希望孟少辉同意她的话。 “是啊!杨大爷,如果真有什么地方查错了,您可一定要提出来啊!别自己把责任都承担下来。”卢艳霞也附和道。 孟少辉只是看了看小护士,但没有回话。 “警官没错,错的是我这老头子啊!”杨海生轻叹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希望能就此结束,现在我只希望警官能尽快找出我儿子的下落,还他的清白,我到了九泉之下,对他母亲也算是有交代了。” “杨大爷,您真的不需要我们替您做些什么吗?”卢艳霞关切地问道。 “什么都不要做,如果真想让我安心的话,答应我,照顾好沈浪,这也是沈浩的心愿啊!”杨海生说道。 在结束了谈话后,孟少辉让警员把杨海生带回了拘留室,而他则留下了卢艳霞和小护士继续了解一些情况。 “警官,还有什么事吗?”卢艳霞好奇地问道。 “从刚才你们和杨海生的谈话中,我听得出,你们是不相信他就是凶手,是吗?”孟少辉问道。 “是的,我不相信杨大爷是杀人凶手,他一定不会干坏事的,他是好人。”小护士激动地说道。 “是啊,警官,你们查清楚了吗?会不会是抓错人了呢?”卢艳霞认真地问道。 “相信刚才杨海生所说的话你们听得比我更清楚,他已经亲口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且从目前我们警方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也的确有行凶的动机和作案的时间。” “不会的,护士长,杨大爷肯定不会杀人的。”小护士摇动着卢艳霞的手臂,她始终认为杨海生是清白的。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向两位了解一下情况。”孟少辉转而将话题引到了重点上。 “警官,你问吧!只要能帮到杨大爷,我们肯定如实回答。”卢艳霞说道。 “在沈浩没有失踪之前,他每天都到医院照顾弟弟沈浪,那你们可有看到他有带女性一起看望过沈浪?也或者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他有女朋友?”孟少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女朋友?” 卢艳霞和小护士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都摇了摇头。 “沈浩对弟弟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但我从没看到他带过女性来医院看望沈浪。”小护士回道。 “其实说心里话,警官,在我看来,沈浩除了工作外,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照顾弟弟的身上,他哪有时间交女朋友呢?就算是有,相信到医院看到沈浪的情况,也会吓跑了,现在这个社会很现实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就是沈浩这辈子的拖油瓶。”卢艳霞直言道。 第十二章 现形 “孟队,不好了,赵博文出事了。” 警员紧张地跑到了孟少辉的办公室,此时已经是又一个清晨的来临,孟少辉又在办公室里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没办法,案件没有破,就算给他一间总统套房,他也是无心睡眠的,这已经成为了他多年来办案的一个标志性习惯。 “怎么回事?”孟少辉直起身,抖擞了下精神。 “赵博文在公司跳楼自杀了,据他的秘书说,刚到公司时,他并没有什么异样,还让秘书替他冲了杯咖啡,可是当秘书端着咖啡送到他办公室时,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之后就听到有人喊赵董跳楼了。” “看样子又是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致幻毒药搞的鬼。” “嗯,法医也是这么认为的,从赵博文的家到公司差不多需要40分钟的车程,而他到了公司后并没有马上就毒发,而是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后才跳楼身亡,再结合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毒药发作的时间,法医怀疑毒药是在他的车上沾到的,现在正在采样取证。” “马上提审杨海生,看他这次要怎么解释。” 在审讯室里,杨海生始终低头不语,而孟少辉也并未对此心急,因为他心里早就已经对杨海生是唯一凶手有所怀疑,当然,他也并不指望杨海生会供出同伙,只是希望通过审讯,能让杨海生露出更多的破绽。 “杨海生,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你现在还想一个人把罪名独揽在身上吗?”孟少辉严肃地问道。 “警官,我已经说了,人都是我杀的,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你定我的罪就行了,不要再问了。”杨海生是铁了心把所有的事都认了下来。 “之前孙梅和钱少威的案子,你要说是你干的,我无话可说,可是赵博文遇害的前后,你可都在拘留室,你别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杀人。” “我、我是早就已经给他下了毒。”杨海生极其勉强地从嘴里挤出了这样一个让人根本无法信服的回答。 “早下了毒?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毒在人体内毒发的时间是服下后30至40分钟,而赵博文是今早到了公司后才毒发的,请问你是如何早就把毒下好的呢?又下在了哪里,让赵博文今天早上接触到了毒物的呢?”孟少辉步步紧逼地追问道。 “我、我就下在了他能接触到的地方,具体是哪儿我忘了,总之我早就已经下了毒了,总之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警官,求你相信我吧!”杨海生哀求道。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说的话很难让我相信,警方办案不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偏听偏信,我们要的是证据。” “我、我就是证据,我都承认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查的?”杨海生开始显得有些激动。 “你就算承认了所有的罪行,你认为有用吗?你能知道沈浩的下落了吗?你的目的不外乎就是想替儿子报仇,可他现在是死是活你清楚吗?就算像你说的,他已经被马涌泉一伙人杀害了,那尸体呢?你不觉得你所做的一切太盲目,太冲动了吗?”孟少辉斥责道。 “我……”杨海生语塞地低下了头。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一直在极力维护的另一名凶手就是你儿子沈浩的女朋友,也可以说是未婚妻,是不是?” “没、没有这回事。”杨海生闻言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否认了。 “你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但是这件事我们警方一定会追查到底的,你不要以为你这样维护对方是在帮她,你这是在害她懂吗?” “警官,我求你了,你就当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了,求你不要再查下去了好吗?所有的事都算在我这把老骨头的身上吧!不要再连累更多的人了,我给你跪下啦!” 杨海生说着话,突然从椅子上“扑嗵”一下跪在了地上,孟少辉见状,赶忙上前搀起了他,把他扶回了椅子上。 “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也能明白您为什么要极力地维护那名凶手,但是从大局考虑,您这样的维护只会害得她所犯的罪行加深,您非但没有帮到她,反而让她越陷越深,您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吗?” “沈浩虽然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是从他出生我就没有好好地照顾过他,等我想要好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时,他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我再不为他做些什么,等我死了,眼睛都闭不上啊,我也没面目去见他的母亲啊!”杨海生老泪纵横地哽咽道。 最终,审讯在杨海生的自责中结束了,而对于另一名凶手的资料,他始终没有透露过半个字,很明显,他铁了心要维护另一名凶手,自己独揽下所有的罪名。 而另一方面,法医对赵博文的尸体检验也有了结果,在赵博文的血液中查出了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成分,而在赵博文的手上,同样发现了这种毒素成分,根据这一点,法医将赵博文清晨起床后所有能接触到的物品全检查了一遍,最终在其车门把手上,发现了大量毒素,而且在他身上的香烟盒和车上的点烟器上也发现了毒素,由此可以肯定,凶手将毒素涂抹在了赵博文的车门把手上,赵博文在开车门时沾到了毒素,之后他用沾了毒的手在取香烟时,毒素沾到了香烟滤嘴上,最终导致他中毒引发了幻觉,从而自杀。 由此,也排除了杨海生所说的之前已经在赵博文能接触到的物品上下毒的说法,因为如果他早就下了毒,而毒就在赵博文的车门把手上,那么赵博文不可能现在才中毒,毕竟车他每天都开。 而负责调查沈浩资料的侦查员也有了结果,沈浩在五年前曾经有一个女朋友于娜,但是自从弟弟沈浪出车祸变成植物人后,沈浩就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弟弟的身上,这也使得于娜对他产生了诸多不满,最终两人分手。而后于娜便去了外省,并且在一年后结了婚,而在几起凶案发生的时间里,于娜都没有回省的记录,并且也有不在场的证明,所以她并没有作案的可能。 而沈浩在和于娜分手后,更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和照顾弟弟的身上,所有认识他的同事和朋友都没听说过他再交过女朋友,自从弟弟出事后,他几乎每天都是公司和医院两点一线的来回奔波,甚至连睡觉都是在医院,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也是为了洗澡和换衣服,之后便又返回了医院。 “这样一个以弟弟为大的男人,在现在社会还真是不多见了。”孟少辉感慨道,“卢艳霞也说得没错,沈浪的确算是沈浩的拖油瓶,为了这个几乎不可能清醒过来的弟弟,沈浩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从这方面来看,他的确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但是从感情上来说,的确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把自己托付给这样一个男人。但是事实上沈浩极有可能有个女朋友,而且已经好到就快要结婚了,那这个神秘的女朋友会是谁呢?沈浩又是如何认识的呢?” 孟少辉看着厚厚的一摞资料,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关键性的入手点,虽然杨海生在第一次审讯时无意间说走了嘴;虽然钱少威的案件中,嫌疑人很可能是名女性;虽然赵博文的死根本不可能是杨海生做的。所有的一切疑点都足以证明凶手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和沈浩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可是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没有用,因为这个神秘的女人到目前为止只有杨海生知道她的身份,他不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线索能找到这个女人。 “杨海生说过,如果沈浩还在的话,可能现在他已经抱上孙子了,那也就是说沈浩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已经好到要结婚的地步了,可是根据现在手头上掌握的线索来看,沈浩在失踪前,他除了上班,就是到医院照顾沈浪,而一对情侣,如果说感情已经好到要结婚的地步,那么至少要谈恋爱吧!总不能今天认识,明天就结婚了吧?”孟少辉深锁眉头思索着,“恋爱,时间,医院,医院?” 孟少辉反复嘟哝着“医院”两个字,他突然他眼前一亮:“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约会又不一定要到外面,在医院难道就不行吗?如果说沈浩的女朋友就在医院工作的话。唉,我怎么把这最重要的一点忽略了呢?如果杨海生想杀孙梅,那么最主要的一个前提就是要让孙梅去敬老院,如果按之前杨海生所说,他是寄了邮包给马涌泉一伙,所以事后孙梅才去了医院了解到关于他捐钱给沈浪治病的情况,那么他又是如何得知孙梅何时会去医院,从而提前做好准备下毒害孙梅的呢?总不可能把毒天天带在身上,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如果说沈浩的女朋友就在医院里,那么疑点就能解释得通了,她看到孙梅到医院看望沈浪,然后通知了杨海生做好准备。现在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了医院,那么到底是什么人是沈浩最经常接触到的呢?医生?应该不会,沈浪虽然还没有清醒,但是病情稳定,沈浩应该用不着每天找医生询问情况才对。最有可能的看来就是护士了,因为当沈浩因为工作原因无法到医院时,照顾沈浪的工作就由护士负责,久而久之双方发生了感情就最为合理了。” 第十三章 另一名凶手 在赵博文遇害后,马涌泉的内心也开始有些忐忑不安,由此肯定了他当初的推测,凶手不仅只有杨海生一人,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凶手居然敢在杨海生已经被捕的情况下继续犯案。四个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活着,凶手下一步肯定要对付他,但是凶手到底会在何时动手,如何行动,他完全不知,不安和惶恐的情绪不停的侵袭着他的内心,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但是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警方的视线已经瞄准了他用来藏沈浩尸体的世翔家园。 “孟队,我们已经对世翔家园的住户进行了排查,基本没有可疑,但是3号楼的六、七层的四间单位却从购买后至今一直没人入住,我们也无法联系到户主。”侦查员向孟少辉汇报着调查到的情况。 “这四间单位的户主是什么人?”孟少辉问道。 “资料显示,这四间单位是四个不同的人买下的。而从时间上来看,这四间单位是在沈浩失踪后,房屋验收之前就已经被预订了,在房屋通过验收后,这四个人就立刻买下了房子,而且是一次性付款。还有,这四个人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他们在买房前都已经出了国。” “看样子是有人利用了他们的身份证把房子买了下来,一口气用四个人的身份证买下了四套房子,既不住,也不卖,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孟少辉寻思着,“沈浩失踪后,马涌泉便将房屋验收的时间延后,而在这过程中,这四套房子就被人订了,交房至今却又始终没人入住,时间的巧合,买房行为的反常,难道这四套房子和沈浩的失踪有关?” 虽然那四套房子很有可疑,而且沈浩极有可能已经被杀了并且藏尸其中某一套房子内,但那毕竟都只是猜测,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申请搜查令进屋搜查,如果猜错了,马涌泉一定会反咬一口。 所以孟少辉带着疑问来到了马涌泉的办公室,当然,他并不指望从马涌泉的嘴里能得到答案,只是想故意把了解到的线索透露给马涌泉知道,好让他自乱阵脚,孟少辉很清楚,要对付像马涌泉这样的老狐狸,就一定不能按常理出牌。 “你们警察不去查案,没事总来找我干吗?”马涌泉显然对孟少辉的到来感觉到非常地不耐烦。 “当然是来了解一些情况的。”孟少辉并不理会,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 “赵博文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场,我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找我有什么情况好了解的。”马涌泉冷冷地说道。 “既然是了解情况,当然就不仅只是了解赵博文的死,孙梅和钱少威我都要了解。”孟少辉依然很冷静地说道。 “孙梅和少威的情况你们警方不是早就已经了解过了吗?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过你们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案子,我担心其中有什么线索遗漏。” “你这是浪费我的时间。”马涌泉怒斥道。 “可千万别这么说马董,你是做大生意的,时间宝贵,我哪敢浪费你的时间啊!我这也是为了工作,相信马董你也希望案件能早点侦破吧!” “你们不是已经抓到杨海生了吗?案子不是破了吗?” “如果这么简单,我也就不会来麻烦马董你啦!赵博文的死我们已经证实了和孙梅、钱少威的死一样,是中了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毒,而在案发时,杨海生被关在拘留室里,他根本不可能下毒,所以警方有理由相信凶手不止他一个人。” “既然还有凶手,那你就快去抓啊!来烦我干什么?”马涌泉对还有一名凶手地说法显然早有了准备,只是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马董,你的合伙人已经死了三个了,很明显,凶手就是针对的就是你们四个人,现在就只剩你一个还活着,凶手接下来的目标肯定就是你了,难道你就真的对凶手的来路一点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从不与人结怨,我哪儿知道是什么人想害我们,更何况,杀了他们三个不等于也会杀我吧!或许是他们三个人在外与什么人结了怨呢?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离开公司后就各做各事了。” 马涌泉很显然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已经遇害的三个人身上,从而将自己置身世外。孟少辉自然也听出了话中的含义,可他并没有追问什么,因为他本来就没指望马涌泉会自己说出点什么。 “对了,马董,我们警方查到,在你公司之前的会计主管沈浩失踪后,原本世翔家园的验收时间也被后延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发现某些地方有些问题,所以把时间延后了而已,这是商业原因,没必要和你说吧!而你说什么沈浩失踪,我可以肯定地说毫无关系,他只是公司的会计总管,根本不管房屋质量的问题,就算他不失踪,我们发现房屋质量问题也会这么做的,自己检查出问题总比到时候被别人查出问题来好的多吧!” “看来马董做事还很认真嘛!”孟少辉调侃了一句,随后便把话引到了主题上,“对了,马董,还有一件事想向你了解一下,我们查到,你公司开发的世翔家园3号楼六、七层的四套单位开盘初期就被人买走了,可是买房的人却有始至终都没有入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警官,你问的问题为什么都这么奇怪呢?我对你的工作能力表示怀疑。”马涌泉显然对孟少辉提出这些和案件无关的问题非常反感,但他却又不能不做一些解释,其中的原因他心里非常清楚,“我只是开发商,只负责开发楼盘,卖房子赚钱,至于是什么人买,买来干什么用的,我哪里会管这些呢?或许人家买来是想炒楼也不一定呢。” 马涌泉才刚说完话,就听孟少辉的手机响了起来:“什么?证据不足,局长不批搜查令?那等我回去亲自和他说吧!” “不好意思马董,打扰你这么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把凶手抓获归案的。” 看着孟少辉匆匆离去的背影,一种不安的感觉袭向了马涌泉,而这种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相信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的了,在世翔家园的3号楼七楼的单位里藏着沈浩的尸体,而通过刚才和孟少辉的对话,他心里很清楚,警方已经开始怀疑那里有问题了,一旦搜查令批了下来,尸体被发现,一切就都晚了。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把一切都推到已经死了的三个人身上,不过警方会不会轻易就相信,连他自己现在心里都没有了底。 当然,孟少辉刚才的电话只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就是要当着马涌泉的面演这样一出戏,如果那几套单位里真有问题的话,相信马涌泉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在离开马涌泉的公司后,孟少辉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因为他的心里已经猜到另一名凶手的真实身份了,但是猜测总归是猜测,唯一知道凶手真面目的杨海生又不肯配合,没有实际的证据支持,只能想办法让凶手自己现出原形。 “沈浪,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呢?杨大爷因为怀疑杀人已经被警察抓了,他可是你的大恩人啊!你再不醒来的话,以后可能就不能当面谢谢他了。”小护士说话的同时也在替沈浪按摩着身体的关节。 “他如果醒了,不仅要谢杨大爷,还要谢谢你啊!”孟少辉走进病房说道。 “警官!”小护士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杨大爷真的是无辜的,你们别抓他啊!” “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孟少辉说道,“对于沈浪而言,杨大爷的确是个好人,但同时,他的确做了犯法的事。” “就算杨大爷真的杀人了,那他杀的也一定是坏人。”小护士嗔道。 “你说得对,他杀的是坏人,杨大爷只不过选择了错误的方式来惩罚这些坏人。”孟少辉平静地回道,随后便叉开了话题,“我想问你一下,你在医院这么长的时间,知道沈浩和医院的谁关系最好吗?” “你这个关系最好指的是?” “就是和谁最熟悉,谈的话最多。” “就我所知,应该是卢护士长吧!因为在之前,我才刚分配到这里,那个时候沈浪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当时沈浩和卢护士长关系最好,如果因为工作忙没有空来的时候,都是由卢护士长负责照顾沈浪的,有的时候卢护士长都上了一晚上夜班了,白天还在这里盯着,说句心里话,我真挺佩服她的,对病人这么负责任。” “那你知道卢护士长有男朋友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记得曾经听别的护士八卦过,说卢护士长对沈浪非常照顾,其实是想借机亲近沈浩,不过这都是传闻,尤其是沈浩失踪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除此之外,我再也没听过关于她感情上的任何事。” “对了,那天你和护士长一起去看杨海生的事,是院领导提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啦,院领导哪会有那种心思啊!说实话,院里的领导只会关心病人有没有医疗费治病。”说这番话时,小护士故意压低了声音,“是卢护士长在知道了情况后,主动和院领导提出的,沈浪真的算运气很好了,有一个好哥哥,还有好心的杨大爷,还在关心他的卢护士长,当然,我也算一个。”小护士调皮地一笑。 “沈浩,杨海生,卢艳霞,这三个人仿佛都被沈浪给绑在了一起似的,而卢艳霞极有可能就是另一名凶手。”孟少辉在心里暗自思索着。 第十四章 法网难逃 “卢护士长,我们又见面了。” 孟少辉敲开了卢艳霞办公室的门,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她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孟队长,不知道你来……”卢艳霞疑惑地看着孟少辉。 “刚去看了沈浪,从护士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所以想来证实一下。”孟少辉看似很随意地说道,“听护士说,你还没有男朋友是吗?” 闻言,卢艳霞疑惑地看着孟少辉,随即不悦地说道:“警官,这属于我个人的私事,和你无关吧!” “哦,是这样的,因为我们警方查到,除了杨海生外,应该还有一名凶手,而这名凶手极可能是名女性,而且她的身份有可能就是失踪的沈浩的女朋友,而根据我们的调查,沈浩自从弟弟沈浪出事后,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医院里,所以我怀疑沈浩的女朋友是在医院期间认识的,也就是说,她的女朋友很可能是负责照顾沈浪的某一名医护人员。”孟少辉直言不讳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照顾沈浪的医护人员不止我一个人吧!” “可是和沈浩关系最近的,就只有卢护士长你了。” “你是在怀疑我吗?”卢艳霞质问道。 “是的,从种种疑点上来看,我不得不这么说,你的嫌疑是最大的,你是最早接触到沈浩的医护人员,而且在他没有时间的情况下,沈浪都是由你负责照顾的,哪怕你上了一晚上的夜班,第二天依然细心地照顾着沈浪,从医患关系上来看,你的确很负责任,可是你的这种负责已经超越了医患的关系,更像是对自己家人的照顾。” “我不否认,我对沈浩的确是有好感,他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所以我才对他的弟弟特别照顾,希望引起他的注意,这种感情上的私心有什么不对吗?”卢艳霞反问道。 “当然可以,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感情,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如果你把这种感情用在了复仇,用在了杀人上,那就不是对或不对地问题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测。”孟少辉双手一摊,冷静地说道。 “你真是个奇怪的警察。”卢艳霞诧异地盯着孟少辉,“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却又没有证据,万一我真是那个凶手的话,可能早就已经跑了。” “呵呵,我相信真正的凶手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她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自己,沈浩的亲生父亲杨海生已经被捕,真正的凶手一定不会扔下他不管的,她之所以一直隐藏身份,只是为了复仇,仇复完了,自然会去自首的。” “你真的这么肯定?” “是的。” “你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 “谢谢夸奖,当然,我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因为我很同情沈浩的遭遇,我今天也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证实自己的猜测,站在我个人的角度,凶手杀人是值得同情的,但是从法律的角度来看,无论杀人的理由有多充分,其行为都已经触犯了法律。” “你不仅自信,而且公私分明。” “其实我觉得凶手杀人的真正目的除了复仇外,也是为了找出沈浩尸体的下落,否则的话,在马涌泉一伙人里,最应该杀的就是马涌泉,其余的三个人都只是他的跟班,相信这一点凶手应该很清楚。而之所以凶手偏偏不先对付马涌泉,就是希望通过杀了他身边的三个人,让他产生恐惧的心理,从而暴露出藏匿沈浩尸体的地点。” “或许你的分析是对的。”卢艳霞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敬佩。 “不过凶手太低估马涌泉了,因为他绝不会轻易暴露藏尸的地点,对他来说,主动暴露藏尸地点无疑是将自己推向了深渊,他肯定不会这么傻,毕竟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是轻易就肯放手的。”孟少辉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马涌泉不会轻易暴露,但警方已经可以肯定沈浩的下落,所以我希望凶手能停止接下来的行动,主动投案自首,不要让自己再错下去了,马涌泉所作所为,法律一定会有公正的审判的。” “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警察。” “呵呵,现在是中午1点,我给凶手几个小时的时间,希望今晚7点在世翔家园3号楼能见到真正的凶手,到时候,她一定能知道沈浩的下落,而且我也保证,马涌泉一定跑不了。” 说完,孟少辉便起身离开了,当然,他相信在他说的时间里,凶手一定会前来自首的。 而在孟少辉离开后,卢艳霞则从桌房的一个上了锁的抽屉中取出一本黑皮记事本,翻开扉页,上面清楚地写着“沈浪实验笔记”几个字。 而另一方面,侦查员在拿到了搜查令后,果断地进入了世翔家园3号楼六、七两层的四间单位里进行搜查。 这四间单位虽然已经被人买走,可是室内却并没有任何装修的痕迹,都还是毛坯房,侦查员个个都挺纳闷的,他们不明白孟少辉让他们来这里到底要搜查什么,这样的四间空荡的单位,可以说一眼就能把室内的一切看个遍,怎么有可能藏得了一具尸体呢? “孟队,705室有发现。” “什么情况?”孟少辉跟着侦查员来到了705室。 由于只是毛胚房,所以单位内并未对整体的结构进行细致的划分,只能大概地区分出,进门的左侧是客厅和阳台,右侧是厨房,而正对大门有一条过道,过道两侧分布着几个房间,而侦查员认为有问题的地方位于正对大门的靠右侧的一面水泥墙。 “这墙有什么问题?”孟少辉摸着水泥墙问道。 “这墙似乎中间不实,好像是空的。” 闻言,孟少辉拿着锤子在墙面上轻轻地敲打着,仔细分辨着声音,的确和侦查员所说的一样,在中间略靠右的位置墙体被敲打后所发出的声音有种空洞的感觉,而另一侧所发出的声音却很实。 “把这墙砸开,但要小心,别砸太猛了。”孟少辉说道。 “孟队,有位卢女士说要找你。” “让她进来吧!”孟少辉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警官,我是来自首的。”卢艳霞走到孟少辉身边,直接地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你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了这么多。” “我不想杨大爷为我背负所有的罪名,而且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卢艳霞说完,便伸出了双手,“给我带上手铐吧!” “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如果你想逃跑的话,相信你也就不会来这里了。”孟少辉微微一笑。 “你真的是个很特别的警察。”卢艳霞佩服道。 “呵呵,是吗?”孟少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如果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铐住他,但是我相信你不是,对于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更多的是同情和惋惜。” “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 “那你能回答我几个疑问吗?” “你问。” “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毒你是哪来的?” “这是沈浪的笔记本,我是从这上面看到的。”卢艳霞将一本黑皮记事本递了过去,“这笔记本我之前就听沈浩说过,上面记录了所有沈浪参与过的实验,沈浪一直当成宝贝一样随身携带,出事后,沈浩在他的行李中找到,并且带到了病房,他也经常在病床边把笔记里的内容念给弟弟听,希望能以此唤醒弟弟。我在沈浩失踪后,照顾沈浪的时候在笔记本里看到了制作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方法,之后我就开始酝酿复仇的计划,我开始四处购买原材料,每天回家后就按照沈浪笔记中的方法进行提炼,整整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制作出这种致幻剂。” “难怪在沈浩失踪一年后你才开始复仇。”孟少辉顿悟道,“对了,你刚才说在看到笔记中制作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方法后就开始酝酿复仇的计划,那这么说在沈浩失踪后,你就已经知道他遇害了?” “之前沈浩就曾和我说过,他的公司有问题,表面是做正当生意的,但暗地里却进行着一些非法的活动,他不想再继续在公司待下去了,虽然马涌泉给他开出了高额的年薪,但他不想昧着良心赚这样的钱给弟弟治病。”卢艳霞感慨道,“说句实话,马涌泉开出的年薪条件换成是谁都会拼了命地往上扑,但是沈浩就是这么一个老实人,这也是我爱上他的一个原因,现在这个以金钱至上的社会,他还能这样坚持自己的原则,真的很难得。所以,当听到他卷款潜逃的说法后,我是一百万个不相信,他绝对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更何况,他绝对不会为了钱扔下弟弟不管的,而且在出事后,他从没和我联系过,也没和他的父亲联系过,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这事也和公司的几名董事有关。” “如果沈浩没有失踪,你们是不是快结婚了?” “是的,沈浩是个好男人,家人出事后,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弟弟的身上,虽然他的弟弟能清醒过来的机会渺茫,但他却从未放弃过,由此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极具责任心的男人,如果这样的男人都不值得我托付终身的话,那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可以了。” “据杨海生说,他之所以有机会害孙梅,是因为曾寄过一个邮包到马涌泉的公司,这件事也是你做的吧?” “嗯,其实要说到复仇,我心里也挺害怕的,生怕错杀了无辜的人。于是我就利用寄恐吓邮包来试探马涌泉一伙,如果他们真的已经杀了沈浩,那么收到邮包后一定会到医院来找沈浪,因为沈浩的亲生父亲杨海生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我和沈浩的关系也一直没有曝光,所以在外人看来,沈浩除了弟弟沈浪外再没有任何亲人了,而收到邮包后,马涌泉他们唯一能想到的肯定也就只有沈浪。” “但是为什么你要找沈浩的父亲杨海生来杀孙梅呢?”孟少辉说道。 “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杨大爷啊!他当初知道沈浩失踪后,就一直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拗不过他,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当他得知我要替沈浩报仇时,原本一直想阻止,可是见我心意已决,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希望我能让他也加入,因为整件事我的确一个人无法完成,都怪我太自私了,是我害了杨大爷啊!”卢艳霞声音哽咽着说道。 “孩子,不能怪你,沈浩是我的儿子,如果我都不能替自己的儿子做一些事的话,那我也就不配他叫我爸爸了。” 杨海生不知何时也来到了705室,他推着轮椅来到了卢艳霞的面前,轻抚着蹲在他轮椅旁的卢艳霞的头安慰着她。 “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沈浩啊!”卢艳霞抽泣道。 “孩子,真的不怪你,怪只怪那几个该死的家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杨海生安慰道,“警官,你别听孩子刚才瞎说,其实整件事都是我策划的,是我害了她才对啊!” “不是的,不是的,警官,是我,都是我做的,你别听杨大爷乱说话,所有的事和他无关。”卢艳霞冲着孟少辉拼命摇着头。 “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是大爷连累了你啊!你没必要把罪名都背在身上。”杨海生劝道,“警官,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划的,和艳霞无关,我才是主谋。” “嗯,你们都不要争了,谁策划的我心里很清楚。” 闻言,卢艳霞和杨海生都惊讶地盯着孟少辉。 “孟队,墙内有发现。” 随着侦查员的话音,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在那堵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墙体里,露出了一具尸体,而尸体早已经腐烂的只剩下骸骨,虽然从样貌上根本无法辨认出身份,但是卢艳霞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在骸骨指关节上的那枚仍闪着银光的戒指,因为那是她和沈浩间爱情的见证。 “沈浩!”卢艳霞哭喊着扑到了墙边,不顾一切的用手扒开墙体,而在轮椅上的杨海生则奋力地摇着轮椅来到墙边,盯着墙内已经无法辨认的沈浩的尸体,一言不发,他颤抖着手缓缓地伸向了儿子的尸骨,泪水顺着他苍老的脸颊上不停地滑落。 “孟队,在尸体的衣服和裤子上,发现了两组血指纹,由于尸体一直被水泥封在墙里,所以指纹保留很完整。” “嗯,很好,立刻取样,和马涌泉的指纹进行比对。”孟少辉吩咐道。 “孟队,我们已经在马涌泉上飞机的那一刻把他给摁住了,现在正在回局里的路上。” 经过法医的比对,在沈浩尸体上所发现的两组血指印,分别属于马涌泉和赵博文,在铁证面前,马涌泉再也无法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已经遇害的三人身上。 正所谓“法网恢恢,熟而不漏”,马涌泉自以为聪明,将沈浩的尸体藏在墙内不容易被人发现,但同时,马涌泉当时为了防止尸体腐烂散发出味道惹人怀疑,所以在封存尸体时非常地严密,从而使沈浩的尸体没与外界接触,留在尸体上的唯一的证据也一直因此被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至于杨海生和卢艳霞谁是主谋的问题,其实孟少辉在猜到卢艳霞也是凶手时,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如果是卢艳霞策划的整起案件的话,那么一定不可能让杨海生帮自己,这可是杀人命案,不是小孩子做游戏,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仇恨而连累到长辈,更何况如果沈浩如果还没有遇害的话,她早已经叫杨海生“爸爸”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杨海生行动不方便,如果一个人想行凶杀人的话,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帮凶。 而孟少辉心中的这个答案在事后也得到了杨海生的肯定,根据他的交代,之所以会想到用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致幻剂作为杀人的工具,是因为在之前,沈浩在和他聊家事的时候,曾拿过沈浪的实验笔记给他看过,并夸赞沈浪是多么的有本事。而在沈浩出事后,他也曾和卢艳霞谈过关于沈浩卷款潜逃的事,两人都表示沈浩绝不可能这么做,而沈浩一直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不过由于手上没有证据,也无法证明沈浩的失踪和马涌泉等人有关。 经过深思后,杨海生想到了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致幻剂,于是就和卢艳霞商量,希望她能帮自己按照沈浪笔记上的方法研究出这种致幻剂,试图用此种方法来吓唬马涌泉等人,如果沈浩真的已经遇害了,那也要知道尸体被藏在了哪里。由于致幻剂本身并不能杀人,最多就只是起到让人产生幻觉的作用,于是卢艳霞就同意了。 由于从未学过生物学,所以卢艳霞只能按照沈浪笔记中记录的步骤反复试验,最终经过了一年的时间才将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致幻剂研究成功。 之后,按照杨海生的方法,先是通过恐吓邮包的方法试探马涌泉等人,如果他们真的和沈浩的失踪有关,那一定会有所行动,当然,他们会如何行动并不在他的掌握中。最后孙梅到了医院了解沈浪的情况,这一切都在卢艳霞的暗中监视中,当然,小护士并非是他们的帮凶,她只是如实向孙梅说明了情况而已。 而在收到邮包后,孙梅就到医院看沈浪,也由此证明了他们的确和沈浩的失踪有关,而且沈浩应该已经遇害了,所以在孙梅离开医院到敬老院看杨望生前,卢艳霞已经通知了他,杨海生在趁孙梅不注意时,将致幻剂混入了她喝的水中,原本他只想让孙梅产生幻觉,吓唬一下她,让她误以为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老天对她的报应,可没想到孙梅却因此而送命。 原以为孙梅的死会使马涌泉等人自乱方寸,就算不承认杀害了沈浩,也至少暴露藏匿尸体的地点,可没想到的是马涌泉却非常能沉得住气。于是卢艳霞就进一步对钱少威和赵博文下毒,当然,之所以卢艳霞会作案,就是因为杨海生行动不便。 而杨海生之所以没有阻拦,就是因为他没有考虑到麦角酸二乙酰胺这种致幻剂的毒性,沈浪的笔记中虽然记录了制作的方法,但却没有记录用量的多少,麦角酸二乙酰胺如果用量过大的话,和其他的致幻剂一样,极易使服用者产生持续时间不定的“回闪症状”,而这种症状会引起心境的变化甚至自杀。 看着自己刚刚写完的结案报告,孟少辉深深地缓了口气,不过在他的心里仍存在着一个疑问,那就是赵博文的死,因为赵博文的毒是涂抹在他的车门把手上,然后他在开车门时沾到,之后在取烟时毒沾到了烟的过滤嘴上,从而使他中了毒,可是以这种形式的中毒量来说,应该还不足以使他产生“回闪症状”,可是最终他还是自杀了。 “沈浩?”孟少辉微微一笑,合上了结案报告。 序章 忏悔的序曲 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 如果说刺鼻的血腥就是死亡的味道 那么在那一刻我不相信你的生命已经消逝 因为我闻到的是一种芬芳的气息 那一股寒意像冰锥一般扎进了我的心里 同时将仇恨的种子撒进了我的身体里 它们在我的体内迅速地发芽成长 仇恨的果实代替了我已经粉碎的心 仇恨其实是我向恶魔出卖灵魂的契约 我总能感觉到恶魔占据了我的身体 被仇恨的果实代替的心在体内蠢蠢欲动 我的天使正在等待与我的再次相逢 他合上了那本一直被他视为珍宝的日记本,走到窗边,抬头凝望着天空中泛着幽幽光芒的圆月。 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向往,但是很快,他又低下了头,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完全变了,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死亡。 他紧握双拳,周身微微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从窗外吹进的寒风让他感觉有些冷,还是愤怒让他有些失控。 他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不知为何他会选择这样一把毫不锋利的匕首作为自己的工具,或许是因为刀身上的斑斑锈迹就仿佛是他已经支离破碎的内心。 他盯着匕首的那双布满鲜红血丝的眼睛,红得仿佛像要吞噬掉所有的一切,在幽幽的月光和黑暗的房间的衬托下,他仿佛就像一个恶魔,不,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恶魔,一个准备将人带去地狱的恶魔。 他握着匕首,坐到了床边,从床上拿起一个用两根细圆柱形木棍绑成的十字架,其中竖着的那根的顶端被削得很尖,但是他却仍然觉得不够尖,用匕首继续一刀一刀地削着,仿佛要削到让这个尖能刺穿世上的一切物体。 他削每一刀的动作都很缓慢,并不是因为刀不锋利的原因,而是他刻意地在享受这每削一刀的过程,过了大约十分钟,他才停了下来,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十字架,他的嘴角也同时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第一章 一场闹剧 华斯艺术学院是h市唯一一座以艺术类专业为主的私立大学,和国内同类院校相比虽算不上出类拔萃,但是在h市里却也是首屈一指。 在华斯艺术学院的奖杯陈列室里,摆放着众多艺术比赛所获得的奖杯奖状,虽然让人看着有些眼花瞭乱,不过从奖杯的名目上来看,大都是一些省、市艺术比赛的冠军,其中最好的一个成绩是全国XX绘画比赛的季军。 不过这些奖杯奖状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它们更像是陪衬,用以衬托即将迎来的一座分量最重的奖杯。 在陈列室居中的一个陈列架的顶端最大的一个陈列格的下方写着“2008年12月5日”的日期,日期的下方写着“全国高校话剧比赛金奖”,从时间上看,获奖的时间就在几天前,这座奖杯毋庸置疑是整间陈列室中最为光彩夺目的。 不过此时的陈列室相比校内的礼堂却显得异常冷清,在学校的礼堂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校内的学生,每个人都试图能挤到人群的最前面,一睹为学校赢得荣誉的校友的风采,无奈礼堂的门口站着几名保安,所有的学生也只能隔着窗户一探礼堂内的究竟。 礼堂内,虽然只有参与话剧表演的师生、校领导以及记者,但校方为了这次的荣誉可是下足了本钱,场面隆重得都快赶上了国际明星走红地毯。 舞台上,十余名参与比赛且最终捧回冠军奖杯的学生自然是关注的焦点,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获奖话剧中的男女主角至至至冯永波和杨玲。 虽然冯永波长得是眉清目秀,但可惜他周身透着一股子不受女生青睐的奶油小生的味道,自然无法被记者过多地关注。相反,杨玲光鲜艳丽的外表和落落大方的气质,在舞台聚光灯的烘托下,更为其增添了一种明星的味道,所有媒体的记者自然是毫不吝啬相机的存储容量,拼了命地按着快门,生怕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坐在礼堂最前排的学校领导,尤其是校长郝龙彬,从满面春风地进入礼堂的那一刻起,再到刚才在舞台上侃侃而谈的发言,乐得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一方面是因为这来之不易的荣誉,另一方面则是他终于可以不用担心来年的招生情况了。 “校长,基本上市里比较有影响力的媒体记者我都请来了,怎么样,还不错吧?”副校长郭强在一旁谄媚地问道。 “做得好,做得好啊!”郝龙彬非常满意地笑道,“这年头,什么事都离不开炒作,只要你肯下本钱,哪怕就是屁大点的事,也能让你在一夜之间成为众人追捧的焦点,以前那种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早过去了。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私立学校,就得要经常这样折腾一下才能保证生源。” “那是那是,名和利这两个东西永远是挂着钩的,相信这样一炒,明年的招生绝对不用再为生源不足发愁了。”郭强附和道。 随着礼堂的音响传来主持人的声音,两人的谈话也暂时告一段落。 “各位记者朋友,接下来就是提问的时间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尽情发问。” “我想问一下杨玲小姐,这次你是话剧的女主角,话剧获奖肯定是离不开你出色的表演功底,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朝着娱乐圈发展呢?”一名娱乐杂志的记者首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提得有些八卦。 “我还有一年才毕业,现在暂时还不想考虑那么长远的问题。”杨玲面带微笑,声音柔和地回道。 随着这名娱乐杂志的记者提出的问题,接下来的一些问题也都提得非常地八卦,像是问男女主角有没有各自的伴侣?心目中对伴侣的标准是什么?会不会因为这次的比赛走到一起等等无聊的问题被一一提出,当然,这一切都是事先已经策划好的,毕竟请这些记者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炒作,而炒作自然离不开这些八卦的敏感话题。 “杨玲小姐,这一次你们表演的这个话剧《忏魂》的故事是你们的原创作品吗?”一名记者终于提出了一条正常的问题。 “是的,就是因为这是一个原创的故事,再加上我们整个团队出色的表演,才使得我们最终赢得了比赛。”杨玲举起了手中那座金光灿灿的奖杯,“这个荣誉不仅属于站在台上的每一个人,也属于一直对我们悉心栽培的老师们。” “那这个故事的原创作者是谁呢?” “当然是我们参与表演的全体师生啦!不然怎么可能创作出这么好的剧本呢?” “可是据我所知,这个故事的原创作者并不是你们参演的全体师生,而是一名叫杜雨寒的学生吧!而且她原本也是这个话剧的女主角。” 此话一出,顿时让整间礼堂安静了下来,照相机的闪光灯也没有再闪一下,所有的记者都纷纷扭头望向了提问的记者,随即又都将目光投到了杨玲的身上,似乎是在催促她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 杨玲显然是被这条问题问住了,愣愣地盯着舞台下所有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那名提问的记者也并不在乎杨玲是否回答了问题,又继续提出了新的问题。 “而杜雨寒已经死了,她就在你们站着的这个舞台上自杀了,是吗?” “这……我……” “她之所以自杀,是不是你为了能代替她出演女主角的角色,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逼死的呢?如果没有她创作的剧本,你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捧着这座奖杯,可是你却在获奖后对她的贡献只字未提,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无耻吗?” 看着站在舞台上一脸尴尬的杨玲,提问的记者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接连不断地提出的新问题,一连串犀利的问题就仿佛是一颗颗重磅炸弹一般在礼堂内接二连三地爆炸开来,随之而来的则是所有记者议论纷纷的声音。 就在杨玲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相机的闪光灯不约而同地又闪了起来,“劈啪”的按动相机快门的声音顿时响彻整间礼堂,仿佛是在催促杨玲对刚才的问题进行作答。 “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去结束了这次见面会,把记者都给我打发走!”郝龙彬冲着郭强吼道,随即便起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礼堂。 “好了好了,各位记者朋友,这些孩子才刚参加完比赛,再加上长途奔波,已经很累了,今天的见面会到此结束,有什么问题,我们改天再聊。”郭强迅速跑上舞台,接过杨玲手中话筒,满脸堆笑地冲着台下的记者说道。 “杨玲小姐,你为什么不回答问题?” “刚才那些问题都是事实吗?” “你是不敢回答吗?” “杜雨寒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显然郭强的话在此时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可以说记者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存在,纷纷拥上舞台,团团围住了杨玲,像是发现了大宝藏一般,试图挖掘出更加有震撼性的新闻。 郭强见状,赶忙叫来保安,费了好半天的劲,这才把杨玲和所有参赛的学生带出了礼堂。 会议室里静得出奇,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杨玲和所有参与话剧演出的学生都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坐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 而在会议桌的两侧坐着的则是参与《忏魂》话剧创作的几名老师:指导表演的老师贺红、兰雪英,音乐老师陈健,服装设计老师胡佳,造型设计老师陈梦瑶,当然,所有的人都和学生一样,只是闷着头坐着,大气都没敢出一口。 校长郝龙彬在会议室里来回踱着步,脸色铁青地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那些记者还在校门口不肯走,看样子这事是闹大了。”郭强气喘吁吁地跑进会议室说道。 “你说你找的这些人。”郭强的一番话就像火上浇油般,让郝龙彬怒不可遏,“事先我怎么交代你的?让你一定一定要找信得过的媒体,千万不能出任何的纰漏,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如果是正面新闻,哪怕是绯闻都无所谓,可是现在呢?居然给我搞出了负面新闻,而且还把几个月前学生的自杀案都扯出来了,你这副校长如果不想干,就给我直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啊!我要是早知道,一定不会放那记者进来的。”郭强哭丧着个脸说道。 “早知道,早知道,要是什么事你都早知道的话,你就是神仙啦!我这位置也早让给你坐啦!”郝龙彬怒吼道。 “我……”郭强被骂得一时语塞。 “知道那个记者是哪家媒体的吗?” “不、不清楚,刚才场片一片混乱,我也没注意到那记者的身份。”郭强怯生生地说道。 “你呀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人是你找来的,现在又和我说不清楚那个记者是谁,简直就是混蛋。”郝龙彬怒骂道,随即他又把怒气撒向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把头给我抬起来!” 郝龙彬狠狠一巴掌砸在了会议桌上,这一气势也让在场的众人心头一颤,纷纷抬起头,不安地望着郝龙彬。 “刚才那个记者说的事是不是真的?”郝龙彬扫视着每一个人,质问道。 闻言,在场的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 “都不想说是吗?好,所有的老师明天,不,现在就去给我写辞职信,马上给我卷铺盖走人,所有的学生记大过处分一次。”郝龙彬怒道。 “别啊!校长,有话好好说啊!”音乐老师陈健赶忙开口道。 “好好说?你们不是都不想说吗?都不想说就都不要说,马上给我滚蛋,免得让我去替你们背这黑锅,我丢不起那人。”郝龙彬说道。 “我们不是不想说,主要是觉得这事没什么重要的,当时也就没和您说了,谁知道今天那记者会提起这事呢!”舞蹈老师兰雪英解释道。 “少给我废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马上给我说清楚。”郝龙彬怒道。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兰雪英继续说道,“在报名参加这次话剧比赛后,我们就开始了剧本的创作,可是创作出来的故事却一直都不是很理想,始终没有那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直到后来,杜雨寒找到了我们几个老师,并给我们看了她创作的剧本,也就是最后参赛最终获奖的《忏魂》,看完了这个剧本后,我们当时就拍板定了下来,而杜雨寒自然也是话剧女主角的不二人选,可是没想到就在三个月前她居然在礼堂的舞台上自杀了,眼看比赛就要到了,没有办法,我们就让杨玲代替了杜雨寒女主角的位置,至于编剧这一块,因为杜雨寒的死,我们不希望受到这个不利消息的影响,所以在填写参赛表的时候,在编剧一栏里就填了全体师生,杜雨寒的名字就没写上去。” “那也就是说刚才那个记者说得是真的啦!”郝龙彬紧锁着眉头说道。 几名老师没有回话,只是都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除了现在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以外,还有谁知道?”郝龙彬问道。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彩排的时候,基本上所有参与演出的师生都知道剧本是杜雨寒创作的,那么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多数学生应该都清楚这件事。”贺红说道。 “那也就是全校的师生都有可能将这个情况透露给记者,然后在今天这种场合下让我们出洋相?”郝龙彬质问道。 所有的人又一次面面相觑,对郝龙彬的质问,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幕后策划这件事的话,我一定要他好看。不过现在重要的就是尽可能地阻止传言的扩散,你们几个老师回去给我负责摆平学生,要是谁再让传言在校内扩大,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郝龙彬怒道,“郭强,今天的记者是你找来的,记者方面的事就由你去搞定,总之明天的报纸里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关于我们学校的负面影响,否则你这个副校长就给我立马卷铺盖滚蛋。” “是是是,我一定尽全力将这事平息。”郭强苦着脸说道。 好在当时事发的时候礼堂内并没有其余的学生,而礼堂外的学生由于周围的声音过于嘈杂,对礼堂内发生的一切知道得并不详细,所以关于为什么记者会不欢而散,校内的学生也不太清楚真实的原因,这一点也让老师们松了一口气。 第二章 以死赎罪 第二天一早,校长郝龙彬刚进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翻看着当天的报纸,生怕出现一些对学校不利的内容,他原本是想借记者替学校进行炒作,可哪想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无端端上演了那么一场闹剧,折腾得他一晚上都没睡好,不过好在报纸上并没出现任何关于昨天采访的内容,虽然炒作失败,但总算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利的负面新闻,多少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校长,怎么样?这事我处理得还算不错吧!我可是花了大钱才息事宁人了啊!”郭强满脸堆笑地来到郝龙彬办公室,讨好地说道。 “你想我把钱补偿给你,还是想我夸你呢?”郝龙彬拉长个脸,不悦地说道。 “不敢不敢,只要不叫我卷铺盖走人,我就放心了。”郭强说道。 “我告诉你,就你花的那点钱,和学校的生源比起来哪个重要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是这件事对学校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造成生源流失,到时候你就是卷铺盖走人都弥补不了学校的损失。”郝龙彬斥道。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把事办妥了嘛!”郭强赔着笑脸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郝龙彬说道。 “校、校长,不、不好了。”一名保安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事?” 郝龙彬紧张地看了眼郭强,而郭强也立刻心领神会。 “又有记者来找事了?”郭强赶忙问道。 “不、不是,学校的礼、礼堂出事了,死、死人了。” “什么?!”郝龙彬闻言大惊失色。 学校的礼堂外早已是围满了学生,除了议论纷纷,更是个个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礼堂内发生的一切。十余名警察守在警戒线周围维持现场次序,而礼堂内,法医和技侦人员均已展开各自的工作。 礼堂内的舞台正中央,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跪在那里,之所以不倒,全因为一根木制的十字架从其正面的颈部贯穿而出,十字架的底部支撑在舞台上,尸体跪着的双腿被麻绳捆在了一起,和十字架正好形成一个三角支撑。而尸体的双手同样被麻绳捆在一起,且呈祷告状垂于胸前,至于尸体的性别,从其长发和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名女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容貌上已经无法判断出她的身份,因为她的脸已经被人不知用何种凶器毁的面目全非。而在尸体面前的舞台地板上几个红色的大字格外醒目,“恶魔以死赎罪!” 市刑侦大队队长孟少辉来到现场后,早已见惯各种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的他显得非常冷静,仔细地观察着尸体的情况,最后只是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反应,而几名刚参加工作的年轻的侦查员则没有他这样的冷静,一个个胃里都像打翻了醋瓶子似的,纷纷跑到一旁喘着大气。 “呵呵,年轻人,看久了就习惯啦!”孟少辉微微笑道,随即便向法医询问情况。 “初步检验死亡时间应该在9个小时左右,也就是昨晚的11至12点之间,不过由于现在是冬季,室内外温度存在一定差别,具体时间还得等尸检后才能下结论。死者的后脑处有明显被硬物重击过的痕迹,不过死亡原因初步判断应该是被利器割断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身亡。另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里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因为如果死者是在这里遇害的,那么从其死亡的原因来看,尸体周围应该会留有大量的血迹,但实际情况却是,除了尸体的身上有大量的血迹外,在尸体的周围却没有发现血迹。” 孟少辉环顾了周围一圈,的确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血液遗留下的痕迹。 “还有,尸体的表面情况你也看到了,死者的脸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从伤痕来看,应该是用利器割成这样的,另外,死者的下体也被凶手完全毁坏,至于死者在生前是否被性侵犯过,还得进一步检验。” “这么残忍?如果凶手不是和死者有很深的仇怨,那凶手就是一个变态。”孟少辉皱起了眉头,“对了,地上的几个血字呢?” “那几个应该不是血字,应该是用红漆之类的液体写上去的,从死者的死亡时间以及环境温度来看,尸体被搬到这里的时候血液应该已经凝固,不可能用来书写这样鲜红的字体。” “凶手用十字架固定死者的身体,还将死者摆成像是在祷告的姿势,再加上地上的几个字,难道死者生前做过什么对不起凶手的事?”孟少辉暗自思忖着,随后他向一旁的侦查员问道:“查到死者的身份了吗?” “这是从死者身上发现的手机和钱包,钱包里的钱和银行卡都在,身份证上写着的名字叫杨玲,我们已经向学生们求证过,通过他们描述的体貌特征来看,和死者基本吻合,而据杨玲的室友描述,昨晚看她出去的时候穿的衣服和死者身上所穿的一模一样。”