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女》 引子 风骤、雨急、乌云翻滚,雷声涌动。 六伏天的雷阵雨,就象女人的脾气,说来就来,谁也琢磨不透。 高明山一脸汗珠如豆,拼命的踩油门,银色凌志象一阵风一般在暴雨中风驰电掣。 这样的暴风雨中,这样玩命般的速度,莫不是不想活了? 当然不是,高明山贵为高山集团董事长,事业正如日中天,爱妻方秀娟美丽贤惠,生活得如沐春风,当然不会想自杀,之所以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中如此不要命的开车,只因为旁边的副驾驶位置上,方秀娟的面色苍白,一口贝齿紧咬,双手扶在自己的大肚皮上,不停的轻声呻吟着。 “亲爱的,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家了,我妈会接生,不用紧张。”高明山语无伦次的说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宝宝会提前一个月就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昨天他们夫妻还在医院做过B超,孩子一切正常,预产期大概在一个月后,所以夫妻两一商量,干脆回一趟老家看看老人,顺便也把大女儿高柔接回来,女儿放假到乡下去玩都快一个月,再不接回来,下学期的功课,又该跟不上了。 可夫妻两怎么也没有想到,眼见着就要到家了,方秀娟竟然提前阵痛来临,而且天气说变就变,竟然下起了雷阵雨。 好在前方就是高明山的父母家,高明山已经看见了父母门前的那棵老槐树。 “哧”的一声,车子停在一青砖碧瓦的小四合院子门前,巨大的惯性,激起水珠四溅。 高明山冲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把抱起妻子,一边向四合院冲去一边高声喊道:“妈,妈!快快,秀娟要生了!” “什么?你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柔儿,快到后屋喊你奶奶!”说话的是高明山的父亲高天魁,一个七十出头的老汉,身子板却象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一般硬朗,古铜色的脸膛上,一双不怒自威的虎目,正气恼的盯着自己的儿子,一把刷白的胡须,无风自动。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医生明明说还有一个月才是预产期,谁知道现在就要生了。”高明山自幼家教极严,用老爷子的话,就是硬用棍棒教出来的,现在虽然贵为高山集团的懂事长,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但一看见老爷子,心底还是犯怵。 “哎呦!祖宗,别说那没用的了,快抱到里屋去,快抱到里屋去!”从后屋颠着小脚跑出来的高陈氏一迭连声的催促着。 高明山抱着方秀娟冲进里屋,刚把人放到床上,高陈氏已经连声催促道:“快出去,快出去,出去烧盆热水准备着,另外把红糖、鸡蛋什么的准备一下。” 高明山退出房外,好一通忙活,好在平日家中鸡蛋糖水不断,片刻准备妥当。 屋里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高明山在门外急的来回走动,额头青筋直闪,香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高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一改往日荣辱不惊的气度,一双长长的寿眉紧锁,聚精会神的看着里屋的那扇房门,眼皮子眨都不眨一下。 高明山六岁的大女儿高柔,正站在爷爷旁边,扑眨着一双大眼睛,不解的看着这个一直都稳如山岳的老人,大概在奇怪今天爷爷怎么会这么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正堂上老式挂钟的钟摆,每摆动一下,屋里的气氛,就紧张几分。 外面的雨越下越急,势如倾盆。 “爸,怎么这么长时间?该不会有什么事吧?”高明山沉不住气了,求助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等会我再找你算帐!”高老爷子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厉声喝止了高明山。 “哇……哇……”几声响亮的啼哭声,刺破了屋内紧张的气氛,高陈氏推开房门,探出头来,一脸笑容的说:“老头子,你又添了一个孙女。山儿,你也不用担心了,母女平安。” 高明山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把抱起高柔乱亲乱啃,高老爷子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谢天谢地!” “喀嚓”一声惊雷,声震苍穹。 外面的暴雨竟然渐渐停止,片刻后,天空雨过天晴,一片明媚。 “呱呱”两声乌鸦的鸣叫,高老爷子面色一肃,起身走出房门,头一抬,见一只硕大的乌鸦蹲在门前老槐树上,一双浊黄的眼珠子,正死死的盯着四合院。 高老爷子顿时紧张起来,伸手拣起一块碎石,奋力向乌鸦砸去,惊得那只硕大的乌鸦“扑棱棱”飞起,在四合院上空盘旋一圈,渐渐飞远不见。 “呸!”高老爷子对着乌鸦飞远的方向,狠狠的吐了一口。 “哇!”屋内婴儿啼哭声又起,洪亮高昂。 “爸,这乌鸦,会不会……和我们家族的……那个诅咒……有关系?高明山忽然牵着大女儿高柔的小手出现在老爷子的身后,盯着乌鸦飞远的天空,犹犹豫豫的说。 高老爷子道:“扯蛋,那都是骗人的!回去,从现在开始,不许你乱说一个字!”自己却微微皱起了眉头,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第一章 天生乌鸦嘴 我叫高兴,高兴的高,高兴的兴,人如其名,虽然不是很多话,但每天见人就咧着嘴傻笑,小姑总是说我,这孩子肯定是在娘胎里偷吃笑药了。 我的爸爸是高山集团的董事长高明山,钱多的往外淌,我和姐姐高柔穿的是最好的衣服,吃的是最好的食物,住的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别墅,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饮食起居都还有保姆照料着,在我四岁的时候,爸爸就以我的个人名义存入了一百万,当然,姐姐也有一份。 虽然以前,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我是那么的不开心,可我现在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情。 听爸爸说,这名字是爷爷起的,妈妈生我的那天,原本下着倾盆大雨,我一出生,马上雨过天晴,爷爷说连老天爷都开心了,这娃娃的名字就叫高兴吧!就这样,我的名字就定了下来。 爷爷和奶奶,还因为我的出生,同意了从乡下搬到城市里和我们一起住。 爷爷在家是绝对的权威派,经常对爸爸吹胡子瞪眼睛,别看爸爸在外面看上去挺威风的,出入都有几个人跟着,逮着谁骂谁,可回家一看见爷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就亲眼看见过爸爸挨打,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爷爷发火,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好象是什么希望小学的事,大概是因为爷爷嫌爸爸钱捐得少了,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知道的,反正那天爸爸一回家,就被爷爷堵了个正着。 爷爷沉着脸喝道:“跪下!” 爸爸刚进门,鞋还没来及换,公文包也没来及放下,“扑通”一声就直挺挺的跪在了爷爷面前。 爷爷什么话也没说,上去就是一个巴掌,那叫个响亮,把躲在楼梯拐角处偷看的我都吓的一跳。 “明山,你还记得你是从农村出来的吗?”爷爷说话一向洪亮有力,根本不象七十多岁的老人。 “爸,怎么又想起来问这个了,我当然不会忘记。”爸爸挨了一巴掌,却嘻皮笑脸的说,好象刚才那一巴掌不是打在他脸上一样。 谁知道爷爷更生气了,怒气冲冲的说:“好!你记得就好!那所希望小学的事,你给我说说清楚。” 爸爸能做到高山集团的董事长,别的不敢说,察颜观色的本事,那相当的有火候,一听爷爷的语气,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马上又嘻皮笑脸的说:“爸,就因为这事啊?您真是的,这么点小事,再把您老人家身体气坏了,那可不值得,您开个口,我马上去办,捐多少您定,我保证不说二话。” 爷爷的面色缓和了下来,沉声道:“我刚才在家算了一笔帐,那所学校从建筑到学校设备,差不多要二十万,你上午捐了五万,再去补上十五万,并且派个人,监督学校早日完工,争取让孩子们早日能上学。” “行!我马上去办,爸您就等好吧!我再去捐二十万,让他们速度快点,保证在两个月内完工,这您老看行了吧?”爸爸一脸阿谀的笑着说。 爷爷转过身道:“人哪!千万不要忘了根,有了几个钱要记得回馈社会,别一天到晚臭显摆,你说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百年之后,还能带到土里去不成!” 爸爸站起身一迭连声的道:“行行,我长记性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我这就去办,我这就去办。”鞋子也不换了,把公文包一夹,转身又出去了。 躲在楼梯拐角处的我,看见了爷爷嘴角露出了愉悦的笑意。 从那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爸爸就是个嘻皮笑脸的人,怎么骂怎么打都不会生气的那种。直到后来,我上了初中,才知道那叫尊敬,是一种儿子对父亲的尊敬! 不但爸爸怕爷爷,小姑也很怕爷爷,每次爷爷一训她,她都吓的一吐舌头,然后抬奶奶出来做挡箭牌,也只有奶奶,才能跟爷爷抗议几句。 但爷爷也有怕的人,那就是我,小时候,我经常爬在爷爷的膝盖上,揪住爷爷的胡子就不放,还企图抓住胡子荡秋千,每次妈妈因为这个要打我的时候,都被爷爷护在身后,妈妈也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也一直等到我上了初中,我才明白,这也不叫怕,这叫疼爱,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爷爷特别疼爱我和姐姐,用奶奶的话说,这叫隔代疼,说爸爸小时候,因为调皮捣蛋,也不知道被爷爷打了多少回,可我们两,不管怎么捣乱,爷爷都没有碰过我们一下,而且,还不许爸爸打我们。 而在我和姐姐之间,爷爷又特别偏爱我,每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先递一个给我,再递一个给姐姐。 这也许和我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成员有关系,也许和我最喜欢缠着爷爷有关系。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到六岁的时候,都不会说话,只笑,从不说话,以至于家中一度以为我是个哑巴,为了这个,爸爸没少带我往医院跑,可检查了很多次后,医生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一直到我六周岁生日那天,我吐出了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的第一个单词,不是妈妈,不是爸爸,也不是爷爷,却是奶奶! 这直把奶奶美的鼻涕都冒了出来,一直向爷爷炫耀,说我第一声是喊她奶奶了,把爷爷谗得逗了我半天,非要我喊他一声爷爷,可我硬是没喊。 第二天,奶奶就死了,由于爷爷和奶奶是分房睡的,奶奶的死是我们家的保姆张妈发现的,张妈做好了早餐,去喊奶奶吃饭的时候,发现奶奶已经死在了床上,全身蜷缩成了一团,一双眼睛突凸着,面色苍白如纸,手里还抓着半块没吃完的苹果。 全家乱成了一团。 第二天,爸爸红着眼圈拿回来一张化验单,说是那半块苹果上有四亚甲基二砜四氨,也叫耗子药,那半块苹果,本来是用来药耗子的,可能是奶奶半夜想吃水果了,摸起来给吃了。 那天,大家都哭的稀哩哗啦,只有爷爷没哭,只是一下子好象苍老了十岁。 从那以后,我又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说话。 姐姐虽然比我大了六岁,可生日却整整比我晚了六个月,一直到姐姐十二周岁生日那天,我才又说了一句话。 那天家中来了不少人,其中就有舅舅家六岁的小表弟,叫方天宝,跟我同岁,比我小三个多月,他过来拉我玩的时候,我清楚的喊出了一声:“天宝。” 爸爸特意从大酒店请了个厨师回家,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等到大人们开始吃喝的时候,我们小孩子已经早就偷吃饱了。 于是,我、姐姐、表弟和另外一个亲戚家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溜到后院中捉迷藏,猜石头剪刀布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笨笨的伸出了五个手指头,而他们,全部都是剪刀,我只好乖乖的转过身去,并且老实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一直等听到姐姐喊:“好了,可以找了!”我才转过头来,兴奋的睁大眼睛,努力的寻找着,希望能找到哪个倒霉蛋来代替我的位置。 可是,花丛里,雕塑像后面,墙角处,每一个我能想象得到的地方,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半个小时后,我终于放弃了,吹响了哨子。 哨子是姐姐和我约好了的,姐姐知道我不会说话,特地给我准备了个哨子,只要我一吹哨子,就代表我认输了。 姐姐带着亲戚家的那个孩子一起从雕塑像后面转了出来,原来他们一直都藏在那里,只不过我过去的时候,他们就转到另一边,围着雕塑像不停的转,如此简单而已。 但是,那个六岁的小表弟,却一直没有出来,姐姐甚至威胁般喊着说,再不出来就不带他玩了,也不见他露头。 又过了半个时辰,依旧不见小表弟出来,我们这才慌了,急忙跑回客厅告诉大人们。 当大人们把小表弟的尸体从我家后院那个大大的游泳池里捞上来的时候,舅妈顿时昏了过去。 当时我就在旁边,小表弟那惨白的脸正对着我,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好象充满了惊慌、恐惧和不解。 从那以后,我又开始不再说话,而且爸爸妈妈都开始教导我,让我不要乱说话,还有一些人总是在经过我家的别墅前的时候,对着我家指指点点的,甚至连我还没有出世就在我家做保姆的张妈,也坚持要辞职,辞职理由竟然是不想哪天忽然听到我喊出“张妈”两个字。 张妈一走,剩下的几个佣人,没有一个肯留下来的,两天后,我们家只剩下我们自己一家人。以前那些经常来走动的,自称是我们家亲戚其实连爸爸都不认识的人们,现在也都不在出现了,偌大的别墅,猛的一下冷清了下来。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喊出了“奶奶”和“天宝”两句话,虽然很短,加一起只有四个字,可造成的震撼,比一般人做的四十件事加在一起的震撼都多。 所以我不再说话,也很少有人敢和我说话,甚至我的父母。 我可以感觉得到,他们都怕我,怕我喊出他们的名字。 只有爷爷,每天都会笑呵呵的抱着我,一句又一句的教着我念“爷爷,爷爷。”我从来不回应一声,其实这句“爷爷”,在爷爷教了我十来遍的时候,我就会了,可我不敢说,我害怕我说出这句“爷爷”后,爷爷就会象奶奶和天宝一样,永远的离开我。 我不知道,如果爷爷也离开了我,还有谁会再搭理我,我不愿意冒这个险,也不敢冒这个险。 姐姐也会偶尔对我说上几句话,可每次被妈妈发现了,都会被妈妈惶恐的拉走,然后严厉的训呵一番,好象我真的是瘟神一样。但我不怪妈妈,因为妈妈虽然不让姐姐和我说话,但每次看我的眼神,都依旧向以前一样,充满了怜爱。 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明明可以说话,却不敢说话的我,是多么的孤寂。 我每天除了和爷爷呆在一起外,都自己一个人的静静的呆在屋子里,抱着心爱的布娃娃,在心里默念:“娃娃,娃娃,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一说话就会死人?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身边的人离开我!”可布娃娃好象也害怕我了,从来不搭理我,只是睁着那双蔚蓝色的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我。 其实,我是不会喊它名字的,虽然我给它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蓝蓝,它已经是我最大的精神寄托,我可不想哪天一觉醒来就再也见不到它了。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了一个多月。 一直到有一天,已经快八十岁的爷爷,从房间内出来吃饭的时候,忽然毫无征兆的摔了一跤,我惊的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喊道:“爷爷!”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爸爸、妈妈、姐姐、还有躺在地上的爷爷,家中所有人的目光,同时错愕的看在我的脸上,好象我的脸在刹那间长出了一朵花一般。 我也顿时醒觉过来,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已经晚了,喊出来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我紧张、惶恐、惊惧,我不想再失去疼爱我的爷爷,可是有什么用呢?喊都喊了,现在,只有祈求上苍,千万不要带走我的爷爷。 爷爷却显得很激动,在爸爸的搀扶下,颤微微的爬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用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抚摩着我的头发,神情殷切而又焦急的说:“小宝贝,你刚才叫我爷爷了?来来,再叫一声,再叫一声!” 我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拼命摇了摇头,坚决的回绝了爷爷的请求,不是我不想喊,是真的不敢。 那顿饭,除了爷爷一直在念叨外,大家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一眼爷爷,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我知道,他们都在为我喊出的那句“爷爷”担心。 爷爷却深不以为然,精神状态比往日更为亢奋,话也多了起来,吃完饭甚至哼起了乡间的小调。 但大家的心,却都悬了起来,也包括我的心。 一天过去了,新的一天很快来临。 第二天一大早,我五点钟就爬起了床,跑着去爷爷的房间,实际上我是一夜没睡,我不敢闭上眼,生怕一睁开眼,就发现爷爷已经躺在了阴沉沉的棺木中。 一推开门,爷爷正在系球鞋的鞋带,每天早晨爷爷都会跑上那么几圈,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一直没改。 爷爷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笑了,说:“小宝贝,今天起这么早!” 那笑容,太慈祥、太亲切、太柔和,以至于我的眼泪都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爷爷没有死,爷爷竟然没有死! 这让我顿时轻松了下来,也莫名的兴奋起来,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也可以向其他的孩子一样毫无顾忌的说话了呢? 可惜,这种兴奋只保持了一天,仅仅一天而已! 这种兴奋感的消失,主要还是来原于我自己,我要不躲在楼梯口偷听爸爸的谈话,也许,我还可以多开心一段时间。 可是,我偷听了,而且还一字不漏,虽然我这次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今天爸爸回来很早,天还没黑就回来了,这大概也是我还没有睡觉的原因,以前的我,总是天一黑就会乖乖的躺到床上去的。 爸爸一进门,我就看见了,跟在爸爸身后的,还有个很清瘦的长发高个男人,那人脸上的轮廓很深,一头长发飘逸潇洒,一双眉头紧紧的皱着,一脸的忧虑,一脸的紧张。 “一通大师,还麻烦你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中的原由?”爸爸放下公文包,走到那男子身边客气的说道。 那男子的眉头又紧皱了几分,轻声的问道:“高先生,难道说,你们家族真有这个诅咒?” “这事该怎么说呢?说它有吧!又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说它没有吧!可事事都又这么巧合,让人不得不信。”爸爸的眉头,也锁了起来。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诅咒?” 爸爸抬起头来,看了那男子一眼,沉声说道:“据先人们传说,我们老高家原本人丁稀薄,数代单传,一直传到某位先人那辈。这位先人精通风水堪舆之术,奇门遁甲之法,就设了个法,改变了老高家的运格,从此老高家分支开叉,逐渐繁衍了起来。” “这事是好事啊!和令千金的乌鸦嘴诅咒有什么关系?”那男子有点疑惑的追问道。 “哎!”爸爸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这原本是件好事,但坏事也就坏在这件事上,作法设坛,相信大师对此法道并不陌生,也应知道此举有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之说,有其利必有其弊,虽然那位先人设法改变了老高家人丁单薄的运格,却也为老高家埋下了一个隐患。” “和乌鸦嘴的诅咒有关系?”那男子又颇感兴趣的追问了一句。 爸爸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说:“是的,那位先人也深明其中道理,在临离世之时,留下嘱咐,言明在后世之中,每隔一代或者数代,甚至也有可能是数十代,就会有一天生乌鸦嘴出现,其出生时,会有乌鸦落于门前示警,其所言语中,好事一样不成,坏事每言必中。” “那就没有留下解救的办法?据我所知,凡作法设坛之事,均有隙可破,令先辈能设法阵改格局,当不会不知道此理啊!” “没用的,那位先人留下嘱咐的时候,也留下了破解之法,只是,实在不易办到!”爸爸缓缓的说,面色愈发的沉重。 “有破解的办法?难道知道了破解的办法还能难到你高先生不成?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别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了,有钱就算你让磨推鬼都行!”一听爸爸说有破解的办法,那男子的脸上顿时浮起了笑意。 其实不光是那男子高兴,连我都觉得顿时有了希望,还有什么事能难到拥有数亿家产的爸爸呢?只要爸爸说句话,马上就会有无数的人跑去帮忙处理的。 可是,我的希望,很快就再次破灭了。 因为爸爸说出的破解办法,实在是匪夷所思。 爸爸依旧愁眉不展的说:“事情要是那么好办,还用等到现在吗?破解之法,只要抓住那只示警的乌鸦,生取其心脏食用,方能破解,可当时小高兴出生之时,我父亲根本不信这一套,惊飞了那只乌鸦,天下之大,乌鸦又何其之多,现在还到哪里去寻那只乌鸦?” 那男子顿时呆在了那里,我的希望,也在瞬间粉碎。 爸爸说的对,天下之大,乌鸦何其之多,现在到哪里去寻那只示警的乌鸦! 其实,这和无法破解,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那男子又不死心的问出了一句,也问出了我的心声。 “有!但是,另一种办法,绝对不能实行。”爸爸的话,猛的再次提起了我的希望,同时,也带给了我巨大的疑惑。 是什么办法?为什么“绝对不能实行”?难道还能比我的诅咒更加的可怕? 幸好爸爸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不然我真怀疑自己会不会跑下去追问到底。 爸爸说:“其实,这个诅咒,以前有没有出现过,我不知道,但在我的上一辈,已经出现过了一次。” “什么?以前也出现过?”那男子的声音中,包含着难言的震惊。 爸爸又点了点头,缓缓的说:“是的,那年我的父亲才十岁,天生乌鸦嘴的那个,是我父亲的弟弟,当时年仅八岁,按辈分算,我应该叫他小叔叔。” “小叔叔和小高兴一样,一直都不会说话,一直到六岁,才说了第一句话,喊的是“妈妈”,第二天,小叔叔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奶奶就死了。然后小叔叔陆续喊了两个人,也死了两个人,终于,爷爷在众乡亲的逼迫下,带着小叔叔去了水库游泳,然后,小叔叔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难道……?”那男子颤声问出了这句只说了一半的疑问。 爸爸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疲倦,自从我喊出第一声“奶奶”后,爸爸虽然表面上去没当一回事,实际上经常整夜整夜的不睡,白天还要去公司,身子在硬郎,也抵不住这样折腾。 “是的,另外一个办法,就是将孩子……” 爸爸也没有将整句答案说完,可我的脊背,却一阵阵莫名的发冷。 “不过,这是行不通的!坚决不行,高兴是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这样做!”爸爸斩钉截铁的说。 这让我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暖意。 “这个当然,虎毒尚且不食子,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做出那种事情来的。”那男子点头附和道,但接着话锋一转道:“何妨试试将小高兴弄哑,这样,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而且,以你现在的财力,养她一辈子,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我心内刚升起的一丝暖意,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寒彻骨髓的冰冷。 我不要做一辈子哑巴!我更不愿意被爸爸带去游泳!我要象正常人一样生活! 一个强烈的声音,在我心底呐喊着,一股巨大的恐惧,在我脑海肆无忌惮的蔓延。 我猛的冲下了楼梯,对着爸爸喊道:“爸爸!我会说话,我不要做哑巴!”爸爸的脸,一瞬间白的发绿。 “明山回来了。”妈妈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 “妈妈,我不要做哑巴!”我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妈妈的腿。 妈妈的手一抖,毛巾掉在了地上,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爸爸,脸上的惊恐逐渐被一种坚决取代,忽然一把将我护在身后,象母鸡护小鸡一样,颤声说道:“我不能让你们这么做,不管高兴是不是乌鸦嘴,她都是我的女儿,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接受,那我带她走,我带她走的远远的,永远不再见你们,这样可好?” “我不许你们把妹妹带走!”姐姐也冲了出来,拦在了妈妈的前面,眼睛狠狠的盯着那男子,我的心里,又是一股暖流。 爸爸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抱住了头,一声不吭。 “你们在干什么?”爷爷威严的走了出来,一脸的严肃。 妈妈急忙跑过去,把事情大概的告诉了爷爷,当然,这个过程中,我一直被她紧紧的护在身后,这让妈妈的背影看起来,很温暖,很坚实,很有安全感。 爷爷听完妈妈的叙述,大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转过头来,对那男子喊道:“一通大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那男子尴尬的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爷爷,头一低,象泄了气的皮球,向门外走去。 经过爷爷的身边时,爷爷一把抓住那男子的肩头,沉声道:“今天的事,我希望从来没有发生过,你也没有听说过我们家族诅咒的事,不然的话,你也许以后都别想再说话了,明白吗?” 那男子当然明白爷爷的话,只好陪着极不自然的笑容,点了点头,闪身逃似的出了门。 爷爷“啪”的一声甩上了门板,大步走到爸爸面前,手掌一举,又犹豫了一下,缓缓放了下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明山,你好糊涂啊!”随之转身上楼,回房去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事后,妈妈有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理睬爸爸,最后以爸爸一再向家中所有人保证,此类事情绝不会再发生,方告一段落。 但奇怪的是,那天我喊出了“爸爸”“妈妈”,两人却都没有任何事发生,当然,我也不希望会有什么事。 即将上初中的姐姐,却忽然生了一种病,全身瘫软无力,跑了很多家医院,医生们却个个束手无策,不得已,只得办了停学手续。 我明明记得,那天,我并没有喊出“姐姐”两个字,我只喊了爸爸、妈妈,这事应该和我没有关系,但,我却很为姐姐担心。 而我,却因为成绩异常优秀,获得了连续跳级的机会,一时间被赞誉为“神童”。 从此以后,我喊人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大家,也慢慢的遗忘了“乌鸦嘴”的诅咒,也许,只是将这个所谓的“诅咒”,隐藏到了心底。 第二章 学委风波 就当我以为光明已经来临的时候,另一场不幸却悄然降临了。 就在我上了初一,刚刚明白了一些道理的时候,八十多岁的爷爷,终于与世长辞,虽然在这之前,爷爷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我在学校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象疯了一般的向家中跑去,希望能再看见爷爷的笑脸。 只是,世界上最疼爱我的爷爷,永远不会在对我露出那慈祥的笑容了。 当我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中的时候,爷爷已经被送去了殡仪馆,我只看见了一个盒子,很精美的一个方型紫檀木小盒子,上面还挂着把小巧的铜锁,妈妈说是爷爷留给我的,让千万不要打开,只有在最无助、最彷惶的时候才能打开。 我流着泪,将盒子藏了起来,藏盒子的地方很隐秘,除了我,可以说谁都不知道,包括和我无话不谈的姐姐,我必须这么做,因为这个盒子里,可能装着爷爷对我所有的疼爱。 爷爷的葬礼很简单,骨灰也按照爷爷生前的要求,洒于长江之中,是我亲手洒的。看着一把一把的骨灰,随风飘逝,我的心中,充满了悲伤。 奇怪的是,爷爷走后,姐姐的病,却慢慢的好转了起来,渐渐的竟然如同常人一般了,由于姐姐一直休学在家,现在病情好转,虽然又能重返学堂,但却只能和我念同一个年级了。 好在姐姐很勤奋,落下的功课,很快就补了回来,我们姐妹两的成绩,一直是班上数一数二的,我们两领的奖状,爸爸总是细心的装裱保存,用一个房间专门摆放,后来竟然摆满了整个房间,这成了父亲和妈妈最骄傲的事情。 我原本以为,我的生活就此会一帆风顺,直到为人妻,为人母,年华老去,生老病死,可是意想不到的事,再次发生了。 那是高中的第一年,那一年,姐姐十八岁,而我,才十二岁,是整所学校年纪最小的高中生。 我和姐姐理所当然的分配到了一个班,同时分配到我们的班的,还有一个学习尖子,叫李骏,每次考试,总是比我们姐妹两多上个一二分三四分的。 姐姐还好,她比较淡泊,可我受不了这个气,从小学到现在,一直以来我都是班上最优秀的那个,没想到一踏入高中,竟然被人骑到了头上,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于是我拼命的恶补,努力的学习,可是,那个李骏也没有闲着,所以,每次考试,他还是比我多上那么一二分,偶尔会有满分的时候,也是打成平手。 这种情况,一直坚持到下半学期,我的学习委员,终于被李骏取代了。 这让我很受打击。 于是,在放学回家的车上,我气愤的对姐姐说:“那个什么李骏,能死了最好!” 一向和善的姐姐面色顿时一变,急忙捂住我的嘴,说:“你不要乱诅咒人家,人家虽然取代了你的学习委员,可人家凭的是真实本事,并没有投机取巧啊!” 这让我更是郁闷,我一把拉开姐姐的手,大声的喊道:“我就要他去死!我就要他去死!最好现在就撞死他!” 姐姐看了看我,面带忧色的说道:“你最好不要乱说话,防止……” 虽然姐姐没有把话说完,却已经勾起了那段童年的回忆,我悚然的闭上了嘴。 可是,悲剧还是发生了。 李骏在第二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从此,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后来听其余当时目睹车祸现场的同学们说,李骏当时骑着单车,刚出学校门口,就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到在地,他的单车被撞飞出去四五米远,身体被撞的飞到半空,口中喷出的鲜血,喷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落地后一直滚翻了好几米远,才停了下来。 肇事的车辆,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听说被判了刑,还赔了好大一笔钱,有好几十万,我真想不出,一个开出租车的,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赔偿。 虽然肇事司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李骏,一个风华正茂的大男孩,却从此告别了人间。 虽然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可这事发生后,我开始变的恍惚起来,总觉得李骏的死,和我有关,也许,乌鸦嘴的诅咒,并没有离开我,只是,一直潜伏在我的体内,等待着我说出一些不详的话语来。 而且,每天我坐着车放学回家的时候,一到学校门口,我就觉得李骏正孤零零的站在附近,一身的鲜血,冷冷的看着我,那眼神,象刀。 我开始敏感起来,尽量不和别人说话,即使偶尔说上几句,也会努力的放慢说话的速度,生怕一不小心,一些会伤害到别人的话语从我的口中蹦出来。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不去招惹事情,可突发情况却总是不会忘了我,而且,似乎对我特别的感兴趣,连逃避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自从李骏出事后,学习委员的重任,自然又落到了我的身上,我却忽然对这个学习委员的位置,一点兴趣也没有了,而且,由衷的感到害怕。 我推辞了几次,班主任却一直固执的认为我是最适合的人选,这让我对学习委员这个位置更加的深痛恶绝,原来这个位置并不需要象老师在讲堂上所说的那样德智体美劳五面全能的学生才能胜任,只不过谁的成绩好就是谁的,我再也不要担任这样的虚名,再也不要顶上这个虚伪的光环。 于是,我开始向班主任推荐其他同学,并且推荐了四个,当然,四个人里有三个都是我的好朋友,其中一个,就是我的姐姐---高柔,可惜班主任认为我姐姐太柔弱,不适合当学习委员。 另一个是林小雨,我从小学一年级就泡在一起的死党,比我大三岁,比我高半个头,关系铁的没话说,同学们一直都不理解我们两是怎么能玩到一起的,从性格到家庭背景,那简直是天和地的差距。 我表面上比较文静,不怎么说话,林小雨则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我有时候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而林小雨,你要让她憋十分钟不说话,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林小雨话特多不说,还贫嘴加八卦,上到天文地理,下到明星娱乐,就没有她不知道的,而且一打开话茬子就没完没了,什么东长西短,什么谁和谁闹了绯闻,她都能“呱呱呱”的说上一大套,就是学习成绩一直那么不上不下的吊着。 我有时候很庆幸,幸好天生乌鸦嘴的是我,要是林小雨的话,那后果真不敢想象。 林小雨家原来也特穷,父母都是乡下来的民工,又没有什么特长,一家就靠父母打工那点微薄的工资生活。不过现在好了,因为林小雨认识了我,我把林小雨家的事跟爸爸一说,爸爸就给她的父母安排了工作,虽然是在爸爸的公司打杂,但收入却不菲。 我家虽然有钱,可我的个性却有点悲观,甚至有点自闭,当然,这和乌鸦嘴的诅咒肯定是有关联的,如果没有这个该死的诅咒,也许,我也可以和林小雨一样开朗。 林小雨是个绝对的乐天派,在她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眼泪这个词,想让她流眼泪,可能比让她不说话还要难上几倍。 我依然清楚的记得小学四年级第二学期开学的那次事情,那时候,我们已经相处的比较铁了,开学了几天,我却没有见到林小雨,这让我很是纳闷,不知道,林小雨是不是转学了。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要是转学的话,以林小雨的个性,一定会跑来和我告别的,不行,我得去找她问个清楚。 我努力的回想着记忆中林小雨告诉我的她家地址,央求司机趁放学的时候带我去寻找,那个时候姐姐还卧病在床,司机也不敢违抗我的话,于是,我们在郊外的一个被司机称为“民工区”的地方转了半天,司机接连问了十几个人后,终于找到了林小雨家的确切地址。 当司机带着我七拐八绕的钻了好几条巷子后,我终于看见了林小雨,林小雨正在一处老旧的宿舍楼前,和一群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在踢毽子,毽子是自制的,几根颜色鲜艳的鸡毛,钉在一个牙膏嘴一样的薄铁片里,在孩子们的踢动下,上下翻飞,划出一个又一个欢快而又优美的弧线。 林小雨的眼睛真尖,我刚从司机的身后走出来,她已经一眼就看见了我,马上放弃了那只在空中飞舞的毽子,欣喜若狂的向我奔来。 跑到近前,林小雨一把抱住我,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叫嚷道:“开心果,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我可想死你了!”欢乐之情,溢于言表。 我一直想不通林小雨为什么会把我叫成“开心果”,其实我一点都不能给别人带去快乐,只会一味的傻笑,就算和林小雨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一直扮演着安安静静的、有点羞涩的聆听者的角色。 不过林小雨也有外号,我叫她“小雨点”,也许,这就是她叫我“开心果”的原因,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原因。 “小雨点,都开学好几天了,你怎么不去上学?”我拉住围着我又叫又跳的林小雨,问出了我的来意。 林小雨的脸上,在一瞬间闪过一丝黯然,但稍纵即逝,马上又笑了起来,说:“我很想去啊!可是妈妈下岗了,家里的生活全靠爸爸一个人的工资支撑着,没有闲钱供我上学,而且我的成绩并不是很好,就只好不让我去了。” 林小雨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笑的那么灿烂,可是我却忍不住的一阵心酸,眼圈猛的红了起来。 我正想要说点什么,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林小雨大概看出了我的难过,抢着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啦,你看看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父母一般都上一从全国各地来城市打工的,上不起学很正常,我比起他们来说,还算幸运的,我起码上了几年学,还因此认识你,我最好的朋友---开心果!” 我看了看那些在踢毽子的孩子,一张张圆润的脸上流着汗,闪着快乐的光彩,一瞬间觉得我好幸福,家里堆成山的玩具,我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而他们,唯一的玩具,就是那只鸡毛毽子,还是自制的。 从林小雨那回到家后,我就将林小雨的事告诉了爸爸,爸爸当时没有说什么,不过过一会我就听见爸爸在打电话,隐约听到“林小雨”三个字,还有什么工作的事。 第二天,我就在学校看见了林小雨,林小雨告诉我,是一个好心人送去了学费,还替她的父母重新安排了工作,是在一家大公司里做事,那家公司叫高山集团。 我当时感觉好开心,但我并没有告诉林小雨,她父母所在的那家公司,是我爸爸的。 就这样,爸爸一直暗中资助着林小雨上学,林小雨的成绩虽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一直以来,都和我同班,我也一直都没有告诉林小雨,资助她的人,就是我爸爸。 但是,班主任很明显对林小雨并不满意,因为我提出让林小雨当学习委员的时候,班主任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随口说道:“林小雨不行,太爱闹了,还有其他的人选吗?” 于是我就提出了另一个朋友的名字—唐浩然。 唐浩然是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子,学习成绩也很优秀,只是有时候会搞点恶作剧,一直以来,都是班上女生暗恋的对象,但是由于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们从小就认识他,对他到没有那种感觉。 不过,唐浩然也被班主任否决了,理由就是他的那些恶作剧,也许是那次唐浩然在黑板上画班主任的丑化像被班主任发现了的事,班主任还记在心里。 我只好又提出了李洁,李洁跟我关系并不好,甚至她一直以来对我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还用墨水染在我的雪白的衬衫后面,我们一度关系紧张到走对面都会互相哼一声。 没想到班主任竟然一下子就同意了,这让我颇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说实话,提名李洁,是实在不得已,虽然我已经不在乎学习委员这个虚名,但我也不想让李洁坐上这个位置。 可是,话已经说了出来,而且班主任还同意了,我也不能再收回来,以后的几天里,我都在怀疑,班主任是不是早就有意思让李洁来做这个学习委员,只不过借我的口说出来,这样更加的名正言顺。 说实话,虽然我不喜欢李洁,但我并不否认李洁的成绩,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也就五个人,我和姐姐高柔、唐浩然、李洁,还有那个被车撞死了的李骏,其中,我最不喜欢的李骏,抢了我的学习委员,现在,另一个我不喜欢的李洁,成了新的学习委员。 原本这是件好事,推荐自己的仇人当上了学习委员,林小雨一直夸我是蔺相如转世,连我都觉得自己有点伟大,可是,这种自豪感并没有维持多久。 原因是李洁并不承我的情,反而到处宣扬自己是凭成绩取代了我学习委员的位置,总而言之,言下的意思是她赢了我,虽然我都想不明白究竟她在和我争什么,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我很生气。 林小雨比我更生气,一直叫嚣着要找李洁算帐,要不是我和姐姐一直压着,说不定她真能跑去和李洁两个打上一架,别看李洁比林小雨高出半个头,真要打起来,李洁不一定能打过林小雨,打架这玩意,主要靠个泼辣,特别是女人打架,谁更泼辣一点,谁就占上风。 林小雨很奇怪我的反映,在她看来,这都算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事儿了,我怎么还能如此冷静,要是摆在她,她不狠狠扇李洁几个耳光,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姐姐也觉得我应该找李洁谈清楚,但她不支持我们闹事。 我看了看林小雨和姐姐,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淡淡的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学习委员,我早就不想干了,李洁想蹦达,就让她蹦达好了,等几天觉得无趣了,自己就消停了,我要是和她一般见识,只会扩大事情的影响,到那时候,假的也成真的了。” 我虽然口上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不平衡的,所以又加了一句:“也许,李洁根本蹦达不了几天。”虽然我知道自己不应该乱说话,可当时幼稚的认为,这样说不会有什么事,毕竟我没有诅咒她,谁知道,还是出事了。 没几天,还在学校门口,还在李骏出事的那个地方,再次出了场车祸,这次遭殃的是李洁,只不过李洁比较幸运,被身后的同学及时的拉了一把,车子没有正面撞上,只是从她的一双腿上碾了过去。 当时我和姐姐坐在车里,刚从学校里驶出来,正好从车窗里看见了这一幕,我的思维,瞬间被清空,整个大脑都空荡荡的,耳膜被李洁的惨叫声刺的生疼。 我看见同学们慌做一团,几个胆大的男生架起了李洁,李洁的一双腿,齐根被碾得血肉模糊,软嗒嗒的毫不着力,我缓缓的闭上了眼,可惜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不然当时的脸色肯定是要多难看就有难看。 一直回到家中,我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满脑子都是李洁的惨叫声,眼前总闪现着那一双血肉模糊的腿,以至于吃晚饭的时候,爸爸一再追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我推搪得了爸爸的追问,但我却无法躲避自己的内心,我知道,李洁的事,一定和我的话有关系,我说过她蹦达不了几天,果然,今天就被碾断了双腿,看那个惨样,估计李洁以后都别想在站起来了。 我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并且用被子蒙上了脑袋,可并不能驱赶走心中的恐惧,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各种画面,奶奶那苍白的脸上一双突凸的眼睛、小表弟那湿漉漉的尸体、李骏被撞飞到半空中的身体、以及喷洒成一道弧线的鲜血、李洁被碾的血肉模糊的那双腿,就象一部剪辑混乱的电影,不停的对我脑海轰炸,我却怎么也抓不到重点。 就这样一直胡思乱想到下半夜,终于抵御不住梦神的诱惑,沉入梦乡,在梦里,我遇见了李骏,李骏恶狠狠的看着我,嘴里一边吐着血沫,一边向我逼了过来,大声喊道:“你个乌鸦嘴,还我的性命!” 我惊慌失措,一边拼命摆手,一边尖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李骏越逼越近,狞笑着扑了过来,我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眼角,却无一滴泪珠。 等了好一会,也没有觉得身体受到什么伤害,慢慢的睁开眼睛,却看见奶奶和小表弟站在我的身前,拦住了李骏。 小表弟依旧一身湿漉漉的,指着李骏喊道:“我不许你伤害小表姐!”幼稚的童音直达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瞬间,我泪流满面。 奶奶猛的一回头,哑着嗓子对我喊道:“你还不回去,还在这等什么?”说完伸手对我一推,将我推了一个踉跄。 我猛的一惊,自睡梦中醒来,枕边湿了好大一片,定是我在梦中流的眼泪。 醒来以后,我再也不愿意睡觉,我害怕一到梦中,李骏又会找我索命,只好坐在床上,一直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李洁的事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听说撞了李洁的出租车,和撞李骏的是同一家出租公司的,没想到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林小雨甚至专门将我拉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问我:“李洁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虽然心里明白,却不敢说出来,即使面对我最好的朋友,只好装做和我毫不相干的样子说:“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难道那出租车是我开的?我好象还不会开车啊!” 林小雨长吁了一口气,好象放下了一个担子似的,喃喃自语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找人干的事呢!不过这也真是奇怪了,你前几天刚说过,她蹦达不了几天,结果昨天就出了车祸,怎么会这么灵验?” 我苦笑了下,说:“这也许是个巧合吧!这个世界上,凑巧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是每件事都在我们预料之中的。” 林小语好象还想再说什么,上课的铃声及时响了起来,救了我一命,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还能隐瞒多久。 上课的时候,我不停的偷看李洁的座位,那个座位空在那里,原本应该和我们一样坐在那里听讲的李洁,此刻应该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忍受着那非人的痛苦,也许,从此,李洁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李洁事件,很快就被时间冲淡了,大家逐渐忘却了原先那个成绩优异的学生,而李洁,从此以后,也没有再在学校出现过。 由于没有了合适人选,班主任只好让我的姐姐—高柔做了学习委员,我也变的更加自闭,除了偶尔回答老师的提问外,只有和林小雨、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说上那么两句。 姐姐一直安慰我,告诉我不关我的事,企图鼓励我走出自己的圈子,但我知道,象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和大家走得太近的好,我是为了她们好。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有将所有的精力全部发泄在学习上,很快,我的成绩直线上升,全年级的汇考中,我总是第一,虽然我不大说话,可有这样的成绩,在学校一样会受到老师喜欢,加上我由于不怎么敢说话,见人就一个劲的傻笑,总体上来说,人缘还是相当不错。 高中三年,如同白驹过隙,一晃而过,我顺利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再一次成了焦点人物,年纪最小的大学生---十五岁。姐姐和我考取了同一所大学,让我诧异的是,林小雨竟然也一起被录取了,我真的没有看出来,没想到林小雨竟然还真有两把刷子。 明天,就是我们的大学时期的开端,从此,我们将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我充满了期待,心情即有点激动,又带点紧张,我想林小雨和姐姐,应该和我是一样的。 第三章 大学伊始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我、姐姐、林小雨三人,一人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大学的大门前,看着“XXX大学”的牌子,心里激动万分,林小雨一直喃喃自语道:“妈丫,这就是大学啊!” 本来爸爸要直接开车送我们到学校的,我没同意,在高中时坐着家里的车出出进进,就已经让我和姐姐差点被同学们隔绝在他们之外了,我可不想这样的经历再来一次。 所以我只让司机开车送我们到了学校门口几百米远的地方,自己走了过来,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这么大一个行李箱,是我活到现在提过的最重的物品,其实我自己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妈妈怕我们会不习惯,往里面是塞了很多好吃的。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行李箱几乎是在地上拖着走了的,而且最要命的,是我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竟然为了好看,选了个没有轮子的行李箱,这更加重了我的负担。 当然,姐姐的东西一向都是和我一样的,她的箱子,因为我的关系,也是没有轮子的那种。 好在有林小雨,林小雨虽然只比我高了半个头,体力却起码比我大上几倍,我的行李箱被林小雨一只手提在手里,另一只手还和姐姐搭着姐姐的行李箱,而我,则跟在后面,拖着林小雨的那个带轮子的行李箱。 就这样,到了学校门口,虽然仅仅几百米的距离,我还是累得不行,一个人坐在学校中间的花坛边上,看着我们三人的行李,而姐姐和林小雨,则跑前跑后的忙活起来。 九月的天气按理说早就该不热了,可今年好象很是特别,我坐在花坛边又热又渴,而且从我身边来来回回的学长学姐们的眼光,都一直盯在我的身上,这让我很是窘迫,手脚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 好在不一会林小雨和姐姐就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很斯文的年轻人, 那人热情的向我伸出了手,说:“易奇,是你们的学长,我负责带领你们到新生宿舍。” 我木呐的伸出手,轻轻的和这个叫易奇的男孩子握了一下,又赶紧抽了回来,易奇稍微一愣,旋即微微的笑了起来,笑容很是好看。 林小雨“咯咯”笑道:“学长,你这名字太有意思了,易奇,易奇,一起,一起,怪不得我们一来,老师就分配你来帮忙,感情我们是一起的啊!”说完又“咯咯”笑个不停。 姐姐也轻轻的笑了起来,还不时的偷偷瞄了易奇两眼,那眼神,有点奇怪。 易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伸出手来,一手一个提起我和姐姐的箱子,带头走去,林小雨的箱子,自然回到了林小雨自己的手里,我们三人,紧跟其后。 片刻到了我们的宿舍门前,易奇放下箱子,绅士的敲了敲门,然后转身对我们说:“那我就送到这里了,里面已经有了五个新来的同学,希望你们相处的愉快,你们多彩多姿的大学生涯正式开始了!呵呵,拜拜了!” 说完转身离去,我发现,姐姐的眼光,一直跟随着易奇的背影到转角处。 宿舍的门打开,里面探出一个头来,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小小的嘴唇,倒是个美人坯子,脸上几点俏皮的小雀斑,脑后的马尾辫子,使眼前这个姑娘,平添了几分可爱。 那女孩大大的眼睛使劲眨了眨,忽然叫了起来:“你们是新来的吧!快进来快进来,我说怎么还空三个床铺呢!” 我和姐姐对视一笑,分明是刚开学第一天,她们充其量也就是比我们早到几个时辰,我们就成了新来的了,真是有意思。 那女孩打开门,我们三人进了房间,房里放了四张上下铺,四个上铺的位置,都已经被占领了,刚才给我们开门的那个女生,占领了靠窗的一个位置,还空着三张床铺,想来,我们也别无选择了。 好在房间还算整洁,雪白的墙壁,看得出来是为了迎接新生入住刚粉刷的。窗台边还摆了张写字台,不过早已经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据了,应该是先来的几人的。 就是房顶上的吊灯老旧了点,而且大概用了很久的关系,玻璃罩里有很多斑斑点点,看上去很是恶心,不过,也没人会没事就盯着吊灯看就是了,能亮就行。 先到的五个女生有四个已经围了过来,刚才开门的那女生率先说道:“我叫欧小玉,来自安徽农村,以后大家就在同一个屋檐下了,请多照顾!”说完伸出手来,脸上挂着笑容。 另一个戴着眼镜,留着学生头,一身书卷气的女生,腼腆的笑笑说:“我叫张曼曼,湖南人,请多照顾。” 旁边一个留着波浪般的卷发,五官标致,穿一身名牌时装的女生,细声细气的说:“赵丝丝,本地人。”虽然脸上也挂着笑容,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气。 一直在盯着我上下打量的那个女生,也是几人中最漂亮的一个,娇声说:“李玲,四川人。”说完对着我又加了一句:“小妹妹你多大了啊?看上好小哦!” 林小雨不等我说话,抢着说道:“那当然,她可是我们全校最小的大学生,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说话,但心中,却不自觉的一阵飘飘然。 “呦!感情是稀有动物啊!不知道还是不是处呢?”一直坐在上铺的一个女生,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腾”的一下,那女生跳下铺来,晃着身躯走到我们面前,斜着眼瞄了瞄我们三人,鼻子上的三个银钉闪着绚烂的光彩,和右边耳朵上那一排银钉相映成辉,脸上一副漫不在乎的样子,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范琪,一个垃圾学生,家里有点破钱,用钱买的大学生,以后我的作业,麻烦你了。”说完又晃着身躯回到了床边,伸手掏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支,点了起来。 我们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大学里会有这种女生,简直和社会上的混混差不多。 我们姐妹两,从小就在一种优良的教育环境下长大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还是林小雨反应的快,将箱子往床上一丢,大声道:“真舒服啊!我终于是大学生了!”惹起了几人一阵轻笑。 我们几人报了姓名,除了我小一点以外,大家都差不多的年纪,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不时扬起一两声银铃般的轻笑,气氛很是融洽,特别是林小雨和欧小玉,两人都属于那种先天乐观派的,更是成了几人的活宝。 当然,范琪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插一句,看她的样子,好象不屑与和我们说话,不过,嘴角也时不时露出一丝笑意。 时间就在这些欢声笑语中溜走,不知不觉,一个多星期就过去了,范琪身体上的那些银钉,全在老师的威压下,被取了出来,我大概也因为换了个环境,变得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那就是蟑螂事件。 第一个发现宿舍里有蟑螂的,就是范琪,我从来没有想到,外表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还有一丝痞气的范琪,竟然会怕蟑螂,而且怕的如此厉害,要不是我亲眼看见范琪的反应,我绝对不会相信。 那天晚上,大家洗完澡,或趴或卧的歪在床上聊着一些不着边的话题,无非是哪个班上的某个男生比较帅,要是能钓到手就好了之类的话题,千万不要以为女生会比男生腼腆,如果你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范琪原本趴在上铺一边无聊的抽着烟,一边听着我们说着那些无聊的话题,忽然尖叫了声,从她的床铺上跳了起来,接着重重的摔倒在上铺上,浑身不停的抽搐,一双眼睛瞪的都有点变形了,手指僵硬的指着墙角,断断续续的说:“蟑……蟑螂,蟑……蟑螂。” 林小雨翻身下床,随手拿起拖鞋,“啪啪”几下,将那只蟑螂打成了一小片渣状物体,范琪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范琪的这个举动,折实被林小雨和欧小玉笑话了一会,范琪也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嘴角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猛然使范琪和几人的距离大大的拉近了许多,原来我们一直认为她是个无所畏惧的飞女,现在才知道,她只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平凡的女孩子,因为她也会怕蟑螂。 从那以后,范琪算是正式融入了我们这个大家庭,因为只要她一不响应大家的号召,林小雨和欧小玉马上就叫嚣着要去找蟑螂,范琪就只有乖乖的就范了。 大学生涯真的很神奇,除了范琪依旧那么不爱和我们说话外,其余几人,竟然都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们知道了欧小玉除了会唱黄梅戏外,还有个爱说梦话的毛病;知道了赵丝丝有个男朋友比赵丝丝早一年考进了这所大学;知道了李玲的家里很穷,学费还是她父母借了好多家亲戚才凑够的;知道了张曼曼的确如她外表所展示的那样,是个好学生,我虽然是这所大学里年龄最小的学生,她却是这一届里分数最高的一个。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范琪虽然表现的不大合群,却好象对我有点特别,总是在不经意间,对我露出一个笑脸,而且,我遇到什么不熟悉的事情,她总是装做漫不在乎的样子随手就替我解决了,这让我对她起了一种莫名的敬佩,也许,在她叛逆的外表下,依旧隐藏着一颗善良的心。 何况,一个连蟑螂都怕的女孩子,再叛逆,又能叛逆到哪里去呢? 第四章 坠楼事件 可惜,这种友好和睦的状态,很快就被破坏了,并且发生了彻底性的变化,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因为什么我并不知道,当时我不在场,我从外面回到宿舍的时候,就看见赵丝丝和高柔象两只激怒的公鸡,互相怒视着,要不是林小雨和欧小玉在中间拦着,李玲和张曼曼还在旁边拉着,估计打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急忙插了进去,拉开了高柔,别人我不清楚,高柔我是知道的,万一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高柔,她是我的姐姐,我不能看着她吃亏,又不愿意帮打,只好拉开她们。 高柔的脾气我清楚得很,可以说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高柔发这么大火,而和赵丝丝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可以感觉得出赵丝丝除了有点傲气之外,脾气也不坏,也不是那种很令人讨厌的人,我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事,能令这样的两个人发这么大的火? 我把疑问的目光看向了林小雨,可林小雨今天也很奇怪,脸上始终带着那种诡异的笑容,却没有向以前一样一见到我就机关枪似的先汇报一通,见我把目光转向了她,竟然干脆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我伸手捏了一把林小雨,林小雨这下再也无法装下去了,只好指了指坐在床上生闷气的高柔,又指了指坐在对面双目含泪的赵丝丝,用两个大拇指比了比心,又互相点了点。 我看的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比划来比划去的,比外星语还难懂,倒把我整的更糊涂了。 一直坐在上铺看热闹的范琪,忽然跳了下来,走过来说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你们都不说,我来说。”然后有伸手一拍我的肩头,不无讽刺的说:“高柔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就是那天送你们来宿舍的那个,凑巧呢,那个雄性动物就是赵丝丝早一年考进这所大学的男朋友,两人就这样杠上了,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为了一个臭男人,至于嘛!” 我顿时愣在那里,高柔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送我们来宿舍的男的?易奇?那个戴眼镜的很斯文的小伙子?怎么又会这么凑巧是赵丝丝的男朋友?这未免有点太巧了吧!简直比那些低俗的偶像剧情还巧。 我看了看高柔,高柔低着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吧!这让我更是诧异,高柔和我以前都是形影不离的,怪不得这几天不怎么和我在一起,原来是真的有了情况,早就听说大学里认真读书的没有认真恋爱的人多,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温柔腼腆的高柔,竟然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赵丝丝忽然恨声道:“什么恋爱,就是她自己不要脸的硬往上贴的,易奇根本不会喜欢她,易奇喜欢的是我!” 高柔的脸,“唰”的一下绿了,我知道,这句话,是真的刺痛了她。 我马上去拦高柔,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高柔已经抓起放在床头的咖啡杯狠狠的砸了下去。赵丝丝根本没有想到会祸从口出,一下正好被砸中头部,血,象一条被压抑了很久的毒蛇,“呼”的一下就窜了出来。 李玲惊声尖叫了一声,慌不迭的伸手去捂赵丝丝头上的伤口,却把血污弄的赵丝丝满脸都是,看上去更是恐怖。 好在有范琪,这个时候,范琪比我们所有的人都镇定,上去一把推开李玲,迅速的拿了张纸巾压在伤口上,沉声道:“压着,这样伤口才能很快止住流血。” 李玲惶急的说:“去医院吧!血流的太多了。” 范琪一伸手,阻止道:“不行,伤口不大,我能处理好,去医院的话,那就闹大了,说不定高柔会因为这个被学校勒令退学,只不过是小打小闹,千万不能张扬出去。” 赵丝丝这时才缓过劲来,猛的尖叫了一声,大哭起来。 高柔刚才只是一时怒气没有控制住,现在可能意识到闯祸了,吓得整个人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仅仅是高柔,除了范琪,我们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惊呆了,包括我在内,大家怎么都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柔弱文静的高柔,竟然会下手这么狠。 倒是林小雨,很快反应了过来,急忙一边帮着范琪找纱布,一边劝说道:“是啊是啊!大家毕竟都是同一个宿舍的,不能因为一个男人伤了感情,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嘛!就凭你们两个的长相、人品、气质,随便招招手,男人还不屁颠屁颠的跟一大串啊!至于嘛?” 赵丝丝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扭了一下身子哭着道:“我不管,我就要把这事闹大,我就是要让她退学,我看她还怎么和我抢,骚蹄子,狐狸精,平时装的纯情的很,这才来几天就开始想男人了。”说完脚又一跺,哭着跑了出去。 我看见,高柔的眼神,在一瞬间变的好可怕。 没一会,那个易奇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一进门就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打起来呢?” 高柔一看见易奇,就象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嘴巴撇了撇,一下扑进了易奇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易奇却忽然紧张了起来,极不自然的看了看我,苦笑了下,低声安慰起高柔来。 范琪歪了下嘴,恨恨的骂了声:“臭男人!吃碗里的看锅里的,男人都这个德性”自顾洗了手上的血迹,爬到上铺,躺了下去。 张曼曼却转过身去,不敢在看。欧小玉做了个鬼脸,也转了过去,只有林小雨,脸色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高柔看。 过了好一会,高柔才止住悲声,易奇又安慰了一番,颇为尴尬的退出了宿舍。 大家本来以为,这事就此告一段落,谁知道,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赵丝丝并没有不声张的意思,反而借着那道已经淤青的伤口四处宣扬,大肆败坏高柔的名声不说,还数度闯到教导处去,企图让学校就此开除了高柔。 幸好学校并没有听从她单方面的说辞,在认真的询问了我们宿舍的所有人员后,教导主任只批评了高柔一番,并责成高柔赔偿赵丝丝的医药费。 赵丝丝的这些花招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却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不仅让整个学校都知道高柔是挖墙角的女生,而且让宿舍里的姐妹迅速产生了分裂,并且形成了水火不容的敌对状态。 我当然是是帮着高柔的,不管谁对谁错,她都是我的姐姐,我并不是那种帮理不帮人的人。 林小雨毫无疑问是向着我的,所以也站到了高柔的这一边。 欧小玉由于和林小玉关系比较好,说话的语气,自然偏向了我们三分,开始赵丝丝还企图拉拢她,并且在她面前说我们三人的坏话,却不知道欧小玉最讨厌的就是背后说人长短,三五日后,赵丝丝就彻底放弃了,欧小玉也就光明正大的成了我们这一派系的人。 赵丝丝那边,首先拉拢到的是李玲,这和李玲的心态多少有一点关系,李玲家里比较穷,又是第一次到大城市来,看什么都比较新鲜,而赵丝丝是本地人,住宿舍,只是为了摆脱父母的监控而已,平日里所穿的所用的,都比较新潮前卫,所以李玲对赵丝丝简直到了崇拜的地步。何况,赵丝丝还替李玲介绍了个有钱的男朋友。 当然,李玲不知道我和高柔的家庭背景,不然不可能靠向赵丝丝那边的,不过,我也不稀罕这样的人。 范琪并没有摆明态度,只是在话里话外,能听出来还是支持我的,这让赵丝丝有点不快,但却又不担得罪范琪。 只有张曼曼,依旧沉浸在书里,根本不掺和我们的事,说实话,在这所大学里还这么用功读书的,除了张曼曼,或许也就剩我了。 这样一来,我们这边明显就占了上风,虽然赵丝丝很没拿我们几个当回事,但这样的事实,还是让她很尴尬,因为只要一回到宿舍,她就处于几乎没有人搭理的地步,唯一和她说话的,只有李玲,而我们这边,有林小雨和欧小玉两个活宝,其气氛可想而知。 再一个对赵丝丝造成沉重打击的,就是易奇对她的疏远,自从赵丝丝把高柔和易奇的事抖了出来以后,易奇开始不在搭理赵丝丝,并且有几次,易奇还让花店的小姑娘送来了红玫瑰,这比高柔砸的那一咖啡杯还厉害,因为这样赵丝丝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心里,我相信一定在流血。 而且,易奇开始频繁的约高柔出去,看电影、喝咖啡、逛街等等,高柔每次都示威似的刻意打扮一番,极尽浪漫之事,只要能促进感情升温的机会,两人从不会放过。 赵丝丝终于慌了,她是真心爱易奇的,我能看得出来,开始的时候,还能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慢慢的,她知道易奇是真的变心了,而且,喜欢上了自己的对头冤家。 她再也呆不住了,再也无法继续高傲下去,白天就四处疯了一样的寻找易奇和高柔,找不到就回到宿舍对着我指桑骂槐一会,找到了,就当场大闹一番,有点象那些被抛弃了的泼妇。 但她这些举动,却得到了更强烈的反效果,易奇甚至今天上午在肯德基当场和赵丝丝闹翻了脸,怒气冲天的对赵丝丝吼道:“你无端的污蔑高柔,我们已经忍了,你不要再这样纠缠下去了,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一切只不过是你个人一厢情愿而已,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不然的话,我就在学校的公告栏上把真相公布出来,让全校的同学都知道。” 这些我是听林小雨和欧小玉说的,因为凑巧那天,易奇约高柔吃肯德基的时候,林小雨和欧小玉当了电灯泡。在大学里这种情况很正常,如果同宿舍的谁谁谁有了男朋友,那一个宿舍的女生都会沾光,何况林小雨和欧小玉这两个打秋风高手。 林小雨和欧小玉一唱一和把当时的情况绘声绘绝的跟我说了一遍,我心里一阵轻松,原来高柔并不是挖墙角,一切,只不过是赵丝丝的一厢情愿而已,暗恋,是很苦涩的,这句话不知道谁说的,不过听起来很有道理。 同时我也觉得一阵开心,这赵丝丝,落到如今的下场实属活该,这段时间我听了她不少的指桑骂槐,易奇此举,实在也替我出了口气。 谁知道林小雨话题一转,接着说道:“不过,事情好象并不是这么乐观的,赵丝丝虽然当场哭成了泪人,可依然没有放弃的打算,并且约了易奇今天晚上到教学楼楼顶去好好谈谈,我看见当时易奇好象有点被打动了,毕竟,赵丝丝对易奇的爱,是真的,说不定易奇一犯糊涂,真的干出对不起高柔的事也有可能!” 我一愣,脱口而出道:“什么?赵丝丝都这样了还不死心?难道是想从楼顶上跳下来?还要约易奇在楼顶见面?该不会是还想找个陪葬的吧!”我一说完,马上想起了那个诅咒,急忙伸手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呸”了一口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高柔这个时候推门走了进来,面色出奇的难看,我急忙迎上去问道:“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高柔沉着脸走到自己的床铺上坐下,幽幽的道:“我不想让易奇去赴赵丝丝的约会,可易奇不听我的,说赵丝丝虽然泼辣,但爱是无罪的,他不能伤害她太深。” 我走过去,伸手搭在高柔的肩头,轻声说:“姐,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啊!易奇去赴约,也说明这个人并不是没有良心之辈,不要太在意了。” 高柔伸手搭住我的手,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慢慢的说道:“小妹,你还小,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爱情,是很自私的,如果爱了,那就一粒沙子都容不下,何况一个大活人。”说完又低下头去,喃喃自语道:“爱无罪?爱无罪?爱情真的没有罪吗?” 我莫名的一阵发冷。 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好象要有什么事发生,为了高柔,我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趁吃晚饭的当口,高柔因为心情不好没有和我们一起来的时候,我向林小雨、欧小玉提议,今天晚上,我们也去楼顶,一方面好偷偷听一下赵丝丝究竟和易奇说什么,另一方面,也好看看易奇是什么反映,别让高柔被蒙在鼓里。 林小雨和欧小玉,本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听我这么一提议,马上一拍即合。 吃完晚饭,经过教学楼的时候,我特地抬头仔细看了看,这是学校的主楼,可以说是学校的标志性建筑,一共有九层,外表被一层浅绿色的钢化玻璃覆盖着,看上去即简洁明快,又大方宏伟,不过我却怎么看都觉得整栋楼都在摇晃,并且慢慢在我眼里变形,形成了一张诡异的笑脸。 我使劲甩了甩头,才将那个诡异的影象从我脑海中赶走,吓得我再也不敢看那教学楼一眼,低着头匆匆回到了宿舍。 刚回到宿舍,林小雨就火急火燎的催促起来,说是要先去楼顶埋伏起来,免得让赵丝丝抢先了,绝对不会容许我们在场的。 我也觉得林小雨说的有点道理,如果是我约会自己心仪的对象,也不愿意有第三个人在场的,何况一下还是三个,更何况还有一个是情敌的妹妹。 我、林小雨、欧小玉三人,随便找了口借口,溜出了宿舍,高柔大概是心情不好,也没有过问,张曼曼天天都在教室学习到十点才会回来,范琪今天也不在,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而李玲,自从认识那个所谓的有钱男朋友后,已经很少在回宿舍了,听说她男朋友在外面给她租了间房,过起了两人世界。 不过高柔现在的心情,应该不在乎,也许,清净一点,更适合她现在的心情。 路过学校公告栏的时候,发现公告栏前围了好多人,都在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有的人还在低声讥笑着。林小雨和欧小玉遇到这种事情,一向都是不落人后,虽然要去楼顶偷看易奇和赵丝丝的约会,还是忍不住拖了我挤进了人群。 不看还好,一看我们三人顿时呆在了那里,公告栏上贴满了照片,照片中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孩,正和一个有点猥琐的秃顶中年男人走在一起,那男人的手,揽在女孩的腰间,背景或是在街头,或是在停车场,或是在各种高档场所的门口,总之,谁都可以看得出来,那男人和女孩的关系,绝对不会那么清白。 其中还有几张,是那男子轻薄女孩的照片,那女孩一副欲拒还迎的表情,哪里还有一丝清纯的样子,那妆容、那动作,分明就是一个久经风月场所的小姐。 本来这种事在这个社会上,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可对于我们三人来说,却有着相当大的震撼,因为那照片中的女孩,竟然是我们宿舍的李玲。 我很是迷惑,不是说赵丝丝替李玲介绍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吗?怎么会是一个中年男人,还是个秃顶?这就是李玲所谓的有钱男朋友?看样子,有钱是蛮有钱的,不过当男女朋友就不怎么象了,最多算是个情妇,或者说是二奶,再说时髦一点的话,就是小三。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流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神情,我知道她们两个在想什么,应该和我想的是差不多的。 旁边一个男同学和他的同伴笑着说道:“呦!我以为我们那一届就够厉害了,没想到新的一届更强,这才开学几天,就傍上了秃哥,听说这秃哥一年换一个,都是新来的妹子,去年那个,还为他堕了几次胎,他妈的,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娇艳的花朵,可惜啊!哥们我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呢!” 他旁边的同伴起浑道:“你去跪下给秃哥磕几个头,再顺便帮秃哥的皮鞋擦亮点,说不定秃哥一开心,就把他以前用过的那些校花送一两个给你,你不就不用守活寡了嘛!哈哈。” 那先说话的男同学狠狠的“呸”了一口,笑道:“去去去,咱怎么也是天之骄子,怎么也是咱那村上的骄傲,怎么也是纯爷们,这样的破鞋,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倒找老子十万块,老子都不拿正眼瞄一下,别的人不说,就说这秃哥吧!一想到这女孩和秃哥睡过,你心里能不恶心?你那东西要能硬起来,老子都佩服你。” 他旁边的另一个同伴接着说道:“倒找你十万你或许不要,二十万呢?三十万呢?一百万呢?你要不要?就算不要人,一百万的大钞摆在你面前,你拒绝的了那诱惑?别他妈的装清高了,上一届那个某某某,也就是为秃哥堕几次胎的那个,秃哥玩腻了,一分钱没给就给蹬了,听说现在还不是又有男朋友了,你不要,有的是大把人要。” 那男同学被驳得一愣,马上又指着照片上的李玲反驳道:“这样的货色你要吗?你想想她睡在秃哥身下的样子,我就不信你还硬得起来,别说一百万,要是以一辈子阳痿为代价,就是一千万老子也不要。” 并不是那男同学一个人如此说,差不多意思的话,不断向我耳中钻来,刺耳异常,李玲其实并不是个坏女孩,我怎么也没有到,她会走到这一步,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全部被抖搂了出来,会怎么想?这样还有脸见人吗?这可是学校的公告栏,虽然我记得我们去吃饭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这些照片,那应该是贴上去的时间还不太久,可现在这里就有几十个人,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了,也许,这件事,明天就会成为全校同学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而李玲,算是整毁了。 林小雨猛的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撕那些照片,我和欧小玉也反应了过来,也跟着冲了上去,帮忙撕起来,虽然在易奇的事上,李玲和我们不是同一阵线,但我们毕竟是同一宿舍的,不能就这样让李玲毁了,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尽量不要让事情再无限扩大下去了。 可我们的举动,却引来了其他人的质问,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同学第一个问道:“你们撕照片干什么?这照片上的人又不是你们!狗拿耗子。” 他身边刚才搭话的那同学,又接上说道:“还用问嘛!一个班或者是好朋友呗!这下你们班出名了,保证明天上午,全学校都知道这件事了,你们现在才撕,晚了。” 林小雨“唰”的转过头去,对着那两个男生吼道:“滚!一天到晚就知道呈口舌之快,真比八婆还八婆。” 那男同学好象还想回敬几句,却被身边的其他同伴拉扯着离开了,走了好远我还听见他嘟囔道:“装什么正经,跟一傍秃哥的贱货混在一起,还能是什么好人?” 林小雨也听见了,脾气顿时上来了,手一甩就要追上去,我急忙拉住了她,以林小雨的脾气,追上去的话,只会使这件事闹的更大。 撕完照片,林小雨随手把这些照片揣进兜里,气呼呼的说:“走,先看看赵丝丝今天晚上要弄什么鬼,等下好好骂她一顿。”我这才想起来,我们出来的目的,是准备去楼顶偷听赵丝丝和易奇约会的。 经过这样一折腾,我们三人谁也没有心情说话,以林小雨为首,悄悄摸上了楼顶,说实话,虽然我心里很为李玲难过,但我还是对今晚的行动有点兴奋,这是我第一次爬到楼顶上,以前家里是尖顶的别墅,最多只能看看。 楼顶很宽阔,说白了就是一个大阳台,站在楼顶上往下看,楼下的一切就象童话故事里的小人国景象,自己也有一种晕晕的感觉,很可怕,我赶紧离开了边缘,真害怕一不小心再掉下去。 楼顶有几个废弃的铁皮房子,零乱的堆着,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这正好给我们提供了藏身之所,我们三人迅速的躲了起来,万一赵丝丝来了看见我们,那就没戏看了。 夜色,迅速的占领了苍穹,幸好校园里的灯光及时的亮了起来,我们三人才没有完全沉陷入黑暗中,但身处在这铁皮房子的阴影下,让我有点莫名的恐惧,不自觉的向林小雨身边挤了挤。 林小雨正在抱怨:“郁闷,怎么约个会到现在还没来,难道非要等到半夜才会更浪漫?都他妈的脑残!”我听着林小雨的埋汰声,心里却一阵温暖,这个林小雨,说话越来越粗了,不过也越来越真实可爱了。 欧小玉忽然伸出手指贴在嘴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林小雨马上闭上嘴,果然,楼梯上,传来了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而赵丝丝,几乎每一双鞋都有七八厘米的跟。 我悄悄的伸出头去,果然是赵丝丝,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宽松的蝙蝠衫、蝙蝠衫上印着个微笑的女郎头像,蓝色的牛仔裤,,看上去随意。 但奇怪的是,赵丝丝的神色并没有林小雨说的那样惨,而是一脸的笑容,嘴里还哼着不知道什么歌,手里不停把玩着手机,一步步的走了上来。 易奇不紧不慢的跟在赵丝丝的身后,一袭雪白的衬衫,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配上脸上的黑框眼镜,看上去那么斯文,那么的帅气。 这让我很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难道说在路上遇见的?那未免也太巧了点。 我忽然紧张起来,易奇会不会是脚踏两条船的那种人?听范琪说现在男人都这样,吃碗里的看锅里的,万一易奇也是这样的人,那高柔该有多伤心啊! 奇怪的是,易奇一直不说话,而赵丝丝也不说话,只是自顾哼着她那听不出调的歌,倒是藏在暗处的我们三个,差点急的冒出汗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丝丝的歌终于哼完了,转过身来,笑着向易奇说:“谢谢你能来赴约,虽然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但我一直把你当成是心目中的恋人,今天,你的话让我明白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梦,是梦,就会有梦醒的时候,其实现在想想,觉得好可笑,你虽然帅气,但并不适合我,你给不了我舒适的生活,所以,有时候梦醒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我仍然谢谢你能来陪我度过这一刻,替我把梦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易奇的脸,“唰”的一下白了,脸色迅速的沉了下来。 我一头雾水,这和我想象中的画面相差太远了,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赵丝丝哭着求易奇离开高柔,回到她的身边,并且一再申明自己是多么多么深爱着易奇才对,我想易奇应该也是这种想法,不然不会脸色变的那么难看。 林小雨见我不明白,小声的在我耳边说:“易奇家里穷。”我恍然大悟,在心里狠狠的将赵丝丝骂了一顿,这摆明了就是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为了摆脱自己那段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将易奇的尊严无情的踩在了脚下,而且还狠狠的践踏了几脚。 我从来没有想到,在赵丝丝美丽高傲的外表下,会隐藏着这样一颗丑陋的心,我更没有想到,原来有时候,面子可以使一个人变得如此的恶毒。 赵丝丝又笑道:“你今天上午在肯德基的那番话,我回家后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不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而是我一直没有伸出手去,如果我伸出手去的话,你早就是我的了,我们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学,只不过在高中我留了一级而已,如果单以时间论,哪里轮得到她高柔!不是吗?正因为我一直没有对你伸出橄榄枝,所以你才会退求其次,选择了那个高柔,这我不怪你,要怪的话,就怪我自己,不过也不能怪我,我为什么没有对你伸出手呢?我要不是想了一下午,还真想不出来为什么,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不配!你太穷了,象我这种家世的人,就算喜欢你,也只能喜欢喜欢而已,根本就不可能和你这样的人走到一起的,你养不起我,供不起我的吃穿住用,甚至约会都只能去肯德基那样的快餐厅,想想高柔也真蛮可怜的,竟然会爱上了你这种人,看样子,一辈子也许都不会知道高档餐厅是什么样子了。” 赵丝丝说到这个,还故意停了一停,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易奇那张已经变成惨白色的脸,继续挖苦道:“如果放在以前,我也许会愿意跟着你过贫困窘迫的生活,可现在,我看见你只觉得你很可怜,一天到晚装的很清高的样子,可我知道你骨子里是自卑的,你只是在身上穿了层冷硬的外衣,想用高傲的外壳来掩饰你内心的脆弱,想来真是可笑,我以前还那么的迷恋你,自己真是傻!” 赵丝丝已经完全沉浸入侮辱人的快乐中,也可能是被这段没有开始过的恋情折磨的太久了,现在一旦爆发,哪里还停得下来,又继续喋喋不休道:“现在我想明白了,我真为我自己庆幸,幸好我没有和你怎么样,不然现在肯定连肠子都悔青了,你今天上午那一顿话,真的喝醒了我,我得感谢你,也应该感谢高柔,要不是高柔象拣破烂似的把你拣去,说不定我到现在还沉迷在自己的梦境中,不知道何时才能醒呢!” 我看见易奇的手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嘴唇也哆嗦了起来,脸色更是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黑,再由黑转白,眼镜后面的眼睛,也慢慢的闭了起来。 我的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赵丝丝的话,实在太刻薄了,别说易奇这样斯文的一个大男孩了,就算是一些厚脸皮的男生,恐怕也受不了这样的讽刺,我真没有想,一个女人一旦狠下心来,竟然能对自己昔日喜欢的对象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紧挨着我的林小雨,已经愤怒的浑身颤抖了起来,我急忙伸手压住林小雨的肩头,轻轻拍了拍,示意她不要冲动。 易奇忽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兀自在喋喋不休的赵丝丝,眼中闪过一丝凶残,我的心里陡的一惊,隐约觉得,一场可怕的惨剧,即将在我面前上演。 赵丝丝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步的逼近,自己花一样的年华,即将在今夜凋零,反而越说越带劲,一边说话一边还比划着手势,看上去就象一个正在做报告的领导。 终于,赵丝丝告一段落,惬意的舒展了一下手臂,转过身去,面向校园,指着隐秘处那些一对对的情侣,轻蔑的笑了一声道:“你看,那些热恋中的男女们,是不是很象你和高柔,穷,并快乐着,连开个房的钱都没有,只能在墙角林荫中偷偷摸摸的亲热,欲火焚身却又得不到舒解,是不是很可怜? 易奇慢慢向赵丝丝靠了过去,手伸向赵丝丝的后背,我的呼吸,猛的重了起来。 我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声带竟然不听自己的使唤,我想冲出去,身体却在一瞬间僵硬。 易奇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接近,三尺,二尺,一尺……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仅仅剩下一尺的距离了,只要易奇轻轻的一推,赵丝丝就会摔下去,这可是楼顶,九楼的楼顶,摔下去的后果是什么,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 我忽然想起了那句话,“什么?赵丝丝都这样了还不死心?难道是想从楼顶上跳下来?还要约易奇在楼顶见面?该不会是还想找个陪葬的吧!”心里又是一阵惊悚,难道,这样的一句无心之语,也会导致一场惨剧?如果易奇真的将赵丝丝推了下去,那他的下场,和陪葬又有什么差别呢! 易奇的手,就在距离赵丝丝后背一尺之处,停了下来,剧烈的颤抖着,脸上又是一阵阴晴不定,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深处,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我在心里大喊着:“易奇,千万不要做傻事,赵丝丝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你这样做的话,她死是死了,可你的一辈子,也就这么毁了,你还这么年轻,这么优秀,不应该用自己的一生来赌气,更不应该把自己的一生毁在这样一个没素质的人身上。” 易奇忽然轻轻的吐了口气,眼神猛的凌厉起来,手不在颤抖,慢慢的向赵丝丝背上推去。 眼见,一幕惨剧,就要发生! 猛地,我的喉头一松,“啊”的尖叫了一声,那声音,又尖又细,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叫出这么难听的声音来。 可就这么难听的尖叫声,却救了赵丝丝的性命,也救回了易奇的一生,因为易奇的手,迅速的缩了回去,而赵丝丝,也马上转过了身来,狐疑的看着我们藏身的地方。 我这边一出声,林小雨和欧小玉也冲了出去,易奇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会来偷看。 等到我从铁皮房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林小雨和欧小玉已经开始一唱一和的骂上了,林小雨说:“小玉啊!这附近是不是有开酱醋厂的啊?怎么这么大的酸味?“ 欧小玉笑道:“屁啦,这么大的酸味,得多大的酱醋场才能散发出来啊!镇江陈醋厂估计规模都不够,根据我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经验,这味道,分明是吃不到的葡萄那种酸味,要是我啊!我也会跟某人学,将吃不到的葡萄先猛贬一通,再装做很潇洒的样子离开,这样起码可以为自己保留几分面子嘛!” 林小雨赶紧点头道:“我说嘛,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酸味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赶紧撤,在不走的话,我怕我会当场酸掉牙。” 赵丝丝又不是笨蛋,哪里会听不出这样的冷嘲热讽,脸色涨的就和猪肝一样,别看她在易奇面前倒蛮能说的,到了林小余和欧小玉面前,哪里还有她说话的地方,刚刚发出:“你……你……你们两……”就被欧小玉打断了。 欧小玉一见赵丝丝想说话,赶紧抢先说道:“小雨啊,这味道又变了,原来只是酸,还能忍受,现在怎么都变臭了,是不是你在污染空气?” 林小雨和欧小玉自从见了面,就象磁铁的正负两极,早就默契的不能再默契了,接过话道:“是啊!刚才我放了个屁,还发出“你……你……你们两……”的声音,真他妈的奇怪,原来屁也可以放成这样。” 欧小玉又接着道:“还好啦还好啦,虽然臭了点,但是是无毒的,比某些人一味的说恶毒话好多了,那些话,还不如你的屁呢!” 赵丝丝又张了张口,想说出几句反驳的话来,但林小雨和欧小玉哪里会容她开口,林小雨继续讽刺道:“是啊!我的屁要是象那样恶毒,那我还不丢死人了啊!我可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分明是自己暗恋别人,现在别人名草有主了,还倒打一耙,自己装的二五八万一样,实际上还不是弃妇一个,不然也就用不着满不街的撒泼了。” 说到这里,欧小玉马上接上“啧啧”有声道:“高兴,你可没看到那一幕啊!精彩啊!真是精彩啊!肯德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有个人别看平时傲气的象只孔雀,其实也就是一只草鸡,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别提多丢人了,当时肯德基里也有我们学校的人,估计现在,有一大半人都知道了。” 我看见赵丝丝的脸“唰”的一下绿了,要知道赵丝丝这种人,最要面子,攻击她其它的,她可能不怕,但是要涉及到了面子问题,那比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都可怕。 何况,今天的肯德基事件,确实有点丢人,那肯德基距离学校很近,平时就有很多学生去那消费,欧小玉的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林小雨一见有效果了,马上打蛇随棍上道:“哈哈,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你以为大家都在那嘻嘻哈哈的议论什么?都在说今天在肯德基上演的那一幕呢!” 欧小玉故做惊讶的说:“哎呀!要真这样,那可好玩了,要是我啊,羞也羞死了。”说完“咯咯”笑了起来,也不等赵丝丝缓过劲来,拉着我就象楼梯走去,林小雨当然也不会傻到在那等赵丝丝反击,一把拉着易奇笑道:“还不走还等什么?还想再看人家在哭闹一场呢?还是想再等着人家装做若无其事的对你辱骂一番呢?走吧!” 易奇巴不得离开这里,正好顺坡下驴,头也不回的跟着林小雨随我们之后向楼下走去。 林小雨片刻追上我们,一边走一对我挤眉弄眼,一边还和欧小玉继续大声道:“哎!真是世道变了,什么样不要脸的人都有,还有跑到肯德基找男人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欧小玉“咯咯”笑了几声,回头看了看易奇,见易奇的面色相当难看,把刚要说出口的话硬吞了回去,吐了吐舌头,没有再接林小雨的话,林小雨见欧小玉不接,自己大概也觉得没意思,就闭上了嘴巴。 一行四人忽然静了下来,这让我有点不安起来,从今天说出那句话开始,我总是有种莫名的惊怵,总感觉好象要出什么事,幸好,刚才欧小玉及时冲了出去,不然,真不知道易奇的那只手,会不会真的推出去。 四个人的脚步声,在静悄悄的楼梯间响起,每一声,都让我心惊肉跳。 过道里的灯,冷冽得让我直冒冷气。 地面上被灯光拉长扭曲变形的影子,象一个个舞动的鬼魅,张牙舞爪的肆意恐吓着我的神经,我的心,越来越没有来由的慌乱。 我努力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开始数起了楼梯,每十六阶一个楼层,我都会在心里默默的数上十六个数,每一次从一数到十六,高高悬起的心,就会放下一点,好象我们几人离开不是楼顶,而是地狱,每走十六个阶梯,距离地狱就远了一个阶段。 我看了看林小雨,一向嘻嘻哈哈的林小雨也有点反常,眉头微微的皱着,还时不时的偷偷瞟易奇两眼,我的心里又是一惊,莫不是,林小雨对易奇,也有那么点意思? 好在教学楼只有九层,一百四十四个阶梯很快就数完了,我们四人,踏出了教学楼,刚踏出教学楼,我心里顿时一阵轻松,浑身根根竖立的毛孔,也顿时恢复了原状,就象预感到的危险已经过去了一般。 但这种轻松的感觉,仅仅只是一瞬间。 就在我左脚刚刚踏出教学楼,右脚抬起想前迈,但尚未落地的时候,心里忽然想起了那一百四十四阶楼梯,一四四,要死死,要丝丝,要丝死,要死丝!几个不吉祥的句子从脑海中自己蹦了出来,随之猛的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警兆,接着就听见楼顶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我不由得抬头向楼顶上看去。 这一抬头,正好看见一道身影从九楼的楼顶上华丽的纵身一跳,我的大脑在瞬间静止,忘记了惊呼,忘记了尖叫,甚至忘记呼吸。 一弹指有多久? 就在弹指间,那身影已经落到了我的头顶上空,我已经看清了那宽松的蝙蝠衫随着手臂的挥舞舒展着,整个人看上去确实象是一只大蝙蝠,我也看见了蝙蝠衫上的那个女郎画面,似乎笑的更欢,笑得更猖狂,笑的更为诡异。 但是,蝙蝠衫的主人的脸上,却是另外一种表情,那是恐惧,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过,我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不会比她好什么,从九楼上跳落下的一个人,是完全有可能将另一个人砸死的,很不幸,按照赵丝丝现在的位置,最有可能被砸中的,就是我。 我忽然又想起自己的那句话,“什么?赵丝丝都这样了还不死心?难道是想从楼顶上跳下来?还要约易奇在楼顶见面?该不会是还想找个陪葬的吧!” 我一度以为,那个陪葬者是易奇,只要刚才易奇轻轻的一推,就算不会马上跳下去陪葬,也活不了多久,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赵丝丝要找的陪葬者,是我。 因为我没有说出陪葬者的姓名,所以,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陪葬者,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自己。 我心头在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有很多我想做还没来及做的事,更多的却是已经过去了我却无法忘怀的事。也闪过无数张面孔,有爷爷、有爸爸、有妈妈、有奶奶…… 最后却定格在小表弟那张惨白的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双大大的眼睛,无助般的盯着我,好象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股大力猛的将我推开,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屁股直愣愣的和坚硬的水泥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手肘也硌在地上,一阵剧烈的酸麻。 然后就听见“扑通”“噗嗤”的声音接连响起,脸上被溅了几点热呼呼的液状物体,在接着,就是林小雨和欧小玉两人的尖叫声。 我缓缓睁开双眼,第一个反映就是也是发出了尖细的惨叫声,并不是因为屁股和手肘上剧烈的疼痛,而是眼前的惨景,对我视网膜的冲击实在太大。 我一想成绩相当的不错,用优异还形容也不算过分,脑海里的词语,绝对不会低于数百条,但我却找不出什么样的词语可以形容了我面前的惨景。 第五章 夜话私语 赵丝丝正趴在易奇腰部的位置,鲜红的血液,自她的嘴角慢慢流了出来,头发披散着,遮掩住了她的半片脸,双手十指还张开着,似乎想抓住什么,眼睛瞪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易奇趴在那里,准确的说是侧卧在地面上,身子畸形的扭曲着,浑身都象脱节了一样,正在那抽搐不已,就象一只正在匍匐前进的壁虎,猛的被砸中了脊梁骨一样。 “你……你……没……事吧?”易奇挣扎着对我说出这句话,艰难的伸出手来,好象是想抓住我,但手腕刚抬起,喉头忽然发出“咕咕”的声音,猛的咳嗽了一声,“噗”的喷出一口血沫,眼睛陡然睁的滚圆,脸上显露出痛苦之极的神色。 我刚停息的尖叫声,再度响起,伴随我一起尖叫的,还有林小雨和欧小玉,她们两人刚才一直没缓过神来,现在刚刚有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尖叫的声音,比我更尖细,同时响起的,还有四周拥过来的脚步声。 “噗”的一声,易奇又喷出一口血沫,镜片后的眼睛,慢慢的黯然下去,头颅缓缓的向地面贴去,嘴角翘了翘,好象是努力想对我显露出一个笑容来,可惜,只来及翘起个嘴角,脸上的表情就永远的定格了。 “啊!”又是一声尖叫,高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直愣愣的看着易奇的脸,看着易奇那只伸向我的手,看着砸在易奇身上的赵丝丝。就这样一直看着,嘴巴张的老大,一脸的不相信、惊骇和伤悲,却不见有眼泪落下。 很快,周围围上来几个同学,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小声的惊呼着,装模作样的可惜着,甚至幸灾乐祸的嘲笑着。 “呀!太吓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徇情吗?”一个女生做作的用手捂住了眼睛,却在指缝间留出好大的一条缝隙。 “这什么年头了,怎么还玩这一套,跳楼也不拣个地点,这他妈的多恶心,再说了,万一砸到人怎么办?就算砸不到人,砸坏了花花草草的,也是不对啊,多没有公德心。”一个瘦瘦的男生竟然背起了大话西游里的台词,说完还自以为很幽默的转头对他身边的女孩子炫耀般的笑了笑。 “该不会是闹鬼吧!听说大学里这些脏东西最多了。”另一个女生怯生生的小说嘀咕了一句。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嘈杂,一阵阵声浪不停的向我耳内钻来,我只觉得头脑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终于,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赵丝丝忽然爬了起来,慢慢撩起自己的长发,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将手在那件蝙蝠衫上擦了擦,留下一片血红。 赵丝丝慢慢走向我,那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一抖一扭一歪一斜的,走的很是艰难,就象是浑身的关节都散了,看上去很是别扭。 我本能的向后退了退,赵丝丝一把没抓到我,又艰难的向前走了一步,喘息着说道:“来吧!跟我一起走,你再留在这个世上,是会害人的!”说完就猛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还一边吐着血沫。 我拼命的摇头,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喉头又干又涩,心里已经慌到了极点,头脑一片空白,我努力想转过身去逃走,却发现身体也无法动弹,拼命挣扎一番后,我彻底的放弃了,眼睁睁的看着赵丝丝一步一抖的向我逼了过来。 赵丝丝的手,越逼越近,已经伸到了我的面前,我甚至能感觉得到,从那只手上传递过来的冰冷,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手,出奇温柔的搭在了我的肩头,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回去吧!和你没关系的,这并不是你的错。” 我猛的睁开双眼,易奇,果然是易奇,易奇正温柔的笑着,依旧那么潇洒、那么帅气。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易奇却摇了摇头,对我又是微微一笑,示意我什么也不用说,转过身去,对赵丝丝伸出手道:“丝丝,我们走吧!” 赵丝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停了半晌,幽幽的道:“就这样走了吧!我真的不甘心。” 易奇说:“你知道这件事和高兴没有关系的,对不对?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来,听话,我们走吧!”说着话,已经牵住了赵丝丝的手。 赵丝丝的神色逐渐平淡下来,竟然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变的好温柔好温柔,随着易奇,慢慢的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我的视线,刹那间,我泪流满面。 赵丝丝还是爱着易奇的,而爱情,有时候能让人忘记仇恨,赵丝丝,就是最好的例子。 “开心果?开心果?你可别吓我啊!”我的耳边,响起了林小雨的叫声,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林小雨那张焦急的面孔,看上去都快要哭了。接着就是白,刺眼的白,墙壁、被子、床单、甚至房顶的日光灯发出的光线,都是白色的,犹如人们描述的天堂里的色彩,空气中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很快,我认出了这场景,这里并不是天堂,更不是地狱,只不过是在医院里,我努力挣扎着想坐起来,旁边的林小雨已经一把抱住我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开心果,你吓死我了,你都快昏迷一夜了,又是摇头又是流眼泪的,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着林小雨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艰难的笑了笑,虚弱的说:“放心,赵丝丝已经放过我了,我不会有事的。” 林小雨大概以为我在开玩笑,破涕为笑的“呸”了一声:“乌鸦嘴,什么不好说偏提那个贱女人,自己跳楼就算了,还连累了易奇。”一提到易奇,林小雨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听到“乌鸦嘴”三个字,我的心又是“咯噔”一下,想起了刚才的那些景象,但我没有说出来,我害怕会吓坏了林小雨。 “高兴你醒了!”病房门口欧小玉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欣喜,我一转头,就看见范琪和欧小玉两人,欧小玉手里提着几盒饭,大概刚才出去买吃的去了。 范琪默默的走到我的床边,拍了拍我的手,轻声说:“醒了就好,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说完眼圈也红了起来,我一阵感动,范琪这种面冷心热的人,都差点哭了,真是不容易呢! 我忽然想起了高柔,想起了高柔看见那一幕时脸上的表情,急忙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道:“高柔呢?我姐姐呢?我姐姐怎么样?” 林小雨把头一低,低声说:“高柔也受了很大的刺激,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现在在隔壁病房呢!”话刚落音,就听见高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没事,事情过去了,就只能选择忘记,伤心是免不了的,但人活着,总不能一辈子都伤心下去。” 我一抬头,就看见高柔,依旧那么温柔,那么腼腆,心里一阵波动,眼圈又是一热。 高柔走到我床边,伸手轻轻的摸了几下我的头发,柔声说:“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别怕,有姐姐在!”我再也忍不住一直含在眼圈中的泪水,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 林小雨和欧小雨一直都在强忍着,我这一打开泪闸,两人也跟着一齐哭泣起来,病房里,一时充满了哭泣的声音。 到是高柔,不住的安慰我,从始至终,一滴泪都没有落下,甚至眼圈都没有红一下。 但我知道,她虽然没有流出眼泪,但是心在哭泣,甚至在流血,易奇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谁知道现在就阴阳永隔,只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我也很佩服高柔,虽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仍然没有想到,外表这么柔弱的高柔,竟然有这么坚强的内心,如果是我在几个时辰前失去了自己的恋人,也许,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过了好久,几人才平静下来,眼看着天也快亮了,几人干脆围坐在一起,聊起天来,有伤心的,有快乐的,但大家都尽量不会提到易奇和赵丝丝的名字,也许,都在替高柔难过。 我和高柔本就没有什么,只不过一个惊吓过度,一个伤心过度,在医院呆了几天,姐妹两一商量,决定出院,回到学校去。 出院那天,林小雨来了,欧小玉来了,范琪来了,一向都只会死读书、读死书的张曼曼也来了,甚至连已经象人间蒸发了一样的李玲,也抱着一大束鲜花出现在我们的病房前。 回到宿舍,倍感亲切,林小雨和欧小玉人小鬼大,还弄了一些驱逐晦气的把戏,弄得我们姐妹两哭笑不得。 晚上几人去附近的餐馆大吃了一顿,林小雨还点了很多啤酒,高柔一开始不肯喝,后来被缠的实在没办法了,也破例喝了起来。 除了我逼死没喝外,其余几人每人几瓶下去后,都原形毕露了,林小雨逮着谁都要亲一下,范琪用筷子敲着酒杯乱吼,张曼曼一个劲的傻笑,脸红的跟擦了胭脂似的,欧小玉两眼冒光,一个劲的嚷嚷,就是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李玲两只好看的杏眼,几乎粘到了一起,高柔哭了,哭得稀哩哗啦,哭完了又喝,喝一会又哭,整整折腾到餐馆打佯才算罢休。 回到宿舍,几人大概酒精已经发作到了极至,没有一个愿意正儿八经躺下来睡觉的,干脆在宿舍正中间放了条席子,一起坐在上面,又开始天南海北的扯了起来。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是谁先把话题扯到了蟑螂身上,范琪原来已经迷迷糊糊的象死猪一样靠在我身上的,一听到蟑螂,一骨碌翻了起来,惊叫道:“蟑螂?在那里?在那里?” 几人哈哈大笑,范琪这才明白只不过是提了句而已,嘟囔着又倒了下来,依旧靠在我的身上。 等把头摆放在最舒服的位置,范琪眯着眼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蟑螂吗?按照我的个性,就算来头大象我都不应该怕的,怎么会怕小小的蟑螂呢?” 林小雨也喝高了,大着舌头说:“谁知道你啊!整天冷着个脸装酷,实际上连蟑螂都怕,上次那只,被老娘一拖鞋打的,肠子都淌出来了。”说完还得意的“嘿嘿”傻笑了两声,好象打死一只蟑螂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一样。 范琪喝了不少,根本没理会林小雨的话,自顾接着说道:“其实,我原来什么都不怕,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天塌下来我当被子盖,就算能砸死人,也会先砸到高个的,直到后来,我遇见了那个王八蛋。” 欧小玉“哈哈”笑道:“男的吧?我就知道,肯定又是什么伤心事!” 范琪闭着眼“嘿嘿”笑了两声,说:“屁的伤心,那年我才十六岁,对男女之事,还不太懂呢!那王八蛋是我家邻居,比我大四岁,小时候,我经常跟着他玩,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祸害我。” 说到这里,范琪停顿了一下,声音明显低了下来,接着说道:“那天放学,他告诉我说郊区有个荒屋,传说里面闹鬼,问我敢不敢去,我本来不想去的,可他一再的激我,说我一天到晚说自己胆子大都是吹的,实际上是个胆小鬼,那时候我太好胜,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挤兑,没几句,我就答应了晚上和他一起去鬼屋探险。” “鬼屋?又开始瞎编了,我才不信呢!这个年头,什么都不多,就是什么鬼屋啦,盗墓的多,你该不会是看小说看傻了吧!”林小雨嘻嘻哈哈的说,看那样子,根本就当范琪在唬烂。 范琪也不睬她,接着说道:“也是事有凑巧,哪天晚上我父母都不在家,也没人管我,我自己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就随着那王八蛋一起到了郊区。” “我们到了郊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老天爷都好象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一样,天黑的出奇,伸手都看见自己的手指头,风还大,刮的呜呜的。说实话,我心里已经开始害怕了,但来都已经来了,如果那个时候说要回去,以后肯定会被那王八蛋笑死。” “我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跟着他走,谁知道越走越远,开始还能看见几处民宅,虽然房子老旧了点,但起码还有灯亮,灯亮着就表示有人住,只要有人,我心里就还有点底,可慢慢的,四周就只剩下一片漆黑,除了我们两手里的手电筒,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一丝一毫的亮光了。” “我开始害怕起来,努力的睁大眼睛,紧紧跟在那王八蛋的身后,生怕在跟丢了,手心里全是汗,滑腻腻的,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手电筒,心,也开始跳个不停。”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我已经累的就要喊出放弃的时候,那王八蛋回头告诉我说到地点了,我借着手电光看了看,前面果然是一处废弃的房子,青灰色的砖,青灰色的瓦,低矮老旧,门板还破了一块,连把锁都没有,看着就有种阴森森的味道。” 范琪说到这里,我们几人的兴趣全被她提了上来,连林小雨都不在吵吵了,全都凝神屏气的听她说下去。 “我有点迟疑,真后悔跟他来这个鬼地方探什么险,但是来已经来了,都到地头了,总不能装孬吧!只好继续强撑下去。” “那王八蛋回头对我笑了笑,走过去伸手推开门,发出一种能令人牙酸的声音,在那样的黑夜里听起来,更加的渗人,我人还没有进去,全身的汗毛都已经竖立了起来。” “一进房内,几只老鼠“吱吱”叫着从脚下溜走,我吓的尖叫了起来,这时,“啪”的一声,那王八蛋打着了打火机,从身上掏出一支蜡烛,点了起来,听见我尖叫,回过头来,昏黄的烛光映着他的面孔,看上去很是恐怖,对我“嘿嘿”笑道:“怎么?害怕了?你不是一向吹自己胆子打吗?”我白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谁知道那王八蛋又干笑了两声说:“其实你不用害怕,这并不是什么鬼屋,这房子,只是我们家的老宅子而已。”我顿时气恼起来,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骗我来你家这破宅子做什么?还说是什么鬼屋,我看你一见都象鬼!”我本来以为他只是无聊故意吓唬吓唬我而已,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插进去问道:“到底发生了事?该不会真的遇上了鬼了吧!” 范琪半眯着眼睛看了看我,苦笑了一下,说:“我情愿是真遇见了鬼,也不愿意遇见哪天晚上的事。” 说完也不等我说话,又继续道:“那王八蛋听我咒骂他的家人,他也不生气,依旧嘻皮笑脸的对我说道:“其实我骗你来这,也没什么大事,一是我很喜欢你,二是我最近实在需要一笔钱,所以只好委屈你了,麻烦你在这呆几天,我也好找你父母借点钱花花。”我一听,顿时呆住了。” “这不是绑架吗?这不是勒索吗?我虽然在电影电视小说里经常看到这样的事情,可事情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我还是整个人都蒙了。 那王八蛋又“嘿嘿”干笑两声道:“当然了,这几天之内,你只能呆在这屋子里,哪都不能去,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准备了食物,还在里间特意安置了一张床,总不能让你在地上陪哥哥不是。” “我听到这里,已经缓过神来,也顾不得外面有多黑了,转头就想跑,但那王八蛋早有准备,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抱了起来,随脚一踢,“咣”的一声将破门关上,转身将我向里屋抱去。” “我哭着喊着,捶打着他,拼命的挣扎,但我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哪里拧得过一个小伙子,没一会,我就被他向丢垃圾一样丢到了里屋的一张破床上。” 林小雨忽然“哎呀”一声,插道:“你该不会真被他给……” 范琪苦笑了下,那笑实在比哭还难看,反问道:“你认为当时在那种情况下,我有可能逃脱得了吗?” 林小雨想了想,黯然的低下了头,不在作声。 范琪倒有点无所谓的样子,继续说道:“完事后,我躲在床角哭泣,心里的伤,远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强烈,那王八蛋却点了支烟,悠悠然的抽了起来。” 欧小玉恨声道:“要是我,我就装做顺从的样子,先哄那个男的开心,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他给杀了。” 范琪用鼻音嗤笑了下,说:“和我当时的幼稚想法一样,我也一边哭一边假装道:“现在我都已经和你那个了,你放我走,我回家要钱给你,比你绑架我来的要安全的多,这样你要是被抓住了,起码要判好几年的,如果你不放我走,就算你拿到钱,我回家了也会告你。”谁知道那王八蛋看了看我,象看一个弱智一样,冷笑了下说:“你真的以为我还会放你回家吗?”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那王八蛋说完,又强暴了我一次,将我用一根麻绳绑上,大摇大摆的离去了,将我一个人丢在那个小屋里,临走还带走了那半支蜡烛,无尽的黑暗,一下子将我吞没。” “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从门板上的那个破洞里灌进来的时候,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同一只游荡在黑暗中的幽魂,正发出危险之极的信号。” “我被绑的太紧,手脚逐渐麻木起来,躺在破床上,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慢慢迷糊了起来,朦朦胧胧之间,感觉脸上痒痒的,好象什么东西在爬动,而且脖子里,身上,到处都开始痒起来,我不自觉的扭动了几下。” “这个时候,蜡烛忽然亮了起来,我猛的睁开了眼睛,你猜我看见了什么?”范琪说到这里,卖了关子。 “你还能看到什么,肯定是那混蛋又回来了呗!”欧小玉抢着说道。 范琪苦笑了一下说:“那混蛋当然是回来了,不过你却只猜对了一部分。”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曼曼,忽然接口道:“一定是蟑螂,起码是和蟑螂有关系的东西。” 范琪“哈哈”大笑两声,拍着巴掌说:“聪明!果然是高考状元。“说完又大笑了几声,好象刚才她说的那些事,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我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讽刺的话来,但欧小玉那张嘴,哪里肯饶人,张口就说道:“看你丫笑的,跟拣了个元宝似的,难道刚才那个被强奸的是我?” 范琪笑道:“那算个屁,女人嘛!谁不会被哪个,迟早而已,老娘早看得很淡了,何况后来,老娘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了,那点事,早忘的一干二净了。只是,那些蟑螂,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我一睁开眼,就看见那混蛋正“啧啧”有声,看着我不停的摇头说道:“我说大小姐,你怎么懒成这样,你看看这一身蟑螂爬的,你就算爬不起来,也扭动一下身体啊!” “我这才看清楚破床上的情况,竟然爬满了蟑螂,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那么多蟑螂,不但破床上爬满了蟑螂,连我的身上,都堆满了一只只恶心的蟑螂,大概被我刚才扭动了几下惊动了,都在我身上来回爬动。” “我猛的尖叫起来,疯狂的扭动身体,那些蟑螂更加迅速的爬动起来,竟然有几只钻进了我的衣服里,贴着我的皮肤,让我更加的难受。” “那混蛋忽然伸手从后面拿出个袋子对我扬了扬,“嘿嘿”笑道:“怎么样?我怕你寂寞,给你找些东西来给你做个伴,怎么样?这些小可爱,适合你的胃口吧!哈哈哈哈!” “说完又从后面变戏法般的拎出另外一个袋子,一边慢慢的解开袋口,一边继续说道:“不说话?那就是一袋不够?幸好我准备了两袋,够体贴吧!”说着伸手将袋子里的蟑螂,全部倒到了我的身上。” “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惊恐,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了,妈妈告诉我,那混蛋打电话找我爸爸要一百万,结果我爸爸报了警,警察只花了几个小时,就找到了我被囚禁的地方。” “从那以后啊!我是见到蟑螂就怕的浑身发抖,严重的时候,还会手脚抽筋,连想动弹一下手指头都难。” 范琪说完,大家都沉默了下来,一时谁也不说话,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半晌,我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李玲忽然说话了,她说:“范琪这事都跟我们说了,我的事,再不说说显得我不厚道了,再说了,憋在我心里,也很难受。“ 说到这里,李玲停了一下,继续说道:“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我家里穷,前几日,赵丝丝给我介绍了个对象,一开始,吹的天花乱坠,说什么多金、潇洒、大方、人也帅气,我很是心动,想都没想就同意见面了。” “见面的地点,听说也是对方安排的,是本市一家非常有名的大酒店,平时我路过那酒店的时候,就十分羡慕那里的金碧辉煌,但仅仅是羡慕而已,从来没有想到过,我有一天也可以进去消费,要知道,那里随随便便的一顿饭,就要花上千把块,那可是我将近一个学期的零花钱。” “为了那次约会,我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还借了赵丝丝一件时髦衣服,在赵丝丝的陪同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去了。” “刚到大酒店门口,我就被那种豪华深深的震撼了,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放,相信连酒店门口的那两个大石狮子,都能看得出来我的扭捏不安。赵丝丝当然也看出来了,一个劲的安慰我,说什么对方很随和,让我尽量放松,平时什么样,就什么样好了,这让我稍微轻松了一点。” “包间是对方早就定好了的,硕大的圆桌上已经摆放了八个精美的冷盘,光那八个冷盘,我估计就够我吃上一个月食堂的了。我们到的时候,对方还没有到,服务员端上来一盘子的饮料,我喝过的,没喝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各式各样的都有,赵丝丝随口点了两样,我们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说着有的没的,等待着对方。” “我的心里越来越慌,富丽堂皇的酒店,潇洒多金的帅哥,一见钟情的浪漫,这一切的一切,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事情,竟然活生生的在我身上发生了,我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即将成为公主的灰姑娘,幸福,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看上我,如果看不上我,那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而已。” “伴随着一迭连声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公司的事太忙了,我来迟了,我来迟了,”我的担心很快结束了,因为推门进来的,并不是什么年轻英俊的帅哥,而是一个四十多岁,又矮又胖,堆了一脸虚假的笑容,眯着两只蛇一样的三角眼,脸上堆着个大大的酒糟鼻子,还有些谢顶的中年人。” “本来我一直沉浸在幻想当中,对方是个高大、帅气、阳光、开朗的男生,而且多金、大方、为人和善、年轻有为,这才是我理想当中的白马王子,我甚至都想好了,只要遇到这样的主,就算用死皮赖脸的方式,我也要粘住他。” “谁知道一见面,竟然是个可以做我父亲的秃顶男人,虽然穿着一身名牌,手上的金表和钻戒闪的我眼睛直发花,但长相相当的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我的心情,顿时失望到了极点。” “那男子大概也看出了我情绪的转变,马上伸手从名牌公文包里拿出个首饰盒子,笑眯眯的递了过来,道:“希望两位美女能接受我的一点心意,原谅我的迟到。” “嘴上说着两位美女,那首饰盒子却一直递到我的面前,方方正正的盒子四角,镶嵌着银箔,盒面几个描金的字,晃的我直眼花。古时候不是有个买椟还珠的故事吗?不是我吹嘘,光看那盒子,我就知道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会低于五位数。” “我心里就象揣了两头小鹿,乱撞乱跳,又想伸手接过那个盒子,要知道,那盒子里的东西,可是我一直做梦都想拥有的,另一方面,却有点厌恶,甚至有点恶心,这样的一个老男人,实在让我有种吃苍蝇的感觉。” “我还没有做出反映,旁边的赵丝丝已经接过首饰盒子塞了给我,一边笑道:“方哥出手就是大方,你要是每回迟到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那我们还真希望你每回都能迟到个几分钟。”一边还我递了个眼色。 “我手里握着那个首饰盒,就象一块烧的滚烫的烙铁,烫的我手心发疼,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把盒子丢掉,反而象个宝似的紧紧抓着,生怕那首饰盒子插翅膀飞了一般。” “那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切,“嘿嘿”干笑道:“好说,好说,只要你们姐妹两愿意陪哥哥吃饭,别说这点小玩意,就是别墅汽车,只要你们看上的,哥也绝对不带眨巴下眼睛的。” “赵丝丝马上笑着接口道:“这差事到哪找去,又有饭吃,还有首饰拿,说不定还有别墅汽车赚,有些人真是好命啊!”说着还半开玩笑似的推搡了我一下。” “傍大款的事,我听的多了,只是没有想到,我也会遇到这种事,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站起来走掉?别说那汽车别墅的诱惑了,就连我手里的首饰,我也有点舍不得放弃。继续留下去,那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我是默许了。” 欧小玉忽然“呸”了一口道:“你就是个傻B,你以为真的会给你什么汽车别墅,别做美梦了,那些男人,无非就是玩玩,玩腻了,就一脚把你给踹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还汽车别墅,我告诉你,就连那个首饰,都不是好拿的。” 我稍微有点担心的看了看李玲,欧小玉这话太重了,我担心李玲会受不了。 谁知道李玲只是苦笑了下,说道:“小玉骂的极是,我就是个傻B,我被那首饰诱惑了,我被那汽车别墅的谎言迷惑了,或者说,我被自己的虚荣心迷惑了,于是,我留了下来,而且我幼稚的认为,有赵丝丝的陪同,起码当天我是安全的,大不了白拿一个首饰,以后不再搭理他就是了。” “谁知道赵丝丝一边拍着胸口一再向我保证,肯定会把我安全的带回宿舍,一边却和那个秃顶男人死命的灌我酒,虽然我也能喝两杯,但哪里经得住两个人轮流灌,不一会,我已经脑袋发晕,眼皮变沉,看人也都是双影了,说话舌头也撸不直了。” “但两人并没有就此放过我,也不知道是第几瓶红酒见底了以后,那男人又豪爽的招来了服务员,大声的说道:“来来来,再开两瓶。”赵丝丝也跟着起哄道:“好好好,今天就喝个痛快。”我已经不知道被灌了几瓶,大脑早已不再属于自己,竟然也跟着喊道:“好好好,你们喝多少我喝多少。” “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酒量,倒也不怕了,可惜我并没有千杯不倒的本领,等到两瓶红酒送上来的时候,我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我头疼欲裂,眯着眼使劲甩了甩头,牵动下体一阵剧烈的疼痛,这才使我从迷糊中完全清醒过来,急忙翻身坐起,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一丝不挂,而旁边,还躺着那个肥胖的中年秃顶男人。” “我的脑袋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万万没有想到,为了一个首饰,我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奇怪的是,我并不恨那秃顶男人,甚至也不恨赵丝丝,我恨我自己,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马上离开,恨自己为什么贪恋一个首饰,恨自己那可怜的虚荣心。” “那个男人醒了后,一再向我保证,绝对亏待不了我,我觉得反正已经这样了,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做了他的地下情妇。不过他对我确实不错,钱随便花,首饰只要我看中了,绝对不说二话,还给我买了件三室一厅,除了汽车还没有兑现外,其余他答应我的事情,基本上全兑现了。除了见不得光以外,我还是很满足的。” 我抬头又看了看李玲,看见她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原来我一直以为她是个轻浮的女孩子,现在看来,她也有她的苦衷。 欧小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床上翻腾了一会,从一件换下来还没来及洗的衣服兜里掏出一叠照片,“啪”的一下甩在李玲身上,叫道:“你个傻B还满足起来了,好好看看吧!你的事,全学校现在估计都知道了。” 李玲狐疑的拣起照片,随便看了几张,俏丽的脸蛋“唰”的一下变的铁青。 第六章 命丧吊灯 我一个没来及阻止,欧小玉已经将照片甩给了李玲,见李玲的脸色忽变,我就知道坏事了,急忙劝慰道:“事情过去都过去了,就当是一场梦吧!没什么大不了。” 欧小玉大概也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点,跟着劝道:“现在悔改还来得及,从明天开始,不许你再和那秃顶男人见面,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李玲苦笑了一下,喃喃道:“晚了,已经晚了,虽然我一直有做避孕措施,但这个月的例假还是没来,也许,我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他的种。” “什么?”我们几人异口同声的惊叫了起来,要知道这里毕竟是大学,虽然现在社会风气开放了,但在大学里挺个肚子,还是说不过去的,何况,李玲肚子的孩子,还是个野种。 欧小玉叫道:“你疯了!明天赶紧到医院检查一下,没有怀上就罢了,真要怀上了,赶紧打了。” 我也跟上说道:“李玲,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被学校勒令退学的。” 范琪骂道:“傻B,明天赶快检查一下去,真要是怀上了,敲那老色鬼一笔,然后把孩子给打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小雨,也憋不住了,骂道:“你怎么这么傻,这会毁了你一辈子的,明天赶紧检查去,查出来当场就给做了,还管什么钱不钱的。” 张曼曼张了张嘴,又把话憋了回去。 早已睡着了的高柔,则在梦中翻了个身,将一条腿跷到了范琪身上,被范琪拿起来,甩到了一边。 房顶的吊灯,忽然闪了起来,闪了几闪后,“啪”的一声,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中,李玲幽幽的说:“范琪说的对,我不能白白便宜了那混蛋,我要趁这个机会敲那混蛋一笔钱。” 范琪的声音响起道:“这就对了,放心,有什么解决不了,有我呢!老娘给你撑腰。” 李玲忽然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怀上了,也就是流个产而已,大家别为我担心了,这破灯,说闪就闪了,我们也没准备蜡烛,这黑灯瞎火的,还是睡吧,明天我去买个新吊灯回来。” 大家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们都是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那会有处理这样事情的经验,加上也都确实倦了,听李玲这样一说,也都没有在说什么,不一会都一个个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一亮,我睁开眼的时候,宿舍里只剩下我和林小雨了,其余的人大概都去上早自习去了,或者是去吃早点了。 我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推搡着林小雨,并不是我有扰人清梦的恶习,而是我这人胆小,一个人不敢去洗漱,洗漱间在楼层的最里面,虽然是这一层楼几个宿舍共用的,但每次我去的时候,都看不见有其他的人,也许是我每次都起的太晚了,所以我总是喜欢拉上一个人,要不是林小雨,要不就是欧小雨,或者是范琪,有林小雨和欧小玉在一边不停嘀咕,我心里会踏实很多,有范琪在身边的时候,我也不会感到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和范琪在一起很安全。 林小雨大概正在做着美梦,口水都流了出来,被我推搡了几下,不耐烦的打开我的手,翻了个身,又欲继续睡去,我那里肯依,连拉带扯的将林小雨弄了起来,硬向洗漱间拉去。 林小雨已经被我这样的举动弄习惯了,一边闭着眼睛任由我拉着走,一边嘀咕道:“大小姐,求你了,我再陪你一回,下回你自己去好不好?打扰别人美梦是很不道德的行为,洗个脸也要拉着我,有能耐以后找男人了,也要我陪着。” 我也不理会她,一直将她拉到洗漱间,任由她站在那里嘀咕,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说来也怪,我总觉得这洗漱间里阴森森,也许是因为没有窗户的原因,日光灯一直开着,白森森的灯光,照得人很不舒服,总感觉有一头怪兽潜伏在洗漱间里,等待着时机择人而噬。 我快速的刷牙洗脸,恨不得一下子就洗漱完毕,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旁边的林小雨依旧蓬头垢面的在那嘀咕:“我就想不明白了,这洗漱间难道有鬼不成,刷牙洗脸拉着我来,小便也拉着我来,更可恨的是,大便也拉着我来,你知不知道,你大便真的很臭,比起化学武器一点都不差劲,和巡航导弹的威力差不多,每次陪你来一次,估计我起码少活一个星期,我不管,你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陪同时间费,看在这么多年同学兼好朋友的份上,我就委屈一点,今天中午饭你管。” 等我已经洗漱完毕了,林小雨还在嘀咕,我只好又拉着她回到宿舍,林小雨仍旧眯着眼拖着屁股,梦游一般被我拉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除了李玲,其他几个都回来了,果然吃早点去了,还给我们两带了包子。林小雨一闻见包子的香味,马上来了精神,一把抓过牙刷毛巾,一边向洗漱间跑去一边喊道:“开心果,你可别把包子吃完了,千万留几个给我,不然的话,下次休想再让我陪你大小便。” 我昨天晚上只吃了点菜,一粒米都没有下肚,又经过大半宿的折腾,腹中早就空空如也,本来还很有点胃口的,但听林小雨这样一说,马上胃口大减,这个疯丫头,不管什么时间,她都能想起大小便的事来。 实际上,林小雨是瞎担心,我每次都会留给她就不用说了,另外她的洗漱速度是异常惊人的,一般我们刷个牙的时间,是三到五分钟,然后在洗脸,梳头发,这一番程序走下来,起码也要十五分钟左右,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有那句名言----想让女人在洗漱间里不耽误时间,那比挑拨起第三次世界大战还难。 不过这句话,很明显不能适用在林小雨身上,因为从她抓着洗漱用品冲进洗漱间时开始算起,到她洗漱完毕再冲回来一把抢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翻着白眼咽下去为止,绝对不会超过五分钟。 我一直都想不通,林小雨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刷牙、洗脸、梳头等等几道程序的,更为她那百米冲刺的速度所折服,这家伙没参加田径队,真是可惜。 等我这几个念头转了一圈,再转回包子上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包子,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不用吃我也知道,那一定是个菜馅的,如果是肉馅的话,林小雨一定不会让它成为漏网之“包”。 林小雨一边心满意足的抚摩着自己的肚皮,一边笑道:“反正你饭量小,两个包子够你吃的了,其余的我就偏劳了,已经替你解决了。” 我翻了翻白眼,虽然我饭量确实不大,但两个包子还是填不饱我的肚子的,何况这包子的个头,实在有点小。但遇到这样的主,我还能说什么呢!何况,这样的情况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也正因为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我早做了准备,在床底下的纸箱子里,我买了整整一箱的方便面,买少不行,因为我们宿舍不但有个林小雨,还有个欧小玉。 果然不出我所料,等我面泡好了的时候,欧小玉的筷子也摸到了手上,一边大呼小叫道:“真香,真香啊!”一边将筷子插进了我的面碗,我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筷子将碗里的面夹了一半往嘴里塞,无可奈何的再取出一包来泡,幸好开水我也准备的多。 等第二碗面泡好的时候,欧小玉已经将第一碗解决了个干干净净,连汤都灌了下去,脸上那个满足,比秦始皇吃了不死仙丹都痛快。 我本来以为,这下可以安安静静的吃碗面了,谁知道今天老天爷好象故意和我的肚皮作对一样,我刚刚端起第二碗面,宿舍的门一开,李玲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粗壮的男子,男子手上捧着一个大纸箱子。 李玲一进门,就一眼看上了我手中的面碗,一边娇声说道:“你们几个没良心的,我一大早就去买吊灯,你们个个吃饱喝足了,没有一个想到我的,你们看看高兴多好,知道我回来了,还替我泡了碗面,你们这几个人啊,就数高兴最乖巧。”一面老实不客气的将我手中的面碗抢了过去,顺便将我手中的筷子也没收了,大口大口的吃将起来。 我苦笑了一下,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这被人家夸的不知道该什么短,反正我不说话就对了,床底下方便面多的是,开水瓶里我准备了满满一瓶开水,再泡一碗就是了。 取了一包面,我又开始漫长的等待,面从注入开水,起码也要三分钟才能软化,不知道这三分钟时间内,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变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再有什么变化,不吃我也不泡第四包面了。 李玲一边吃面,一边口齿不清的叫着:“你们都还呆着干什么,赶快帮忙看看,这吊灯装在哪啊?” 高柔正在修眉毛,抬起眼皮看了看,没有搭理她。 张曼曼抬手推了推脸上的深度近视眼镜,不好意思的说:“我对这些根本不懂,你们决定好了。” 又躺回床上去了的范琪翻了个身,嘟囔道:“爱装那装那!” 欧小玉和林小雨对看了一眼,林小雨悠悠然的说:“这么重大的事,当然得由我这聪慧过人、温柔贤惠、英明果断的大美女来决定了,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说完还做了西施捧心的表情。 范琪正好翻过身来,一看见林小雨的样子,就笑骂道:“你少恶心人,人家西施捧心,那叫个美,你捧心,比东施还难看。” 高柔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理会,继续潜心修饰她的眉毛,自从进了大学后,高柔变的爱打扮了。 张曼曼更绝,头都没抬一下,甚至可能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在她的眼里,只有书本。 李玲干“呃”了一声,做呕吐状。 我对林小雨这种自娱自乐的阿Q精神早已习以为常,并不以为怪,何况,现在在我的心里,那碗面比较重要。 只有欧小玉,这家伙和林小雨两个是丁丁配二五,天生的一对活宝,听林小雨这样一说,她马上接道:“小雨你放心施展好了,你要不行的话,还有我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气死嫦娥、赛过七仙女的欧小玉给你出谋划策呢!” 这几句话一说,大家再也忍不住了,一齐作呕吐状,连那个来装吊灯的师傅,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幸好有这个装吊灯的师傅在,不然林小雨和欧小玉这两个活宝,还不知道要表演到什么时候。 一听那师傅发笑,林小雨和欧小玉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无所谓,都熟悉了,处得都和亲姐妹一样,这师傅毕竟是个外人,还是个男的,多少还是有点顾忌的。 林小雨急忙岔开话题,指着自己头顶的方位道:“吊灯就装正中间,理由有三,一是位置居中,光明普照,房间每个角落都不会落下;二是装在正中间,美观大方,使整个房间看上去更整洁;三其实不算什么理由,这房间太小,房间小屋顶又能大到哪去?我看这箱子,大概这吊灯小不了,除了这正中间,也没别的地方好装。” 范琪用手撑起脑袋,看了看屋顶,说了声:“都是废话!这房间这么小,吊灯随便装在哪里,整个房间都不会有落下的;还美观大方?还整洁?你们两看看你们的狗窝,整间宿舍就属你们两的床上最乱,自从住进这个宿舍,我就没看见过你们两叠被子;只有最后一点,说的有点道理,这房间的屋顶,确实忒小了点。” 听她们这样一说,我不由的抬头看了看屋顶,屋顶的就是普通的顶,没什么特别,本来也有个十来平方的样子,只是周围用石膏线条贴了两圈,好看是好看了一些,却显的面积小了许多。 “天啊!这么大一个吊灯?”我的思维,被林小雨的惊叫声勾了回来,见那师傅已经打开了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直径约一米五左右的圆型吊灯出来,不由得也吃了一惊。 吊灯的外型,有点象倒悬的蛋糕,很美,亮银色的底座配上紫色的外壳,也相当的梦幻,如果安装在宽阔的房间里,应该很漂亮,可是安在我们的宿舍里,确实有点过大了。 那师傅说:“这你们就觉得大了,还有好多东西没装上去呢!”说着话,能够纸箱子里又陆续取出一些琉璃串珠、水晶流苏,还有一个看上去很结实的做成莲花状的铁架子。 李玲笑道:“大才好看啊!这个灯我可是挑选了好久才挑到的,不许你们有意见。”说完又向嘴里塞了一筷子方便面。 林小雨道:“我才不管呢!大小都是你的事,反正又不要老娘掏一个大子儿,你能买来,我就能用,哈哈。” 欧小玉一向和林小雨都是一唱一和,当然不会少说一句,马上接上道:“不但能用,还要好好利用,看见那莲花别架子没?我觉得,哪个我们可以用来修炼内丹,你们想想,满月之夜,静坐于铁莲花之上,沐浴于月光之中,吸收天地之精华,白日飞升是不一定的,青春永驻倒是有可能哦!” 范琪又“呸”了一口道:“做你的大头梦去吧!说不定你能修炼成狐狸精呢!” 高柔“噗嗤”就笑,李玲差点把面都喷了出来。 我却一阵莫名的惊惧,隐隐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恰巧面好了,就把头压的低低的吃面,我不想这个时候,让大家看见我脸上的担忧。 我吃东西很慢,不然也不会总抢不过林小雨了,等我一碗面吃完,吊灯已经装的差不多了,莲花状的铁架固定在房顶上,亮银色的底座散发出夺目的光彩,紫色的外壳下挂满了紫色的琉璃串珠和水晶流苏,怎么看怎么美,只是确实太大了些。 林小雨傻傻的看了一会,梦呓般的说:“真美啊!”欧小玉的情形。和林小雨差不多,看她那表情,恨不得能将这吊灯抱在怀里才合她的意。 范琪也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吊灯看。 连一向都不爱热闹的张曼曼都抬起了头,惊讶道:“好美啊,好梦幻!” 高柔看了看,没有说话。 我却忽然说了句:“这么大的吊灯,用来上吊都行!”话一出口,我马上警觉过来,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林小雨道:“呸呸呸,乌鸦嘴,这么美的吊灯你都联想起那么不吉利的事来,赶快吐口唾沫,说过的都不算。” 李玲也笑着一边来拧我,一边说:“我让你乱说,我让你乱说。” 我急忙抓起桌上刚才三个人的面碗,溜去洗碗去了,当然,我没忘了拉上欧小玉。 洗碗的时候,我的心里不停在嘀咕:“求求老天爷,这次你就当没听见,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真要有什么不好的事,那你就发生在我的身上吧!我再也不愿意她们几个有任何的闪失了。” 其实说真的,我这番话,并不是虚情假意的,如果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我倒真的愿意以身替代,我们大家在一起,虽然相处时间不是很久,但已经都和亲姐妹一样,我真的不想她们在出任何的状况。 可惜,有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也许是我心不在焉,也许是我太过紧张,“铛”的一声,碗撞到洗手盆上,碎了一只,而且碎片还划伤了我的手,血“呼”的一下冒了出来,滴在那些碎片上,又随即被水冲走。 欧小玉被吓了一跳,伸头看了一下道:“哇勒,就三个碗也能打碎一个,想不佩服都不行,手赶快去包扎一下,别感染了。”说着话卷起袖子,将我手中的碗接了过去。 我低下头看了看,碎的是一个白瓷映蓝花镶蓝边的碗,仔细想了想,这只碗,是刚才李玲用的那只,我的心,又没来由的急速跳动几下。 这一套碗是我亲手买的,一共是八个,价格不菲,但我仍旧义无返顾的买了回来,一是数字吉祥,八同发嘛;二是正好暗合我们宿舍的人数,我、高柔、林小雨、欧小玉、范琪、张曼曼、李玲,再加上死去的赵丝丝,正好也是八个。三是这套碗真的很漂亮,碗身全是晶莹剔透的白瓷,每只碗上映的花色和镶的花边,却是不同的颜色,分为红、青、蓝、粉、紫、橘黄、绿、金八种,别说用了,看着都是种享受。 可今天,却莫名奇妙的打碎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凶兆。 欧小玉把碗洗完,回头看看我还呆在那里,说道:“大小姐,你这么还在这发呆啊!我不是让你回去包扎一下伤口了嘛!”接着一顿足,又道:“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走吧走吧!我都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说完端起碗筷,率先走去。 我急忙跟上,让我一个人的呆在洗漱间里,打死我也没有那个胆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洗漱间里阴森森的,只要我一踏入这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围绕在我身边。 一回到宿舍,欧小玉就一惊一诈的嚷道:“快找纱布,我们的高二小姐手划伤了。” 高柔“啊”了一声,急忙站了起来,向我走来,一脸的关切。 可她还似乎没有林小雨快,高柔刚站起来,林小雨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抓过我的手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有点佯怒,更多的是关切。 范琪打开自己的箱子,翻出一卷纱布,走过来替我包扎起来。 我心里,一阵温暖,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为大家做过什么,大家却都对我这么好,这让我很是感动。 奇怪的是,却没有看见李玲和张曼曼,张曼曼大概是去教室了,她每天的行程几乎可以用几个地点就可以概括,教室—宿舍—食堂—洗漱间,除了偶尔被我们拉着疯一下,很少会到别的地方。 可李玲怎么看都不象是这么早就去教室的人,除非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的。 我的目光又扫了一圈,确定两人不在了,问道:“张曼曼和李玲呢?” 范琪一边熟练的帮我包扎,一边说道:“张曼曼还用问嘛?去教室了呗!李玲接了个电话,喜滋滋的走了,大概又是哪个老色秃打来的。” 高柔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的手,见并没有什么大碍,神色一松,但依旧板着脸道:“以后洗碗的事,不要再干了,丢那我洗,这手这几天也不要沾着水,防止再感染了。” 我故意轻松的笑了笑说:“没事的,是我自己跑神了,才把碗碰碎了,一点点小划伤而已。 林小雨见没有什么事,也放下了心,马上又恢复了那副嘻皮嘴脸,笑道:“这事以后还是我还做吧!你就负责泡面就行了,要是不想泡面,请我出去下馆子我也没意见,哈哈。” 我白了她一眼,奇怪道:“今天难道太阳真出西边出了?怎么变的这么有爱心?” 范琪也白了林小雨一眼道:“还不是想着吃的!” 林小雨连脸都没红一下,振振有词道:“这个当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为了吃的洗个碗算什么!何况,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我经常是又吃又拿,洗个碗更是应该的。” 几人都被引的笑了起来,宿舍里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息,说实话,有林小雨和欧小玉两人在,我们的生活,确实多彩了很多。 