侦查员将手机和钱包递给了孟少辉。 “马上查一下死者手机的通话记录,看看她在遇害前都和什么人有过联系。”孟少辉吩咐道。 杨玲的寝室。除了她以外还住着四名女生,刘琳、姚燕、卢彩霞和陈冰,其中刘琳也参与了话剧的演出。此时她们正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从这种气氛看来,杨玲的死似乎并非对她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死的是你们的室友,你们一点也不难过?”孟少辉来回打量着四名女生。 “难过?不是吧警察叔叔,她和我们又没有沾亲带故的,死就死了呗,我们干吗要难过?”姚燕冷淡地说道。 “就是,难不成我们还要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吗?”卢彩霞不屑道。 “看来你们和杨玲的感情很一般啊!”孟少辉继续说道。 “警察叔叔,你这话就说错了,我们可不是感情一般,我们和她压根就没有感情。”陈冰忙纠正道。 “没错,那种贱货,死了活该,还我们一个清静的世界,说实话,我们还真担心她哪天带回些什么不干不净的病传染给我们。”刘琳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少辉问道。 “警察叔叔您好歹也是成年人吧,我都叫她贱货了,难道您还听不出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刘琳的一番话惹来其余三名女生一阵哄笑。 “都给我严肃点,你当和你们闹着玩吗?现在是警察在查案,如果你们不给我好好说明情况,那就跟我回警局慢慢说。”孟少辉严肃地瞪着几名女生。 “别啊!我们好好说还不行嘛,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可不想跟您回警局。”刘琳赶忙收敛起了嬉皮笑脸的态度,其余几名女生见状也都不敢再放肆。 “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说杨玲的私生活很混乱吗?”孟少辉问道。 “可不是,别看她长得还算不错,但实际和‘小姐’没什么区别,男朋友从不在学校里找,而且全是一些个有钱的中年男人,隔三岔五的还换人,就这宿舍,她每个学期能回来住的时间连半个月都不到。”刘琳嘲讽道。 “那据你们了解,杨玲生前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那我估计多了去了,她到处勾引有钱的男人,那些男人大多都是些有妇之夫,那人家的老婆还不气得想把她杀了啊!”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说具体的。”孟少辉训斥道。 “具体那我们就真不知道了,我们只知道她成天夜不归宿,在外面鬼混,但是和什么人有仇我们就真的不是很清楚。” “那最近一段时间在杨玲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特别的事情?这个嘛……”刘琳思索了片刻,“要说特别的事,应该就是昨天在记者采访的时候,有个记者提到说这一次我们参赛的话剧剧本是由杜雨寒创作的,但是比赛前后却都没提到过她,还说杜雨寒自杀是杨玲用卑鄙的手段逼的,就是为了抢她女主角的位置。这事搞得昨天的记者会非常地失败,校长还为此大发雷霆。” “杜雨寒是什么人?” “是我们话剧团的顶梁柱,要不是她死了,杨玲根本连替她提鞋都不配。”刘琳说道。 “那她自杀是怎么一回事?” “三个月前,在礼堂的舞台上割腕自杀的。” “什么原因?” “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事您应该比我们清楚啊!而且当时事情发生后,校方就将事情相关的情况都掩盖住了,我们知道的情况并不多。”刘琳摇头道。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杨玲是什么时候?” “昨晚9点35分。”刘琳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昨天我们话剧团的老师和同学在一起庆祝获奖,吃完饭散场大约是9点10分左右,我和她回到宿舍,她换了套衣服就又出去了,说是去约会,八成是去找那个叫王志的男人了。”刘琳说道。 “王志?是什么人?” “好像是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还挺帅的,前段时间杨玲还臭屁地带他到学校来四处招摇,问有没有哪个同学的家长要买房,找她可以给个优惠价。” 学校的会议室里,校长郝龙彬和相关的老师都被集中在了一起,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地坐着,郝龙彬的脸色更是难看,拼命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再废话了。”孟少辉走进会议室后说道,“刚才我们已经通过学生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现在有几件事想向你们证实一下。听说昨天有记者在采访时披露了一件关于你们获奖话剧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情况,郝校长能给我详细说一下吗?” “这都怪我啊!我的领导工作没有做好,一时疏忽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一定会深刻反省……”郝龙彬打着官腔。 “行了。”孟少辉不耐烦地制止道,“我不是教育局的领导,也不是话剧比赛的评委,不用跟我打官腔,现在是我们警方在调查命案,没工夫听你在这里说这样的废话,你要不想说就给我把嘴闭上。” “我、我说。”郝龙彬显然是被孟少辉的气势吓了一跳,急忙改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非常大的事,只不过是参赛话剧的剧本是由一名叫杜雨寒的女生写的,但是她在比赛前已经自杀死了,所以在比赛的时候,为了不引起负面的影响,老师才没有将她的名字写在参赛名单上,而这件事昨天被一名记者挑了出来。” “应该还有一件事吧!记者说杜雨寒的死是杨玲为了当上女主角用了某种卑鄙的手段逼的,是这样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学校是很注重学生的品德教育,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为了竞争逼死同学的事情,就算是有竞争也都是良性的。而且杜雨寒的自杀你们警方也查过了,根本不存在可疑之处,这件事上绝对是那名记者造谣,恶意中伤我们学校,我们会通过法律的途径解决这件事。”郝龙彬再一次打起了官腔。 “几位老师,不知道在你们的眼里,杨玲是个怎样的学生呢?”孟少辉不理会郝龙彬,转向几名老师询问道。 几名老师先是都瞄了眼郝龙彬,然后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谁都不想先开这个口。 “小张,你带郝校长出去做一份详细的笔录,这里有我呢。”孟少辉看出了几名老师的为难之处,于是吩咐一旁的侦查员把郝龙彬带了出去,“现在你们可以说了吧!要知道,现在是人命案,死者还是你们的学生,你们有必要把知道的真相说出来,协助我们警方破案。” “其实并不是我们不想说,只是当着校长的面的确说出来有些为难。”老师贺红首先开了口,“杨玲这个学生其实说出来我们老师都脸上无光,但是也没有办法,她又没犯什么大错,只是私生活不检点罢了,也总不能因为这事就赶她走吧!” “是啊,是啊。”其余几名老师异口同声道。 “就拿这次的话剧比赛来说,其实剧本是由杜雨寒创作的,而且她的表演水平又是话剧团里无人能比的,好的剧本加上好的演员,简直就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可是谁会想到杜雨寒自杀了,结果就由杨玲顶替她上场,要说起表演的水平,那她和杜雨寒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没法相提并论,不过比起其余的学生,那她的水平还算可以,再加上她的长相和杜雨寒不相上下,所以杜雨寒死后,就让她顶替了女主角的位置,我们当初就已经没想着会夺冠军了,能进前三就谢天谢地了。”贺红继续说道。 “可是事实是你们的确得了冠军啊!”孟少辉疑惑地说道。 “那是您不知道实情。要不是她那有钱的男朋友为了哄她高兴,出钱买通了评委,我们哪有可能得冠军呢?这种事也就是和您说说,和别人我们根本提都不想提,说出去都丢人,如果真靠实力,得了什么成绩那是实实在在的,可是现在呢?冠军是靠钱买来的,表面风光罢了,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不过说心里话,如果杜雨寒没有死的话,相信不用一分钱,我们也能捧回这个奖杯来,因为杜雨寒不仅演技好,而且她的表演能带动所有参与演出的同学,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是话剧团女主角的原因。”贺红说着话,眼眶不自觉地有些湿润了,看来杜雨寒在她的眼里的确是个非常重要的学生。 “杨玲的男朋友是叫王志吗?” “是的,她有带那个男人来过学校,是个搞房地产的,还问我们要不要买房子,可以优惠,不过那男的很低调,不怎么说话,一看就知道那男的是个有妇之夫,杨玲其实就是他的情妇罢了。” “那以你们对杨玲的了解,她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过仇怨呢?”孟少辉继续问道。 “那我们就不清楚了,我们和她只是师生关系,下了课就基本没什么过多的交流了,私事方面我们真的不是很清楚。” 贺红的说法也得了几名老师的一致认同。 “那杜雨寒呢?从刚才你说话的语气我能感觉得出,她在你的心里可不是一般的学生那样简单。” “这个……”贺红面露难色地犹豫着。 “有什么话就直说,警方决不会把你们所说的对外透露的。”孟少辉肯定的说道。 “杜雨寒是个在表演上非常有天分的学生,说心里话,能为有她这样的学生我打心眼感到自豪,而且她为人也很谦虚和单纯,在话剧团里,都很受我们老师和其余团员的喜爱,所有的话剧也都由她担当女主角,而她从没有辜负过我们对她的期望,每一次的演出能取得很好的成绩。不过也别看她表面风光,其实她的身世却很可怜,她的父亲早亡,是母亲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就在今年年初,她的母亲不幸患上了白血病,一方面她要照顾母亲,一方面还要顾着自己的学业,真的非常不容易,可她从未有过任何的怨言。不过这治疗白血病需要高昂的医疗费用,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所以在一听说有全国性的话剧比赛,她比任何人都积极,还亲自创作了剧本。之前在排练的时候她都非常的认真,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做到完美,我们都很清楚,她非常希望能在比赛中获奖,她说希望母亲能看到自己通过努力获得的这份最大的荣誉,从而增添母亲战胜病魔的信心。可哪想到,还没参加比赛,她就……”贺红声音哽咽着说道。 “那她为什么会自杀呢?” “这个我们就真不太清楚了,事发之前我们根本没感觉她有什么不妥,否则的话我们一定会多加留意的。” “会是因为感情上的问题吗?” “她倒不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但是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毕竟这属于私人问题,我们从不会过问的。” “最后一个问题,关于你们参赛的话剧剧本是杜雨寒创作的这件事是什么人透露给记者的?” “这个我们也都不是很清楚,知道的人很多,这次参赛的所有师生都清楚,那学生再和其他同学说也是正常的,因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这次获奖虽然不光彩,但也算是一件高兴的事,我们又怎么会随便把这事对外宣传来抹黑自己呢?” 第三章 寻踪觅迹 深夜,详细的验尸报告交到了孟少辉的手中。经过了DNA比对,已经确认了死者就是杨玲,死亡时间是由于温度的关系,增加了一个小时,大约在10个小时左右,也就是前一晚的22点到23点之间,而尸体被搬到陈尸地点的时间是在死后4至5个小时之间,也就是凌晨3点到4点之间。死者后脑处的伤痕是由锤子之类的硬物重击造成,但并不是致死的原因。死亡的真正原因是被人用利器割断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而亡,同时,死者的口腔内发现一些纤维组织,应该是死前曾被塞入过毛巾之类的物体。死者的身上有四处刀伤是死前造成的,但均不足以致命。 而死者面部以及下体的伤痕均系死后由匕首之类的利器造成的,而且有反复切割的痕迹,在创口内均发现了大量红褐色的物质,经分析确认为氧化铁,应该是凶手所用的凶器留下的,可见凶手所用的凶器应该是一把不锋利且锈迹斑斑的匕首。死者并未发现有被性侵犯的痕迹。 至于现场发现的物证方面,用来支撑尸体的十字架上并未发现任何指纹,写在地板上的红字所用的为普通红油漆,而在油漆内发现了一些纤维组织,结过分析应该属于麻布手套之类的物品。 “联络上杨玲的家属了吗?”孟少辉问道。 “杨玲的父母都在外地做生意,我们已经联系他们了,他们正赶回来。” “尸检报告和物证检验报告大家都看过了,谈谈自己的看法吧!”孟少辉合上两分报告,依在桌沿边对侦查员们说道。 “很明显,这起案件的性质就是仇杀,凶手和死者间一定存在着很深的仇怨,否则一定不会杀了人还把尸体毁坏成那样。” “没错,而且死者随身带的钱包里的钱和卡,还有手机都在,很明显凶手压根就不是冲着财物去的。” “但是也不排除情杀的可能性吧!因为死者的私生活算是比较复杂的,有没有可能凶手因为感情方面的原因杀了死者,然后再毁尸,故意伪装成仇杀呢?” “如果现场是凶手故意用来误导我们调查的话,那未免做得有些太复杂了,又是十字架,又是用红漆写字,而且死者还是在死后4至5个小时之间才被移尸到学校礼堂,如果是情杀的话,根本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直接把尸体扔了不是更方便?” 侦查员各抒己见,通过现阶段掌握到的线索认真地分析着案情。 “我说一下我的看法吧!”孟少辉起身走到白板前,先写下了杨玲的名字,“首先,从凶手的行凶手法上来看,基本可以认定这是一起仇杀案。而从尸体身上有四处伤痕是在死前造成的情况来看,很可能凶手曾经有囚禁过死者一段时间,并且对死者进行了身体上的伤害,而且在死者伤口内还提取到了大量铁锈,很明显,凶手用的凶器并不锋利,很可能是为了折磨死者才刻意这么做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使得凶手没有直接杀害死者,而先将其囚禁,折磨后再杀害,暂时还不清楚。再有一点就是,凶手将尸体移到学校的礼堂,并且还刻意地布置了现场,很明显可以看出,凶手的作案过程是经过了精心策划的。” “但是为什么凶手要把事情搞得如此麻烦呢?直接把人杀了,把尸体扔到别的地方不是更简单吗?”侦查员疑惑道。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并不是凶手不想把尸体扔到别处,而是因为扔到别处对凶手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凶手刻意在舞台上用红漆写下‘恶魔以死赎罪’这几个字,再将尸体摆成祷告的姿势,并用十字架固定尸体,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含义,而这个含义也正是凶手行凶的动机。” “从那几个字的意思来看,尸体的姿势并不是祷告的意思,更像是在乞求神的宽恕。” “不是神,而是某人的宽恕才对。”孟少辉说道。 “在舞台上乞求某人的宽恕?那会是什么人呢?” “暂时我也不敢肯定,可是就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我猜测有可能是杜雨寒,因为杜雨寒就是在那个舞台上自杀的。”孟少辉在白板上又写下了“杜雨寒”三个字。 “不会吧!孟队,你这猜测真的太大胆了,杜雨寒可是自杀啊!又不是杨玲杀的人,两起案件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但是如果杜雨寒的自杀是由杨玲导致的呢?要知道,这一次的话剧表演杨玲本来是不可能演女主角的,是因为杜雨寒死了,杨玲才顶替上来的,而我也向学校的老师了解过,在话剧团里,杜雨寒是绝对的女主角,如果她没有死,杨玲是根本不可能代替她在话剧团的位置。” “杨玲为了能当上女主角,而用了某种方法让杜雨寒自杀?而某一个和杜雨寒关系密切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就替杜雨寒报仇,杀了杨玲?” “孟队,你这假设会不会有些太大胆了呢?” “是啊!就杨玲让杜雨寒自杀这一点就有让人不可思议了,杨玲她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去操控杜雨寒的思想吧?如果杜雨寒不想死的话,就算杨玲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让她自己去自杀的。” “你们说得也都没有错,但是我这样大胆假设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孟少辉又继续在白板上写下“记者”二字,“通过调查得知,就在昨天的记者采访过程中,一名记者将她们表演的话剧是由杜雨寒创作一事揭发了出来,并且也是这名记者当时提出了杨玲用某种卑鄙的手段害死了杜雨寒的看法,紧接着晚上杨玲就遇害了,而且凶手还将她的尸体摆成一种像是在忏悔的姿势放在了礼堂的舞台上,而那里又正巧是杜雨寒自杀的地点,这几点结合在了一起,如果仅用一个巧合来解释,我觉得有些过于牵强了。” 闻言,侦查员们都纷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孟少辉的分析。 “孟队,如果按你的分析来看,凶手是学校内的学生的可能性就是最大的,否则的话不可能会轻易地杀了人,然后再把尸体搬进学校的礼堂。” “没错,因为按法医给出的鉴定结论来看,移尸的时间是在凌晨的3点到4点之间,再加上学校还有保安巡逻,如果凶手想轻易从校外搬一具尸体进到校内,还不被发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如果是在校的学生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很轻易地掌握保安巡逻的时间,从而避开保安,将尸体搬进学校的礼堂。”孟少辉分析道。 “昨晚当班的保安叫陈辉,我们已经询问过他了,他说他是每隔一小时巡逻一次,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情况。” “那杨玲的男朋友王志呢?他难道就没有可疑了吗?他有可能是昨晚最后一个见到杨玲的人,而且他也很有可能通过杨玲了解到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 “当然不能排除,杜雨寒这条线索暂时只是一个假设,需要查,但是也不能放过其余的任何一个疑点。”孟少辉说道,“接下来我们的调查要从几方面入手,杜雨寒自杀的详细情况一定要进一步深入调查,包括她生前的所有亲朋好友全都要查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他们在案发时间的在哪里,在做什么全都要查清楚,当然,重点也要调查一下看杜雨寒生前有没有男朋友或是和什么人感情比较好;其次就是昨天到学校采访揭露真相的那名记者,找到这个人,查清楚他为什么会在昨天的场合下揭露那些事;再有就是杨玲的男友王志,从时间上来看,他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杨玲的人,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必须查清楚,而杨玲的手机通话记录也不能遗漏,重点调查案发当天及案发前后所有呼入过她手机的电话。” 孟少辉安排好了工作后,侦查员们一刻也没敢耽误,迅速对所有现阶段掌握的线索展开了调查,而最先被带回警局配合调查工作的自然就是杨玲的男朋友王志。 坐在审讯室里的王志显得非常紧张,一直低头坐着,还不停地擦拭着额前冒出的冷汗,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久经生意场的地产公司的总经理。 “很热吗?需要我开空调吗?”孟少辉走进审讯室后,客气地问道。 “不、不用。”王志看了眼孟少辉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很紧张吗?” “不、不紧张。”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来警局吗?” “我、我不知道。” “你认识杨玲吗?” “不、不认识。” “不认识?你仔细看看。” 孟少辉从桌上拿起一张照片,然而王志只是迅速瞄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又把头低了下去。 “把头给我抬起来。”孟少辉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你以为什么都说不就能混过去了吗?你也不抬头看看这是哪里。” “我、我认识。”王志被孟少辉的气势吓了一跳,慌忙改了口。 “什么关系?” “普通朋、朋友。”王志十分没有底气地说道。 “王志,看来你是真不想配合我们的调查了是吧?你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每个月给一个在校的女学生五万块,这算是什么样的普通朋友?”孟少辉怒道。 “我……”王志一时语塞。 “如果你真的不想说,那我们就只能找你老婆了解情况了。” “别别别,千万不要啊!我求你们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王志急的差点没哭出来,也难怪,他其实也只不过是表面风光,披着个地产公司总经理的光鲜外衣,实际上却是徒有虚名罢了,他原本只不过是公司的一名业务员,全因为他帅气的外表吸引了公司董事长千金,被招为了上门女婿,才拥有了现在的一切。所有说他的一切都是他的岳父给的,一旦他在外面有情人的丑事曝了光,相信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看来你很怕你的老婆嘛!”孟少辉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我是怕她爸啊!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她爸是公司的董事长,我又怎么会看上她那种长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一点女人味也没有的女人呢?她整个就是一家庭主妇,对着她我真的是一点感觉没有,真搞不懂她这样一个富家千金为什么会这样,除了必要的一些应酬外,她是从来都不打扮,所有的家务活还都亲力亲为,要不是因为她爸的原因,我才不会成天对着这样一个黄脸婆。所以我求你们一定不要把这事传出去,一旦让她爸知道,我就真的完了。”王志哀求道。 “如果你说的是实情,我们也就没必要向你的老婆求证,可如果你说谎的话,那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孟少辉对王志这种吃软饭的态度感到非常的无语,但毕竟这属于个人人品的问题,他现在关心的只是杨玲的命案,所以对王志也没有指责什么。 “我一定说实话,一定说实话。”王志忙说道,“我是在一个叫网站的论坛上看到一个广告,内容是介绍女大学生做朋友,这种广告表面说是做朋友,实际就是卖淫。根据广告上登出的联系电话,我联系到了一个叫阿文的男人,之后他便发了一些美女的照片给我看,让我从中挑选,而且还向我保证全都是在校女大学生,他说他只是负责介绍,从中拿一些介绍费,至于见了面之后的事他就不管了,其实说白了,见了面之后的事就是上床,之后如果感觉好的话就包养对方。” “阿文全名叫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每次都是他提供照片,我看好后,他就和我电话联系,然后叫我到什么地点开好房间等人,之后他就把人带来,我也就和他见过几次面,话也没说超过十句,尤其是之后包养了杨玲后,我就基本没和他有过联系了。” “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是有,只不过他这个人很小心谨慎,从来不让我和他联系,全都是他主动联系我的,而且他经常换手机号码,我也不清楚具体要怎么找到他。警官,是不是杨玲出了什么事啊?” “杨玲死了,被人谋杀了。” “什么!死了?谋杀?”王志大惊失色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即又被警员摁了回去,“怎、怎么可能?我、我昨晚还见过她,她还好好的,怎么、怎么可能?” “你昨晚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我昨天下午就和她通过电话,因为知道她比赛获奖了,就约她晚上到我们经常约会的酒店见面,顺便替她庆祝,她和我说话剧团的人晚上也要庆祝,会晚一些来,后来差不多快十点的时候她才来。” “她能获奖也是你在幕后买通了评委是吧?” “是,是的。”王志尴尬地点头道,“我那也是为了哄她开心。” “那你们见面之后呢?你一直和她在一起吗?” “没,没有,她刚到没过多久就接到一个电话,挂掉电话后她的脸色都变了,然后就说晚上不能陪我了,急匆匆地就走了。” “你知道电话的内容吗?” “不清楚,她接了电话后好像都是对方在说,我就听她好像问了句‘你是谁’,然后就没了声音了。” “那杨玲离开了以后你又去了哪里?” “因为我和我老婆说临时有事出趟差,所以杨玲走后也没敢回家,就在酒店洗了个桑拿,还在那里一直睡到天亮,那里的服务员都能替我作证,是真的,我真的没有杀人,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王志苦苦地哀求道。 “行了,我们会到酒店去查证的。”孟少辉说道,随即让警员把王志带出了审讯室,并让他做了一张阿文的拼图以及提供了阿文的联系方式。 通过酒店方面了解,王志的口供得到了证实,孟少辉也相信王志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他和杨玲只不过是情人关系,根本没有理由要杀杨玲。假如他真的杀了杨玲,也不可能再费事把杨玲的尸体搬回学校,而应该扔在远一些的地方不被人发现才对。 同时,孟少辉也让侦查员对王志口供里提到的叫阿文的男人进行调查,杨玲是通过这个男人和王志联系上的,那么要查清楚杨玲之前还有和哪些男性有过交往,其中有没有人因为某种原因而杀了杨玲,就必须通过这个男人进行了解。 第四章 杜雨寒之死 杜雨寒的死调查起来并不难,因为关于她的死亡详细记录都有存档。 通过提取的档案内容显示,通过法医对其尸体进行的检验以及现场勘查双方面得出的结论,杜雨寒的确是割腕自杀,死因系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并无可疑。不过在档案内的一些内容仍然引起了孟少辉的注意:“杜雨寒怀有身孕三个月。” 虽然在杜雨寒的自杀现场并没有发现遗书,但是因为尸检发现杜雨寒已经怀孕三个月,再加上现场勘查也并未发现他杀的痕迹,所以当时这起案件就以感情受挫为由结了案。不过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却由始至终没有找到答案。 看着这样一起有些不合常理的自杀案的卷宗,孟少辉不禁皱起了眉头,当然,他并没有否定法医和技侦人员的检验结果,只是对杜雨寒自杀的这一行为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从当时拍回的现场照片上来看,杜雨寒是仰面倒在了学校礼堂的正中央,而那里也同样是现在杨玲尸体所在的位置。在杜雨寒的右手边的地上有一把普通的水果刀,而他的身体左侧则浸泡在大量的血迹之中,左手手腕处的特写也清晰的看到了她当时用力割下致命一刀的伤口。 看完验尸报告和现场照片后,孟少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杜雨寒能选择用这样的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的确需要非常大的勇气,那种看着自己体内的鲜血流淌而出,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觉并非一般常人所能承受的,可见杜雨寒的心在自杀前就已经死了。 “正值花季,却选择了这种痛苦的方法走向死亡,唉!”孟少辉叹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她要自杀呢?会和她怀孕的事有关吗?” 也就在此时,负责调查杜雨寒自杀案的侦查员带回了一些关于案件的情况。 通过调查走访所有和杜雨寒关系不错的同学得知,杜雨寒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再加上她清纯秀丽的外表以及在话剧表演上的天赋,在校内算是小有名气,是名副其实的才貌双全的美女,追求他的男生数不胜数,不过直到自杀前也没有听说过她和校内的哪个男生有过交过,就连她的闺中密友都说她在感情上算是一片空白。 “那就奇怪了,如果她没有男朋友,那怀孕是怎么回事呢?”孟少辉思忖道。 “孟队,还有一件事,在今年的3月份,也就是杜雨寒自杀前的6个月,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银行存入数额不等的钱用作母亲的医疗费用,其中数目最多的就是第一笔,有5万块,其余的数额大都是一两千左右。” “那知道她的这些钱是从哪儿来的吗?” “这就不清楚了,因为都是她自己存入银行的,而她的好友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她的老师虽然说曾组织师生捐款,不过那笔钱是直接交到医院的,并没有经杜雨寒的手。” “她的母亲是年初被查出患了白血病,这种病的治疗费用很高,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而且她母亲也只不过是普通的工人,相信家里的存款并不多,到3月份估计所剩无几了,这个时候杜雨寒却突然有了钱,而且还每隔一段时间往银行里存,她一个学生白天要上课,放学还要照顾母亲,那她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孟队,你说有没有可能这钱是杜雨寒晚上出去到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表演赚回来的呢?以她的样貌相信到这些地方表演一定很受欢迎的,一晚上赚个一两千也很正常。” “似乎有些道理,难道她的男朋友也是在那种地方认识的?所以身边的朋友才没人知道?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就等于推翻了之前凶手是校内的人的说法了吗?又或者说她的男朋友是在校外认识的,但却是校内的人?”孟少辉低声自语道,“尽快到全市所有的娱乐场所调查,看有没有杜雨寒曾经去表演过的记录,如果有,就顺藤摸瓜查清她在表演过程中和哪些人有过交往。” “孟队,你真的认为杨玲的命案和杜雨寒的自杀案有关?” “这个嘛,你现在要我给你肯定的答案是不可能的,我之所以会大胆的假设两起案件有关,一方面是因为案发现场种种因素,再一个就是多年办案的经验。”孟少辉伸了个懒腰,说道,“凶手行凶,一定会有动机,就好比抢劫杀人,动机是为了钱;情侣间的命案,动机不外乎就是为了情。而在杨玲的这起凶案里,很明显凶手的行凶动机就是为了仇,而什么人会和杨玲有仇,毕竟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在校学生,有什么样的仇恨会让凶手杀了人,还要残忍地毁坏尸体呢?因爱生恨应该不太可能,杨玲毕竟认识的都是一些有钱,而且有家室的男人,这些人和杨玲之间的关系就算是断绝了,也不至于会杀人。如果假设这些曾和杨玲有关系的男人中的某一个人要杀杨玲,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要杀杨玲呢?这些男人有的是钱,如果是因为杨玲向他们要钱而动了杀机是不太可能的,那么就有可能是杨玲想把他们之前的事声张出去,告诉对方的老婆,所以才使对方动了杀机,但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杀了杨玲之后,就算要抛尸,也一定会扔到荒郊野外这些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扔到学校的礼堂里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似的。所以,很明显,因为感情问题而被寻仇的可能性就基本排除了,那么最后剩下的就是单纯的仇杀,可是到底凶手和杨玲间存在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其实凶手在布置移尸现场的时候就等于给了我们提示,他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尸体移到礼堂的舞台上,并且摆成那种奇怪的造型故弄玄虚,这其中一定存在的某种意义,而这种意义也一定和舞台有必然的联系,通过调查,唯一和舞台有必然联系的就是杜雨寒自杀的事件,所以你说我能不怀疑这两起案件有关联吗?” 孟少辉的分析头头是道,让年轻的侦查员佩服得直点头。在办案的过程中,丰富的办案经验的确会使得案件在调查的过程中少走许多弯路。 “可是孟队,我们也查过杜雨寒的人际关系,和她最亲近的母亲至今仍在医院接受治疗,她还有一个舅舅,在外省打工,杨玲凶案发生的时间前后,并未发现他有来我市的记录。” “嗯,照这样看来,杜雨寒方面的突破口应该就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身上了,想办法查到和她发生关系,并使她怀孕的男人的身份,估计会对案件的侦破有一定的帮助。”孟少辉沉思道。 另一方面通过学校副校长郭强提供的记者名单,警方很轻易就找到了当天揭露话剧剧本创作真相的记者,根据这名记者所说,在准备去采访之前,不知道是谁将一封信送到了他们单位的前台,并且信封上写明要交给采访华斯艺术学院的记者。 华斯艺术学院获奖的话剧《忏魂》的剧本并非由参赛师生创作的,而是由一名叫杜雨寒的女学生创作的,她还是原本话剧的女主角,但可惜在三个月前她在学校礼堂的舞台上自杀了,如果没有她创作的剧本,他们根本不可能获奖,但是学校居然对她的贡献只字未提,还无耻地将她的作品据为己有。而且她的死很可能是现在的女主角杨玲用了某种卑鄙的手段逼死的。以上报料内容真实可靠,记者朋友,如果你能在采访的时候将此事披露,相信杜雨寒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对您无比感激。 最后在署名上则写着“热心人”三个字。 以上就是信的全部内容,信的全部内容都是通过打印机打出来的,纸张也是非常普通的A4纸。据记者所说,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当时把这事说了出来,但没有想到居然会是真的,而且最后所有的媒体记者都被校方赶了出来,之后学校的副校长找到了所有媒体的主编,最终将这件不光彩的事平息了下来。 如果单从匿名信的内容来看,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毕竟杜雨寒创作话剧剧本的事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而校方也只是不希望因为她的死对话剧参赛起到负面的影响,所以才会将她的名字从参赛名单中隐去。唯一比较吸引人的内容就是“杜雨寒的死很可能是杨玲用了某种卑鄙手段造成的”,而且也正因为这封匿名信的出现,让校方在记者会上颜面尽失,更何况华斯艺术学院又是一所私立院校,一旦出现这种不利于学校的新闻,自然会影响来年的生源,也难怪事后校方会找媒体平息事件。 可以说匿名信的内容虽然简单,但是影响力却是非常大的,虽然事后校方用尽一切方法将这件事平息,但是能摆平媒体,可未必能摆平学校全体的学生,这种事难免不会被传出去,由此可见,写匿名信的人不只是单纯地在揭露事件的真相,更像是故意想把事件搞得满城风雨。 “先是匿名信,接着是记者搅局,紧接着杨玲遇害,几件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并不像是巧合,更像是有人早已计划好似的,如果是,那么我之前大胆的假设就没有错,杨玲的遇害和杜雨寒的自杀有一定的联系,可是这个联系的点到底是什么呢?”孟少辉紧锁着眉头,思考着,“不可否认,杜雨寒在自杀前的经济来源是一个非常大的疑点,再有就是她自杀时怀有身孕也非常地奇怪,到底还有哪里是我忽略的呢?” 与此同时,负责调查杨玲遇害前的通话记录的侦查员的调查也有了眉目。 在杨玲遇害前,也就是晚上的22点16分的时候,有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呼入过杨玲的手机,通话时间大约有三分钟,这一点和王志的口供完全吻合,只不过由于这个手机号码是个新号码,而且在和杨玲通话过后就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所以无法继续追查。 而通过对杨玲手机的电话簿翻查,侦查员发现除了王志外,她还和几名男性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调查发现这些男性全都是一些已婚的成功人士,通过向这些人询问了解得知,他们都是通过那个叫阿文的男人认识的杨玲,有些和杨玲也就是一夜情的关系,也有几个人曾包养过杨玲一段时间。而在杨玲遇害的时间里,这些人也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再加上分手后他们也都没有和杨玲再联系过,由此也排除了他们作案的可能。 “看来这个叫阿文的男人涉嫌组织卖淫活动。”孟少辉说道。 “是的,不过之前王志提供的阿文的手机已经停机,而和杨玲有关的那些男人提供的阿文的手机号也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所以现在我们正通过其他的方式在寻找这个阿文的下落。孟队,有没有可能是这个阿文杀了杨玲,现在已经逃跑了呢?” “如果是,那行凶动机是什么呢?”孟少辉疑惑道。 “之前杨玲是通过这个阿文和那些有钱男人联系上的,而他则从中拿一些介绍费,但是自从杨玲被王志包养之后,他就在杨玲身上得不到介绍费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动了杀机呢?” “如果是因为钱的关系,那么他根本没必要杀杨玲,只需要找王志要就行了,毕竟王志是靠岳父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他可是非常担心包养情人的事曝光的,如果阿文用这件事勒索王志,相信得到的钱比介绍费可会多的多了。更何况像阿文这样的皮条客,手底下怎么可能只有杨玲一个女人,肯定还有很多女人,而且这些女人中也不乏一些被包养的,如果因为这些女人被包养他拿不到介绍费就杀人的话,那他不是要杀很多人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杀人的手法上,根本不像是因为钱财的关系。” “杨玲?阿文?卖淫?”孟少辉凝神思索着,“之前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杨玲尸体被摆成的奇怪造型和地上写的文字上,却忽略了尸体上的那些伤痕,尤其是尸体的下身被完全毁坏这一点。” “那不是凶手为了发泄心中的仇恨而故意搞的吗?” “如果说是为了泄愤,那么把尸体割得面目全非应该已经足够了,根本没必要特意的去毁坏尸体的下身,我感觉这其中也一定存在某种的意义。” “可能是凶手的心理有些变态呢?”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从杨玲混乱的私生活这一点来看,似乎凶手的行为不像是变态,更像是对她不检点的私生活的一种报复。” “可是孟队,如果真是一种报复行为的话,那么凶手就很可能是杨玲的真正男友才对,因为只有在这一种关系的驱使下,才有可能做出那种疯狂的行为。假设杨玲还有一个男朋友,而这个男朋友并不像那些包养杨玲或是和杨玲有一夜情关系的男人,他和杨玲间是真正纯粹的恋人关系,当他知道杨玲那样混乱的私生活后,才会有可能杀人,然后还破坏尸体,最主要的就是破坏尸体的下身,从而达到报复杨玲和别的男人上床的目的。” “你分析得也很有道理,但是如果这一点说的通的话,那么杨玲被弃尸的地点又存在着疑问,毕竟那里是杜雨寒自杀的地方,而且凶手还将尸体摆成了像是乞求某人宽恕的姿势,并且写下了‘恶魔以死赎罪’几个字,如果凶手是杨玲的男友,为了报复杨玲和别的男人上床才杀人的话,那把尸体摆成那种样子还能勉强解释成乞求原谅的意思,那地上的字呢?应该写类似‘荡妇’或是‘贱女人’之类的内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和‘恶魔’扯上关系呢?”孟少辉提出了自己不同的观点。 案件的调查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起点,让孟少辉显得有些无奈,虽然摆在眼前的线索有很多,但是大都是一些猜测假设,真正能成为案件突破口的线索却始终没有出现。 第五章 恶魔的下场 晚八点,孟少辉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而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则令他意想不到的消息,在一处单身公寓中发现一具男尸,其身份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阿文。 这是一套布局简单的单身公寓,整个房间也就40平方米左右,没有客厅卧室之分,进门左侧是一张电脑桌,桌上摆着一台电脑,进门右侧靠墙则摆着一张床铺,一具全身鲜血淋淋的赤裸男尸仰躺在床上,整个房间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孟少辉走近床边看到,尸体的手和脚被拇指粗的麻绳捆绑分别固定在了床头和床尾,嘴则被一块黑布塞得严严实实,死者的双目圆瞪,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面部肌肉扭曲得变了形,显然是在生前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床铺上的床单原来的颜色已经被干涸的暗红色血液完全覆盖,使得整具尸体就仿佛是仰面漂浮在血的海洋上一般,场面惨不忍睹。而在满是喷溅状血液的墙上,写着“恶魔的下场”五个字,暗红色的文字在白色的墙上显得格外醒目刺眼,同时也给整个案发现场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看来是我把案子看得太过简单了。”孟少辉自责道。 “孟队,死者的死亡时间差不多有24个小时了,在死者的后脑发现了被硬物袭击过的伤痕,但并非是致死的原因,真正的死亡原因初步判断应该是失血过多,在死者的身上发现多处刀伤,而双手手腕以及颈部都发现了被利器割开动脉的痕迹,初步判断最终导致死者死亡的应该是颈部的一刀。”法医说道。 “那也就是大放血?”孟少辉惊讶道。 “可以这么说。”法医点头道。 “那其他方面还有什么发现吗?”孟少辉稍稍平静了后,问道。 “暂时没有了,至于详细的情况就要等解剖了尸体后才有结果。”法医回道。 “是谁发现尸体的?”孟少辉向侦查员询问道。 “这房子的房东,因为之前死者已经交了一年的房租,所以房东很少过来,可是现在到了年底,死者一直没有联系房东续租的事,房东就想过来问问看,可是叫了半天也没人应门,打电话之前的号码又停机了,房东就用备用钥匙开门进来,结果就发现尸体了。” “嗯,从样貌上看,的确和王志提供的拼图非常相似。”孟少辉说道。 “能确认死者就是王志所说的阿文吗?” “是的,还有,这是在死者抽屉里找到的身份证,死者叫宋文,21岁。”侦查员递过身份证,说道,“另外在死者电脑桌的抽屉里发现了许多使用过的手机卡,还有一些是全新带外包装没有使用过的。而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所以暂时不清楚现在死者用的是什么号码。” “马上把死者已经用过的手机卡拿到相关部门,请他们协助尽可能将以前所有的通话记录调出来,有多少就调出多少。”孟少辉吩咐道。 “还有一点,死者电脑里的硬盘也被人拆走了,从机箱上沾着的血迹来看,相信是凶手拆走的。而且室内也发现了有明显翻动过的痕迹,至于具体少了些什么就不清楚了,不过似乎凶手并不是冲着钱来的,因为抽屉里的钱和银行卡都在。” “宋文是个拉皮条的,那么他的手机和电脑硬盘里的内容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凶手显然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将这两样东西都拿走了,这么看来这两样东西内一定保存着某样对凶手不利的东西,不过凶手这么做可给调查出了大难题了,凶手可真的是一点也不简单啊!”孟少辉暗自思忖着。 “孟队,有发现,你看这个。” 侦查员将一本已经皱皱巴巴的学生证递到了孟少辉面前,在学生证上清楚地写着“宋文”的名字,而所属学校则是“华斯艺术学院”,证件上的日期是2006年。 “宋文是华斯艺术学院的学生?”孟少辉对此感觉到有些意外,“马上到学校查清这个宋文的底。” 当宋文的详细尸检报告出来后,让所有负责办案的侦查员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孟少辉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禁感觉到被一股恐怖的寒气包围,并不停地向上冲击着他的大脑。 根据法医验尸的结果显示,在尸体的面部、手臂、胸前以及腿部总共发现36处被利器割开的伤痕,其中13处为死前造成的,但这些创口均不足以致命。在其手腕和颈部发现的三处伤痕才是真正导致其致死的原因,三处创口均切断了动脉,导致被害人最终失血过多身亡。 而被害人身上所有的伤痕均有反复切割的痕迹,经过分析,在创口内同样发现了大量红褐色物质,经分析为氧化铁,这一点和杨玲身上的刀伤情况基本一致。 “太残忍了,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 “是啊!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用这样的方法杀人呢?” “用一把生了锈的匕首,而且还是在人活着的死后割了36刀,简直就像是古时候的酷刑似的。” “要真是想杀人,直接杀了也就算了,这样活活地折磨人,那种过程简直就生不如死。” “这凶手简直就是变态。” 侦查员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凶手残忍的行凶手法。 不过此时孟少辉却显得异常地冷静,他静静地坐在一旁,在脑海中整理着和案件相关的所有线索,虽然凶手的凶残的确让他非常愤慨,但与其花时间和精力去指责凶手,倒不如静下心来想办法破案,尽快将凶手抓获归案更为实际。 “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吧!凶手的行为固然可恨,但同时这种残忍的行凶手法也为我们调查案件指明了方向。”孟少辉说道。 “这很明显啊,就是仇杀。” “而且就在我们在查这个宋文的时候,他居然就出事了,他的死会不会和杨玲的凶案有关系呢?” “应该是有关系的,两起凶案的行凶手法都非常相似,而且现场也有写下血字,只不过杨玲的案件里用的是红漆,这一次用的则是宋文的血液。” “嗯,你们都说的没错。”孟少辉点头道,“第一起案件因为凶手要移尸,再加上尸体被移到礼堂后血液已经干了,所以凶手才会用红漆代替,虽然两起案件写下的文字内容有些不同,但是从这一手法上来看,应试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还有就是凶手所使用的凶器都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不过除了这些表面的线索外,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在杨玲遇害后,我们就找到了宋文这条线索并且开始调查,但是所有通过宋文介绍认识杨玲的那些男人连宋文的全名是什么都不清楚,更加不清楚宋文所住的地点,而且从宋文经常更换手机号码以也不难看出,他是一个非常狡猾而且小心谨慎的人。可是从他遇害的时间上看,应该就在杨玲死后的第二天,那些通过宋文介绍女人的男人都不清楚宋文的详细情况,那么凶手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宋文的住处呢?” “会不会凶手原本就和杨玲、宋文认识呢?” “杨玲和宋文都是华斯艺术院校的学生,如果凶手和他们认识,那会不会凶手也是华斯艺术院校的学生呢?” “孟队,我们从华斯艺术院校了解过,宋文的确在2006年曾在学校就读,但是到了2007年的年底就被学校开除了,至于原因,学校的老师说是因为他组织学校的女生去夜总会还有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拉客,也就是卖淫,而这一点在派出所那边也有记录,只不过当时没有证据证明,所以就把他放了,但是后来学校还是开除了宋文。”侦查员将资料递到了孟少辉的手上。 “派出所?”孟少辉仔细地翻看着资料。 “是的,就在2007年12月25日,是一个圣诞节的晚上,宋文带着6名学校的女生到市里一家酒吧,而当时正好是年底扫黄打非专项整治,当晚派出所突击检查了那间酒吧,虽然当时宋文带着6名女生和几名陌生男人同桌,但仅是喝酒,并非有任何的违法行为,再加上宋文和那6名女生又是同学关系,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组织卖淫的情况下,派出所只能放了人。不过在学校里宋文经常带一些女生到娱乐场所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校方也多次找宋文谈话,但都无济于事,因为始终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宋文组织这些女生进行卖淫活动,而这次他被派出所抓到,虽然同样因证据不足给放了,但却给了校方一个开除他的最好的理由。” “这么看来杨玲和宋文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明显了,虽然宋文已经被开除出了学校,但是杨玲和宋文依然保持着联系,杨玲就是利用宋文的关系替自己介绍有钱的男人,而宋文则从中赚取介绍费,他们之间也算是互惠互利了,可他们又会是什么原因得罪了同一个人,招来了杀身之祸呢?” “对了,你们注意到两名死者的验尸报告了吗?上面还有一个共通之处,两名死者的身上总有几处刀伤是在死前造成的,而且他们的嘴里都有被塞进过布,只是杨玲嘴里的布事后被凶手取走了。”孟少辉说道。 “塞布应该是为了避免死者呼救吧!如果在两名受害人都清醒的状态下用刀伤害他们的身体,呼喊求救肯定是必然的。” “但你们别忽略了,两名死者的后脑都有被锤子袭击的痕迹,也就是说,在遇害前两名死者应该是处于昏迷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凶手将他们杀害,相信他们是不可能会有反抗和呼救的机会。如果说凶手在两名受害人死后用匕首在他们的尸体上乱割是为了泄愤,那么在受害人活着的时候割的那几刀要怎么解释呢?”孟少辉质疑道。 “会不会也是为了泄愤呢?以凶手的残忍行凶手法来看,在死者还活着的时候折磨他们,一定比死后破坏尸体更能达到发泄心中仇恨的目的。” “如果是,那又怎么解释凶手在死者死后留下的伤口呢?如果凶手是为了泄愤而趁两名受害人处于昏迷之际对他们进行伤害,那为什么不干脆就直接活活地一刀刀割死他们,那不是更能发泄心中的仇恨吗?而且两名死者的手脚都有被捆绑的痕迹。袭击后脑,嘴里塞布,捆绑手脚,可以说,在两名受害人遇害前,他们根本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完全任由凶手摆布,如果凶手真要泄愤,是完全有机会活活折磨死他们的,但是实际的情况显示凶手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在他们生前和死后各造成了一部分的伤害,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孟少辉皱眉道。 闻言,在场所有的侦查员都纷纷陷入了沉思,可是半天也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甚至都觉得孟少辉的质疑有种钻牛角尖的意思,或许凶手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才在受害人还活着的时候割了几刀,之后受害人因为疼痛清醒过来后挣扎,所以凶手才没有折磨受害人,而是直接杀了人然后再破坏尸体从而达到发泄的目的。毕竟在实施整个杀人的过程中,凶手的思维没人能琢磨得透。 “孟队,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呢?” “想多了不怕,就怕想不到啊!”孟少辉说道,“先说杨玲的案子,从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凶手极有可能是华斯艺术院校里的人,而且这个人和杨玲也应该很熟悉,或者杨玲有些什么把柄在凶手的手上,否则那一晚杨玲就不会因为一个电话就匆匆离开酒店,扔下王志一个人。还有就是从凶手移尸到礼堂这一点来看,凶手不可能是校外的人,因为移尸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那么晚的时间里,根本不可能从正途通过校门进入到校内,也就是说凶手只有可能翻墙进入校内,可如果只是凶手一个人还好说,但在那种时候他还带着一具尸体,要想从校外进入校内可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更何况校内还有保安巡逻,由此判断,凶手很可能就是在校内杀了杨玲,然后再移尸到学校的礼堂。” “杨玲是在晚上22点到23点之间遇害的,而尸体被搬到礼堂的时间是在死后4至5个小时之间,也就是凌晨3点到4点之间,杀人和移尸之间的间隔时间这么长,如果凶手是校内的人,那藏尸就是一个关键。” “没错。”孟少辉点头道,“虽然时间很晚了,但是凶手也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藏尸,更何况在杨玲的尸体上还有被捆绑以及死前伤害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一定会有一个非常安全的地点供其行凶,然后等待时机再移尸。” “这样看来凶手就很有可能是学校的老师了,因为学生大都住集体宿舍,而老师的教师宿舍却都是独立的。而且老师对学校的环境肯定也是非常地了解。” “学生也有可能。”孟少辉补充道,“以案发的时间来看,学校的教学楼肯定是空无一人的,凶手完全有可能把杨玲引到教学楼某层的女厕所,然后行凶。要知道,学校的保安大都是男的,再加上深夜的教学楼空荡而且安静,如果保安巡逻,那脚步声一定会很轻易就在整幢楼里传开,而且保安巡逻也都只会留意教室,厕所一般都会被忽略,更何况是女厕所。” “嗯,有道理,可是孟队,你说的这些只能证明凶手是校内的学生和老师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和他们身上生前受到的伤害有什么关系呢?”侦查员不解地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凶手是校内的学生或老师,那么杀杨玲可以说非常地容易,知道她的手机号也不足为奇,但是宋文早就已经被开除,而且手机号码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那么凶手是如何在杀害杨玲后就马上找到了宋文,并且将其杀害的呢?” “孟队,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杨玲身上那几处生前造成的伤口极有可能是凶手实施的严刑逼供,目的就是让杨玲说出宋文的下落,因为以杨玲和宋文间的关系来看,她非常有可能知道宋文的住处,否则的话如果宋文换了手机不告诉她,那她就等于找不到人替她联络那些有钱的男人了,而宋文也一定会和杨玲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毕竟宋文就是靠介绍女人给那些有钱人,然后从中赚取介绍费过活。而当杨玲说出宋文的下落后,凶手才将其杀害,然后在尸体上发泄愤怒以及移尸。”孟少辉大胆地猜测着,虽然大胆,但却也合情合理。 “孟队,按你这么说,那宋文身上的几处生前造成的伤痕难不成也是凶手在严刑逼供?那也就是说凶手还要继续杀人?” “不会吧?从杨玲身上得到宋文的下落,那从宋文的身上凶手想知道谁的下落呢?” “宋文说白了就是个拉皮条的,如果凶手真想从他身上得到谁的下落,那也不外乎是那些个通过他和女大学生搭上线的有钱男人。” “对了,有查到杜雨寒和宋文间有联系吗?”孟少辉突然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没有找到宋文的手机,他现在用的是什么号码暂时还不清楚,之前那些通过宋文认识杨玲的男人虽然都提供了宋文的联系方式,但是那些号码都已经停机了,我们已经将那些手机卡交给相关部门调查了,暂时还没有结果。” “还有,从杨玲的通话记录中发现的宋文的号码也已经关机和停机了,也就是说宋文很可能是在遇害前刚换了手机号码,还没来得及使用就遇害了,而凶手拿走手机以及电脑硬盘,就是为了增加我们调查的难度,拖延时间,以方便他的行动。” “孟队,你还是怀疑案件和杜雨寒有关吗?” “应该不会吧?如果说杨玲的案件和杜雨寒的自杀案有关还能说的通的话,那宋文应该和杜雨寒的自杀案没有关系吧?杜雨寒自杀的时候,宋文早就被开除了,他知不知道杜雨寒自杀还是一回事呢!” “是啊!而且杜雨寒的同学和老师都说她是一个听话的好学生,她怎么会和宋文那种拉皮条的人扯上关系呢?” “这话是没错,不过我始终认为杜雨寒的自杀案有些蹊跷,她自杀的原因是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呢?还有她在自杀前几个月往银行里存的钱是哪儿来的?而杨玲被凶手杀害又移尸到礼堂的舞台上,那里又是杜雨寒自杀的地方,这又该如何解释?而杀害宋文的凶手很可能和杀害杨玲的是同一个人,那么行凶动机是什么?又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方法?还有,到底是谁给那名记者寄去了匿名信揭露了话剧剧本创作的真相,最主要的是在信中还提到杜雨寒的自杀很可能是杨玲用了某种卑鄙的手段导致的,而就在真相被揭穿的当晚,杨玲就遇害了,从时间上来看,太过巧合了。表面看来杜雨寒的自杀案和这两起凶案的确没有什么关系,但实际上杜雨寒的自杀案却像一根线似的零乱的缠绕在案件上,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线头在哪里而已。”孟少辉说道。 第六章 自杀的真相 对在宋文家发现的几张已经停机的手机卡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虽然号码已经停机,但由于宋文在更换号码时并未使用完里面的话费,几张号码卡停机的时间都不算太长,所以并没有被注销。 然后在其中一个手机号码的通话清单中,有一个电话号码的出现让所有的侦查员都备感意外,当然,在惊讶的同时他们也都佩服孟少辉对案件敏锐的观察力和细致的分析能力。 这个电话号码的使用者不是别人,正是在三个月前自杀的杜雨寒,虽然通话清单只查到了停机前五个月的记录,但是已经能很清楚地看出在杜雨寒没有自杀前,宋文隔三岔五都给她打一个电话,而在杜雨寒自杀后,宋文的这张手机卡也没有了任何的通话记录,一直到停机。 “这么看来就和我之前的猜测是不谋而合的,杜雨寒的自杀案表面看的确和现在的两起凶案没有关系,但实际上却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新出现的线索虽然不足以证明两起凶案和杜雨寒的自杀案有关,但总算证实了宋文和杜雨寒是有联系的,这也让孟少辉对自己之前的大胆猜测松了一口气。 “可是孟队,通话记录只能证明杜雨寒和宋文之间有联系,但是杜雨寒毕竟是自杀的,她的死真的会和杨玲以及宋文的凶案有关吗?”侦查员疑惑道。 “我会这么怀疑并不是没有根据的。杨玲的人际关系我们已经查过了,她生前虽然私生活比较混乱,但是却并没有得罪什么人,而那些曾经和杨玲有过不正当关系的男人除了几个一夜情的之外,还有几个也曾包养过她的男人和她都是正常分的手,事后也都付过一笔分手费,并没有哪个和杨玲闹得个不欢而散的。而宋文的人际关系就更不用多说什么了,他的身份就是个拉皮条的,认识的女人大多数是坐台小姐,还有一小部分是华斯艺术院校的学生,而男人方面则都是一些有钱的男人,他在这两者间只是起到了一个中介的作用,要说在这些人里得罪了谁从而招来了杀身之祸,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他只是从中赚取一些介绍费罢了,而且价钱还是在见面之前谈好的,根本没可能得罪到人。”孟少辉认真地分析道,“更何况结合两起凶案的行凶手法,已经可以肯定凶手是同一个人,如果我们先撇开两起案件和杜雨寒自杀案有关这一点,那你们认为会是什么人对杨玲和宋文有如此大的仇恨,以至于杀人还不解恨,除了用到严刑逼供的手法,还要毁尸呢?” “杨玲通过宋文介绍有钱的男人,那会不会他们两人串通敲诈勒索那些有钱的人,所以才招来了杀身之祸呢?” “是啊,也有可能还拍下了视频之类的内容,所以凶手在杀了宋文后还特意取走了电脑的硬盘,那里面肯定有某些指证凶手的证据。” “而且孟队,你之前也说过,两名死者身上的几处生前造成的伤痕非常像是凶手对他们严刑逼供造成的,如果宋文真的和杨玲串通,拍下了某个有钱人和杨玲偷情的视频,从而进行敲诈勒索的话,那么这个有钱人在杀杨玲和宋文之前就很有可能逼他们说出视频的下落,从而销毁证据。” “嗯,你们的分析非常合理,但你们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孟少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杨玲遇害的第一现场我们暂时没有找到,但是从尸体在杀害后被移尸到学校礼堂,以及死亡时间和移尸时间两者的间隔差不多有4至5个小时这两点来看,杨玲极有可能是在学校内遇害的,而现在看来,杀害杨玲和宋文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凶手是学校内部的人的可能性最大。而如果像你们所说,是因为杨玲和宋文串通敲诈那些寻欢的有钱人才招来了杀身之祸,那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应该会把尸体丢弃得越远越好,他应该是不希望尸体过早地被人发现。可是在杨玲的案件里,凶手虽然有移尸,但却移到了一个非常容易让人发现的场所,根本就是希望尸体能被人发现,并且引起注意似的。至于宋文的案件凶手压根就没想过要移尸,也就是说宋文的尸体会不会被发现,什么时候被发现根本对凶手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也根本不在乎。再有一点就是如果凶手是因为被杨玲和宋文敲诈勒索,所以才动了杀机,那么在两名死者死后为什么要毁尸呢?他不外乎就是想杀了人,拿回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而已,根本没必要再把尸体破坏成那样,而且还在现场留下了血字,如果说是故弄玄虚,扰乱我们的调查,这样的动作未免有些太大了吧!要知道越复杂的凶案反而越容易在现场留下证据。与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故弄玄虚,倒不如直截了当地杀人弃尸更加地保险,所以说凶手如此大费周章的行凶手法,不像是在故弄玄虚误导警方,更像是刻意而为,像是要表达什么似的。” “也有道理,可是孟队,如果按你这样的分析,那凶手的行凶手法就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杀害杨玲,然后移尸到学校的礼堂,像是故意要被人发现似,但是为什么杀害宋文后却没有移动尸体到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呢?如果不是因为到了年底房东去催房租,相信宋文的尸体一定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的。” “凶手这么做看上去的确非常矛盾,但是如果把杜雨寒的自杀案串联到两起凶案之中的话,那么就一点也不矛盾了。”