这件事的结局,就是以我以后都不用再洗碗而告终,我理所当然的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只不过,林小雨以后正式加入抢面一族,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估计我那一箱方便面,撑不了几天就会被消灭了。 晚上放学后,高柔说要去买个日记本,拉我和林小雨陪她一起去,林小雨却嚷着肚子饿要去食堂吃饭,还不许我去,说是要我请她吃鸡腿,要是去肯德基,估计谁都没有林小雨跑的快。 高柔没办法,只好让我们先走,自己一个人去了。张曼曼也要留在教室在写一会,我、林小雨、欧小玉和范琪四个一起,嘻嘻哈哈的向食堂走去。 吃饭的时候,林小雨一个人点了三根鸡腿,看她吃的满嘴油光的样子,我真怀疑里盘子那根我就咬了一小口一点也不好吃的鸡腿是不是昨天剩下来的。 不一会林小雨的三根鸡腿下了肚,眼睛开始游荡起来,看了看我盘子里的鸡腿,又看了看范琪盘子里的肉丸子,却没有看欧小玉盘子里的鸡腿,大概她也知道,就算用抢的,欧小玉也不一定会给她。 林小雨的目光扫描一番后,犹豫了下,大概是考虑是要我的还是要范琪的,其实我对那根鸡腿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我故意不出声,想看看林小雨到底会抢谁的。不过根据我对她的了解,百分之八十会抢我的,因为肉丸子毕竟没有鸡腿大,而且我们食堂的肉丸子做的,肉少馒头多。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林小雨略一思量后,对我挤眉弄眼道:“大小姐,你看看你吃饭那动作,就跟林带鱼转世似的,要不,我替你效劳效劳?”说完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伸手将我盘子里的鸡腿取了去,等我再做势去抢,一根鸡腿已经只剩下半根了。 范琪笑道:“还说高兴是林带鱼,我看你还是林酱肉呢!真搞不懂你怎么能吃这么多的,还光吃不长肉。”说着话,将自己盘子里的肉丸子划拉了给我,我不肯要,笑道:“我跟小雨闹着玩的,其实我根本不想吃肉。” 范琪苦笑了下说:“你要不吃,那也只有便宜林小猪了,我根本不敢沾肉,一吃就胖,比吃化肥长的还快。”说完硬是将肉丸子放到我盘子里,我也知道范琪确实容易胖,只好接了过来,心里感叹着,估计这肉丸子又要便宜林小雨了。 林小雨丝毫不以为意,还有丝得意洋洋的样子,边啃着鸡腿边说道:“这就是老娘的福气,怎么吃都不会胖,不象有些人,吃一两肉加半斤肥膘,怎么样?馋死你!气死你!” 范琪翻了翻白眼,也没再理她,自顾吃饭。欧小玉接过话道:“说也奇怪,大家都是人,你说这人与人之间,怎么基因差别就那么大呢?有的人一吃就胖,向范范就是,而向小雨呢,怎么吃都不胖,一天吃的是范范的三天的食量,还瘦得跟竹竿似的。” 范琪故意长叹一声道:“天天跟个猪样,什么都能吃,好命呗!” 谁知道林小雨也学着范琪的样子,长叹一声道:“哎,有得吃也不能吃,真是歹命!” 气的范琪起身要追打她,但林小雨跑的比兔子都快,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对番琪作鬼脸,范琪哪里能追得着,徒惹了大家哈哈大笑。 如果能一直这样欢乐下去,那么我的大学生涯,无疑会在我的人生里留下极其美好的一笔,只可惜,这种欢乐,只维持到了晚上,就不复在了,而且,从此以后,欢乐这个词,就很少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了。 原因就是李玲,自从那只蓝花碗打碎了以后,我最担心的就是她,偏偏就是她出事了。 我们几人吃完饭,又一路嘻嘻哈哈的往宿舍走去,路上正好遇到了张曼曼,张曼曼一见到我们就说:“不得了了,出大事了,你们赶快回去看看吧!李玲都哭成泪人了。” 我的心猛的一颤,真是害怕什么来什么,越渴越给盐吃,我本来就担心她会出事,没想到真的就出事了。 别看范琪平时冷冷酷酷的,好象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实际上比谁都热心肠,一听说李玲出事了,也不等张曼曼说完,拉着我就跑,林小雨和欧小玉也急忙跟了上来,丢下张曼曼一个人愣在那里。 没一会,回到宿舍,李玲正趴在床上痛哭,脸深深的埋在两条胳膊中间,肩头一颤一颤的,让人看了没来由的心疼。 高柔正坐在床边劝着,不过看李玲的动作,估计白费了半天唾沫。 林小雨一进门就咋呼道:“怎么么回事?谁又欺负你了?说出来,姐姐去撕烂他的脸。” 李玲仍旧头也不抬,只是在那一个劲“呜呜”的哭,用手指使劲的抓着枕头,可能力道过大,指节间都显出一种没有血色的青白。 范琪道:“你到是说话啊!这样一直哭,能把问题哭没了?有事说出来,我给你扛着。” 欧小玉也跺脚道:“就是,一直哭有什么用,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我什么都没说,走过去坐在高柔的另一边,用手轻轻的抚摩着李玲的头发,我相信,李玲一定能从我的手掌感受到我真切的关怀。 谁知道大家这样一逼,李玲哭的更大声了,还不停的捶打着枕头,两只脚也不闲着,三下两下把被子给蹬到了另一头。 高柔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这回,真的是大事件了,只怕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事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 “到底什么事儿?”范琪、林小雨、欧小玉三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林小雨和欧小玉的急毛脾气我知道,范琪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着急。 我的心头一抖,怀孕对于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女生来说,绝对是件大事,虽然现在的社会风气相当的不好,但人们仍旧不能接受一个在校大学生怀孕,一旦发现怀孕的女生,下场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强行勒令退学。 如果不想被勒令退学,那就得在身形尚未显现出痕迹来的时候,偷偷的将孩子打掉。还不能去大医院,因为大医院需要身份证登记,而那些私人诊所里,从设备到技术,还有卫生等等,都不敢保证。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怜的女孩子,因为在那些私人诊所里堕胎,而落下了这样那样的毛病,有的甚至被整成了终身不孕。 几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这事确实没办法帮,怀孕不是能代替的,堕胎更不能,我们最多也就能在李玲堕胎后照顾照顾她。 本来李玲的怀孕,就已经够棘手的了,谁知道高柔苦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孩子是那个老色鬼的,可他接到李玲的电话后,先说在开会,等一会在说,可等一会,他的电话就关机了。” “别给我遇到他!”范琪恨恨的说。 林小雨说:“找他去啊!去他家找,去他公司找,不负责的话,就告他强奸。” 李玲忽然坐了起来,哽咽道:“没用的,我去找过了,家庭地址是假的,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那个地址;公司的总部不在这个城市,这里只是一个办事处,我去找的时候,办事处的人都说不认识,还说公司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道:“天啊!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欧小雨马上反驳道:“不大可能,骗子怎么会给李玲买房子,还买了那么多首饰?” 不说还好,一说李玲又转身扑在床上,“呜呜”痛哭起来。 高柔又长叹一口气,说:“房子是租的,今天房东已经找上了门,说已经三个月没交房租了;首饰是买了不少,大概算下价值三万多,可李玲今天却接到了几家银行的通知,说是她的身份证办理的银行透支卡金额已经用完了,要她及时还贷,她去一查,那混蛋用她的身份证办理了五六家银行的透支卡,每家透支了一万,就算把首饰都卖了,还差银行三万多。” 我们几人彻底的呆住了,虽然我们一直都不赞同李玲傍大款的行为,甚至有点鄙视,但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玲所傍的,竟然是个骗子,不但骗了李玲的色,还骗了财。 “告他去!他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诈骗,一告一个准。”林小雨愤愤的说。 “没用的,那人连车都是租的,还是用的假身份证,根本找不着人,银行现在只认李玲,而且,李玲还要继续在这学校呆下去,如果一闹出来的话,那大家就什么都知道了。听说以前,那骗子就骗过好几个女生,到最后,都是打掉门牙往自己肚子里吞,自认倒霉了。”高柔又替李玲做了回答。 “钱不是问题,几万块钱我给你,明天请病假去堕胎,大家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房子继续租,我们每天轮流去伺候你,等养好了身子在搬回来。”我忽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清晰的说出了目前最佳的解决方案。 范琪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赞许,林小雨对我伸出了大拇指比划了一下,道:“没看出来,平时文文静静的,一到紧要关头,还满有主心骨的,我家里经济不是很乐观,钱的方面我帮不上什么,伺候人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我不自觉的脸烫了一下,我这人经不住夸,一夸脸就红。 欧小玉也道:“高兴的办法不错,目前也只有这样了。” 谁料道高柔接过话道:“要是这样就能解决了,那还用等你们回来嘛!我早替她处理好了,也不知道是谁,写了封匿名信给校方,信里不但指出了李玲有可能怀孕了,还付上了大量的照片,就是和前几天你们从公告栏上撕下来的那些差不多的照片,校教导主任刚刚找过李玲谈过话,并且要求李玲主动退学,不然的话,明天就会带李玲去医院检查,检查出来怀孕了,还是强行勒令退学。” “啊!”我大张着嘴,呆在那里,刚升起的一丝希望,被高柔的几句话击得粉碎。 “我不要退学,我不能退学,我要是被退学了,我父母也该伤心死了,为了我能上大学,他们省吃俭用,还借了那么多的债,我要是被退学了,怎么还有脸回去,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李玲一边流着泪有一边说道。 我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但又不忍心就这样眼看着李玲被强行退学,一时间,都僵在了那里。 过了半晌,范琪缓缓的说道:“到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们几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办法?” 范琪苦笑了一下,说:“拖!明天我陪李玲先去打胎,你们几个负责推搪教导主任,不管用什么办法,要让教导主任给李玲几天的时间,李玲休养几天后,也勉强可以去医院了,到那时候肯定检查不出孩子,也就混过关了。” 几人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对李玲的身体不好,打胎几天就抛头露面,日后只怕难免会落下什么病根来,但事到如今,只怕也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了。 李玲无助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高柔,然后目光从我们几人身上依次扫过,见我们确实拿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好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眼泪又流了下来。 宿舍的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吓得我们一跳,我还以为是教导主任来抓人来了,谁知道张曼曼从外面冲了进来,秀气的小脸大概因为奔跑的原因,涨得通红,手里还拿着几张照片,一进宿舍就喊道:“你们快去看看,公告栏上,不知道被谁贴了好多照片,全是李玲……” 话说到一半,一眼看见了坐在床上哭泣的李玲,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但她不说,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事情,上次我和林小雨、欧小玉三人,已经碰到过一次了。 林小雨和欧小玉当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互相对望一眼,两人一齐转身向门外奔去,范琪和我急忙跟上,范琪到了门口,还回头喊了一句:“高柔照顾好李玲。” 等我们两还没跑到公告栏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公告栏旁边围了一大圈人,都在指指点点的说笑着,这类事件,是大家最喜欢看到听到的,何况这等于现场直播。 我们两刚到近前,就听见旁边一个女生用嗲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道:“这什么世道,真是什么样不要脸的人都有,这么年轻,竟然跟了一个又老又丑的秃顶男人,这些人啊!真是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用眼尾一扫,已经看清了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头发染的焦黄焦黄的,眼圈画的跟熊猫有得一比,脸上的粉,用刀子能刮下来半斤,穿着暴露的吊带衫,外面罩了件衣服,超短的热裤下是黑色丝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我心里不禁来气,这样的人也有脸说李玲,如果秃顶老色鬼勾引的是她,可能连想都不想就扑到人怀里了,再听那语气,那是什么不屑,分明就是吃不到葡萄是酸的,为什么大款看上的李玲不是她,说不定心里正因为这个在恨着李玲呢! 我们两挤进人群,一眼就看见了公告栏上贴满了照片,内容和上次的那些基本上大同小异,只是数量上,增加了一倍都不止,一公告栏密密麻麻的都是。 先到的林小雨和欧小玉已经开始动手撕照片了,旁边围着的那些人,又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生,也挤了过来,用一种近乎刻薄的声音说:“呦呦呦,有脸做没胆认啊!还找了朋友来帮忙,来来,转过来我们瞧瞧,看看哪个是照片上的女主角?” 我的心都快气炸了,现在的大学生,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除了幸灾乐祸,就是落井下石,这就是所谓的天之娇子?就算做不到伸出援手,也可以做到熟似无睹,等闲置之啊! 旁边那女生见我们不理她,又嗲声嗲气的说道:“转过来啊!顺便报下价格,包一晚上多少啊?” 我再也无法忍耐,猛的转过身去,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你去死!” 与此同时,范琪走过去一把抓住那女生的头发,扬起巴掌左五右六的狠狠掴了几巴掌,然后猛的一搡,将那女生搡坐在地上。 那女生脸上顿时红了起来,巴掌印暴起老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双手一捂脸,“哇”的一声哭着爬起来跑了。 范琪“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说:“贱!” 我心里大是痛快,要不是这里围了这么多人,我真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在范琪脸上亲一口。 林小雨一边撕着照片,一边喊道:“打的好,让她贱,该打!” 欧小玉喊道:“打也打了,快来撕照片,这些照片贴得好紧。” 我急忙收回思绪,跑过去帮忙撕了起来,贴照片的人大概因为上次照片被我们撕了,这次有了准备,照片贴的贼紧,撕了好一会,我才撕下来半张。 我转头看了看林小雨,她手里也只有皱巴巴的几张,欧小玉也不比林小雨强什么,范琪仅仅比我多撕了一点而已,而旁边的人,已经越围越多,我不禁大感焦急。 “让开。”一个沉稳的男音在我们背后响起,我转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身上仅仅穿着一个蓝色的大裤衩,脚上穿着白色的运动鞋,白色的运动袜,上身全赤裸着,露出一块块结实的肌肉,肌肉上还闪着汗珠,一瞬间,给了我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看他的个头,再看他这一身打扮,应该是刚从篮球场上下来,从他那一身的汗珠和湿漉漉的头发上,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让开!”他又喊了一声,我这时才看见他的手里还提了一只桶,桶里满满的一桶清水,马上明白了过来,急忙拉着林小雨、欧小玉和范琪闪到了一边。 “哗啦”一桶水泼在了公告栏上,水花四溅。 接着他象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铲子,走过去铲了起来。我们几人也急忙扑了上去,指甲、发卡等等东西能用的都用上了,拼命的铲刮公告栏上的那些照片,范琪让我很意外,她竟然从口袋里掏出把刀子刮了起来。 照片被水泼过以后,软了许多,刮起来也方便了许多,不一会,只剩下一小半了。 我偷偷用眼角瞄了一下那个男生,修长结实的身材,宽阔的肩膀,轮廓分明的脸,高挺的鼻子,明亮的眼神,再加上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简直帅到了极至,虽然皮肤有点黑,但那可能是长期从事户外运动的原因,而且这样看起来,更健康。 一时我竟看的痴了起来,幸好旁边的林小雨及时抵了一下我,才让我回过神来,急忙用力的刮起照片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就在照片即将刮完的时候,出事了。 旁边围观的同学,纷纷闪到了一边,走进来两男一女,女的就是刚才被范琪打的那个,现在脸上比刚才肿的还高。 那两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穿着花衬衫,沙滩裤,拖着夹脚拖鞋,剃着个板寸头,歪着个头,斜着个眼,脖子里还挂了个骷髅头的装饰品;另一个穿着黑色的背心,牛仔裤,运动鞋,抱着个膀子,肩头上还纹了个小纹身,虽然也是一头长发,但我怎么看都不顺眼。 “刚才谁打我小妹子的?”板寸头阴阳怪气的说话了,那语气,那调调,完全就是社会上一小混混,哪里象什么大学生。 还没等范琪说话,那个被打的女生就指着范琪骂道:“她,就是她,三八,你刚才不是很凶,出来啊!”可能是觉得有人撑腰了,那女生的态度,也嚣张了起来。 范琪可不吃这一套,狠狠的“呸”了一口,摸着刀子就要上去,却被旁边的那高个男生一把拉住了胳膊。 那男生将范琪往身后一拉,自己踏上前两步,用手指了指那板寸头和黑背心,嘴里蹦出一个字来:“滚!” 那板寸拖一开始只顾着装了,没注意到高个子男生,现在高个子男生一出来,又说了这么难听的一个字,他就象被蝎子扎了一下一般,“腾”的一下,腰也直了,头了正了,眼睛也不斜了,用手指着那高个子男生道:“王林凯,你……你你……放屁!” 那叫王林凯的男生并没有反驳,只是又踏上去一步,沉声道:“滚不滚?” 板寸头旁边那男生,“呼”的上前一步,昂着头道:“王林凯,你想怎么样?想打架?我们可是两个对你一个,要打也不怕你!”但说话语气中,很明显有点怯了。 王林凯毫不畏惧,又踏上一步,逼视着两人,沉声道:“要不要试试?” 那板寸头看了王林凯一会,恨恨的跺了下脚,招手道:“老三,我们走,篮球队的都是他妈的混蛋,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嘛!”说着话转身就走,那黑背心见板寸头都服软了,也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那被打的女生似乎还有点不甘心,追上去道:“你们怎么走了?就这么算了?那我怎么办?我就白白的被打了?” 黑背心拍了拍那女生肩头道:“今天她好运,有篮球队的替她撑腰,先走,我就不信她天天这么好运。” 那女生回头看了看王林凯,又看了看自己找来的这两人,大概也知道黑背心和板寸头两个加一起也不一定是王林凯的对手,狠狠的剜了范琪一眼,道:“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范琪又要冲上去打她,那女生吓的掉头就跑,林小雨和欧小玉急忙拉住范琪,这才算了。 我慢慢走到王林凯身边,低着头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说不定就要被那两个男生打了。” 王林凯裂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很是灿烂,摆摆手道:“那两个都不是好鸟,整天跟个混混样,你们不用理他们。” 说实话,王林凯的嘴唇有点厚,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并不难看,甚至有点性感。 林小雨凑过来道:“嘿,帅哥,谢谢你啊!明天我们请你吃饭好了。”说完还对我挤眉弄眼的。 王林凯又是一笑,说:“不用了,没什么的,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而已,你们赶快回去吧!这些照片,可能会对你们的朋友造成一定的影响,回去安慰安慰她吧!” 我们这才想起李玲的照片,还有一小部分没刮完,急忙又跑过去刮了起来。 不一会,公告栏上的照片总算刮完了,林小雨收集了一下,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箱,如释重任般的吐了口气。 范琪走到王林凯面前,大方的伸出手去,说:“谢谢你!”王林凯又露出他那爽朗的笑容,伸出来握了一下道:“真的不用,你们赶快回去,免得你们的朋友等的着急。” 虽然我对这王林凯有着说不出的好感,但现在李玲的事才是第一紧要的,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四人告别了王林凯,直向宿舍奔去。 一直跑到拐角处,我回头看了看,见那王林凯也站在那里向我们这边看,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林小雨从后面拍了我一下,叫道:“快走吧!李玲还在宿舍等着呢!小蹄子,就知道发春。” 我的脸更红,红的发烫,林小雨这张嘴,从来就不会吐出象牙来,偏偏和我这么多年朋友了,我有一点点的心事也瞒不住她。 范琪也笑了起来,欧小玉用肩膀抗了一下我,说道:“怎么?真动心了?要不,我给你搭搭桥拉拉线?” 林小雨接过话道:“那用着你搭桥拉线,你没看见那个王林凯看高兴的时候那眼神吗?恨不得马上将我们的小高兴搂在怀里亲热一番才好,你们看着,这一对要不了几天就滚一张床上去了。” 我羞的跺了一下脚,冲上去就去撕林小雨的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受用。 林小雨大笑着躲开,向宿舍跑去,我也顺势追了过去,再不走,也不知道欧小玉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这个家伙和林小雨一样,从来就没有个正经。 一直到了宿舍,一进门,就看见高柔坐在床边替李玲盖被子,张曼曼站在一边抹眼泪,李玲可能是哭累了、哭够了,竟然睡着了。 我们也不好再吵吵,我小声的把刚才的事简单的说了,但没说关于王林凯的事。高柔叹了两声,也没再说什么,几人悄悄的拿了洗漱用品,洗漱去了。 到了洗漱间,虽然一起五六个人,但我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故意挤在中间,林小雨已经习惯了,当然知道我又害怕了,故意撇了撇嘴道:“开心果,你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以后有个那么强壮的臂膀给你依靠,再也不用害怕洗漱间了。” 欧小玉接上道:“是啊!以后可别在拉着我上厕所了,再要上厕所的话,拉着你的那个王林凯来吧,让他给你站岗。” 我羞的又要打她们两,两人早已跑到范琪和高柔的身后躲了起来。 高柔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有点摸不着头脑,拦住我问道:“王林凯又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顿足道:“姐,你别听她们胡说,就刚刚才认识而已。” 林小雨从范琪身后探出脑袋接道:“是啊!是刚刚才认识,不过我看你们两的眼神,好象恨不得明天就抱到一起才合意哦!” 高柔见我的脸羞的通红,却不辩解,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拉着我的手笑道:“是嘛!明天带给姐姐看看,姐姐给你参谋参谋。” 我听高柔也这么说,更是害羞,干脆转过身去和张曼曼站一起洗脸,不再睬她们,她们几个又哄笑了会,见我不再说话,也就没了兴趣。 几人洗漱完毕,回到宿舍,门却关了起来,我明明记得我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门,伸手一推,却没有推动,心里莫名的悸动了一下。 林小雨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一边伸手去推门,一边调侃道:“怎么,还在想着王林凯呢?门都推不开了,是不是一想王林凯就手脚发软啊!” 谁知道林小雨连推两下也没推开,嘀咕道:“坏事了,门从里面锁起来了。” 我听林小雨这样一说,心里顿时狂跳不已,尖声喊道:“撞门,快!撞门,李玲做傻事了。” 欧小玉挤过来道:“不至于吧!刚才不是都睡着了?”说着推了一下没推开,抬手敲了起来,边敲边喊道:“李玲,李玲,开门啊!”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这下我们几人都知道出事了,范琪一边冲过来猛撞宿舍的门,一边喊道:“快去找保安。” 欧小玉应声跑去找保安,范琪和林小雨拼命的撞门,但两人虽然个性爽朗,毕竟都是女孩子,能有什么力气,撞了半天,那门纹丝没动。 等保安到了,我们也来不及说明情况了,只一个劲的催那保安撞门,保安摸不清状况,用一种疑惑的眼光来回看我们几个,却不见动作。 范琪喊道:“快撞啊!有人在里面自杀了。” 那保安的脸,“唰”的绿了,用尽全身力气向门上撞上。 到底是男人,和女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轰”的一声,宿舍门应声而开,我第一个冲了进去,一眼已经看见了里面的情况,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仍旧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 宿舍里,李玲正僵直的挂在中间那盏硕大的吊灯上,两条腿软软的悬挂在那里,舌头吐出来好长,整张脸都是铁青色,眼珠子凸着,一片青白,早已经没有一丝神采。 地上歪倒着一个凳子,那是我们宿舍唯一的一把凳子,如今却成了帮助李玲死亡的凶器。 吊灯上那些紫色的水晶流苏,在李玲的脸旁不停的摆来摆去,原本柔软的光线,却将李玲的脸映成狰狞无比的暗紫色。那些琉璃挂珠,在我眼里慢慢变成一个个邪恶的眼睛,仿佛都在看着我,对我说:“又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我想起来李玲那天买吊灯回来时我说的话,“这么大的吊灯,用来上吊都行!”都是因为我,我要不这么说,李玲不会死的,我要不说这句话,李玲绝对不会真的用吊灯上吊的。 “我害死了李玲!我害死了李玲!!我害死了李玲!!!”一时间,我满脑袋都是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无限扩大、回响,眼前一黑,我又昏了过去。 也许,现在昏过去对我来说,比清醒更好。 第七章 剪了你的舌头 迷迷糊糊之间,我依稀又看见了李玲,面目依然清秀可人,对我微微笑着,却不言语,我知道这是个梦,但我的心里,仍旧喜欢的紧。 我向李玲的身边跑去,谁知道看着不远,却怎么也跑不到她的身边,任我怎么急追慢赶,李玲就在我前方几步之遥处,笑咪咪的看着我。 追了好一会,我实在疲累,见路边有块石头,倒也干净,一屁股坐了上去,气喘嘘嘘道:“李玲,别在跑了,我实在跑不动了。” 李玲还是不说话,依旧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微笑着看着我。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多出来一座花园,里面到处都是花,各种各样的都有,也不论是什么季节的品种,全都开的娇艳无比,一种微风吹过,花香沁脾。 就在这花园之中,有一座两层的小别墅,雕栏玉砌,转角叠檐,红色的顶,青色的砖,地上全是白玉般的瓷砖,外围是一圈白色的木栅栏,一条铺满了洁白的鹅卵石小道,一直通到李玲的脚下。 李玲忽然之间就象变了一个人一般,盘着新娘子似的头发,脖子上的紫水晶项链闪闪发光,穿着洁白的公主裙,对襟上描了两条金线,长长的裙摆铺散在洁白的鹅卵石小道上,真的就象一个正在等待王子出现的公主。 “汪汪”两声,从别墅内跑出来一只全身雪白的博美,长长的绒毛一跑一抖,四个小蹄子就象世界上最著名钢琴师的手,不停流淌着欢乐的乐章,两只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闪着诱人怜爱的光,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那只雪白的博美,一直跑到李玲的身边,围着李玲转了几圈儿,匍伏在李玲的脚下。 李玲将视线从我身上转到那只博美身上,露出极为喜爱的神色,蹲下身去,伸手去抚摩博美身上柔顺的绒毛。而那只小博美也极是乖巧,很是受用一般,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去舔李玲的手。 我看着好玩,也站了起来,向李玲走去。 李玲却忽然抱起了那只博美,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走进了那栋别墅,并且随手带上了门,将我拒之门外。 我在外面不甘心的敲着门,喊道:“李玲,李玲,开门啊,开门让我进去。” 门里一丝回应也没有,静悄悄一片。 我从敲门,改成了捶门,可那门,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砸上去一点声音没有,反而把我的手,砸的生疼。 砸了没几下,我就放弃了,我知道,要是李玲不想开门,就算我把手砸烂了,估计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我转到了窗户下,窗户是那种落地型的,镶嵌着厚厚的玻璃,幸好玻璃是透明的,我可以从窗户中,看见房间里的一切。 我看见里面装潢的很豪华,四十二寸的液晶彩电,红木的家具,乳黄色的真皮沙发,高档的席梦思,冰箱、空调、洗衣机等家用电器一应俱全不说,光那地板上铺着的尺把长绒毛的羊毛地毯,就不是一般人家能用起的。 李玲抱着那只博美,正坐在真皮沙发上,爱怜的抚摩着,还时不时的把脸贴在博美的身上蹭蹭,嘴里不知道嘟囔着说些什么,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只可爱的小宠物。 我正想再敲敲玻璃试试,李玲忽然站了起来,面色在一瞬间变的铁青,舌头从嘴里伸出老长,两只眼睛凸突了出来,充满了怨恨。 我顿时呆在了那里,举起的手,也忘记了放下。 可是,可怕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接着发生的事,我情愿一辈子也没有看见过。 李玲猛的一把将那只博美按在了沙发上,从身上掏出一把剪刀,“喀嚓喀嚓”几下,竟然将那只博美的四个小蹄子给剪了下来。 血,鲜红的血,从博美的四个蹄子处喷涌而出,染红了李玲洁白的公主裙,染红了乳黄色的真皮沙发,染红了地上那尺把长绒毛的地毯。 李玲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嘴里依旧嘟囔着,又一剪刀剪下了博美的尾巴,接着用手拉出博美那粉红色的小舌头,一剪刀剪了下去。 我的身体,已经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麻木,我想闭上眼睛,因为我实在无法再看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就象被用牙签撑起来了一般,无论如何也闭不到一起去。 我的潜意识里仍然知道这是个梦,这一切,只是个梦境,但我情愿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我拼命的告诉自己:“醒来!醒来!!醒来!!!只要醒来,梦境就会消失了。”这句话不知道在心中喊了多少遍,可我依然在自己的梦境中,站在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前。 李玲缓缓的将脸转向了我,猩红的舌头一卷,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嘴里还在嘟囔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忽然,李玲一下扑到了玻璃前,手里的剪刀不停的开合着,另一只手不停的抓挠着玻璃,嘴唇不断的变换着口型,我看见她的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怨恨。 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跟我说什么,顺着她的口型,吃力的变换着:“我…….要……剪……了……你……的……舌……头。” “我要剪了你的舌头!” 我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到极限。 原来她一直在说的,都是这一句话,“我要剪了你的舌头!” 李玲大概知道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虽然没有声音传出来,但她的样子我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在笑,疯狂的大笑。 笑着笑着,李玲一把拉住自己的舌头,剪刀一铰,剪了下来,拿在手中,对我扬了扬,嘴唇又一开一合的嘟囔着。 这次我不用学也知道她在说什么,她一定是在告诉我,她要象剪掉自己舌头一样,剪掉我的舌头。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恐惧,猛的闭上了眼睛,尖叫着转身逃开。 我的身后,是花的海洋,各种各样的花,可我现在那里还有一丝心情去欣赏。 我疯了一般的奔跑,穿行在花丛之中,那些花儿忽然都变成了一丛丛的刺,象一个个蜷缩成一团的刺猬,我努力的躲避着。 但是胳膊上,还是被扎了一下,好疼,疼的我尖叫了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我醒了。 我终于从那恐惧的梦境中醒过来了。 旁边一个护士,正在一边用浸了酒精的药棉擦着我胳膊上的针孔,一边轻声细语的说:“醒了就没事了,来,压着针孔,两分钟再放开。” 这护士其实长的很平凡,而且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眼角满是细细的鱼尾纹,但我现在看着,却觉得特别的亲切,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大小姐,这开学没多久,你都进两次医院了,拜托,以后多喊点壮脑子的药好不好!”我一听这声音,眼泪再也止不住,如同被禁锢已久的洪水猛的被打开了闸门,肆无忌惮的流淌了下来。 是林小雨,是林小雨的声音,虽然林小雨从来没有个正经,但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会觉得踏实的很。 我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林小雨,林小雨依旧是那副模样,随随便便的马尾辫,本来很好看的脸上,偏偏长了一双精灵古怪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只是脸上好象笼罩了一层隐隐的忧伤。 我忽然想起了李玲,不管梦中的李玲怎么样,我更关心现实中的李玲,在我的记忆中,最后看见李玲的时候,她是僵直的悬挂在吊灯上的。 “李玲呢?她怎么样了?”我脱口问道,眼睛直直的盯着林小雨的嘴唇,这时的我,多么希望能从林小雨嘴里听见“她没事”这三个字。 可是,我失望了,虽然林小雨并没有说话,但我从她那黯淡下去的眼神中,已经读出了我最不想要的答案。 “她死了,等保安和我们将她从吊灯上放下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林小雨停了半晌,还是将这个残酷的答案说了出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任凭眼泪无声的流淌,怪不地在梦中李玲要剪掉我的舌头,只因为我的一句话,李玲就落了个吊死的下场,这一切,都怪我的舌头。 我忽然有一种冲动,将自己的舌头剪下来,以后不就再也不会害人了吗?可我一想到梦境中的那只博美,一想到李玲剪下自己舌头的样子,刚升起的一丝念头,顿时消失不见。 “高柔她们呢?”我梦游似的问了一句。 “她们估计还在录口供呢!大小姐,你才昏迷过去三个多小时而已,你昏过去以后,120是第一个赶到的,你被送上车,警察就到了,我就知道要没完没了的录口供,所以抢着第一个录了,被那个警察来来回回的问了接近一个小时,终于放我走了,我马上就跑来找你了。”林小雨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林小雨说完,故意说道:“不过你这次昏倒,比上次大有长进,上次一昏就是一夜,这次只昏了三个多小时就醒了,估计下次只需要一个小时了,可能连医院都不用再进了。” 我知道林小雨说这番话,是想逗我开心,可我现在,那里还能开心的起来,满脑子都是那只被剪了四个蹄子的博美,还有自己将自己舌头剪了的李玲,甚至,我还想到上次跳楼而死的赵丝丝,和为了救我被压死的易齐。 接着又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小表弟,想起了李骏,想起了李洁,想起了一切我一直不愿意想起的人和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样下去,凡是经常和我在一起的,都会有危险,我实在不知道那一天,我就会忽然冒出一句话来,让身边的人不明不白的死掉,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因为我的话而死了。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真剪了自己的舌头?我下不了那个狠心,很多事,都是想着容易,做起来却很难的,何况这件事,想想都不容易。 我使劲抓住自己的头发拉扯,如果可能,我情愿代替那些因我的话而死的任何一个人去死。 林小雨却不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内心在想些什么,见我拼命拉扯自己的头发,急忙扑上抓住我的手,急声道:“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李玲的死,又不管你的事,你自责个什么劲?”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我喃喃自语道。 林小雨急了,怒道:“你是不是被吓傻了?管你什么事?李玲的事,要怪就要怪那个骗子和赵丝丝,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林小雨焦急的脸,忽然问了一句:“你相信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天生的乌鸦嘴?” 这句话问出来,我的心里顿时既紧张又期待,紧张的是,万一林小雨也相信,那我就再也不用怀疑自己就是天生的乌鸦嘴了,林小雨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一定不会骗我,但我更期待林小雨不相信,这样的话,我还能抱着一点侥幸的心理。 “什么狗屁乌鸦嘴!那些都是迷信,现在什么时代了?还信这个,你是不是脑壳秀豆了?”林小雨一边斩钉截铁的否决了我的问题,一边还伸手来摸我的脑袋,大概以为我还在发烧说胡话中。 我轻轻的拿开她的手,说:“我没有发烧,我说的是真的。” 林小雨见我不象是在开玩笑,也认真起来,盯着我一字一顿道:“我、绝、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天、生、的、乌、鸦、嘴!” 一刹那,我的心,放松了好多。 病房的门被推开,高柔、范琪、欧小玉、张曼曼走了进来,一个个眼圈通红,想来多是因为李玲的事,我一想到李玲,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高柔走过来,搂住我的头,轻轻抚摩着说:“不怕不怕,都过去了。”她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这一哭,其他几人也都忍不住了,张曼曼坐在床上,眼泪“啪哒啪哒”直掉;范琪的眼圈一红,急忙转过头去,伸手擦了擦;欧小玉嘴撇了撇,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林小雨刚才一直强颜欢笑,不过那是为了不影响我,现在大家都哭成了一团,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我,也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间,病房内一片悲声。 范琪先止住了眼泪,哽咽着说:“都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样的结局,对李玲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要知道,李玲的事经过两次的照片事件一闹,全校差不多都知道了,就算我们能拖几天,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打了,但强行退学的结局仍是免不了的。” “她家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要是她因为这事被退学了,她还怎么回家?回家还不被父母骂死啊!就算她父母能容忍她,她那个地方,是个地道的农村,口水唾沫也把她淹死了。” “她现在这样走了,对她来说,只怕是最好的结局,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更需要勇气。” 我们听范琪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道理,慢慢止住悲声,但我相信在大家的心里,都仍旧是难过的、是伤悲的。 范琪又道:“刚才我在值班护士那打听了,高兴没什么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明天出院了,我们一起去买点纸钱烧给李玲,她受了那骗子的诱惑,起因就是她没有钱,我们不能让她在下面继续受穷了。” “再买些纸扎一并烧了吧!我早就听李玲说,她最向往的就是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小别墅,现在香烛店有卖的,我们凑点钱,买一些好了。”欧小玉带着哭腔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了梦境中的那个花园,那个红顶青砖的别墅,那些家电摆设,那尺把长的绒毛地毯,那乳黄色的真皮沙发,还有那只一跑浑身长毛直抖的博美。 第二天,我就出院了,我们并没有回学校,我在取款机上取了一笔钱,坐了个出租车,让司机寻家香烛店。 不多会,司机就将我们带到了香烛店,看这家的店面规模,应该是本市比较有名的,要不然司机也不会这么顺溜的就将我们带到了这。 几人刚走进店里,就嗅到一股浓重的檀香味,店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扎、香烛、元宝和冥币,一个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坐在柜台后面,疑惑的看着我们,也不上来打招呼。 不过也不怪,五六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怎么看都不象是买香烛纸扎的样子。 “你们这店里有没有纸扎的别墅卖?”还是范琪先开口问了一句。 那老人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一迭连声道:“有有有,不知道你们是要一般的,还是高档货?” 欧小玉奇道:“这也分档次?” 那老人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说道:“那当然,不但分,还分好几种呢!有名牌的,有一般小品牌的,还有贵族专用的套系呢!而且价钱上,也相差很大。” 我踏上前一步,问道:“最好的是什么?” 那老人见我开口就问最好的,顿时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开了花,从柜台里走了出来,笑着说道:“这里都是一般的,来来来,要看最好的,跟我到后面来。” 我们几人面面相嘘,没想到一个纸扎店,竟然也将物品分为三六九等来卖,而且还设了高档区和平价区,看来在这个金钱社会的潮流趋势下,还真没有什么地方能成为一块净土的,难怪李玲为了钱傍大款了。 那老人一边转身一边说道:你们放心,高档的东西,不是这里的东西能比的,从手工到材质,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从外观颜色到款式,都是目前最新的。 我们也不说话,跟着那老人来到后间,老人伸手按亮了电灯,我刚看第一眼,浑身如遭雷击,“唰”的一下呆在那里。 这是一间宽敞的大房子,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个仓库,因为这间房子足有两百多平方,这么大一间房子里,到处都是纸扎品,一排排,一行行,整齐有序的分列着,有各式各样的房子,有各式各样的家电用品,有各式各样的汽车,有各式各样的房内摆设用品,甚至还有一艘游轮,如果这些东西不是纸扎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大商场。 但是这么多的纸扎品中,我一眼就看见了最边上的那一个别墅,红的顶,青的砖,大大的落地窗,外围是一个花园,开满了各色的鲜花,用一排白色的木栅栏围着,中间一条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切都和我梦境中的那个别墅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眼前的这些,是纸扎的,梦境中的那些,却象真实的。 不过从这些物品上来看,这老人并没有吹牛,这工艺,这材质,都相当的精致,要不是小了几号,足可以以假乱真。 使我震惊的,远远不止这个,还有四十二寸的液晶电视,尺把长绒毛的地毯,乳黄色的真皮沙发,空调、冰箱、洗衣机等等等等,凡是在我梦境中出现过的东西,都活生生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的眼泪在眼眶中直转,原来那个梦,都是真的,梦里的一切,只不过是提前预示了而已。 这也就说明了,李玲真的没有原谅我,她想剪掉我的舌头,她真的想剪掉我的舌头。 一瞬间,我也说不清到底是悲哀,还是恐惧,心里那种感觉,简直就象吞了一大口黄连,又苦又涩。 那老人哪里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见我呆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可能还以为我没有看中,赶紧陪着笑道:“小姑娘,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亲手扎的,绝对的货真价实,里面的材料,都是上好的松木和韧性十足的干竹篾,不带一根铁钉,纸张也都是厚实的彩纸,工艺更不用说,在这个城市里,我说我纸扎的技术第二,绝对没人敢认了那第一。” 林小雨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带铁钉呢?用铁钉不是更牢固?” 那老人看了看林小雨笑道:“小姑娘,你们还小,不懂的,这些东西,都是烧给过世的人用的,你想想啊!如果东西里面有铁钉,铁钉肯定是烧不坏的,这样一来,这些东西烧过去,没有了铁钉的固定,那还能住安稳吗?所以啊!纸扎店里有这么个规矩,所有的纸扎品,都不带铁器。” 我从来不知道纸扎品还有这个规矩,这是第一次听说。 高柔看出了我有点不对劲,走过来拍了我一下,轻声问道:“小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苦笑着摇摇头,也不说话,梦游一般的走到那纸扎的别墅前,指了指对那老人说:“这个,我要了。” 那老人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顿时高兴起来,一迭连声的说:“好好好,我给你打个八折。” 我摆了摆手,说:“先不忙,你跟着我,记一下,东西点好了后,一起算。” 那老人见我还要别的东西,更加的高兴,苍老蜡黄的脸上,都焕发着光彩。 我梦游一般,在那一仓库的纸扎品中游走,每看见一件在梦境中出现的物品,我就指一下,后面的那老人忙不迭的记下去,我每指一样物品,他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了几分。 该点的东西都点全了后,那老人拿过一个算盘,飞快的拨动算珠,口中还念念有词。 可我总感觉好象少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究竟少了什么东西,在纸扎品中又转了一圈,也没有一点提示,只好算了。 那老人算好了价钱,见我的目光还在纸扎品堆里打转,急忙又凑过来问道:“小姑娘,是不是还想要点什么?”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就这些了,你算一下多少钱,然后送到殡仪馆去。” 那老人稍微有点失望,但想想我也买了不少东西,随即又笑逐颜开的道:“好好好,最多一个半小时,准到,刚才你点的这些东西,一共两千一百块,这样吧,一百块不要了,凑个整数,两千块。”说完伸出手来,露出殷切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等着我给他钱,从身掏出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那笔钱,数了二十张百元大钞给他,我看见,那老人接过钱得手,眼里的那种欢喜,心里不由的一悲,又是钱,都是这东西害的,李玲要不是因为钱,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范琪几人象看个怪物一样的看着我,也不怪,本来大家说好了来挑几样东西烧给李玲的,没想到我一个人全做主了,每一件,都是我选的,她们从始至终,多没来及发表任何意见,这和我往日的做事风格,简直是天和地的差别。 我当然不会把梦境中的事说出来,我一个人承担恐惧就足够了,何必再让她们也跟着心惊胆寒呢!其实,就算我说出来,她们也不一定相信,也许,她们会认为我真的受惊过度,头脑出了问题了。 我故做镇定的走了过去,轻声对她们说:“走吧!我们先去殡仪馆等着。” 几人互相看了看,终究都没有说话,几人分别买了几大袋子的冥币和纸元宝什么的东西,跟着我走出了香烛店。 这家香烛店的办事效率真的不慢,我们坐着出租车,刚到殡仪馆没十分钟,一辆装满纸扎品的大三轮就开了进来,开三轮的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和那老人长的倒有五六分相似,想来是那老人的儿子。 那人动作很快,几下卸下那些纸扎品,放到专门焚化纸扎品的角落里,还将那些东西按照顺序摆放好,对我们憨厚的笑了笑,上了三轮,“突突突”的声音想起,伴随着一股浓烟,和三轮排气管里发出的刺鼻的机油味,不一会,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我看着那堆纸扎品摆放的角落,角落的墙壁上大概是别人烧东西时留下的痕迹,黑呼呼一片,地上还有些许没有焚化干净的零碎,心里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要受各种各样的折磨,精神上的,肉体上的,倒不如死了干净,起码,在那边的生活,看上去要比这么惬意。 我们把纸扎品堆放在一起,林小雨和欧小玉将那些冥币和纸元宝洒在上面,范琪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了火苗,凑过去点燃了。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易燃品,打火机刚一接触到那些纸扎品,火苗子“呼”的一下子就窜了起来,烧的那些纸扎品里面的竹篾子“噼啪”直响。 林小雨一边往火堆上添加冥币,口中一边念念有词道:“李玲,好姐妹,来领别墅了,来领汽车了,电视机、空调、冰箱、洗衣机、沙发等等等等,都是给你的,来一并领了去,这些钱,你慢慢花,省着点,别乱买东西了,元宝放在那,防止通货膨胀,你在那边好好的,我们也都好的很,也不用你挂念……” 范琪白了一眼林小雨道:“你那学来的这些有的没的,人死如灯灭,我们烧这些东西,无非是缅怀一下,别搞那些迷信。” 林小雨道:“我小时候看我妈给我姥姥烧纸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我妈还说,要不指清名姓的话,这些东西到了那边,就成了无主之物,会被充公的,而李玲,则还是没有房子没有车,连钱都没有,多可怜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也不费什么事,也就嘟囔两句而已!” 范琪没有再说什么,林小雨则又低着头,一边添着冥币一边嘟囔着。 不一会,所有的物品付之一炬,烧了个干干净净,连一点都没有剩下,林小雨又拍了拍手道:“东西都给你了,你领去后,好好的过日子,最好找个好男人,再也不要上当受骗了。” 我看着那堆灰烬,不禁悲从中来,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衣襟上。 原来虽然心里清楚李玲已经死了,但总感觉她好象还在,只不过是出了远门,只要我们一回宿舍,就能看到她一样。但自从这堆纸扎品烧过以后,我就觉得李玲是真的离开了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从此,阴阳相隔,人鬼殊途了。 几人都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小雨从她妈那学来的那些东西,估计也掏完了,也闭上了嘴。 忽然,一阵旋风刮起,竟然将那堆灰烬旋起老高,停留在半空中大约有二十秒的时间,才四散落下。 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是巧合?还是李玲真的来领东西了?如果是巧合,未免有点太巧了,如果是李玲,那….. 我不敢再想下去,抬头看了看天,现在还不到中午,天空很蓝,阳光明媚,没有变天的迹象。 我伸才手去招了招,没有一丝风,心里的惧意更浓。 张曼曼嘴巴半张着,手扶在她那厚厚的近视镜片上;林小雨两只眼睛瞪的滚圆,欧小玉的表情也可以用震惊来形容,连从不相信鬼神之说的范琪,眼睛也睁的好大,原本叼在嘴角的香烟也掉在了地上。 高柔更是离谱,一张俏脸煞白煞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嘴唇不停的颤抖的,腿也抖的厉害。 我觉得很奇怪,高柔的胆子一向都比我大,怎么会显露出这么害怕的表情来呢?也许,她外表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 我慢慢的走到高柔身边,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张嘴刚要说话,高柔竟然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我急忙将她扶起来,高柔看了看我,终于回过神来,长吁一口气道:“吓死我了,你这丫头,怎么走路都不带一点声音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说:“我们回去吧!” 几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跟在我的身后,静静的走着。 我们没有打车,而是一路走着回的学校,这一路上,我们几人,没有说一句话,连林小雨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一辆警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我心里顿时又是一沉,难道学校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进学校大门,就看见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同学在低声议论,看见有人来了,又转身走开,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人都是好奇心,越是不知道的事情,就越想知道,如果大家爽爽快快的把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说不定我根本就没了兴趣了,但他们越是这样,藏着掖着的,我越想知道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我很想知道,这事是不是又和我有关。 很快,我就有了答案,因为我看见了两个警察抬了副担架过来,担架上躺着一个人,我一眼就看见了那焦黄焦黄的头发,虽然脸上一脸的血污,但由于那一头的头发给我的印象太深,我已经猜到了是谁。 我猜的果然没错,因为紧跟在担架后面的,还有两个警察,一个警察解押着一个人,那两个人,我都认识,一个就是哪天晚上我们刮照片的时候,来找我们麻烦后来被王林凯吓跑了的板寸头,另一个就是那个黑背心。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下,我想起来了,那个说话声音嗲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女生,在我们刮照片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让我忍无可忍,当时我送了她三个字“你去死”。 现在,她就躺在了那副担架上,一脸的血污,估计活下来的机会,几乎等于零了。 这是不是又是因为我?因为我的乌鸦嘴? 我迷茫着,惶恐着,彷徨着。 幸好,这个时候,我看见王林凯,王林凯依旧象那天晚上那般潇洒,穿着一套黄色的运动装,黑色的运动鞋,手里捧着个篮球,一头长发飘逸,一脸灿烂阳光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好!”王林凯微笑着说。 我的呼吸顿时一窒,刚才还占据了我整个大脑的恐惧、迷茫、彷徨全都消失不见,脸“唰”的一下红了,我敢肯定,现在我脸上的温度,差不多能烫熟一个鸡蛋。 “他还记得我!他还记得我!!他还记得我!!!”我的脑海里全是这一句话,这十几年来所听所闻所见所学的词汇,在一瞬间全部遗忘了个干干净净,心头小鹿乱撞,简直就象个弱智。 “你还记得我哦?”这句话刚出口,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更烫了,这么白痴的问题,怎么可能是我问出来的,他要是不记得我了,怎么会和我打招呼。 王林凯笑道:“当然记得,你那天晚上生气时候脸红红的样子很可爱。” 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他竟然还记得我生气时的样子,还说我可爱,天啊! 王林凯这次不等我再问出什么白痴问题了,指了指被抬上了警车的那女生道:“你看看,这就是哪天晚上找你们麻烦的那几个人。” 我总算找到了话题,急忙追问道:“她们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王林凯道:“还不是那个女的惹出来的事,那女的叫刘韵云,大三的,是我们学校的“风流人物”,男朋友排一起,能组成两支足球队还有候补人员。那板寸头叫李明亮,是刘韵云的第N位男友,是个吃喝玩乐的主,整天不学上进,还跟社会上的一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那个长头发的叫闫小伟,和李明亮算得上是一丘之貉,两人臭味相投,听说还拜了把兄弟。” 王林凯说到这里,忽然话题一转道:“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是因为你们,” 我心里一惊,难道王林凯知道了我是天生乌鸦嘴的事?那会不会从此不再理会我了?心里虽然在胡思乱想,但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任何表情,追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是虚的。 幸好王林凯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心虚,答道:“那天刘韵云被你们打了后,不是去找李明亮来替她出头吗?凑巧我在,李明亮以前吃过我的亏,所以没敢怎么的,回去后,刘韵云大概觉得她受了委屈,大骂李明亮没用,并且要和李明亮分手。” “李明亮以为刘韵云只是一时气话,也就没怎么在意,谁知道当天晚上,刘韵云就和另一个男生出去开房间了。” “李明亮知道后,就带了家伙去找,结果没有找到,当天晚上,听说女生宿舍的一个女孩不知道什么事,上吊自杀了,警察封锁了学校,李明亮身上带着刀,也没敢回来,就在外面的录象厅里蜷了一夜。” “今天一大早,李明亮回来后,刘韵云还没有回来,闫小伟就怂恿李明亮给刘韵云一点颜色看看,并且也拿了刀子,两人就在刘韵云的宿舍楼下等。” “一直等到刚才没多久,刘韵云终于回来了,一到宿舍楼下,就被李明亮和闫小伟拦住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但肯定是双方没有谈拢,李明亮和闫小伟竟然掏出刀子,当场将刘韵云给捅死了。” 虽然我听到了整件事的过程,表面上看来,好象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知道,那实际上只是个假象,真正的原因,是我说的那三个字“你去死”。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竟然句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万一那天我失去了控制,后果会怎么样?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一时间,竟然呆在了哪里。 旁边的林小雨几人,一直都没有打断我和王林凯的谈话,也许,她们是有意思成全,现在见我一句话不说,只是发呆,林小雨走过来抗了我一下,轻声道:“人家在看着你呢!你倒是说句话,发什么呆。” 我一惊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说:“我……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真……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偷偷的瞄了一眼王林凯。 幸好王林凯依旧那样微微的笑着,并没有在意我的失态,我的一颗心,又恢复了平静。 王林凯道:“没事没事,这事确实挺让人难以接受的,我刚开始听说的时候,也走神了好一会。” 这时旁边另一个男生高声喊着王林凯的名字,喊他一起去打球,王林凯爽快的答应着了一声,转头对我说:“我要去打球了,88。” 我说:“好的,再见。” 王林凯转身跑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对我说:“听说X战警前传:金刚狼,在电影院上映呢!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我一呆,这不是约会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一下子羞红了脸,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旁边的林小雨急忙抵了抵我的胳膊,见我还顶着个大红脸一句话不说,忙替我说道:“ok,就这么说了,晚上吃完晚饭后,高兴在学校门口等你。” 王林凯又笑了一下,转身跑开,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因为他的步伐,在一刹那变的很轻盈。 范琪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笑道:“加油,好好把握,看得出来,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不过这小子够笨的,哪有第一次约人家女孩子看电影看X战警的,起码也选个爱情片啊!” 欧小玉对我扮了个鬼脸,虽然眼圈还带着红肿,但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我高兴。 张曼曼也对我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但我也从她的笑容里,读懂了祝福和鼓励。 高柔大概还没从殡仪馆的惊吓中走出来,面色有点苍白,走过来说:“自己晚上小心点,别被男生吃了豆腐。”说完就率先向宿舍走去,好象有点不快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柔看起来好象不开心,但我也没有多想,一门心思沉浸在晚上的约会上,心里在想着我应该穿什么,是不是该洒点香水,同时,也幻想着晚上会发生的各种情况,心里又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快到宿舍楼的时候,林小雨却忽然搂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走慢点,我有话对你说。”我一愣,有什么话不能回宿舍说啊,这林小雨,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可能又想敲诈我一顿。 我感觉到林小雨故意放慢了速度,由于我的肩头还被她搂着,也只好随她一起放慢了脚步,不多会,就被几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到了楼下,林小雨更是拖着我不让我上楼,一直等到高柔几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林小雨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还伸头去向楼梯上面看了看,我见她确实象有事的样子,也不禁被她勾起好奇心,这个整天嘻嘻哈哈的林小雨,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林小雨确定周围都没有人后,一脸正经的看着我说:“高兴,我今天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上,一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 我的好奇心更强烈了,自从我认识林小雨,她就没有这么一本正经过,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个精灵古怪的家伙,今天怎么转了性子? 我使劲的点了点头,搀住她的胳膊道:“放心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林小雨道:“不要嘻皮笑脸的,我和你说正事呢!你要想和那个王林凯能有所发展,一定不要让你姐姐过多的接触他。” 我一愣,脱口而出道:“高柔?为什么?” 林小雨张了张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顿了一下足道:“你就别管为什么了,反正听我的没错,我不是挑拨你姐妹之间的感情,记住了,千万不要让他过多的接触你姐姐,也不要给机会让你姐姐和他单独相处。”说完就要转身上楼 我见她面色凝重,半丝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心里也不禁嘀咕起来,一把拉住她道:“小雨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行,你得给我说清楚,不然的话,我就把你跟我说的全部告诉高柔去。” 其实我只是说说而已,就算她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会把这事告诉高柔,这要一说出去,高柔以后不把林小雨当仇人看才怪。 但我却逼着林小雨说出了这个秘密,其实,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保证不会逼着林小雨说出来,情愿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但可能吗?不可能的,我又不是先知先觉,我只是个背负着诅咒的天生乌鸦嘴而已,所以我还是问了,而且非逼着林小雨说出原因。 林小雨被我逼的没办法,毕竟高柔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宿舍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果我真的要是将她刚才的话告诉了高柔,只怕以后大家再难以相处了。 林小雨狠狠的白了我一眼道:“这可是你自己非要知道的,知道了心里难受可别怪我。” 我知道林小雨就范了,笑着道:“放心吧!天塌下来我都不会难过,有个高的人顶着呢!”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的虚的,充满了忐忑,因为我不知道林小雨会说出什么样的我不知道的事来。 林小雨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还记得易奇不?” 我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脑海里又浮现出易奇那斯文、帅气的样子,以及那个被定格了的笑容。当下苦笑道:“这才过去多久,当然记得。” 林小雨道:“你虽然记得易奇,但你肯定不知道,一开始易奇喜欢的人,是你,并不是高柔。” 我猛的一下愣住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震撼了,虽然我从来没有对易奇有过什么男女之情,但如果这是真的,那高柔,不就变成了…… 我实在不敢再想下去,林小雨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道:“那天易奇来找你的时候,正好在楼下遇到了高柔,而我,正从楼上下来,听见高柔和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我就躲在楼梯口偷听,本来是想看看有什么爆炸性新闻的,所以他们的谈话我听的清清楚楚。” “易奇和高柔打过招呼后,就问你在不在,看他当时脸上的表情,我差点偷笑出来,就是瞎子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喜欢上了你。” “高柔当时说你不在,去教室了,我心里就不怎么舒服了,因为你正在宿舍里看小说,高柔也刚刚从宿舍出来,为什么说你不在呢? “虽然当时我很不满意她的做法,但我仍旧天真的认为,她是你的姐姐,可能是出于保护你的原因,不愿意你这么早的恋爱或者是怕你被男孩子骗了,这样想了想,我也就释然了,所以也就没告诉你。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易奇听说你不在,就没准备要上去,只是和高柔随便聊了几句,就找了个借口要离开,但被高柔叫住了,主动要求易奇陪她走走,说是新到学校,带她熟悉一下环境。” “易奇可能也没有想到其他的,爽快的答应了,然后两人说着笑着离开,我心里有点憋气,就没有跟去听他们谈了些什么,但我也没有想到,事情到后来发展的完全走了样。” “高柔和易奇散步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第二天就传到了赵丝丝的耳朵里,赵丝丝暗恋了易奇那么久,当然不干,一回到宿舍,就和高柔吵了起来。” “后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一直到易奇出现以前,我都觉得很好笑,易奇喜欢的是你,她却去找高柔吵架,我还一直在幻想着,等赵丝丝明白自己找错情敌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副尴尬的表情。” “谁知道易奇出现后,高柔竟然一下子扑进了易奇的怀里,我一下子傻眼了,而易奇,也只是对你笑了笑,并没有推开高柔。”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象电影回放一样在我脑海中不停闪过,怪不的那天高柔扑进易奇怀里的时候,易奇脸上的神情那么的不自然,还对我苦笑了下;怪不得那天林小雨看高柔的眼神那么奇怪。 虽然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易奇,更谈不上爱,但高柔这样做还是不应该的,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唯一的姐姐,这样做怎么都觉得有点横刀夺爱的感觉,难道爱情,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 我在心里拿自己暗暗做了个比较,如果现在王林凯喜欢的是高柔,约高柔出去看电影,让我传话的话,我会不会不告诉高柔自己去呢? 答案是不会,肯定不会,就算我再喜欢王林凯,可高柔毕竟是我的姐姐,我无论如何也干不出这事! 想到这里,脸上却莫名的一烫,为什么我会拿王林凯来做比较呢!说明了什么?我真的爱上了他?可我才十六七岁,这个年纪,不应该是谈恋爱的时候啊! 同时心里却又有另外一个声音,什么年龄,现在人家初中生都开始谈恋爱了,我都大学了,谈个恋爱有什么了不起,大学谁不谈恋爱,用一些比较前卫的女生话说,上大学不谈恋爱,那还上大学干什么! 越想脸越烫,我生怕再被林小雨看出什么来,这丫头跟我太亲近了,什么事都难逃她的法眼,完一被她看出来,肯定又要取笑我了,当下急忙转移念头,说道:“也无所谓啦,反正我也没有喜欢过易奇,她喜欢,她主动追求也是对的,幸福要靠自己把握嘛!再说了,现在易奇也……” 林小雨又白了我一眼道:“我知道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易奇,所以后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就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反而皆大欢喜,但你现在有了心上人了,我就不得不说出来,你也看到高柔刚才的态度了,你自己看紧点,别到时候哭天喊地的说我没提醒你。” 这一段时间,够郁闷人的了,先是赵丝丝跳搂,再来照片风波,然后李玲又自杀了,弄得我们几个人,个个都不开心,个个眼泪都流成了河。 现在林小雨又跟我说了这事,虽然我并不介意,但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快乐,但我不愿意气氛再这么沉闷下去,就故意笑道:“放心吧!我知道最爱我的人是你,是不是?坦白说,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你的性取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林小雨本就是乐天派,一听我这样说,马上配合的翻了翻白眼,先转过头去装做呕吐状,干吐几下后,又转过头来笑道:“你个小蹄子,一有男人了心也荡漾起来了,是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的性取向就改变了,为了你,我还准备去做变性手术呢!你看看要怎么报答我啊!”说着话,一双鬼爪向我身上摸来。 我笑着躲开,一边向楼上奔上,一边取笑道:“报答你还不好办,哪天我给介绍一猛男,也免得你天天缠着我不放,哈哈。” 林小雨也笑道:“好啊!明天就给我介绍个,老娘到现在还是个处呢!” 我“咯咯”的笑了起来,刚想说话,却一下撞在了打扫卫生的阿姨身上,将她一下撞翻在地。 我急忙将她扶起来,连声的道歉,那阿姨倒也好说话,只是说了几句什么“以后别跑这么快啦,走路的时候看着点。”也就算了。 那阿姨走后,我对林小雨吐了吐舌头,林小雨也做了个鬼脸,两人也没有打闹的心情,一直向宿舍走去。 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抓头看着林小雨道:“小雨点,刚才你说的那事,千万不要再跟别人说了,知道不?” 林小雨看了看我,伸手做擦眼泪状学着宋丹丹的腔调道:“伤自尊了,受打击了,你看我象那么弱智的人吗?” 我故做认真的样子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道:“象!很象!”说完我自己先憋不住笑了起来。 林小雨又道:“晕,伤自尊了,走了。”说着话向宿舍走去。 我急忙跟上去道:“我可不是跟你说着玩的,你要敢乱说,我剥了你的皮!” 林小雨道:“放心吧!只要你用好吃的把我的嘴塞的满满的,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蹦出来。” 我还想再叮咛一下,宿舍的门一开,范琪从里面拿着毛巾走了出来,一眼看见了我们两,问道:“你们两在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我急忙随机应变道:“还能说什么,小雨点发情了,想野男人了呗。”说完我也不等林小雨做出反映,急忙一头钻了进宿舍。 进了宿舍,我把刚才取笑林小雨的事一说,大家也都笑了起来,宿舍的气氛又回复了以前,自从李玲的事发生过后,我们都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下午教导主任找到我们,询问我们要不要换个宿舍,大概是因为李玲的事吧,我们几人异口同声的回绝了,我们并不觉得李玲的事有什么可怕,反而是那个洗漱间,总让我感到不安,李玲的事,带给我们的只有悲伤。 很快到了晚上,我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梳的顺顺溜溜,还特地化了点淡妆,穿上我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和鞋子,连袜子都换了双新的。 我一边准备着这一切,一边幻想着我和王林凯见面时的情景,不自觉的脸又烫了起来。 林小雨那会放过这个机会,在一旁不停的取笑我,连范琪都跟着起哄,欧小玉更不必说了,她本来就和林小雨是哼哈二将,一个鼻孔出气。 我虽然被她们取笑着,但满心欢喜,第一次约会,相信对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是很重要的,那种心情,只要约会过的,都知道。 但是,我这场非常期待并且花费了我很大心思打扮的第一次约会,却没有成功。 原因来自高柔,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烧开水的时候,竟然将脚给烫了。 我们宿舍没有供应开水的,所以我买了一个电水壶,是商场里最贵的,质量相当好,按道理来说,一般不会坏的。 实际上电水壶也并没有坏,高柔惨叫出声的时候,电水壶虽然滚落在一边,但并没有坏,这不能不让我对高柔是怎么被烫伤的产生了怀疑,虽然高柔一个劲的说是她自己不小心热水洒了出来。 加上今天林小雨和我说的那番话,要不是高柔的脚烫得实在厉害,我甚至有点怀疑高柔是故意的。 不过高柔的脚烫得实在是惨不忍睹,一开始被烫到的时候,整只脚都红通通的,象只煮熟了的大虾,没一会就开始起水泡,一大片一大片的起,挑破了后直淌黄水,看着都吓人。 如果她是故意的话,没理由将自己烫的这么严重,做个样子也就行了,再说了,就算高柔真的向林小雨说的那样,可她喜欢易奇不一定也会喜欢王林凯啊!他们完全是不同的类型,易奇斯文、帅气,带着浓浓的书生味,王林凯阳光、潇洒,却是个体育健将,两人可以说,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一想到这里,我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难过,高柔毕竟是我的亲姐姐,从小就对我疼爱有加,我怎么可以用这些卑鄙的念头去怀疑她。 所以我义无返顾的护送高柔去了医院,虽然范琪、林小雨、欧小雨都一个劲的劝我,说高柔有她们照顾就行了,让我去赴约,我也几度很是心动,第一次约会的诱惑力对我来说确实不小,可我还是选择了陪护高柔,让林小雨去告诉王林凯一声。 林小雨临走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只报以苦笑,我相信,王林凯会理解的,虽然我对王林凯实际上并不是很了解,也仅仅只见过两次面而已,但我就是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我。 事实,却如我所想,当林小雨气喘吁吁的来到医院的时候,高柔的脚已经清理完毕,虽然说烫伤最好能保持通风,但由于高柔这个烫的实在厉害,医生怕会感染,给裹了厚厚一层的纱布。 林小雨一进病房的门,就阴阳怪气的道:“也不知道我们宿舍是不是地理位置那里不对,冲了煞撞了邪了,这才开学一个学期没到,死了两个,伤了一个,还有一个被吓得进了两次医院,我看干脆我们把宿舍搬来医院算了,万一再有个什么伤病的,救治也及时不是!” 我知道她对我没有去赴约的事,有点不开心,说不定她也会和我刚才一样,甚至怀疑高柔是在耍手段,急忙递了个眼色给她,一边制止她再胡说下去,一边急忙问道:“你看见他了没有?他是怎么说的?” “他倒没有说什么,不过我这心里,就是赌的慌,你的第一次约会,就这么流产了。”林小雨仍旧闷闷不乐的说。 我用眼角瞟了瞟高柔,高柔也不是笨蛋,早就听出来了林小雨的话里带着刺,面色变的极为难看,但没有说什么。 我急忙转移话题道:“你们也累了,明天还要上课,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在这就可以了。” 范琪几人起初不肯,我又拉又架的,好不容易将几人打发走了。 几人走了后,我在床边坐了下来,拿起一个刚才范琪买来的苹果,安静的削了起来。 高柔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也没说话,病房里的气氛,忽然变的有点沉闷起来。就在我一个苹果即将削完的时候,高柔说话了:“高兴,你心里是不是特恨我?要不是我烫了脚,你现在应该正在兴高采烈的享受着和那个王林凯的约会。” 我抬起头,看了看高柔,笑道:“怎么会!我们是姐妹两,说实话,虽然我也有点喜欢王林凯,但他在我心目里的地位,是远远不如你的,再说了,你也不是故意要烫到自己的,根本不能怨你。” 高柔一笑,如沐春风,说实话,高柔是个美人坯子,比我漂亮多了,而且人也文静温柔,我要是男人,我也会喜欢这样的美女。 高柔说:“其实,说真的,一开始听说你要去约会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担心,你年纪太小了,我怕你会上当受骗,我怕你会吃亏,爸爸妈妈又不在身边,我是你的姐姐,要是你出了差错,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出神的看着高柔,心里既激动又愧疚,激动的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高柔的心里,我会这么重要,愧疚的是,就在刚才,我还曾自私的怀疑过她。 高柔又说道:“我虽然担心你,但是看你那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又不忍心破坏了你的兴致,心里却又老是隐隐的觉得不安,这才一走神,将开水倒到了脚面上,反而害了你约不成会了。” 我听到这里,心里更是难受,原来高柔是因为担心我才弄成这样的,我还胡思乱想一通,真正是该死。 苹果削好了,我递了给高柔,并没有再为自己削一个,抓住高柔的另一手道:“姐姐,你怎么都告诉我呢?我们是姐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互相之间,不应该隐瞒什么,你为我担心,可以直接把原因告诉我,你的话,我一定会听的,下次再也不许这样了。” 高柔反手抓住我,脸上带着笑,眼里闪动着泪花,使劲点了点头。 姐妹两就这样手握着手,互相看着,时间在一瞬间静止,满病房里都流淌着血浓于水的亲情。 由于高柔烫的太严重,只好向学校请了假,老老实实的呆在医院里,而我们几个,一放学了就跑去陪着她,至于王林凯,后来我又遇到了他,把情况说了一遍,他并没有介意,反而买了水果去看高柔,这使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的微妙起来。 高柔一直在医院呆了一个星期,才完全痊愈了,高柔出院那天,我们特地庆祝了下,还邀请了王林凯。 在吃完饭回学校的路上,她们几个知趣的先走了,留下王林凯送我。 我们在路上慢慢的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虽然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我们都明白对方的心意。 一直到了我们的宿舍楼下,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而我,站在那里一直目送他到看不见背影。 又过了几日,国庆节在即,我们早就收到了风声,国庆的时候,学校可能会放假几天,这可把我们大家乐坏了,一回到宿舍就讨论这事,多在商量着这几天该怎么潇洒。 最后,高柔的提议被大家一致通过,决定趁着几天假日,我们去游玩一番,一是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二也放松一下,三来我们这些日子,过的确实是有点郁闷,先是赵丝丝跳楼,压死了易奇,再来就是李玲的事,弄的大家心里都憋的慌,只是都不说而已,正好借这个机会,一散心中郁气。 虽然大体意见统一了,但去哪玩,却又出了分歧,林小雨和欧小玉主张去野营,这座城市的虽然附近没有什么名山高川,在离城市二三十里处,却有一座小山包,名字很美,叫桃花山(此山纯属虚构),一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满山的桃花绚烂,很是美丽。 而且还有个美丽的传说,传说的开头,当然少不了很久很久以前,具体是那个年代,没有一个人说的出来。 说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在丈夫赴京赶考的时候,在自家茅屋的门前栽下一棵桃树,告诉丈夫说,没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她就会站在桃树下等他。 第一年,桃花开了,开的很绚烂,点缀的那间茅屋都漂亮了许多,还结了 许多桃,那女子没有舍得吃一个,等到桃熟的时候,都摘了下来,想等她的丈夫回来一起分享。 可他的丈夫,这一年却没有回来,桃烂了。 那女子将所有的桃核又种了下去,第二年,桃树更多了,桃花开的更绚烂,桃也结了更多。 可她的丈夫,依旧没有回来。 就这样,年复一年,从一棵桃树变成了十棵,然后是一百棵…… 直到漫山遍野。 等到那女子的丈夫考取了功名,衣锦还乡的时候,那女子却因为思念过度过世了,女子的丈夫万念俱灰,辞去了官职,从此就隐在此桃花山中,日夜照顾那些桃林。 这些林小雨也不知道从那里听来后,就一直都想去看看,但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个假期,当然不会放过,用她的话说,哪怕现在已经没有桃花了,看看桃树也是好的。 范琪却有另一种想法,她想去跑远一点,去一个旅游景点区,在那疯玩几天,她觉得桃花山山荒野林的,要是万一有什么事,不安全。 这就形成了两个意见,而且三个人越争越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差点因为这个吵了起来,到最后三人实在争不出什么结果来,只好把决定权交给我们三人。 我和张曼曼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去那都一样,反正都是个玩,又一齐把目光看向了高柔。 高柔想了一想道:“第一,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出名的旅游景点,如果去别的地方,那可能来回的车程就耽误了两天,而我们,最多只有三四的假,时间上不划算;第二,现在的旅游景点,大部分都是人工制造,而且人山人海,去了也就看看人的后脑勺,花点冤枉钱,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我还是赞成林小雨和欧小玉的提议,桃花山一比较近,不耽误时间,二是那里完全没有开发,没有人工的痕迹,完全是大自然的景象,空气也新鲜一点。” 说完高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范琪道:“范琪考虑的也有道理,桃花山地处偏僻,万一有个意外,我们几个女孩子,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林小雨正在高兴,现在一听高柔又这样说,以为高柔又要偏向范琪一边,急忙道:“怕什么?有我保护你们呢!” 高柔笑道:“你得了吧!你还保护我们,万一真遇到坏人,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能挨几下?所以我认为,我们出游的时候,最好能邀请王林凯一起去,王林凯身高体健,就算不能打,吓唬吓唬人也够了,一般一个两个坏人,看见他那样也不敢乱动了。”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怪不得刚才高柔看了我一眼,原来是想替我制造机会。 这个提议,当然没有人反对,范琪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个事件,所以对荒僻的地方有点惧怕心理,现在听说要邀请王林凯同去,也就不反对了。 林小雨对我挤眉弄眼道:“这下有人要心花怒放了,只怕此时的心情,比那桃化山上的桃花最盛时还要绚烂。” 我翻了她一眼,没有回嘴,有什么好说的呢!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现在的大学生谈个恋爱,太正常不过了。 邀请王林凯的事,当然落在了我的身上,她们当然想看看我是怎么邀请他的,不过我也不笨,写了张纸条,递给了王林凯,王林凯下午就一脸兴奋的冲到我们教室,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大声的喊道:“高兴,这个国庆假期,我一定让你成为最快乐的公主!” 这下全班同学都知道了,一起哄笑,还有的男生跟着起哄,我虽然脸上火烧火燎的烫,但心里,却是甜的,甜的象蜜。 国庆节终于到了,学校放了五天的假,这下把大家乐的,本来只以为有三四天假期的,这又多出来一天,大家又能多疯二十四小时了。 特别是我,更是开心的不得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还更快乐的呢?而接下来的五天里,我将和会和我喜欢着而且也喜欢着我的人在一起渡过。 谁知道,这个假期,对别人来说,是愉快的、轻松的,而对于我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如果我先知先觉的能力,我情愿在宿舍里睡上五天五夜的觉,可惜我没有,于是,一趟令我终生难忘的惊心之旅,还是开始了。 其实这趟出游一开始,就充满了不祥之兆; 比如高柔喝水的时候,茶杯忽然从手中滑落,摔了个粉碎,还好没有伤着人;范琪换上新买的衣服时,轻轻的一顿一下,一只袖子竟然被撕了下来;林小雨刚买的旅游鞋只剩下了一只,差点将整个宿舍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另一只鞋子;欧小玉的洗漱用品,全都不见了,连块香皂都没剩下来;连一向安静腼腆的张曼曼,都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眼镜也摔破了;至于我自己,更是离谱,新买的衣服完全不见了踪影不说,连所有的内衣内裤都不见了。 只是我当时完全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头脑发热到对这一切完全熟视无睹,大家也都正在兴头上,都没拿这些当回事,经过一番简单的讨论,一至认为是遭了贼了,好在损失也不大,也就没有追究。 可是,贼怎么会偷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呢? 虽然损失的不大,但有些确是必须品,大家只好又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重新添置了很多物品,到了下午,我们几人在学校门口集合后,上了王林凯包来的面包车,一路有说有笑的向桃花山开去。 林小雨又不厌其烦的将桃花山的传说,绘声绘绝的说了一遍,这个传说,光是我,就听林小雨说了不下于十遍了,其他人还没算,就是没有一次是和前一次说的是一样的,每次林小雨都会自己替这个传说添油加醋,到了现在,几乎都被她描述成一个梁祝一般的经典爱情故事了。 王林凯的兴致也颇高,不时和林小雨插科打趣,直把大家逗的,笑到不行,再加上一向是见热闹就上的欧小玉,车箱内的气氛,可想而知,这几十分钟的车程,当真都没有感觉就到了。 下了车,王林凯和那司机约好了来接我们的时间,并且交付了定金,那司机开车走后,王林凯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什么搭帐篷,清点行李等等,他都一包背了,这让我很是满意,我可不喜欢懒惰的男生。 林小雨和欧小玉两人,疯了一般的大吼大叫着,叫的什么内容,估计没一个人听的懂,反正从她们的声音上、神态上、行为上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个家伙已经兴奋到了极至。 范琪则主动走过去帮忙,和王林凯一起干起了杂活,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张曼曼不改书呆子本色,捧了本书找了个位置一坐,又有滋有味的看了起来,我真想不通,教材书怎么会对她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我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暂时抛去城市里钢筋水泥的束缚,机械汽车的咆哮声,尽情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贪婪的看着远处的风景,看那漫山遍野的桃树,看那蔚蓝天空,看那变幻莫测的云朵,不觉得竟然痴了。 高柔走到我身边,轻轻的蹲了下来,看了看仍旧处于半神经状态的林小雨,又看了看正在帮忙的范琪,再看了看我,笑道:“小妹,你喜欢的男人和其他女孩子有说有笑的你也不吃醋?” 我笑了,转头看了看王林凯,回答道:“怎么会,她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也有选择的权利,我心里的爱情,应该是宽容的、友善的、无私的,这样才是我理想中的爱情,该是我的,怎么都跑不掉,不是我的,就算我用尽一切手段,也还不是我的,爱情不应该是自私的。” 我相信,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一定挂着幸福的笑容,眼睛里满满的,应该都是柔情,我从来没有想到,爱情,竟然使我变得这么温柔。 高柔的面色稍微变了一下,我猛的想起来了林小雨和我说的事,关于易奇的事,我这样说,不等于在揭高柔的伤疤嘛,赶紧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也看得出来,林小雨性格开朗,王林凯是拿她当哥们呢!” 高柔笑了笑,笑容有点僵,将视线投到了远方,轻声的说道:“有些事,是不能放任自然的,得靠自己争取才行,你还不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过到那个时候,你明白的就已经太晚了。” 我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不清是担忧还是焦虑,或者是恐惧,总之就是很不舒服,心莫名的悸动了几下,急忙再次转移话题道:“姐,你看看这山,连一朵桃花都没有,亏林小雨还能兴奋成这样。” 高柔嘴角牵了牵,算是笑吧,说道:“林小雨你还不了解啊,拣一粒芝麻都比别人白拿一大西瓜高兴,何况这虽然没有桃花,但这漫山遍野的桃树,看上去也很是赏心悦目,完全可以想象的出,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接过话道:“这倒也是,等到明年开春,这里肯定是桃花的世界,想想放眼望去,全是粉色的桃花,那是多么美好的景象。” 这时林小雨大概疯劲过去了,跑过来笑道:“你们姐妹两说什么悄悄话呢?说出来分享分享。”说着话,一屁股就坐在我旁边,将整个身子腻歪到我的身上,也不嫌地上脏。 我笑道:“我们能说什么,在看你犯神经呢!”说完伸手去挠林小雨的痒痒,每次她赖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都喜欢用这招,而且总是特别有效。 果然,林小雨笑着躲了开去,边向王林凯跑去边喊道:“好你个高兴,你欺负我,我就去欺负你家王林凯。”我红着脸追了过去,林小雨在前面跑,我就在后面追,银玲般的笑声,给这片桃林,增添了许多生机。 第八章 桃林迷踪 等到我和林小雨尽兴回来时,王林凯早将帐篷都搭好了,两大一小三间崭新的帐篷,呈品字形坐落在一起,墨绿色的帆布,看上去很是厚实,铝合金的结构架,也很是牢固,这些东西,都是王林凯一手包办的,没看出来,他的心还挺细。 两间大的,自然是我们女生用的,王林凯就一个人,那间小的自然也就归他了,虽然他又出力又出钱的,但谁让他是这里唯一的男生呢!所以只能委屈他住小帐篷了。 三座帐篷中间的空地上,铺上了一大块天蓝色的帆布,范琪正在从行李包里拿出牛肉干之类的速食,放在帆布上,大概是在准备晚餐。 不一会,帆布上堆了一大堆吃的,不过大部分都是零食,几样能算得上食物的,还大部分都以牛肉类为主,另外,还摆着几听可乐,还有几瓶啤酒,大概是替王林凯准备的。 其他几人的肚子大概也都开始抗议了,一见食物,都主动围了过来,连张曼曼这回都没有等人开口叫她。 林小雨飞快的跑到帆布旁,抓起一包牛肉干,三下两下撕开封口,抓起一片塞进嘴里,一边使劲嚼着一边口齿不清道:“这疯丫头,刚才追的我累死了,我得赶快吃点牛肉补充补充。”说着话,也不知道那片牛肉干嚼烂了没有,使劲咽了下去,被噎的直翻白眼,急忙抓过旁边的可乐,打了开来,猛灌了几口。 欧小玉更是在一堆食物中翻来翻去,大家都知道她在找甜点,欧小玉爱吃甜点,而且能吃,不过她却怎么吃也不胖,让大家很是羡慕。 高柔接过范琪递给她的面包,撕下一小块,慢慢的嚼着,她的吃相,可能是我们几个之中最斯文的一个,不过高柔从小就这样,干什么事都非常注重形象,我觉得这样有点累,人,是为自己活着的,又不是活给别人看。 范琪自己也抓了块面包,就斜躺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口一口的咬着,脸上无限满足的神情。 我也折实有些饿了,一大早起来就收拾随身物品,接着又发现东西少了,几人又在街上逛了一上午,还没来及吃饭又上了车,一直来到这里,刚才又和林小雨追逐了一会,就算我自己还不觉得怎么饿,肚子首先也不愿意了。 当下也不再顾及形象,走过去一把抢过林小雨手中的牛肉干,撕了一块塞进嘴里,本来是想抢林小雨的比较方便,因为她的袋子已经撕开了,省了不少事,我直接从袋子中拿着吃就行了,另一方面也想再逗逗林小雨,谁知道,这牛肉干坚硬异常,我猛的一口咬下去,竟然将我的牙齿咯的生疼。 林小雨在旁边“嘿嘿”坏笑道:“大小姐,你一接近我,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我为什么没防备呢?当然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故意让你抢去我的牛肉干呢?当然是因为这牛肉干太硬,我刚才咬了一口牙差点崩掉了,我故意不说,再故意让你将牛肉干抢去,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这么快就陪着我一起牙疼了。” 大家一起哄笑起来,林小雨更是不停的扮着鬼脸,将现场气氛推向了欢乐的高峰。 谁也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二十四个小时里,竟然因为我的一句话,让大家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 不一会,大家吃喝完毕,聊了一会,没有什么话题了,高柔也出去小解了,现场开始有点沉闷。 不一会,高柔回来后,见没什么人说话了,就瞟了我一眼道:“大家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是不是走动走动,小雨你不是要看桃树吗?我们几个陪你去。” 说完走了过来,对欧小玉、范琪和张曼曼说道:“走啦,我们陪小雨欣赏欣赏桃树去。” 