孟少辉分析道,“杨玲的凶案,凶手其实能移尸的地点非常多,学校的教室,操场这一些都是非常容易弃尸的地点,甚至在那种三更半夜的时间里,随便把尸体扔在哪儿都行,但凶手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尸体移到了学校的礼堂,然后还在舞台上精心地布置了一番,由此可见,一定有什么原因促使凶手必须要这么做,也就是说那个舞台和凶手的行凶手法肯定是有某种关系,凶手费尽心机除了杀人外,也是想通过那种行为表达某种含义,而在那个舞台上发生过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杜雨寒的自杀案,如果寄给记者的那封匿名信就是凶手写的,那么很可能杜雨寒的自杀真的和杨玲有某种关联,而凶手杀害杨玲后,就把杨玲的尸体移到了杜雨寒自杀的地点,让杨玲向杜雨寒忏悔,乞求对方的原谅。其次是宋文,通过手机号码的调查可以看得出,宋文和杜雨寒也有联系,而且在杜雨寒自杀前,他们的联系还非常地频繁,而凶手杀了他之后却没有移尸,或许这个宋文在杜雨寒的自杀案中起到的只是一个配角的角色,所以凶手才没有必要费力去移尸,只是把他杀了,然后毁尸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罢了,至于他的尸体会不会被发现,何时被发现,凶手根本不在乎。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么这个杜雨寒就仿佛是存在于杨玲和宋文之间隐形的共通点,相比起那些暴露在外的线索更有可疑。” “但是杜雨寒已经死了,而且她还是自杀的,怎么会和这两起案件有关呢?” “自杀的理由呢?” 孟少辉的问题一出,顿时让所有侦查员都沉默了,的确,在杜雨寒的结案报告中,关于她自杀的理由非常的模糊,但因为验尸报告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所以虽然没有查明她自杀的原因,但依然结了案。 “没有理由的自杀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问题,只不过从自杀案的角度来看,这并没有可疑,毕竟法医已经给出了确切的验尸结果,但如果说杜雨寒的自杀是由杨玲和宋文所导致的,那么性质就可是另外一回事了。”孟少辉继续说道,“宋文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很清楚,而他和杜雨寒曾有过频繁的联系,再加上杜雨寒接连往银行卡里存钱,以及杜雨寒自杀时怀有身孕,结合这三点,足以证明在杜雨寒自杀前也非常有可能通过宋文介绍认识了一些有钱的男人。” “不会吧!之前我们也调查过和杜雨寒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以及学校的老师,可是他们都一致反映杜雨寒是个很单纯的女生,在学校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过啊!她怎么可能去接客呢?”侦查员惊讶道。 “那杜雨寒和宋文之间的联系又怎么解释?不可能只是同学间的往来吧?还有杜雨寒存在银行的钱呢?”孟少辉反问道。 “可是杜雨寒在自杀前白天都在学校上课,晚上到医院照顾母亲,她应该没有时间去做那种事情吧?”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杜雨寒的母亲患的是白血病,治疗这种病所需要的医疗费用可是非常高的,杜雨寒和母亲是相依为命,家庭的经济来源全靠她母亲一人,而在她母亲入院后,她们家的经济来源可以说是断了,再加上华斯艺术院校又是私立学校,高额的学费自然是不用多说,在这种情况下,杜雨寒一定会想办法筹钱替母亲治病,可是她毕竟还只是名学生,在这种情况下,相信来钱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宋文替自己介绍有钱的男人。而且她也很可能是利用了晚上去医院照顾母亲这一点,从中抽出了部分时间去接客,这样不仅不会被人怀疑,还能赚到替母亲治病的医疗费用,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是既然没有被发现,那为什么杜雨寒会自杀呢?只是因为怀孕吗?可是她如果偷偷去医院打胎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又何必自杀呢?” “我的猜测是,以我们现阶段了解的杜雨寒的为人来看,她应该不可能和宋文这种人有很深的交往,但实际她的确和宋文之间有联系,所以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杨玲从中牵线搭桥的。杨玲本就和宋文有很密切的联系,而她又和杜雨寒是话剧团的成员,应该很了解杜雨寒的为人,当她知道杜雨寒的难处后,就主动替杜雨寒介绍了宋文,而生活已经陷入窘境的杜雨寒在母亲和自己之间,选择了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替母亲治病,当然相信这其中还有杨玲和宋文的游说功劳。然而在之后接客的过程中,杜雨寒意外怀了孕,她情急之下找到了杨玲想寻求帮助,但是杨玲非但没有帮助她,反而以此为要挟,让杜雨寒退出话剧《忏魂》的表演,否则就要揭露她的丑事。要知道,这个话剧的剧本原本是杜雨寒创作的,她也是女主角的最佳人选,同时她也非常希望自己的母亲能看到她通过努力获得的这个荣誉。但如果不放弃,一旦被杨玲揭露自己接客的事,那她同样没有脸面对含辛茹苦带大自己的母亲以及用心栽培自己的老师,她不知该如何向老师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还躺在病床上,期待自己捧回奖杯的母亲,所以最后杜雨寒选择了自杀,可以说她的死完全是被杨玲和宋文逼迫的结果。” 孟少辉的大胆猜测让侦查员是惊讶不已,但不得不承认这种的猜测是不无道理的。杨玲被移尸的地点就是杜雨寒自杀的地点,宋文停机的手机卡中查到了和杜雨寒频繁联系的通话记录,从案件的发展情况以及掌握的线索来看,的确就像孟少辉之前所说的那样,杜雨寒的自杀案就像一根零乱的线似的将两起凶案缠绕在了一起,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没有找到线头的话,那么现在无疑已经找到了线头所在,而且正一点一点地将其解开。 “如果两起案件真的和杜雨寒的自杀案有关,那么凶手和杜雨寒是什么关系呢?杜雨寒的母亲仍在医院,而她家又没有别的亲人,她在学校也没交往过男朋友,会是什么人知道了事件的真相,而替杜雨寒报仇呢?” “如果我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凶手和杜雨寒间的关系一定非常不一般,否则行凶手法绝不可能会那么残忍。另外还有一点必须要注意,就是凶手很可能还会继续犯案,如果说杨玲生前身上受的几处伤是凶手严刑逼供为了查出宋文下落的话,那么宋文身上的几处生前造成的伤也极可能是为了相同的目的。”孟少辉说道。 “难道凶手是想通过宋文查出那些曾经和杜雨寒发生关系的男人?” “非常有这种可能性,这些人是宋文介绍的,他一定知道怎么联系到这些男人。” “所以接下来我们的调查工作就以杜雨寒为重要的突破口,重新调查她在学校的人际关系,还有就是通过宋文的那个曾和杜雨寒联络过的号码,顺藤摸瓜查找曾经和杜雨寒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他们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总之接下来我们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凶手的行动已经比我们快了,我们必须要尽可能地追上凶手,甚至要超过他。”孟少辉严肃地说道。 第七章 忏魂 就在调查工作围绕着杜雨寒紧锣密鼓展开的同时,一个围绕着杜雨寒的恐怖谣言也在华斯艺术院校内不胫而走,给整个校园都蒙上了一层恐怖且神秘的面纱,当然,没有人知道这个恐怖谣言是由谁先开始传播开来的,可却都对谣言深信不疑,这也难怪,虽然是谣言,可是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的“完善”,想让人不信都难。 其实谣言的内容也非常普通,说是杜雨寒在死的时候已经对这出话剧下了诅咒,因为话剧的剧本是她精心创作的,是她的心血,她自然不允许别人糟蹋了她的心血,无论是谁出演女主角,都将会像话剧里的恶魔一样被毁灭,杨玲就是杜雨寒用来警告所有人的牺牲品。 而就在这谣言传播之前,校领导还在计划在市里的剧场搞几场公演,并且公开在校内挑选合适的女主角,可没想到谣言却突然间传播开来,这个计划也就此搁浅了。因为没有人愿意担当女主角,毕竟在事情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没有一个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更何况杨玲的死法和话剧里恶魔的死法完全一样,这一点也让所有的人对谣言深信不疑。 不过对于孟少辉而言,这个谣言的出现却可以说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案件的确就和杜雨寒有关,而且这名凶手很可能就隐藏在校园内,谣言也极有可能是他散播开来的,从谣言开始传播的时间上来看,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校领导计划的话剧公演,正如谣言中所传的那样,这出话剧是杜雨寒的心血,她也是女主角最合适的人选,相信凶手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他必须阻止公演,因为任何人出演女主角这一角色,在凶手看来都是对杜雨寒的一种亵渎,由此可见凶手和杜雨寒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然而孟少辉现在更关心的是话剧的具体内容,因为从谣言中提到:“无论谁出演女主角,都将会像话剧里的恶魔一样被毁灭,而杨玲就是用来警告所有人的牺牲品。”孟少辉觉得既然案件和杜雨寒有关,而且可以说这出话剧是一个导火索,那么就有必要对话剧的具体内容进行一些了解,或许能从中找出什么线索。 通过负责指导话剧表演的老师贺红,孟少辉拿到了话剧的剧本,从中了解到了话剧的大概内容是: 女主角摩瑞丝有着黄莺般的嗓音和闭月羞花的样貌,是歌剧院中的红星,但是在光鲜外表的背后,却隐藏着无比的心酸,她是名孤儿,在街上流浪时被歌剧院的老板发现并收养,而她的优秀也招来了原本是歌剧院的红星莎丽的嫉妒。男主角凯伦夫同样也是名孤儿,在歌剧院内打杂,当他看到摩瑞丝第一眼的时候就深深地爱上了她,每当看到舞台上的摩瑞丝,他的心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但是由于身份卑微,凯伦夫一直都没敢向摩瑞丝表白,只是将这份爱埋藏在了心底。然而在摩瑞丝看来,整间歌剧院中只有凯伦夫才真正的理解她,因为他们都是孤儿,都有一颗孤独的心,每当被莎丽刁难后,她都会找凯伦夫诉说,而凯伦夫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只要摩瑞丝不开心,他都会陪伴在左右,但是却依然没敢向她表白,虽然谁也没有捅破之间隔着的那层薄纱,但是两个人的心却越走越近。直到有一天,城中的一名富翁看上了摩瑞丝,并向老板表示愿意花大价钱娶她,但是摩瑞丝知道此事后却坚决反对,无论老板是好言相劝,还是恶语相对,摩瑞丝都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最终老板只得无奈放弃。然而莎丽早就想赶走摩瑞丝,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于是就和老板说出了摩瑞丝不愿意嫁给富翁的原因是爱上了凯伦夫,并且向老板出谋划策,以凯伦夫的生命为威胁的手段,逼摩瑞丝就范。老板自然是同意了莎丽的计划,毕竟富翁出的钱够老板再开几间歌剧院的。最后一切都按着莎丽的计划进行着,为了凯伦夫,摩瑞丝答应嫁给富翁。就在摩瑞丝与富翁结婚的当天,凯伦夫逃脱了老板的看管,跑到了婚礼上,向摩瑞丝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爱,但是一切都晚了,富翁找人把他拖出了礼堂并打断了双腿。然而婚礼当晚,摩瑞丝自杀了,在她的遗书中,她同样也向凯伦夫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爱,不过此时此刻,两名早已相爱的恋人却已是天人永隔,再也无法走到一起。最后被打断双腿的凯伦夫爬到了摩瑞丝的墓边,哭干了眼泪,心中的仇恨让他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恶魔,以此得到重新站立起来的机会,他要让莎丽、老板和富翁用他们的生命来忏悔所犯下的罪恶。 “故事的内容给人的感觉很阴暗啊!”孟少辉合上剧本后,说道。 “是啊!当时杜雨寒把剧本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都吃惊不小,真没想到她一个平时阳光灿烂的女孩居然会创作出这样的故事内容。”贺红夸赞道。 “有个地方我想了解一下,故事的结尾有些模糊,只是说凯伦夫把灵魂出卖给了恶魔,要让莎丽、老板和富翁用他们的生命来忏悔所犯下的罪恶,却没有提到如何杀死这三个人的,是本来就没有写,还是?”孟少辉疑惑道。 “原来的剧本是有的,只不过内容上有些过于血腥,而且也不适合在话剧的舞台上表现出来,所以最后只是用旁白的形式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贺红解释道。 “原来的剧本里莎丽死的时候是跪着的,而且摆出的是祈祷的姿势,在颈部也插着一根十字架是吗?” “是的,按原来的剧本的内容,所有的一切都是莎丽造成的,所以凯伦夫才会杀了莎丽后让她跪在摩瑞丝的墓前乞求摩瑞丝的原谅,但是却用十字架刺穿了莎丽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也就是永远只能乞求摩瑞丝的原谅,但却无法说出让人宽恕她的话语,这样就永远也得不到摩瑞丝的原谅。从剧本描述的细节上看,和杨玲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所以现在学校里才会有谣言说杨玲的死是杜雨寒的鬼魂回来报仇什么的。” “那老板是被放血而死的了?” “是啊!警官你是怎么知道的?”贺红不解道。 “那富翁呢?是怎么死的?”孟少辉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 “也是被凯伦夫放了血,不过却在死前被割去了阴茎,说这是对想占有摩瑞丝的惩罚。说实话,里面的复仇手法写得真的太血腥了,我当时甚至还怀疑不是杜雨寒写的呢!” “原来如此,对了,我还想问一下,原来剧本的内容都谁知道呢?” “我和几名负责筹备话剧比赛的老师都知道,因为最后剧本是我们在一起研究确定并修改的。” “那学生呢?” “学生?应该没有人知道吧!因为我们给话剧团的学生的剧本已经是修改过后的了,但是之前杜雨寒有没有和什么人说过我就不清楚了。” “那现在原来的剧本还能找到吗?” “有,我就锁在抽屉里。” 孟少辉拿到杜雨寒创作的剧本原稿后,又仔细翻看了一遍,的确在结尾处有对凯伦夫复仇的细节详细的描述,而且杀害莎丽和老板的手法也与杀害杨玲和宋文的手法完全一致,由此可见凶手非常有可能是按照剧本的内容在行凶,而且凶手把自己也代入到了剧本人物的角色,把自己当成了凯伦夫,杜雨寒是摩瑞丝,杨玲是莎丽,老板是宋文,而接下来富翁的角色应该就是那些曾经和杜雨寒发生过关系的男人。 但是通过和贺红的对话,孟少辉也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按贺红所说,剧本的原稿除了负责筹备话剧比赛的老师知道外,没有学生知道,因为交到学生手上的剧本以及最后的演出都没有出现过详细描述杀人过程的内容,可是凶手是如何按剧本里的内容行凶呢?由此只能证明两点:第一,凶手就隐藏在几名知道原稿内容的老师中;第二,话剧的剧本根本不是杜雨寒创作的,而是有枪手替杜雨寒创作了这个剧本,那这个枪手又会是什么人?和杜雨寒是什么关系呢?如果说枪手和凶手是同一个人,而凶手又把自己代入到了剧本凯伦夫的角色中去,那也就是说凶手和杜雨寒之间的关系会不会也想剧本中说的只是暗恋呢?可是现在杜雨寒已经死了,对于这样一个人的调查就显得异常困难了。 虽然侦查员的调查一刻也没敢停歇,但却因为需要调查的范围太大,而且线索都比较模糊,所以可谓是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然而此时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也展开了新的行动,案发地点位于一处拆了一半的烂尾楼二楼的一个房间,早上来拆楼的工人发现了尸体并报了警。 尸体下身赤裸的倒在房间正中央的地板上,周围满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尸体的手脚分别被拇指粗的麻绳捆绑着,在尸体左侧的地板上写着“恶魔应有的惩罚”几个血字,从整个场面上看,与杨玲和宋文的凶案手法极其相似。 “验尸有什么结果了吗?”孟少辉蹲在尸体边,问道。 “我只能说,凶手的行凶手法非常残忍啊!”法医叹道,“死者为男性,下身赤裸,死亡时间大约在9个小时左右,死者的头部有明显被硬物重击的伤痕,不过真正的死因应该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导致失血过多而亡,不过这还不算残忍的,你仔细看看死者的下身就明白了。” “死者的阴茎被割除了?”孟少辉仔细观察后,惊讶道。 “没错,不过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阴茎的下落,至于具体是死前割的还是死后割的得等详细验尸后才知道,真不知道凶手和死者有什么仇,要下这样的毒手。”法医皱眉道。 从凶手的行凶手法上看,已经足以证明这起案件的凶手就是杀害杨玲和宋文的凶手,而且凶手就是为了替杜雨寒报仇,行凶的手法也完全按照的剧本在进行着。 “查到死者的身份了吗?”孟少辉起身向侦查员询问道。 “查到了,在楼下停了一辆车就是死者的,在车上的一个包里发现了死者的身份证和名片,死者名叫邹永泰,41岁,是一家装修公司的老板。” “马上查死者的手机的通话记录,确认死者生前是否和宋文有过联系。”孟少辉迅速吩咐道。 对邹永泰的手机号码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从过去五个月的通话记录清单来看,他曾多次和宋文已经停机的几个号码取得过联系,但至于他是否和杜雨寒有关系,暂时还无法确定。 而根据死者妻子的叙述,死者在昨晚11点左右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掉电话后便说公司有事就急匆匆出门了,而这个电话也在死者的手机里查到,不过孟少辉很清楚,这个手机号码一定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法医方面的验尸也很快有了结果,死亡时间在8至9个小时之间,也就是昨晚的11至12点间遇害的,这一点也和死者接到电话离开家的时间非常吻合,而死亡原因就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至于死者的阴茎则是在死之前被切除的,从伤口中同样发现了大量铁锈的成分。 “孟队,我们已经在那烂尾楼周围仔细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死者被割下的阴茎,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嗯,现在案件的情况已经越来越明朗了,三起凶案,三名死者,将三个人联系在一起的无疑就是已经遇害的宋文,而将三起案件绑在一起的隐性的那条线就是杜雨寒。而且如果把凶手的行凶动机看作是为杜雨寒报仇的话,那么就能轻易地解释得通为什么凶手要切除死者邹永泰的阴茎了,这其实就是对他侵犯了杜雨寒身体的一种报复行为,而这一种行凶的手法也和杜雨寒创作的话剧剧本《忏魂》原稿的内容完全一致,很明显凶手是在按着话剧的剧本展开疯狂地杀戮,能这么做,也说明凶手和杜雨寒的关系非同一般。”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杜雨寒并没有男朋友,感情上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要说大海捞针的话,至少知道针的确掉在了海里,那也还有的捞,可现在的问题是根本都不知道海里有没有这根针,就更别说要怎么捞,从哪儿捞了。”侦查员为难道。 “嗯,凶手在这方面的确给我们出了不小的难题啊!不过却在行凶手法上留下了一个非常大的漏洞。”孟少辉说道,“从老师贺红处了解到,杜雨寒创作的剧本的原稿内容只有负责话剧参赛筹备工作的老师知道,而之后进行排练一直到参赛用的剧本都是经过修改后的,也就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剧本结尾的那些残忍的复仇手法,可是现在凶手又的确是按着剧本结尾的内容在杀人,那也就是说凶手是知道剧本结尾的内容的人,如果不是修改剧本的老师中的某一个人,那就是话剧的剧本的作者。” “可是话剧的剧本不是杜雨寒创作的吗?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杀人呢?” “我怀疑剧本根本就不是杜雨寒创作的,很有可能是背后有枪手替她创作的,然后以她的名义交到了话剧团老师的手上,而这名枪手和杜雨寒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如果说她和杜雨寒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的话,那就有可能他在默默地暗恋杜雨寒,而《忏魂》的故事也有可能是这名枪手融合了自己的故事,他同时也是最有可能是几起连环凶杀案的真正凶手。”孟少辉说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杜雨寒创作完剧本后给了一些朋友看过,所以有人知道了呢?” “应该不可能。我已经向杜雨寒的闺中密友和话剧团成员了解过,他们都对杜雨寒创作剧本这事感到非常惊讶,话剧团的成员也是在拿到剧本后才知道了内容,而他们拿到的剧本都是修改后的,至于杜雨寒的朋友也都是在看了在比赛前的彩排才知道了话剧的内容,那个时候杜雨寒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剧本的原稿通过杜雨寒泄露的可能性非常低。”孟少辉反驳道,“而且老师贺红的一句话也提醒了我,让我对杜雨寒创作剧本这一点产生了怀疑,从你们的角度来看,这剧本像是一名女生创作的吗?” “嗯,如果从前面的内容来看,基本没什么问题,可是剧本的结尾却写的有些血腥,的确不像是一名女生能写出来的。” “是啊!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杜雨寒是名性格温柔的女生,要说她能写出那么血腥的文字来,还真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综合种种疑点,我有理由怀疑杜雨寒创作剧本这一说法的真实性,杜雨寒交给老师的剧本原稿我已经交到技侦那边进行检验了,因为剧本原稿的内容是打印出来的,如果剧本不是杜雨寒创作的,那么在那剧本的纸张上面,一定会留下除了杜雨寒和看过剧本的老师之外的人的指纹,只不过由于时间隔了太久,再加上指纹重叠,所以分析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孟少辉说道,“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凶手很可能正在计划下一起的凶案,而我们到目前为止掌握的线索却非常有限,只不过在调查的范围上却比之前缩小了许多,我们现在就围绕杜雨寒,查在她生前所有和她有关的大小事,哪怕只是掉了一支笔在地上,有人帮她捡起过,也都必须查清楚,另一方面就是继续顺着宋文这条线索调查,看能不能查出他曾介绍过哪些男人给杜雨寒认识,尤其是在杜雨寒没死之前宋文的手机卡,里面的通话清单要重点调查。” “那邹永泰就不查了吗?” “邹永泰方面主要调查和他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像这样的男人,如果在外面和女人鬼混,他不可能和自己的老婆讲,但一定会在朋友面前吹嘘,如果说他和杜雨寒真的曾经有过关系,从他的朋友方面入手会容易许多。” 第八章 魔踪浮现 案件一天没破,对于侦查员而言,睡觉休息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或许只是耽误一分钟的时间抓到凶手,都有可能让凶手再伤害一条人命,尤其在这起案件中,凶手已经快他们一步掌握了行凶的目标,唯一能阻止凶手疯狂行为的方法就是争分夺秒地查找任何蛛丝马迹,尽可能赶在凶手再次下手前将他抓获。 然而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凶手却似乎平静了,他并没有再继续犯案,孟少辉也并没有再接到任何和之前凶案类似的报案,这也让孟少辉对自己之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难道凶手并非是因为替杜雨寒报仇才杀人?”孟少辉暗自思忖着,“可是凶手行凶的手法和《忏魂》剧本完全吻合,如果用巧合来解释,那就太牵强了。而且如果凶手不是替杜雨寒报仇的话,那么杀人有必要用到和剧本一样的手法吗?如果说凶手的行凶是另有目的,并不是为了杜雨寒报仇,而利用剧本的内容行凶只是为了故弄玄虚来误导警方调查,表面看似合理,但实际却存在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凶手是如何得知剧本原稿的内容的?从目前掌握到的线索来看,假设剧本是杜雨寒创作的,那么知道剧本原稿内容的人,除了杜雨寒和负责话剧编排的老师外,再没有其余的人了,当然不排除她有给身边的朋友看过,可是就连在学校几个平时和她非常要好的朋友也是事后才知道她创作剧本这回事,而且她们看到的全都是修改后的内容,那又会是什么人在事前就知道了剧本的原稿内容呢?而另一个假设就是剧本根本就不是杜雨寒创作的,而是一个和杜雨寒有某种联系的人替杜雨寒创作的,那这样就能解释除了杜雨寒和编排话剧的老师外,还有人知道原稿的内容。但无论是上述哪一种可能性,都将凶手和杜雨寒联系在了一起,也就是说凶手另有目的而利用剧本的内容来故弄玄虚的可能性非常小。三起案件在现场凶手留下的线索都非常少,而且凶手的身份也一直隐藏得非常好,至今都没有暴露,显然凶手的一切行动都经过了精心的策划,而且从宋文的凶案中不难看出,凶手一定能过宋文掌握到了接下来要杀害的目标的情况,那他为什么不继续进行自己的计划,反而要停下来呢?是因为要杀的人已经都杀光了?还是另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如果他的行动已经结束了,那非常有可能利用这几天的真空期潜逃,可如果他的行动还没结束,那么到底会是什么原因让他停止了行动呢?利用剧本的内容来行凶这一点对于凶手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漏洞,哪怕警方之前没有发现凶手行凶的动机,但是三次凶案都和话剧剧本的原稿内容吻合,肯定会将调查重点朝这个方向转移,停止了行动无疑是将主动权交了出来,增加了自己暴露身份的可能性,难道凶手就不担心被抓?” 一连串得不到答案的问号,让孟少辉顿时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他闭上眼,将自己所有和凶手有关的猜测在脑海中重新整理了一遍,他感觉到凶手的心理似乎存在着某种问题,因为如果只是单纯的谋杀案,凶手根本不需要按照什么话剧剧本的内容犯案,那样只会无形中增加犯案的难度和被发现的机率,除非凶手的心态存在着某种问题,否则绝对不会如此以身犯险地去完成一系列谋杀。 再加上经过调查杜雨寒根本就没有男朋友或者和谁有过感情上的关系,那么这就更加说明凶手对杜雨寒很可能只是一厢情愿的暗恋,而凶手如果真的把自己当成剧本中的男主角的话,由此足以证明他的心态的确存在问题,如果不能及时制止的话,他接下来的行为会发展成什么样根本无法预料。 正在此时,敲门声打断了孟少辉的思绪,侦查员带着一名学生模样的女生来到了孟少辉的办公室。 “孟队,这位是杜雨寒的同学林美雪,她也是杜雨寒的舍友,她说有情况要反映,我想你亲自听一下会好些。”侦查员说道。 “有什么情况?”孟少辉问道。 “因为之前你们也曾找过我了解雨寒的情况,可是毕竟雨寒已经走了那么长时间了,有些事一时间我也想不起来,后来昨天晚上在看一个电视剧,里面出现了个男主角英雄救美的镜头后,我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但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重要的情况。”林美雪犹豫道。 “没事,你想到什么就只管说,我们会调查的。”孟少辉点头道。 “其实是这样的,应该是大约一年半以前的事了,当时我和雨寒都是刚入学的新生,因为我们都在同一个班里读书,又是舍友,所以很快就熟络了,雨寒长得很漂亮,再加上在表演上很有天分,刚入学没多久就有很多同学追求她,甚至一些学长也都通过关系想认识她,不过雨寒却都没有接受,主要还是因为家庭的关系,她说母亲供她上学不容易,她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她不想这么早就谈恋爱,担心谈恋爱会影响学业。”林美雪仔细地回忆着,“后来我记得大概一年前的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因为是周末,其余几名女生都回家去了,我因为第二天合唱团要排练,就待在了宿舍,差不多到了晚上9点左右,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就看见杜雨寒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宿舍,然后还把门反锁上了,我当时很好奇,就问她怎么了,她过了好久才回过神,和我说因为排练一个元旦要表演的节目,所以走晚了,本来她想回来收拾些东西带回家,可是在回宿舍的路上经过学校外的小卖部的时候被学校的三名男生拦住了,她说那三名男生当时正坐在小卖部外喝酒,硬要她陪他们喝一杯,她不同意,那几个男生就想强行灌她,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人,当场就敲碎个啤酒瓶,一下子就把那三名男生震住了,那个人就拉着她跑了,原本她还想向那人道谢,可是那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跑了,她担心那三名男生会追上来,于是就赶紧跑回宿舍了。” “嗯,那杜雨寒当时有提到三名男生的身份吗?” “她说不认识,雨寒性格比较内向,除了我们几个平时玩的比较好的女生外,她很少交朋友的,再说了,学校那么多人,她也不可能哪个都认识。我当时还问她要不要报警,她说都是一个学校的,而且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喝醉了才会那样,如果报了警,对谁的影响都不好,她就是这样,也不知道应该说她软弱,还是该说她处处为别人着想。” “那当时救她的那个男人呢?” “我想到的就是这事,雨寒也不清楚救她的是个什么人,她说好像也是位学长,但是由于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甚至连那个人的样貌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在那之后,雨寒就经常会收到一些没有署名的情书,虽说之前也曾有过一些男生写情书向她表白,不过落款大都是有名有姓的,我们还经常拿这些情书调侃,说为了追求她,学校的男生都快成言情小说大师了,不过那些男生在雨寒没有回应的情况下,大都没有再写了。可是那封没有署名的情书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塞到我们宿舍,几次我们都想找到是谁写的,可那人似乎知道我们的想法似的,总是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把信偷偷塞进我们宿舍,后来我们也就习以为常,没再关注了,大概到了去年年底的时候,那信就再没有出现过了。” “可是你们为什么会怀疑匿名的情书和救杜雨寒的人有关呢?” “也是猜的啦!因为现在还有男生写匿名情书真的很少见啦!尤其是在我们的学校里,那些男生脸皮厚着呢!特别是追女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追似的,再说了,毕竟情书这东西就是一个桥梁,要是不写清楚姓名,万一人家答应了,上哪儿找人去?所以一般这种情况大都会写上自己的姓名,甚至连哪个专业,在哪个班都会写的很清楚,方便找人嘛!还有就是匿名的情书是在雨寒被那个男人救了之后才出现的,再加上那个男人救雨寒的时候那种神秘感,所以我们才想可能是那个男人写的,如果是那些平时想追雨寒的男生英雄救美的话,早就天天把这事挂嘴边上了,才不会搞得那么神秘呢!” “那杜雨寒有给对方回过信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这属于她的隐私,她虽然和我关系很好,但是私事方面也很少和我提及,就连那信的内容也都没和我说过,像之前那些男生写的情书,她都是看过后随手扔了,可是那匿名的情书她从收到的第一封开始,就保存得很严实。” “那你知道那些信都保存在哪里吗?” “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就在雨寒自杀的那天,因为事发突然,我们全都跑到礼堂去了,结果宿舍门没锁,可是也奇怪,回去后发现什么东西都没丢,唯独雨寒用的那张书桌的抽屉被撬开了,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那些信平时好像就锁在那个抽屉里。” “嗯。”孟少辉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他在脑海中重新将林美雪所说的情况快速整理了一遍,紧接着他继续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从去年的年底那匿名信就没再出现过了,你能回忆起最后一封信是什么时候放到你们宿舍的?还有,当时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这我倒是有印象,最后一封信是在去年的12月23日放到我们宿舍的,因为当时快过圣诞节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好奇地问雨寒写信的人有没有约他去过圣诞节,不过雨寒却说没有,可是之后圣诞节的那天下午我就没看到她的影子了,直到晚上十点多她才回到宿舍,说是回家看母亲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但我觉得她很可能是去和那个写匿名信的男生约会了。” 林美雪的提供的情况表面上看来似乎和现在的凶杀案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孟少辉却认为这一点非常可疑,往往最容易被忽略的线索却是重要的线索。 虽然这一起“英雄救美”的事件过去有一年多的时间,而且当事人杜雨寒也已经死了,要调查起来的确非常困难,不过好在当时事发在学校外的小卖部,总算是有一个调查的方向,至于这起事件出现的那个神秘的男人是否和现在发生的几起凶案有关,这就必须在调查后才能清楚。宁可多费神费力地调查任何出现的可疑情况,也不能轻易地漏过任何一条看似不起眼的线索,这也一直是孟少辉调查案件所秉承的原则。 与此同时,平静了几天的凶手第四次展开了自己的行动,只不过这一次受害人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当孟少辉赶到医院的时候,受害人刚从手术室推进了加护病房。 “怎么回事?”孟少辉神色凝重地向侦查员询问道。 “受害人名叫姚健业,案发现场位于郊外一处废弃的砖厂,那里平时根本没什么人去,也不清楚是什么人报的警,不过从电话号码显示来看,报警电话就是在离废砖厂不远的IP电话亭打出的。另外,法医和技侦方面已经确定了废砖厂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受害人的阴茎被割去,在受害人身旁的地上同样用血写着‘恶魔应有的惩罚’几个字,可以肯定和之前的凶案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而且在受害人的手机里也发现了宋文已经停机的手机号码。”侦查员汇报道。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孟少辉见医生出了加护病房,忙上前问道。 “因为失血过多,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生命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他下半辈子的生活会受到一定的影响,说句难听点的,现在他和太监没有任何区别了。还有,他的头部有被硬物敲击过的伤口,不过我们已经替他清除了脑部的淤血了,在他的身上也发现了多达几十处的被硬物敲打过的伤痕。真不知道什么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医生指责道。 “那他所受的这些伤会致命吗?” “头部和身上的伤肯定都不会致命,但是下体的伤就难说了,如果不及时救治的话,很可能会失血过多身亡的。” “马上查是什么人报的警,那个电话很可能是凶手自己打出的。”孟少辉迅速对侦查员说道。 案件再一次的发生让孟少辉异常愤怒,同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凶手之前成功地犯下了三起凶案后会平静了一段时间再次犯案,难道是因为找不到目标吗?应该没有这种可能,以凶手目前行凶的动机来看,就是要杀光所有和杜雨寒曾经发生过关系的男人,而从杜雨寒经常性往银行存钱这一点来看,和她发生关系的男人绝对不止一两个,而且凶手也很可能早就通过对宋文严刑逼供了解到了这些男人的情况,现在也已经可以排除凶手已经结束了自己行动的猜测,他也似乎并没有潜逃的迹象,可是停止犯案的原因到底会是什么呢?就算他没有机会杀姚健业,难道其余那些和杜雨寒发生过关系的男人也都没有机会?而最让孟少辉费解的就是这一次凶手非但没有杀人,甚至还极有可能是他自己报的警,这又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呢? 另一方面,对于邹永泰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据邹永泰的一名朋友所说,邹永泰曾经在3月份一次洗桑拿时吹嘘自己花七万块钱买走了一名女大学生的初夜,但由于那名女大学生个人的原因,所以介绍人并没有将其真实姓名告知自己,甚至事后也无法再次联系到那名女大学生。而对于邹永泰的这种说法也得到了其余当时在场的朋友证实。 虽然邹永泰并不知道那名女大学生的真实身份,但是从时间上以及他所付的钱数上来看,很有可能就是杜雨寒,因为从时间上看,和杜雨寒往银行卡中存入了五万现金的时间基本是吻合的,这笔钱极可能就是邹永泰的七万元钱,其中另外的两万应该是被宋文拿走了。 “如果邹永泰真的通过宋文花钱买走了杜雨寒的初夜,那么似乎就能解释为什么凶手杀了邹永泰,但是却没有杀姚健业,或许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孟少辉托腮沉思着,“凶手对邹永泰和姚健业很明显看得出是两种不同的态度,如果说凶手要杀死已经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姚健业相信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所以没有杀姚健业并不是凶手一时失手,而是他压根就没想杀他,而从行凶的手法上看,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那么对待受害人的态度的不同就肯定只有一个解释,受害人让凶手产生行凶的动机有所不同。而邹永泰和姚健业互不相识,将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的就是宋文,而凶手选择他们的原因肯定就是他们都是通过宋文认识了杜雨寒,邹永泰是因为花钱买走了杜雨寒的初夜所以才被凶手杀害,而姚健业只是和杜雨寒发生过一夜情,罪责稍轻,所以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四起凶案,三死一伤,凶手接下来肯定还会继续犯案,但是到目前为止,孟少辉所掌握到的线索只是指明了凶手的行凶动机,至于凶手的真实身份仍然是个谜,只知道凶手很可能就是华斯艺术院校内的某位学生或者老师,可是这到目前也仅仅是个猜测,不得不承认,凶手的全盘计划非常周密,给调查工作制造了非常大的麻烦。 另一方面,针对话剧剧本原稿上的指纹比对工作,经过了几天几夜也有了结果。技侦人员从原稿上提取到了几组不同人员的指纹,经过比对,其中有几组指纹证实是来自话剧团老师的,有一组是杜雨寒的,而还有一组却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通过和全校师生的指纹进行比对,其中并没有哪一个人的指纹和其是相同的。 “难道我猜测错了?凶手并不是学校内的某个师生?”孟少辉看着检验的结果,眉头紧锁,他心里很清楚,从一开始他就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学校里,可是指纹比对的结果却等于是推翻了他的猜测,如果是这样,那也就等于说之前所有的调查都白忙了一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而这样做无疑是给了凶手更多犯案的时间,这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结果。 “要满足人在学校里,熟悉学校地形,清楚保安巡逻的时间和路线这几点,如果不是学生,也不是老师?那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 敲门声打断了孟少辉的思路,侦查员通过调查,查到了林美雪所说的那三名在校外调戏过杜雨寒的学生,并且将他们带回了警局协助调查。 审讯室里,其中一名学生王浩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抖着双腿,神情轻松地左顾右盼,但额前不断冒出的汗珠和他不自觉地揉搓着双手,都将他紧张的内心表露无遗。 “警察叔叔,我可什么坏事也没干啊?为什么抓我?”一见到走进审讯室的孟少辉,王浩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和你另外那两个朋友曾经对杜雨寒做过什么?老实给我交代。”孟少辉落座后,没有多耽误时间,直入主题地问道。 “没、没有啊!我们怎么可能对她做过什么,她人都已经死了。”王浩摇头道。 “给我仔细想想,一年前,一个周五的晚上,学校外的小卖部。”孟少辉严肃地说道。 “警察叔叔,都一年前的事了,我真的不记得了。”王浩一脸的委屈。 “不记得了?小卖部的老板身为旁观者都记得的事,你身为当事人之一,跟我说你不记得了?你以为这里是你学校的教务处吗?有什么事跟老师狡辩几句,耗上几个小时就没事了?”孟少辉厉声呵斥道,“现在杜雨寒的死很可能牵扯到一起连环凶杀案,你如果想隐瞒什么,难道说你是凶手吗?” “不、我不是,我没有杀过人,我不是什么凶手。”王浩紧张地摇头道。 “那你就给我仔细交代一年前的事,不能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孟少辉催促道。 “我说我说。”王浩抹去额前的汗水,“那晚我们三个在小卖部外喝酒聊天,都已经有几分醉意了,这个时候看到杜雨寒走了过来,她可是学校众多男生倾慕的对象,于是我们就借着酒劲,想叫她陪我们一块喝一杯,但是她不同意,那我们就硬拉她,这个时候突然跑出来个人把杜雨寒拉到了他的身后,然后敲碎了一个啤酒瓶指着我们,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把我们都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那人已经拉着杜雨寒跑得没影了。” 王浩的口供和林美雪所叙述的情况完全吻合,当然,孟少辉的重点并不在这件事上,而是在那个带走杜雨寒的人身上。 “那带走杜雨寒的是什么人?你们认识吗?或者说在学校里有没有见过?” “虽然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不过当时我们都还没醉,原以为是校外什么人见义勇为,后来一次在校内,我们无意中又遇到了这人,才发现,原来他是我们的学长,叫陈辉,学的是语言艺术,据说挺有文采的,在杂志上发表过一些小说作品,只是为人比较孤僻,很少和人交往,后来我们找了个机会揍了他一顿,报了那晚的仇。” “那你知道这个陈辉现在人在哪里吗?”闻言,孟少辉顿时感觉到这个陈辉的身份非常可疑。 “毕业一年了,不过又回学校了,干的是保安,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保安?”孟少辉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忽略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之前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他一直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学校的师生身上,但实际上,能在学校自由出入的除了师生,还有校工,这其中就包括保安,而陈辉的身份又和这一特点不谋而合,而且第一起杨玲的凶案,如果陈辉利用职务之便进行移尸,相信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九章 恶魔的悲剧 对新出现的线索,孟少辉不敢大意,一方面让侦查员立刻查清陈辉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派侦查员找到陈辉,并对其进行密切监视,由于现阶段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陈辉就是凶手,所以孟少辉并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通过校方的了解得知,陈辉的确曾经是学校的学生,学的是语言艺术专业,在所学的专业里成绩算是比较突出的一个,还有非常好的文字功底,但奇怪的是,以优异成绩毕业的他在毕业后却回到学校应聘保安的职位,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放弃大好的前途他并没有说。 而通过学校保安的值班表,也发现了一些线索,杨玲遇害当晚,陈辉负责值的是夜班。宋文和邹永泰遇害的时候,陈辉上的都是白班。而在凶手平静的那些天里,一名保安辞职,一名保安生病,由于人手不足,所以陈辉连续值了几天夜班,而就在他休息的当天,姚健业就出了事。 虽然不能因为一份值班表就认定陈辉就是几起凶案的真凶,但是几次案发的时间里,他都有明显的作案时间,如果只用巧合来解释,那就真的是太牵强了。 另一方面,技侦人员提取了陈辉留在保安室里的茶杯上的指纹,经过比对,和话剧剧本原稿上留下的唯一一组至今没有找到主人的指纹完全相同,以此再结合陈辉在学校时就很有文采这一点,孟少辉相信话剧剧本的原作者应该就是陈辉,综合所有的疑点,陈辉可能就是几起凶案的真正凶手的轮廓已经浮现了出来。 事不宜迟,孟少辉果断下令逮捕陈辉,而且同时也申请了搜查令,对其住所进行彻底搜查。 抓捕陈辉的过程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场面出现,由于前一晚他才上的夜班,当孟少辉带队冲到他位于校内的单身宿舍时,他正在床上酣睡,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切还都没有回过神来,当他从朦胧的睡意中反应过来时,冰冷的手铐已经戴在了他的双手上。 在审讯室里,陈辉显得非常冷静,他低着头,自顾自地玩弄着手腕上的手铐,时不时还用鞋在地上摩擦几下,这些杂音在沉静的审讯室里格外响亮。 孟少辉并没有阻止陈辉的意思,他只是坐在审讯桌前,默默地注视着陈辉,从陈辉冷静的表情上看,他给人的感觉并不像一名连环凶手,倒更像是一个被无辜错抓的普通人,可是如果真的是无辜的,他应该即刻替自己辩护才对,可他却什么也没说,也或许他根本没想过要替自己辩护什么。 一小时,三小时,五小时,十小时……时间就这样不停地向前蠕动着,陈辉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倦意,但是他依然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只不过停止了之前摆弄手铐的动作,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而孟少辉也没有想要问话的意思,就这样默默地和陈辉耗着时间,当然,并不是他不想早点结束这种沉闷的气氛,而是在等待一些证据的鉴定结果。 终于,一名侦查员拿着几份文件走进了审讯室,他和孟少辉耳语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而孟少辉认真翻看完了几份文件后,深深地缓了口气,之前凝重的表情也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陈辉,什么原因把你抓到这来,知道吗?”孟少辉在十个多小时的沉默后,首先开口打破了审讯室内的僵局,此时此刻的他已是成竹在胸。 陈辉抬头看了眼孟少辉,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又再一次低下了头。 “五起凶案,四死一伤,你认为不说话就能把事情敷衍过去了吗?”孟少辉并没有急躁,他语气平和地说道,同时拿起了之前侦查员交给他的几份文件,“在你宿舍的卫生间里,发现了大量的血迹,通过DNA比对,已经证实了是死者杨玲的,在你的抽屉里找到了宋文的手机以及电脑硬盘,还有一份详细的杀人名单,你的电脑里也存有话剧《忏魂》剧本的原稿文档,这些铁一样的证据,就算你坐这一天一夜不说话,也足够定你的罪了。” “他们该死。”闻言,陈辉浑身微微颤抖了一下,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四个字,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字字清晰。 “为了杜雨寒,你杀这么多人值得吗?” “他们都该死,他们都是恶魔,他们都是杀死雨寒的恶魔,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陈辉愤怒地叫嚣着,仿佛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将心中的怒火完全释放出来似的。 “这么说,杜雨寒的自杀真的和这些人有关?” “如果不是这些混蛋,雨寒根本不会自杀,她根本不会死,你懂吗?”陈辉激动地吼道。 “一年前杜雨寒在回宿舍的路上,被小卖部外的三名男生调戏,当时救她的就是你,而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认识了她,之后她收到的那些匿名情书也是你写的,是吧?”孟少辉为了平复陈辉激动的情绪,故意将话题叉开,引导到比较缓和的问题上,当然,对于陈辉而言,那应该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如果时间能回到那个时候该多好啊!”果然,陈辉因为这个话题,心情平静了许多,他仰着头,记忆将她带回到了那个让他终生难忘的美好时刻,“其实我早就注意到雨寒了,我暗恋她有两年的时间了,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一直没有勇气向她表白,我给她写了一封情书,但却始终没有勇气交给她,在感情上,我承认我是个懦夫。因为她是我心中的天使,我担心她拒绝我,我不想因为她的拒绝,而破坏了她在我心中的那种圣洁的感觉,所以我选择默默地爱着她,爱着我心中的天使。无论上学,放学,还是排练,演出,我都会在角落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对我而言,这样已经足够了。或许是因为我的这份真心打动了上天,上天终于赐给了我一个接近她的机会,就在那天她排练回宿舍的途中,遇到了三个混蛋调戏她,于是我便挺身而出,救了她,那是我第一次拉着她的手,我紧张得心都差一点跳了出来,但我始终还是没有勇气向她表白,不过在第二天,我终于鼓起了勇气,将我写了两年的情书偷偷塞进了她的宿舍,那一刻,我激动的心情根本无法言喻,我也不知道她看完信会是接受还是拒绝,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相信上天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后来杜雨寒知道那些信是你寄的,也知道了你就是那晚救她的人,然后就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雨寒很聪明,她早就猜到写匿名情书的人就是那晚救她的人,但她并不知道是我,或许是她那晚太紧张的缘故吧!当时她根本没看清我的样貌。去年的圣诞节,我终于不想再等了,就写信约她出来,并且在信中说明了我就是那晚救她的人,我想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约她出来。而结果也的确在我的预料之中,她真的答应了,那晚是我第一次和我的天使约会,你能想象得到我当时那种心情吗?长久以来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了。”说到这里,陈辉停顿了片刻,随即神情变得有些落寞,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她没有答应我,只是同意和我做朋友,因为她想认真完成学业,将来找份好的工作,让母亲过上好日子。”随即,陈辉又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真的让人有些难以捉摸,“虽然她没有接受我,但是那段时间却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充实、最开心的日子,我也不再天天给她写匿名信了,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做朋友,见到她。” “之后因为她要参加话剧演出,你便替她创作了《忏魂》的剧本。” “是啊!那个剧本是我量身为她创作的,我相信,以她的表演天赋,一定会将故事的灵魂在舞台上完美地展现给观众,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故事的结局却在她的身上发生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不希望那样,真的不希望。”陈辉双手掩面,突然痛哭了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杜雨寒的死和杨玲还有宋文有关的呢?以你当时和杜雨寒的关系,如果知道了她和杨玲、宋文间的关系以及发生的事情,相信一定会阻止的,可是事实是你却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孟少辉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一定会阻止,可是直到雨寒死后,我才在她的遗书中看到了真相的全部内容,杨玲和宋文简直就是禽兽,是畜生,他们死十次都不足以补偿他们对雨寒所做出的伤害。”陈辉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咒骂着。 “遗书?杜雨寒自杀有留下遗书吗?那为什么警方在现场没有发现呢?”待陈辉稍稍冷静了些许后,孟少辉才继续问道。 “因为第一个发现雨寒自杀的人是我。”陈辉抹去泪水,强忍住悲痛,“雨寒自杀的那晚我值夜班,那晚当我巡逻到礼堂的时候,发现礼堂的门虚掩着,因为平时没什么事那里都上着锁,只有几名老师才会有钥匙,于是我就进礼堂看看,我打开礼堂的灯,看到一个人倒在了礼堂舞台的正中央,当我凑近仔细一看,那一瞬间的景象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倒在那的不是别人,就是我心中的天使,我深爱的雨寒,然而,现在的她,脸色惨白,冰冷的身体周围全是从她的体内流出的鲜红色的血液,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我试图想唤醒她,但却已经晚了,我的天使永远的离开了我,而在她的身旁,我发现了她留下的一封遗书。” “遗书里,杜雨寒把杨玲和宋文骗她去陪客的事都说了,是吗?” “没错,杨玲那个禽兽,当她得知雨寒母亲患病住院的情况后,就开始对雨寒百般讨好,甚至还时不时的拿钱替雨寒支付医疗费,不过那都是杨玲的圈套,因为她嫉妒雨寒在表演上的天分比她高,嫉妒雨寒能出演话剧的主角。之后雨寒的生活渐渐窘迫了起来,医疗费上也出现了问题,这个时候杨玲也以手头紧为由不再帮助雨寒了,然而,她却开始游说雨寒,让雨寒去陪有钱的男人上床,以此来赚取母亲的医疗费用,并且不断地做雨寒的思想工作,说什么现在的社会钱重要,没钱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去。一开始雨寒自然是不同意,可是后来医院方面开始催促医疗费用,雨寒万般无奈,终于决定出卖自己一次,她的生命是母亲给她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因为医疗费的问题而延误治疗。于是雨寒找到了杨玲,通过她认识了宋文,雨寒的第一次就以7万块钱成交了。从那之后,雨寒又陆陆续续的通过宋文的介绍和一些男人发生过关系,因为她母亲的医疗费用实在太高了,雨寒还只是学生,只能通过自己的身体来赚钱替母亲治病。直到有一天,雨寒得知自己怀孕了,于是她就找到了杨玲,告诉了她自己怀孕的事,希望杨玲能陪她去把孩子打掉,并且说自己不想再做那种事了。可是杨玲却在这个时候露出了真面目,她那张极其丑恶和肮脏的嘴脸,其实杨玲早就指使宋文把雨寒第一次和男人上床的全过程都拍了下来,宋文以此为要挟逼雨寒继续和男人上床,从而赚更多的介绍费,而杨玲则威胁雨寒退出话剧《忏魂》的表演,否则就将她和男人上床的录像以及怀孕的事公布,让所有人知道她的丑事。”说到这里,陈辉全身都由于愤怒颤抖了起来,他双手紧紧抓住椅边,指甲和椅边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雨寒不希望受到两个人的威胁而堕落下去,于是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并且希望在死后把事情的真相公布于众,她不希望再有女生被杨玲和宋文的谎言欺骗,步她的后尘。” “为什么你不把遗书交给警方?” “我就是要亲手替雨寒报仇,如果把遗书交给警方,就算能判他们的罪,可是能补偿雨寒的那条命吗?”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为什么现在才开始你的复仇计划呢?” “我在等,我要等《忏魂》话剧的演出结束,虽然女主角换成了禽兽不如的杨玲,但我没有办法在当时就杀了她,如果那样的话,话剧就没有办法按时参加比赛了,因为那是我的心血,同样也是雨寒的心血,她一直希望话剧能去参加比赛,所以我一定要满足她的这个愿望。” “之后杨玲的男友为了哄她开心,花钱买通了评委,虽然杨玲的演技普通,但话剧最终仍然获得了金奖,而你也在此时展开了你的报复行动,那封写给记者的揭发信就是你报复行动的序曲,对吗?” “没错,我就是要让记者在那种场合下曝光杨玲的丑事,但是又不能完全揭露出来,那样就会引来你们的关注,影响到我全盘的计划。”陈辉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行凶一般,脸上露出了一种带有成就感的笑容,“之后我就一直开始跟踪杨玲,我知道她当晚是去会情人去了,在她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我打电话,告诉她我手上有杜雨寒的遗书,她做过的事我全都清楚,让她回学校面谈,她还真是听话,之后我又通过她,得知了宋文的下落,再往后的事相信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了,我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杀光那些玷污了雨寒清白的男人,不过还好,最混蛋的几个我都已经杀了,也算是替雨寒报了仇。” “你按‘忏魂’剧本的内容来行凶,就是因为觉得自己的遭遇和剧本中男主角的非常相似吗?”虽然之前孟少辉已经猜测出一部分了,但是他仍然对陈辉按照剧本内容行凶的动机好奇。 “是的,剧本原本就是我替雨寒量身创作的,可没想到现实发生的一切居然和剧本的内容是那样的相似,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啊!我真的没有想到虚构的一切居然会在现实中上演,既然雨寒不能在现实中演出这一场话剧,那么就让她在天上看着我替她完成她的心愿,我不仅要演,还要将剧本全部的内容完美呈现,替雨寒报仇的同时,还能完成她的心愿,简直就是一举两得,难道你不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是那样的完美吗?”陈辉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盯着孟少辉,他是多么希望孟少辉能认同他的说法。 “天意,好一个天意啊!你觉得所有的一切是天意的安排,你觉得你替杜雨寒报了仇,你觉得一切都是完美的,你觉得,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你觉得的,你真觉得你现在替杜雨寒报仇了吗?” “是的,他们都是恶魔,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魔,是害死雨寒的恶魔,是他们夺走了我心中圣洁的天使的生命,我杀了他们就在替天使报了仇。”陈辉激动的站起身怒吼道,但随即便被警员摁了回去。 “你说他们是恶魔,那你呢?” “怎么?你没看过剧本的原稿吗?为了仇恨,我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为了爱,我愿意变成恶魔替我的天使复仇,神可以宽恕那些犯下弥天大罪的人,但是恶魔却会选择将那些人杀光,我自认我没有神的境界,所以我选择成为恶魔,用恶魔对待仇恨的方法去对付恶魔。”陈辉双眼泛红地叫道。 “如果你真的爱杜雨寒,那么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她的为人,你觉得你这样做她能接受吗?如果她希望你通过这样的方法替她报仇的话,相信当初在她的遗书中就会写得很清楚,甚至可以说她会单独把事件的真相写下来告诉你,可是她却没有,她只是把事件的真相写在了遗书里,她是希望揭露出事件的真相让更多的人知道,通过正义的法律还她的公道,可是你却因为你的自私,你的自以为是,歪曲了她的本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你认为杜雨寒看到这样的结果她会开心吗?剧本永远是剧本,是虚构的,由始至终你只是一错再错的生活在了你自己虚构的人生剧本中。” “我没错,我没错!你胡说,你胡说!我一定会和雨寒在一个圣洁的殿堂里,在铺满白玫瑰的乐园中继续我们的生活的,一定会的!” 陈辉不顾一切的易斯底里地吼叫着,这一刻,仿佛世界仅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存在,任何人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对于这样的结局,孟少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出了审讯室。他径直走到了警局的天台上,在夜色中点燃了一支烟,白色的烟雾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是那样地苍白,微风轻轻拂过,便将那原本聚合在一起的烟雾彻底地吹散。 不得不说,这一起案件的发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悲剧,杜雨寒为了筹集母亲的医疗费,而错误地选择了杨玲的提议,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其实她真的很傻,孝分很多种,但她却选择了“愚孝”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结果非但没有治好母亲的病,还掉进了杨玲早已为她挖好的陷阱。杨玲和宋文可谓是各怀鬼胎,为了一己私利,害人害己,最终把自己的性命赔了进去。陈辉,过于执著,执著到为了一份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爱情,扭曲了自己的心灵,将自己变成了杀人的恶魔,甚至到最后仍然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对的,对于他,孟少辉已经没有了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同情。 要说在这起案件中,到底谁对,谁错,现在去讨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其实在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每天每时每刻都会上演着各种各样的选择,向左还是向右,向前还是向后,选择权都在每个人自己的手中,如何选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一章 恶魔降临 寒冷的冬季,动物在这样的季节里选择了冬眠,而人则选择了慵懒,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清晨都习惯性地赖在温暖的被窝里。但是罪案却不会因此而“冬眠”或是“慵懒”,无论是四季交替,还是昼夜轮换,它都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发生,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寻。 清晨,当大多数人还赖在温暖的被窝里时,环卫工人却已经开始了忙碌的工作,一名环卫工人迎着寒风,拉着垃圾车走走停停地清扫着道路上的落叶和垃圾,当他走到路旁的垃圾箱,正准备清理的时候,却看到在一旁放着一个红白条纹的编织袋,他本以为是哪个流浪汉的行李,可是环顾了四周,却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也是,这大冷的天,流浪汉也不可能睡在马路上吧!他看编织袋还挺新的,不像是装垃圾的样子,于是就凑上前用扫把捅了捅编织袋,感觉里面鼓囊囊的,出于好奇,他上前拉开了袋子上的拉链,当他看清袋子里的东西原来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后,惊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三魂七魄都差点被吓出了窍,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连滚带爬地跑到一旁的公用电话亭报警。 10分钟后,五辆警车赶到了现场,并迅速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随后,刑侦大队队长孟少辉也带队赶到了现场。 当法医把尸体从编织袋中取出时,一些年轻的警员看到后,立刻跑到一旁呕吐不止,这也难怪,尸体的惨状的确让人感觉到反胃。从一丝不挂的尸体外型上能分辨出死者是名女性,不过头部被人割了去,身体也大面积腐烂,几乎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奇怪的是这样腐烂不堪的尸体,却没有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是你发现尸体的吗?”孟少辉走到环卫工人身边询问道。 从环卫工人苍白的脸上看得出他显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是、是的。”好半天他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不要害怕,现在这里全是警察了,你放松些。”孟少辉安慰道。 “我……我真不……不知道里……里面是死……死人。”环卫工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嗯,那你当时发现编织袋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呢?”孟少辉尽量不提及尸体,也好让环卫工人能稍稍平静一些。 “没……没有,我就和平常一样,打扫路上的卫生,我本想清理那垃圾箱里的垃圾,就发现了那……那个编织袋,当……当时以为是流浪汉的行李,可是附近都没人,我看袋子挺新的,就想打开看看里面是……是什么,结果就……”环卫工人没有再说下去。 “嗯,我知道了,一会儿会有警员替你录一份详细的笔录,你先休息一下吧!”说完,孟少辉便走到尸体旁,仔细地观察着惨不忍睹的尸体。 “没有不适的感觉吗?”法医抬头看了眼孟少辉,问道。 “还好,烂得再厉害的也见过了,相比起尸体,我更在意的是案件。”孟少辉回道,“这尸体上的皮肤应该不是因为腐烂导致的吧?” “是的,应该是被人全身泼了硫酸导致的。从尸体的肝温上看,死亡时间在6个小时左右。”法医说道。 “死因呢?” “因为尸体被硫酸大面积腐蚀,确切死因暂时无法判断,不过尸体表面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有可能是中毒致死,也有可能是窒息死亡,具体死因要等我解剖完尸体才知道。” “那头呢?有在编织袋里吗?” “没有,估计被凶手扔在别的地方了吧!编织袋里除了尸体再没有其他东西了,就连能证明尸体身份的物品都没有。”法医无奈地说道,“我会尽快把验尸报告交给你的。” “辛苦你啦!”孟少辉客气道,随后他便吩咐警员扩大搜索范围,寻找尸体失踪的头部。 搜寻工作一直持续到下午,但是很可惜,尸体失踪的头部却始终下落不明,不过死者的身份却有了初步的进展。 午后派出所接到了一名母亲的报案,说她的女儿昨夜在和同学聚会后一直没有回家,原本以为女儿是因为玩的太晚在同学家过夜,可是直到中午都没有女儿的消息,于是她就打电话,可是女儿的手机却已经关机了,联系同学,他们说当晚聚会10点多就结束了,她女儿也早已经回家了,这时这位母亲才感觉到事情不妙,于是报了警,而派出所也及时把情况报告给了刑侦大队。孟少辉了解后,立刻安排这位母亲进行DNA检验,根据比对,证实了死者就是她的女儿徐燕,而这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般让这位母亲当场晕了过去。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后,孟少辉立刻让侦查员对徐燕当时聚会的同学展开了询问,并同时调查徐燕的交际圈。 在医院里,徐燕的母亲在医生的救治下,很快醒了过来,不过才刚一醒,就哭喊着要出院找她的女儿,对于女儿的死她激动得无法接受。 “您不要太激动了,注意身体。”孟少辉在病床边安抚道。 “是谁这么残忍啊!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女儿啊!我女儿很乖的,这是为什么啊!她才19岁啊!”徐燕的母亲激动地哭喊道。 她的哭声深深地震撼了孟少辉,虽然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案件,可是手段如此残忍的凶案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实在不明白,凶手怎么就能对一名19岁的花季少女下如此毒手,不仅杀人,而且还毁尸,分尸。 “警官,你可一定要抓住凶手啊!我求你了。”徐燕的母亲突然一把紧紧攥住了孟少辉的手臂,哭着哀求道。 “您放心,这是我们的义务。”孟少辉不假思索地回道,同时眼神里充满了坚毅和自信,“您对您女儿徐燕了解的深吗?我指的是她私生活方面。” “嗯,燕燕很乖,很听话,有什么心事都会和我说的。”徐燕的母亲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哽咽地回道。 “那她有男朋友吗?”孟少辉继续问道。 “没有,她和我说不急着找,现在要以学业为主,毕竟现在大学生在社会上不像以前有那么多优势了,所以有时间多学点就多学点,等将来毕业有了好工作再找也不迟。” “那她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呢?” “这绝对不可能,燕燕平时对谁都是轻声细语的,同学找她帮个忙,只要力所能及的,她从来都不会说个‘不’字,和同学间的关系都处理得很好,怎么会和人结仇怨呢?” “嗯,您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别想太多了,您女儿的案件我们一定会全力调查,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于法的。”孟少辉信心十足地再一次说道。 傍晚,法医把验尸报告送到了孟少辉面前:“死者的死亡时间为昨夜11点至12点之间,死因是被人掐住颈部窒息身亡,不过没有找到指纹,因为导致尸体大面积毁坏的物质为硫酸,颈部的皮肤已经完全被腐蚀。通过对颈部的切口分析,凶手使用的工具为钳工用的钢锯,并且凶手在切割时并未对关节部位造成明显的损伤,可以肯定凶手对人体解剖知识有一定的了解。” “再没有其他线索了吗?”孟少辉问道。 “嗯,尸体被硫酸腐蚀,从表面能找到的证据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另外,在尸体内发现有大量的沐浴液,因为沐浴液流进了尸体内部,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曾把尸体清洗过,而且在切割头部的时候尸体应该是被放在浴缸内的,这才使得沐浴液倒灌进了尸体内。” “洗尸体,分尸,硫酸毁尸,这凶手不仅残忍,心理似乎还有一定的问题,居然对一个花季少女能下如此的毒手。”孟少辉愤怒地斥道,“你说凶手对人体解剖知识有一定的了解,有可能是医生吗?” “这我就没办法回答你了,因为懂得人体解剖的,除了中医、西医、整形美容医生外,还有医学院的学生也都学过这一类的知识,但是有些学生毕业后或许并没有从医,也或者有的医生辞职或者转行,总之什么样的可能性都存在。” “那这样不是等于一点调查方向都没有了吗?” “我能从尸体上得到的答案就这些了,凶手用硫酸毁尸,就是为了掩盖证据。”法医无奈地说道。 第二章 神秘出租车 从尸体上找到的线索只能证明凶手是一个懂得人体解剖知识的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给案件的调查增加了不小的难度,但是孟少辉相信一句至理名言:“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只要凶手真的犯了案,哪怕他掩饰得再好,都会留下线索,因为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的罪案,只有还没被发现的线索。 为求不漏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线索的情况,对案发当晚参加聚会的徐燕的同学的询问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徐燕给同学的印象是靓丽、文静、乖巧,徐燕在学校是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对任何人都相当有礼貌,人缘非常好,再加上她有靓丽的样貌,所以是公认的中文系的“系花”,在她身边有不少男同学都想追求她,可是她却以现阶段以读书为主都拒绝了,到了周末,她也都会回家陪父母,是出了名的“乖乖女”。 至于案发当时的聚会,因为当时所有的人都喝了些酒,在聚会结束离开时都略带醉意,所以对徐燕离开后的情况没有人知道,只有一位当晚还算清醒的同学提供了一条线索,徐燕当时是坐的士车离开的,因为这位同学一直想追求徐燕,他当时原本想送徐燕回家,但是徐燕说打个车很快就到了,没必要那么麻烦,万一让她妈看到容易引起误会,所以这位同学最后只是把徐燕送上了的士,目送她离去。根据这位同学回忆,当时的士车的司机戴了顶鸭舌帽,所以没有看清样貌。至于车牌,当时并没有太留意,只是在目送徐燕离开后扫了眼,不过却因为光线太暗,没看清全部的车牌,只隐约记得车牌的最后一个号码是6,至于的士车的型号则是普通的桑塔纳2000。 虽然只是一个相当模糊的线索,但是对于整起案件,已经算是很明显的突破口了。因为验尸报告称徐燕的遇害时间是在晚上11点至12点之间,而根据徐燕同学提供的时间,徐燕坐上的士车的时间是在10点55分,从聚会的地点到徐燕的家,坐车的话仅需要15分钟的时间,而晚上这时间可能还会缩短。那也就是说,徐燕是在坐上的士车回家的途中或者是在到家后才遇害的,那么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目前唯一有可能的线索就只有的士司机最清楚。 孟少辉让侦查员迅速到徐燕家附近调查了解情况,而他自己则连夜赶到交警部门调看案发当晚徐燕同学聚会场所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辆出租车。 在交警监控中心调出案发当晚10点50分之后徐燕同学聚会的场所周围道路的监控录像,很快孟少辉就发现了一辆可疑的出租车,它出现在交通路口的时间和徐燕同学所说的基本吻合,而且型号同样也是桑塔纳2000,通过技术手段,放大了车牌,车牌的后四位数是3526,最后一个号码也和徐燕同学提供的线索吻合。但是随后,这辆出租车在驶过两个十字路口后,便拐进了一旁的小路,再没有在监控探头中出现。 “奇怪了,有大路不走为什么要走小路呢?从那里回徐燕的家,走大路应该更快才对,难道是为了避开交通监控?难道司机就是凶手?”孟少辉皱眉思忖着。 虽然查到了出租车的情况,但是孟少辉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他总认为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从时间上分析,再结合出租车奇怪的行驶路线,无疑增加了司机是凶手的可能性,但关键问题是如果司机是真凶,那他在处理尸体上显得非常地细心,根本没有给警方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为什么偏偏在车辆上露出了如此明显的线索呢? 虽然孟少辉心存疑虑,但是既然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是与否必须先调查过才知道。车牌3526的出租车早、晚、夜班的三位司机很快便被带回了警局,审讯也是非常顺利,而结果也在孟少辉的预料之中,根据开夜班的司机交代,案发当晚的那个时间,他正和其他的出租车辆在一个酒店的门口拉客,并没有去过徐燕同学聚会的那个地点。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凌晨5点半,由于是冬季,所以窗外仍是一片漆黑,整座城市依然处于沉睡之中,与窗外的黑暗相比,警局的会议室里却是灯火通明,所有的侦查员都红着眼睛,一脸的疲态。 “孟队,现在线索全部都断了,接下来要怎么查呢?” “是啊,凶手用硫酸毁尸,这已经给我们的调查增加了难度,现在查出连出租车都是辆黑车,这样根本就无法查出徐燕在回家的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徐燕既然已经上了出租车,那她就应该回家才对,很有可能凶手是在她家楼下等她,然后找机会行凶。” “可是我们在徐燕家附近调查过了,在那里有许多小店深夜仍在营业,可是根据他们所说,案发当时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也没有听到有人呼救,试想一下,如果徐燕在到了家楼下才遇到凶手,那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不挣扎和呼救吗?那个小区的路灯很亮,如果有事情发生,周边小店里的人应该很容易就发现的。” “而且如果徐燕是在到家楼下才遇害的,那就一定是熟人作案,不然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家呢?而且还在她家楼下等她。” “会不会是抢劫杀人呢?毕竟徐燕随身的包我们没有找到。” “不太可能,如果是抢劫杀人的话,那凶手杀了人,抢走了东西,应该就不会去管尸体才对,可是现在尸体却被用硫酸毁了,而且头部也被割去了,这些都不符合抢劫杀人的迹象。” “可是徐燕只是一名普通的在校女大学生,是什么人会和她有仇,以至于要杀她呢?还要把头割下来,用硫酸毁尸这么残忍。” 侦查员们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孟少辉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但却始终没有发言,在综合了侦查员们的各种想法后,他深思了良久,才开口:“你们刚才的分析也都不无道理,根据我们掌握到的情况,徐燕在学校是名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同学里有很好的人缘,虽然有很多男同学想要追求她,可她都没有接受,如果凶手是熟人,那么行凶动机是什么呢?为情?为仇?还是为财?无论是哪一种动机,似乎都没必要残忍到分尸和泼硫酸吧!而且徐燕的交际圈比较窄,她的朋友都是初中、高中和现在大学的同学,而这些人里也没有哪一个和医学沾边的。最主要的一点,在徐燕的尸体内,法医检验出有沐浴液,由此可以肯定,凶手很有可能是杀害徐燕后把尸体搬回了自己家中,因为只有自己的家才是最安全的处理尸体的地方,而且又会有浴缸和沐浴液,总不可能抱具尸体去酒店开房吧!” 听完孟少辉的分析,侦查员都点头表示赞同。 孟少辉见没有异议,于是继续分析道:“我个人倒是比较倾向于那个套牌出租车的司机就是凶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交警部门提供的监控资料上看,套牌的出租车拐进了一条小路,之后便失了踪,从徐燕同学聚会的地点到她家,走大路绝对比小路方便并且快,可那辆出租车却偏偏选择小路,我觉得司机是在刻意避开大路上的监控探头,以免被我们追查到线索,而且小路人少,偏僻的地方较多,也方便他行凶,如果司机刻意带徐燕绕路或是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去,那她在中途一定会起疑,所以司机才选择了一条既不被怀疑,而且又相对偏僻的小路,再加上徐燕的死亡时间是在11点到12点之间,所以我认为徐燕遇害的时间就在出租车拐进小路后没多久,也就是11点之后,因此,套牌出租车司机作案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如果是出租车还可以查到,但是套牌出租车要怎么查呢?只知道车的型号,也没有人看到过司机的样貌,要查的话等同于是大海捞针啊!” “其实这里面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就是那辆套牌出租车在拐进小路后就再没有出现过,这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辆出租车停在了小路内的某一处,司机在杀害了徐燕后,换乘了另一辆车把尸体带走了,所以我们接下来并不是大海捞针,我们只需要以那条小路为出发点,搜索沿途有可能停放车辆的地点,寻找那辆出租车。如果找到,就以那里为中心,在附近调查,看有没有人在案发当晚看到过什么。” 孟少辉的缜密的分析让在场的侦查员仿佛看到了破案的曙光,正如孟少辉坚信的那句话,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凶手再狡猾,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此时,一缕晨光照进了会议室,顿时让所有的人感觉暖和了许多,虽然已经很是疲惫,但是线索的出现却让众人顿时又有了精神。 第三章 寻觅踪迹 和孟少辉分析的情况一样,经过四个小时的搜查,时近中午,终于在离徐燕家百米外的一处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内,找到了那辆套牌的神秘出租车,在车内,也找到了徐燕的背包,这也让侦查员不禁为徐燕感到惋惜,再有一百米她就能到家了,可现在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孟少辉在商场保安室内的监控录像中看到了案发当晚这辆套牌出租车进入停车场的记录,从时间上看,和徐燕的死亡时间可以说是吻合的,根据保安反映的情况看,当时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并没有看到徐燕,孟少辉认为当时徐燕已经死亡,尸体有可能被凶手藏匿在了后备箱里。因为这里是商场的停车场,楼上并没有住户,所以如果凶手想要转移尸体,就一定有另一辆车停在这里,在随后的录像中,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只不过由于司机狡猾地把车停在了停车场内监控探头拍不到的一个死角,所以无法看清司机的样貌,只能看到司机在下了出租车后,低着头走向了出租车的尾部,但在那里做了什么,并不清楚,过了大约三分钟后,他调换了另一辆车牌号为4528的白色宝来,开出了停车场,而出租车则被丢弃在了那里。根据在停车场出口负责收费的保安回忆,司机当时戴着顶鸭舌帽,而且在交费时车窗并没有完全摇下,所以也不知道司机的样貌。 司机的可疑且狡猾的行为,让孟少辉显得有些无奈。一方面,通过毁坏尸体,让警方在尸体上查不到任何的线索;另一方面,又在有可能被警方调查到的地方,做足了准备,让自己不至于暴露。而且孟少辉心里很清楚,凶手的那辆宝来车的车牌肯定也是假的,但为防万一,他依然让侦查员进行了调查。 虽然在凶手样貌和行踪上失去了线索,但是在出租车上徐燕的背包内,却有发现。徐燕的背包内财物、各类证件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都在,这一点也等于证实了凶手并非是抢劫杀人。而最为特别的就是几张宣传单,而且内容全是各大整形美容医院的,这让孟少辉想到了法医验尸的结果,凶手是一名对人体解剖有一定了解的人,难道凶手会是一名整形美容医生?可是动机呢?难道是因为替徐燕整容,失败后为掩人耳目才行凶?现阶段这样的解释似乎说得通,至少能解释为什么凶手要割去死者的头部,难道徐燕的脸上有整过容?可是这么多家的宣传单,到底是哪一家的医生有可疑呢? 孟少辉没再继续想下去,而是立刻在现场重新布置了调查的方向,一方面让鉴证人员把车进行仔细地检查,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另一方面找徐燕的家人和同学了解关于整容的情况。而他自己则亲自带队,对套牌出租车展开了调查,通过从交警部门核对发动机号得知,这辆套牌的出租车之前并不是营运车辆,而是一辆私家车,根据这条线索,孟少辉找到了这辆车的原车主,了解后得知,因为换了新车,车主便将淘汰掉的这辆桑塔纳2000卖给了市郊的一个小型汽修厂,因为那里的老板是车主的朋友。于是孟少辉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市郊。 按照车主所说,孟少辉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那家位于市郊的小型汽修厂,在汽修厂的大院里,乱七八糟地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汽车零件,而一些已经报废了的汽车横七竖八地摆放在院子左侧,其中不乏有些因交通事故报废的车辆,而在院子的右侧,则摆放着几辆相对较新的汽车,很明显应该是用旧车翻新过的车辆,甚至其中还有几辆车身喷涂上了出租车的颜色。 因为孟少辉和几名侦查员都身着便装,所以汽修厂的老板以为是有生意上门,忙热情地迎上前:“几位老板,看中了什么车?随便挑选,我保证价格合理,你们到我这来选车是选对了,我这翻新的二手车你出去再开上个三年五载的保证没有任何问题。” “你这连出租车都有啊!”孟少辉说道。 “不仅是出租车,你如果要的话,我还能帮你套上个出租车牌,从我这开出门你就能直接做生意了。”老板自夸道。 “这么说这辆车和车牌也是从你这买走的咯!”孟少辉拿出套牌出租车的照片递到了老板面前。 老板扫了眼照片,又看了看孟少辉等人,立刻转身想跑,可他才刚迈出一步,便被几名侦查员堵住了去路。 “看过照片就想跑,做贼心虚吗?”孟少辉说道。 “没,没有,这照片里的车我又不认识,我心虚什么。”老板忙摆手辩解道。 “刚才你不是还问我要不要买你这儿的出租车吗?还说能帮我套上个出租车牌,我出门就能做生意吗?”孟少辉冷冷地反问道。 “那我做生意嘛,有客人上门话都是这么说嘛,我哪真有那种能耐啊!”老板故作委屈地说道。 “孟队,这几个车牌是从他办公室里的抽屉里找到的。”一名侦查员拿着几个出租车的车牌递给了孟少辉。 “你要没有能耐,那这几个车牌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这是真车牌啊!”孟少辉把车牌在老板眼前晃了晃。 “这、这是别人寄放在我这儿的,和我无关啊!”老板推卸道。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是工商局的,也不是交警部门的,我是市刑侦大队的,现在怀疑刚才给你看的照片里的套牌出租车和一起恶性杀人案件有关,而我们从那辆车的原车主处了解到,那车是卖到你这里的,如果你不把情况交代清楚,那我就不是在这里和你聊天了,而是以犯罪嫌疑人的同伙的身份把你带回局里审讯,到时候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轻重你自己掂量吧。”孟少辉严肃地掏出了证件。 孟少辉的话果然把老板震住了,他赶忙哀求道:“别、别啊!我最多就是翻新些旧车卖,赚些小钱而已,我承认,我的确卖出过几辆假的出租车,您要是罚我,我认了,可是我没有杀人啊!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干那事啊!” “少在那给我打马虎眼,说,照片里的车和车牌是不是从你这买走的?”孟少辉厉声喝道。 “是,是。”老板赶忙回道。 “还记不记得买车的人长什么样?” “我想想,我想想。”老板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我还有点印象,大概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那天差不多傍晚的时候,来了个男人,他说要买辆车搞营运,就挑了其中一辆我已经喷好漆的假出租车,并且让我替他套个车牌上去,这个人很爽快,不仅没试过车,连价格也没讨,就买去了。不过他的样子我真的没看得很清楚,我记得当时他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还戴了副墨镜。” “你连对方样貌都没看清也敢卖车给他?”孟少辉质问道。 “警官,那个人那么干脆,我这一年可都碰不上一个,只要他给了钱,他长什么样子根本不重要,而且他来我这买假出租车,就是为了搞非法营运,那不想让我看清样貌也情有可原嘛。”老板解释道。 “那他有什么体貌特征吗?” “嗯,他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吧!偏瘦,当时来的时候好像穿一件黑色的皮衣,其他方面我就真不清楚了。警官,我这说的可都是实话啊!我真没杀人,我也不是什么同伙啊!您可千万别错抓了好人啊!”老板苦苦哀求道。 第四章 恶魔再临 虽然说找到了套牌出租车的线索,可是由于嫌犯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以至于线索在汽修厂中断了。而另一方面关于徐燕整容的情况,经过调查证实,她本人并没有整过容,不过之前她曾陪一位想做整形的朋友去过几家医院咨询过,那些宣传材料可能是那时别人发给她的,她随手就塞进了包里,事后忘了拿出来而已。 两条看似明朗的线索一下子全部中断了,而且在那辆套牌出租车里也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甚至一枚完整的指纹也没有找到。而凶手开走的车牌号为4528的白色宝来车,经过调查,证实了为套牌车,交警部门登记的车牌4528的是辆深蓝色的福特轿车,车主也已经找到,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车牌被人套用,因为在自己的交通违章记录里并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 孟少辉愁眉不展地靠在椅子上,几天来的调查几乎等于是白忙了一场。凶手从作案工具的选择,到行凶毁尸,最后再到弃尸,所有的行为可谓是一气呵成,滴水不漏。他在心里痛恨凶手残忍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狡猾的凶手的反侦查能力,真不知道这一切的行为凶手曾经预演过多少次。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中的孟少辉,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他看了眼手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8点了,他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 “孟队,接到报案,内河河道中发现一具被割掉双臂的女尸。” 侦查员的话就像一根钢针般刺进孟少辉的耳朵,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顾不上洗脸,迅速带队直奔案发现场。 发现尸体的案发现场位于内河河道的中段,尸体同样被装在一个红白条纹的编织袋中,当孟少辉赶到案发现场时,尸体已经被从编织袋中抬出,摆放在了河岸边,法医正检验着尸体。和之前的案件一样,死者为女性,全身一丝不挂而且高度腐烂,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尸体被割去了双臂。 “孟队,是内河清淤的工人发现的尸体,因为这里淤泥比较多,才堵住了尸体的去路,所以我们估计尸体是从上游冲到这里来的,已经有同事去上游了解情况了。”侦查员汇报道。 “老卢,尸体是不是又被泼上硫酸了?”孟少辉走到尸体旁问道。 “嗯,和上一起案件很相似。不过具体的死亡时间我要详细验完尸才能给你,因为现在是冬天,河水温度较低,尸体又在河水里浸泡过,我现在无法判断准确的死亡时间。”法医回道。 “难道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孟少辉思忖道。 “从手法上来看,非常像,不过这次凶手割去的部位和上次不同。”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孟少辉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快,在上游搜查的侦查员便找到了怀疑是女死者的手提包,财物及证件都在,身份证显示手提包的主人叫龚秋媛,女性。除了这些,手提包内同样有几份整形美容医院的宣传材料,而且和徐燕背包里发现的数量和内容是完全一致的。但是由于背包被扔在河岸边,并没有和尸体在一起,再加上尸体的容貌被毁,所以孟少辉并没有很快就确定死者的身份,而是让侦查员立刻调查龚秋媛。 午后,验尸报告便摆在了孟少辉面前,通过从龚秋媛住处找到的头发,经过DNA比对后证实,女死者的身份就是龚秋媛,死亡时间在9至10个小时左右,也就是昨夜的10至11点之间,死因是被人掐住颈部窒息身亡,同样没有找到指纹,因为尸体被硫酸大面积毁坏。通过对尸体上双臂处的切口分析,切割工具和之前徐燕命案一样,都为钳工用的钢锯,而且同样并未对关节部位造成明显损伤。而在双臂切口内同样发现了沐浴液,而且沐浴液的成分和徐燕体内发现的相一致。由此,基本可以肯定两起凶案均为同一凶手所为。 同时,侦查员也查到,龚秋媛在房产中介工作,单身,父母都不在身边,所以在案发后并没有人报案,但是她的同事却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案发当天下午,龚秋媛曾接到一个电话,挂断电话后,龚秋媛很高兴地和一位同事说,有名客户看中了市郊的一套别墅,约她晚上再去别墅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现场签合同。另据龚秋媛的同事所说,龚秋媛一直为自己仍是单身而苦恼,她始终认为是自己的样貌不够出众,所以一直无法吸引到异性,之前就想过要去整容,可是却因为手术的价钱太贵所以一直没有做,她当时接完电话还说,如果晚上能签下合同,就有钱去整容了。 虽然不清楚龚秋媛所说的那名约她晚上看房的客户的身份,不过这是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条线索,虽然说也有客户因为白天有事而选择晚上看房,但是因为龚秋媛的遇害时间就在昨夜10至11点之间,所以这名客户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龚秋媛的人,他的身份对案件自然就显得极为重要。 接连的两起分尸凶案,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超过了预期,孟少辉一刻也不敢耽误,一方面派人调查案发当天打入龚秋媛手机的电话;一方面则派人按照两名女死者包里找到的整形美容医院的宣传广告,把相关的医院重新彻查一遍。而他自己则亲自到龚秋媛负责的那幢别墅现场了解情况。 龚秋媛负责的别墅位于市郊,这里背山面海,环境清幽,是名副其实的高档住宅区,只不过由于才刚建成不到半年,所以很多配套设施还没有完善,只有零散的几幢别墅处于装修中。孟少辉没有太多心思去欣赏这里的风景,他很快找到案发当晚的保安了解情况,而保安也证实了,昨晚9点左右,一个男人开着车带龚秋媛来这里看房,只不过那个男人始终戴着鸭舌帽和大墨镜,所以并没有看清样貌,再加上龚秋媛是房产中介,带客户来看房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保安也就没有一直跟着他们,只是在他们开车进出别墅区时留意了一下。保安还说当时那个男人开的车是辆白色宝来车,车牌号是4528。这一点和第一起凶案凶手从停车场开走的车完全吻合,可以肯定这应该是凶手行凶时固定使用的车辆。 坐在办公桌前,孟少辉看着徐燕和龚秋媛的照片,但他始终琢磨不透凶手行凶的动机,为什么要选择这两个人下手呢?从身份上来看,一个是在校大学生,一个是房产中介,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是如何被凶手选中的呢?徐燕长相靓丽,在学校还有中文系的“系花”之称,凶手割去她的头部难道是因为她的样貌?而龚秋媛样貌一般,甚至还想要去整容,那凶手割去她的又臂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呢?她的手臂有什么特别呢? 孟少辉拿起龚秋媛的照片,这是一张在夏天拍的照片,龚秋媛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背心,满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和另一张徐燕的照片相比,从样貌上来看的确没有什么可比性,但是不得不承认,龚秋媛的双臂非常漂亮,手指纤细,手臂上则没有多余的赘肉,而且手臂上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样地柔滑。 “两个受害女性的身上都有她们各自的优点,而这优点都被凶手割去了,这难道就是他行凶的动机?”孟少辉思忖道,“可是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而且被割去的部位现在又在哪里呢?难道被凶手收藏起来了?”这个想法一出现,孟少辉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凶手真的像他想的这样做了,那就只能证明一点,凶手的心理存在一定的问题,可以算是一名变态连环杀手了。 第五章 疑云重重 虽然孟少辉在别墅保安方面并没有查到重要的线索,但是兵分两路的侦查员却带回了极其重要的两条线索,而且两条线索的重合也似乎让“恶魔”般的凶手现出了原形。 侦查员调查到拨打到龚秋媛手机上约她晚上见面的号码,通过对该号码的通话记录清单调查发现,号码的主人叫田怀松,是市天使丽人整形美容医院的整形医生,三个月前刚从韩国学习回来,而且在两名受害女性包里发现的整形美容医院的宣传材料里,也的确有天使丽人医院的材料。 虽然线索就摆在眼前,但是孟少辉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从案发到现在,无论是尸体,还是凶手的行踪,始终都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团,凶手的整个布局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可是为什么在第二起凶案里,却出现了这么大的一个足以致命的漏洞呢?虽然“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可是这个痕迹对于一直都很狡猾小心的凶手未免也太明显了,直觉告诉他,这条线索很有可能也是凶手布的一个局,可是现在既然线索出现了,就不得不查清楚。 审讯室里,孟少辉仔细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整形医生田怀松,谁也没有说话,周围的空气压抑,憋闷,仿佛有种夏天暴雨即将到来时的感觉。 田怀松穿着一身西服,戴着副银丝边眼镜,周身透着一股子书生气,34岁的他从韩国学习回来后,便升为了医院的主任医生,可谓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限,可是现在的他,从坐下就没敢正眼看过孟少辉,还时不时地用手抹去额前因紧张而冒出的汗珠。 “田怀松,这部手机是你的吗?”孟少辉拿着田怀松的手机,开口问道。 田怀松闻言,紧张地抬起了头,看了眼,嘴唇动了动,可却没发出声音,然后就点了点头。 “从你的手机上拨出过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我们已经查过了,是打到一个叫龚秋媛的女性的手机上的,而这名女性在昨晚遇害了。” “我、我没有杀人,我不认识你说的叫龚秋媛的女人。”田怀松紧张地叫道。 “可是根据我们的调查,龚秋媛曾到你的医院了解过整容的相关事宜,你会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认识她,或许她曾经去过我所在的医院了解过整容的事情,但我是医院的医生,我的工作范围只是负责整形的手术,接待她们咨询不是我负责的,都是由护士负责的,而且就算她想整容,也不一定是由我做的,我们医院做这类手术的不止我一个。”田怀松连忙解释道。 “那你手机上有打给龚秋媛的电话这怎么解释?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当时电话的内容是你让龚秋媛带你去看一套别墅,并且要签买卖的合同,但是在看完别墅后,她就遇害了,而你则应该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孟少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田怀松,相对于对方所说的话,他更注重观察对方的眼神和身体的一些小动作。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没有想买过什么别墅,我又不是没有家,而且我才去韩国学习回来,才刚升为主任医生,哪会就有那么多钱买别墅呢?”田怀松一脸的无辜,同时用手抹去了滑落到下巴的汗水。 “那昨天晚上10点到11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孟少辉思索了片刻后,问道。 “那个时间当然是在家睡觉了,我下了班就回家,看看书,看看电视什么的,没什么事就休息了,因为我要保证充沛的精力应付第二天的手术,我是整容医生,万一在手术过程中因为没精神出现事故,那样是会造成患者毁容的,这样的责任我可担不起。”田怀松回道。 “那三天前的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呢?” “也是一样啊!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女人,我怎么可能杀她呢,你想信我啊!”田怀松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你的手机为什么会有拨打到龚秋媛手机上的记录呢?这一点你怎么解释?”孟少辉认为这才是最为重要的关键性问题。 “我真的不知道,在医院的时候,因为手术室里是不能带手机的,所以我都会习惯性地在上班期间把手机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我真的没有打过那个电话啊!我都不认识什么龚秋媛,又怎么会知道她的电话,并且打给她呢!”田怀松努力为自己辩解道。 审讯至此,孟少辉也感觉田怀松似乎真的不是真凶,毕竟他才从韩国学习回来没多久,在医院里有大好的前途,根本没有什么理由去干这样的傻事啊!而与此同时,去田怀松家搜证的侦查员也回到了警局,并向孟少辉汇报了搜查结果。在田怀松家的浴缸内,并没有血迹反应,而且田怀松所用的沐浴液和两具尸体内发现的所含成分也完全不同,而田怀松所开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和现阶段掌握到的可疑车辆也完全不同,在其车内也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在房产中介内,并没有查到田怀松有看房的记录。 从目前调查到的情况看,田怀松的嫌疑几乎被排除了,至少除了他手机曾有拨打给龚秋媛的记录外,还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他就是两起凶案的凶手。而且根据田怀松的口供,他在上班期间手机是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的,这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其他人利用他不在办公室的期间,盗用了他的手机拨打电话给龚秋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就证明了一点,凶手很可能就隐藏在天使丽人整形美容医院里,可是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有几十人之多,到底会是谁呢? 孟少辉虽然排除了田怀松的嫌疑,但是为防万一,仍然派了侦查员对其进行24小时监控,另一方面则对医院里所有的员工展开了全面的调查,虽然说需要调查的人数有几十人之多,但相比起之前漫无目的的调查工作,现在的范围已经缩小了。 虽然调查的范围已经有了,可是孟少辉却始终没有想明白凶手行凶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从第一起凶案的发生至今已经过去整整五天的时间了,两名受害人身体上被割去的部位却始终没有找到。 “一个是头,一个是双臂,凶手如此大费周章,肯定是有某种原因在其中,可到底是什么呢?”孟少辉拿着两名受害女性的照片认真地研究着,“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整容医院的某个工作人员,因为也只有这样才会清楚田怀松有上班把手机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习惯,而且同时也对人体解剖有一定的了解。可是身为医院的工作人员,行凶动机到底是什么呢?徐燕有着靓丽的样貌,龚秋媛有着纤细柔滑的双臂,她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在外形上的特点,凶手割去她们身上最有特点的部位,是出于对她们的嫉妒吗?为了这就杀人?似乎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了。凶手在分尸前还对尸体进行了清洗,这可不是常人的心理所能承受的恐惧,似乎并不只是因为简单的嫉妒,倒更像是凶手在心理上存在一定的问题。”孟少辉思忖着,他试着抛开了所有的想法,只把重点放在了两具尸体被割去的部位上,突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难道凶手是想割去受害人身上最有特点的部位,然后拼凑出一个完美的人来?”这个荒唐想法一出现,孟少辉顿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恐怖感向自己侵袭而来,虽然他不希望这是事实,但是从实际情况上看,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因为两名受害人的身份完全不相同,凶手却选择了她们下手,而且至今没有找到尸体遗失的部位,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凶手把割去的部位收藏了起来,可是现在只有头和手臂,也就是说凶手还需要再杀至少两名女性,才能凑足一个完整的人。 第六章 疯狂继续 孟少辉希望自己的荒唐想法不是事实,可是现实往往就是如此地残酷,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深夜11点刚过,孟少辉就接到了负责监视田怀松的侦查员的电话,说田怀松突然开着车出门了,现在正在对他进行跟踪,孟少辉立刻嘱咐侦查员一定不能把人跟丢了,他自己也迅速驱车赶往指定的地点。 很快,孟少辉就追上了田怀松,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被警方跟踪,保持着稳定的车速行驶着。由于是深夜,路上行驶的车辆较少,孟少辉不敢跟得太近,始终保持着三个车位的距离。在拐了几个弯后,田怀松的车拐进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孟少辉和侦查员的车辆也随后拐了进去。 田怀松开着车绕到了停车场的二层,他把车停在了角落里的一个停车位,而在他停车位的旁边,一辆再熟悉不过的白色宝来车进入了孟少辉的视线,车牌号4528,这让孟少辉显得很是激动,因为两起案件的关键都在这辆车上,能找到车,对破案可以说是关键中的关键。 田怀松将车停稳后便下车走到了白色宝来车旁,他皱着眉头在车边犹豫了片刻后,便拿出钥匙打开了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了一个红白条纹的编织袋,从他费力的神情上不难看出,编织袋里装着很沉重的东西。 见状,孟少辉没再等下去,第一时间冲到了田怀松身边,田怀松还未反应过,冰凉的手铐已经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警官,你这是?”田怀松怔怔地看着孟少辉,一脸的茫然。 “你在这里干什么?”孟少辉严肃地问道。 “我的朋友说给我个生日的惊喜,让我来看看啊!”田怀松稍稍平静后说话。 “生日?” “是啊!过了午夜12点,我的生日就到啦!” “那你知道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吗?”孟少辉狐疑地问道。 “我不知道啊!我朋友没说。”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孟少辉说道。 随着编织袋上的拉链被拉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袋子里涌出,田怀松打开袋子一看,顿时“啊”的一声惨叫,跌坐在了地上,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这就是你朋友给你的生日礼物吗?”孟少辉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田怀松慌忙解释道。 “你的什么朋友会给你这样的东西当生日礼物呢?” “我、我真不知道,我是接到电话,那人说是我朋友,说马上就要到我生日了,要给我一个生日惊喜,还说礼物放在一辆车的后备箱里,车钥匙放在了我家的门口,我打开门后,在门外的确有那把钥匙。”田怀松急忙说道,“我有问过他是谁,但他没说,说我收到礼物就知道了,我看对方知道我的生日,而且钥匙的确是放在那里的,因为以前也曾有过朋友这样为我庆祝生日,所以没多想,就来看看。” “你的这个生日礼物真是非常特别啊!”孟少辉冷冷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警方找这辆车已经很久了,从我们掌握到的情况看,这辆车就是两起,不对,现在应该是三起凶杀案里凶手用的车,而知道这辆车所藏匿地点的,也就只可能有凶手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不、不是我,真不是我。”田怀松无辜地叫道。 “把他先带回局里,还有查打到他手机上的号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打给他的。”孟少辉吩咐道。 “孟队,在后备箱里发现了一个女式提包,里面有个叫蒋玉的女性的身份证,还有一张工作证,是一家模特公司的。”侦查员说道。 “嗯,是不是同样有几张整形美容医院的宣传材料?”孟少辉问道。 “是的,其中也有天使丽人整形美容医院的宣传单。” 在法医人员到来前,孟少辉仔细研究着现场所能看到的线索。编织袋里的尸体,从尸体全身腐烂的情况看,肯定又是被硫酸腐蚀后的结果,双腿被割掉,而且同样被装在了红白条纹的编织袋里,这一切全都和之前的两起凶案相同,最主要的就是这辆白色宝来车,款式和车牌完全和之前在监控录像里发现的一模一样。而知道这车停在哪里的相信也就只有凶手自己,种种迹像都表明田怀松就是凶手,但是田怀松被放出的这两天时间,他一直在警方的秘密监视之中,他是如何犯案的呢?最主要的是他刚才见到我出现在他面前的那种意外惊讶的表情,还有看到编织袋里尸体时的恐惧紧张的神情,并不是能轻易就伪装出来的。还有一点,就是凶手每次都是开着这辆车搬运尸体,如果凶手真的就是田怀松的话,那他早就应该知道编织袋里有尸体才对,到这里来换车后,应该直接开着车去弃尸,可又为什么要把尸体搬出来呢?他想搬到自己的车上?如果田怀松真的是凶手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傻。那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孟少辉顿时感觉有些迷茫,找不到调查的方向了。 很快,侦查员就查到,的确有个电话号码在田怀松说的时间打到过他的手机上,不过这个号码是个新开的手机号,没有任何的电话记录可以查询,唯一的一个电话就是打到田怀松的手机上,之后再联系这个号码,已经处于关机的状态。 “如果田怀松没有说谎的话,那就有可能电话是凶手打的,可是为什么要嫁祸给田怀松呢?”孟少辉始终对现阶段所发生的一切感到疑惑不解。 “听说你抓到凶手了,是吗?” 清晨6点刚过,法医带着验尸报告走进了孟少辉的办公室,他的脸上除了疲劳外,更多的是一种愤怒。 “还不确定,怎么了?” “如果确定抓到的人就是凶手的话,我真想冲过去好好地揍他一顿,太不是东西了,接连杀害了三名年轻的女性,还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毁尸,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法医愤恨地怒斥道。 “验尸结果已经证实了和之前两起凶案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吗?”孟少辉稍显冷静地问道。 “是的,死亡时间就在昨晚的9点至10点之间,死因同样是被掐住颈部窒息而亡,然后凶手清洗尸体,割去尸体的双腿,再用硫酸毁尸,尸体内的沐浴液成分和之前两起凶案完全一致。这个连环凶手肯定是个心理变态。” “而且还是个非常有头脑的心理变态,懂得利用各种手法,来毁灭线索,并且还误导我们警方的调查工作。” “误导你们的调查?你的意思是抓到的那个人不是凶手,而是凶手故意引你们去抓的?”法医诧异道。 “是的,从一开始我们的调查就一直被凶手牵着鼻子走,他安排留下什么样的线索,我们就跟着线索查,田怀松就是他误导我们的一枚棋子。”孟少辉无奈地说道,“在这第三起凶案还未发生之前我就在琢磨,凶手到底为什么要杀害那两名女性,并且割去她们身体上的某个部位?直到这起凶案发生,我才基本肯定了我的猜测。这次凶手割去的是死者的双腿,从受害人生前所拍的照片上看,她被割去的双腿有着非常完美的曲线,这也就是凶手选择她下手的原因。” “我就不明白了,凶手选择三名女性,并且割去她们不相同的部位,到底动机是什么呢?一般情况下的连环凶手犯案都有一定的共性,可这次的凶手似乎除了在毁尸和杀人手法上存在共性外,对割除尸体的部位却并没有固定性,按道理来说,心理存在一定缺陷的连环凶手如果要割除受害者身上的某个部位时,一定会针对某个特定的部位下手,而不应该是这样随意选择才对。”法医不解道。 “你说得没错,一般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如果要割去尸体上的某处部位,都会选择自己有偏好的某个部位,而这次凶手在三具尸体上选择了三个不同的部位,表面上虽然感觉毫无章法,可是如果你把他们联系起来的话,就能看出其中的门道了。”孟少辉在纸上画了个人的草图,然后把头、上身、双臂和双腿全部剪下,然后拿走上身,只把头、双臂和双腿摆在了桌上,“看到了吧!如果把三起凶案受害女性被割去的部位拼在一起的话,就只缺一个上身,那就会拼凑出一个完美的人了。” “凶手这个行为实在太可怕了,如果你猜测的没错的话,那不是等于还有一个女性会遇害?”法医惊讶道。 “是的,之前我也是一种猜测,但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了,因为蒋玉是名平面模特,她双腿优美的线条则是她引以为傲的一个特质,但同样,也成为了凶手选择她的目标。现在已经连续发生三起凶案了,我不希望再有第四起发生,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抓到凶手,阻止他的疯狂行为。”孟少辉严肃地说道。 第七章 谁是恶魔 审讯室里,田怀松已经被连续审问了6个小时,一夜没合眼的他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声音也有点沙哑了,然而他为自己辩解的话反反复复只有“不知道”,“我真的没有杀人”。 当孟少辉推开审讯室的门从田怀松身旁走过时,田怀松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无辜的眼泪也从眼眶中涌出。 “警官,我求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过,我真的没有杀人啊!”田怀松跪在地上哭喊道。 “你先起来吧!”孟少辉把田怀松扶回椅子上,“要想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就必须说实话,要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对你非常不利。”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没有撒谎。”田怀松哽咽道。 “我们查过,昨晚打到你手机上的电话是个新开通的号码,在打给你之后就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我问你,电话里的声音,是男是女?你是否熟悉对方的声音?”孟少辉问道。 “是个男的,不过声音我并不熟悉。”田怀松努力地回忆道,“我感觉好像对方故意用什么东西捂着话筒似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以为是我的朋友怕我认出来,所以也就没多想。” “嗯,那在医院里,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孟少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我在医院工作了7年,为人处事自认一直都很本分,别说得罪人,就算和同事间大声说话都没有过,就算偶尔在工作上有分歧,我也会商量着解决,毕竟都是为了能把工作做到最好。”田怀松稍稍平静了一些。 孟少辉边听田怀松的话,脑子边在飞速地运转,因为凶手懂得田怀松上班期间把手机放在抽屉里的习惯,而且还利用他不在办公室的时间用他的手机打电话给龚秋媛,之后还利用他的生日把他引到了藏尸的汽车处,综合以上几点,基本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是对田怀松有一定了解的人,而且这个人一定就在医院里,同时也是一名对人体解剖有了解的医生,他之所以布局杀人,还想要陷害给田怀松,其中一定有某种原因。 “你说曾经有过在你生日的时候,你朋友也像今天这样叫你出去,给你惊喜是吗?” “嗯,有过两次,一次是我还在学校读硕士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在两年前,也是快到午夜12点的时候,我朋友打来电话,说在我家门口有把汽车钥匙,然后车停在哪里,让我去那里打开车的后备箱,当时里面放的是生日蛋糕,不像这次,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啊!” “那这件事你有和谁说过吗?” “有啊,当时第二天上班我和医院的同事有说过,还叫他们下次也可以这样给朋友或是恋人过生日,很有意思。” “那你之前去韩国学习的事,是如何定下的呢?院里那么多整容医生,为什么就只有你去了呢?”孟少辉思索了良久后,突然问道。 “那是市医疗机构搞的一次学习活动,每家整容医院有两个名额,一名医生,一名护士,我们医院选出了包括我在内的四名医生,因为学习回来后将会有机会被升为主任医生,最后院领导确定让我代表医院去,一是因为我年轻,学习能力快;二是虽然我工龄短,但是学历高,我是医学院的硕士生;三则是因为我平时的工作表现良好,所以最后才有幸去韩国学习那里的先进技术,学习回来后,医院便提拔我为科室的主任医生了。”田怀松简要地介绍道。 “那另外三个人是谁?” “戴威、鲍国锋和刘伟。” “嗯,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还必须要先在警局里待上一段时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但你必须给我时间,我会抓到凶手,证明你是清白的,你也不希望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回到医院看到同事对你的那种怀疑的眼光吧?” 看着孟少辉坚定的眼神,田怀松点头同意。 警局的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不言而喻,接连三起凶杀案,让侦查员各个气得是咬牙切齿,凶手的残忍行为让他们无比地愤怒。 孟少辉没有多说废话,直入主题:“从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可以排除田怀松是凶手的可能性,因为在第三起凶案发生的时候,他正处于我们警方的秘密监视中,之后是凶手用电话引他去了藏有尸体的停车场,并在汽车上发现了尸体。凶手原来的布局可谓是相当完美,因为这样就会让装尸体的编织袋上留下田怀松的指纹,让他成为警方怀疑的对象,但是凶手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在放回田怀松后,却对他秘密进行了监视,这就等于在无形中证明了他的清白。” “如果不是田怀松,那不是等于接下来又要从头查起了吗?” “不用,凶手用了各种手法把调查的视线引到田怀松身上,很明显,他就是想陷害田怀松,可是田怀松说他在医院里老实本分,从不与人结仇,那会是什么人想要把这么大的罪名加在他的身上呢?如果田怀松所说属实的话,我猜测应该和田怀松去韩国学习有关,这才是最有可能让他和人结仇的行为。”孟少辉认真地分析道,“去韩国学习三个月,回来就能被提拔为主任医生,试想一下,能出国学习先进技术,还能升官,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去?据田怀松所说,当时竞争去韩国学习的机会包括他有四个人,如果你们换成是他的竞争对手,会轻易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吗?” “当然不会啦,不仅有机会出国学习,还升为了主任医生,换谁都不想错过啦!” “所以,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三个人,戴威、鲍国锋和刘伟,现在立刻对他们展开监视和调查,因为很有可能凶手正在酝酿第四起凶案,我决不允许再有凶案发生,一定要在他准备行动之前,抓到他。” 孟少辉对自己的分析非常自信,当然,这也完全得益于凶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凶手想把所有的凶案都嫁祸给田怀松,并且还盗用田怀松的手机打电话给第二名受害女性龚秋媛,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在第三起凶案发生的时候,田怀松正在警方的秘密监视中,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田怀松会飞,否则他绝对不可能犯案。凶手这一次等于是被自己的聪明出卖,从而露出了狐狸的尾巴。 然而对于戴威、鲍国锋和刘伟的调查并没有想像中的简单,毕竟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凶手有机会逃跑,一方面对三个人进行秘密跟踪,另一方面对他们三人的人际关系展开的调查也是在秘密中进行。虽然压力巨大,但是这样的压力对侦查员来说同样也是一种动力,现在就是要和凶手争分夺秒地斗快。 在医院,孟少辉从院长方面了解到,戴威,43岁,在天使丽人整形美容院工作20年,表现良好,但医院考虑到他的年龄问题,所以才没有让他去韩国学习,至于人品方面,他为人老实本分,在院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对院领导最后的出国学习的人选决定也没有任何的异议;鲍国锋,40岁,在医院工作15年,表现同样良好,他之所以没有被医院选中去韩国学习,是因为他只有医学院本科学历,再加上他曾代表医院去英国进行过学习,所以院领导才考虑把这次去韩国的机会让给年轻人,对于这点,他也同样没有异议;刘伟,34岁,他和田怀松是从同一所院校毕业,同样是硕士学历,工作上非常努力,表现只能算是一般,院长对他的评价是书呆子一个,对医学知识掌握非常透彻,但是实际中却不能灵活应用,而他性格也比较孤僻,有时间也是一个人闷头看书,和同事间沟通较少,这也是这一次没让他去韩国学习的原因,相比之下,田怀松为人比较开朗,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好。不过据院长所说,刘伟事后曾找过院长,问不让他去韩国的原因,院长和他解释完后,他就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 另一组侦查员通过对三个人的人际关系调查,结果和院长所说的基本一致。戴威,为人老实,对谁都毕恭毕敬,处事也是谦虚谨慎,他和妻子间关系和睦,儿子就读于外省的医学院校;鲍国锋,东北汉子,性格直爽,夫妻间的关系也不错,儿子就读于本市的一所高中;相比起这两个家庭和事业都比较稳定的人,刘伟就显得疑点重重,通过调查得知,刘伟至今单身,并且从未谈过恋爱,而他的邻居也反映,他性格孤僻,从不和小区内的任何人交往,就算有时在电梯里遇到,他也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另外有邻居提供线索说,在两个月前曾看到刘伟买回了一台大型的冰柜。 而技术组的人员通过将三个人的照片进行处理,给他们的头上都戴上了鸭舌帽和墨镜,然后拿给汽修厂的老板和别墅保安进行确认,得出的结论是,刘伟的相似度在八成左右。 第八章 最终较量 孟少辉把所有的线索进行了总结后,得出结论,刘伟是真正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戴威和鲍国锋都有家室,他们基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分尸是需要时间和场所两个条件配合的,以上两个人基本不符合这样的条件,而唯一最有可能的就是刘伟。首先他是一个人居住,有时间和场所对尸体进行处理,而且至今为止遇害的三名女性被割去的部位没有找到,如果凶手把这些部位保留下来的话,那就一定要有地方进行收藏,虽然现在是冬季,但是如果尸体腐烂,依然会让人怀疑,而刘伟的邻居曾在两个月前看到他买回一台大型的冰柜,他是一个人住,如果需要冷藏食物,冰箱足够了,根本用不上冰柜,他很有可能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在策划凶案,而买冰柜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尸体被切割下的部位。