欧小玉故意装做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哎!我刚吃饱,其实呢是不想动的,但我又不愿意做电灯泡,只好委屈一下自己的双腿喽。”说完对我挤了挤眼睛。 我那里不明白高柔的意思,轻轻捶了一下欧小玉道:“你们别走太远了,这里山荒林野的,万一迷路了找都找不到你们。” 林小雨笑道:“放心吧,大小姐,你就专心的卿卿我我吧,我们几个有手有脚有眼睛的,怎么会迷路呢?在说了,我们也没有必要走太远,只要走到听不到某些人谈情说爱的声音就行了。” 我佯势要打,林小雨早笑着跑开了。 我回头看了看王林凯,王林凯正在咧着嘴傻笑,目光却一直盯在我的身上,眼神里满是浓浓的爱意。 几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我忽然有点忸怩,仓促不安的坐了下来,伸手将自己的头发束成一束马尾,心里却暗暗想道:“你倒是说话啊!这就剩我们两个了,难道要我先开口不成?看王林凯那傻笑的样子,说不定一时半会真不一定会说话,那不尴尬死了。” 越急越是慌乱,一个往日随便一束就好的马尾辫,今天束了三次还没是觉得饿没有束好,干脆又将皮筋解了,任由头发松散下来。 好在王林凯并没有闷太久,就在我正准备再将头发束起来的时候,他说话了:“你好美!” 只有这三个字,“你好美!” 但这三个字,却使我的心里,激起了层层的涟漪,我还是第一次听男孩子这么直截了当的夸我漂亮,而且我听了,竟然如此受用,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也没有。 王林凯又说道:“只要你愿意,将来我一定娶你,我会让你每天都快乐、开心,有我在的每一天,世界都是美好的、光明的。”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才哪跟哪啊!我不否认我确实喜欢王林凯,但我却没有想过那么远,未来的事情,谁知道会发展到哪一步呢?能在一起当然最好,如果不能在一起的话,那现在说这些话,只能让到时候更伤感而已。 虽然我知道,此时此景,我这样想,实在是大煞风景,可我就是没来由的胡思乱想,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好不应该。 王林凯见我不说话,又笑道:“高兴,你知道吗?哪天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要保护你,你太文静了,太柔弱了,我要保护你一生一世,做你永远的守护神。” 我又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感动的很。 向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有谁不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的呢?何况,说这些话的,本来就是我心仪的男孩子。 王林凯又说道:“那天在公告栏,我刚到那里,一眼就看见了你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我的心就软了,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那天,我却忍不住的帮了你们,其实现在想想,大概是我想找个机会认识你吧!” 我心里又是一喜,王林凯这样坦率,正是我喜欢的性格,我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男孩子。 王林凯慢慢的打开了话茬子,开始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聊起,从哪个时候起,每一分钟,他所做过的想过的每一件,向竹筒倒豆子一般,统统说了出来,我也时不时的插进去说上几句。 等这些事聊完了,气氛已经熟络了起来,两人又开始天南海北的扯,从兴趣、爱好到美食、时尚,再转到明星八卦,最后又转回到自己的理想和对未来的打算等等上面,当真是无所不谈。 王林凯忽然问了我一句:“你最怀念的人是谁?” 我一愣,我最怀念的人?当然是爷爷,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王林凯的话刚说完,我的脑海就忽然浮现出爷爷那慈祥的面孔,那爽朗洪亮的笑声,还有那个爷爷留给我的很精美的方型紫檀木小盒子。 想到那个盒子,我的心忽然“咯噔”一下,对了,爷爷临终的时候,留下了这个盒子,说是在我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打开,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千万不要打开,这些年我竟然渐渐的将那个盒子给忘了,不知道那盒子里究竟放着什么? 王林凯见我发愣,以为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急忙转移话题,半开玩笑般的说道:“对了,我看你吃饭的时候,总是拣特别清淡的东西吃,你该不会是素食主义者吧?” 我的思绪仍旧沉浸在那个盒子上,到底那盒子会放了什么呢?巨额存款?不大可能,爷爷平时没有什么积蓄;难道是什么秘密?会是什么呢?我乌鸦嘴诅咒的秘密?天啊!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爷爷留给我的盒子里,该不会真是这个吧?我早该打开看看了,以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人类的好奇心,在我的身上得到了极大的体现,现在的我,一心就想着打开那个盒子看看。 王林凯连问了两句我都没有回答,不免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两下,张了张嘴,想重新在找个话题,而我的全部思绪,却依旧全部缠绕在那个盒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呼。 惨呼声乍起忽止,急促短暂,却带着无限的惊慌和强烈的恐惧。 声音一入耳,我已经听出来是欧小玉的声音,除了她,没有人可以叫出这么尖细的声音来。 接着接连尖叫声起,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她们几人遇上了什么事情,我急忙对王林凯喊道:“出事了,快走看看去。”话刚落音,王林凯已经窜出了几步远,还不忘了交代我一句:“你不要乱跑,就在这等我回来。” 可我那里还能等的下去,欧小玉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还有高柔,那可是我的亲姐姐,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 王林凯顺着惨叫声响起的方向猛跑,我就跟在王林凯的身后,但我那里能追的上王林凯的脚步,加上夜幕逐渐降临,这里又全是桃树,没几步,已经失去了王林凯的身影。 偏偏这个时候,起风了,风吹的桃林呜呜”做响,满山遍野的桃枝乱晃,象一只只怪兽挥舞着的魔爪,我一惊,脚下一绊,“扑通”摔了一跤,膝盖顿时一阵麻木,我的心,愈加的慌乱起来。 幸好,前方已经传来了王林凯的说话声,还有范琪和高柔的责备声,以及林小雨愤怒的骂声,好象好隐约有笑声掺杂在其中。 当我强忍着疼,深一脚浅一脚气喘嘘嘘的跑到他们近前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没有一个有受伤的样子,包括刚才首先发出惨叫声的欧小玉,也正笑嘻嘻的站在几人中间,而其他人,都正在指责她。 我见大家都平安无事,问道:“怎么回事?刚才怎么叫的那么凄惨?” 林小雨气呼呼的道:“这死妮子,竟然耍了大家一把,耍她们几个也就罢了,可恨的是竟然连我也一起耍了,你说是不是该杀了煮肉吃?” 膝盖这时才钻心般的疼痛起来,我一下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额头上都是凉嗖嗖的冷汗,要不是欧小玉闹了这个恶作剧,我也不会摔了膝盖,不由也是一阵气恼,随口应道:“是该撕烂她的嘴,拨了她的舌头,看她下回还能不能乱叫。” 话一出口,我悚然一惊,急忙掩住自己的嘴,心中暗暗后悔,刚才情急之下,我竟然忘了我身上的诅咒,我可是个天生的乌鸦嘴啊!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又不可能再收回来,前几次的例子,都摆在那,这一下,我头上的冷汗更密了。 “高兴,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王林凯急忙过来扶起我,关切的问道。 “刚才跑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可能摔到膝盖了,疼的厉害。”本来虽然疼痛无比,可我一点都没有想哭的冲动,王林凯这么一问,我的眼泪顿时涌了上来,在眼里直打转。 王林凯一听就急了,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在场,一把将我抱起来,边向回走边说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我带了跌打药水。” “有我在呢!”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使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淌在脸上,热热的。 我被王林凯抱着,一路小跑的回到营地,我感受着王林凯那强有力臂膀的安全,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是甜蜜的,甚至连膝上的伤,疼的都不是那么厉害了。 几人回到营地,王林凯翻出跌打药水给我涂擦,其余几人一齐数落起欧小玉来,欧小玉大概见玩出事了,一脸歉意,任由几人埋怨,也不还口。 过得一会,我疼痛渐消,见欧小玉那副窘样,倒有点心疼起来,急忙替她开脱道:“小玉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和大家开个玩笑罢了,你们不用一直埋怨她了。” 林小雨接过话道:“这家伙属木头的,一般话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不给她点“深刻”的教训,她是不知道悔改的,别看我们在“批斗”她,我们这可是为她好,这玩笑在我们几个中开开,我们还能接受,要是不熟悉的人,那还不从此不要再看到她啊!以后走上社会,怎么立足啊!你们说是不是?” 几人一起点头附和,好象丝毫没有看见欧小玉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大概都对刚才被她惊吓还余怒未消,我却在看见,欧小玉在一瞬间,脸色变了几变。 我刚想再替欧小玉开脱几句,外面却忽然又响起一阵“呜呜”的低声哭泣的声音,在这荒野里,听起来很是渗人,比起欧小玉刚才那声惨叫,一点都不逊色,连声音都象是欧小玉的声音,要不是欧小玉正活生生的站在我们面前,我真的会以为是她又在装神弄鬼。 其余几人也都听见了哭泣声,一起看了看欧小玉,欧小玉赶紧摇头辩解道:“这声真不是我的,我人就在这,你们也看到了。”语气中,却带着几许惊恐。 王林凯从帐篷中抽出一根钢管,挥舞了两下道:“幸好我带了防身的家伙,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留守,我一会就回来。”一边向外走有一边又道:“我倒要看看,这回又是什么东西在搞鬼,被我逮到,打断他的腿。” 高柔急忙道:“我们也跟去看看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大家也有个照应,别让王林凯一个人落单了。”说着拉着林小雨、张曼曼和范琪就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欧小玉道:“高兴的腿受了伤,行动不方便,你就留在这里陪她,我们一会就回来。”说完也不等欧小玉回应,四人自顾追王林凯去了。 欧小玉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但始终没有喊出声来,慢慢将张开的嘴唇又闭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神色,看上去很是不安。 我笑道:“小玉,你有什么就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这可不象你的性格,我认识的欧小玉,可是个小辣椒。” 欧小玉脸色变了几变,一咬牙一跺脚道:“我本来天真的认为,我已经把那些事都忘了,谁知道只是自己骗自己而已,那些事,只不过隐藏在我心底的最深处,一遇到差不多的事情,它们就又窜出来占据我的脑海。” 我见欧小玉不似再开玩笑,好奇心大起,这欧小玉一向大大咧咧、没遮没拦的,难道也有什么心事?不由的张口问道:“小玉,到底什么事嘛?给我说说,正好这就剩我们两了,就当打发时间。” 欧小玉苦笑了一下,喃喃的道:“打发时间?谁说不是呢!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自语了两句,又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这个事情,我谁都没有告诉过,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我一迭连声的答应着,欧小玉的样子,已经把我的好奇心吊到了极至,丝毫没有想到,我心里的秘密已经太多了,心里秘密一旦藏的太多,人会很压抑,总是想找一个人倾诉,再多保守一个秘密会有多难。 欧小玉面色慢慢平静了下来,似是沉浸入了往事之中,过了一小会,缓缓说道:“那时候我还在读初中,别看我平时嘻嘻哈哈的,可我的成绩一直都不差,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我都很受宠。” 这点我完全能够理解,只要你学习成绩好,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多少都会偏爱一点,我自己就深有体会。 欧小玉话题一转道:“眼看着就要放寒假了,可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写了封情书给我,并且约我晚上在学校后面的河堤上见面。” 我咯咯笑道:“这是好事啊!有人看上你了,没想到你初中的时候就有这么大魅力,到底去了没有?那男生帅不帅?” 欧小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继续说道:“我那时候才初中,也就十几岁,什么都不懂,更别说什么约会了,一开始我有点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着实惶恐了好一会。” “我将这事,和我一个好朋友商量了一下,我那个好朋友也和我一样,是个恶作剧大王,那家伙歪着头想了一会,问我道对那男生有没有意思,我当然说没有,那个年纪,就算心里喜欢,嘴上也不敢说出来的。” “我那朋友一听我说不喜欢那男生,马上笑道:“那好不好办,反正你对他也没意思,我们就捉弄捉弄他,谁让他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来着。” “其实我心里,虽然对那个男生没什么意思,但也不讨厌他,甚至还有一丝好感,但话已经说了出来,我也不好意思再改口,何况,我自己也是个喜欢搞恶作剧的人,当下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我那朋友见我答应了,继续道:“现在天这么冷,你就假装同意去见面,让那傻子在河堤上等上一夜,反正也冻不死,让他受点儿洋罪就行了。” “我马上雀跃起来,一跌连声的答应着,其实心里很有点忐忑。” “但是我还是按照我们商量好的计划,假装答应了那个男孩子,在我冲那男孩子点头的时候,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我急忙把头转了过去,不知道怎么的,我有点不敢面对他的眼神。” “那天晚上,我并没有赴约,而是呆在自己暖洋洋的房间里,将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闭上眼,好象就看见那男孩子喜悦的眼神,最后只好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我又梦见了那个男孩子,一个人站在寒风中,冻的簌簌直抖,脸上苍白一片,铁青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眼里的喜悦,早没了踪影,只是用一种异常幽怨的眼光,一直盯着我看,盯的我汗毛直竖。” “第二天,天空异常的阴沉,空气中都流动着一种压抑的气息,我的心情,也莫名的低落,胡乱应付了点早点,一路闷闷不乐的来到学校。” “一进学校的门,我就感觉到很不对劲,大家都三五成群的在议论着什么,我的心,忽然揪了起来,隐隐觉得大事不好了。” “果然,我一进教室,我那朋友早就等候在我的课桌旁,正在那焦急的转来转去,一看见我,急忙一把抓住我,将我向教室外拖去。” “我们到了楼梯转角处,我那朋友做贼一样的看了看四周,在我耳边急促的说了一句话:“那个男孩子死了,被冻的全身僵硬,失足掉进了河里,淹死了。”这一句话,却向在我耳边打了个响雷,不亚与一个晴天霹雳,我顿时呆在了当地。” “我那朋友又在我耳边急促的说道:“现在这事,就我们两个知道,千万不能说出去啊!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记住了吗?” “我早已没有了主张,心里慌乱一团,只好点了点头。两人回到教室,我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那男孩子的座位,那男孩子坐在那里微笑的神情,瞬间占据了我的脑海,我再也无法忍耐,“啊”的尖叫一声,逃一般的跑出了教室。”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愿意回到学校上课,父母没有办法,只好将我转到了另一所学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才慢慢的恢复了起来,直到刚才。” 我正听的心下恻然,正为那可怜的男孩子伤情不已,也为欧小玉当时的年轻无知惋惜,欧小玉最后一句“直到刚才”却又使我猛的惊醒了过来。 “刚才怎么样?”我急忙追问了一句。 欧小玉双手搓了搓脸,将自己从过往的悔恨中抽了,抬起头来,将脸转向我苦笑着反问道:“你没有听过那个传说吗?” “什么传说?”我更加的着急,欧小玉的样子,让我深深的不安起来。 欧小玉又苦笑了一下道:“传说,如果有男孩子为女孩子而死的,他的灵魂,将会一直追随在女孩子的身边,直到合适的时机,男孩子的灵魂会出现,将女孩子带走,刚才那声哭泣,大概就是他在给我传话呢。” 我听的一身汗毛直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急忙打断了欧小玉的话,佯怒道:“亏你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竟然会信这些鬼话,封建!迷信!愚昧!无知……”我一口气将我所知道的所有关于迷信的词汇全部说了出来,心里才稍微安宁了一些。 欧小玉被我一通痛骂,好象也有点醒悟了,脸上的神色慢慢缓和了许多,刚想开口说话,远方忽然又传来一阵哭泣,声音又尖又细,完全走了音,也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只能听出惨呼里似乎包含着的无限的恐惧。 我悚然一惊,刚挣扎着想爬起,欧小玉已经抢先一步按住了我,道:“你膝盖有伤,还是我去看看吧,你就老老实实的休息吧!”说完也不管我的反映,几步走出了帐篷。 欧小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虽然心里很想跟上去,身体一动,膝盖却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只好乖乖的躺好,焦急的等待她们回来,一个劲的在心里替她们祈祷。 时间在这个时候,好象静止了一般,我越是心中焦急,外面就越是没有动静,连起先“呜呜”做响的风也静止了下来,四周一片死寂。 我的心,却在这种死寂一般的安静中,愈加的慌乱起来。 “咚咚咚。”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传来,帐篷的帆布廉一掀,王林凯已经一头撞了进来,见我还乖乖的躺着,脸上的神色,才松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林小雨的叫骂声:“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在桃树上挂了这么个倒霉东西,要让我抓到,非让他吃下去不可。”说着话,林小雨已经一步踏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拳头大的海螺壳,五彩斑斓的,很是漂亮,尾端钻了个孔,用一条红绳子系着。 林小雨后面紧跟着范琪,漫不经心的说道:“无非是以前的游客落下的东西,又不是只有你才能想起这桃花山的。” 紧跟着张曼曼、高柔都走了进来,却没有看见欧小玉,我的心,陡的提了起来。 “小玉呢?”我紧张的问道,心里在期盼着好的答案,比如在后面,在拿吃的,甚至去方便了都行。 可是,这些我期盼的答案,却一个也没有出现,范琪反问道:“小玉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张曼曼看了看我,没有回话。 高柔也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里,似乎包含着和范琪一样的疑问。 林小雨扫了一圈帐篷里,才没心没肺的说道:“我知道了,大概觉得不好意思了,自己跑出去找个地忏悔去了。” 王林凯却将眉头锁了锁道:“小玉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急忙回道:“就刚才没一会,她出去还不到十分钟时间,你们就回来了。” 王林凯眉头又是一皱道:“那不应该啊,十分钟前我们找到了这个海螺壳,已经开始往回走了,我又担心你,所以走的比较急,应该很快遇到她才对啊!” 林小雨依旧没有意识到什么,一听王林凯提到了海螺壳,马上将手里的海螺壳一举,晃了晃道:“这东西可把我吓得不轻,开始我还真以为有什么山精鬼魅呢,谁知道是这东西挂在了树上,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象极了人的哭声,风一大,声音更难听,又尖又细,听的人直起鸡皮,还好本姑娘火眼金睛,没一会就被我发现了,要不然,估计这里有吓到尿裤子的。”说完捉狭般的看着张曼曼,“嘿嘿”笑了起来。 张曼曼脸一红,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点不好意思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这么怪异的声音,而且又是在这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我能不怕嘛!” 林小雨又笑道:“等我们回去,你一定要赔我件衣服,刚才一直抓着我的衣服不放,衣服都被你扯变形了,差点将我外套给拔了,要不是你这小手细腻滑嫩的,本姑娘又拥有夜视的特异功能,我还真以为是王林凯在趁乱占本姑娘的便宜呢。”说完对我挤眉弄眼起来。 我当然知道林小雨是在叫我和她一起挤兑取笑张曼曼,但我现在一颗心都在欧小玉身上,哪里有闲心和她胡扯,急忙道:“那小玉能去哪了呢?要不,我们再找找吧?” 说完我挣扎着就要起来;王林凯急忙伸手来扶我;张曼曼一听又要出去找,脸上马上显示出不愿意的样子;高柔不置可否的抱着双手;范琪点了点头,率先转身向帐篷外走去;林小雨见我不接她的话题,耸了耸肩膀,转身跟上了范琪,一伸手拍了范琪一下,嘴巴动了动,大概正准备再胡说八道些什么。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又传出一声惨呼,声音骤起顿止,就象是刚想喊叫却又被人猛的捂住了嘴巴一样。 我的心猛的颤了几颤,脱口而出道:“不好,小玉出事了,快去找她。”王林凯似乎不放心我,仍在犹豫,我一把推开他道:“快去快去,我没事。”王林凯又看了我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范琪急忙随着王林凯跑去,林小雨顿了下足道:“一群笨蛋,这分明就是欧小玉的另一个恶作剧,有什么好担心的。”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脚下却没有丝毫停留,也跟着跑了出去。 高柔走了过来,扶住我道:“走吧!我看让你呆在这里等消息你也是呆不住,我扶你去看看,也好让你安心。”我正有此意,闻言对高柔一点头,也不推让,就让高柔半架着,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张曼曼扫了一眼帐篷里,虽然不是很愿意出去,但大概也不愿意一个人留下,只好跑了过来,架住了我的另一边。 由于我膝盖仍旧不敢用力,全指望高柔和张曼曼两人的搀扶,而这两人也都是娇弱型的,哪有什么大力气,所以走得并不是很快,我们三人刚走出数十步远,已经听到了王林凯的一迭连声的喊叫声:“小玉,小玉。” 紧接着,就是范琪的尖叫声,范琪的声音还没落下,林小雨的尖叫声又接着响起。 我的心,“嗖”的一下沉到谷底。 我再也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甩开两人,挣扎着顺着声音跑去,一路上又撞撞跌跌的摔倒了几次,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里一个声音呐喊着:“小玉,小玉,你千万别出事啊!”此时的我,多希望这又是欧小玉的一个玩笑,一个恶作剧,甚至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没有放假,没有出来游玩,就算出来游玩,也没有来到这个鬼地方。 现在的我,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听了林小雨的鬼话,来到这个荒僻的地方,为什么没有听范琪的,直接去个旅游景点,住着宾馆,吃着各种美食,就算只能欣赏到各种各样的人工景色,也比在这荒山野岭的好。 远远的,我看见王林凯正在来来回回的走着,手里的手机放在耳朵上,声音很焦急的在说些什么;范琪和林小雨正在抱头痛哭,但却没有看见欧小玉。 这让我又升去了一丝希望,这个时候,我宁愿欧小玉受了伤,也不愿意还不知道她在何方。 第九章 红苹果的诱惑 但是,就在我借助微弱的月光和昏黄的手电看清楚地面的时候,我最后一丝希望,也在瞬间崩塌。 地面上杂乱的钉着几根尖尖的桃木桩,欧小玉仰躺在那里,脸上一片惊恐,一截桃木桩,从她的脑后刺入穿过,从她的口中刺了出来,舌头都被带了出来,斜歪在一边。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是该撕烂她的嘴,拨了她的舌头,看她下回还能不能乱叫。”这句话是我说的,就在一个小时之前。 “啊”的一声,我终于尖叫了出来,疯了一样的扑过去,一边摇晃着欧小玉逐渐变冷的身体,一边哭喊道:“小玉,小玉,你醒醒啊!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一丝恐惧的感觉,心里填的满满的,都是后悔,后悔我不该说那句话,后悔我不该来上大学,后悔我不该来到这个人世。 我又想起当年那个一通大师说的话,“何妨试试将小高兴弄哑,这样,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而且,以你现在的财力,养她一辈子,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拼了命般的想维护自己说话的权利,而现在,我情愿自己是个哑巴。 林小雨和范琪扑过来将我拉了起来,林小雨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死死的抱着我痛哭不止,范琪也紧紧抱住我泣不成声。 我兀自沉陷在半昏迷状态,不停的自责道:“小玉,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 随后赶到的张曼曼大概受不了这种过度的惊吓,不停的嘶声尖叫,双手捂着脑袋,不停的扯着自己的头发。王林凯见状,急忙冲过去抓住张曼曼的双手,防止她进一步伤害自己。 高柔一赶到,扫了一眼,顿时失声惊呼,但她的承受能力明显要比我们几个强很多,很快镇定下来,走到我身边,伸手揽住我,喃喃的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胡说。”自己的眼泪,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那里还听的进去,仍旧不停哭喊着:“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都怪我啊,我是乌鸦嘴啊!应该死的是我啊!” 高柔急忙捂住我的嘴,脸上已经变了颜色,颤声喊道:“小妹,你疯了!你胡说些什么!” 我左右摆动脑袋,挣脱开来兀自争辩道:“我没有胡说,我的的确确是个乌鸦嘴,我喊了奶奶、奶奶第二天就死了;我喊了小表弟、小表弟就死了;我诅咒了李骏、李骏就被车撞死了;我说赵丝丝要跳楼还想拉个陪葬的、赵丝丝就真的从九楼上跳了下来,还压死了易奇;我说李玲买的那灯可以用来上吊,李玲就真的用那灯把自己给吊死了,现在又加上小玉,她们的死其实都是因为我是个天生乌鸦嘴,我可以欺瞒所人,但我骗不过我自己的内心。” 林小玉、范琪那会相信这个,大概都以为我是心疼的糊涂了,害怕我再做出什么傻事,一起抱住我,紧紧抱住,丝毫不敢松手,自己却也都哭成了泪人。 赵丝丝跳楼死亡的时候,我们虽然也伤心,但毕竟她生前和我们并不合拍,甚至有点敌对的意思,所以,那种伤心,并没有这么痛不欲生的感觉;李玲也一样,和我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冷不热的,也就赵丝丝死后,才和我们慢慢有了点感情,所以,伤感归伤感,但怜悯绝对大过于伤心。 但欧小玉不同,她从和我们一认识,一直就和我们走的近,性格又开朗,我们之间的感情,可谓情同亲姐妹,她这么一死,还死的这么惨,那就不一样了,当真是心如刀绞一般,那叫个痛澈心肺! 也不知道几人哭了多久,逐渐平静了下来,我在几人的安抚下,也清醒了许多,只有张曼曼还有点痴痴呆呆的样子。 王林凯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也从没有见过这般场景,一时有点反映不过来,犹犹豫豫的说:“我刚才……打了电话,救护车一会……就来。” 高柔忽然擦了擦眼泪,扫了一眼几人,低声说道:“刚才高兴说的话,你们都别传出去,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林小雨根本就没拿我刚才说的话当回事,范琪也点了点头。 高柔又转向王林凯和张曼曼,王林凯急忙道:“我当然不会说,高兴只是伤心过度,胡说八道而已,难道还有人当真不成。再说了,说出去也没人信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信这个。” 自从缓过心神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张曼曼,忽然接了一句:“我信!”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使我们几人猛的一下静了下来,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再说些什么,甚至连呼吸都缓慢了许多。 我很是诧异,同时却也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好象一副看不见的刑具从我的肩头卸下了一样。 高柔却在瞬间呆了一下,马上又清醒过来,上去抱住张曼曼一边摇晃一边说道:“小玉的死,和高兴没有关系的,你也知道的,刚才高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如果刚才那些话传了出去,高兴以后在学校就成了怪胎,别说朋友了,可能连说话都没人敢和她说话了。” 张曼曼面无表情的说:“那她刚才说的那么多事情,难道都是巧合?我不管,我很怕死,我再也不要和她住在一起,回去我就搬出宿舍,你们不怕死,继续和她住一起好了。”说完自顾走到一边。 范琪和林小雨都有点愕然,包括我在内,都从来没有想到,一向文静的张曼曼,会是第一个提出要搬出我们宿舍的女生,我一直以为,我们几个都情同姐妹,她们不会因为我是个乌鸦嘴就抛弃我,但是,现实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面前,象一把锋利的匕首,生生插在了我的心上。 幸好范琪及时接了一句:“你做死哦!什么鬼东西你都相信,哪有什么乌鸦嘴!” 林小雨一呆,旋既怒道:“我看你倒有点象乌鸦嘴!” 张曼曼惨然一笑道:“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从赵丝丝死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只是大家关系一直这么好,我实在不敢确定而已。” 张曼曼惨然一笑道:“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从赵丝丝死的时候就开始怀疑,只是大家关系一直这么好,我实在不敢确定而已。” 说道这里,扫了一眼大家继续道:“你们都知道,我记性特别好,赵丝丝当天约易奇出去,我记得当时高兴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呆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道:“什么?赵丝丝都这样了还不死心?难道是想从楼顶上跳下来?还要约易奇在楼顶见面?该不会是还想找个陪葬的吧!”一说完,好象又想起了什么,急忙伸手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还“呸”了一口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结果当天晚上,赵丝丝果然跳楼了,还压死了易奇。 张曼曼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赵丝丝事件之后没多久,李玲买回来一个大吊灯,当时大家都在赞叹那个吊灯之美之梦幻,高兴却说了一句:“这么大的吊灯,用来上吊都行!”说完话又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结果,李玲就真的吊死在那个吊灯上。 张曼曼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大家,又接着说道:“如果前两件事你们都不记得了,那欧小玉的事,相信你们一定还记得,就在前几个小时,欧小玉搞了个恶作剧,你们还记得高兴赶到之后,说的是什么吗?” 我苦笑了下,张曼曼的记性确实好,我所说过的话,她竟然都能记得,连我当时的一些细微动作,也没逃过她的眼睛,事实就是事实,何况我本来就有愧与心,当下接过话道:“我说是该撕烂她的嘴,拨了她的舌头,看她下回还能不能乱叫。” 张曼曼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接着道:“不错,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这才过去没几个小时,相信大家都还能想起来,你们再看看欧小玉的样子,木桩从脑后钉入,从嘴巴里刺出,将舌头都顶了出来,不正是撕烂了嘴、拨了舌吗?” 说到这里,张曼曼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指着我坚定的说:“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相信她是个乌鸦嘴,但我绝对不会拿我的生命去开玩笑,我要搬出宿舍。” 范琪皱了皱眉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奇异的事情存在,在我的印象中,没有比人还可怕的。 林小雨急忙辩解道:“放屁勒,我经常和高兴打打骂骂的,她还经常要扒了我皮勒,那我的皮怎么还好好的套在我自己的身上,这又怎么解释?反正你们爱信什么你们信,我是坚决不信。”说完走过来搂住了我肩头。 张曼曼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却忽然变的有点诡异,眨巴眨巴眼镜片后有点浮肿的眼睛说:“是嘛?她这么说过你哦,那就是还没到时候啦。”说话的腔调和平时的张曼曼完全不一样,丝毫没有往日那种带着文静的细腔细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甚至有点毛骨悚然,下一个,会不会是林小雨?这个问题,不自然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幸好这时警笛声已经传来,远远的已经看见了警车上闪烁的警灯,这尖利的警笛声,如今听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刺耳,反而备感亲切,顿时让我有了一种安全感,桃花山本来就是在城郊而已,只有几十分钟车程,王林凯一回过神来就拨了电话报警,这警车的速度,当真不慢。 王林凯急忙迎了上去,将手中的手电挥舞着,片刻警车到达现场,一时一片混乱,停车声、开车门声、脚步声、收拾担架声、封锁现场声以及警察的询问声,混响成一片,但我自从警察来了以后,头脑却一直呈现一种真空状态,以至于询问我的那个警察一度以为我是不是吓傻了,伸出手来在我面前晃动了好几次。 等我恢复了神智,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们几个刚从警察局录完口供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见到警察就迷糊,一出了警局整个人就清醒了呢! 但我清醒了之后,没说几句话就发起了高烧,慌得王林凯几人又急忙要将我送去医院,我却死活不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医院一直没有好感,总感觉那里阴森森的,到处都飘荡着游魂野鬼。 王林凯无奈,只好同意我们几人先回到宿舍,他去买药。 我在高柔和林小雨的半搀半扶下,回到了学校,范琪一直跟在后面,神色担忧的看着我,张曼曼则远远的跟在身后,双手环抱着,冷冷的看着我们几人的背影。 我们刚回到宿舍,王林凯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手里提了个塑料袋,里面放了好几种药,估计他是每样退烧药都买了一盒。 在我不情愿的状况下,林小雨拣了其中最贵的一盒药,挑出两粒药片,塞进了我的嘴里,又强行灌了我半杯水,不过说也神效,这药吃下去一个多小时后,我的烧竟然慢慢退了。 虽然我极不情愿睡觉,几人却异口同声的说我应该好好睡一觉,硬逼着我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但我哪里睡得着,耳朵翘得老高,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范琪开口道:“闷死人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高柔轻轻的说:“说什么呢?警察不是都已经下了结论了嘛,是小玉自己不小心滚落下去的,头正巧碰在了木桩上,那些桃木桩,是N久以前就在那里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而已。”高柔的手一直轻轻的抚摩着我的额头,细细软软的,很是舒服。 林小雨“喂”了一声道:“你怎么说?还要不要搬走?”声音里含满了不高兴,我不用看,也知道她正对张曼曼说话。 张曼曼呆了好一会,宿舍里好象静止了一般,毕竟,我们也相处了几个月,这种感情,很难说得清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期盼张曼曼是走好,还是留好?也许张曼曼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吧! 范琪忽然说道:“警察都已经下了结论了,还有什么好走的,当然是留下来,我们都已经这么熟悉了,难道真的会因为一句玩笑话而分开嘛,都别傻了。” 张曼曼忽然站了起来说道:“我留下,并为我怀疑高兴的事向大家道歉!” 一瞬间,我泪流满面。 时间能冲淡一切伤痛,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的,但毫无疑问,绝对是至理名言,一晃眼一个多月又过去了,这期间,在我周遭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使我终日惶恐不安的心,多少平静了几分。 张曼曼自从上次事件后,对我特别的好,大概是觉得对我有所愧疚吧!其实她哪里知道,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应该愧疚的那个人,是我。所以两个互怀愧疚的人交情迅速升温,很快就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王林凯一如既往的关心着我,我们的关系,发展的虽然算不上神速,但也绝对不算慢的了,除了还没做出什么出轨的事,其余该做的全做了。 高柔、范琪、林小雨三人,每天都陪着小心和我说话,尽量不去提以前的事,我都看在眼里,直到最后我自己忍不住了,找三人好好谈了一次,才彻底打开了她们的心结,又恢复了本色。 总的来说,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每天打打闹闹,从宿舍到教室、要不就是从宿舍到食堂的两点一线状态,只有一点,我们都从不会去提起欧小玉。 说真的,我喜欢这种生活,单纯的向白开水,洒下的一点一滴都是欢乐。 要不是张曼曼忽发奇想的跑去买了那个果篮,也许我们几个到现在还过着这种白开水般的生活。 因为以后所发生的一切,都从那个果篮开始。 也许是神差鬼使吧,在今天这么好的天气里,我们几人竟然一致决定,买点鲜花点缀一下宿舍,虽然不一定要有诗情画意般的梦幻,但也一定要使我们的宿舍看起来不那么象男孩子的狗窝。 我们几个一向都是属于想到那就做到那的一类人,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提起的这个建议,反正很快就全票通过,林小雨虽然不怎么愿意,(她的床铺是最难整理的)但迫于大家的威逼利诱,也无奈的举手投降了。 于是,我,林小雨、高柔,张曼曼和范琪一行五人,兴致十足的加入了逛街大军之中,开始搜寻我们的目标—花店。 这年头,想卖点东西估计有点困难,但想买点东西,那绝对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是当你身上有银子的时候,所以我们很快发现了花店,而且还不是一家,一连好几家花店,都开在一起,最边缘还开了一家水果店。 几家花店里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很快迷晕了我们双眼,拿拿这盆觉得也好,看看那盆觉得也不错,花店的老板娘更不会放过我们这几个一看就是羊子的主,拼命的给我们介绍,不管我们拿起那盆,都一个劲的夸我们有眼光,肥胖的脸上挤着的两个小眼睛里,发出喜悦的光,好象已经看见了我们的钞票进了她的口袋一样。 这一圈转下来,每人手里都多了几种花,有真的有假的,但假的看上去比真的要漂亮很多,不由得不让人生出点或多或少的感慨,当然,感慨最多的,应该是这些花的价格了,假的就是假的,虽然漂亮但价格还算过得去,但真花的价格,却有点让人吃不消,高柔手里那盆就花了一千五,虽然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但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名贵品种。 等我们几人花啊朵啊的折腾好,张曼曼眉飞色舞的提着个果篮回来了,她啥时候出去的,我也没注意。 大家更不会注意到她的那个果篮,因为在花的海洋里,那个果篮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起眼。 可是,等我们回到宿舍,各自将自己精心挑选的花儿摆放好了以后,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所有的花花草草全成了陪衬,放在桌子中央的果篮,却成了主角,怎么看怎么觉得我们今天买的这些花花草草就是为了衬托这个果篮的。 说实话,这个果篮确实很普通,青篾皮的材料,一般般的手工编制,里面放了各种颜色的水果,唯一一点醒目的,就是正中间摆着两个大苹果,一个通体碧青,一个红的发紫,看着就垂诞欲滴,但是就这么普通的一个果篮,却抢尽了其他花花草草的风头。 “这果篮谁买的?”范琪第一个问道。 “这么丑的果篮谁买的?为什么苹果只有两个?我们怎么吃?不够分啊!”林小雨已经开始攻击果篮的外形和实际容量了。 高柔也说:“这果篮太普通了,没什么可吸引人的,我看,大家还是把水果分分吃了,把这篮子丢了吧。”她花了一千五买回来的花,正愁没地方放呢,而果篮摆放的位置,正是放她那盆花的理想场所。 “果篮是我买的,我买这个果篮,就是为了篮子里的那两个苹果,一个青苹果,一个红苹果,你们看,是不是很象灰姑娘故事里那个恶毒的后母给灰姑娘送去的那两个?”张曼曼悠悠然的说。 我的心,悚然一惊,再向那两个苹果看去,却怎么看怎么都象是两个恶毒的诅咒,那里还有丝毫的食欲。 “靠,好说不说,你狗嘴里就不能吐两回象牙?这两个大苹果那里得罪了你,你说的那么歹毒,你不吃人家还要吃呢!”林小雨见场面有点尴尬,故意一边伸手去拿苹果一边说笑道。 “别的,这个果篮大家先别动,摆两天吧,你们要吃什么,我去买,千万别把果篮里的水果吃了好不好?我从来没求过大家,算是我求大家一次吧!”张曼曼有点急了,一把抱起果篮,连忙退到门边,好象生怕别人抢了她的水果一样。 我们几个人,一向是吃喝不分家的,张曼曼的这个举动,顿时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但看她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我们也不好意思真的上去抢了。 张曼曼慎重其事的将果篮又放回了原处,环抱着双臂歪着头看了看,才心满意足的去洗漱去了。 高柔将那盆花了一千五买的花,随手丢在角落里,走到一边开始化起妆来,脸上掠过一丝不快。 林小雨看了看那两个大苹果,咽了口口水,摇摇头道:“不吃就不吃,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不就两个破苹果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完又凑到那苹果面前,“嘿嘿”干笑两声道:“放心,小样,你迟早逃不出姑奶奶的手心。” 范琪抓起枕头砸了过去,林小雨接过枕头边丢向我这边,自己冲向门边,笑道:“本姑奶奶今天晚上有约会,你们都独守空房吧!”说笑间,已经冲了出去。 早就听说欧小玉和林小雨走桃花运了,而且还是在我的王林凯出现之前,不过那两个白马王子我们一直没有看到过,用林小雨的话说,就是现在保密,到时候好吓死我们。 林小雨的王子到现在还处在保密状态中,欧小玉的那位,自从欧小玉出事后,就更不知道是谁了。 其实不光是林小雨和欧小玉,范琪好象也有了目标,整个人天天神神秘秘的,一到晚上就找借口往外溜,穿着打扮也逐渐向女性化倾斜,看起来有几分女人味了。 不经意间想起欧小玉,心头一阵黯然,忙将思绪转到了其他人身上。 至于高柔,那就不用说了,高柔本就长的漂亮,人又文静温柔,追她的人排成了队,听说最近和一个排球队的走的很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每天晚上都很晚回来倒是事实。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一会,范琪看了看表,找个借口又出去了,高柔化了个十分精致的妆,也风情万种的走了,房间里猛的就剩下我一个,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 我把所有的灯都拧亮了,包括她们几人床头的罩灯,以前这个时候,大部分时间我也都是被王林凯的甜言蜜语包围着,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王林凯没有约我,却无意中让我体会到了一种孤独的恐惧。 “吱”的一声门被推了开来,张曼曼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宽大的浴袍走了进来,一看到我首先一呆,然后极不自然的说:“咦,王林凯怎么没约你出去吗?” “没啊!几天没约我了,大概又看上别的女孩子了吧!”我漫不经心的回应着,看见张曼曼进来,我的心放下来不少,有人陪总比没人陪好。 张曼曼又极不自然的问道:“那你今天晚上不出去了吗?” 我顿时来了兴趣,跳下床逼近张曼曼面前,努力装出穷凶极恶的样子,先“嘿嘿”干笑两声,然后问道:“坦白吧!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去是什么原因?该不会你也有了……?” 张曼曼顿时面红耳赤起来,急忙辩解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我又逼近了一步,继续追问道:“真的没有?要有的话,你可以和我直说,我不介意出去转一圈的,要在不坦白的话,那可就没机会喽,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么大一个灯泡一直亮在这。”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挠她痒痒。 张曼曼最怕这个,只要一挠她痒痒,她能笑到瘫在地上直不起腰来。 但今天,她并没有笑得瘫在地上,甚至笑都没能笑出来。 因为就在我伸手去挠她,而她正侧身躲闪的时候,“啪”一声,从她的浴袍里掉出个东西来。 一根乳黄色的长形橡胶棒,我只扫了一眼,已经认出那是个自慰器,我顿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拣起来也不是,不拣也不是,一时之间,尴尬到了极点。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斯文儒雅的张曼曼,竟然会藏着这么个东西,这是谁也不会想到的事情。 “我……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话来。 “没什么拉,生理需求嘛,人之常情,说白了也没什么。”张曼曼耸了耸肩,转身坐在了床上。事情猛的一下被捅了出来,她的反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烈,甚至比我还冷静,这很出我的意料,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曼曼看了看我,走过来弯腰将自慰器拣了起来,随手丢在床里面,面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说道:“坐吧!