而最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他和田怀松是校友,对田怀松的了解肯定很深,无论是年龄还是学历,他们也都完全相同,可是因为性格的关系,在这次去韩国学习的事情上,院领导并没有选择他,他很有可能为此对田怀松怀恨在心,所以才把凶案试图嫁祸给田怀松。 至此,蒙在案件上的迷雾渐渐开始散去,案件的疑点也基本串联了起来,这让所有参案的侦查员,都有种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就要来临的兴奋。 孟少辉认为时机已经完全成熟,再拖下去只会延误时机,他迅速带队赶到了刘伟的家,可是敲了半天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根据监视的侦查员所说,刘伟从医院回家后就没再出去过,就连晚饭也是叫外卖送上去的,孟少辉没多想,迅速让侦查员找来工具撬开了防盗门,在门被撬开的一瞬间,孟少辉端着枪第一个冲进了房内。 冲进刘伟的家后,给所有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压抑,因为屋内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窗帘也全部都是合上的,而大厅内所亮着并不是正常的白色日光灯,而是几盏泛着红光的壁灯,红色的灯光在黑暗屋内格外刺眼,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映成了红色,仿佛被鲜血淋过一般。这一切更加让孟少辉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正常的人是不可能把家里布置成这种样子的。 正当孟少辉和侦查员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有些诧异的时候,突然从内室传来开门的声音,孟少辉迅速冲到了门边,当里面的人刚跨出第一步还没反应过来时,孟少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按倒在了地上。 “你、你们干什么啊!”被按在地上的正是房子的主人刘伟,他惊叫道。 “现在怀疑你和三起凶杀案有关。”孟少辉一把拽起刘伟。 刘伟怔怔地看着孟少辉,没有任何的回应,从他的眼神里,孟少辉感觉到的并不是嫌犯被警察抓住时的惊恐和失落,有的只是一种空洞,一种让人无法看透的空洞。 “孟队,在房内有发现。”侦查员在刘伟刚走出的房间内喊道。 这是一间空荡的房间,房内并没有进行任何的装修,只是在墙上同样挂着像客厅一样的泛着红色灯光的壁灯,房内的一角摆着一个大型冰柜,透过冰柜上的玻璃柜门,孟少辉很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五样东西:徐燕的头、龚秋媛的双臂和蒋玉的双腿。这五样东西是那样“平静”地躺在冰柜里,伴着泛红的灯光,却让孟少辉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虽然各式各样的尸体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在今天,面对这样一种场面的时候,他心里更多的是一种震撼和愤怒。 “她们是不是很完美?”刘伟在门口突然开口问道,他问话时的神情很平静,眼神里依然是那种让人无法看透的空洞。 “你真是个疯子。”孟少辉怒不可遏地道。 “你不懂。”刘伟的嘴角抹过一丝不屑的冷笑。 “孟队,在他的卧室发现大量四名女性的照片,其中有三名已经遇害女性的照片,从拍摄的角度来看都是偷拍的,其中还有死后的照片。” “把他带回去,马上让法医来对这里进行检验。”孟少辉吩咐道。 在审讯室里,刘伟低着头,无聊地摆弄着手腕上的手铐,周围的一切似乎和他毫不相干,他已经这样坐在那里整整四个小时,任凭侦查员如何问他话,他始终保持着沉默。 孟少辉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审讯室,他走到桌边,毫不留情地把台灯扭向了刘伟,刺眼炽热的灯光射向了刘伟,仿佛要将他射穿一般,他也终于有了反应,抬起手,挡住了光线。 “你不要以为什么也不说,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孟少辉拍了拍放在桌上的文件,“在你家的冰柜里发现的尸体被肢解的部分,还有,法医已经对你的住处详细检验过了,在浴缸里发现了大量血迹的反应,并且在地砖的缝隙里发现了遇害女性的血液,仅这些证据,就足以定你的罪了。” “什么罪?我没有罪,你不懂,我那都是为了医学。”刘伟平静地辩解道。 “你杀人,分尸,毁尸,这些是医学吗?医学是为了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可你呢?你用你学到的医学知识杀人。”孟少辉怒斥道。 “你错了,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刘伟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而且越说越激动。 “说,为什么要杀人?”孟少辉愤怒地问道。 “我只是利用了她们各自的优点,制造一个完美的女性,完美,你懂吗?这才是整容医学的最高境界。”刘伟像是很欣赏自己所做的一切。 “你这个疯子,你根本不配学医,你根本不配谈什么完美。”孟少辉怒吼道。 “我不配,我不配那田怀松那样的人就配了吗?我和他同样都是医学院毕业的,同样都是硕士学历,凭什么他就能去韩国学习,回来就升为主任医生,而我却始终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医生?”刘伟激动地吼道,“在学校,我各门功课成绩都比他优秀,我写的论文也比他的更专业,工作上我比他付出的努力更多,他在花心思去搞那些没用的人际关系的时候,我都在努力地继续读书学习,各方面我都比他强,凭什么他能去韩国学习?凭什么他就能当主任医生?凭什么他就踩在了我的头上?凭什么?凭什么?”刘伟的吼声回荡在审讯室里,或许这些话他真的在心里压抑得太久了。 “凭什么?就凭人性,无论你们在学校的时候成绩谁好谁坏,不管你们在工作上谁更努力,但至少他不会杀人,他懂得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去帮助更多的人。”孟少辉反驳道。 “我呸,他能帮谁?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整形美容,什么是真正的完美,我就是要用实际的证据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比他强,我才真正懂得整容,因为我懂得什么是完美,什么才是真正的完美,哈哈……”刘伟疯狂地笑道,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之前的空洞,在一瞬间,欲望把那空洞填满了。 “如果说医生是治病救人的天使的话,那你就是披着天使外表的恶魔。”孟少辉怒斥道。 “你什么也不懂,我懒得和你说下去。”刘伟撇了撇嘴,“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是我干的呢?”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事物是完美的,更不用说罪案了,无论你掩饰得有多好,凡走过都必留下痕迹,我不得不承认,所有的案件你的确处理得近乎完美,你很聪明,但是最后你却被你这样的聪明出卖了。” “我的聪明出卖了我?”刘伟疑惑道。 “你想把一切都嫁祸给田怀松,你的确做到了,你利用了田怀松上班习惯把手机留在办公室抽屉这一点,打电话给第二名受害者龚秋媛,从而引导我们警方把注意力放在了田怀松的身上,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警方也只能放人。而在这时,你又想到了田怀松的朋友曾在生日的时候,为他制造惊喜,把生日蛋糕放在车的后备箱,然后让他亲自去打开,于是你利用了这一点,引田怀松去了你作案用的车辆那里,并且发现了尸体,并让他在编织袋上留下了指纹,这一点可以说你做得很好,的确可以让我们警方有证据抓人,但你却万万没有想到,在田怀松被放走的这几天里,他一直处于我们的秘密监视之中,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有可能犯案吗?”孟少辉冷静地说道。 “真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还在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我以为你们放了他,是因为没有证据,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引他去停车场了,过早地暴露,害得我的完美的作品还差一个身体。”刘伟显得有些懊悔。 孟少辉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再继续审讯下去,他把剩下的工作交给了侦查员后,独自走出了审讯室,他不知道该对刘伟应该是愤恨,还是同情,是他孤僻的性格让他的心理扭曲,是他的好胜的欲望让他从救死扶伤的天使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恶魔。 孟少辉能感觉到,刘伟刚才的吼叫,那是他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感的首次宣泄,同样也将成为他人生的最后一次。 第一章 离奇凶案 凌晨四点的城市,万籁俱寂,夜色就仿佛一张如墨般的大幕布,将整座城市完全笼罩其中,与世隔绝。 漆黑如墨的夜色,表面看似平静,内里却暗潮汹涌,恐惧、压抑、阴森伴随着夜色朝着城市的各个角落蔓延。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的都沉静在香甜的梦乡之中,就连那些通宵为生意忙碌的出租车司机也都将车停在路边的一些小吃摊前,有的吃点夜宵提提神,有的则干脆就躺在车中呼呼大睡,也是,这种时候根本没什么生意,倒不如抓紧时间休息更为实际。 然而,平静的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数辆警车由南向北,急驰而过,红蓝交替闪烁的警灯射穿了如墨的夜色,在这种时间,警车的出现,无疑给人一种暗示:出事了! 的确,就在之前的五分钟左右,110报警台接到了报案,位于城北的嘉祥花园发生命案,刑侦大队队长孟少辉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通知,他甚至连脸也没顾得上洗,随手抓了件衣服就驱车赶往现场。 案发地点位于嘉祥花园5号楼702室,这是一套位于顶楼的复式单元,从豪华的室内装修上不难看出主人非富则贵的身份,不过很可惜,此时此刻这一切却被死亡的恐怖气息所掩盖。 案发现场位于二楼的书房,不过场面却有些惨不忍睹,一些年轻的侦查员在目睹了尸体的惨状后,都纷纷奔向了洗手间,这也难怪,就连经验老到的孟少辉看见尸体的惨状,都产了些许不适的感觉。 死者为男性,穿着睡衣仰面倒在书桌旁的地上,尸体边零乱地散落着从书桌上掉落下的物品,当然,这些都是非常普通的场面,而使侦查员产生不适反应的主要场面还是集中在尸体上,尸体面部的七孔流出了大量的血液,而从这七孔中还不断有一些类似于蛆虫的生物源源不断地爬出,一些已经爬出的蛆虫掉落在尸体边的血液里并不停地翻滚着,仿佛那些血液就是它们的“天然浴场”,它们尽情地在其中享受着血腥带来的欢愉。 “怎么会有这么多蛆?人已经死了很长时间吗?”孟少辉看到这样的场面,皱着眉头,强忍住胃内翻腾的感觉,蹲在尸体旁向法医疑惑地询问道:“可是没有闻到腐烂的气味啊?” “当然不会有腐烂的气味,初步判断,死者大约死了两个小时左右,至于这些从死者体内爬出的蛆,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啊!”法医无奈地摇着头:“这样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才死了两个小时?”孟少辉诧异地盯着尸体,同样也露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那死因呢?” “尸体表面并没发现任何明显的伤痕,但是从尸体七孔流血的样子来判断,极有可能是中毒,但是就现在这种情况,没有经过详细的验尸,我根本无法下结论。” 正说话间,突然尸体的腹部猛烈地颤动了几下,随即又有大量类似蛆虫的生物从尸体的七孔蜂拥爬出,这着实让在场的众人吓了不小的一跳,都以为是诈尸了,不过好在这抖动只持续了短短的五六秒。 “怎么会这样?”孟少辉惊讶地盯着尸体。 “我现在立刻将尸体带回去进行详细地检验。” “死者的身份是?”孟少辉起身向侦查员询问道。 “李健,冠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 “是谁先发现尸体报的警?” “死者的司机。” “司机?”孟少辉看了眼手表,“凌晨四点半,为什么死者的司机会在这里出现?” “是这样的,据死者的司机说,死者今天要去国外谈一项业务,早上6点20的飞机,可是来了这里后怎么打死者的手机都没人接听,上楼敲门也无人应答,因为死者生前是个非常守时的人,从来不会出现今天这种连电话也不接的情况,所以他担心出事,就找来了物业,物业又找了开锁匠开了门,结果就发现了尸体。” 死者司机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地抽着烟,烟雾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从他不停颤抖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不难看出他仍然惊魂未定。 “放松一些。”孟少辉走到司机身旁说道。 “我……我……我真的没……没有想到会……会发生这……这种事。”司机嘴唇颤抖着说道。 “既然你是死者的司机,那么对死者一定非常的了解,有几个问题要向你了解一下。” 司机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点头说道:“嗯,我……我一定如实回答。” “死者是一个人住吗?” “是的,董事长没有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不过经常会带女人回家过夜就是了。” “昨晚是你送他回来的吗?” “是的。” “几点?” “我记得是7点多,因为今天要赶早班机,所以董事长昨晚回家的也早。” “那他昨晚有没有带女人回家?” 司机皱着眉,显得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事不太好说了。” “有什么话你就老老实实说。” “是这样的,董事长带回家过夜的大都是在夜总会坐台的小姐,有些时候我送他去夜总会应酬,他离开的时候都会带上个女人回家过夜。不过有些时候他如果已经回家了,但有那方面的需要的时候,会自己打电话叫小姐来家的。昨晚我是从公司直接送董事长回的家,所以到底昨晚他有没有叫女人回家过夜,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你董事长找的小姐有固定的吗?” “好像有吧!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他找的那些女人的身份或者住址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毕竟只是个开车的司机,董事长不说的事,我也从不敢过问,而且董事长带回家过夜的女人第二天都是自己打车离开的,从来不用我送。” “那他平时常去哪家夜总会你总该清楚吧!” “这个知道,这个知道。”司机连忙点头道。 “马上把知道的地址全部写下来。”孟少辉让侦查员递给了司机纸和笔,待他写完后,才继续询问:“那据你的了解,死者生前是否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 “这个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是肯定没有的,董事长除了私生活比较那个外,为人处事还是不错的,从来没看他对谁黑过脸,或是大声骂过的,就连我有时车刮了碰了,他也不会怪我。” “那你今天大概几点来这里等死者的?” “3点45分,当时我到了后还特意看了下表。” “那从你在楼下等死者直到你上楼发现死者的这段时间内,有没有发现什么人离开过这幢楼,或者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情?” 司机仔细地回忆了片刻后说道:“我没看到,当时我把车就停在楼下,之后就站在车边抽烟,等董事长下来,这期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也没发生过什么事。” 孟少辉结束了对司机的询问的同时,现场勘察人员也在现场发现了蛛丝马迹。 “孟队,我们在卧室和客厅都发现了明显被搜掠过的痕迹,大量财物遗失,死者的手机也没找到。” “难道会是劫杀?”孟少辉思忖着,片刻后继续问道:“还有什么发现吗?” “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打斗过的痕迹,不过死者的床铺非常零乱,在床上我们发现了女性的毛发组织以及少量精斑,另外,我们在现场提取到了大量清晰的指纹。” “房门有被撬凿过的痕迹吗?” “这个并没有发现,门锁内外都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被撬凿过的痕迹。” “孟队,电梯的监控探头拍到了一名形迹可疑的女人。” 侦查员带着孟少辉来到了小区的保安室,在监控录像中,很清楚地看到一名身穿粉色露背连衣裙、打扮妖艳的靓丽女人在昨晚10点40分的时候进入了电梯,所到的正是死者李健所住楼层,直到凌晨3点的时候,这名女人又一次出现在了电梯里,从镜头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的她神色有些慌张,还有就是先前进入电梯时她的手臂上有一个黑色小挎包,此时却没了踪影,代替的则是一个黑色塑料袋,就在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她先是从电梯中探出头四处观望了一下后,见四下无人后便迅速离开了。 看完监控录像后,孟少辉迅速吩咐道:“从衣着打扮以及时间上来看,这女人有可能是死者叫来过夜的小姐,马上打印出视频里的女人的样貌,然后到各个夜总会调查,尽快查出这个女人的下落,现阶段她的嫌疑最大。” 朝阳缓缓升起,仿佛火焰般,沿着地平线开始燃烧那张覆盖在夜空数小时的黑色大幕,直到黑色被完全燃尽。 明亮代替了黑暗,升起的太阳尽情挥洒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在炫耀战胜了黑暗。 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增多,阳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顿时将人们还略带的倦意一扫而空。然而,对于肩负重担的侦查员而言,无论是清晨的到来,还是黑夜的降临,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 正当调查神秘女人的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的时候,孟少辉接到了法医的电话,电话里,法医希望他能迅速赶回去,因为尸体在解剖过程中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在解剖室门口,法医叮嘱孟少辉道:“孟队,虽然你见惯了大场面,但是由于这一次尸体的情况特殊,所以我必须要提醒你,在进解剖室前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法医严肃的表情,孟少辉已经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然后点了点头,示意法医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在进入解剖室前孟少辉已经在脑海中将所有能想到的恶心场面都想像了一番,但是当站在解剖台前,看到尸体的惨状时,仍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呕吐感,这种看到尸体后产生的不适反应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也难怪,如果只是一具普通的被解剖的尸体摆在他的面前,就算让他现在坐在边上吃着饭都没有问题,毕竟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工作,什么样恶心的尸体没有遇到过,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可是面前这具尸体却和以往遇到过的完全不同,在被解剖开的尸体内,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类似于蛆虫的生物,它们“穿行”于尸体内已经被吞噬得所剩无几的内脏间,仿佛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游乐场”,在其中尽情地玩乐着。 而在这些不计其数的蛆虫生物中,最为醒目的一只长约十余厘米,有成人拇指般粗细,它周身泛着金黄色,懒洋洋地趴在尸体那已经所剩无几的胃内,尸体的胃只剩下一层薄皮被它当成了天然的“床单”垫在了身下,它偶尔抬起头摇晃两下,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 好容易将产生的呕吐感硬压下去的孟少辉,在看了片刻这种场面后,霎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上头皮,他的身体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孟队,没事吧?”法医见状,忙从旁问道。 “没事。”孟少辉皱着眉,摇头道。 “不怕你笑话,这场面已经让几名同事到厕所吐了好一阵了呢,你能忍得住,真是不容易啊!” “我也差点就吐了,这种感觉真的好多年没有过了。”孟少辉苦笑道,随即疑惑地问道:“这尸体为什么会这样?到目前为止,死者的死亡时间也不过只有几个小时,为什么整个体内全是蛆呢?” “这些并不是蛆,而是蚕。” “蚕?!”闻言,孟少辉更是惊讶不已,他强忍着胃内不适的感觉,凑近尸体,仔细观察着那些在尸体内的生物。 的确,它们和蛆有所不同,蛆的体积较小,而且都是像蛇似的蠕动,而现在尸体内的生物通体呈金黄色,除了那只较大的外,其余的都比蛆大了许多,差不多都有小拇指粗细,而且从最大的那只身上能明显看到位于腹部两侧的脚。 “是和蚕有些像,不过蚕怎么会跑到人的体内,而且还吃人的内脏呢?”孟少辉不解道。 “现在只能说这种生物像蚕,但并不一定是蚕,到底是什么生物已经在检验了,至于为什么它们会跑到人的体内,还吃人的内脏,就更加不清楚了。”法医同样也是无比地困惑,“不过从这些生物的数量上看,应该在死者体内存在一段时间了,另外,最大的那只应该只是母的,而且应该具有很强的繁殖能力,这些小个的应该都是它繁殖出来的。” “居然会有这种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另外,从尸体内的器官损坏程度来看,胃的损坏是最严重的,几乎没有了,所以我认为这种生物应该是通过口腔进入到了人的胃内,然后通过寄居在胃内摄取营养进行繁殖,不过这种生物居然可以抵抗胃酸的侵蚀存活下来,还真的是非常神奇。” 正说着话,一名法医拿着份资料走进了解剖室:“死者体内的生物已经有初步的检验结果了,是蚕,只不过产生了一些变异,所以才会导致蚕身上的颜色变成了金黄色。” “变异?是人为的,还是?”孟少辉诧异道。 “还在进行进一步的分析,不过人为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蚕根本不可能在人体内存活。” “这么说这起案件就绝不可能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而为,将这种变异的‘蚕’通过某种途径让受害人吃下,然后等到时机成熟,生物繁殖到了一定数量,就导致了受害人的死亡,而凶手也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应该是这样的,而且凶手应该还有很高的学历,在生物学和遗传基因学上都有一定的研究,毕竟让生物产生变异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么能验得出死者是什么时候中的这种毒吗?” “由于生物产生了变异,所以暂时我还不能给你答案,这方面的检验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我们一定会尽快的。” “嗯,如果再有新的进展,及时通知我。” 第二章 金蚕蛊 经过了整整一天的调查,终于在市里的一家夜总会里找到了那名曾经在案发现场出现过的神秘女人——坐台小姐刘红红,并且当场将其抓获。 警局的审讯室里充斥着从刘红红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香水味,而她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时不时地催问着看守她的警员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当然,回答她的除了无声的空气,就只有警员严肃且冰冷的表情。 过了许久,孟少辉才来到审讯室,落座后,他并不急于开口问话,表情严肃地盯着刘红红看了几秒。 面对孟少辉如炬的目光,刘红红顿时感觉到有些紧张,散漫的态度也收敛了许多,她低下了头,以回避孟少辉那仿佛要射穿她的目光。 “抬起头来!”孟少辉显然不想和刘红红磨蹭,他一巴掌拍在桌上。 刘红红被孟少辉这突如其来的一吼着实吓了一跳,她浑身一颤,迅速地抬起了头,一脸紧张的表情。 “昨晚10点到今天凌晨的3点,你在哪里?” “我……我在家……在家睡觉”刘红红紧张地回道。 “到底是在家睡觉,还是去杀人了?” 孟少辉表情严肃,一双有神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刘红红,这让刘红红更加地紧张,双手不停地在裙子上揉搓着。 “我……我没杀人!”刘红红惶恐地说道。 “没杀?刘红红,我没时间和你兜圈子,李健是谁相信我不用详细介绍了吧!今天凌晨他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家里,在现场,我们发现有翻掠过的痕迹,而且现场还留下了你大量的指纹,并且通过电梯的监控录像,发现了你曾在晚上10点40分的时候到过李健的家,直到凌晨3点才离开,离开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至于袋里装的东西,我们也已经在你家的床底下找到,里面的物品和李健家遗失的物品完全吻合。” 听完孟少辉的话,刘红红的脸色已经完全变白,身上冒出的冷汗几乎浸透了她的衣服,脸上的妆容也在汗水的“浸泡”下变得惨不忍睹。 “警官,我没有杀人,人不是我杀的,真的,求你相信我!”刘红红苦苦地哀求道。 “你如果想让我相信你,就必须把昨晚的事原原本本地给我交代清楚,一点细节都不能遗漏。” “我知道,我知道。” 刘红红用颤抖的双手抹去了脸上的汗水,这一抹,彻底让她的脸变得像京剧里的“画脸”一般,不过此时的她早已顾不上那些了,她怯生生地说道:“昨晚我是在9点半的时候接到李董的电话,他让我去他家陪他。” “他叫你去,你就去了?你们很熟吗?” “算熟悉吧!李董经常去我那夜总会玩,而且每次都是点我去陪他,他这人出手大方得很,所以只要他叫我,我都会去。” “那你去了他家之后呢?” “我化好妆,打了个的就去了,具体什么时候到的我就记不清了,大概是十点半左右,之后我们就发生了关系,再然后就睡觉了,睡到凌晨的时候,我被李董翻来覆去给吵醒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胃疼,我当时看了一下床头的钟,显示是一点半,他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胃疼,然后就去了书房,说是把药放在那里了,过了没多久,就听到书房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我就跑去看看,结果看到李董口吐白沫倒在书房的地上不停地抽搐,当时我叫了他几声,可是他都没有反应,吓得我连忙跑回了卧室,我当时就想赶快离开那里,可是等我穿好衣服冷静下来后,看到了李董放在床头柜上的包,就想李董这么有钱,何不乘机捞点东西再走,于是就四处翻了翻,找了些值钱的东西带走了,警官,我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啊!我求你了,你要相信我啊!” 刘红红可怜地哀求着,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对于刘红红的供述,孟少辉并没有怀疑,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刘红红是凶手,虽然法医方面还不能肯定在李健体内发现的未知生物到底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从生物的数量上来看,应该存在有一段时间了,那么刘红红就应该不可能是凶手,而且以刘红红的身份,他就算要下毒杀人,也不可能用到如此复杂的生物毒药。更何况她和李健之间不外乎是钱色的交易,根本没有任何行凶杀人的动机。 当然其中也不排除她从别处购得这种毒药的可能性,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的行凶动机又是什么?而且既然她能用这样的毒药杀人,又为什么会在李健毒发的时候出现在了现场?难道是为了看李健死了没有?可是又为什么会在现场留下一大堆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就算是有人雇佣刘红红行凶,那么同样的道理,刘红红在现场留下的证据,就算刘红红不是真凶,那么警方也能顺藤摸瓜找到真凶,凶手能用到这种奇异的生物毒药来杀人,无疑就是想给警方的调查制造麻烦,那么用刘红红行凶,无疑等于是暴露了自己,从凶手的行凶手法来看,他应该不会这么傻。 既然如此,刘红红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确不是凶手,她的出现只是一个巧合,不过也只有她对案发时李健的行为最为清楚。 “你和李健认识多久了?” 孟少辉待刘红红的情绪稍稍平静了后,方才继续问道。 “差不多一年了。” “以你对李健的了解,他和什么人有结过仇怨吗?”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没有吧!李董除了好色外,人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出来玩,特别大方,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仇人。” “你除了昨晚之外,最近一次见李健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一周之前吧!他去参加完一个宴会后,就打电话叫我去了他家。” “那当时的李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个嘛……”刘红红低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都七天前的事了,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我就记得好像那晚李董也出现过胃疼的情况,他说可能是宴会吃的东西不好,之后就吃了点胃药,其他的事我就真想不起来了。” “又是胃疼?” 孟少辉皱眉沉思,李健在遇害前后都曾出现过胃疼的不适反应,这难道会和中毒有什么关系吗? “那李健在此之前的身体情况你清楚吗?有没有经常胃疼呢?”孟少辉继续询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又不是李董的什么人,他的身体情况我怎么可能清楚。” 对刘红红的询问并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但是“胃疼”这个疑点却引起了孟少辉的注意,虽然法医方面对死者体内的生物暂时没有结论,不过初步的判断生物在死者体内存在有一定的时间,以生物的数量来看,如果死者在生前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反应的话,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面,侦查员对死者李健的资料也大致了解清楚了,只可惜从中却未能发现任何可疑的线索。 “李健,41岁,生物学硕士,冠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项目总监,遇害前正忙于公司新的保健品上市的相关事宜。”侦查员简要地介绍了李健的资料。 “查过李健的人际关系吗?”孟少辉问道。 “李健的人际关系并不复杂,除了一些同样是做研究的朋友外,剩下的大都是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据这些人以及他公司的员工反映,李健为人还是不错的,对待员工也都很好,并没有听说和什么人结过仇怨。” “那私生活方面呢?死者的司机提过,死者生前可是经常出入夜总会,而且会带坐台小姐回家过夜。” “嗯,李健在私生活方面的确非常混乱,据了解,李健至今单身,但是身边却从不缺少女人,只要他一出现在夜总会,那些稍有姿色的女人就会围着他团团转,当然,主要原因就是李健出手大方,不过这些女人大都和李健是一种钱色交易,暂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和可疑人员。” “41岁,高学历,有自己的公司,除了私生活比较混乱外,人际关系并不复杂,到底会是什么人要杀他呢?” 面对初步的调查,孟少辉一时间也无法对案件理出个头绪,而凶手行凶的手法更是让他百思不解。 “凶手所用的行凶手法很明显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劫财,如果不是劫杀,那么就只剩下情杀和仇杀了,仇杀的话,是什么人和他有仇呢?又是什么样的仇恨导致要行凶杀人呢?还有就是情杀,从死者的私生活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可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和死者有感情上的瓜葛,要用这么奇怪的手法杀人呢?” 孟少辉被出现的疑问搅得是一头雾水,凶手的行凶手法虽然透露出了凶手的行凶动机,让调查有了一个大体的方向,但是正因为这种行凶手法也使得凶手完全避免了在现场留下任何的证据,从而给案件的侦破增加了难度。 “孟队,法医方面现在还没有对李健体内的生物有明显的说法,有没有可能案件本身真的没有凶手,只是单纯的食物中毒呢?” “虽然现在法医对李健体内的生物没有确切的说法,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那些生物发生了变异,而且这种变异是不可能在进入人体后产生的,也就是说应该是由于人为的因素导致这些生物在变异后才进入人体的,从这一点上看,单纯的食物中毒可能性很小。”孟少辉说道。 “李健的公司就是生产保健品的,而且他本身又参与了研究开发项目,会不会是在研究某种保健品的过程中接触到了这种变异的生物,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呢?” “如果李健体内的变异生物和保健品有关的话,那么这种保健品就未免太可怕了,一旦流入市场,那基本上可以和生化武器相媲美了。李健的公司只是研究和生产保健品,怎么可能生产这种对人体有着极大危险性的生物呢?”孟少辉思索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据刘红红交代,李健在遇害前七天和遇害当晚都出现过胃疼的症状,虽然法医方面暂时无法确定李健是何时中毒的,但是他们通过尸体内的情况初步判断导致死者身亡的未知生物是通过口腔进入的。而中毒的方法也不外乎就几种,食物或者是注射,顺着这条线索,查清李健最近一段时间的活动详细,再查一下李健的身体情况,看能不能从这几方面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虽然孟少辉对接下来的调查工作布置得非常仔细,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调查工作一定不会顺利,要查一个人一天之前的活动都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更何况是查七天的,而且在时间上又非常地模糊,甚至超过七天也都有可能,只要是法医方面还没有给出准确的验尸结论,那么对于未知的生物到底何时进入李健体内的天数的猜测都有可能无限地延长。 孟少辉不得不佩服凶手的聪明头脑,用这样的手法来行凶,除了可以远离案发现场,不在案发现场留下任何证据外,更是将行凶的时间延长,增加了警方调查的难度。 就在调查工作陷入僵局,一筹莫展之际,法医方面终于对李健体内的生物有了基本的定论,而孟少辉知道这一消息后,也第一时间赶到了法医办公室。 此时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四天的时间。 “经过我们对死者体内的生物进行的分析,得出结论,那些生物的确就是蚕,它们的DNA排列和蚕完全一致。”法医将报告递给了孟少辉,并进行了简要的说明。 闻言,孟少辉不解地问道:“可是为什么这些蚕会进入人体,而且还产生了致命的危害呢?”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这些蚕虽然和普通的蚕存在一定的区别。根据我们检验发现,死者体内的蚕由于人为的因素,导致了基因变异。我们通常所知的蚕,吃桑叶,长大后吐丝结茧,孵化出蛾,再由蛾产出蚕卵,由此循环繁殖,但是死者体内的蚕却并非如此,你看到的死者体内最大的一只蚕,我们称它为‘母体’,因为我们检验发现,其余的那些小蚕都是通过这个母体繁殖出来的,而母体通过吞食进入人体内的食物以及人体内的器官摄取养分,到达一定时间后,不需要变成蛾,便可以直接从体内产出新的卵,继而孵化成蚕,而这样一个过程仅需要大约七天左右的时间,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是由于自然界因素导致的变异,可以肯定是人为的因素导致的。” “只是一只蚕而已,说实话,蚕的作用就是吐丝,如果是人为的,也应该是提高蚕吐丝的产量才是,到底是什么人无聊到把蚕的基因变得如此可怕?而且到底这种行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面对如此意外的检验结果,孟少辉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着自己,恐惧所产生的寒气游遍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隐约感觉到,这次遇到的凶手绝非等闲之辈。 “从这种基因变异的专业性来分析,故意的可能性最大。”法医分析道,“孟队,你听说过‘蛊’这种东西吗?” “蛊?” 孟少辉闭上眼,在脑海中搜寻着和这个文字相关的所有信息:“有听说过,电视上也有看过,好像是一种民间的巫术,专门用来诅咒人的。” “没错,虽然说这下蛊是一种迷信,不过我对‘蛊’这种东西的态度却有所保留,我记得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的老师就曾说过这个所谓的‘蛊’其实是存在的,只不过并没有影视剧里说得那么神奇罢了。”法医说道,“这个‘蛊’从字的形状上就能看出意思来了,就是把虫子放在一个器皿里,在民间一些地方,制蛊所用的方法就是将一些毒虫放进同一个器皿中,让它们自相残杀,吞食对方,最后剩下的那最毒的一只就是所谓的‘蛊’。” 闻言,孟少辉诧异道:“难道你是想说死者李健是中了蛊而死的?” “没错,蛊有分很多种类,各有各的特点,而通过我翻查资料再结合死者死后的症状来分析,死者极可能中的是一种叫‘金蚕蛊’的蛊毒,而且这也是蛊毒中最毒的,据说这种蛊生命力非常强,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对于人体的危害极大,这种蛊会在人体内存活七天,之后中蛊的人便会七孔流血而死,死状和中剧毒无异,而后这些侵入人体内的蛊虫就会像尸虫一样,吞食人的肠胃。” “居然真有这回事!” 孟少辉对法医检验的结果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凶杀案牵扯到“蛊”这种传说中的巫术还是他办案多年来头一回遇到。 “当然这种是民间的说法,很多内容都是夸张的。实际上根据我们对这种生物的研究发现,它的确是有金蚕蛊的特性,只不过还没到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夸张地步,只是它的表皮能够抵挡住人类胃酸的侵蚀,这也是为什么它能存活于人体内的原因。再有就是我们通过研究发现,死者胃内的最大的一只蛊虫的生长期就在七天左右,而其余的小蛊虫生长期在两天左右,也就是在死者遇害的前一两天内才繁殖出来的。由于这种蛊虫的嘴比较小,所以刚开始吞食人的内脏时,感觉不会很明显,最多也就是有些痛感,但还不足以致命,可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由于繁殖数量巨大,自然就增加了吞食内脏的速度,最终导致中毒者身亡。” “难道凶手是名巫师?” “当然不是,我相信蛊的存在,并不等于相信巫术的存在。蛊其实也算是生物实验后形成的一种产物,有一定的科学性,但是巫术就完全是迷信而已,毫无任何根据,大都是人们以讹传讹变得神奇玄幻罢了。”法医解释道,“我认为死者体内的金蚕蛊应该是什么人研究出来的,而且这个人肯定是在生物学以及遗传基因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甚至还极可能不止一个人。” “不止一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有点不明白了,这些人研究这样的生物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呢?难道只是为了杀人?”孟少辉疑惑不解道。 “初衷应该不是为了杀人,这或许是某种生物实验失败后的半成品。” “实验失败后的半成品?”孟少辉思忖道,“难道是某个人利用这种失败的半成品来害人?”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所能提供给你的都是我通过验尸所发现到的线索,至于凶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我就无能为力了。” “太感谢了,至少这也给我们的调查指明了方向。”孟少辉感谢道。 法医的验尸结果可以说让所有办案的侦查员都是大吃一惊,但同时也缩小了调查的范围。凶手用下蛊的方法远程控制行凶杀人,这不仅不会在凶案现场留下任何的蛛丝蚂迹,更能在时间上形成一定的跨度,给警方的调查制造麻烦。 当然,任何事物都没有完美的,正如同凶手用了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行凶手法,但是却暴露了他懂得生物学和遗传基因学的这条线索。 对出现的调查线索,孟少辉却是心存疑虑,从法医对金蚕蛊的研究来看,这种生物在人体内的存活时间是七天,凶手就是希望利用这个时间,给警方的调查增加难度,从而更好地隐藏自己的行踪,不难看出,凶手很有头脑,懂得如何进行反侦查,可是他难道没有想过他用的这种方法本身就利与弊共存吗? 首先,行凶的手法,虽然凶手是通过变异生物导致死者遇害,但是仍属于投毒的手法,如果是投毒,为什么有那么多种的有毒物质不用,偏偏选择了这么奇怪的一种方法呢?要知道,这一种变异生物可并非是谁都可以信手拈来用的。相信这种金蚕蛊的研究一定存在某种特殊的意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无论是成品还是半成品,对于研究它的实验室而言,保存都是非常严密的,并非普通人能随便拿到的,就算被盗,以这实验品的危险程度来看,实验室也一定会在发现失窃后的第一时间报案的,可实际上警方却从未接到类似的报案,那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利用金蚕蛊行凶的凶手,如果不是所谓的巫师,那么就一定是研究这种生物的某间实验室的内部人员,这一点无疑是缩小了案件调查的范围。 其次,行凶动机,凶手用投毒的方法杀人,这无疑就是告诉了警方,行凶的动机就是仇杀或者是情杀,以死者私生活情况来看,虽然不排除情杀的可能,但可能性却比较低,因为和死者发生过关系的女性大都是夜总会的公关小姐,她们和死者只是一种单纯的金钱交易,她们没有充分的行凶动机。相比之下,仇杀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就这两点而言,孟少辉认为,凶手在行动前如果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那就是凶手根本不在乎警方针对金蚕蛊的调查。两者相比较之下,他觉得后者的可性能最大,凶手的计划应该是经过仔细考虑的,因为就算投毒,既然凶手能拿到金蚕蛊这种奇怪的变异生物,那么想拿到更为常见毒药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用普通毒药更易隐藏自己的身份,可事实却是凶手用了非常奇怪,甚至是普通人根本用不到也想不到的行凶手法。而最主要的就是蚕在人体内成长的过程中,如果被死者提前发现,那么凶手的全盘计划就有可能彻底泡汤,既然凶手能想到用这种手法行凶,那么他一定是对金蚕这种生物有一定的了解,否则只是单纯的偷来后用以行凶,一定不会对有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都考虑周详,这也说明凶手应该不可能是因为一时冲动,而鲁莽犯案。 如果各种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凶手拥有高智商的头脑这一点将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让孟少辉感觉到压力巨大的原因。不过好在案件还有一些隐性的突破口。 第三章 神秘服务生 又经过了两天的认真细致地调查,一条线索的出现也让孟少辉看到了案件侦破的一丝曙光。 通过对死者李健在遇害前所有行动的走访调查,再结合司机和刘红红的口供,孟少辉发现,死者遇害前的七天时间里,由于新产品的开发上出现了一点问题,所以一直在公司加班,吃住都在公司,而唯一一次外出是在遇害前七天的晚上,那晚他参加了一场慈善晚宴,请柬是在几天前收到的。而侦查员也将当晚现场监控拍下的视频带回了警局。 孟少辉将视频反反复复研究了近十遍,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有可疑的细节,他之所以对这个视频有如此大的兴趣,除了因为这是死者在遇害前唯一一次外出的活动,还有就是时间上的巧合,根据法医提供的资料显示,金蚕蛊的成长期为七天,那么从李健遇害往前推算七天来看,正好和他出席这个慈善晚宴的时间相吻合,而在此前后的时间,他的吃住都在公司。 “李健参加慈善晚宴的视频相信大家都看过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从中发现什么问题呢?” 孟少辉在看完了第十一遍视频后,这才召集了侦查员。 “我们已经查过参加这个慈善晚宴的宾客,都是一些在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身份都没有可疑之处,而且以他们的身份,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是啊!而且在视频里,他们基本都有和李健打过招呼,但并没有哪个有做出投毒的行为。” “孟队,李健未必是在晚宴上中的毒吧!也有可能是在别处吃下了带有蛊毒的食物,为什么你就断定毒是在晚宴上中的呢?” “原因很简单,法医的验尸结果显示那只死者体内最大的金蚕成长期在七天,以此推算,死者在参加慈善晚宴的这一天是最有可能中毒的,而在这天的白天以及前后两天时间里,死者吃住都在公司,甚至连家都没回过,而且根据其同事提供的情况,这段时间死者都是和他们在一起到公司外的餐馆用餐,而且每次所到的餐馆都不固定,如果凶手要在这期间下毒,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要如何保证让死者吃下有毒的食物,而其他人都安然无恙这首先就是一个难点,毕竟吃什么,在哪吃,根本就没有一个准,再就是吃饭时上桌的饭菜也根本无法保证就只有死者一个人吃,而且从案件发展至今的情况看,除死者以外,其余的那些当时和死者一同用餐的人都安然无恙,可见凶手下毒是有针对性的,大范围投毒的可能性很低。”孟少辉分析道。 “可是在宴会上的食物不也是随意选择的吗?” “但有一样东西却不是。” 孟少辉把视频定格在了一个服务生端着酒的画面上。 “孟队,你是说这个服务生端的酒有问题?” “没错,我反复研究过整个宴会的视频,其余的服务生都在视频内出现过至少四次以上,但唯独这名服务生,仅在视频中出现过一次,而且唯一的这一次就是端了酒瓶走到死者李健的身边,并且替李健倒了杯酒,之后这名服务生便迅速离开了,再没有在视频的画面中出现过。”孟少辉说完话的同时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中的服务生身高大约在米左右,但是由于他始终背对着镜头,无法看到他的具体样貌,只是从唯一一个侧身的画面来看,他的脸型比较长,下巴略平。在李健手中的酒杯空了之后,这名服务生便端着放有酒瓶的托盘走到了李健的身边,在替李健斟满酒后,服务生便迅速低着头转身离开了,而且他在路过所有有摄像头的地方都会刻意地低下头,以至于始终无法拍到他具体样貌,由此可疑的行为不难看得出,这名服务生非常清楚摄像头架设的位置。 “怎么样,你们有什么看法?”孟少辉问道。 “很明显,服务生对宴会现场的情况非常熟悉,对摄像探头的位置了如指掌。” “而且他非常刻意地在摄像头前低下头,就是为了躲开摄像头的拍摄。” “在这种宴会的场合,有服务生在场并不奇怪,而且我也相信在那里工作的服务生大多都会对摄像探头的位置有了解,但可疑的一点是,为什么只有这一名服务生在摄像探头前会刻意去避开拍摄,而且他在给李健斟完酒后,就迅速离开,并且再也没有在画面里出现过?所有这一切的举动让我不得不对他产生怀疑。”孟少辉说道。 “孟队,你的意思是想说这名服务生托盘里的酒被投入了金蚕蛊的毒?” “应该是这样的,所以他才会在斟完酒后迅速离开,应该是担心酒别的宾客要他倒酒,从而伤及无辜。” “这么说服务生就是凶手?” “是不是凶手现在暂时还无法下定论,不过他的身份绝对有可疑。马上通过酒店以及当晚参加宴会的宾客调查视频里的服务生,让所有相关人员进行辨认,尽最大的努力查出他的下落。”孟少辉吩咐道。 新线索的出现无疑是为案件的侦破提供了新的突破口,不过调查的脚步始终跟不上凶手犯案的步伐,针对服务生的调查才刚展开,凶手却又制造了新的案件。 死者吴立凯,42岁,生物学博士学位,任职于鸿星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职位是项目研发主管。 孟少辉赶到现场时,吴立凯的尸体已经被法医放入了装尸袋中,不过在之前陈尸的床上遗留下许多仍在血液中蠕动的类似蛆虫的生物,孟少辉凑近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生物和之前李健体内的金蚕形态完全一致。 “又是金蚕蛊?”孟少辉向法医询问道。 “基本可以认定了,死者的死状和上一起凶案的死者死状完全一致,同样是七孔流血,而且有大量的蛊虫从死者的七孔中爬出。” “谁先发现的尸体?”孟少辉转而向侦查员询问道。 “死者的妻子先发现了尸体,不过由于受惊过度,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报案的是其邻居,说是睡到半夜,听到了列者吴立凯妻子的求救,就跑来看看,结果就发现吴立凯七孔流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随后便报了警。” “同样的行凶手法,两名死者又都是从事生物研究,到底这其中有些什么关联呢?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孟少辉皱眉沉思着,随即他迅速吩咐道:“马上给我调查李健和吴立凯的关系。” 法医通过对吴立凯的尸体进行了详细地检验,证实了其死因和李健的完全一致,都是中了金蚕蛊的毒。 而通过对吴立凯妻子赵菁菁的询问得知,睡到半夜时,她突然听到了丈夫的呻吟声,以为是他胃病又犯了,就催促他下床吃药,可吴立凯不仅没有任何回应,反而是猛地挣扎着抽动了几下,此时她时觉得事情不妙,于是开灯查看情况,结果就发现丈夫七孔流血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而就在事发前一周开始,吴立凯也出现了胃疼的症状,只是没有太过在意罢了,因为在此之前,他的身体都非常健康,也没有患过胃病。 从吴立凯的死因以及生前出现的不适症状来看,下毒的凶手极有可能和杀害李健的是同一个人,基本可以认定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所以两起案件很快就并案进行调查。 而李健和吴立凯之间的关系通过调查,很快便有了结果。两个人在六年前都曾经任职于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当时吴立凯和李健都是该公司实验室的研究员。 “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 孟少辉在记忆中搜寻着和这个名字有关的线索,因为这个名字他似曾相识。 “是的,根据资料显示,这间公司在三年前曾发生过一起案件,一位名叫陈海涛的副董事长被人杀害后扔下了山崖,但案件至今悬而未绝。” “哦!我想起来了。” 侦查员的提醒让孟少辉立刻在记忆中搜寻到了答案,因为这起案件是由他的老师在退休前负责侦办的最后一起案件,所以当时他还有关注过。 陈海涛,任职于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职位是副董事长,三年前出事时正负责研发一种抗癌新药,但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失踪,在其失踪后第三天,下了一场暴雨,之后有人在半山腰发现了他的尸体,死因是被人用器敲击后脑,导致颅骨粉碎性骨折,身上的财物并没有遗失。由于案发时间深夜,而且案发地点位于山上较为偏僻的一处角落,没有任何的目击者,再加上连日暴雨破坏了案发现场,使得案件至今悬而未决。 “李健和吴立凯跟这个陈海涛之间是什么关系?” “暂时只查到他们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孟少辉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询问道:“那名在晚宴上的服务生呢?有眉目了吗?” “嗯,我们将调出来的视频带到了那家酒店,让酒店的经理进行了辨认,但是经理却说酒店没有这样一个人,之后我们又对所有服务员进行了排查比对,但都没有一个人能和视频里的那名服务生的体貌特征吻合,我们还找当晚负责晚宴的服务人员了解了情况,他们都表示因为当晚比较忙碌,都没太在意这个人。” “那宾客方面呢?有没有人留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也没有,在这种场合,除非是发生过非常特别的事情,否则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去刻意地留意一名服务生的存在。” “那吴立凯方面查的怎么样了?” “吴立凯的人际关系和李健有很多是一模一样的,但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而吴立凯在遇害前的一周曾参加了一个研讨会,会后有一个晚宴,我们也已经调看了当晚宴会的监控录像,其中有一名服务生接近过吴立凯当时所坐的位置,并替其倒过酒,而且最为可疑的是,他同样很清楚监控探头所在的位置,由始至终都没有拍到他的正面,并且他也只在晚宴上出现过一次,通过对体貌特征的比对,和在李健参加的宴会上出现的服务生应该是同一个人。不过调查的结果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人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嗯,凶手非常地聪明,不仅对宴会现场的监控探头的位置了如指掌,巧妙地躲开了正面的拍摄,而且还利用了人在这种场合认知的盲点,使得根本没有任何人会留意到他的存在。”孟少辉不禁佩服道,“这名神秘的服务生看来应该是目前为止第一嫌疑人,继续对这名服务生进行更细致地排查,我就不信他能真的像空气似的来去自如,不留下一点痕迹。” 第四章 金蚕的来历 警局的会客室内,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廖欣欣刚一下飞机,就被侦查员请回了警局,至于为什么孟少辉要请廖欣欣来协助调查,原因很简单,廖欣欣除了是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外,她也是陈海涛的妻子,所以通过她来了解一些情况,更加的直接。 而孟少辉也在第一时间向她大致说明了请她来警局的情况,当然对于死者的具体死因,他刻意隐去了,主要是担心泄露案件的进展。 听完了孟少辉的话,廖欣欣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迅速调整了心情,表情也恢复了平静。 “情况我已经大致说了,请廖女士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李健和吴立凯两个人的关系。” 孟少辉打算先从两名死者的身上入手,所以暂时还没有提到陈海涛的案件。 “他们以前是我公司的员工,确切地说应该是我公司的项目研究员。” “你对他们了解吗?” “这要怎么说呢!他们既然是我公司的员工,多少我肯定是会了解一些,更何况他们还是项目研究员,不过我了解的也只是一些工作上的情况,其他的情况如果我老公还在的话,或许可以给你们提供的更加详细,毕竟他们属于他手底下的员工。” “你的老公?是指陈海涛吗?” 廖欣欣没有回话,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她的表情也突然变得有些落寞,看来时间并没有冲淡她对丈夫的怀念,由此也看得出她非常爱陈海涛。 “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孟少辉感觉到自己的问话过于直接,忙致歉道。 “没事,都过去的事了。” 廖欣欣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微微笑了笑,不过那笑容是勉强挤出来的,显得有些僵硬。 “那以你对李健和吴立凯的了解,他们为人如何?当年在公司里,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呢?” “这个嘛……”廖欣欣并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了良久方才回道:“以我对他们二人的了解,从工作表现来看,算中规中矩,在公司里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反正是海涛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干就是了。至于你说的和什么人结过仇怨,那我就不清楚了。” “对了,廖董你既然是生物制药公司的董事长,相必一定对生物学有很深的研究吧?” “嗯,那是自然。” “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说完,孟少辉拿出了尸检时拍下的金蚕蛊的照片递了过去,继而问道:“我想向你请教一下你是否知道这种生物到底是什么?” “这个是……”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廖欣欣就脸色大变,惊讶地盯着照片半晌才回过神:“你这照片是从哪儿得来的?” “这个恕我暂时无可逢告,看样子,你应该知道这生物到底是什么,对吗?” 廖欣欣点了点头,调整了情绪后,缓缓地说道:“这个生物叫‘金蚕’,海涛在出事前就是在研究这种生物。” “你能确定吗?” “当然,我曾在他的电脑里看到过他用电脑做出来的效果图,只可惜实验还没有成功,他人就已经不在了。” 照片中的生物在普通人眼中看来或许会感觉有些恶心,但是在廖欣欣的眼里,却仿佛像是一副图画,一副美丽的图画,一副将她的记忆拉回到过去的美丽图画。 孟少辉见状,好奇地问道:“为什么陈海涛当年要研究这种生物呢?” 孟少辉的问题将廖欣欣从回忆拉回到了现实,她点了点头:“这种生物是一项抗胃癌新药的研究结果,研究的代号叫‘金蚕’,研究资料是他的老师杜茂山在临终前交给他的,研究的灵感来源于杜茂山对苗疆蛊术的好奇心,在他看来,那些巫术虽然被渲染得非常神奇,不过有一些还是可以通过科学的手段来实现的,甚至可以为医学做出巨大的贡献。后来海涛带着研究资料进入了公司,当时公司的效益很好,科研资金也非常充沛,海涛和我提到他想完成老师的遗愿,研究抗胃癌新药的时候,我看过他提交的研究报告,觉得完全可以试一试,如果成功,除了能成就人类医学史上的奇迹外,也能为公司带来更大的经济利益,就算失败,也不外乎就是损失点科研经费,对公司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就答应了海涛,让他带几名科研人员组成研究小组,进行新药的研究。之后海涛还特地去了趟云南,更细致深入的了解了蛊,紧接着就开始了他的研究,他所研究的就是利用基因变异的方法,使原本性情温顺、只吃桑叶的蚕产生变异,不再吃桑叶,而改吃在人胃内形成的恶性肿瘤,这样就可以不用通过手术以及化疗的方法治愈或者控制胃癌的发展。” “的确是一个非常有创意的想法!” 孟少辉不禁夸赞道,此时,他也想到了之前法医所说的一番话:初衷应该不是为了杀人,这或许是某种生物实验失败后的半成品。 想到此,孟少辉继续问道:“你刚才说实验没有成功,陈海涛就已经遇害了,那么实验进行到了哪一步呢?” “从前期准备,到金蚕的初步形态研究出来总共用了十年的时间,不过很可惜,三年前海涛遇害,实验计划也停滞了。虽然我也曾想继续研究下去,可是通过在动物的身上进行实验后发现,金蚕虽然已经有了形态,也能够抵挡胃液的侵蚀,但却无法真正达到抗胃癌的效果,在它进入动物的体内后,根本无法排出,而且它也会在动物的体内进行快速并且大量的繁殖,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动物死亡。” “那也就是说这项研究并没有进入到人体实验的阶段?” “当然没有,在动物身上的实验都还没有成功,我们怎么可能会进行人体实验。” “那你知道如果‘金蚕’进入到人体内,从繁殖到导致人死亡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 “应该在七天左右。警官,你为什么会对这项实验有如此大的兴趣?还有,你的这张金蚕的照片是从哪得来的?” “不好意思廖女士,你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孟少辉说完,继续问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李健和吴立凯当年是否也参与了金蚕的研究?” “是的。” “那除了他们,当年参与实验的还有哪些人?” “这个嘛……”廖欣欣仔细思索了片刻,方才回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李健和吴立凯,还有五个人:胡浩庭、许志、姜国威、赵旭东、蔡文彬。” “那他们都知道金蚕的研究方法吗?” “应该不知道,海涛当年对实验的内容是非常保密的,所以实验中最关键的一些数据连我他都没有透露半个字,更别说那几个人了。” “那关于金蚕的部分实验数据现在还有保留吗?” “没了,实验失败后,为了避免研究资料外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有的实验数据已经全部销毁了,就算没有销毁,相信除非海涛,决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研制出金蚕,因为还有一部分重要的数据在海涛手里,他遇害后,那组数据也下落不明了,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放在了哪里,就连我这个枕边人都不清楚。要是海涛还在世的话,我相信他一定能将金蚕研究成功的。”廖欣欣自信地说道。 然而这份自信到底是因为陈海涛的确有能力还是出于她对陈海涛的爱,又或者两者都有,这就只有廖欣欣心里最清楚了。 “那你现在还有办法联系到当年那几名参与实验的人员吗?” “这个我就没办法保证了,我有的只是他们在公司时的联系方式,因为海涛出事后,实验也以失败告终了,之后他们几个人也都陆续离开了公司,我和他们也都没了联系。” 通过和廖欣欣的对话,孟少辉对一些疑问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当然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凶手所使用的凶器——金蚕的来源,而对于陈海涛的案件是否和现阶段发生的两起命案有关,暂时不得而知,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凶手行凶所用到的变异生物就是当年陈海涛研究失败的抗胃癌新药金蚕,可是到底这名凶手是谁?又是如何得到这一种研究失败的药品呢?而从凶手行凶的动机来看极可能就是复仇,那么仇恨又从何而来? 虽然廖欣欣并没能提供多少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还是为仍处于黑暗迷雾中的调查工作带来了些许的曙光,孟少辉也以此顺藤摸瓜,继续针对出现的几条线索展开了调查。 首先要调查的自然是陈海涛的案件,毕竟凶手所用的行凶手法和他有着密切的联系,虽然陈海涛已经死了,但是身为金蚕的始作俑者,重新对他展开调查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他当年的遇害至今仍是一桩悬案。 其次就是李健和吴立凯,凶手用金蚕行凶,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负责金蚕研究的陈海涛又和他们二人当年是同事关系,原本失败的研究在陈海涛遇害三年后又重新出现,而且演变成了杀人的工具,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也是破案的关键所在。 最后就是调查当年另外五名研究人员,他们当年都参与了金蚕的研究,也是最有可能知道如何制造出金蚕的人,根据廖欣欣所说,当年实验失败后金蚕已经被毁了,而且制造金蚕最重要的配方只有陈海涛知道,但这其中不排除参与研究的某人知道金蚕的研究方法或者在当年就偷走了研究资料,从而复制出了金蚕。 第五章 陈年悬案 虽然酒店监控录像中的那个神秘服务生的身份依然没有任何的线索,但是从李健和吴立凯的身上却查到了蛛丝马迹。 首先疑点集中在了李健的身上,根据调查到的资料显示,三年前李健在离开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之后,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成立了冠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但是以他当时的经济能力来看,根本不可能开得起这样一家公司。其次吴立凯,虽然他并没有自己开设公司,不过却在离开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之后没多久的时间就在市中心的一处高档社区内买了房子,但是以他当时的经济条件,根本连首期款都无力支付。 “两个人都曾在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任职,而且在离开公司后,他们都获得了一些经济上的利益,难道这会和他们的遇害有什么关系吗?”孟少辉在心里暗自思忖着,随即他又向侦查员询问道:“有查到他们这些不明资金的来源吗?” “暂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通过两名被害人身边的亲朋好友进行了解,查清他们的不明资产的来源,这或许和他们的遇害有一定的关系。”孟少辉嘱咐道,“还有,当年另外五名研究人员查的怎么样了?” “暂时只查到一些比较表面的情况。胡浩庭、许志和姜国威,这三个人和遇害的李健以及吴立凯有些相似,他们都在离开‘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没多久就过上了比较不错的生活,但是资金的来源却不得而知。至于赵旭东和蔡文彬,则显得相对普通一些,在离开新星世纪之后,赵旭东就出国深造,半年前刚回国,现在任职于‘蓝星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而蔡文彬则在一所高校任职。” 孟少辉沉思了片刻后,继续问道:“有查清楚李健、吴立凯和陈海涛之间除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还有别的更深入的关系吗?” “我们找过新星世纪的一些老员工了解过情况,他们所提供的资料大体上都是一致的,在公司,陈海涛和李健、吴立凯等人是非常普通的上司和下属关系,对于陈海涛的为人,这些老员工都给予了肯定,说他为人谦虚和善,平易近人,根本没有领导的架子。至于李健和吴立凯等人,名声就差一点,好像说是他们不满意陈海涛把实验的关键数据保密,所以打算集体跳槽,不过之后由于出了陈海涛那起案件,他们也都陆续离开了新星世纪,关于他们跳槽的传闻也就没了下文。” “先是打算跳槽,紧接着陈海涛就出了事,之后他们陆续离开公司并且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会和现在的案子有关吗?” 孟少辉皱眉低头思考着,他总感觉有一些事发生得过于巧合,似乎其中有什么隐情,但一时间却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孟队,你认为这两起凶案和三年前陈海涛的案子有关?”侦查员疑惑道。 “我也只是猜测,现在的两起凶案,我们所掌握到的凶手的资料少之又少,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凶手的行凶动机应该是报复杀人,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报复杀人,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从现阶段就调查的结果来看,能将李健和吴立凯两个人绑在一起的就只有当年的新星世纪公司,而这家公司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至今未破的陈海涛遇害案,所以我才将现今的两起凶案和三年前的案子联系在了一起,当然,其中还有一个重点就是凶手行凶的手法来源于当年陈海涛研究的抗胃癌新药金蚕,这其中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就只有查了才清楚。”孟少辉解释道。 “可是金蚕当年不是已经被销毁了吗?而且廖欣欣不是也说过,研究金蚕最重要的一组数据在陈海涛的手上,除了他根本不可能有人能研究出金蚕,那么凶手到底是从哪里取得金蚕的呢?” “所以现在案件的关键就在于此,如果能查出金蚕的来源,对于破案无疑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帮助,甚至直接揪出凶手也不一定。不过金蚕的制造者陈海涛已经遇害了,而且案件至今未破,那么最有可能知道制造金蚕方法的,就只有当年直接参与实验的几个人,现在其中的李健和吴立凯已经遇害,那么也就只有从活着的几个人入手进行调查。” 孟少辉认为解开案件的最重要的其中一把钥匙就在金蚕的身上,毕竟能用到这种手法杀人的凶手仅在少数,而且根据廖欣欣所说,金蚕早已经在三年前就已经销毁了,可是现如今出现的生物又的确和金蚕无异,而掌握这项生物研究技术的陈海涛又在三年前遇害了,那么如今的金蚕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自然成为了案件的突破口。 调查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孟少辉自然也没闲着,他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三年前陈海涛的案件上,凭着多年办案的经验,他始终觉得当下发生的两起凶案和陈海涛当年的案件有着某种联系,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他一时间也无法找到答案。 为了能够解开心中的疑惑,孟少辉找到了当年侦办陈海涛案件的已经退休的刑侦队长高国栋,希望能通过他对陈海涛的案件有更深入细致的了解。 “当年陈海涛的案件我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啊!”高国栋喝了口茶,感慨道,“在我退休前仍没有侦破这起案件,在我心里始终是根刺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我死了,都未必能闭得上眼啊!” 对于高国栋的这番话,孟少辉完全可以理解,也能体会到他内心的感受,案件经由自己的手,但直至退休都未能侦破,这对于刑警而言的确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高老,我看过当年案件的资料,案件的本身其实并不离奇,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地简单,但是为什么始终不能破案呢?” “往往看似简单的案件,侦办起来却并不容易。”高国栋端着茶杯,闻着茶水扑鼻的香气,仔细回忆着:“当年这起案件,死者是在失踪后的第三天被发现,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连降大雨,整个案发现场可以说被完全的破坏,我们能从现场找到的线索微乎其微,所以我们只能从案件的本身来寻找突破口,可是这起案件的难点就在于此。” “死者陈海涛被发现时身上的财物都在,也就是说基本排除了劫杀的可能性。从法医给出的验尸报告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的12点至1点间,在死者的身上也并没有发现被死后搬动过的迹象,如果是这样,很明显,死者落崖的地点就是遇害的地点,那么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死者为什么会在半夜三更的一个人跑到那种偏僻的山上呢?” 孟少辉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虽然他知道高国栋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毕竟高国栋当年负责这起案件,从中一定会发现蛛丝玛迹。 而高国栋心中的确也存在着和孟少辉同样的疑问。 “你的这个疑问也正是我当年调查的方向,只可惜,一无所获。”高国栋显得有些无奈,继而好奇地问道:“怎么你突然对当年这起案件产生了兴趣?” 孟少辉将李健和吴立凯的案件从头到尾地叙述了一遍。 “嗯,你怀疑现在的两起案件和当年陈海涛的案件有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高国栋沉思了片刻后,点头同意了孟少辉的看法:“而且凶手非常地狡猾,对所有准备犯案的场所都进行了认真细致的踩点,更懂得利用金蚕的毒发时间将自己完全置身于案发现场之外,从而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凶手的犯案的确称得上是滴水不漏,但是就因为金蚕这个行凶手法的出现,却反倒是暴露了自己,所以我才会把调查的视线转移到和金蚕有关的问题上,而这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无疑就是陈海涛当年的案件。”孟少辉说道。 “嗯,你分析得非常合理。”高国栋再一次肯定道,“凶手懂得用金蚕作案,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既然现在凶手留下的线索少得可怜,那么也就只能从行凶的手法和动机上找线索。” “我来找高老您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您负责侦办当年陈海涛的案件,所以我希望更深入的了解您对当年案件的一些看法。”孟少辉说道。 “说起当年的案件,虽然调查的本身是一无所获,不过大胆的假设还是可以和你聊一聊的,希望对你破案能有帮助。”高国栋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我以陈海涛为什么会在三更半夜出现在案发现场为突破口进行调查,在调查的过程中,我曾大胆进行过假设,毕竟从他滚落山崖的位置来看,那里地处偏僻,就算他当晚想上山赏月或看日出,也不可能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而且他的车还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里,这说明他当晚是自己到了那里的,可是为什么会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呢?或许是有什么人约他去的。再有就是如果这个约陈海涛的人能把他约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说明他和陈海涛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否则陈海涛不可能轻易就去,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防备。” “嗯,这的确是一个破案的关键。” “关键是关键,但就是查不出任何线索啊!”高国栋叹道,“当年在第一时间我们就对陈海涛的手机通话记录进行了调查,从中也发现了一条可疑的通话记录,电话是在他遇害前两个小时从一个普通的路边IC电话亭呼入的,所以线索到此也中断了。” “如果这个神秘号码是凶手打的,那么很明显他是有预谋的。” “的确如此,当年这条线索中断后,我们就围绕陈海涛的人际关系进行更为细致地调查,但是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给我们提供的都是一致的证词,陈海涛为人老实本分,根本没有听说过他和什么人有过仇怨或是得罪过什么人。” “那就难怪这起案件一直悬而未决了。” 案发现场被自然因素破坏,而从被害人的身上又无法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么案件侦办的难度有多大,孟少辉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从案件侦办的过程来看,的确陷入了僵局,不过毕竟案件没破,在我心里始终有根刺,所以我在之后的时间里,还在继续进行过一些调查,倒是有查到一些情况,不过对破案的帮助却十分有限。” “能和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高国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始终还是觉得案件是和陈海涛相熟的人做的,所以我一直紧咬着这条线索,之后进行的调查也是顺着之前的调查进一步扩大了范围。我找到了陈海涛在读博士时候的师兄——孙军,据他所说,其实陈海涛当年所做的抗癌新药的研究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他的老师杜茂山的研究,陈海涛知道自己的生物学水平不如孙军,所以一直和杜茂山的儿子杜平来往密切,在杜茂山死后,陈海涛就利用了杜平的特殊身份,两人合谋骗走了全部的研究资料。” 这番话倒是让孟少辉颇感意外,也更让他对陈海涛的案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陈海涛的了解我现在仅局限于当年的调查记录上,现在看来,他这个人并不像一张白纸啊!” “呵呵,我当年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和你现在的感受是一样的,不过这件事似乎只有孙军知道,陈海涛的其他同学我也都问过,但他们对此事似乎都一无所知。而且据他们说,这个孙军和陈海涛都是杜茂山的得意弟子,但却面和心不和,因为孙军比陈海涛入门早,但杜茂山却似乎更喜欢陈海涛,主要原因就是孙军属于那种书呆子类型,不善言谈,而陈海涛则很会说话,哄得杜茂山非常开心,不过要说在生物学上的造诣,陈海涛自然是不如孙军。不过很可惜,杜茂山在他们两人毕业前就因为心脏病过世了,他的老伴患有老年痴呆,所有的事也都无法得到进一步的证实,至于孙军所说的事,也就更加得不到证实了。” “那杜茂山的儿子杜平呢?” “在三年前就失了踪,音讯全无,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杜平失踪倒是一点不足为奇,据调查,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更是无一不精,整个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杜茂山也算是被他活活气死的。他的失踪很可能是因为杜茂山死后,没了经济来源,又欠了高利贷的债,不知道跑哪儿躲债了。当年我也曾怀疑会不会是这个杜平杀了陈海涛,但是这个前提就必须是孙军所说的话是真的,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以杜平的德性,肯定会用这一点为要挟的筹码来向陈海涛诈钱,又怎么可能会杀了陈海涛,断了自己的财路呢?除非这其中还有一些我们不清楚的事实,不过杜平的失踪,让这条线索也断了。” “嗯,对于像杜平那样的人,之前父亲就是他的取款机,父亲死了,他一定会利用这样的机会,找一个新的取款机供其挥霍的。” “不过这件事也让我对之前了解到的陈海涛的为人产生了怀疑,于是我又重新对他进行了调查,这过程中我还真的发现了一些情况。陈海涛出生于农村的贫困家庭,父母砸锅卖铁地供他上了大学,他倒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在学校的成绩也算是名列前茅,但或许是受到了城市现实主义氛围的影响,原本淳朴的他开始变得非常市侩,从大二开始,就一直巴结那些在学校成绩不突出,但是家庭条件比较好的同学,他曾和同学说过一句话:‘当今社会,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关系。’他之所以会被杜茂山收为弟子,正是因为孙军的关系,但是没想到当他得到杜茂山的信任后,却撇开了孙军,这也是让孙军对他反感的原因。” “如果陈海涛真的如此工于心计,那为什么在他现在的同事和朋友圈中,所说的都是好话,没有一句难听的话呢?” “或许是因为他找到了一座大靠山了吧!根据我的调查所知,在杜茂山过逝后,陈海涛就进入了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而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廖欣欣的父亲和杜茂山是老朋友,陈海涛也就因为这层关系,不仅进入了公司,也顺利的娶到了廖欣欣为妻,之后他就变得异常地低调,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新药的研究。” “那就难怪他不用再巴结谁了,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熬出头了。对了,陈海涛的父母呢?我好像一直都没听到关于他家人的情况。” “他的父母都还健在,仍然待在农村,他们和陈海涛的关系并不好,主要原因就是陈海涛和廖欣欣的婚姻,他们在结婚的时候,陈海涛的父母都没有出席。” “陈海涛是农村出身,按理来说能娶到廖欣欣,他们做父母的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又会摆出这种不满的姿态呢?” “是因为陈海涛早就有一名指腹为婚的妻子张桂兰,她的父母早逝,很早就住进了陈海涛的家中,只是他们一直没有领结婚证,主要还是因为当时陈海涛穷,没有钱娶她,但她却一直照顾着陈海涛,甚至陈海涛上大学的学费,很大一部分都是张桂兰外出打工替他赚到的,可谁想到最后陈海涛为了自己的利益,忘恩负义,娶了廖欣欣,所以他的父母当时气的和他断绝了任何的往来,而他们也在无奈之下,把张桂兰认作了女儿,并且替她又找了个男人结婚,不过这个男人却在婚后没多久出了车祸,骑摩托车和小车相撞,腿落下了后遗症,走路有些不灵光。” “这个陈海涛倒有点现代版陈世美的感觉。”孟少辉感慨道,但很快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张桂兰为陈海涛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她有没有可能因此杀了陈海涛呢?而且以她和陈海涛的关系,约他晚上去那种地方应该不难吧?” “应该不会,因为陈海涛活着,对张桂兰而言有益无害,根据调查得到的情况来看,陈海涛每个月都会寄给张桂兰一笔五千到一万不等的生活费,一方面希望她照顾自己的父母,另一方面也算是作为一种补偿。虽说在感情上,陈海涛的确对不起张桂兰,但是陈海涛也并没有对她置之不理,更何况在农村,五千元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张桂兰经济来源微薄,再加上一个残疾的丈夫,还有陈海涛的父母要养。所以,张桂兰应该不可能杀了陈海涛,这等于是自己撕毁了一张长期饭票。” 高国栋的一番话的确不无道理,张桂兰虽然有理由杀陈海涛,但是以她一名农村朴实的妇女的身份来看,她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就算要做,也不可能等到几年后才做。 第六章 小人难防 回到办公室,孟少辉在黑板上写下了:金蚕、陈海涛、李健、吴立凯、张桂兰、杜茂山、杜平、孙军。 李健和吴立凯的案件已经可以认定是同一个人所为,而在酒店监控录像中出现的那名神秘的服务员则是案件的第一嫌疑人,可是他的身份至今不明。 而串联两起案件的共同点则是凶手行凶所用的金蚕,而金蚕的制造人则是陈海涛,顺着陈海涛的这条线索再往下,又牵出了杜茂山、杜平、孙军和张桂兰这四个人。 虽然孟少辉暂时还无法确定陈海涛的案件和目前发生的两起案件是否存在关联,但是陈海涛所研究的金蚕无疑是案件的另一个突破口。 针对当年参与实验的几名研究人员的调查仍然在继续着,孟少辉则打算从金蚕的源头着手展开调查。 金蚕的研究虽然是由陈海涛开始的,但是根据高国栋从孙军处调查得知,陈海涛的老师杜茂山才是金蚕这项研究的始作俑者,但杜茂山已经过世了,他的儿子杜平至今下落不明,现阶段唯一能从源头进行调查的,也只有陈海涛的同门师兄孙军了,而且他也是非常有可能知道研制金蚕的方法。 在孙军的住所,孟少辉见到了这名生物学的博士生,他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穿着一身乳白色的睡衣,脸上戴着副无框眼镜,睡眼惺忪,头发蓬乱,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非常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孟少辉落座后,致歉道。 “没事没事。”孙军打着哈欠回道。 “你妻子不在家吗?” 孟少辉留意到摆在客厅电视机顶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甜蜜的二人婚纱照。 “唉!已经去世了,那照片摆那只是一个纪念而已。”孙军瞄了眼婚纱照,叹道。 “真的不好意思。”孟少辉又一次致歉道。 “不知道警官来找我什么事?”孙军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陈海涛相信你还记得吧?”孟少辉直入主题地问道。 “那种无耻小人,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提到陈海涛,孙军顿时清醒了许多,惺忪的双眼也睁开了,从他说话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对陈海涛的成见非常深。 “当年陈海涛遇害后,警方曾找你过做调查,据你所说,陈海涛当年所做的抗癌新药的研究是在老师杜茂山死后,他和杜茂山的儿子杜平合谋骗走的,是这样吗?” “没错,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真以为这样就能出人头地了,可结果怎么样,这就叫报应啊!” “能和我详细说说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吗?” “如果不是警官你让我说,我真的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提及那样的小人了。”孙军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两口后,接着说道:“我和陈海涛是在一次学校组织的登山活动中认识的,后来想想,他当时应该是故意来接近我的。当时他刚考上博士,而且我已经是杜老的弟子了,在学校的生物学这一块,我的成绩从来都是第一,这也是杜老收我为徒的原因。杜老可是生物界的权威,谁都想拜他为师,一方面是学习,另一方面是他认识的人多,关系面广,通过他的关系想要进入大牌的生物企业一点都不难。不过他并不轻易收徒弟,如果不是非常优秀的,根本别想进他的门,陈海涛当年在学校的成绩只能用‘好’来形容,还算不上非常优秀,他想成为杜老的弟子,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才找机会接近我,并且希望我能替他引荐引荐,我看他人挺老实,而且家境也不是很好,想想能帮就帮,至于杜老会不会收他,就由不得我做主了。可谁想他见过杜老一面后,接下来的日子那腿脚叫一个勤快,三天两头往杜老家跑,嘴也和抹了蜜似的,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再加上我替他说了不少好话,杜老最终答应收他为徒了。” “看来这个陈海涛还真是不简单啊!可如果按你所说的杜茂山收学生那么严格,陈海涛要真的一点能力没有的话,相信杜茂山也不会收他为徒吧!” “当然,他在生物学上的确有些天分,但就是太急功近利了,这一点杜老也不止一次地批评过他,但是他却不以为然,毕竟他的目的不是想从杜老这学到什么,而是想通过杜老的这块金字招牌,认识更多对他将来有帮助的人,从而平步青云。至于我,呵呵!”孙军苦涩地干笑了两声,“我从一开始就被他利用,成为他平步青云的一个台阶,他还让我以后少拿师兄的身份压他,甚至说他之所以能拜杜老为师,全靠他个人的本事,和我毫无任何关系,唉!真的是小人难防,小人难防啊!” “之后他就认识了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廖欣欣,在杜茂山过世后,他就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公司,并且和廖欣欣结了婚,是这样吧?” “是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和他相比,我这个所谓的大师兄就太落魄了,唉!这年头真的是小人得志啊!”孙军无奈地感叹道。 如果说当年孙军对陈海涛还充满了仇恨的话,那么从现在他说话的语气上不难看出,经过了这么多年时间的冲刷,现在的他心里也只剩下落寞和无奈了。 “那陈海涛和杜平的关系如何?” “非常好,就和亲兄弟一样,他们在一起,那就是一丘之貉。” “为什么这么说?” “陈海涛拜杜老为师后,就一直和杜平关系走得很近,之前我还在想,杜平只是个败家子,陈海涛接近他估计是不了解他们父子的关系,但后来我才知道,陈海涛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毕竟杜平和杜老是父子,他要是接近杜老,那杜老一定不会有所防范。陈海涛接近杜平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杜老的研究资料。他很清楚,杜老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些研究资料早晚是要交到我和他之间某一个人的手上,而从生物学的造诣上来看,杜老最有可能的就是把所有的研究资料传给我,所以他才和杜平把关系搞好,然后想办法搞到研究资料,最后证明,他又一次奸计得逞了。” “你指的就是那份抗癌新药的研究资料,是吗?” “没错,就是那个,之前杜老给我们看过研究资料的一部分,他说如果能成功,绝对算得上是一项医学奇迹,只不过最关键的一部分资料他始终保密。他说要等我们学成毕业后,把所有的资料交给成绩最好的一个人,那是他毕生的心血结晶,他可不想毁在任何人的手里。” “然而在你看来,你的成绩一向都在陈海涛之上,所以那份研究资料给你是理所当然的,可没想到最后却落入了陈海涛手中,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一气之下杀了他。” 孟少辉突然话锋一转,抛出的一句话犹如重磅炸弹,顿时让孙军有些措手不及,当场愣住了。 孙军怔怔地盯着孟少辉,好半晌才回过神,他显得有些激动,提高嗓门叫道:“警官,你这是什么话!你把我孙军看成什么人了?不错,我的确是恨陈海涛,但是就他那种小人的贱命,值得我杀吗?杀了他,我不也得赔上自己的命,对我来说这根本不值得,而且就算没有那个抗癌新药的研究资料,我也可以通过我的真才实学在事业上取得一定的成就,现在我所拥有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根本没必要杀他,也不可能杀他,绝不可能。” 面对激动的孙军,孟少辉一言不发,他的意图很明显,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至于孙军是否杀了陈海涛,他也一时间无法肯定。他觉得,如果孙军要杀陈海涛,从陈海涛刚一拿到抗癌新药的研究资料就大可以动手,根本没必要等上几年,如果说是为了等陈海涛把研究做成了,再杀了他就能够不劳而获的得到实验结果,那就更没有可能了,毕竟孙军的生物学造诣在陈海涛之上,他根本没必要去耗费这样的时间去等待,更何况他如果有这么深的心机的话,也不可能被陈海涛轻易利用。 过了片刻,待孙军冷静后,孟少辉才重新开始自己的问话。 “可是据我们警方的调查了解到,除了你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够证明那份抗癌新药的研究资料是陈海涛和杜平合谋骗去的,换句话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说的,而你和陈海涛之间不和却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也不排除那份研究资料的确是杜茂山亲自交给陈海涛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孙军反驳道,“要知道,那份研究资料可是杜老毕生的心血结晶,以陈海涛的能力,根本无法替他完成研究,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就交给陈海涛呢?更何况作证的人还是他那不孝的儿子。我甚至怀疑杜老是杜平和陈海涛合谋害死的,但这都是我自己胡乱猜测的,所以当年也没敢和调查的警官提到。” 孙军的话让孟少辉非常意外,这也让他对陈海涛的案件更加感兴趣了,于是他示意孙军继续说下去。 “杜老的老伴肖海燕患有老年痴呆,现在住在老人院,但她并不是杜平的亲生母亲,杜平的亲生母亲早在杜平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死因是胃癌,这也是为什么杜老潜心钻研抗胃癌方法的原因。杜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研究当中,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杜平,于是就娶了肖海燕,希望她替自己分忧。可是随着杜平的长大,他深知肖海燕并非自己的亲生母亲,再加上父亲又疏于管教,他的性格也就越来越叛逆,学也不上了,成天就和一些社会上的闲杂人厮混,吃喝嫖赌是无一不沾,到后来还染上了毒瘾,杜老把他送到过戒毒所很多次,但他出来后又继续吸。杜老面对杜平,也只能是无奈,他知道自己没尽到做父亲的义务,亏欠这个儿子太多了,所以杜平也就越加的肆无忌惮,杜老的心脏病一方面是因为操劳的,另一方面也是被杜平气的,但是没有办法,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子不教、父之过’这句话也变成了杜老成天挂在嘴边的话。”孙军感慨道,对于自己相伴多年的恩师,他似乎非常能够理解其中的辛酸,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随着年龄的增大,杜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是研究却始终没有成功,他之所以始终把关键的研究资料保密,其实就是生怕实验会带来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严重后果?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前期的实验步骤我有看过,那些内容非常普通,杜老对我和陈海涛也没有保密,他还和我们说,如果成功,那无疑是医学史上的一项奇迹;如果失败,这项实验就会变成一个杀人的生化武器,这就像砒霜,用好了能治病救人,用错了就能行凶杀人。但是研究资料暂时还只是个雏形,他已经没有精力继续研究下去了,所以在没有找到一个非常优秀的继承人之前,他不会把关键的实验资料拿出来,以防被另有图谋的人利用。” 孙军的话倒是和廖欣欣所说的不谋而合,因为廖欣欣在陈海涛死后也曾试图进行过实验,但是实验导致了动物死亡,所以廖欣欣才最终宣告实验失败,并且毁掉了实验资料。 “就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陈海涛和杜平的关系,所以你才怀疑是他们合谋害死了杜茂山,为的就是让陈海涛能够顺利拿到研究资料?” “是的,我记得杜老去世前,我曾见过他,我记得当时是下午四点左右,他当时身体并没什么不妥,他说有个老朋友很久没见了,请他去吃饭,可是时间没到,于是我就陪杜老下了两盘棋,到了五点半左右,我就和杜老一起出了门。但是到了晚上八点多我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杜老去世了,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我赶到了医院,就看到杜平和陈海涛已经在那里了。之后医院给出的结论就是杜老死于急性心肌梗塞,死因无可疑,但最奇怪的就是杜老居然是在家中病发的,可是当晚他明明是去和朋友见面的,后来我从你们警方那里了解到,原来杜老的朋友当晚临时有事,就提前走了,所以我就怀疑有可能是杜平和陈海涛回家偷资料的时候,正好被提前回家的杜老撞见,所以才被活活气死的。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怀疑,我真的不希望我猜测是真的,毕竟杜平和杜老可是亲生父子啊!” “在那之后,陈海涛就声称杜老把研究资料交给自己了,而杜平则以杜茂山儿子的身份做证明,是吗?” 孟少辉对孙军的话并不在意,他更想知道的是事态接下去的发展情况。 “是的,而且杜平还出来替陈海涛作证,说是当晚他和陈海涛回家后,就听到了杜老的呼救声,于是就赶到杜老的房内,可他们进去的时候杜老就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他们就赶忙打了急救电话,这个时候他父亲就指着书房的保险柜,说是把里面的东西交给陈海涛,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是再想解释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孙军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无奈的拼命摇头。 “那杜平呢?据我们所知,杜平三年前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杜老过世后,我和他们就再没任何来往了,不过在我看来,杜平失踪是早晚的事。杜老在世的时候,杜平就已经好赌成性,经常欠下一屁股的债,这些钱最后都由杜老给他还上了,可是毕竟杜老不是开银行的,面对三天两头上门讨债的高利贷,他甚至连自己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所以说杜平的失踪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家中的财产早就被他败光了,除非他改邪归正了,否则他不是跑去外地躲起来了,就是被高利贷追债的砍死了。” 通过孙军,孟少辉对杜平和陈海涛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对于陈海涛的案件也有了更全面的认识,但是陈海涛的案件到底和现在发生的两起案件有何关联,他始终无法得出一个肯定的结论。 第七章 前尘往事 孟少辉离开孙军家后,又马不停蹄的驱车赶往位于四百多公里外的陈海涛父母的家。 一路上,连孟少辉自己都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会紧紧地抓住陈海涛这条线索?到底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这样的答案或许只有等到案件侦破的那一刻才能得到,现在,他没有办法去判断对错,只能凭着多年办案的经验和直觉,去尽可能多的找出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 陈海涛父母的家位于离市区四百多公里外的小山村,村民的生活条件还算不错,大都有属于自己的几亩耕地,不过对于年轻人而言,他们更向往外面精彩的世界,所以村里的年轻人几乎都去了城里打工,留守在村子里的多数是上了岁数的老者和操持家务的主妇。 孟少辉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多,村民大都刚从午睡中清醒过来,一些还不够上学年龄的孩子倒是精力充沛,刚睡醒就聚在一起打闹嬉戏。 在村长的带领下,他来到了陈海涛父母的家,位于村北角的一幢白色三层小楼,楼身的白漆在风雨的侵蚀有一半都已经脱落,暗红色的大铁门上更是锈迹斑斑。 孟少辉向村长道谢后,便独自上门按响了门铃,出来应门的是位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她皮肤有些黑,相貌也比较普通,一身朴素的打扮。 “你找谁?”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孟少辉一番后,问道。 “你是张桂兰吧,我是市刑侦大队的孟少辉,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陈海涛的事情。”孟少辉直言道。 “海涛的事?那你请进来说吧!” 张桂兰带着孟少辉走进了位于一楼的客厅,这里和楼外墙的破落形成了明显的反差,客厅内不仅干净整洁,摆设也一点不普通,46寸液晶电视,水晶吊灯,高档家具可谓是一应俱全,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这样的家庭条件算得上是非常好了。 孟少辉才刚一落座,就听从楼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还有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什么人啊?” “警察有事找我。”张桂兰边倒着水,边应道。 “警察?” 随着话音,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客厅门口,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右腿有些不太灵光,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 “警官,你喝口水。”张桂兰把水杯递给孟少辉,随后介绍道:“这是我的丈夫王虎,村里人都叫他虎子。” 孟少辉冲着王虎点了点头,然后向张桂兰问道:“陈海涛的父母呢?” “两位老人家都还在二楼休息,年龄大了,身体都有些不太好。”张桂兰说道。 “嗯,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一些关于陈海涛的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孟少辉话音刚落,王虎就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他黑着个脸,一脸不悦地看着孟少辉:“陈海涛的事不是几年前就已经问过吗?怎么现在还来问,有完没完了!” “凶手一天没有抓到,这案子就都不算完,你不想我问,难道你心里有鬼?莫非你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 孟少辉严厉的质问和犀利的眼神,让王虎顿时没了脾气,他极其不情愿地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王虎之所以会对陈海涛反应如此之大,孟少辉心里也猜着了八九成,因为他刚才在来的途中已经听村长介绍过这一家人的情况,王虎自从出了车祸后,这个家就靠着张桂兰一个人做些农活支撑着,陈海涛还活着的时候,至少每个月还有几千块钱,但陈海涛死后,这笔钱也就没了,全部的生活开销都靠张桂兰一个人,好在他们的儿子争气,大学毕业后出了国,找了份好工作,这几年生活才有了起色。所以在王虎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没有用,整个家是靠陈海涛养起的,自己就像吃软饭的一样,这样的想法使得王虎对陈海涛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充满了敌意。 “虎子,你就少说两句吧!人家警官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你就别惹事了,人都已经不在这么多年了,你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张桂兰苦口婆心地安慰道。 “行行行,你们说,你说聊,我当哑巴,当聋子,这样行了吧!” 王虎不耐烦地回道,或许是因为忌惮孟少辉的身份,和刚开始相比,他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 “警官,有什么事你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实话实说。”张桂兰说道。 “当年陈海涛的案件至今没有结案,其中有一些问题还想向你了解一下,但由于时间已经过去几年了,所以希望你能尽量去回忆。”孟少辉说道,“陈海涛在遇害的当天,或者之前的什么时间里,他有没有联系过你,和你说过些什么呢?” 张桂兰许久没有回话,从她皱着眉头认真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她正努力在回忆。 “警官,海涛遇害前后,我都没有和他有过任何的联系,他遇害的时候是月中,而他会在每个月的月初时候给我汇一笔生活费来,在他遇害的之前,他的生活费早就已经汇给我了,之后我们就再没任何联系了。” “那他和他的父母有没有联系过呢?” “这就更不可能了,自从他说要娶城里的那个女人后,他的父母就和他断绝了任何的关系,所以就连那生活费也都是由我收的,这么多年,他的父母并不知道有生活费这么一回事,反正我们这样的家庭,平日开销也不多,所以他们也没怀疑什么。” “开销不多?” 孟少辉再一次环顾了客厅了各种摆设,而张桂兰显然也看出了孟少辉心中的疑问。 “警官,你别误会,盖这个房子和这房间里的家具都和海涛的钱无关,这些都是我的儿子赚来的,之前海涛汇来的生活费,我也都花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张桂兰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 “我回来了,那些菜都已经卖光了。” 伴随着话音,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来到了客厅,他疑惑地看着陌生的孟少辉,然后又看了眼王虎,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张桂兰的身上。 “那你晚上回城去的时候,帮我把钱存银行吧!”张桂兰说道:“这位是城里来的孟警官,来向我询问一些陈年往事。” “他就是你的儿子?” 孟少辉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质疑,因为他注意到,年轻人体型健硕,国字脸,浓眉大眼,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这些特征都和王虎以及张桂兰的样貌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我是少龙的同事,受他所托来帮忙而已。”年轻人赶忙解释道。 “警官,他是我儿子公司的同事赵旭东,受我儿子的委托,经常会给我带回些生活费,又看我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有时就会顺便帮我卖卖菜,挺懂事的一个孩子。”张桂兰也在一旁解释道。 “阿姨,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回城里去了。”赵旭东礼貌地准备离开。 “你是不是曾在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工作过?”孟少辉问道。 “是的,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你一会和我一起回去吧!正好我一会也要回城里。” “那不太好吧!怎么能麻烦警官呢?”张桂兰赶忙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反正都是顺路,只要你别介意坐警车别扭就行。”孟少辉看着赵旭东说道。 “怎么会,我又没做坏事,没什么好怕的,坐警车也挺拉风的。”赵旭东笑道。 见赵旭东没有意见,张桂兰也就没好意思再拒绝了。 “那言归正传,张女士,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吧。”孟少辉说道,“以你对陈海涛的了解,他有没有和什么人有仇怨呢?” 还未等张桂兰开口,王虎就在一旁嘀咕道:“要不是因为杀人犯法,我都想杀了那王八犊子。”虽然是嘀咕,但是声音却大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到。 “你就少说两句吧!你非想让警官把你抓走,拆散这个家你就高兴了是吧?”张桂兰斥责道。 “从你拿着他的钱养这个家的时候,这个家早就散了,怎么了?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你和他有一腿,他凭什么拿钱给你,你真当他是为了楼上那两个老家伙?还是他同情我这个瘸子?我呸,他那是因为城里那娘们儿生不出来,又怕失去所到手的一切,所以才给你钱,让你帮他养儿子,我说白了就是一个王八。”王虎激动地叫道。 “啪!” 王虎话才刚说完,就听一声脆响,张桂兰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虎子顿时被打得有些蒙,捂着发红的脸颊,愣愣地瞪着张桂兰,但半天也没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你说你自从这腿瘸了后,要不是海涛汇来的钱,我能养得起这个家吗?你和我早就要上街要饭去了,还能有今天的日子?不管海涛过去怎么对我,他至少也对我有过补偿了,你还想怎么样?和你结婚后,因为海涛的事,你没少和我闹过,这么些年,我也就忍了,可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你就算不对海涛心存感激,但也不能以德报怨吧!你还是个男人吗?” 张桂兰指着虎子怒斥着,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而面对张桂兰的指责,虎子也深知自己理亏,默默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此时,原本坐在一旁的赵旭东似乎是看不下去这样的场面了,起身来到张桂兰身旁,扶着她坐回椅子上。 待张桂兰和虎子都冷静下来后,孟光辉轻咳了两声后,方才开口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冷静下来了,那我就继续了。张女士,刚才王虎所说的陈海涛给你生活费,是想你帮他养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张桂兰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那都是一时的气话,警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是气话,还是你不想说呢?” 面对孟少辉投向自己的犀利的目光,张桂兰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她犹豫了许久后,说道:“其实海涛之所以给我汇生活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用这笔钱培养我的儿子成才,将来能在事业上帮他些忙,因为廖欣欣无法生育,所以他才会有此打算。” 闻言,孟少辉把目光又投向了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王虎,想通过他来证实张桂兰所说的话,但王虎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撇了撇嘴,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那你的儿子现在人呢?” “少龙出国了,海涛还在的时候,对他的学业多少有些帮助,原本打算毕业后能让海涛替他找份工作,但是谁想海涛突然遭遇不测,之后这孩子就出国了。” “这么说,你儿子少龙也是搞生物研究的?” “是的,当时也就是因为海涛的原因,所以才让他选择了这门专业。” “那少龙在国外好吗?”孟少辉转而向赵旭东询问道。 “嗯,在公司里,少龙经常被公司的领导表扬,说他工作认真负责,而且在生物制药上很有天分。”赵旭东回道。 “最后一个问题,张女士,你听说过‘杜平’这个名字吗?” “杜平?” 张桂兰思索了片刻后,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好了,那今天我们的谈话就到此吧!如果再有什么事,我还会再来的。”孟少辉走到虎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心胸要开阔一些,刚才你老婆的话好好想想吧!” 回城的途中,孟少辉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他在脑海中仔细的梳理着从孙军和张桂兰处了解到的情况。 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赵旭东则显得有些许的兴奋,他东瞧西看的,并时不时伸手摸摸车里的物件,仿佛一个看见新鲜事物的孩子般。 “坐警车的感觉如何?”孟少辉微笑着问道。 “呵呵,挺拉风的。”赵旭东笑道。 “你对陈海涛了解吗?”孟少辉问道。 “我当年还只是个小研究员,他是公司副董,还是项目的总负责人,了解就谈不上,反正他让做什么,我照做就是了,不过他这个人为人还是不错的,低调,而且没有什么架子。” “我听说,包括你在内的几名研究员当年一起跟着陈海涛一起参与了一项名为‘金蚕’的抗癌新药的研究,对吗?” “是的,当年我以能参与到这项研究中为荣,因为如果能够成功,它将非常有可能被载入医学史册,这也是人类抗击癌症的一个里程碑,但很可惜,陈海涛死了之后,关键的几项研究数据都没人清楚,实验也无法再进行下去,最终只能宣告实验失败。”赵旭东从之前的自豪转瞬间变为了遗憾。 “如果陈海涛还活着,这项研究会成功吗?” “这说不准,抗癌研究这方面,没有谁能百分百肯定自己的研究会一定成功。” “那你知道谁和陈海涛有仇,以至于要杀了他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警官,我刚才也说了,他是领导,我是小研究员,除了工作上的事,私事我了解的不多。” “那你对一个叫杜平的人有没有印象?” “没有,没听说过,以前公司里好像没有这么个人。” “那当年为什么陈海涛遇害后,你和其余几名研究人员都离开了公司呢?” “这种事不太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因吧!至于我,年轻人嘛,都是想人往高处走,多尝试一些不同的公司,增加见识嘛。” “你和王少龙很早就有认识了吗?为什么你们现在会在同一家公司呢?” “因为少龙和陈海涛的关系,所以实习期间就被陈海涛安排进入了公司,只不过并没有参与金蚕的研究,上班的时候偶尔在电梯里碰到,就都会打个招呼,再加上我们又都是刚毕业的,年轻人在一起熟络的也快。陈海涛出事后,少龙就离开了公司,之后他知道我也辞了职,于是就介绍我进了他的公司。” “那之前在新星世纪,都没有人知道他和陈海涛的关系吗?” “是的,或许是陈海涛有意想要避嫌吧,毕竟他的母亲和自己曾经是恋人,万一这事传到廖欣欣耳朵里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都是在陈海涛遇害后,到了新公司后才听他和我说的,之前我也没看出他和陈海涛的关系会如此亲近。” “那你有从他那听说过关于陈海涛的事吗?” “有听说过。” “那你和我说说吧!我想知道王少龙是如何评价陈海涛的。” “我只记得他说过,陈海涛和她母亲过去是恋人,就因为陈海涛的原因,所以他才选择了生物学专业,原本以为毕业后进陈海涛的公司能够顺顺利利的,可谁想却出了事。他其实挺感激陈海涛的,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说陈海涛就像亲生父亲般照顾自己,比他那个亲爹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既然他们关系这么近,那你有没有从他那里听到过关于金蚕的事?” “这个从没听他说过,当年在公司,或许是因为避嫌,陈海涛并没有让他参与金蚕的研究。” “那陈海涛有可能把研究资料交给他保管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有,我相信王少龙现在也不可能给人打工了,早拿着资料出来自立门户了,那项实验拿到哪家公司,相信都会得到资金赞助的。” 车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只不过这一次赵旭东也不再有之前那么兴奋了,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车窗外向后飞奔的风景。 回到城里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霓虹灯在夜色里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将错落有致的各式建筑物映衬得分外迷人。 “孟警官,你在前面放我下来就行了,我正好要去自动柜员机那替张姨存钱。”赵旭东指着前方路口说道。 待车停稳后,赵旭东礼貌地致谢道:“真是太麻烦你了孟警官,再见。” “和警察可千万别说再见,不吉利。”孟少辉笑道。 “呵呵!也是,还是不再见了。”赵旭东笑着关上了车门。 第八章 案情分析 孟少辉正准备返回警局,手机就响了起来,不幸的消息又一次传来,这一次的遇害人叫许志,他也是当年新星世纪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研究员,也曾参与了金蚕的研究。 案发现场位于许志的办公室,自从离开了新星世纪后,许志就没再做他的老本行,而是和朋友合伙创办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 出事的时候,许志正和合伙人在办公室内喝茶闲聊,突然就见许志突然惨叫一声,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过了几秒钟就一动也不动了,他们随后就报了警。 孟少辉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法医已经就许志的死亡有了初步的结论,但不需要法医说,从在尸体边地上蠕动的生物上,孟少辉就已经清楚死亡原因了。 “又是金蚕,看来凶手并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孟少辉蹲在地上,看着那些让人倒胃口的蚕,真想使劲踩上几脚,发泄出他心中积聚的愤怒。 “孟队,这一份死者的行程安排表是他秘书提供的,在七天前,死者曾参加了一个宴会。” “立刻到宴会上调取监控录像。”孟少辉迅速吩咐道,随后他又找到了死者的秘书:“是谁请许志参加宴会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请柬是寄来的,上面注明要许总亲启。” “没有署名吗?”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是许总亲自打开的,不过我记得当时许总在收到请柬的时候,感觉有些意外,请柬中好像还夹着一张纸,不过具体内容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那请柬和纸还能找到吗?” “那就不知道了,都一周前的事了,而且请柬是许总自己收的。” 回到警局,孟少辉已经对验尸报告没有任何的兴趣了,因为就算不看,他也清楚里面会写些什么内容,现在他更在乎宴会现场的监控录像,希望能从中发现更有价值的线索。 而录像里的内容和之前两起凶案几乎是如出一辙,一名神秘的服务生,非常熟悉酒店内的环境,监控探头除了拍到他的背面外,正面以及侧面都拍得不是很完整,根本无法看出他的样貌特征,但是从体型以及动作上来看,和出现在李健和吴立凯所参加的宴会上的服务生非常相似。而且同样都是替遇害人倒过酒后,就再没出现在宴会中。 “怎么样?案件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在座的各位有什么看法?” 孟少辉关了电视,表情严肃地向在座的侦查员询问道。 “这是一起连环凶杀案。” “凶手非常狡猾,利用了金蚕中毒的时间性,让自己置身于案发现场之外,使我们根本无法从案发现场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而且凶手每一次下毒都在死者出席的宴会上,并且事先了解过现场所有监控探头的位置,作案的时候根本没有留下清晰的影像,甚至就连到场的宾客也都对凶手所装扮的服务生没有任何的印象。” “可不是,在那种场合下,谁会注意一个普通服务生呢?” 侦查员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孟少辉静静地听着,同时在脑海中梳理着几起案件。 凶手巧妙的布局的确给案件的侦破增加了难度,这个局布得看上去是完美的,但却仍然存在着些许瑕疵,而这个瑕疵在孟少辉看来正是案件的突破口,他相信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事物一样。 “凶手的狡猾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孟少辉轻咳了两声后,说道,“现在关键的问题就在于三起案件的身上,李健、吴立凯和许志,根据我们目前调查的线索来看,能将三个人绑在一起的共同点,就是几年前新星世纪的金蚕的研究,而他们三个人又都是死于金蚕中毒,虽然凶手用了这样奇异的手法行凶杀人可以让自己置身世外,但是却也因此为我们的调查指明了方向。” “虽然凶手用到的凶器是陈海涛当年研究的,但是所有的研究资料都已经销毁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组数据也在陈海涛死后下落不明,到底是什么人在事隔多年后,复制出了金蚕并且用于杀人呢?” “是啊,就算假设陈海涛当年遇害的时候把那组数据带在身上,被杀害他的凶手抢走了,那么当年的凶手为什么要复制出金蚕后才行凶杀人呢?而且他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所以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到底陈海涛的死是什么人干的呢?凶手有没有从陈海涛的身上拿走金蚕的重要数据呢?如果有,那么当年案件的凶手和现在的连环凶案的凶手就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孟少辉分析道,“陈海涛的案件至今悬而未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找不到凶手的行凶动机,从当年的调查上来看,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还是熟人作案,虽然陈海涛的为人心机很重,只结识对他有帮助的人,但那些也都是在他进入新星世纪之前,在他进入新星世纪并且和廖欣欣结婚之后,他就一门心思地研究金蚕,为人处事也低调了许多,在他相识的人里,根本找不到哪一个他的熟人有作案的动机。” “难道凶手是为了金蚕的数据?那为什么又要在几年后杀了李健等人呢?如果是担心金蚕一旦面世,就会暴露自己杀害陈海涛的罪行的话,那么杀人也没必要用到金蚕吧!这样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算把当年的知情人全杀光了,金蚕的研究也不可能面世,因为它已经成为了杀人凶器,而且就算凶手不想让金蚕面世,那金蚕无疑也是一条对破案至关重要的线索,以凶手狡猾的程度来看,他不可能会这么傻。” 孟少辉点头同意道:“所以我认为,陈海涛的案件和现在的三起案件虽然有关联,但凶手很可能不是一个人,但也不排除合伙作案或是雇凶杀人的可能性。我仔细调查过陈海涛的案件,发现一个叫杜平的人至今下落不明,非常有可疑。” 孟少辉将之前在高国栋以及孙军处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莫非孙军怀疑的真的是事实?是杜平和陈海涛共同合谋害死了杜茂山?” “我也有这样想过。”孟少辉点头道:“结合高老和孙军的说法,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陈海涛或许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得到杜茂山关于金蚕的研究资料,但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就利用了杜平,毕竟杜平和杜茂山是父子,想要打探出研究资料的所在应该不是难事,之后便打算偷走研究资料,但是却被杜茂山发现,最后三个人起了争执最终导致杜茂山心脏病发作。之所以我会这样假设,就是因为当年报案的是杜平和陈海涛两个人,而且事后还是由杜平作证,说是杜茂山亲自将金蚕的研究资料交给陈海涛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杜平和陈海涛应该算是狼狈为奸,杜平又怎么可能会杀害陈海涛呢?” 侦查员提出了质疑。 “杜平好赌成性,之前所有欠下的赌债都是由某杜茂山替他还上的,但是杜茂山毕竟不是开银行的,再加上他身体的原因,早已经退休在家休养,所有的经济来源都靠他的退休金和之前的积蓄,但是频繁不断的替儿子还债,再加上还有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老伴要照顾,生活上早就已经是捉襟见肘。面对这样的情况,以杜平的性格,他一定会为自己找好退路,而陈海涛主动送上门无疑对他来说是块‘大肥肉’,他答应帮陈海涛偷研究资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东西对杜平而言是分文不值,但是对于需要它的陈海涛来说,就是价值连城,他们之间的合作也算是各取所需,当然杜平肯定不可能轻易就答应帮陈海涛偷资料,他肯定把这个当成自己日后要挟陈海涛的筹码。” 孟少辉仔细地分析杜平和陈海涛可能存在的关系,这无疑给案件的调查提供了新的方向。 “杜平在三年前就失了踪,从时间上来看,和陈海涛的遇害比较接近,会不会是杜平不停的利用偷资料的事来要挟陈海涛给他钱花,陈海涛知道这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于是就不想再给他钱了,两个人就起了争执,杜平一气之下就杀了陈海涛,然后潜逃到外地躲藏了起来。” “的确有这种可能,而且以杜平和陈海涛的关系,他的确非常有可能把陈海涛约去那种偏僻的地方。” 