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真的。”我一紧张,又有点结巴。 张曼曼看了看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有点竭斯底里的样子,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指着我说道:“你……看看……你那……样子,出糗……的是……我哦,你……担心……个什么……劲?” 我见她这样疯笑,局促感也消失了几分,“嘿嘿”陪着干笑了几声,也就坐了下来。 张曼曼笑了一会,慢慢停了下来,喘息着问我:“高兴,你有烟没?我想抽一支。” 我平时又不抽烟,哪会有那个,但我头脑转的快,想起平时范琪总是躺在床上吞云吐雾,她的床上应该或多或少有几根香烟,马上应声道:“你等下,我给你翻翻。”说完爬上范琪的床,开始翻了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我一番严密搜查,果然让我在范琪换下的外套里,找到了半包香烟,还顺搭了一个快没气的打火机。 我将打火机和半包香烟都丢了给张曼曼,希望她抽支烟能平复一下心情,毕竟这么糗的事,发生在谁的身上一时半会都难以接受。 谁知道张曼曼自己点了一支,又抽出一支和打火机一并丢了给我,我急忙说道:“我不抽我不抽,你抽就行了。” 张曼曼狠狠的吸了一口,咳了几下,眼泪都咳出来了,擦了一下,看了看我道:“试试吧,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不是什么事都有机会尝试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伤,默默将手中烟拿了起来,点上火,深深的吸了一口,学着范琪的样子,吐出来再用鼻子将烟雾吸进去。 一股烟顺着鼻腔进入大脑,顿时产生一种昏眩感,喉头又干又涩,不由自主的大声咳嗽起来。 “怎么样?试过了,是苦是甜,心里也有个数,也不枉我们来这个世上一趟。”说到这里,把话题一转道:“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们和男朋友卿卿我我的样子,我就会嫉妒的不得了,我也想尝尝恋爱的滋味,我也想被一个男人当成宝贝一样宠着。” 我知道张曼曼接下来想和我说的,可能都是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我不知道我的心里还能装下多少秘密,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聆听。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王林凯的,因为只有他打来才会是这个铃声,要是以前,我早高兴的跳起来了,现在打来,肯定又是要约我出去啦。 但我今天却不打算去,所以直接把手机拿到耳边,接通后不等王林凯说话,我就抢先说道:“不管是什么事、什么情况,我现在没有时间,一切的一切,都等明天再说。”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王林凯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我不想出去,也不是我不喜欢王林凯,而是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是个有秘密的人,我太清楚一个人如果有了秘密而又不能和别人分享的那种痛苦,张曼曼是我的好姐妹,我希望能分担她的痛苦。 挂了电话我还是担心王林凯会再打电话进来破坏这个气氛,因为有些气氛一旦破坏了,倾述者就很难再沉溺到那种感觉中去,往往也就不愿意再将心中的秘密继续说下去了,所以我干脆关了手机,随手丢在床头。 张曼曼会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可是,我的外型并不出众,人清瘦的象根竹竿一样,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再配上这么一副眼镜,土气的学生头,和其他的同性门比起来,我就是灰姑娘,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怎么会,你也很漂亮,你很……清秀啊!”我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劝慰她,就随便推搪了两句。 张曼曼看了看我,又笑道:“清秀?有屁用!现在那些男孩子们,眼里只有火辣的身材,那里还看得见什么清秀,哪里还能看见什么内涵。” 说到这里,张曼曼可能意识到了自己声音大了起来,忙连抽两口烟,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继续说道:“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很开心,以为有个人和我一样,专勤与书本,起码也有个可以和我说话的,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很快就有了王林凯。” 说到这里,张曼曼随手丢了手中的烟,拿起果篮中的两个大苹果,掏出张湿纸巾擦了擦,将两个苹果分拿在左右手中,对了我扬了扬说道:“要哪个?青的还是红的?” 说实话,我早就对那个红苹果垂诞欲滴,但是我脸皮没有林小雨的厚,毕竟果篮是张曼曼买的,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好呢,所以我随手接过了那个青的。 我的目光专注在手里的苹果上,碧青色的苹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还没有成熟,不知道咬下去,会不会有点苦涩? 可惜,我没有看见张曼曼眼中的那抹绝望,不然,事情也许还会有转机。 张曼曼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红苹果,一边使劲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知道嘛,当你和王林凯的身影一起出现在我的眼前时,真的让我很受打击,我比你还大几岁,你都有人追,为什么就我没有人追,难道我的存在,真的从来就没有人意识到吗?我一边忿忿的咒骂那些有眼无珠的男生,一边开始沉迷上了一个虚幻的想象空间里,在那个空间里,我是唯一的公主,所有的男生都围着我转,向我献殷勤,将他们视为最尊贵的物品奉献给我,但我却可以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践踏在脚下,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王子,那个王子高大、英俊、潇洒、能文能武,英勇无比,对我又专情不二,简直就是个完美的男人。” 我深深震撼了,虽然说那个少女不怀春,没有哪个女孩子没有做过王子与公主的美梦,但迷恋得这么深的,我却是第一次看见。 张曼曼又咬了一口苹果,边嚼边说道:“在我的虚幻空间里,我的王子对我忠贞不二,对任何女人的勾引都视而不见,这让我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我终日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幸福中,越来越不能自拔。 “你们都知道的,我在现实中是那么的不起眼,以至于在我们宿舍里所有的女生都有了对象,只有我一个成了没人要的丑小鸭,我开始将我们宿舍里所有的女生都想象成了我的情敌,其中也包括你—高兴。”张曼曼说到这里,对我苦笑了下,目光中明显带着期盼谅解的眼神,但我那里还能忍心责怪她,我对她现在只有无尽的怜悯。 张曼曼接着说道:“你们在我的幻想世界中一个一个的败下阵去,并且被我肆意侮辱、万般践踏,而我的王子,自始至终都只爱着我一个人,这让我自信心爆棚,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虽然我明知道这是一种阿Q精神,但我却心甘情愿的沉沦在其中。” “但是,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很快就已经不能满足于单纯的精神幻想,我开始向我的王子索求更多,其中就包括了肉体上的刺激。”张曼曼又看了看我,脸颊微微的红了起来,不用说,我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我故意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不经意间却一眼看见了高柔买的那盆价值一千五百我却叫不出名字的花,花朵并不是很鲜艳,枝叶也并不是很茂盛,正孤零零的被丢弃在角落里,看上去那么孤寂,正如不被大家注意的张曼曼。 张曼曼并没有注意我的注意力转移了,继续说道:“不过,大家都有了男朋友的好处,就是我一个人可以独占整间宿舍,当你们都不在宿舍的时候,整间宿舍就成了我一个人的天下。我可以脱得赤裸裸的在镜子面前欣赏自己还有点青涩的身体;我可以做一些在人面前想做又不好意思做的各种古怪的样子;我可以放开身心任由我幻想中的王子对我做着各样的爱抚;我在宿舍里做什么都可以,完全不用顾忌到别人的目光。” 我的思绪马上又被张曼曼的声音拉了回来,说实话,我心里并没有看不起她,反而觉得她很可怜,我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来张曼曼的内心是如此的孤寂,可这也是人类的通病,在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谁会去注意身边向张曼曼这样不起眼的角色呢! 张曼曼又对我笑了一下,一脸无奈的继续说道:“后来,我鼓足了勇气买了这个东西,一开始,每星期只要一次两次,我就满足了,后来发展到每天我都需要自慰,一天不来那么一次,我就会觉得魂不守舍一般,看什么都不顺眼,必须找个机会自慰一番,才会恢复正常。” “慢慢的,我发觉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幻想空间了,而是换成了我的幻想空间在牵引着我,我的思维正按照幻想中的模式在一步一步堕落,但是我已经没有力量去抗争了,也不想抗争了,就这样任由自己一步一步向自己挖掘的深渊中滑落。” “本来,我一直都是在隐秘状态下才敢做这些,我也一直隐藏的很好,大家谁都没有想到在我这么单纯的外表下,竟然会藏着这么肮脏的内心,我也一直过着这种双面人的生活,直到那天,一切都改变了。” 我的心莫名的一紧,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能够称之为秘密了,但看张曼曼的口气,接下来发生的事,才是真正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跳的很厉害,隐约觉得有点不安。 张曼曼忽然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看着我,问道:“高兴,我将这些都告诉了你,你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对不对?你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对不对?对不对?” 我看着张曼曼那期盼的眼神,鼻子忽然好酸好酸,使劲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事就是烂在我心里,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张曼曼又特别认真的看了我一会,脸上露出了笑容,喃喃道:“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好人,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事情也许不会走到这一步,不过,已经迟了,太迟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急忙安慰她道:“不迟的,只要知道错了,没有什么事是不能改的,你这个习惯,保证一定可以改得掉,再说了,这也就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没必要这么担心。” 张曼曼苦笑了一下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说着举起手中的红苹果对我晃了晃,我看得有点迷糊,这红苹果和她的这个习惯,又怎么会扯上关系? 张曼曼大概看出了我心中的迷惑,又咬了一口苹果,缓缓坐在她的床铺上,使劲嚼了一会,咽了下去,长长吐了一口气道:“那是我们出游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天和今天的一样黑,你们照例都不在宿舍,我看了一会书,就受不了幻想空间的诱惑,开始躺在床上使用那个。” 说到这里,张曼曼指了指那根自慰器,不无嘲讽的说道:“也是活该出事,以前我使用这个的时候,都会四下查看,确定无人后将宿舍门反锁起来才会开始,那天不知道是太晚了还是心太急,竟然没有注意到门没反锁。” 我的心里也是一惊,这种事,万一被外人看见,那还得了,一旦流传了出去,那以后也别见人了。 张曼曼继续道:“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以前我做那事的时候,总是会很仔细的检查,每次都确保万无一失,但从来没有谁在我做到中途的时候回来过,就那一次忘了反锁门,也就在那一次,出事了。” “我正做到快要兴奋的时候,宿舍门被“砰”的一下推开了,欧小玉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一头扑到自己的床上,“哈哈”疯笑个不停。” “我顿时惊呆在那里,一时竟然忘了有所反应,欧小玉一回头,对我笑道:“曼曼,你不知道,我那个傻蛋,真是傻的……”猛地看见了我最不堪的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半截话也被生生堵了回去。” “这个时候,我才“呀”的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那场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其实尴尬的不止我一个,欧小玉甚至比我还窘迫,不停的向我道歉,一再向我保证,这事她绝对不会说出去,并且发毒誓说:“如果她要把事情泄露给任何一个人,她都不得好死,死后还要下拔舌地狱。”她都这样说了,我也只有姑且听着,谁让我自己那么不小心呢,只好默认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放学,我就感觉你们其余几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怪怪的,有的是怜悯、有的是嘲笑、有的是讽刺、有的是鄙视,反正,就是再也没有以前看我的那种平和了。” 张曼曼停了下来,又点着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呛得咳了起来。 我好不容易等到她不咳了,追问道:“后来呢?” 张曼曼用一种说不清是什么样感情的眼神看着我,笑了笑道:“后来?后来欧小玉不是什么都告诉你们了嘛!你们就开始疏远我,开始看不起我,不管什么事,你们再也不管我的意见,根本就是当我不存在了。” 我急忙争辩道:“我们没有啊!我们一直不知道这事,我也是刚才看见那东西从你的浴袍里掉出来才知道的啊,欧小玉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过,我们也从来没有疏远你,更不会排挤你,我们一直都拿你当是姐妹一样看待,怎么可能会疏远你和排挤你呢?我们做什么事,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是我们不对,可那是因为以前我们不管征求你什么,你都是随着我们的,从来不提出其它意见,这样我们大家才会大意的忽略了你的存在,但这一切,我们都是无心的。” 张曼曼一震,陡地坐直了身子,手里的香烟也掉在了地上,双眼睁的大大的看着我问道:“小玉真的什么都没告诉过你们?”声音急促而惶恐,好象这事对她的关联甚大。 我急忙点头道:“我以我的人格和生命保证,小玉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这事,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虽然小玉已经死了,但我仍旧不愿意我的朋友被人冤枉,何况,欧小玉真的没有对我们提起过这事。 张曼曼又是一颤,忽然甩手将手中的半个苹果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脸上已是惨无人色,口中喃喃道:“我错了,我错了,报应!报应啊……” 我的心,一瞬间变的冰凉冰凉的,我已经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但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相信。 张曼曼呢喃了一会,慢慢平静了下来,面色惨然的看着我道:“你说是不是报应,我一直认为是欧小玉泄露了我的秘密,所以我一直想对付欧小玉,给她个教训,可是大家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我也找不到适合的机会,一直到我们去了桃花山。” 我的心一直向下沉去,不停祈祷着,希望小玉的事千万不要和张曼曼有关系,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我的心一直向下沉去,不停祈祷着,希望小玉的事千万不要和张曼曼有关系,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但是世间事,往往都是这样,你越不愿意发生的事,往往很快就会发生在你面前,今天,我最大程度的体会了什么叫事与愿违。 张曼曼接着说道:“那天我们几个找到海螺壳后,就回头向营地走去,由于我本来就对欧小玉有偏见,再加上又被她吓了一吓,又被那该死的海螺壳吓了个半死,心里折实不痛快,没一会,就落在了后面。” “我本来就有点憋气,一见她们几个都不知道等我,心里都只想着你,根本就没人拿我当回事,心里更是堵的慌,越想越气,越想越堵,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后面。” “要是就这样让我一个人生着闷气回到营地,那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你们都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真的让我当着大家的面发火,我还真就做不出来了。也是命该如此,偏偏我这个时候遇到了欧小玉。” “欧小玉捂着肚子从一个土坡后面走了出来,开始吓了我一跳,但他一开口叫我,我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同时也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恶作剧。” “下午刚到的时候,你们都到处玩,我没有,我只是找了个高点的地方静静的看书,有句话说的好,站的高看的远,我坐的高,看的也不近,下午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左边有个不大不小的斜坡,斜坡下面有一片杂乱无章的桃木桩,当时我就记住了位置,但是我发誓,当时我并没有想害欧小玉的意思,我只不过想小小的教训她一下而已。” “所以当欧小玉从土坡后面出来的时候,我当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她不是喜欢恶作剧吗?那我也和她玩个恶作剧,于是,就想到了那片桃木桩。”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天啊,原来是这样,小玉的死竟然是因为一个恶作剧,一时之间,眼前一片发黑,双耳“嗡嗡”做响,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张曼曼并没有发现我的变化,仍旧继续说道:“所以当欧小玉问我其余人在那的时候,我就随手向那片桃木桩的方向指了指,并没有说话,欧小玉也没有过多的询问,直接向那片桃木桩的方向走去。” “我进了帐篷后,一直都不舒服,毕竟我从来没有恶作剧过,心里异常不安,总感觉要出什么事,果然,没一会,就传来了欧小玉的惨叫声。” 说到这里,张曼曼偷偷瞄了我一眼,低声说道:“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再也忍耐不住,“腾”的站了起来,手指着张曼曼的鼻子,嘶声叫道:“你是杀人凶手,小玉就是你害死的,你是个杀手。” 张曼曼的脸色又是一变,凄然道:“是啊,我是凶手,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凶手,可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小玉会因为这个送了性命,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我害死了小玉,现在报应到了自己身上,也算活该吧。” 我的手已经指到了张曼曼的鼻子上,不停的说道:“你……你……你……”心中的气愤,已经到了极点,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曼曼见我怒极,不惧反笑,笑的花枝乱颤,笑了好一会,甚至笑出了眼泪,竟然忽然又转为悲声,先是放声痛哭,接着是低声悲泣,再来就是时哭时笑,这只把我整的呆在当地,整个人云里雾里,再也搞不清楚张曼曼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张曼曼就这样哭哭笑笑的来回好几回,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又低声抽泣了一下会,猛的吸了口气,擦了擦眼泪,仰起头来,对我露出个笑脸,轻声道:“高兴,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尝到了苦果,刚才你选择青苹果的时候,我还在怨天尤人,认为老天都没有站在我这一边,现在我知道了,老天爷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做错了事,谁就一定要承担后果。” 我的心又“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究竟那里出了事,我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张曼曼继续道:“现在我知道了,老天爷根本就不应该站在我这一边,因为我根本就是个凶手,亏我还自以为聪明的设计了一些小圈套,幸好到最后套牢的是自己,要不然,以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她絮叨下去,急忙打断她的话,插进去问道:“你刚才说你已经受到了惩罚,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曼曼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指了指那个已经被她摔烂了的红苹果,见我仍旧不明白,才凄然道:“我第一眼看见这个果篮的时候,就被这两个苹果所吸引,这两个苹果象极了白雪公主的故事里,那个后母装扮成的老妇人送给白雪公主那两个有毒的苹果,所以我将果篮买了回来,并偷偷从实验室里拿了两支足以致命的药剂,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注射在红苹果里面。” “我本来卑劣的以为,不管是谁,在面临青苹果和红苹果的选择时,都会自私的选择红苹果,因为那个红苹果看起来是那样的诱惑,而你们一向也都不会注意到我的意见,一个苹果,在你们的眼里,更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的选择是什么,也就不会把红苹果让我了。” 说到这里,张曼曼自嘲的抽动了下嘴角,继续道:“谁知道,就在刚才,你又继欧小玉之后,无意间发现了我的秘密,我自私的认为,你也会和欧小玉一样,将我的秘密作为你们的笑谈,所以我再一次动了杀心,拿起了两个苹果,任你选择,如果你选了红苹果,那就说明你罪有应得,而我的秘密,再也不会流传出去了,如果你选择了青苹果,那就说明我再也不应该留恋这个世界,我要去寻找我幻想空间里的王子了。” “在我的心目中,你几乎已经是死定了的,谁会选择青苹果而放弃红苹果呢!何况你们根本就不会注重我的感受,可是,谁想到你竟然放弃了红苹果,我当时分明看见了你眼中对那个红苹果的喜爱,但是你仍然选择了青苹果,说真的,那一瞬间,我很是感动,起码,这一点说明你是在乎我的感受的,你是我真正的朋友。” “所以我选择了后者,我去寻找那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王子,也为自己的过错买了单,很快,我就会去见欧小玉了,我会向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我顿时大惊失色,心里的怨恨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一股难言的惊恐之情,刹那充斥脑海,急忙一把扶住张曼曼,还没说话,已经看见张曼曼的脸,不知道何时,竟然转变成了一片铁青之色,嘴角隐有血丝渗出,双眼之瞳孔,已经开始慢慢失去神采,眼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离开这个喧嚣的人世间了。 张曼曼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喃喃道:“高兴,谢谢你,是你使我明白了友谊的真义,也是你使我看清楚了自己是多么的自私,虽然我要离开你们了,但我的心很平静,因为我知道了你们是爱我的,我也爱你们,如果有来生,我还和你们做姐妹,谢谢你们。” 我疯了一般的寻找我的电话,偏偏刚才手机又被我给关了,虽然开机所需要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现在,一秒钟对我来说都无疑比一年还长久。 好不容易手机开了机,我的手颤抖着拨了急救中心的电话,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好不容易使接线员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报了地址,挂了电话,我又马上给王林凯打了个电话,并让他通知了所有人。 等几人几乎是以飞的速度回到宿舍的时候,急救中心的救护车也到了学校门口,我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比以前任何一次事故的时候都坚强,大概心里还期待着张曼曼能救治过来吧,一直等到张曼曼被确定死亡,蒙上了白布,抬上了救护车,我才虚脱般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埋头抽泣起来。 当我抽泣着将事情的前后因果说了一遍后,大家都沉默了,我看见林小雨激灵灵的打了几个冷颤,大概是在后怕吧,以她的个性,要是让她选择,她一定会选择红苹果,那么现在,被抬上救护车的,就不是张曼曼了。 由于已经是深夜了,王林凯陪了我们一会,就告辞回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我,张了张嘴唇,好象有话想说,但又看了看其他人,终于没有说出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我们几个相对无言,这种结果,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过,更没有想到,因为我们的大意,竟然会导致欧小玉因此送了性命,张曼曼也到现在还不知生死。说真的,我的心里,现在满是自责,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张曼曼的秘密,也许能避免欧小玉的惨剧;如果我在知道了张曼曼的秘密后,能善言开导,说不定张曼曼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虽然做错了事一定要承担后果,但未必一定要用这样的代价来弥补。 几人说一会,哭一会,哭一会又说一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实在倦极了,才收拾收拾睡去。 第十章 博美的噩运 我躺在床上,双眼又涩又干,却没有睡意,脑海里不停飞转,从我记忆的最深处,一直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心里忽然想到张曼曼死前和我说的一句话来,猛的“咯噔”一下,翻身坐了起来,越想越怕,一时三刻,头上一层冷汗就冒了出来。 底下高柔好象也没有睡着,听见我在上铺的动静,轻咳了一声,问道:“小妹,睡不着吗?” 我低声“恩”了一声,复又翻身睡倒,并没有将刚才心中所想之事说出来,并不是我不相信谁,而是此事关系实在重大,或许会影响到我的一生,而且,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想,那这世界也太可怕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不说为好。 高柔在下铺又轻声说道:“睡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人活着,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但只要我们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又低声答应了一声,不再说话,脑子里却转的更急,越想越怕,越怕越想,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复又翻身坐起,低声道:“姐姐,你睡了吗?”高柔低声呢喃了一声,也听不清楚,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那里还睡的着,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折腾了好一会,忽然有了尿意,想想那个令我莫名害怕的洗手间,只好强忍了下来,不过尿这东西,一旦感觉到了,就愈来愈强烈,大有不泻不快之意。 也不知道憋了多久,实在也憋不住了,我翻身下床,开了灯,走到林小雨床头,伸手摇晃起林小雨来,要是让我一个人去洗手间,我情愿尿在床上,而我是不可能真的尿在床上的,林小雨理所当然的成了陪我上厕所的不二人选。 林小雨可能也刚进入梦乡,睡的和死猪有的一拼,在我越来越激烈的摇晃下,竟然依旧能酣然大睡。 我在努力的摇晃了两分钟后,终于确信今天晚上不能指望林小雨陪我上洗手间了,只好将目标转向了高柔,如果不找个人陪我,我情愿憋死也不愿意一个人去洗手间。 好在高柔睡觉的功力并没有林小雨那般深厚,在我摇晃了几下后,就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在明白了我的意思后,苦笑了一下,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带着我向洗手间走去。 一阵痛快淋漓的宣泄后,我整理好衣服,走到镜子前,打开水龙头,洗起手来。 高柔打了个哈欠道:“我真不知道,这洗手间有什么好怕的?怎么你每次来都象吓得要死的样子?” 我一边任由冰凉的水冲洗着自己的手,一边缓缓的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盯的我毛骨悚然,这种感觉,我从小就有,所以我每次都要拖一个人在身边,这样心里才能稍微宽慰点。” 高柔呆了一呆,伸手在我头顶上轻轻的拍了拍,叹了口气,不无怜惜的轻声道:“你这胆小鬼,人在寂静的环境下,都会有恐惧的心理的,根本什么都没有,你自己在吓唬自己罢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我这次没有马上跟出去,而是一个人静静的呆在洗手间里,等姐姐的脚步声走远,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才关上水龙头,向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任由思绪忽东忽西的乱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睁开眼的时候,已经都十点多了,而那几个家伙,也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翻身下床,揉揉仍旧发涩的眼皮,拿起手机来拨打林小雨的电话,没有人陪着,我可不敢去洗漱间。 电话还没拨出去,宿舍门已经“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林小雨神仙般的出现在了门口,而且看样子,就可以肯定她又是一口气跑回来的,因为她那还没完全发育成熟的胸脯,正在剧烈的起伏着。 我还没来及开口央求林小雨陪我去洗漱,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了过来,隐约还掺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还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这个声音属于谁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在我还没有想出来这声音属于谁之前,我已经看见了他的脸,天啊,竟然是唐浩然!从小就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唐浩然!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在我还没有想出来这声音属于谁之前,我已经看见了他的脸,天啊,竟然是唐浩然!从小就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唐浩然! 我顿时就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妹妹见到了哥哥一样,猛的扑了上去,抱着唐浩然又叫又跳,脸上的眼泪肆意的流淌,恨不得将这个学期以来心里的憋屈和苦闷,在这一瞬间尽情的释放。 其实我以前和唐浩然之间的并没有这么亲密,虽然唐浩然是个很阳光很帅气的男孩,但由于我们从小就经常在一起玩,我的心里一直都把他当一个大哥哥一样看待,这番情感的流露,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小妹妹受了委屈后,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 不过当时我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苦闷,却一直没注意到,高柔、范琪、林小雨都一直一脸的诧异,她们哪里知道我的心里究竟有多少不可对别人言说的秘密。 一直到看见王林凯那张有点不大自然的面孔,我才猛的醒悟过来我自己是个女孩,而且自己的男朋友就在旁边。 我急忙擦了把眼泪,连忙掩饰道:“我太开心了,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王林凯。”说着将唐浩然拖到王林凯的面前。 唐浩然笑道:“我们刚才就见过了,高柔早就将你的浪漫史告诉我了,哈哈,没想到,我们的小丫头,一转眼都有男朋友了。” 王林凯脸上的不自然瞬间消失,看着我傻笑着,我知道,刚才那一幕在他心里已经烟消云散了,心里顿时也轻松了不少,我可不希望因为我一时的失态,在我们两个人中间留下任何的不愉快。 唐浩然又笑道:“我因为家里移民的原因,也不能在国内读书了,回家路过这个城市,想起来你们姐妹两在这,就半路下了车来看看你们。”说到这里,好象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语气一转道:“对了,高兴,我还给你带了个小狗来,本来是我自己养的,但是我要移民了,也不可能带出国,就留给你当做个纪念吧。” 我听说唐浩然要移民了,多少有点伤感,毕竟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从此以后,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相见,心下不禁有点黯然。 但这仅仅是一瞬间,紧接着,我全身忽然如同触电一般,千般万件恐怖离奇之事一齐从我心底禁锢之处升起,浑身汗毛直炸,双眼象直了一样,死死的盯着唐浩然从一个宠物包里提出来的小狗身上——一只浑身雪白的长毛博美。 四只小蹄子不安份的搔动着,两只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无辜到极点的表情,都莫名的揪紧了我的心,天啊!这只博美竟然和李玲刚死之时,我梦中的那只几乎长的一模一样。 我死死的盯着那只博美看了足足有十来分钟,唐浩然看着我的表情有点莫名其妙,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这样将那只博美一直抱在怀里。 还是高柔看不下去了,伸手接过那只博美,责怪道:“小妹,你发什么呆啊?浩然很快就又要走了,我们请浩然吃一顿饭吧!就当给好染送行。”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声答应,目光却始终不敢和那只博美的眼睛接触。 一直到吃完饭,我们几人送唐浩然上了车,回到宿舍,我还是不敢看那只博美,倒是林小雨开心的和什么样,和那只博美又闹又跑,我由于心里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尽管那只博美很是活泼可爱,将几人都逗的乐不可支,我却始终笑不起来。 但是,我的担心却显然有点多余,因为一连两个多星期过去了,不但那只博美没有什么事情,反而因为有了它,让我们的宿舍更是平添了很多乐趣。 比如,由于这小家伙很爱干净,从不在宿舍里面大小便,所以每天一大早就开始叫唤,比闹钟还准时,这样一来,我们几个大懒虫的生活作息竟然逐渐正常了。另外,我们每天放学回来,一开门,这小家伙就扑上来摇头摆尾,装可怜扮可爱,逗的大家开怀不已。而且,这小家伙好象和我特别有缘分,每天晚上总是喜欢钻在我的床上睡,说来也奇怪,原来我从来没有睡安稳过,至从它来了以后,只要它在我的床边,我就能睡得即香又甜。 从种种迹象上来看,我终于慢慢接受了一句话---梦是反的!终于,我敞开了心门,从心底接纳了我们宿舍的新成员---美美—也就是那只可爱到极点的博美。 可是,不幸的事情好象总是尾随着我,就在我和美美之间的感情火速升温,几乎到了亲密无间的地步,在我的生活中,笑声越来越多的时候,惨剧再一次的发生了。 就在快放假的前几天,随着假期的接近,我们几个的心情越来越好,是啊,放假了可以回家,可以看见爸爸妈妈,这是多么开心的事,光是想想都能笑上好一会。 我几乎是瓣着手指头过日子的,每过一个小时,都让我兴奋不已,加上最近有美美的陪伴,我每一天都非常开心。 但是,就在临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出事了。 我几乎是瓣着手指头过日子的,每过一个小时,都让我兴奋不已,加上最近有美美的陪伴,我每一天都非常开心。 但是,就在临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出事了。 我们几个上完最后一节课,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声响起,老师的前脚刚迈出教室的门,教室里已经沸腾了起来,交谈声、整理书包声、吵闹声、桌椅挪动声响成一片。 我们几个几乎是用冲刺的速度奔回了宿舍,一切事情都早在几天前就商量好了,行李也都整理妥当了,今天晚上聚餐,明天一大早,就各分东西,谁家的孩子找谁的妈去。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打开宿舍门的一刹那,并没有看见美美象往常一样扑出来欢迎我们,而是看见了美美被肢解的七零八落的尸体。 四只蹄子散乱的堆放在一起,旁边还有一条血肉模糊的舌头和一条本来应该摇个不停的尾巴,而美美早已死去多时,僵硬的躺在宿舍中间,一双眼睛仍旧睁着,满脸的无辜,满脸的不解。 我瞬间如遭雷击,整个身体刹那僵硬,喉头“咯咯”做响,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只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旋转,越转越快,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而我,正向那个黑洞中坠落。 其实,这种结果是我早几天忽然想到的,但又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 事实是残酷的,人们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往往发生在最促不及防的时候。 我的心,一时间被酸楚、悲伤、愤怒、痛惜等各种情绪充斥着,赛得满满的,终于体会到了打翻五味瓶是什么滋味。 但我却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尽情的表现自己惊恐痛苦的一面,将愤怒深深的藏在了心底,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一切如我所想,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控制在我的手里,真相就在前面不远,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也不愿意背负着乌鸦嘴的罪名过完这一生。 谁也休想! 第十一章 家族诅咒 第二天,我们在学校耽搁了一天,将美美的尸体埋了,又和同学们逐一的告了个别,而范琪则在我盛情的邀请下,将会和我们一起回家,这个假期,她都会陪在我身边。林小雨本就和我们同路,而且我相信,林小雨回家后,大半个假期都应该耗在我家。 至于王林凯,我本来不想让他这么早出现在我父母面前的,但我又考虑到这个假期可能有一定的危险性,我还是邀请了王林凯同行,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邀请他,刚开始有点不信,等确定了我的意思后,欣喜若狂,除了跑进跑出帮我们收拾东西外,还抽空去逛了趟街,买了好些准备讨我父母开心的礼品,着实花了不少钱。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天,我们在放假后的第三天出发了,由于假期车票不是那么好买,干脆包了辆车,一行数人一路说笑,旅途倒也不觉得寂寞。 半日车程,我们已经回到家中,爸爸妈妈早就接到电话,在一家高档酒店里订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我们几人都是馋猫级别的,自是高兴,除了王林凯因为有我父母在旁,大概有点放不开,其余几个一通风卷残云。 特别是林小雨,一边吃一边念叨:“好吃,好吃,阿姨,这个假期我就赖在这了,明天一大早我就来,到时候别忘了再弄几个好吃的啊!”妈妈含笑应承,我忙接过话道:“你尽管来吃,保你一个假期,添五斤油脂上去。” 林小雨“哈哈”笑道:“好好,本姑娘可不怕胖,你别忘了,我是怎么吃都不会胖的。”我随口还了一句:“看你那德行,不就比别人少了几斤脂肪嘛,用得着到处炫耀?” 林小雨故意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一边对我挤眉弄眼,一边说道:“怎么的?羡慕嫉妒恨?这都是毒药啊!”我也正在兴头上,一边做式掐她,一边徉怒道:“好,你说的,你这个假期每天都要来我家吃饭,我就不信吃不胖你,必须来,要敢有一天不来,我就撕了你的嘴,剥了你的皮!” 说这话的时候,我偷偷扫了一眼在座的几人,只有爸爸妈妈和高柔脸上的表情显得一惊,范琪正全神贯注的和一只龙虾在做艰苦不懈的斗争,王林凯被爸爸灌了几杯,脸色通红,两只眼睛有点游离,估计离醉不远了;而林小雨,都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因为她正一边躲闪着我的手,一边叫喊着:“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一边狼似的伸手从桌上的盘子里抓了个猪脚爪。 我故意又打了几个哈哈,将话语掩盖了过去,爸爸妈妈和姐姐也都赶紧装做开心的样子,其他人那里知道我的想法,也都哄笑了起来。 酒席在大家的肚饱肠肥中结束了,爸爸让司机送了林小雨回家,而我们一行,则打了两部车一起回到家中。 回到家天已不早了,爸爸早让人安排好了客房,几人也都有点倦了,洗漱完毕,各回各房,倒是妈妈大半年没有看见我们,和姐姐聊了好一会又钻进我的房间,硬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我听着妈妈关切的话语,看着妈妈眼角的细纹,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赶紧扯开话题,专门拣学校里的一些开心事说,好不容易才将情绪控制住。 聊了好一会,母女正聊的开心的时候,忽然隔壁房间传来了姐姐的声音,声音很大,好象很气愤的样子,我和妈妈对望了一眼,赶紧下床,去敲姐姐的房门,要知道高柔一般很少生气,就算生气也不会胡乱发脾气,不知道什么事,竟然能在半夜将高柔气成这样。 敲了几下,高柔“砰”的将房门打开,满脸的怒气,手里还拿着电话,一边回身向房里走,一边大声的说道:“你不守信诺,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说完也不等回音,关了电话,随手丢在床上。 妈妈走过去揽住高柔的肩头,轻声问道:“怎么了?这大半夜的,什么事发这么大火?”高柔也不回话,只是就式趴在妈妈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我和妈妈劝了好一会,高柔才收起悲声,也不向我们解释什么原因,借口天晚要休息了,连推带拉的将我们推出了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 妈妈担忧的轻叹了一声,拉着我回到房间,又关于姐姐的事东问西问一会,言语之中,诸多关心,但我也不知道其中事因,只好好言劝慰,一直聊到深夜,妈妈也没回自己房间,就和我睡在了一起。 我一觉睡到十点多,起床下楼,大家早等候在客厅里了,王林凯大概昨天晚上酒高了,有点闷闷的,坐在那里不说话,高柔和范琪也不知道在聊什么,聊的异常开心。 等我把肚子塞饱,范琪就要我带她在这个城市转转,而我本想要她陪我去取出爷爷留给我的那只檀木盒子,我太想知道那盒子里放的究竟是什么了,可范琪兴致正高,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但让我一个人去,心底却又有点害怕,毕竟那里已经多年无人居住了,万一有个毒蛇黄鼠之类的,该怎么应付!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林小雨及时的出现在我家门前,我心头顿时一喜,林小雨绝对是我的死党,让她陪我去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我让高柔陪同范琪、王林凯游玩,而我自己,则故做神秘的自称为了给她们几个一个大惊喜,要出门去准备一下,在博取了众人的信任后,潇潇洒洒的拉着千万个不满意的林小雨出了门。 到了外面,我将事情和林小雨一说,林小雨顿时兴奋起来,两人到附近的花店买了束花,拦了辆车,在被司机狠宰一刀的情况下,直奔我的出生地-----爷爷的故居而去。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偶尔还会回那老宅子住上个三五日,和老家的乡亲们叙叙旧,自从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后,那老宅子再也无人居住,爸爸将爷爷奶奶的画像放在了那里,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去祭拜,我将盒子藏在了供桌的下面,除了我自己,相信再无第二个人能找到了。 一路之上,林小雨痴人说梦一般,不停的做着各种猜想,什么巨额存款、什么传家之宝,乱七八糟的设想出一大堆,到最后,连什么藏宝图、月光宝盒都说了出来,实在让我忍俊不住,连司机都不停的“呵呵”发笑。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有了林小雨在,倒也不觉得什么,反而觉得很是轻松,等司机按照我的指点,将车停在小四合院子前面的时候,我的心,却陡然紧张了起来。 一下车,就看见了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依然又粗又壮,枝叶茂密,许多蝉卧在树上,甚是吵闹,只是那小四合院,由于疏于打理,又太久无人居住,致使青砖逢里都长出了野草,显得格外荒凉。 钥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我将门打开,和林小雨走了进来,院内的杂草,有半人之高,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两人只好踏草而行,好在房间和院门的距离不远,也就十来米而已,倒也不费什么功夫。 两人进了房间,我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正中间供桌上爷爷奶奶的画像,虽然落满了灰尘,依旧笑的那么慈祥,鼻子不由的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林小雨甚是乖巧,一见我落泪,已经猜出我的心思,急忙掏出纸巾,递了给我,我将爷爷奶奶的画像擦抹干净,又献上鲜花,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在林小雨的劝慰下,才收起眼泪。 供桌上的布幔,更是布满了灰尘,但这个时候,我那里还顾得上脏不脏的,伸手撩开布幔,低头钻了进去。 盒子还牢牢的被胶带绑在供桌底下,这当然是我的杰作,现在想想,这样做还真有点难度,真难为当时我是怎么绑上去的。 我取出盒子,林小雨早就凑了过来,这一路上,对这盒子里的东西,林小雨起码做了几十种猜测,可以说现在她的好奇心绝对不会比我这个当事人差一点点。 我拿出那把小钥匙,却忽然异常紧张,拿着钥匙的手抖的厉害,始终对不准锁孔,尽管林小雨一路上胡说八道的猜测出许多种可能,但我却一直觉得,这个盒子里装的,很有可能是和我的秘密有关系的事物,也许,我的乌鸦嘴之谜,就在今天会被揭开。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的使自己的手不在发抖,准备再去开那把锁,旁边的林小雨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把将钥匙夺了过去,插进锁孔,“咯”的一声,将盒子上的小锁打了开来。 