侦查员根据孟少辉的分析继续进行着推理,似乎将案件已经理出了头绪,只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任何的案件在侦破的过程中,大胆的假设和推理都是必要的。 “但这都还只是陈海涛案件的推测,现在我们的工作重点还是要放在三起连环凶案上,如果说之前的推理成立的话,那也只能证明杜平有杀陈海涛的动机,他有什么理由杀害李健等人呢?他和他们甚至连认识都谈不上吧!” 孟少辉的一番话似乎给之前的推理浇了一盆凉水,当然,这也是有他的道理,毕竟陈海涛的案件和现在的三起连环凶案就目前的推测来看,关系是有,但并不大,他不想因此使侦查员产生错觉,认为案件已经趋于明朗化了。 对于三起连环凶案,所有的疑问还是集中在金蚕上,如果和杜平无关,那又会是什么人利用金蚕行凶呢?廖欣欣曾说过,所有的实验资料都已经毁掉了,而李健他们所掌握的也只是普通的数据,最关键的还是在陈海涛手上,虽然杜平杀害陈海涛的可能性最大,可是他根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就算真给他资料,他有可能复制出金蚕吗?就算能,他和李健等人不熟,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面对调查停滞不前的连环凶案,所有参与其中的侦查员心中都无比地郁闷,凶手狡猾的程度也是他们前所未见的,几起案件的布局就像是一个迷宫,在其中兜兜转转了几圈后,发现又回到了起点。 “都打起精神来!”孟少辉提高了嗓门,同时拍了拍桌子,“你们要相信一点,凶手再狡猾,他也是人,只要是人,他做的事就一定不可能完美,因为人的本身就存在着诸多瑕疵,我们只需要抓住这看似完美中的漏洞,破案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孟队,现在的漏洞除了金蚕,就再没有其它的了,至于在酒店出现的神秘服务生,根本无从入手,酒店内的所有员工我们几乎都找遍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么个人的存在,甚至我们也扩大了搜查范围,但都空手而归。”侦查员无奈地说道。 “神秘服务生这条线索的确是现在最为明朗的,之前我们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主要原因也是无法肯定凶手的具体目标,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凶手的目标就是当年参与金蚕研究的几名研究员,除了已经遇害的三个人,胡浩庭、姜国威、赵旭东和蔡文彬都有可能成为凶手接下来的目标,不过我觉得胡浩庭和姜国威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他们和已经遇害的三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当年离开新星世纪后,都过上了不错的生活,但是资金的来源不详,而赵旭东和蔡文彬就相对简单一些,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对这四个人,我们需要采取保护措施吗?” “需要,不过不要明的,要暗的,因为我们要采取引蛇出洞的方法,把那名神秘的服务生引出来。”孟少辉充满自信地说道,“许志的遇害案中我发现了一点,同样也是我之前判断的误区。我一直认为凶手是暗中监视着死者,知道了死者要出席宴会,从而伺机作案,但实际上很有可能是凶手引死者去的宴会,而且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凶手极有可能掌握着死者的某些把柄。” “这把柄会和几名死者不明的资金来源有关吗?” 孟少辉点了点头说道:“非常有这种可能性,因为从我们的调查上来看,现阶段几名死者最为可疑的就是不明的资金来源,这也是我们所掌握的凶手能利用来引出他们的最有利的一个条件,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的因素,就需要进一步查证。” 会议结束后,按照孟少辉的部署,行动秘密地展开了,之所以要秘密进行,当然是为免打草惊蛇,凶手在暗,而受害人和警方的行动都在明处,狡猾的凶手一定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连续杀了三个人,警方不可能猜不到他下一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而他如果还要进行自己的计划,就必须和警方的调查在时间上进行比赛,孟少辉自然是不允许在这场时间的比赛中败下阵来,因为一旦输了,就意味着又会有人死于非命,这是谁都不希望看到的,当然,凶手除外。 第九章 死亡请柬 按照孟少辉的指示,侦查员乔装成普通的业务员进入胡浩庭和姜国威的公司,并将他们带到了市里的一处大酒店内,而孟少辉早已经在酒店内开了两套客房,名义自然也是以第三者的身份登记的。 至于赵旭东和蔡文彬方面,孟少辉也已经派出了侦查员对他们进行暗中保护。 酒店的其中一间客房内,孟少辉和胡浩庭相对而坐,一旁负责记录的侦查员翻开的笔记本上还是一片空白,此时已经离胡浩庭进入客房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 孟少辉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然后点燃了一支烟,虽然心里非常焦急,但是他的动作仍然显得非常轻松,脸上也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表情。 “胡浩庭,怎么样?快半个小时了,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现在你的处境什么样,你应该非常清楚,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自己权衡利弊吧!我再给你最后十分钟。” “我……” 胡浩庭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个字,但却没能把话继续说下去,孟少辉的十分钟期限对他来说是一种可怕的压力,内心的纠结已经全写在他那五官都几乎皱在一起的脸上,当然,如果他心里没鬼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紧张和担心。 又是许久的沉默,整个房间内静得出奇,胡浩庭沉重的呼吸声在此时显得格外明显。 孟少辉又一次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钟,然后把手中的烟头摁在了烟灰缸内,起身说道:“时间已经到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 “别别别,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胡浩庭终于再也没有选择继续沉默下去。 “不是我不想好好和你说,是我已经好好和你说过了,而是你不想配合。”孟少辉在门口站定,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 “我需要你们的保护。”胡浩庭抹去额上冒出的冷汗,紧张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必须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孟少辉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尽量,我尽量。” “那好,我想知道,在几年前,陈海涛遇害后,为什么你们几个人都离开了新星世纪,而后你们都过上了不错的生活,钱是从哪儿来的?”孟少辉不想浪费时间,直入主题。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胡浩庭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地说道,“当年的事的确不光彩,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去的话,我真的不希望发生,因为直到现在,我还成天提心吊胆,担心这件事被人翻出来,现在看来,已经是瞒不住了。” 据胡浩庭所说,当年在新星世纪,陈海涛虽然进入公司的时间晚,但由于和廖欣欣的关系,很快便成为了公司的副董事长,并且正式起动了金蚕计划,李健、吴立凯等人被陈海涛选中参与到了研究中。 原本所有人都对金蚕计划满怀希望,因为一旦成功,就等于创造了人类对抗癌症的奇迹,而他们都是创造这个奇迹的一分子。可是十年过去了,实验仍然处于半吊子的状态,他们发现,之所以研究困难重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陈海涛并没有把所有的研究资料拿出来,他们每个人都负责其中的一部分研究,而就算他们所有的人把研究的成果凑到一起,金蚕也只算完成一半,最重要的一部分研究资料始终被陈海涛抓在手中,而且是由他亲自负责研究,没有任何人帮忙,很明显,陈海涛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一点信任,或许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把研究的成果和任何人分享。 之后李健便约了吴立凯等人去酒吧,在酒桌上,借着酒劲,开始抱怨对陈海涛的种种不满,而他的抱怨也得到了众人的肯定,于是李健就趁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出于对陈海涛的不满,李健早已经在私底下联系了境外的一家医疗机构,出售金蚕的研究资料,虽然结合他们几人手头上的资料并不足以研究成功金蚕,但是对方仍然对金蚕的这个创意非常感兴趣,而且所出的价码也非常的高。 起先众人听到这种想法,都是犹豫不决,因为这事一旦曝光,那么他们将无法再在生物研究界立足,当然,以对方所开出的价码来看,就算不再从事生物研究,他们也完全可以去做别的事。 最终,在李健的怂恿下,几个人都同意了他的想法,之后,所有的一切都由李健在暗中进行交易,钱则由他按照每个人手中所掌握资料的多少以及重要性进行了分配。 也就在同一时间,陈海涛失了踪,之后被人发现已经遇害身亡,而李健等人也利用金蚕计划失败这一有利的条件,离开了新星世纪,带上到手的钱另谋高就去了。 “境外的这家医疗机构叫什么名字?” “我们都不清楚,李健说都是通过中间人进行联系的,对方也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谁都希望暗中进行交易,通过中间人,我们彼此间都互不相识,也省了将来麻烦。” “那陈海涛的死呢?是不是你们为了偷走全部的研究资料,所以才杀了他?” “没、没有,我们没有杀人!”胡浩庭慌忙解释道,“我们只是为了钱,钱都到手了,我们为什么要杀人呢?虽然说我们对陈海涛有诸多不满,但也没必要杀他吧!我们只是求财而已。” “你们没有,那李健呢?” 孟少辉此话一出,顿是让胡浩庭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好半晌,胡浩庭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其实警官,你的这种想法,我们当时也曾有过,因为据李健当时说,如果能有全部的金蚕研究资料,买家愿意出比当时多五倍的价钱收购,但是很可惜,最终还是只以一半的资料进行了交易,这个过程李健也曾多次想偷陈海涛手中的资料,但是他根本不清楚陈海涛把资料藏在了哪里,最后也只能作罢。要说李健有没有杀陈海涛,这话我真的不敢随便说,陈海涛的死的确非常突然,但是我想杀陈海涛根本没有必要,因为他死了,对我们而言没有一点的好处。” 胡浩庭的话的确有道理,陈海涛手中掌握着金蚕研究中最重要的一半资料,而且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资料到底藏匿在何处,如果杀了他,那就永远也别想得到那一半的资料,既然如此,相信李健应该不会杀了陈海涛,因为杀或不杀,都可以用一半的资料进行交易,那么又何必要冒险杀人呢?这完全是一种得不偿失的行为。 “你们手中只有一半的研究资料,根本不足以研究成功金蚕,那对方为什么肯花高价买走呢?”孟少辉好奇地问道。 “研究如果能够成功,那么将会成为医学史上的奇迹,会被载入史册的,这完全是名利双收的事,何乐而不为呢?陈海涛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没有将全部的研究资料都让我们知道。虽然我们手中的研究资料不足以完成金蚕实验,但对方既然是内行人,相信花上些时间,研究出一只形态相似的生物还是完全有可能的,更何况对方是境外的医疗机构,他们无论是从人力还是能力上都会比我们高出许多,如果肯花些心思,还是有可能研究出金蚕的。” “那以你对金蚕的了解,它除了抗癌外,有可能对人体产生危害吗?” “如果失败,的确有可能会危及人的生命。当年陈海涛遇害后,他的老婆也就是公司的董事长廖欣欣曾想继续研究下去,不过在动物的身上进行实验后发现,金蚕虽然有了形态,但是我们根本无法有效控制它在动物体内的活动,以至最终导致动物死亡,而这个问题我们谁都无法解决,所以最终就只能宣告实验失败,廖欣欣也销毁了所有实验的资料。” “既然你们知道金蚕的危害,居然还敢私自把研究资料出售,你们就不担心被恐怖分子买走,制造成生化武器吗?”孟少辉斥责道。 “应该不会吧!金蚕又不像炭疽菌,可以通过皮肤或者吸入进行传播,金蚕本身就是一种生物,是有形态的,在它刚成型,还非常细小的时候,就必须立刻通过人的口腔进入人体,就像吃药一样,否则它就一旦长时间接触空气的话就会死亡,因为这种生物能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有限,从我们当时研究的数据来看,只有半个小时吧!至于陈海涛手中的资料能否沿长它在空气中的生存时间,那我就不清楚了。” 胡浩庭小声地解释着,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其实也深知金蚕的危害性,但是在金钱面前,他早就已经把自己的良知抛在脑后了,当然,他为自己辩解的同时,也将责任往已经遇害的陈海涛身上推。 孟少辉听完了胡浩庭的解释,他倒没有再斥责什么,因为他深知那已经于事无补,他更关心的是胡浩庭话中关于金蚕的内容。 “你说金蚕不能暴露在空气中超过半小时,那如果放在酒里让人喝下呢?” “这个是可以的,虽然金蚕的原生形态还是蚕,但是利用科学的手段,使它的基因产生了变异,让他的层表皮具有一种呼吸的作用,有点类似青蛙在水下用皮肤呼吸的原理,而且这层表皮可以抵抗强腐蚀液体,否则进入人的体内不就被胃酸腐蚀了吗?”胡浩庭说道。 “那在你们几个人当中,赵旭东和蔡文彬呢?他们也有得到过好处吗?”孟少辉提出了新的问题。 “他们也有,只不过非常少,因为他们当年都还很年轻,还只是研究员,只是帮我们打打下手罢了,之所以李健也拉了他们下水,就是要用钱堵上他们的嘴,以免他们有什么不满去告发我们。” “最近你有收到什么宴会的请柬吗?”孟少辉进一步问道。 “这个……”胡浩庭欲言又止,眼神闪烁地低下了头。 “既然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想说的吗?” “没、没有,啊!不,有、有……”胡浩庭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是收到一张请柬,明天有一家大酒店开业,请我去参加开业典礼。” “真的只收到一张请柬?” 看到孟少辉向自己投来质疑的目光,胡浩庭紧张地说道:“还、还有一张纸条。” “什么内容,说!”孟少辉厉声道。 “说让我一定要参加,否则我当年出售金蚕的丑事就会被揭发出来,到时候我将一无所有。” 闻言,孟少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几名受害人会乖乖就范,去参加那些宴会,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 而另一方面对姜国威的询问得到了和胡浩庭基本一致的答案,只不过他并没有收到什么请柬,似乎凶手并不着急,而是有步骤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了解了事情的详细情况后,孟少辉迅速开始部署明晚代号为“捕蛇”的行动,可以说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同样也是一次不容有失的机会,如果能够抓获那名神秘的服务生,无疑对案件的侦破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十章 嫌犯的身份 结束了白天的忙碌,人们迎来了夜晚的喧嚣,霓虹灯下的人们或静、或闹,或悠闲、或疯狂,无论用的是哪一种方式,都是对忙碌了一天的身心的一种放松。 华景酒店,一家五星级酒店,虽然还没有正式开业,但是在宴会厅内却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服务员往来穿梭,忙得是不亦乐乎。 当然,热闹的场面只是表面,内里却是暗潮汹涌,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宴会厅内,只是没有人感觉到而已。 十余名乔装成宾客的侦查员混在人群中,虽然他们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犀利的目光却始终留意着在宴会厅的每一个人和每一处他们所能看到的角落,并且时不时地用袖珍式对讲机进行联络。除此之外,在酒店的外围也同样有十余名侦查员在监视着,里外形成了一张抓捕大网,等待着嫌犯出现。 孟少辉原本呆在监控室里,但他的心始终无法平静,这种感觉他已经有些年没有遇到过了,哪怕就是面对持枪的歹徒,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当然他心里很清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是因为这起案件发展到目前为止,除了猜测,还是猜测,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能够证明凶手的身份,眼下出现的机会只能成功,因为一旦失手,惊了躲藏在暗中的凶手后,想要再抓就会难上加难,他当然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吗?”孟少辉通过对讲机向在监控室里的侦查员询问道。 “暂时没有发现,所有服务员和经理提供的资料完全吻合。” “继续监视,一定给我盯紧咯!”孟少辉叮嘱道。 没过多久,宾客们开始纷纷入座,酒店的董事长上台发表了简短的欢迎致辞,之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看着服务员端着一盘盘可口的菜肴从自己的面前走过,侦查员们没有一个人为之动摇以至于分神,他们清楚,以之前凶手行凶的时间点来看,现在他应该正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所以每个人此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回打量着每一个端着酒菜穿梭其中的服务员。 时间一分一秒的向前跳动着,但是现场并没有出现那名神秘的服务生,不过孟少辉并未因此心急,因为既然凶手已经寄来了请柬,他就不可能不采取行动。 酒店的董事长挨桌敬酒,这让宴会的气氛也愈发热闹起来。与此同时,一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了监控探头之内。 “孟队,目标已经出现,在你十点钟方向,正在向胡浩庭靠近。”监控室内的侦查员通过对讲机向孟少辉汇报着情况。 闻言,孟少辉迅速扭头朝十点钟方向看去,就见一名服务员打扮的年轻人低着头,端着托盘正小心翼翼地朝胡浩庭所在的酒桌移动,并且时不时地微微抬头朝胡浩庭所在的方向偷瞄上几眼。而从他所在的位置走到胡浩庭身边是一条直线,但是他却选择忽左忽右地前行,从他的行动和宴会厅摄像头安装的位置来看,很明显他是在躲避摄像头的拍摄。 “目标出现,全体注意。”孟少辉通过对讲机说道,随后自己开始小心翼翼地朝年轻人靠近。 虽然从样貌上孟少辉无法判定这名年轻人就是出现在之前三起凶案中的神秘服务员,但是从他可疑的行为上来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年轻人一步步地接近胡浩庭,孟少辉和侦查员对他的包围圈也一步步在缩小,年轻人并没有觉察到周围的异样,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胡浩庭的身上。 “给您添酒。”年轻人在接近胡浩庭后说道。 可他的话才刚说完,就见孟少辉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年轻人正准备倒酒的手,而一旁的侦查员也以迅雷之势,抢下了年轻人手中的酒瓶和托盘,同时紧紧地将他另一只手臂扣在了身后。 “你、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年轻人回过神后惊叫道。 “警察,干什么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孟少辉把手铐在年轻人面前晃了晃。 还未等年轻人回过神,他已经被侦查员从后门带出了宴会厅,整个抓捕的过程仅用了几十秒的时间,而宴会上的宾客惊讶地望着孟少辉等人离去的背影,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走出后门,年轻人就像从梦中惊醒一般,挣扎着叫嚷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干,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救命啊!” “把嘴给我闭上,你要什么也没干,我们警察吃饱了撑的抓你好玩?”孟少辉呵斥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放开我!”年轻人挣扎叫嚣着。 “给我老实点,说,你到宴会上干什么?”孟少辉质问道。 “我、我当服务员,上去添酒的,你看不出来吗?” “你根本不是酒店的员工,当的是什么服务员?添什么酒?” “我、我是今天刚应聘进去的,不行啊?”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是不是要叫酒店的经理出来当面和你对质啊!” “我……”年轻人一时语塞。 “你为什么要投毒杀人?你和胡浩庭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我没有投毒,我没有杀人,你们冤枉我!你们冤枉我!” 年轻人不停地叫嚣着,但是很快,孟少辉发现他有些不对劲,随着情绪的激动,年轻人的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哈欠连天,眼泪和鼻涕也开始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毒瘾犯了是吧?”孟少辉冷冷地说道。 “没、没有。”年轻人打着吹欠回道。 “把他带回去,先做个尿检。”孟少辉说道。 警局的审讯室里,被从宴会带回的年轻人耷拉着脑袋,浑身无力地斜坐在椅子上,此时的他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早已没有了之前反抗叫嚣时的劲头。 “给我坐好了!” 孟少辉重重地一拍桌子,怒吼了一声,年轻人大惊,立马坐直了身子。 “怎么样,王伟,刚才那股子劲哪儿去了?你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尿检怎么成阳性了?” “不就吸毒那么点事吗?最多就是被你们送去戒毒所,我又没有贩毒,你判不了我刑的。”王伟不屑地说道。 “真的这么简单吗?”孟少辉质问道,“你到宴会干什么?别告诉我去打工赚钱买毒品,酒店方面已经证实了,根本没有请你,你去那里干什么?说!” “没、没干什么。”王伟显然是底气不足,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没干什么?给我睁大眼睛看看!”孟少辉拿着之前几名遇害人的照片走到了王伟的面前,“这三个人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在他们所参加的宴会上,你都曾出现过,而且都替他们倒过酒,所有的一切都被宴会现场的监控探头拍下来了,而且之后这三个人相继遇害身亡,而且他们所参加的宴会的酒店方面也确认过,根本没有请过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到李健等人的照片,王伟顿时低下了头。 “你吸毒只能把你扔到戒毒所,但是如果杀人,那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不、不,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你不能冤枉我,你没有证据,你不能胡说!”王伟慌忙叫道。 “你在这几个人遇害前都曾接触过他们,而且你根本就不是酒店的服务员,你为他们倒酒是为什么?这证据难道还不够吗?”孟少辉指着王伟质问道。 “我……” 这时,一名侦查员走进了审讯室,和孟少辉耳语了几句便离开了,而听完了侦查员的话,孟少辉脸上露出了微笑,这笑容在王伟看来,就像是法院的“判决书”一般,让他紧张得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法医从你带去的酒里化验出了有毒物质,而这种物质和导致照片里几个人遇害的有毒物质完全吻合,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说没有证据,现在这份证据定你的罪应该足够了吧?三起凶杀案和一起谋杀未遂,下场是什么你自己掂量掂量吧!”孟少辉严肃地说道。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没和我说酒里有毒,他只让我去给他们倒酒,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警官,你相信我,我真没有杀人啊!我没有!”王伟歇斯底里地叫嚷着替自己辩护。 “你的这些一面之词和证据相比,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 孟少辉见时机已经成熟,开始采用激将法,为的就是要王伟老实交代出所有的事情。 “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 王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着,但立刻便被身旁的警员拉回了椅子上。 “要我相信,那要看你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孟少辉见激将法已经奏效,便不打算再耽误时间,他直入主题地问道:“你刚才说的‘他’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你还帮他做事?你认为这样说我会相信吗?” “是真的,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我记得是一个月前吧!我在网吧上网,他加了我的QQ,然后就和我聊天,说只要我替他做几件简单的事,他就会给我吸毒的毒资。一开始我当然是不相信了,他说可以给我一笔订金,还说让我去网吧的男厕所拿钱,我出于好奇就去了,结果真的在马桶的冲水箱后面找到了一包用报纸包的钱,打开一数,足足有两千块啊!所以我才相信那人说的是真的,于是我就答应替他做事了。” “他都叫你做了哪些事?” “我之前也在想,给我这么多钱,要我做的一定是些什么大事。但是没想到他只是要我按他所提供的时间和地点,去给某人倒一次酒,就算完成任务了,就能拿到一千块的酬劳。我真的没有杀人啊!真的没有。” “那你去宴会穿的衣服和酒是从哪儿来的?” “都是那人事先给我准备好的,至于衣服,就要看所去的宴会了,因为每家酒店的服装都会有所不同,所以每次他都会把和宴会服务员相同的衣服拿到网吧去,然后放到厕所的水箱后面,我再按他的吩咐去取就是了。” “那你现在有办法联系上他吗?” “不可能了。”王伟无奈地摇头说道,“每次任务完成后,他都要求我在10分钟内到附近找间网吧和他联系,如果超过时间,他就当我任务失败,不仅拿不到钱,而且也没有再合作的机会了,从刚才任务到现在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我想是不可能再联系上他了,而且我也没有他的联系电话。” “什么!”孟少辉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上前像拎小鸡似的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耽误了多大的事?我真想把你摁在这儿揍一顿!” 孟少辉愤怒地把王伟摁回到了椅子上,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审讯室,“嘭”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突如其来的一切让王伟胆战心惊,一脸沮丧地瘫倒在了椅子上。 第十一章 谜雾 孟少辉站在办公室的窗边,一口接一口猛吸着烟,一股股浓烟像是从他内心喷发出的怒火一般,汹涌浓烈。 这是他第一次和凶手的正面交锋,但是结果却是他彻底地输给了凶手,他承认,他低估了凶手,凶手的整个布局考虑周全,就连被警方发现后的退路早在计划一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这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 凶手的计划大胆而且周详,这不得不让孟少辉佩服,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抓获凶手的信心,虽然说凶手的残忍行凶让他愤怒,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对方却又是一个难得的对手,他真想现在就看看神秘面纱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张面孔。 虽然神秘的服务生王伟已经归案,但他只不过是被凶手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从第一起案件开始,他就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用来误导警方调查的烟幕弹。 之前在审讯王伟的时候,孟少辉说酒中有毒,实际上只是为了让王伟说实话的诱饵罢了,因为根据法医的检验,王伟所拿的酒吧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毒物反应,从中也没有发现金蚕的幼虫。由此可见,王伟所做的一切都是凶手故意编排出的一场戏,一场拖延警方调查时间的戏。 王伟的落网,除了证明他是凶手故意用来误导警方的烟雾弹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用途了,而且也因为他的落网,已经打草惊蛇,凶手接下来会展开什么样的行动,是逃走?还是继续犯案?孟少辉一时间也无法想像,他闭上双眼,皱眉沉思,手上的香烟早已经熄灭多时,滤嘴在孟少辉的指间被揉搓成了细条状,他在头脑中梳理着案件的全部内容,并试图站在凶手的角度去猜想凶手接下来的行动。 咚咚! 侦查员的敲门声打断了孟少辉的思绪。 “调查的结果如何?”孟少辉迫切地问道。 “通过王伟的QQ号,查到了他所提供的那个人的QQ资料,不过都是虚假的信息,我们利用王伟的QQ号试图和他联系上,但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看来王伟说的应该都是实话,不过还是要继续盯紧那个QQ号,一旦有反应,马上追踪IP地址。”孟少辉吩咐道,“网吧方面呢?凶手如果把东西放在网吧厕所的水箱后面,为免被上网的客人误拿走,应该不可能放太久。” “网吧已经提供了他们所保留的一周内的监控资料,我们根据王伟提供的时间,调看了之前时间段的录像,发现了有一个人非常可疑。” “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一顶运动帽,帽檐压得很低,根本拍不到他的正面,他所出现的时间和王伟提供的拿到东西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到五分钟,而他在进厕所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塑料袋,出来的时候却没了。” “前后相差不到五分钟?” “是的,我们也问过王伟,他说当晚凶手和他用QQ联系时,显示的是手机上网,我们已经请运营商方面配合调查,不过很可惜,虽然查到了对方的手机号码,但已经处于关机的状态。” “既然凶手已经定好了和王伟之间的联系,相信他一定会遵守,凶手不是那种会冒险的人,手机号码这条线索已经彻底报废了。”孟少辉无奈地说道。 “那王伟这条线不就等于完全没用了吗?” “也不算完全没用,至少凶手给了我们一个调查的方向。根据王伟交代,是凶手主动加他的QQ号的,那么凶手是如何知道王伟的QQ号?又是如何知道王伟吸毒呢?凶手看中王伟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吸毒,从而利用金钱为诱饵,让王伟替自己做事,可是凶手怎么就能肯定王伟会乖乖就范呢?这其中一定还有一些事王伟没有交代清楚。” “那有必要再提审他吗?” “提审也没用,没有证据,他一定不会交代的,他就是死咬着是对方先联系到的他,我们也没辙,所以要想他这种人老实交代,就必须有证据。” “嗯,我们会加紧调查他的人际关系。”侦查员说道,“孟队,王伟落网等于已经打草惊蛇了,你说凶手有可能乘机潜逃吗?如果他逃走了,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就等于白费了吗?” “潜逃还不至于。”孟少辉摇了摇头,说道,“凶手很清楚,这么大的案件一定会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所以在计划一开始就已经让王伟担任了误导我们调查的角色,而王伟的落网也是早晚的事,这一点他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凶手如此费心计地布局,如果计划没有完成就离开,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现在我们已经可以肯定凶手的行凶动机就是报仇,而他的目标就是当年参与金蚕研究的人,既然仇没有报完,那么他潜逃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小。更何况到目前为止他的真实身份仍然没有曝光,就算是现在他和我们擦肩而过,我们也未必能认出他,那么他又何必要潜逃呢?” “可是我们对还没有遇害的几个人都采取了保护措施,他想继续报仇,也要有机会才行吧!而且胡浩庭方面他已经失手了,就算他胆子再大,计划再精密,也不敢在这种非常时期顶风作案吧!那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对于别的罪犯,有可能会选择停手或者潜逃,但是这起案件的罪犯却有着高智商的头脑,我们一定不能按以往的办案经验来进行判断。” “孟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买走金蚕研究资料的境外那间医疗机构杀人灭口呢?他们研究出了金蚕,但是害怕一旦研究成果曝光后,李健等人会把当初买卖资料的事情公之于众,让自己身败名裂。” “可能性应该不大,他们和李健等人之间只是金钱交易,而且交易的过程都是通过中间人进行的,他们彼此间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又怎么样杀人灭口呢?而且就算他们研究出了金蚕,又怎么可能用来行凶杀人呢?如此招摇过市,不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其中见不得光的交易丑闻吗?”孟少辉分析道,“刚才我也重新思考过案件,我发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王伟给胡浩庭倒的酒里并没有毒,那么之前几起案件呢?” “孟队,你的意思是王伟不只是这一次带去的酒里没毒,之前的也没有?”侦查员诧异道。 “是的,凶手布这样一个局,不外乎就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调查,王伟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烟雾,那么也就是说他手中的酒里有没有毒,对凶手的整个计划而言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或许凶手从一开始就不需要王伟下毒。” “如果凶手不是利用王伟下毒,那么毒又会是谁下的?怎么下的呢?”侦查员疑惑道。 “这也是这几起连环凶案的关键,凶手让王伟假扮服务生引我们的注意,而我们也的确一直被王伟的出现牵着鼻子走,认为神秘的服务生就是凶手,随着神秘的服务生的身份被揭开,我们也查出王伟在宴会上为胡浩庭倒的酒里并没有毒,假设之前几起案件里,王伟所用的酒里都没有毒的话,那么毒很可能是凶手亲自下的,当然也不排除他还有顾第二个人,但是我在想,凶手如此处心积虑地布一个局,他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杀人而杀人,他的行凶动机很明显就是为了某件事而复仇,既然是为了复仇而杀人,他有没有可能请人代劳呢?” “嗯,如果请人代劳,还不如直接请杀手更为直接,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又是下毒,又是找人迷惑我们调查,这未免有些太复杂了。而且根据胡浩庭的交代,金蚕这种生物在空气中只能存活半个小时左右,那也就是说凶手一定要保证在半个小时之内让受害人中毒,否则计划就失败了,在这种情况下,凶手找人代劳的可能性非常低。”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就必须要重新对案件展开调查,重点调查几名受害人在参加宴会前后的去向。” 虽然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但孟少辉深知这其中的难度,案件已经发生有段时间了,要重新调查被害人参加宴会前后的去向,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是有了方向,却又不能不查。 而他自己则把注意力放在了凶手的行凶动机上,从案件上看,凶手的行凶动机是复仇,而能将被害人联系在一起的一条线索就是金蚕,而和金蚕牵扯在一起的又是陈海涛的案件,这其中又牵扯到了一个叫杜平的人,可是他却否定了杜平是凶手的可能性,因为就算陈海涛的死和杜平有关,那么李健等人只是参与了金蚕的研究,和杜平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关系,杜平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行凶杀人,更何况杜平虽然是杜茂山的儿子,但他却并未继承父亲的任何优点,就算把金蚕的研究数据全摆在他的面前,他也未必能研究出金蚕,更别说用来行凶杀人。 至于金蚕,虽然说在陈海涛死后,研究以失败告终,所有实验的资料都已经销毁,但是陈海涛手中的资料却至今下落不明,这也是案件至今一直未解开的谜题。 陈海涛手中的资料到底去了哪里?拿到这些资料的人会不会就是幕后的真凶呢?陈海涛在实验的过程中,都没向李健等人透露过他手中资料的只字片语,像他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又会把资料交给谁保管呢?对他来说,谁值得他如此的信任? 想到这里,突然“王少龙”的名字在孟少辉的脑海中闪现了出来。 王少龙是张桂兰的儿子,张桂兰和陈海涛原本是指腹为婚,但是陈海涛却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利益,娶了廖欣欣为妻,然而陈海涛始终觉得亏欠张桂兰,所以在事业有成之后,不仅每个月定期给张桂兰汇一笔生活费,还对她的儿子王少龙照顾有佳,在王少龙实习期间,还将其安排进了自己的公司,甚至连王少龙自己都说陈海涛对自己就像亲生父亲一般。 毕竟陈海涛不是冷血动物,他和廖欣欣在一起没有孩子,所以对王少龙视如己出,也算是通过对王少龙的照顾来报答张桂兰当年对自己的嗯情。 “如果真是如此,那陈海涛会不会把金蚕的研究资料交给了王少龙呢?”孟少辉在心里暗暗思忖着。 第十二章 疑点重重 对王伟的调查总算没有白费,一条关键性的线索被侦查员挖了出来,几年前王伟曾经进过戒毒所,而通过戒毒所的记录查到,在相同的时间里,杜平也曾在戒毒所里待过。这一线索的出现也让孟少辉颇感意外,他也迅速提审了王伟,以求尽快让案件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王伟,这是我们第二次坐在审讯室里谈话,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孟少辉严肃地说道。 王伟胆怯地抬头看了眼孟少辉,没有说话,似乎对之前被孟少辉像拎小鸡似的拽起的那一幕仍心有余悸。 “这一份是你上次的问讯笔录,有一些事我不明白,想再问问你。”孟少辉翻开了记录,随手翻了几页,然后继续说道:“你说是有人加了你的QQ,让你帮他做事,然后答应给你一笔吸毒的毒资,是吗?” “是、是的。”王伟小声回道,但他却没敢抬头。 “那我问你,对方是如何知道你的QQ号码的?又是如何知道你吸毒的?说!”孟少辉厉声质问道。 “我、我不知道。”王伟怯生生地回道。 “不知道?那杜平呢?你别告诉我你也不认识。” 闻言,王伟顿时紧张了起来,身体也开始微微有些颤抖。 “既然我能问你这事,就说明我们手上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现在之所以问你,是看在你上一次审讯表现还算良好的份上,想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至于想不想要,就取决于你自己了,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孟少辉撂下话后,便一言不发地盯着墙上的挂钟,整间审讯室的空气也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墙上挂钟一如既往的发出滴嗒滴嗒的声响,但此刻在王伟听来,却是那样地刺耳,紧张的气氛让他呼吸越来越沉重,额上冒出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我、我说。”时间刚过了两分钟,王伟就熬不住了,他颤抖着开了口:“能、能给我支烟吗?” 孟少辉点燃了支烟递了过去,王伟接过就赶紧猛吸了几口,仿佛这样才能减轻他此时内心的紧张。 “希望这一次你能把事情完全彻底地交代清楚。”孟少辉说道。 “一定、一定。”王伟拼命点着头,“我和杜平是在戒毒所里认识的,当年我是因为吸毒被抓,送进了戒毒所,而他是被他父亲送进去的。” “那你和杜平的关系呢?” “很铁。我们都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而且家庭条件都很好,或许就是因为我们的家庭背景比较相似的关系,我们特别能聊得来,出了戒毒所后,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还以兄弟相称。” “那杜平的事你了解多少?” “这个嘛,我们在一起很少谈私事的,大都是一起吃吃喝喝,泡泡妞、嗑个药什么的,私事根本就没什么好聊的。我就记得有一次,应该是他老爸刚过世的第三天,他请客吃饭,去的是五星级酒店,之后泡吧桑拿全是他掏的钱,我当时挺好奇的,他突然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因为之前他的钱都是从他老爸那拿的,可他老爸过世后,他等于是断了经济来源。后来洗桑拿的时候我就偷偷的问他,他就和我说,他找到了一个‘自动取款机’,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只不过这是个秘密,对谁也不能说。杜平为人就是这样,他嘴很严实,如果他不想说的,谁问都没用。” “那他在三年前突然失了踪,失踪前他有找过你吗?” “有,我记得是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应该是三月份吧,但具体是哪天我就记不清了,那晚他联系了我,说正住在一家小旅馆里,叫我马上过去。我听他电话里的声音很着急,所以就马上赶去了。到的时候看他的神色有些慌张,我问他出什么事了,他说赌钱赌输了,欠下了高利贷,想向我借点钱,到外面躲躲,我就问他不是说之前找到个‘自动取款机’吗?他说那人破了产,已经给不了他钱了。我看他的样子非常紧张,不敢怠慢,连夜东拼西凑地给他凑了四万块,他拿到钱后,给我留了一个QQ号,说有什么事就给他留言,他如果有上网就给我回,之后就音讯全无了。” “音讯全无?那加你QQ号的人是如何知道你的QQ号码,又是怎么会知道你吸毒的呢?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你如果还想有什么隐瞒的话,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当年他走后,真的是音讯全无,我没有说谎啊!”王伟一脸的无辜,说道:“其实这些年我也有和他联系过,主要也是想知道他在外面混得怎么样,不过给他QQ留言,他从来都没给我回复。直到两个月前的一天,他给我的QQ发来了信息,说是介绍个人给我认识,还说对方有事想找我帮忙,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一笔酬劳,就当是还上他当年向我借的四万块钱的利息,之后我就按他告诉我的QQ号码加了对方,接下去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那杜平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没有说,他只是说让我别问太多,他说保证不会害我就是了。” “你仔细回忆一下,在你认识杜平的那段时间里,对陈海涛这个名字熟吗?有没有听杜平说过关于陈海涛的什么事?” 王伟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杜平父亲的学生,杜平曾带他出来一起和我们玩过几次,而且每次都是这个人买的单,杜平说陈海涛和他的关系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结束了对王伟的第二次审讯后,孟少辉对案件的思路也清晰了许多,他感觉自己已经逐渐和凶手拉近了距离。 从王伟的口供中不难看出,杜平在几起案件中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且杜平和凶手应该是认识的,至于杜平在案件中除了负责联系王伟外,还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暂时不得而知。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杜平和陈海涛之间的关系,从王伟叙述的杜平有钱的时间上来看,很明显那笔钱的来源就是陈海涛,因为杜茂山过世后,唯一留给杜平的就是一套房子,在房子没有变卖的情况下,杜平能有那么多的钱挥霍,很明显这其中存在着问题,而且杜平也亲口对王伟说过,他找到了一个“自动取款机”,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在当年符合这一身份的,除了陈海涛外,孟少辉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而最为关键的就是王伟所说的在三年前见到杜平的场景,按王伟回忆的时间来看,三月份这一时间和陈海涛遇害的时间是吻合的,再加上当时杜平种种的可疑迹像不难看出,他和陈海涛的遇害一定有某种关系,或者他就是杀害陈海涛的真正凶手。 不过杜平浮出水面,让孟少辉反倒是有些费解,之前分析凶手的行凶动机是为了复仇,而李健等人能让凶手产生复仇动机的唯一共同特点,就只有当年暗中将金蚕的研究资料卖给了境外的医疗研究机构从中牟利,如果说凶手是为了这一点而动了杀机的话,那么必要的一个前提就是凶手和陈海涛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是杜平的话,他的确和陈海涛有着直接的关系,按照孙军提供的资料来看,陈海涛和杜平极有可能合谋害死了杜茂山,并且偷走了金蚕的研究资料,而杜平也在杜茂山过世后突然有了钱,这笔钱非常有可能是陈海涛给他的。 从杜平和陈海涛之前的关系来看,他的确有可能杀李健等人,因为李健等人私自卖了他父亲的研究资料,而他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虽然从理论上这一点能说的通,但是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杜平用来杀人的金蚕是从哪来的?他根本没有学过任何和生物学有关的知识,就算手上有研究资料,也不可能把金蚕复制出来。 突然,孟少辉感觉自己像是又被绕进了一个迷宫一般,首先是金蚕,接着出现的线索是神秘服务生,随着案件的发展,陈海涛的悬案自然而然地被翻了出来,通过各方面的调查,杜平成为了陈海涛案件的嫌疑人,可是他却失踪了,但是随着神秘服务生王伟的落网,杜平又再一次出现在了调查视线中,而且他还扮演着一个替王伟和凶手牵线搭桥的中间人的角色。表面来看,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但是孟少辉的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他总觉得有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推波助澜。 “孟队,有杜平的消息了。”侦查员风风火火闯进了孟少辉的办公室,兴奋地说道。 这个消息让孟少辉着实吃惊不小,他忙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有人打电话报警,说是知道杜平的下落,并且给了我们一个地址。” 孟少辉忙接过地址扫了眼,上面写的是一间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小旅馆的地址,他随即问道:“是谁报的警?” “号码显示是个手机号,不过对方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我们已经查过号码,是新开通的号,唯一一个电话就是打来的报警电话,之后这个号码就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这么奇怪?马上去看看是真是假。” 孟少辉带着数名侦查员迅速驱车赶往报料人所说的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小旅店,一路上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按理来说知道了杜平的下落应该兴奋才对,可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他的心里始终在琢磨,警方根本没有发出通缉令通缉杜平,报案人是出于何种目的打电话报料杜平的下落呢?报案人的身份又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杜平的下落?他会和几起案件有什么关联吗?如果是,那他为什么要把杜平抖出来呢?目的何在? 一连串寻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萦绕在孟少辉的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第十三章 凶器之谜 车刚一停稳,孟少辉和数名侦查员迅速进入了小旅店,向旅店的服务员求证后得知,报料人所说的307客房内的确住着一个男人,但不叫杜平,登记的名字是王浩,但是通过服务员对其体貌特征的描述,孟少辉断定此人就是杜平。 孟少辉向服务员了解清楚了客房内的各种摆设后,便立刻开始部署行动,留下三名侦查员在一楼待命,他亲自带领其余几名侦查员小心翼翼地到了位于三楼的307客房前。 孟少辉先是伏在门上侧耳听了听,从房内传出了嘈杂的声音判断,应该是从电视机里发出的,他没再多耽误时间,轻轻地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内,缓缓地转动着钥匙。 “咔”的一声,门锁被打开的瞬间,孟少辉以迅雷之势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其余几名侦查员也紧随其后,而房内的男子此刻正靠在床上悠闲的看着电视,见有人冲了进来,吓得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见状,孟少辉和侦查员的动作迅疾如电,飞扑上前把男子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可是男子仍然试图顽抗,他的手拼命地想要挣脱伸向裤兜,但很快便被侦查员将手反掐在了背后,明晃晃的手铐“咔嚓”一声扣了上去,男子这才停止了挣扎,乖乖就范。侦查员上前架起了他,从他的裤兜里搜出了一把匕首和一小包白粉。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男子被架起后,冲着侦查员叫嚣着。 “叫什么名字?”孟少辉质问道。 “王浩,我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男子继续叫嚣道。 “杜平,你是不是需要你的好友王伟来辨认一下你啊!” 孟少辉冲着侦查员使了个眼色,很快王伟被带进了房间。 “杜平,这可是你的好兄弟啊!你别告诉我你连他都不认识了吧!”孟少辉冷冷地说道。 见到王伟,自称王浩的男子顿时瘫坐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早已没有了之前叫嚣时的气焰。 审讯室里的杜平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无聊地低着头摆弄着手铐,偶尔抬起头环顾下四周,但却不敢直视坐在对面的孟少辉。 “杜平,你今天坐在这里,以为什么也不说就能混过去了吗?躲了这么多年,什么事你心里应该清楚。”孟少辉不急不慢地说道。 “我不就是吸毒嘛!大不了去戒毒所。”杜平不以为然地说道。 “吸毒?戒毒所?不只是这些吧!”孟少辉拿起了王伟的审讯笔录,说道:“这份是你好兄弟王伟的口供,你有没有兴趣看一下呢?” “我、我才没兴趣,他吸了毒神志不清说的瞎话你们也信?”杜平不屑地说道。 “瞎话?难道你给他一个赚钱的机会也是瞎话吗?”孟少辉放下笔录,表情严肃地说道,“杜平,你认为就凭你这信口胡诌几句,我们就会相信了?你就能离开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 “哼!反正我没有犯法。” “没有犯法?行,那我们就来慢慢说,从头说。” 孟少辉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杜平是根难啃的“骨头”,仅凭他介绍可能是凶手的人给王伟认识,根本定不了他的罪,他完全可以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来为自己辩解,所以孟少辉打算一步步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先来说说你的父亲杜茂山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死于心脏病,是吗?” “是又怎么样?” “当年事发的时候,现场只有你和他的学生陈海涛,是你们叫的救护车,但很可惜,医生赶到的时候你的父亲已经断气了,而在你父亲去世前,将一份实验研究资料交给了陈海涛,整个过程大致是这样的吧?” “你明知故问。”杜平不耐烦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不过我认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所有的事都只有你和陈海涛相互证明而已,并没有第三方作证,也就是说,你们想怎么说都可以。我认为你父亲的过世应该还有第二个版本。”孟少辉顿了顿,继续说道:“根据你父亲的另一个学生孙军所说,你父亲不可能轻易就把实验资料拿出来交给某个人,而且他对陈海涛并不是非常满意,这一点陈海涛非常清楚,所以他才极力接近你,讨好你,甚至在你出去花天酒地的时候还替你买单,他这么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让你替他偷你父亲的研究资料,而你也很清楚,这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因为你的父亲因为你这个败家子的原因,早已经连棺材本都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能留给你的遗产根本没多少,所以你必须在你父亲过世前找到一个靠山,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座能让你将来有依靠的金山,而陈海涛正是这座‘金山’的不二人选。你和陈海涛回家偷你父亲的研究资料,结果被你父亲发现,也因此使他的心脏病发作,事后你还替陈海涛作证,是你父亲在过世前亲自把研究资料交给他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也算是杀害你亲生父亲的凶手。”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气死我的父亲,我没有,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断了气,我就算再不孝,我也不可能做出这样大逆不到的事情,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你胡说!” 杜平激动地叫嚷着,额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不过孟少辉并不理会这些,他的目的就是要激怒杜平,让他自己漏出破绽,毕竟这是几年前的事,如果当时他撒了谎,相信过去了这么多年,一定不可能把当时说过的话原样复述一遍,谎言永远是谎言,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听了杜平的话,孟少辉嘴角抹过一丝淡淡的微笑,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从杜平的话中他已经听出了一些和当年不一样的内容。 “你说你发现你父亲的时候他已经断了气,可是当年你的口供却不是这么说的吧!当年你给我们的口供里是说你发现你父亲的时候他还奄奄一息,而且还说把一份研究资料交给陈海涛,别忘了,当年你还替陈海涛作过证明。” “我……”杜平一时语塞,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你的供词前后矛盾,你让我相信哪一种呢?” 杜平没有再回答,只是低着头,选择了沉默。 “你不想说,那我替你继续说吧!”孟少辉顿了顿,继续说道:“陈海涛得到了资料后,你又重新有了经济的来源,你又可以像之前那样肆意挥霍,没有了钱后,你就以陈海涛的研究资料是偷来的这件事相要挟,向他勒索,而陈海涛也因为这件不光彩的事,只能忍气吞声。但是好景不长,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你约陈海涛到山顶一处偏僻的地方见面,再一次以偷研究资料的事要挟他给你钱,但是陈海涛却不想再给你钱了,因为他深知你是一个无底洞,给你多少你都不可能满足的,所以你们为此起了争执,你一气之下杀了陈海涛,之后你就找到了王伟,向他借了四万块钱,跑到外地躲藏了起来。” 孟少辉的话音才刚落,杜平就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孟少辉用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吼叫着:“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你冤枉我,你冤枉我!” “冤枉你?我怎么冤枉你了,你突然找王伟借钱离开本市,从时间上来看,和陈海涛的死亡时间吻合,还有结合你和陈海涛的关系,以及陈海涛的人际关系,除了你之外,相信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想杀他吧!而且能把一个人引到那么偏僻的地点杀害,除了熟人作案,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而这个熟人,就是你,杜平!” 孟少辉毫不客气地乘胜追击,他不想给杜平任何喘息的机会,很明显杜平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这种时候只能不断地对其施加压力,才能使其自己交代出案件的真相,如果仅凭掌握到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线索,根本不可能定杜平的罪。 “你胡说!你胡说!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杜平再一次激动地站了起来,但很快就被警员按回了椅子上。 “我胡说?那你有什么理由证明我是胡说的呢?”孟少辉质问道,“你如果觉得我说的不是真相,冤枉了你的话,那你总要拿出证明你自己清白的证据吧?” “我不说,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不说,我更加不会相信,可是如果你说了,我会进行调查,你真没做过的话,我们警方也不可能冤枉你。” “是真的?你真会相信我?”杜平狐疑地看着孟少辉。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好,我说,我说。唉!其实这些年在外面东躲西藏的日子我算是受够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坐牢啊!”杜平稍稍冷静了些许后,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当年我爸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和陈海涛回去的时候,我爸真的已经死了。当时陈海涛就快要毕业了,一直催着我把我爸的研究资料偷出来,他说只要偷出来复制一份,再放回去,我爸也发现不了,而我也会得到一笔好处费,这是两者都有利可图的事,我当然答应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我听到我爸打电话,好像是老朋友约他晚上叙旧,我见机会来了,于是就约上了陈海涛,在晚上7点左右回到了家,我让陈海涛在楼下替我把风,可是当我到了我爸的卧室后,我就发现他倒在了地上,于是我就马上打陈海涛的电话。” “之后你们就利用了这一点,编造了杜茂山临死前说要把研究资料交给陈海涛的谎言,是吗?” “是的,这是陈海涛想出来的。其实我知道我爸的钱早就被我败的差不多了,他过世后,我一定会失去经济来源,而陈海涛自以为聪明,以为我什么也不懂,想用那么点钱就把研究资料买走,我就算再傻,也不可能不清楚那东西有多值钱,否则我爸也不可能锁在保险柜里了。所以在给他资料的时候,我只给了一半。”杜平说到这里,有些得意,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聪明头脑。 “一半?” 对于杜平的炫耀,孟少辉并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杜平所说的那一半资料上,如果杜平说的是实话,那也就难怪陈海涛始终没有把另一半的研究资料告诉李健等人,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连他自己都只有一半的研究资料,如果真是如此,那现在用来杀人的金蚕又是从何而来呢? “是只有一半啊!每次只要陈海涛向我要资料,我就给他一点,而他也就必须要付我一次的钱,这样只要他一天没有拿到全部的资料,就要不断的给我钱花,正所谓细水长流嘛!”杜平洋洋自得地说道,完全忘记了自己此刻身处的是审讯室。 “就因为你的这种贪得无厌,所以激怒了陈海涛,你约他去山上再一次交易的时候,因为他不想再付钱给你引起了争执,你就杀了他,是不是?” 孟少辉的一番话让杜平从得意忘形中清醒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没有,我没有杀他!杀了他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杜平慌忙替自己辩解道,“我的确约了陈海涛去的山上,我们之间的交易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而且陈海涛也不希望这件事被别人知道,所以每次我们的交易都是在山上进行的,那地方我们常去。我记得出事那天下午,因为钱又被我输光了,所以就打电话给陈海涛,约他晚上到山上交易,他也同意了,可没想到了那里之后,我就发现陈海涛倒在了地上,我就跑上前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当我刚蹲下的时候,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手上握着块带血的石头,而陈海涛就倒在我的身边,血还在从他的头上往外冒,当时我真的是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可是跑了没多远,我稍稍冷静了后,左思右想,那里四周都看不到一个人影,而那块带血的石头上又有我的指纹,再加上我和陈海涛的关系,又是我约他去那里的,万一你们警察调查到我头上来,又没有人替我作证,我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我就又壮着胆跑了回去,我先摸了摸陈海涛,发现他已经断气了,我看那里四下无人的,就把陈海涛的尸体推下了山,然后捡起那块带血的石头跑了。之后我就找王伟借钱,出去躲躲,想等你们破了案再回来。” “这么说,你手上应该还有金蚕的研究资料,那些资料现在在哪里?” “陈海涛死后,我跑回去后就把那些资料烧了,免得留下什么后患。” “你说等破了案才回来,可是现在案件还没有侦破,你怎么就回来了?” “是有人叫我回来的,那个人说只要我回来并且替他做件事,他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什么人?” “我不知道,那人没说。” “对方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你就相信他说的话,你认为我会相信吗?”孟少辉质疑道。 “是真的,他是通过QQ给我留言的,我就和他联系上了,然后他就和我说让我回来,并且替他做一件事,他就能证明我的清白,起先我也不相信,可是他居然能说出陈海涛被杀的那个晚上的场景,那我只能相信他了,他还说他知道凶手不是我,他知道凶手是谁,只要我替他做件事,他就能替我证明我的清白,而且还会付给我一笔酬劳。”杜平解释道。 “他让你替他做什么?” “他说让我回来,然后联系另外一个人,根据那人的指示做事就行了,而那个人给我的指示就是让我冒充服务生,去他指定的酒店宴会上替一名客人倒酒。” “而你担心其中有诈,所以就用了一个陌生的QQ号,加了王伟,让王伟替你做了这些事,你还要求王伟事情办完后十分钟之内和你联系,目的就是为了知道事情办的结果,然后你再向那个人汇报。”孟少辉继续替杜平补充完了答案。 “是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没有杀人。”杜平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孟少辉,希望他能相信自己说的话。 “那个人让你冒充服务生去倒酒,那服务生的衣服和酒是他给你的吗?” “是的,每次他都会把东西放在一个地方,然后让我去拿,其中还夹着画有酒店宴会厅的监控探头具体位置的图纸,我拿了之后再送到王伟经常去的网吧,放在厕所的马桶水箱后面。” “之前和你联系能证明你清白的人,和之后指示你做事的人,这两个人们认为会是同一个人吗?” “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因为之后指示我做事的人根本就不了解我。”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们见过面?”对杜平的回答,孟少辉非常地疑惑。 “面没见过,只是从一些细节上感觉到的。”杜平解释道,“虽然在外面躲了这么多年,体型有些变化,可是身高没有变,但是送衣服来的那人居然送给我的是大码的衣服,我才一米六多,哪穿的上啊!倒是王伟,身高比我高,体型也比我胖一些,穿上还比较合身。” “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原本应该是你去当服务生的,但是王伟却代替了你,而也正因为此事,现在他被卷入了一起连环凶杀案中,而你,同样也被列为了犯罪嫌疑人。” “什么!连环凶杀案?不,这怎么可能,我、我没有做过,不是我,与我无关,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杀人!”杜平紧张得语无伦次。 “你不用紧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出来,至于你是不是清白的,案件侦破后自然一清二楚。” “是是是,我一定配合,一定如实回答。”杜平抹去脸上的汗水。 “刚才你说是那个人主动加了你的QQ后和你说他能证明你的清白,那你有想过他是怎么知道你的QQ号码呢?” “我的QQ号码也没什么保密的,很早就已经有了,认识我的朋友都知道,但至于那个人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我还曾一度怀疑是哪个朋友故意整我,可是想想应该不会,我已经这么多年没和他们联系了,生怕泄漏了行踪被抓到,就算有上网,也都是隐身,看个留言就关了,所以一时间我也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你躲在城乡结合部那个旅馆里的事,都有谁知道?” “应该不可能有人知道,这已经是我换的第三个住处了,我也没和任何人说,甚至平时连旅馆的门都不敢出,只有去拿衣服的时候出去过一次。” 孟少辉沉思了片刻后,继续问道:“你和陈海涛那么熟,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被人杀了,假设有人知道真凶是谁,而这个人又想替陈海涛复仇,那这个人的身份最有可能是谁?” “当然是他儿子了,还会有谁。”杜平脱口而出。 杜平的话让孟少辉颇感意外,之前的调查显示,陈海涛应该没有孩子的才对,现在无端端又冒出个儿子,真可谓意料之外。 “陈海涛有儿子吗?他和廖欣欣不是没有孩子吗?” 孟少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似乎已经猜到了答案,孩子不是陈海涛和廖欣欣生的,而是陈海涛和张桂兰生的,所以陈海涛的父母才会因为他和廖欣欣结婚而断绝了和他的往来,而陈海涛给张桂兰的生活费,实际上也是孩子的抚养费,这也就难怪他会对王少龙照顾有佳,因为那是他的亲生骨肉,而王虎之所以提到陈海涛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相信和这事有关。 “那是他和之前的相好张桂兰生的。”杜平说道:“那个女人早就和陈海涛定了亲,是指腹为婚,但是陈海涛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了她,选择了廖欣欣,而陈海涛在大一那年,他回去看望父母,因为被父母逼着要和张桂兰结婚,他很烦,喝醉了酒,那晚张桂兰照顾他,就这样,他们发生了关系,之后陈海涛就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去过,还和廖欣欣结了婚,而那次他和张桂兰发生了关系后,就怀了孕,但是在农村未婚先孕是件不光彩的事,而陈海涛的父母又没办法逼陈海涛和张桂兰结婚,无奈之下,就只能认张桂兰为干女儿,然后替她找了个男人嫁了。要说这个陈海涛也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张桂兰打工辛辛苦苦替他赚到的,可哪想这陈海涛为了自己的前途,始乱终弃,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这张桂兰也是可怜啊!”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是陈海涛自己说的,那次他为了巴结我,和我在一起喝酒,结果喝醉了,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那陈海涛的儿子你见过吗?” “没见过,不过他总算还有点良心,把他儿子安排进了公司,不过廖欣欣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也给他儿子换了个身份,我记得是叫赵旭东,我想要是他和廖欣欣也有孩子的话,一定不会对赵旭东那么好,就他那人,没利的事情才不会……” “什么?赵旭东!” 孟少辉惊讶地打断了杜平的话,之前他了解到的张桂兰的儿子叫王少龙,可现在杜平却说叫赵旭东,而他和赵旭东还有过一面之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已经有些糊涂了。 “是啊,他儿子本名叫王少龙,之所以姓王,是因为张桂兰的老公姓王,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姓王了,真不知道那小子知不知道自己替别人养儿子的事。赵旭东是陈海涛为了隐瞒他的身份而伪造的,身份证还是我找人替他做的。他也怕廖欣欣知道了这件事后,和他离婚,那他就一无所有了。” 杜平的口供让案件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孟少辉也在翻看几遍口供记录后,陷入了沉思,从王伟到杜平,再到多出的两名嫌疑人,最后是赵旭东的真实身份,隐藏在幕后的真凶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第十四章 赵旭东失踪 孟少辉仔细斟酌了杜平的口供,发现其中的确存在着许多问题,当然,并非杜平的口供有问题,孟少辉还是比较相信杜平口供的真实性,他所察觉到的问题都集中在隐藏在幕后的真凶的身上。 其一,第一个联系杜平的人,孟少辉将其身份暂定为嫌疑人A某,A某通过QQ联系上了杜平,这个首要的前提就是他认识杜平。而他之所以能让杜平乖乖服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居然知道陈海涛当晚遇害的情景,如果杜平没有撒谎的话,那么陈海涛遇害的当晚,山顶上应该有三个人,分别是陈海涛、杜平和凶手,而凶手在事前又非常清楚陈海涛和杜平当晚相约山顶的事,所以他就先下手杀了陈海涛,然后再趁杜平上前查看情况的时候打晕杜平,利用山上天时地利的优势,把一切嫁祸给杜平。之前因为陈海涛的死,调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这或许就是案件至今未破的原因,其实凶手的目标似乎不止陈海涛一个人,杜平也是他的目标,所以要满足成为凶手的条件,就必须是和陈海涛以及杜平都有仇的人。 其二,A某既然能说出陈海涛遇害当晚的情景,那也就是说他当晚很可能就在案发现场。陈海涛遇害的地点位于山上最为偏僻的一个角落,再加上案发深夜,相信应该不可能是爬山的路人,也就是说,A某极有可能就是当晚杀了陈海涛,打晕杜平的真正凶手,可是A某会是谁呢?他又和陈海涛以及杜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了陈海涛,又嫁祸杜平呢?而这其中最主要的一点,既然A某当时已经成功地把杀害陈海涛的罪名嫁祸给了杜平,为什么不乘杜平昏倒的时候报警,或者在事后报警,而是一直等到几年后才联系杜平,并以此为要挟呢?难道是想杜平为自己做事?那不就等于是说A某在几年前就想要利用杜平?如果假设成立,那么A某会是几起连环凶案的幕后真凶吗?可是他杀李健等人的动机呢? 其三,除了嫌疑人A某外,还有一个给杜平下达指示的人,孟少辉将这名嫌疑人暂定为B某,A某和B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A某不直接对杜平下达指示,反而要通过B某呢?B某在案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如果A某是当年杀害陈海涛的凶手,那么B某呢?他是否也参与了杀害陈海涛的案件呢? 其四,B某在几起连环凶案中直接和杜平联系,但奇怪的是他却不认识杜平,如果他和A某是共犯,A某为什么连杜平的样貌都没告诉B某呢?难道B某和杜平一样,都是A某计划中的一枚棋子,所有的一切都是A某做的?如果是,那么B某又有什么把柄被A某攥在了手里呢?他的真实身份又是谁? 最后,也是通过杜平的口供得到的最重要的一个情况,几起连环凶案都是由金蚕引起的,几名遇害人都死于金蚕之下,而当年研究金蚕的陈海涛又死于非命,案件至今未破,原本以为是陈海涛在死后将金蚕的资料交给了某人,而这个人在研究成功了金蚕后,回来替陈海涛报复,但是从杜平的口供来看,就连陈海涛都没有金蚕的全部研究资料,那么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把研究资料交给任何人,之前李健等人认为是陈海涛故意藏起资料这一点完全不成立,那么到底是谁把金蚕复制了出来并用以杀人呢?从目前来看,A某和B某都有可能,可是他们手中的金蚕是从何而来? 凌乱的问题让孟少辉一时间也无法整理出头绪,但他感觉自己离真相已经非常接近了,只是还有一层迷雾隔在他和真相之间,只要能够冲破这层迷雾,那么真相就近在咫尺。 可就在此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赵旭东失踪了。原本侦查员一直暗中跟踪赵旭东,到了一家大型商场,由于这间商场正在搞促销优惠活动,人群秩序混乱,赵旭东在其中一间店铺内买了两件衣服后,就消失在了人群中,侦查员在各个出入口都没有看见他的踪影。 赵旭东的真实身份是陈海涛和张桂兰的儿子,而他在此时突然失踪,又是因为何种原因呢?他一直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意欲何为?他又在案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王伟落网,杜平被抓,赵旭东在这个时候又神秘失踪,线索和可疑人员接二连三地出现,但最后却又让案件陷入一个又一个的迷宫之中,对此,孟少辉除了感觉到费解之外,同时也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如果把发生的一切看作是一款“电脑游戏”的话,那这股神秘力量无疑就是这款游戏的程序员,而孟少辉则像是一名参与游戏的玩家,无论玩家的水平有多高,在游戏里,由始至终都是按照程序员编排好的程式在进行着游戏。 当然,孟少辉绝对不甘心只做一名游戏玩家,此时他的目标是让自己成为“黑客”,一名破解这场死亡游戏的“黑客”。 “难道B某会是赵旭东?” 这个想法突然间在孟少辉的脑子里冒了出来,当然这并非是凭空想像,赵旭东至今没有暴露他的真实身份,仅这一点他就非常有可疑,而且陈海涛是他的亲生父亲,李健等人又私自卖了金蚕的资料从中获利,而这事赵旭东又非常清楚,而就在李健卖掉资料的同时,陈海涛死于非命,赵旭东怀疑是李健为了另一半的金蚕资料而杀了陈海涛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孟少辉没再多想,迅速调派警力把守出市的主要路口,无论赵旭东是不是真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他本人,而他自己则立即驱车前往张桂兰的家。 “赵旭东来过吗?” 敲开了张桂兰的家,孟少辉就铁青着脸,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没有。”张桂兰被孟少辉的气势吓了一跳,怯生生地回道。 “张桂兰,赵旭东到底是你什么人?”孟少辉严肃地质问道。 “是、是我儿子的同事。” “我们查过了,国外的生物公司根本没有王少龙这个人,只有赵旭东,你还不想坦白吗?” “我……”张桂兰一时语塞。 “赵旭东就是王少龙,而且他就是你和陈海涛的儿子。” 张桂兰惊讶地盯着孟少辉,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可以继续否定,但是只需要验一下DNA真相就会大白了,而且我们也已经找到了证人,他也证实了赵旭东的身份是陈海涛编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赵旭东顺利进入公司而不被廖欣欣怀疑。” 张桂兰闻言,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现在他牵扯在一起连环凶杀案中,今天他失踪了,你必须配合我们警方找到他。” “什么!” 张桂兰惊叫道,随即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孟少辉赶忙上前将她扶到了椅子上。 过了好半晌,张桂兰才缓过神,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扑通”跪在了孟少辉面前,哭喊道:“警察同志,求你不要抓少龙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海涛已经死了,我不能失去这个儿子啊!我求你不要抓他,不要抓他啊!” 见状,孟少辉迅速搀起了张桂兰,再一次把她扶回到了椅子上。 而此时,听到声音的王虎和陈海涛的父母都来到了客厅,他们一起围到了张桂兰的身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我们警方还只是怀疑,并没有认定王少龙就是凶手,但是他现在失了踪,除非能够找到他本人,否则他是不是清白的,我们谁也说不清楚。”孟少辉回道。 “什么!少龙是凶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孙子怎么成凶手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陈海涛的父亲惊讶盯着孟少辉。 “是啊!桂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海涛的母亲问道。 “我早就知道这事早晚警察会知道,看吧!还想瞒着人家警察。”王虎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警察同志,我举报,那小子昨天还打过电话回来,是这娘们儿接的,说什么我也不清楚,他去哪儿了,这娘们儿肯定知道。” “你给我闭嘴!”张桂兰激动地怒吼道。 “他说的是真的吗?”孟少辉并不理会张桂兰和王虎间的争执,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赵旭东的下落。 “少龙只是打电话和我聊聊天,问问我的身体状况,别的什么也没说。”张桂兰怒瞪了眼王虎后,说道。 “只是这么简单?”孟少辉质疑道。 “是的,那孩子孝顺,他之所以隐瞒身份,只是因为他父亲的原因,他不可能做坏事的,也不可能杀人的,警官,请我一定要相信我啊!”张桂兰苦苦哀求道。 “我们警方办案相信的是证据。”孟少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儿子的下落,你要清楚一点,现在他涉嫌的是一起大案,你包庇他并不是为了他好,而是在害他。” “我……”张桂兰看着陈海涛的父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桂兰,到底少龙有没有做过坏事啊?你这当妈的还不清楚吗?要是没做过,你就让他出来和人家警官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吗?”陈海涛的母亲焦急地催促道。 “就是,我相信我的孙子一定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桂兰,你就叫少龙出来把事说清楚,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陈海涛的父亲说道。 两位老人虽然都对自己孙子的为人深信不疑,但同时他们对孟少辉所说的话也有所顾忌,内心的忧虑完全通过他们布满皱纹的脸显现了出来。 “爸,妈,少龙真的没有和我说过他去了哪里,他只是说有事,最近不能和我联系了,之后就把电话挂了,他去哪了我真的不知道啊!”张桂兰哽咽道。 无论张桂兰所说的是真,还是她有意在保护儿子,孟少辉觉得再拖延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他吩咐侦查员留下进行监视,并且在张桂兰家中的安装电话监听设备,如果赵旭东往家打电话,立刻追踪电话来源。 孟少辉才刚回到市里,一个不幸的消息再次传来,胡浩庭死了,而他同样又是死于金蚕之下,在案发现场胡浩庭的家中,孟少辉看着从尸体内爬出的金蚕,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愤怒地一拳砸在了墙上。也难怪他会如此的冲动,从案发至今,这团怒火在他心中已经憋着太久太久。 不过发泄归发泄,平静之后,调查依然要继续。胡浩庭的死也让孟少辉肯定了一点,那就是在宴会中,王伟的出现的确只是一个烟雾,下毒的凶手另有其人,可是凶手到底是在哪儿下的毒呢?金蚕的毒发时间需要七天,按时间来推算,胡浩庭中毒的时间就是他参加宴会的那天,可是当天他的所有行程都有警方的保护,在抓获王伟后,胡浩庭也在警方的保护下回到了家,那么凶手到底是如何下的毒呢? “家?”孟少辉的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个字。 的确,胡浩庭回家后直到第二天的这段时间里是一个真空期,难道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个时间犯案的吗? 胡浩庭的妻子吴颖此刻坐在卧室的床边不停抽泣着,一旁的女警员不停地在安慰着她。 “吴女士,你现在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但我相信你也希望我们警方能够早日抓获凶手,对吗?”孟少辉愤怒归愤怒,但在询问上还是小心翼翼,他主要也是担心话语过于直接会刺激到对方,导致其因为过度悲伤无法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吴颖没有回答,只是哭泣着点了点头。 “有件事想问你一下,大约在七天前,也就是你丈夫胡浩庭参加宴会的那晚,他回来后,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呢?” “这个……”吴颖抹去脸颊上的泪水,思索了许久后,声音哽咽着说道:“我记得那晚他回来,然后我们就睡了,到了很晚突然他的手机响了,当时被吵醒了,我看过时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1点45分,他接了电话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就挂了,然后他就和我说有位以前单位的同事来找他有事,让我别出来,继续睡,后来我就听到他去开门的声音。” “那你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吗?他们说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不清楚,当时很困,我也就没起床了,之后我听到他们去了书房的声音,他们进去没多久,我就隐约听到浩庭很大声的说了句什么‘居然有这种事’,但很快就又没声音了,再往后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那人什么时候走的我就不知道了。” 虽然吴颖的叙述只能证明那晚有人来过,但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样貌以及来人和胡浩庭谈话的内容,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对孟少辉而言,他要证实的也只有一点,那就是宴会过后,胡浩庭的确还和人有过接触,而凶手也应该就是利用这个真空期下的毒。 凶手的确非常狡猾,他首先安排王伟假扮服务生,并且告诉他监控探头的位置,让他用可疑的行为吸引警方的注意,而王伟的落网自然也是顺理成章之事,可是王伟的出现,无疑就是凶手用来拖延警方调查时间和误导调查方向的。虽然经过调查,王伟所用的酒里并没有金蚕,这也会让警方把调查的视线从宴会转移到别处,但是时间上却给了凶手足够的时间进行犯案,胡浩庭的遇害就是最好的证明。 凶手故布疑阵的头脑让孟少辉不得不佩服,从案发至今,他始终跟着凶手布置好的路线在走,所有发现的线索全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引警方调查那些根本就不是线索的线索。 “难道赵旭东真的是B某?”孟少辉思忖着。 胡浩庭在当晚接完电话后,和妻子曾说过,是以前公司的同事来找他,而赵旭东的确和胡浩庭都曾在新星世纪工作过,他们也曾在一起研究过金蚕,还曾一起出卖过研究资料,然而胡浩庭并不知道赵旭东的真实身份,如果说赵旭东深夜来访的理由充分的话,胡浩庭肯定不可能将其拒之门外。 而赵旭东也的确有行凶的动机,李健等人私自出售金蚕研究资料牟利,赵旭东也牵扯其中,而如果能拿到全部的金蚕研究资料,买方愿意出更多的价钱收购,赵旭东或许认为父亲的死很可能是李健所为,原因就是为了另一半的研究资料,但实际上李健根本就不可能是真凶,因为陈海涛是死是活根本不影响他出售研究资料,最多就是少赚一些而已,他根本没必要杀人,就算杀了陈海涛他也拿不到研究资料,更何况据杜平交代,陈海涛手中的资料也只有一半。 赵旭东误认为是李健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杀了陈海涛,所以展开了一连串的报复行动,这理由虽然说得通,但是却也存在着问题。他自己当年也牵扯进了出售研究资料这件事当中,这是什么原因呢?他既然知道这事,而陈海涛又是自己的父亲,他不可能不告诉陈海涛这件事。还有一点就是回到了案件的主题金蚕,赵旭东用来杀人的金蚕从何而来? 从现阶段的调查结果来看,A某利用陈海涛的死做文章,引杜平入局,而B某又是通过A某的介绍找到了杜平帮忙,杜平则为免自己惹事,找了王伟顶替自己的身份,如此看来,A某、B某和杜平的关系形成一个三角型,A某在顶,而B某和杜平都是由他联系在一起的,如果赵旭东真的就是B某的话,那么他和A某的关系又会是什么?A某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呢? 而最为奇怪的一点就是赵旭东神秘失踪这件事,如果他还没有失踪的话,警方根本也不会这么快把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之前查到的他不过是利用假名,掩饰真实身份而已,并没有因此就怀疑他是凶手。可就是因为他的失踪,倒像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反而让警方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赵旭东的失踪到底又是凶手布的一个局?还是他真的就是神秘的B某,他担心胡浩庭的案件暴露了身份,所以才躲起来呢?又或者A某和B某原本就是一个人呢? 第十五章 落入法网 又是午夜,如墨的夜色一如往常,或许是快要下雨的原因,空气有些闷,闷得让人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这种压抑的感觉更为这个午夜增添了阴森恐怖的感觉,就连习惯了黑夜的月亮,也都在此时藏身于云层背后。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今夜将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距离金蚕连环凶案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仍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但是孟少辉相信,真相就要被彻底地揭开。 孟少辉之所以会如此自信,完全因为杜平的落网和赵旭东的失踪。杜平才刚落网,赵旭东就失踪,他认为,赵旭东一定不会平白无故地失踪,这其中必定有隐情,而这一点也大大增加了他是B某的可能性。 如果赵旭东真的是B某,那么他的失踪就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就是因为杜平的落网影响到了他全盘的计划,所以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潜逃;另一种就是抓紧时间进行自己的计划,在警方找到他之前完成计划。 在出城的各个路口,侦查员荷枪实弹的盘查着所有过往车辆,生怕漏过赵旭东的行踪。 可是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负责把守各个路口的侦查员仍没有发现赵旭东的踪影,难道是他失踪后就已经在第一时间出城了吗?还是仍藏身于某个角落,等待机会呢? 当时间跳过深夜11点的时候,一个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了姜国威所住的小区内,他轻车熟路地绕到小区后门左侧的围墙,借着助跑的力量纵身跃起,抓住了围墙的边缘,但他并不急于翻越围墙,因为在围墙的一角,一个红外线监控探头正摆向他所在的位置,待探头摆向另一边后,他迅速使足浑身气力,双手猛地一撑,爬上了围墙,紧接他跃下围墙,紧贴着围墙边缘,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小区内。 没过多久,姜国威的手机响了起来。 “老姜,是我,小赵啊,赵旭东,还记得我吗?”电话里传来了赵旭东的声音。 “嗯,记得记得。”姜国威回道。 “我在你家门口,你快给我开门,有急事找你,是关于李健他们几个人命案的。”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开,等一下。” 姜国威穿着睡袍到客厅打开了房门,赵旭东迅速闪进了房内。姜国威把赵旭东带进了书房,没过一会,姜国威走出书房,泡了两杯茶端进了书房。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孟少辉和四名侦查员出现在了门外,赵旭东见状,赶忙伸手想去拿姜国威面前的茶杯,说时迟,那时快,孟少辉以迅雷之势冲上前一把抢走了茶杯,而其余四名侦查员也随即跟上,死死地摁住了赵旭东。 “你们这是干什么?”赵旭东挣扎着大叫道。 “干什么?赵旭东,你不认识我了吗?”孟少辉端着茶杯,问道。 “我认得,在王少龙的家我们见过,你还载过我一程,可是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就凭这茶杯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把拍到的视频给他看看吧!” 侦查员将一部微型摄录机放在了赵旭东面前的茶几上,按下了播放键,液晶屏里显示的正是刚才赵旭东和姜国威在书房里的场景,而在姜国威端着两杯茶进入书房后,赵旭东乘姜国威不注意的瞬间,将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悄悄放进了姜国威的茶杯里。 看到这些内容,赵旭东顿时浑身无力地瘫倒在了沙发上。 审讯室里气氛异常地压抑和紧张,赵旭东坐在椅子上,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 “经过法医的化验,从姜国威的茶水里发现了金蚕这种生物,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孟少辉问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查出来了,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对所做的一切问心无愧。”赵旭东抬头,表情严肃地说道。 “问心无愧?你居然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你的残忍行为?你连续制造了四起凶案,你问心无愧吗?”孟少辉质问道。 “是他们逼我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钱,杀了我的父亲,我这是以牙还牙,我有什么愧?有愧的也应该是他们,是他们对不起我的父亲。”赵旭东激动地吼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杀了你的父亲?你有什么证据?”孟少辉疑惑地问道。 “有人告诉我的。” “什么人?” “我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是我相信他说的话。他告诉我,当年李健等人为了钱私自出售金蚕的资料,可是他们手中只有一半的资料,他们为了能卖得更高的价钱,于是就逼我父亲交出全部的资料,我父亲不给,他们就杀了他。” “那我就不明白了,当年李健等人出售研究资料的事,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难道你就没有和你父亲说过这事吗?” “他们当时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虽然当时我还只是个小研究员,但是为了堵住我的口,也将我拉下了水,当时我就找过父亲,和父亲说过这件事,他说凭他们手上的资料最多只能够研究出金蚕的形态,根本无法真正的制造出金蚕,他们要卖,就由着他们。而且万一这事曝光,他们势必会查是谁走漏了风声,总共知道这事的就我们几个人,到时候万一查到我的身上,那我的身份也会曝光,到时候被廖欣欣知道了,那么父亲的一切就都没有了。我也曾和父亲说过担心李健会找他麻烦,逼他交出另一半研究资料,他说让我不用担心,因为那半的资料不在他手上,他交给一个朋友的保管,他们就算杀了他都没有用。可没有想到李健他们几个人真的丧心病狂的为了钱而杀了我的父亲。”赵旭东的眼中充满了怒火,看来杀了李健等人并没有让他消除心中的怨恨。 “就因为你父亲曾说过另一半的资料在他一个朋友的手里,所以那个找你的人和你说是李健等人杀了你的父亲,你就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了,是吗?” “是的。” “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听对方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的证据,你就相信这些是事实,你不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吗?” “天真?不,我一点也不天真。如果对方不是一个值得他完全信任的人,父亲一定不可能把资料交给那个人的。而且现在结果也证明了父亲当年的决定是对的,那人用资料研究出了金蚕,虽然还不是很完美,但是用在李健那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身上已经足够了。”孟少辉自豪的说道,仿佛研究成功金蚕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对于赵旭东的天真,孟少辉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直到现在,他不仅没有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有一丝悔意,甚至连被人利用了都还把对方当成大善人,真不知道应该说他是聪明,还是愚蠢。 不过孟少辉并不想指责什么,他更想知道隐藏在幕后的真凶的身份,于是他继续问道:“听你刚才所说,给你金蚕的人就是你父亲最信任的朋友,而你父亲的死也是这个所谓的你父亲的朋友告诉你的,那你行凶杀人呢?也是他让你干的吗?”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杀了李健那群人,我要替父亲报仇,我要替父亲报仇。”赵旭东激动地叫嚣着。 “既然那人没让你去杀人,那为什么会给你金蚕?”孟少辉继续问道。 “我……”赵旭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替你说吧!”孟少辉整理了思绪后,说道:“我们就假设这个所谓你父亲的朋友为A某吧!他找到了你,和你说出了你父亲的死亡和李健等人有关,当然,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替父亲报仇,杀了那几个人,可是这么大的事,如果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你也不会相信,于是他就拿出了金蚕这个唯一能证明他和你父亲陈海涛之间关系的东西,因为在你看来,你父亲对金蚕的研究资料视如珍宝,就连李健几个人当年参与研究,也只知道其中一半的资料,既然这个人能研究出金蚕,虽然那也只是一个未完成的半成品,但足以证明他拥有金蚕的研究资料,而这些资料之所以会在这个人的手中,正好应了你父亲当年和你说过的‘另一半研究资料在他一个朋友手中’的这句话,所以你对这个人的身份就深信不疑,乖乖听他的话也在情理之中,甚至连杀人也心甘情愿。” “我说过,一切和任何人无关,那是因为他们该死,他们为了私利,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父亲。父亲当年离开了母亲,他也是有苦衷的,如果他当年选择了母亲,相信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在理想和感情之间,父亲选择了理想,我完全可以理解。更何况父亲并没有因此抛弃我们母子不管,功成名就后,他对我和母亲的照顾,已经算是补偿了一切。虽然说父亲对我没有养育之嗯,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如果我知道了他遇害的真相,但是却什么也不做,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就算李健等人真的杀了你的父亲,你在知道了真相后,完全可以报警,通过正常的渠道来替你的父亲报仇,你现在这么做,你认为和李健等人有什么区别吗?难道这样做,你就算是尽孝了?就算是报答了你父亲的养育之恩了吗?” “我……” “你父亲研究金蚕是为了救人,可是你却用它的来杀人,你觉得这样做就对得起你的父亲了吗?”孟少辉愤怒地质问道。 对于赵旭东的无知,孟少辉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或许正是因为陈海涛从小对他没有尽到父亲应有的责任,所以才让他对父爱有强烈的渴望,当他得知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后,那份强烈的渴望让他对父亲没有了任何的责怪,更多的是一种感激。 “之后你按照A某的意思,和杜平联系上了,然后按A某的意思,把夹着纸条的请柬依次寄给了李健等人。寄出请柬后,你就按A某的计划,把和酒店相同的服务生的衣服以及酒拿给了杜平,并且在其中放入了画有酒店宴会厅监控探头具体位置的图纸,到这里,整个计划的前奏就算结束了。”孟少辉对赵旭东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的说法并不理会,而是继续分析道:“接下来就到主题了,杜平混入宴会去倒酒,当然他的出现主要目的是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为你的犯案提供充足的时间。之后就到了演出的高潮了,在宴会结束后,你就像昨晚一样,打电话给受害人,然后你利用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个道理,在受害人的家中和他们见面,并乘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金蚕投入了他们喝的水里。至此,整个杀人的计划就算全部完成了,最后你只需要等金蚕到了繁殖期后,受害人就会自然死亡,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说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想出来的,什么A某B某的,根本就没有,那都是你一派胡言编造出来的。”赵旭东怒吼道。 “那杜平呢?根据杜平的交代,他是通过我假设的这个A某和你联系上的,这你又怎么解释?” “杜平的确是他介绍给我认识的,是我让他帮我找个人来替我完成我的计划的,所有的计划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那是你打的匿名报警电话,告诉了我们杜平的藏身地点?” 闻言,赵旭东先是一愣,他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是、是的。” “那你把杜平抖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他没有了利用价值而已。” 对于匿名报警电话的问题,赵旭东的回答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从他犹豫的回答中,孟少辉也感觉到了其中必定是另有隐情,不过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赵旭东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第十六章 幕后黑手 孟少辉带着一份资料来到了孙军的家,前来开门的孙军依然是睡眼惺忪,头发蓬乱,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看样子又熬了一个通宵。 “警官,又有什么事吗?”孙军递上一杯茶水后,问道。 “是的,刚破了一桩连环凶杀案,从嫌犯的手中缴获了一些东西,我想这或许是你需要的。” 孙军充满好奇地打开了孟少辉递过的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沓厚厚的文件资料,在文件资料的封面上,赫然醒目的写着“抗胃癌新药研究资料”几个大字。 “是杜老的研究资料。”孙军平静地说道。 “这可是你当年也很想得到的东西,怎么现在看到了,不觉得兴奋吗?难道你不想看看里面的内容?”孟少辉疑惑地盯着孙军。 “呵呵!”孙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或许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吧!我更喜欢现在这种平淡的生活,对于这份研究资料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好奇和渴望了。” “是没有了好奇和渴望,还是说你早就已经看过了?又或许说你已经研究出了金蚕呢?” 孟少辉的话仿佛刺中了孙军的痛处一般,顿时让孙军惊讶不已,脸色也刷地一下变白了,他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盯着孟少辉。 好半晌,孙军才回过神来,他一脸无辜地说道:“警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有什么证据?如果没有,你这就是诽谤,是诬蔑,我有权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是吗?”孟少辉不屑地说道,“对了,你怎么就不问问我这些资料是从哪儿得来的呢?” “这是你们警方的事,我没兴趣知道。”孙军冷淡地说道。 “一个月前,在市里发生了一起连环凶杀案,凶案从发生到侦破,总共有4人相继遇害,而凶手使用的凶器就是你的老师杜茂山研究的这种抗胃癌新药。虽然在案件中投毒的凶手已经落网了,但是真正幕后的真凶依然逍遥法外。” “那你去抓人啊!和我说有什么用?” 对于孙军的打断,孟少辉并不理会,继续说道:“案件在调查的过程中,一直有些问题让我感觉非常困惑,直到帮助破案的那个匿名电话,我才似乎理出了一些头绪,而随着第一名嫌疑人杜平的落网,杜平你应该认识吧?他就是你老师杜茂山的儿子,他落网后交代出了一些事情,而这件事幕后的真凶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也算是真凶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由此也让我对幕后的真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而这一个猜测也把案件完全融汇串联在了一起。怎么样,想不想听听是什么事呢?”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也没兴趣知道,请你马上离开。”孙军指着门口,不悦地说道。 然而孟少辉根本不在乎这些,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其实这起连环凶案,幕后的真凶已经计划了长达数年之久,要说真正遇害的人数,应该有五个人,而第一个遇害的,就是陈海涛。陈海涛的死就是真凶报复行动的第一步,原因很简单,因为陈海涛抢去了原本只属于真凶一个人的东西。其实陈海涛的遇害存在着两个疑点:第一,陈海涛遇害当晚,是杜平约陈海涛去的山上,那么凶手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很简单,凶手一定是和陈海涛相熟的人,否则一定不可能清楚陈海涛当晚去山上的目的,至于凶手是如何知道陈海涛的事,我猜测凶手一定从很早就开始跟踪陈海涛,而在当晚,凶手跟着陈海涛去了山上,他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就先杀了陈海涛,之后再等杜平到了山上,乘其不注意打晕他,把陈海涛的死嫁祸给了杜平。说到这里,就有了第二个疑点,凶手为什么要把陈海涛的死嫁祸给杜平呢?这个疑点也是杜平落网后,我才整理出来的。因为凶手接下来的计划里需要杜平这枚棋子,而他需要的就是杜平因为陈海涛的死潜逃这样的结果,可他怎么可能肯定杜平会因为陈海涛的死而逃跑呢?毕竟杜平的确没有杀陈海涛,他之所以要跑,全因他做贼心虚,他和陈海涛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杜平通过金蚕的研究资料勒索陈海涛。对于杜平而言,陈海涛死了,现场就只有他和陈海涛两个人,而且又是他约陈海涛去的案发现场,再加上凶器上又有他的指纹,一旦被人发现,他一定是百口莫辩,所以杜平才要潜逃,由此也证明了一点,凶手非常了解杜平。”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用的,你给我滚出去。”孙军终于按捺不住,怒吼道。 孟少辉依然无动于衷,继续冷静说道:“杜平潜逃也正中了凶手的计。之后几年,凶手成功研究出了金蚕,至于金蚕的研究资料从何而来,我想这就要从杜茂山的死说起了。据杜平落网后的交代,杜茂山心脏病发当晚,他原本就打算回家偷研究资料,当时陈海涛负责在楼下把风,但当他进到杜茂山的卧室后,就发现杜茂山已经死了,之后陈海涛就想出了是杜茂山在临死之前把研究资料交给他的这个谎言,再加上有杜平作证,一切就更加的合情合理了。不过这里却有一个问题,心脏病发作的原因除了个人身体的因素外,外部的刺激也是引起发病的一个因素,虽然杜茂山的卧室并没有发生打斗的痕迹,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是受到了外部因素的刺激而病发。杜茂山当晚是因为朋友临时有事,所以提前回到了家,那么从他回家后到杜平发现尸体的这段时间是一个真空期,到底发生了根本什么没人知道。想到了这里,我进行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在这段真空期里,有一个人进入了杜茂山的家里,想乘杜茂山不在之时偷走研究资料,但是没有想到杜茂山提前回来了,并且发现了这个人的丑恶行径,于是二人发生了争吵,从而导致了杜茂山心脏病发而亡。之后,凶手偷偷复制了一份研究资料带走,这也是为什么杜平在之后还能找到资料给陈海涛的原因。”孟少辉顿了顿,看了眼已经怒不可遏的孙军后,接着说道:“之后,直到凶手研究出了金蚕,他的报复计划也正式展开了,他分别联系上了杜平和赵旭东,并且以陈海涛的死为诱饵,引两个人入局。但最让我百思不解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会有人匿名报警泄露杜平的行踪,直到杜平被抓后,我才想通,李健等人的死,实际都只是凶手完成整个计划中的铺垫罢了,凶手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杜平,当然,还有最后落网的赵旭东。” 愤怒让孙军浑身不停地颤抖,但他又无法阻止孟少辉继续说下去,于是他只能用充满怒火的双眼瞪着孟少辉,那凶狠的目光恨不得把对方杀了。 “凶手之所以会知道杜平的藏身处,全都是因为赵旭东给杜平送衣服,凶手一定是在暗中跟踪过杜平,这也是为什么凶手要选择酒店宴会的原因,就是因为每家酒店的服务员服装都不相同,所以才需要每次让杜平出来拿衣服,从而跟踪杜平,以防止他更换藏匿地点。待时机成熟后,凶手便向警方报案,一方面是把杜平抖了出来,另一方是为赵旭东继续犯案提供了足够的时间。然而杜平落网只是凶手的第一步,第二步凶手就是要让赵旭东暴露身份,于是他就联系上了赵旭东,告诉他杜平落网的消息,让他尽快躲藏起来。但是赵旭东始终没有暴露身份,他突然失踪根本就不合常理,这样警方就立刻把调查的视线转移到了赵旭东的身上。而且在这种警方严密封锁出市的各条通道的时候,赵旭东想要潜逃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他选择这种时候潜逃企不等于是自投罗网,未免也太傻了,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声东击西,制造混乱,然后让赵旭东有足够的时间去杀姜国威。不过好在我们警方没有中计,当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凶手其实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就算赵旭东现在不落网,相信在姜国威死后,凶手也会向警方报料赵旭东的下落。”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孙军怒道。 孟少辉并不理会孙军,他继续说道:“凶手能成功地引赵旭东入局,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金蚕的研究资料,而陈海涛死后,研究资料就失踪了,凶手于是就利用研究资料,冒充是陈海涛的好友,骗取了赵旭东的信任。不过凶手百密一疏啊,而这一点也成为了暴露凶手真正身份的铁证。” “不知道你说什么。”孙军气势汹汹的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怒吼道:“你马上给我离开!” “其实陈海涛根本就没有金蚕的全部研究资料。” “什么?!” 孙军惊讶地站在门边,怔怔的盯着孟少辉,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收敛了起来。 “根据杜平的交代,他当年为了能长期勒索陈海涛,给陈海涛资料的时候只给了前半份,而后半份他每次需要钱的时候就给一点,而陈海涛遇害后,杜平担心资料放在手上会留下后患,所以就把资料全烧了。也就是说,陈海涛根本不可能把研究资料交给任何人,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全部的资料。既然如此,那么会是什么人打着陈海涛朋友的旗号利用金蚕在骗赵旭东呢?又是什么人会拥有金蚕的研究资料呢?而且这个人不仅要有研究资料,还要有能制造出金蚕的能力,并且还要对杜平和陈海涛有仇,能符合这几点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孙军。” 孟少辉自信地盯着孙军,犀利的眼神如两把利剑直刺进了孙军的身体,让他顿时愣在当场,额上的虚汗顺着脸颊滑落,就见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后,握在门把上的手也松了开来。 “嘭!” 从门外过道上吹来的风猛的将房门重重地关了上,这一声巨响让站在门边的孙军吓了一跳,同时也让他回过了神,他一言不发的怔怔地盯着孟少辉。 “孙军,你的确很会演戏,在我第一次找你的时候,你就不停地给我灌输杜平和陈海涛的为人,然后又暗示我当年很可能是杜平和陈海涛合谋害死了杜茂山,你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我把视线集中在杜平和陈海涛的身上。”孟少辉不急不慢地说道,“孙军,你的计划的确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但你失败就失败在太心急了,如果你不打那个匿名的报警电话,我也不可能把视线集中在你的身上。” “为、为什么?” 孙军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他并没有否认那个报警电话是他打的,看样子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 “杜平很狡猾,他也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虽然你以能证明他清白为由引他回来,并且替你做事,但是他并不傻,他也担心被人摆一道,所以经常更换藏身的地点,而你也非常了解杜来的为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就利用了让赵旭东送衣服这一点,引他出来,从而跟踪他,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准确的知道他的藏身地点,然后打电话来报警的原因。但是你却忽略了,如果赵旭东和杜平是合谋的话,他一定不可能轻易暴露杜平的下落,因为杜平本身就是用来误导警方调查的,他不暴露就能为真正的凶手行凶提供充足的时间,而他一旦暴露,那么凶手就不得不加快计划的进展,这无疑等于是打乱了凶手整个计划的节奏。当然,这个真正的凶手并不是赵旭东,而是你。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要让杜平被警方抓获,从而让赵旭东阵脚大乱,然后你再借机让赵旭东躲藏起来,伺机对姜国威下手的同时,还把我们警方的调查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相信最后就算我们没抓到赵旭东,你也会再一次以匿名的方式报警告诉我们他的下落,从而把所有的罪都推给赵旭东,而你则可以继续逍遥法外,你这招真可谓是一箭双雕。但是让你没想到的是杜平居然找了他的朋友来代替他,这倒是让你有些措手不及,搅乱了你预想的计划,所以你不得已只能亲自出马,报警让我们抓了杜平。” 孟少辉严丝合缝的分析让孙军听的是哑口无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辩解,或许他已经不想再辩解什么,因为孟少辉所说的全都是事实的真相。 “如果不是被陈海涛那个卑鄙小人逼的,我也不会处心积虑地费心思想出这样的计划,都是他逼我的,是他和杜平逼我这样干的,是他们逼我的!”孙军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他心底里的那团压抑了长久的怒火完全发泄出来。 “只是因为杜平和陈海涛合谋骗走了金蚕的研究资料,你就要杀这么多人来进行你的复仇计划?难道李健他们也逼你了吗?”孟少辉质问道。 “他们是自找的,居然把研究资料私自拿去卖钱,他们身为研究人员,眼里只有钱,他们根本不配他们学到的生物学知识,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也是废物,我只是替生物研究界扫除垃圾而已,他们能因为我的计划付出生命,也算是补偿了他们犯下的错,他们应该感到庆幸。”孙军从之前的愤怒,变得开始有些疯狂,他非但没有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有一丝悔意,反倒非常引以为豪。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孟少辉怒斥道。 “我很佩服你,你就像能看透我的内心一样,之前你的猜测基本都对了,杜茂山那老芝西的确是被我气死的。” 再一次提到自己的老师,孙军从先前尊称其“杜老”改口为了“老东西”,可见他对杜茂山的不满,他愤恨地说道:“要不是陈海涛的出现,所有的一切都会非常平静,一如往常,我也会很轻易地就能从他那里继承抗胃癌新药的研究资料。但就因为陈海涛会说话,会哄那老东西开心,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我真的很担心他会把抗胃癌的研究资料交给陈海涛,每天都生活在担忧和不安之中,我的成绩也很快一落千丈,那老东西非但没有自我反省,反而指责我诸多的不是,他甚至扬言不可能把研究资料给我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以免被我们把他的毕生的心血搞砸了。而陈海涛他心里也很清楚,如果我拿不到,他更不可能拿到,因为在生物学上的造诣我比他高出许多,那老东西把研究资料看的那么重,就算把他哄得再开心,他也一定不会轻易就把研究资料交出来,所以他就和杜平拉近了关系。那天的事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在研究上遇到了个难题,就去找那老东西,解决完问题后他接了个电话,不过没有当着我的面接,而是进了书房去接,我想一定是什么大事,于是就偷偷跑到书房门口偷听,我听到他和对方说晚上见面,谈谈抗胃癌研究的事,我当时就想他一定是想把研究资料交给对方,于是我就想先下手为强,我先找了个借口和他下了会棋,主要目的就是要和他一起出门,从而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走了。之后我就马上回家去取相机,我知道他的研究资料藏在卧室的保险柜里,钥匙其实我就早配了一把,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动手。我拿上相机后就偷偷溜回了他的家,用事先配好的钥匙打开了门,从保险柜里取出了资料,一张张的拍了下来,可没想到那老东西居然提前回来了,就在我把资料放回保险柜的时候被他开门进来发现了,他还质问我为什么会有他家的钥匙,还说要去告发我,于是我们就发生了争执,这个过程中他的心脏病发作了,看他准备吃药,我就立刻把药抢走了,那老东西居然一点师生情面也不念,那我就只能让他去死,因为他不死的话,我的一切就会毁了,他就那样一点点的在我面前倒了下去,慢慢的停止了呼吸,临死前他看着我的眼神,到现在我仍记忆犹新,是因为我的背叛而惊讶?还是因为死亡来临的恐惧?又或许是两者都有,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谁叫是他先对不起我的,他是活该,是活该!” 孙军从平静地叙述,到激动地吼叫,孟少辉始终一语不发地静静听着,他没有想到嫉妒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的丧心病狂,居然亲手害死自己的恩师,而且毫无悔意。 “之后的事就和你说的一样,不过有一点你可能不清楚,这么多年,我一直跟踪陈海涛,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他和杜平一直都有联系,而且杜平没有了钱之后就找他要,我相信一定是因为杜平利用他替陈海涛作证的事勒索他。而在这个时候,我的老婆因为车祸不幸去世了,在葬礼上,居然让我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我在跟踪陈海涛的时候就见过的,他叫蔡文彬。” “他也曾参与过陈海涛的金蚕研究,你就是通过他了解到李健等人打算私自出售研究资料的,是吗?” “没错,我没想到他居然是我老婆的大学同学,于是我就利用这一层关系,和他熟络了起来,通过他,了解到了更多陈海涛的事,有次和他喝酒聊天,他喝醉了,把李健等人出售金蚕研究资料的事说了出来,我当时一听,就知道机会来了,因为就算我不能嫁祸给杜平,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因为还有李健等人替我背这个黑锅。于是我就趁杜平又一次约陈海涛的时候,跟踪陈海涛上了山,先杀了他,然后等杜平上山后乘他不注意打晕了他,再把陈海涛的死嫁祸给他,他们相约的地点根本就没有人,而他和陈海涛之间又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好在他们之间的事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知道,所以警方一定不会轻易就调查到他的身,而他也一定不会主动投案自首,可是命案的确是出了,所以杜平一定会选择潜逃,而这一点正是我所需要的,只要他不被抓,那么我的计划就可以顺利的进行下去。杜平虽然得罪了我,不过罪魁祸首不是他,所以我只让他在我的计划里扮演一个配角,惩罚一下他,但赵旭东就不一样了,只能怪他老爸叫陈海涛,他陈海涛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就要抢走他的一切!”孙军怒吼道。 “那你是如何让赵旭东乖乖听你的话呢?” “赵旭东就是一个傻瓜,完全没有继承他老爸任何优点,我通过蔡文彬要来了他的QQ,联系上了他,只是和他说我是他老爸的生前的朋友,他老爸在生前知道李健等人觊觎金蚕的研究资料,所以就把资料交给了我保管,我知道是李健等人杀了他老爸,原本打算研究出了金蚕之后,杀了李健等人替他老爸报仇,可是却因为身患重病,没有办法完成这个计划。他听了之后,想都没想就相信了,哈哈!这一切简直足以证明,连老天都在帮我,天都在帮我啊!”孙军疯狂的笑道。 “天助?你这样的疯狂行径天会助你吗?相信还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李健等人当年拉赵旭东下水,但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赵旭东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陈海涛,担心李健等人会对他不利,但当时陈海涛手中压根就没有另一半的研究资料,可是他又不能揭露李健等人的恶行,因为那样追查起来,赵旭东的身份势必就会曝光,从而影响到自己和廖欣欣的感情,使他的前途毁于一旦;另一方面他又不能和赵旭东说自己手中没有另一半的研究资料,那样他的名誉就会受损。所以当年他就和赵旭东说不用担心,另一半研究资料他交给一个朋友保管,但实际上那部分资料在杜平的手上。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赵旭东会轻易相信你了吗?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在帮你,而是杜平在无意中帮了你。就因为你对陈海涛的仇恨,让他一个无辜的人背上了四条人命,你还是人吗?”孟少辉愤怒地质问道。 “我不是人,那他们呢?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是他们!是他们!他们这叫自食恶果,他们活该,他们自找的!” “你老师杜茂山的抗胃癌新药的研究是要用来治病救人,可你却把这项研究用以杀人,你说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你,那你对得起你的老师吗?” “治病救人?这只是老东西的理想罢了,理想和现实往往相差甚远,金蚕的研究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是一个极限了,想用来治病救人,那只有在梦里才能实现吧!哈哈哈哈!” 孟少辉掏出了明晃晃的手铐,“咔嚓”的一声脆响在孙军的笑声消逝后显得格外地刺耳。 孙军看着手腕上的手铐,又一次发出了笑声,只是这一次的笑是苦涩的笑,无奈的笑,痛苦的笑。 一切的一切,在孙军的笑声中终于完结了。 但是刑侦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完结,在这个世上,犯罪这个行为具体应该追溯到何时,估计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间,只知道从有人类的时候开始,这个行为就一直伴随着人类前进的步伐走到了今天。可以说,它的生命力比世界上任何的生物都顽强,蟑螂、老鼠或许随着人类科技的进步,早晚会有灭绝的一天,可是犯罪行为却随着人类的不断进步也同时在进步着,并且不断的“推陈出新”,或许这也和人类永无止境的各种欲望是密不可分的。 警灯闪烁撕裂如墨的黑夜,警笛鸣响刺穿寂静的夜空,孟少辉又一次带队出发了,目的地就在前方,但终点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