林小雨一打开盒子上的锁,顺手就将盒子翻了开来,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自己抢先看了看,然后一脸迷茫的递了给我,嘴里还嘟囔道:“原来就是一封信,我还一直以为会是稀世珍宝呢,害我白白兴奋到现在。” 她却不知道,我看见了信,比看见这世界上任何珍宝都要兴奋,价值再高的珍宝,也只不过是个玩物,而这封信,则很有可能让我的整个人生都发生改变。 我接过信,信封就是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信封上写了几个字,“留给我最疼爱的孙女高兴”我顿时泪如泉涌,虽然隔了这么久,但爷爷的字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如今再次看见,一时百感交集,真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我流着眼泪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展开,大概是因为好多年了,信纸有点泛黄,不过幸好,字迹都还清晰。 “小高兴,爷爷的乖孙女,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爷爷肯定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说实话,爷爷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你用不着看这封信,因为那样,就说明了你没有受到什么困扰,生活的安定快乐。 如果你已经拆开了这封信,那也没什么,记住爷爷的话,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试着用微笑来面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然,爷爷留这封信给你,并不是为了这几句简单的话,爷爷最主要的,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不是天生的乌鸦嘴,而我们家族,也根本就没有这个诅咒,这个所谓的家族诅咒,其实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也是爷爷这一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当时爷爷还小,爷爷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祖父,娶有两房,因你的大祖母进高家数年,不见添丁,当时世俗不比如今,男子可纳妾,故你的祖父就又娶了你的祖母,也就是爷爷的母亲,所以爷爷虽然是家中长子,却系出旁支,并非大房所生。 因你大祖母无嗣,一直待我如己出,我们家境本就富裕,如无变故,日子本当顺畅,奈何天意弄人,当爷爷已经十二三岁时,你的大祖母竟然意外有了身孕,怀胎十月后,又生下一男孩来,也就是我的弟弟。 你祖父中年得子,自是喜爱有加,加上弟弟天生俊美乖巧,虽一直到五六岁了都口不能言,却仍是甚得宠爱。而我当时已经逐渐长大,正处于叛逆时期,自不招父亲待见,每次见我,不是横眉竖目,就是冷脸相向。 而你的大祖母的态度,也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再也不和我们母子说话,开始刻意排挤我们母子,甚至想将我们母子赶出高家去。 其时我已经十八九岁了,却不知反省自己的过失,反而无端的认为,都是弟弟夺取了原本属于我的父爱,心中日渐怨恨,终于酿下了不可原谅的过错。 我由于上了几年学堂,识得些字句,偶尔也会看些闲书,某日自野记杂书中,看到一旁门左道,可令家业富足,人丁兴旺,只是此法有一弊端,施法后,家族之中,每代或者每隔数代,会出现一个天生乌鸦嘴,其言语之中,坏事必验,而且开言甚晚,往往六七岁方能开口说话,更有甚者,十几岁方能吐字。 当时我一见大喜,弟弟年已六岁,亦不能言语,和书中所提,巧合甚多,于是我暗中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及高家祖先曾做过此旁门左道,并请人做成旧状,以面家父生疑,趁家人不备,藏与高家祖先牌位之下。 果不出我所料,家父祭拜之日,擦抹牌位之时,发现了此信,细阅之下,顿时惶恐,加上我在旁边煽风点火,家父开始日渐疏远弟弟。 过得数月,一日大娘意外落水,救起后昏迷不醒,弟弟大概情急之下,忽然开口说话,喊出“妈妈”二字,却不料大娘身体孱弱,又因落水受惊过度,没撑数日,竟撒手归西。 我趁机向父亲进谗,说是弟弟乌鸦嘴之事已经灵验,并请父亲少与之说话,免受其祸。家父深信之,进而更是疏远弟弟,甚至开始避而远之。 之后每逢有家人乡亲病危,我就讹传弟弟开口说话,或直呼病人名讳,或呼叫辈分名称,病人一过世,家属悲痛之余,难免迁怒与弟弟,纷纷向家父施压。 家父终于抵不过众乡亲的压力,但虎毒不食子,仍不忍心将弟弟杀害,在弟弟七岁之时,着我带出远门,将其抛弃,任其自生自灭。 我却惟恐日后弟弟长大成人,再回转家中,将我的谎言戳穿,到那时,我恐怕再难立足与天地之间,更别谈执掌家族大业了。私心之下,天良尽丧,竟阴奉阳违,以带其戏水为名,将弟弟带至村边大水库,再哄骗至水库中央,丢下弟弟自行上岸。 站在岸边,亲眼看着弟弟在水中挣扎呼救,我却听若不闻,视若不见,直到弟弟沉没在水库之中,我才如释重任,回转家中。 回到家后,我向父亲谎称弟弟戏水失足,沉溺于水库之中,父亲悲痛之下,着人打捞出弟弟,草草葬了,从此之后,日见消瘦,数年之后,也就撒手西去。 其时我已悔意从生,深觉对不起家父和弟弟,却又不敢出面明言,戳穿当年自己的谎言,为弟弟正名,只好奋力学医,悬壶济世,以求减少罪孽,直至后来娶妻生子,安居乐业,这个事情也就逐渐淡忘了,但这个乌鸦嘴的诅咒,却就这样流传了下来,而爷爷,也就成了这个所谓家族诅咒的始作蛹者。 爷爷这辈子,虽说行医济世做了不少善事,可始终忘不了弟弟在水中挣扎呼叫的那个场景,每次回想起那一幕,爷爷的内心就片刻不得安宁,今天,我将此事告诉你,就是要让你知道,乌鸦嘴的诅咒,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用为此担心,你大可尽情享受生活的美好,无须再为此事困扰。 爷爷的乖孙女,想必你看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对自己的事,有了一定的了解,但爷爷仍望你能持宽容之心,切勿步爷爷的后尘,一失足成千古恨事,需知仇恨并不是解决事情之道,只能带来无穷尽的后悔。切记!切记! 爷爷高天魁笔” 看完信,我已经热泪盈眶,信尾虽然并没有注明日期,但我相信,爷爷这封信,一定是早就准备好的,也就是说,爷爷早就知道我会被乌鸦嘴之事困扰,所以他才会留下这封信,一是好解开我的心结,二是劝我以宽容之心对待这一切。 林小雨凑了过来,我没有避让,反而将信递了给她,爷爷虽然做错了事,可已经为了他的过错,付出了悔恨一生的代价,再说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 林小雨看完信,愣愣的盯着我看了足有五分钟,才喃喃的道:“天啊!原来你一直真的相信你自己是天生的乌鸦嘴!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迷信分子,要是我,打死我八次我都不会相信自己是个什么乌鸦嘴,也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信这鬼玩意。 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看你平时挺聪明的啊!怎么一到这些事上就犯迷糊了呢?幸好有这封信,要不,估计你这样的傻瓜一辈子都会活在困扰中,那可就惨了!”说完还“啧啧”的叹了两声。 我没有反驳,林小雨说的对,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相信这捞什子乌鸦嘴的诅咒,疑心生暗鬼,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拼命的往这个子虚乌有的诅咒上拉,弄得自己悲伤难过不说,还几次险些自己将自己吓死,也真是活该! 林小雨还欲再“教训”我几句,我却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拉着她回到车上,司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估计要不是我们还没有给车钱,早就把车开走了。 一路之上,我和林小雨谈了许多许多,林小雨听的直愣神,下了车,两人又到肯德基里坐了好一会,才分道而行。 我在街上胡乱买了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回到家糊弄范琪几人,说是我为她们准备的惊喜,但那些东西那入她们法眼,被几人一顿痛骂,不过好歹被我蒙混过关了。 第十二章 乌鸦嘴之谜 第二天,林小雨没有来,只是打了个电话来,说是不舒服。第三天又只来了个电话,我们几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商量,就直接奔到林小雨家去了,一来是看看林小雨,二来范琪她们来了,不到林小雨去一趟,也有点说不过去。 几人一到林小雨家,就见到林小雨正在楼下带着一帮小朋友玩耍,哪有一点不舒服的样子,林小雨一见到我们,大概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好在她脸皮够厚,在被我们几人一顿痛骂后,又嘻皮笑脸起来。 我故意板起脸,一脸严肃的骂道:“别拿你那二皮脸当挡箭牌,罚你今天好好招待我们一顿,另外,晚上到我们家去陪本姑娘睡一觉,不然今天非要你好看不可。”林小雨自知理亏,一迭连声的应承了,我才憋不住的笑出声来。 范琪笑道:“要是小雨陪你睡觉,哪应该谁扮演男子角色?”我一听大羞,急忙伸手去拧范琪,边拧边骂道:“你这个疯婆子,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范琪哈哈大笑着抽身跑了开去。 高柔脸色一变,轻轻抵了一下我,我转过头去,微笑着看着高柔,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放心吧!我再也不相信那些了。”高柔张了张嘴,看了看我,没有说什么。除了林小雨,范琪和王林凯被我这句话弄的莫名其妙,我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林小雨父母都上班不在家,买菜做饭的事,自然得我们几个自己动手,买菜当然是林小雨去,我自告奋勇的做了陪买员,其余几人也要去,被我找借口拦了下来,其实我是知道林小雨家没什么钱,我是去掏腰包的,人多了,我怕林小雨的面子上会下不来。 有钱好办事,就别说买菜了,不一会,我们两人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做菜的事,我是不行的,除了会泡方便面,其他一概不会,高柔就不用说了,几乎和我差不多,范琪也强不到哪去,幸好林小雨和王林凯的手艺都还能凑合,于是,我们三人或躺或坐的看电视,饭菜的事,就全盘托付给了林小雨和王林凯。 吃完饭,几人嘻嘻哈哈的来到市中心,王林凯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天老是无精打彩的,蔫了吧唧的跟在我们后面,我悄悄的问了几遍,他只是一味摇头不语,弄得我心里有点郁闷,但碍于人多,也不好追问,只好作罢。 离老远,我们就看见市中心的广场上围了好多人,走近一看,是一家卖彩票,一等奖是一辆汽车,二等奖是北海道浪漫双人游,三等奖是一台四十二寸的纯平彩电,还有许多小奖项,吸引了众多市民前来淘金,都希望自己能花点小钱中个大奖。 林小雨兴致勃勃的挤了进去,不一会嘟着嘴出来了,一见就知道无获而归。我故意问道:“怎么样?汽车到手没?”林小雨撅着嘴道:“骗人的,全是骗人的,我花了一百多块,连袋洗衣粉都没摸到,分明是骗人的,走吧走吧!。”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对林小雨扬了扬道:“看本姑娘的,要是中了大奖,赏你一千大洋。”说完向人群中挤过去,身后的林小雨“呸”了一口道:“能中才怪,有那几块钱,还能买几支冷饮呢!”范琪接过道:“你早干吗去了?你浪费了一百多呢!买冷饮能吃出病来了。” 人们大概真的是生活水平高了,口袋里都有余钱了,彩票销售点拥挤的利害,加上我本就身体单薄,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那个年轻的彩票销售员冲我笑了笑,问道:“美女,要买几张?”我也对他笑了笑,将几枚硬币递了过去道:“能买几张就几张。” 拿了彩票,我又挤出人群,对林小雨扬了扬手中的彩票道:“看好了,本姑娘要开走那辆汽车了。”林小雨“嘿嘿”笑笑道:“准备好受打击吧!”虽然嘴里这样说,人却凑了过来。 我刚才将硬币全买了彩票,却忘了留一枚用来刮彩票,只好用指甲刮了起来,幸好平时不做事,指甲倒也不短。 我自己刮的倒没什么,旁边的林小雨却忽然呼吸沉重起来,不停的低声喊道:“五,五,五……”我看了看林小雨,奇道:“五什么?”林小雨急道:“你倒是快刮啊!你没看见吗?前几位数字都对了,最后一位只要是五,那就是二等奖啊!北海道浪漫双人游。” 我看了看对奖牌,又看了看手中彩票上的数字,果真如此,笑道:“那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最多一台微波炉了,最后一位数字不可能是五的。”说着话,我已经伸手将那个数字刮了开来,竟然真是个“5”。 几人都呆在那里,过了半晌,林小雨首先跳了起来喊道:“哦耶!一千大洋。”刚喊完又一把抓住我道:“说过的话不许反悔!一千大洋拿来。” 我痛痛快快的数了十张红票子给林小雨,这丫头拿的真是一点都不手软,然后几人又开开心心的转了一会,我又打了个电话,让爸爸在饭店订了一桌,钱当然爸爸付,因为我准备送给他和妈妈一份大礼----北海道浪漫双人游。 晚上当然是非常开心的一餐,我将北海道浪漫双人游的大奖递给爸爸妈妈的时候,我看见了妈妈眼角闪过的泪光,这些年来,妈妈为了操持这个家,已经很久没出去玩过了,我想我这份大礼,送的应该很是时候。 回到家中,林小雨打了个电话回家通知了父母,也就挤在我的床上睡了,两人一直闲聊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爸爸妈妈开心的去了北海道,虽然我看得出来妈妈还是很舍不得我们,但仍被我们连推带拉的送上了飞机,因为我们都知道,她更需要一段轻松浪漫的旅程,我们都大了,不能在耽误父母的幸福时光。 爸爸妈妈走后,我们过了几天无聊的日子,每天就是吃饱了玩,玩累了睡,偶尔在夜里,能听见高柔不知道和谁在电话里争吵的声音,除此之外,平淡如水。 我本来是想将乌鸦嘴的诅咒就此忘在耳后,平安渡过这个假期,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一生都不想再提起的,要不是范琪忽然失了踪,我绝对不想,也不愿意做以后的事情。 一大早不见她人影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她可能自己一个人出去溜达了,直到天都快黑了还没见她回来,我才意识到,范琪可能有了危险。 范琪是在我家失踪的,这个责任我们当然得承担起来,大家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后,终于确定范琪失踪了。我知道范琪的失踪,肯定和我的秘密有关系,虽然很是担心,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却莫名的坚信,范琪一定不会有事,起码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 一直到了天色黑尽,大家几乎找遍了整个城市,个个筋疲力尽,遂决定休息,明天再找不到就报警,可我心里知道,今天晚上,我就可以找到范琪。 大家胡乱吃了点东西,分房而睡,林小雨当然和我睡在一起,我和衣躺在床上出奇的平静,心里所想,竟然都是些儿时的乐趣所在,时不时想到一些憨事,心里又酸又楚。 到了半夜,我悄然叫醒林小雨,两人起身下床,提着鞋赤脚走下楼,躲在门旁的灯台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楼上,因为我知道,就在今晚,一切的一切,都将是个结束。 不出我所料,就在我潜伏好了没二十分钟,楼上果然悄然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比我更加的小心,更加的警慎,我心里一阵发苦,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人穿一套黑色的运动衫,戴了一个太阳帽,帽檐卡的很低,虽然看不清面孔,但我心里,早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加上身形又这么熟悉,几乎可以肯定此人是谁了。 那人轻手轻脚的将门打开,出了门,又反手将门轻轻的带上,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脚步声渐远,才将房门开了一条缝,看见那身影出了院子,急忙开门跟了出去。 我和小雨远远的跟在那人身后,一直到了路边,一辆出租车停在那人面前,那人上了车急驰而去,我也急忙冲到路边,拦了辆车,交代司机跟牢前面的出租车,那司机看了我两一眼,我急忙掏出一沓钞票扬了扬道:“双倍车钱,赶快!”那司机一听有这美事,马上应了一声,油门一踩,跟了上去。 前面的车子一直开着,晚上我也分不清方向,反正嘱咐那司机一直跟着就是了。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司机将车停了下来,示意我前面的车已经停了下来,我让司机将车熄了火,静静的坐在车里观察。 我看了看外面,好象到了郊区,四处都是低矮的房子,忽然之间,看见一棵粗大的老槐树,正静静的矗立在一处小四合院门前,我已经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心里更是酸楚,嘴里都泛着苦味。 前面那人下了车,掏出一把手电,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看来她是早有准备,我急忙拉着小雨下了车,跟了过去。 轻轻的推开房门,后面房间里已有灯光,我悄悄的靠近窗户,向房间里看去。一看之下,我惊出一身冷汗,范琪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张椅子上,身上爬满了蟑螂,嘴里还被塞了一块破布,手脚都处于一种抽筋一般的状态,不停抽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样子受了不少的苦头。 那人正对范琪说话:“琪琪,对不起了,为了让高兴相信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天生乌鸦嘴,只好牺牲你了,你放心,我剥了你的皮后,会给你家人一大笔赡养费的,那将是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他们会过的很好。”声音依然很好听,很温柔。 番琪两只眼睛充满了恐惧,努力的挣扎着身体,但绑的太紧,那里挣的脱,“咚”的一声,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那人轻笑了一声,叹道“哎,你自己说过的,看见蟑螂你就等于废了,就别挣扎了,你放心吧,我会尽量减少你的痛苦的。”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子来,青幽幽的刃口闪着狰狞的寒光,那人拿着刀子,一步一步向范琪逼了过去。 第十三章 最后的赢家 “住手,高柔!”我叹息着喊出那人的名字,推开了房门,林小雨首先闯了进去。 那人一惊回头,细细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不是高柔还能是谁。 范琪见我们出现,却没有一丝欣喜的神色,反而显得更为焦急,一个劲的嚷嚷,可惜她的嘴被堵着,我根本听不出她在喊什么,不过,就算我听不出,我也能猜出个八九分,她肯定是害怕我再遭遇到什么不测,让我离开,但我能离开吗?不能!别说范琪还在危险之中,就算没有范琪,我和高柔之间,迟早也要来一次决断的,不是吗? 反倒是高柔,见我猛的出现,并没有一丝惊慌,反而笑的更加甜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一边轻笑道:“高兴,你终于还是来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一直下不了手,左一件右一件的做事来把你逼疯了,不过,小雨就可怜了,白白陪你来送死。” 我没有理她,和林小雨径直走到范琪面前,伸手将塞在范琪嘴里的布拿了出来,又去解绳子。范琪一能说话,马上大喊道:“你们快跑,她不是一个人!”我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在这,我怎么跑?换做你是我,你会丢下我一个人跑吗?”范琪一愣,眼泪夺眶而出。 等我将蟑螂尽数除去,小雨将绳子解开,范琪一把抱住我们,眼泪肆意的流淌,哪里我轻拍着范琪的肩头,虽然看见高柔悄悄的移动身体将门堵了起来,我也知道高柔还有一个同伙,但不知道为何,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还没等我开口责问高柔,范琪抢先哭着转身喊道:“你猪油蒙了心啦?高兴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她?”我心里一阵感动,范琪刚才差点就被高柔剥了皮,她没有责问高柔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却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高柔仍旧轻笑着,摇动着手中的匕首,歪着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看得我心里一阵阵的发毛,才说道:“她是我亲妹妹?你知道自从她出生,抢了我多少的宠爱?抢了多少本应该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爸爸早就答应我,要在我十岁之前就给我存够两百万,结果就是因为她出生了,平白的分了我一百万,爷爷奶奶本来都是最疼我的,结果呢?她一出生,整天都围着她转,就算她不会说话,我整天爷爷奶奶喊的嘴都麻木了,还是没有人愿意再抱我一下!” 林小雨喊道:“你比高兴大了六岁,高兴五六岁的时候,你都十来岁了,难道还整天要人抱?” 高柔面色一变,指着我嘶声喊道:“就算不抱我,我也不要他们抱她!那些本来都是属于我的!” 嘴里又是一阵泛苦,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高柔竟然只是因为这一点点小事,竟然是因为我的出生争了她的宠,就起了狠心,这和爷爷当年所犯的错,竟然如出一辙。 高柔又面色一变,变回原来的面色,轻笑道:“你看,高兴自己都不说话,说明她对我所做的是同意的,起码也是有同感的,如果我们的身份调换一下,说不定她也会对我做出同样的事来。” “绝对不会!”三个声音,一样的话语,出自我、林小雨和范琪,三人一说完,互相对视一笑,心意相通。 “绝对不会!”我又重申了一次自己的立场,跟着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疼爱,爱你,关怀你,保护你,而不是费尽心思的去设计陷害自己的妹妹,更不会不择手段的为了一己之私,去残害无辜的人,我和你,虽然一脉相承,骨血相连,但是我们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不是说自己有多么的伟大,我也就是一凡人,但我懂得什么是亲情、友情以及爱情,更懂得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换了温和一点的口吻说道:“高柔,虽然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但只要你现在回头,我还是一样会把你当成姐姐看待,高柔,你已经错的太多了,回头吧!” “回头?哈哈……”高柔忽然疯狂的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好象我说的不是什么苦口婆心的话语,而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着笑着,忽然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高柔才停了下来,悠悠的说道:“从我第一次拿着那个沾了耗子药的半个苹果给奶奶时,我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我心里猛的一凉,我看了爷爷的信,只想到了进大学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没有想到,连奶奶的死,也是高柔所为。旋即怒气按抑不住的上升,浑身都气的颤抖起来,指着高柔道:“你……你……奶奶竟然是……”却一时无法将一句话说完整了。 “当然是我,你不知道嘛?奇怪,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怀疑我的?”高柔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高柔是有帮手的,不然就凭她,肯定不可能制得住林小雨,也就是说,在这个人还没有现身之前,我和林小雨还不算脱离了危险,不然的话,高柔一个人面对我们两,也不敢这么有恃无恐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高柔又追问了一句。 “从张曼曼死的时候。”提及张曼曼,我不由得又想起欧小玉,心里又是一阵伤感。 “为什么?张曼曼的事,倒不是我做的,你怎么反而会怀疑到我身上了?”很明显,我的答案让高柔更加的迷惑起来,人大部分都有好奇心,现在我的援兵还没有到,拖延时间是最好的办法,而利用高柔的好奇心来拖延时间,最好不过了。 “就是因为张曼曼的死和你毫无关系,我事先也没有说过什么不利于张曼曼的话,这才使我开始怀疑起天生乌鸦嘴的真实性。”我不急不慢的说,见高柔没有接话的意思,又接了一句:“特别是张曼曼死前和我说的一句话,当时我没有想明白,但后来使我想通了一件事,我的乌鸦嘴,根本就是个子虚乌有的事。” “张曼曼说了什么?”高柔脸上的迷惑更重了。 “张曼曼说,她从来就不相信我是什么天生的乌鸦嘴,这一切的一切,也许都只是个巧合罢了,后来我仔细一想,如果是巧合,哪有巧合这么多次的,我开始怀疑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目的当然是针对我,但究竟是谁,我却不知道,当然,根本没有想到会是你,我的亲姐姐!”我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高柔,高柔的脸上现出一丝愧疚,我又接着说道:“于是,我就开始逐个试探,第一个试探的,就是你---我的姐姐,因为我对你是最不怀疑的,内心里单纯的认为,你是最好排除的。” “唐浩然送来的那只博美?”高柔若有所悟的自语了一句。 “不错,我打了个电话给唐浩然,让唐浩然找个借口买个博美送了过来,正好唐浩然要移民,就买了个博美送过来留做纪念,当然,博美的大小,模样,都是我事先交代好了的。”说到这里,我不禁又想到了那只博美,心里唏嘘不已,为了试探出谁是背后那人,白白牺牲了那只博美,我是不是也是凶手呢? “所以,当我将那只博美杀死了以后,你就认定了我就是那个背后陷害你的人?”高柔幽幽的问道,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后悔为什么没有放过可爱的美美。 “没有,虽然那天你烫伤,在医院我把关于李玲的梦境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但是我还是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也许是在我的内心里,不愿意确定那个人就是你吧!但那件事,已经让我对你起了疑心。”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高柔,又继续道:“后来,我和小雨取出了爷爷留给我的盒子,看了盒子里的信,爷爷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却能明白爷爷的意思,所以,我买通了卖彩票的人,花双倍的价钱买了一份北海道浪漫双人游的二等奖,目的就是要将爸爸妈妈支开,我不愿意他们见到我们今天的一幕……” “怪不得,那老东西,果然把什么都告诉了你。”高柔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就将话抢了过去,“是的,不错,奶奶吃的那半块苹果,是我拿去给奶奶的,小表弟也是我推进游泳池的,但是,就在你喊出了“爷爷”的那天晚上,我又拿了同样沾有老鼠药的半个苹果给爷爷,不知道为什么,爷爷竟然不吃,只是盯着我看了很久。就在爸爸带那个什么一通大师回来的那天,你不是喊了很多人吗?就在那以后,爷爷忽然有一天喊我到他房里,用手在我身上捏了好几下,从第二天开始,我就莫名其妙的起不了床了,爸爸找了很多医生,却找不出病因,只是爷爷从那开始,每天都会给我推拿,说是给我治病,一直到爷爷死了,我的病才慢慢好起来,等我大了以后,我才明白,那死老头,哪是给我治病,分明是想弄残我。”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喊了奶奶,第二天奶奶就死了,喊了小表弟的名字,小表弟就掉进了游泳池淹死了,而喊了爷爷,爷爷却一点事没有,后来倒是姐姐病了,原来姐姐的病根本就不是病,而是爷爷使了手脚,爷爷原来是个老中医,对拿穴行针很有一套,姐姐说是爷爷使的手脚,那就一定不会错了,一想到高柔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心里不由得又升起一股怜悯。 “好在那老头年岁大了,要不真不知道我哪天才能好起来。”说到这里,高柔看了我一眼,接着说道:“不过我对你还是不错的,你还记得吗?后来我们一起上了高中,李俊抢了你的学习委员,你随口说了一句,我就找人把李俊给撞死了;再后来,李洁又接了学习委员,你又说了一句,我马上又找人替你撞的她再也站不起来,不过呢,这两笔帐,当然都会推到你的头上。” 我马上又想起李俊被撞飞起时喷洒的那道血色弧线,李洁那两条血肉模糊的腿,怪不得撞死李俊的那个出租车司机撞死后立刻潜逃了,原来都是高柔在背后使的手段,心里刚升起的一丝怜悯,瞬间又消失的干干净净,又有谁去怜悯他们呢? 高柔看了看我,见我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又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呢,我也很承你的情,我和赵丝丝争易奇的时候,你随口说了几句话,就替我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当你们离开宿舍去楼顶偷看赵丝丝和易奇见面的时候,我也跟了去,就藏在你们旁边的铁皮房子里,易奇没有将赵丝丝推下去,我只好等你们走后,将毫无防备的赵丝丝推下了楼顶,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没想到被你推下楼顶的赵丝丝将你用卑鄙手段抢去的男朋友给压死了?”旁边的林小雨,再也忍耐不住,大声的讽刺起高柔来。 我看见高柔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痛苦,也许,她是真心爱着易奇的,可是,如果易奇还活着,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他还会爱她吗?还敢爱她吗? “哈哈,是啊!我没有想到,赵丝丝死了也要把易奇带走,不过也好,如果易奇没有死,我也不会遇上我现在的男朋友。”高柔得意的笑着,显然,她并没有一丝后悔的意思。 高柔又笑道:“本来呢,我想只是想利用他来打击一下高兴,谁知道竟然慢慢处出感情来了。”我的心,猛的剧烈跳动起来,虽然我们都知道高柔有一个男朋友,但究竟是谁,我们一直都不知道,现在她这样说,难道是…… “就算赵丝丝和你抢易奇,和你有过节,那李玲呢?你为什么又害死了她?”林小雨的疑问,打断了我的思路。 高柔听了林小雨的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用手中的匕首指了指我道:“这要归功与我的小妹了,在我和赵丝丝水火不容的时候,我是去拉拢过几次李玲,虽然她拒绝了我和赵丝丝站到了一条阵线上,让我很生气,但李玲确实不是我吊死的,我只不过将她和那个秃子在一起的照片在学校的公告栏上贴了两次而已,李玲后来东窗事发,上吊自尽,可能确实是受了她那句话的启发。” 我的头脑不由得又是一蒙,“这么大的吊灯,用来上吊都行!”这句话,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又想起李玲吊死的惨象,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难过。 “别在推委了,如果不是你将李玲的照片一连两次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上,李玲会想不开轻生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还想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推卸到高兴的身上,真想不出,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存在!”林小雨满面激愤,要不是一只手被我死死的拉着,看样子可能早就上去和高柔撕打在一起了。 “那小玉呢?曼曼呢?是不是也是你害的?”林小雨又气愤的问了一句。虽然我们都知道小玉和曼曼的死,应该和高柔无关,但心里仍旧希望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你们是不是很希望小玉和曼曼也是我害死的?哈哈,很遗憾,这次恐怕你们要失望了,她们的死,确实和我无关,不过呢,在小玉死的时候,高兴受不了刺激,胡言乱语的时候,我故意推波助澜了几句,本来大家也许对高兴的话没往心里去的,我那么一说,反而让大家都记住了高兴乌鸦嘴的事,我是不是很聪明?”高柔不无得意的说。 “现在事实我们都知道了,你就等着法律的惩罚吧!”林小雨死死的盯着高柔,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这句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我反而平静的很,心里甚至还有一丝悲伤,毕竟,我们是亲姐妹。 “我等着接受惩罚?”高柔象听到一个天大般的笑话一样看着我们三人,不无嘲笑的继续说道:“得了吧,你们几个还真是笨,你们真以为我还会让你们走出这间房子?算了吧,我一次都告诉你们吧,也免得我这可怜的小妹还在痴心妄想的等她的救兵从天而降。” 听了高柔的话,我的心,一下跌到谷底,我自以为很聪明,自以为自己一切都能安排的很好,谁知道,一切的掌控者,根本就不是我。 高柔见了我的脸色,更加的得意起来,笑的更加娇媚了,指着我笑道:“小妹,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计划的吗?你想知道究竟谁才是能信任的人吗?究竟……” “不要再说了!”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因为我不愿意听到答案,也不敢听这个答案。 “哈哈,你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是吧?我的男朋友就是……”高柔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看着我,象是在裁判我的生死。 “是我”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浑厚而又富有磁性,但我听来,却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瞬间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声音对我来说,无疑比用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在我的胸口还致命。 “王林凯?”林小雨诧异的看了看从门口进来的王林凯,又看了看高柔,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 “是的,王林凯其实是我的男朋友,小妹,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会看上你这么一个既青涩又幼稚的黄毛丫头吧?你看看你自己,该凹的不凹,该凸的不凸,王林凯这么优秀的男孩子,身边整天不知道围了多少女孩子,怎么会看上你呢?他追求你,当然是我的授意。”高柔笑的更甜了,好象这些恶毒的事,没有一件和她有关一样。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为什么这样做?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几乎崩溃了,整个头脑呈现出一种真空状态,翻来覆去只会问这两句话,我原来一直天真的以为,我对王林凯的爱,并没有多么的深,今天我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我对王林凯的爱,比我自己以为的要深得多,深得多很多! “放假的时候,你特意请了范琪和王林凯回来,我一开始没有在意,后来王林凯多次暗中提醒我收手,不要再做对你不利的事,我才开始怀疑你喊他们回来的目的,一直到你暗中安排王林凯和范琪做你的接应,我才得知了你的目的,不过呢,这一切虽然你安排的都很完美,但是你却算漏了一步---王林凯其实是我的男朋友。”高柔的话,使我彻底的绝望了。 “是的,我曾经是你的男朋友,也听从了你的意见,故意接近了高兴,并暗中助你做了些对高兴不利的事,但是,这些天以来,我几乎每天都睡不着觉,我自己的良心,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我,每次面对高兴那纯真善良的笑容,我都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好象自己是条见不得光的虫子。”一进门就一直沉默的王林凯,忽然接着高柔的话开始说了起来。 “特别是这几天,我知道了很多事,也看到了你偏执的一面,我从来没有想到,在你美丽的外貌下面,会藏着如此恶毒的心,更何况,是对自己的亲妹妹。虽然我觉得自己很卑鄙,但我仍旧不忍见到你落到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更不忍心见到你们姐妹相残,所以当高兴暗中安排我接应她的时候,我还是提醒了你,本想让你收手,这一切的一切,就让它成为过眼云烟,但你却反过来要趁机制她与死地,我不同意,你就拿我以前帮你做过的那些事来要挟我,我忽然明白了与虎谋皮的危险性。”王林凯一边说一边向高柔逼了过去。 我终于明白,这几天为什么王林凯总是心不在焉,也终于明白,那天晚上和高柔在电话里吵架的那个男生究竟是谁,值得欣慰的是,在最后的关头,王林凯的良心终于觉醒了,并不是因为我可以脱离险境而开心,而是为了一个灵魂的复苏而宽慰。 “你什么意思?难道要现在收手?我告诉你,一切已成了定局,再难以改变了。”高柔面色铁青的喊道。 “高柔,醒醒吧,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刚才,我已经报了警,现在想必警察正往这里赶吧!你所做的一切,已经铸成了大错,你必须为你自己的过错承担严重的后果。”王林凯已经逼到了高柔的面前。 “你果然背叛了我,你果然也被高兴抢了过去,从小到大,我看上的东西,她总是和我抢,爷爷为了她,将我治得躺在床上五年;我想当学习委员,可老师却总是让她当;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易奇,可易奇喜欢的竟然是她,为了救她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现在连你也背叛了我,你们每一个人都对她那么的亲,我恨!我好恨啊!”高柔疯了一般的大喊大叫着。 我看着高柔的模样,心里早没了恨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小雨抢先反驳道:“你说高兴抢了你的东西,可你想过为什么吗?你要不是想毒死爷爷,能被爷爷治瘫了五年?你想当学习委员,那你就凭本事去在争取啊!易奇本来喜欢的就是高兴,是你耍的小手段才让他舍高兴而取你的,但这也你是抢高兴的吧,而不是高兴抢你的!包括王林凯,也是他自己醒悟的,没人逼他离开你,如果非要说有一样东西在逼他的话,那就是他自己的良心!” 高柔逐渐冷静了下来,凄然一笑,看了看我道:“你开心了?现在都站到你那一边去了,不过,你还是开心的太早了,今天,我和你,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这个房子,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一切也都将在这里结束。” 我忽然没来由的心生警兆,急忙喊道:“王林凯小心!” 可是,一切都迟了,真正的危险并不是来自高柔手中的匕首,而是来自门外,就在我喊出“王林凯小心”的时候,自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男子,至后面一刀捅进了王林凯的背部,从前胸刺了出来。 那人一刀命中,马上抽身退到高柔的身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脸的阴狠之色,却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范琪尖叫起来:“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和高柔一起把我绑起来的!”我的心,再一次的沉入了谷底。 高柔看着王林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从你不愿意帮我绑架范琪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会有背叛我的一天,所以我只好另外布置了一手防着你。” 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我道:“小妹,我得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撞死李俊的那位出租车司机,也就是刚才载我来的那个司机,他在撞死李俊之前可就一直是个在逃的重刑犯哦,他会在这里,把你们全都杀了,而我,就是唯一的幸存者,所有的罪,他会一个人扛的,反正他一旦被抓到,怎么都是个死,也不在乎多背几条命案,我可给了他一大笔钱,足够他的家人生活一辈子的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想必你不会陌生吧!” 我心中的悔恨,已经无法形容,我早就应该有所警觉,如果是王林凯帮高柔绑架的范琪,那王林凯一进来范琪就应该喊出来的,而刚才我和小雨跟踪高柔的时候,高柔一到路边这车就开了过来,想必也是早就商量好的,我怎么会这么粗心。 高柔又笑道:“我早就说过,今天,我和你,只能有一个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我没有理她,慢慢走到王林凯的身边,蹲下身来,伸手捧住王林凯的脸,王林凯不住的从口中喷出血来,艰难的对我笑了笑,裂了裂嘴,喘息着说:“高兴,对……对……对不起!”几个字刚说完,将头一歪,再也不能睁开眼了,这一刀,将王林凯年轻的生命迅速的带离了这个世界。 我轻轻的将王林凯揽在怀中,冰冷的泪水,滑过我的脸颊。 “还不赶快杀了她们,再不动手警察就要来了。”身后的高柔,阴狠的下着命令,我的手,也抓住了插在王林凯背后的刀柄,我绝对不会再任人鱼肉,何况,还有林小雨和范琪的安全,也需要我拼了命的去保护。 “你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办到?”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放心吧!你杀了她们,我家的家产就都是我一个人了,到时候,你还怕你的家人过不上好日子?”高柔在诱惑着那个男人。 “沙,沙,沙……”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手也握紧了刀柄。 尾声 “不许你们碰高兴!”林小雨一边嘶喊着,一边扑了过来。 “砰”的一声,林小雨又被那男人一脚踹开,重重的摔在一旁,但范琪又跟着扑了过来,林小雨也马上就爬了起来,又扑了上来。 “砰砰”的两声,两人再次摔开,这一次,比上一次摔的更重,范琪本就已经被折磨了一天,哪里还爬的起来。 林小雨又挣扎着爬了起来,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一字一顿道:“我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不许你们碰高兴!”说完第三次扑了过来。 我的眼泪,早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但我知道,现在我还不能动,因为我还不想让自己和林小雨、范琪三个人都死在这里。 林小雨虽然泼辣,但哪里是那男子的对手,才反抗了两下,再一次被踹了出去,这一次,林小雨挣扎了两下,却没有能站起来。 不过,林小雨这一次的反抗,却在那男子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女子打架,抓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何况林小雨是情急拼命,我想,如果林小雨能咬到他的话,一定不会松口的。 但这也彻底激怒了那个男人,那男子冷哼一声道:“臭丫头,我本来想让你多活几分钟的,现在只好先送你上西天了。”说完从我身边踏了过去,向林小雨走去。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猛的抽出插在王林凯背后的尖刀,用尽全身力气向后扎去,我身后,正是那个男子。 尖刀“嗤”的一声插进了那男子的脖子,我甚至都能听见刀刃切断大动脉的声音,血“呼”的一下喷洒了出来,溅了我一脸都是,热呼呼的。 要是在往日,也许我早就昏了过去,但此时此地,我那里还顾得上惧怕,整个人象疯了一般,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尖刀,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那男子千创百孔的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我才停了下来,抓着尖刀站了起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高柔,我相信,现在的我,肯定和索命的恶鬼差不多模样。 我抓着刀,一步一步的向高柔逼了过去,高柔的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大概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而且一旦咬起人来,还咬的这么利害。 “高兴,住手!你不要犯傻,杀了那男的你是自卫,但是你要杀了高柔,那就是犯罪了,她犯了法,自有法律惩罚她,你千万别做傻事。”林小雨的喊声,及时的将我从犯罪的边缘拉了回来,我停下了脚步。 “怎么还没好?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回去?”推门闯进来的是载我来这里的司机,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屋子的血腥,吓的腿一软坐在地上,马上又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门外,传来了警笛声,在这冷清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我扶起林小雨和范琪,两人紧紧的抱着我,三人一句话没说,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的流淌,不是吗?还有什么能比活着更美好呢! “你赢了,我输了,从一开始,我一直以为最后的赢家会是我,而且表面上看来,一直也都按我的计划在发展,局面一直都有利于我,谁知道,只一次,我就输的彻彻底底。”高柔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是疯狂:“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赢我一次的。” 随着高柔的话落音,她手中的匕首也深深的扎进了她的胸膛,身体慢慢的倒在地上,嘴角还含着一丝微笑,也许,对她来说,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三个月后,城南的公墓,我和林小雨、范琪在高柔的坟前,默默的烧着纸钱,三个人没有流一滴眼泪,林小雨是不会为高柔这样的人伤心的;范琪从那件事后,一直不愿意谈起高柔,今天来这里也是我们两拉来的,当然更不会为她淌半滴眼泪;而我,这个假期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我的泪腺早就哭干了。 林小雨和范琪都只是受了点伤,修养一段时间后就行动自如了。 我因为自卫过激,本当判刑的,但后来法院考虑到当时情况特殊,我杀的又是个在逃的重刑犯,就判了个缓期,以我父母的钱财和人脉关系,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王林凯的尸体被他父母领了回去,我和林小雨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只说他是为了救我们而被杀死的,被公安机关追认为“见义勇为”,并上报表彰,只是在送他遗体的时候,我哭的天昏地暗。 至于高柔,我们也没有将她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只是说她不堪恶徒凌辱自杀了,保留了她的名声,将罪行全都推到了那男子的身上,这也正是她生前所期望的事。 “回去吧。”林小雨烧完最后一张纸钱,拉了拉我说道。 天空响起几声雁鸣,有点凄凉,心里掠过一丝感伤。 “恩。”我轻轻的应了一声,看了最后一眼墓碑上高柔的照片,依旧笑的那么温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