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盲》 第1章 1947年,2月27日,17时53分。重庆,百万山。 此时正是黄昏,深山的林地里,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正踉踉跄跄、拼尽全力地奔跑着。他就是重庆地下党泗水线第三桩——代号“山鹰”。 在山鹰身后不远处,一群便装国民党特务牵着数条狼狗追来。 山鹰拼命地跑着,一边跑一边遏制不住地沉闷地咳嗽着。他一直用手紧紧地捂住嘴,这样使他奔跑的姿势显得极为怪异。突然,他摔倒了,松开手低头一看,手中满是鲜血,嘴里的血也不断地涌出,是黏稠得几乎发黑的血,他想捂住,但怎么也捂不住,像是呕吐一般,他拼命地吞咽几下,这才止住。 山鹰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跑。后面响起一阵密集的子弹射击声,但没有打中。山鹰奋力翻下了山沟,下面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溪水,山鹰还在拼命地咳,此时,他的鼻孔和嘴角都涌出大股大股的黑血,异常恐怖。 山鹰已经跑到了溪水尽头,那是一处悬崖。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特务,用尽最后一点力量,一头跳下了悬崖,他的身后顿时枪声大作。 2月27日,夜,21时35分。重庆地下党泗水线联络站。 深夜,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桌子前,火盆里正烧着一些重要文件。他就是重庆地下党员泗水线第一桩,代号“老海”。 外面传来了几声断断续续且不大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敲门。这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老海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耳听了听,那声音又没有了。他松了口气,但片刻,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重——是敲门声! 老海迅速将手里的文件烧完,快步走到床边,拉开褥子。床铺下面是一把锯短了的散弹枪,老海“咔嚓”一声将子弹顶上膛,走到门口。此时,不规律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老海警觉地问道:“谁?” 没有人回答。 老海轻轻拉开门,并没有人。猛一低头,只见地上趴着一个人,正是侥幸逃生的山鹰。老海一惊,喊道:“山鹰!” 趴在门口的山鹰这时勉强抬起头来,只见他脸色发青,甚至眼睛中也有一丝暗青色。 老海:“山鹰,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了?” 老海伸手拉住山鹰,想把他拉起来,猛然间,老海发现山鹰的手臂已经中毒溃烂,恐怖至极。 山鹰一把抓住老海:“青……青……” 老海:“你说什么?” “青……青……盲!”山鹰用仅有的生命燃烧成最后一句话,眼中的光亮被青色笼罩,头一低,气绝身亡。 第2章 2月27日,深夜,23时25分。重庆某停尸房。 漆黑之中,一盏吊灯点亮了,这是一个不大的屋子,摆了四张停尸床,两个男人站在正中的一张停尸床旁,都戴着礼帽,看不清脸,最前面是老海。 老海将床上的白布拉开,露出那死人的脸来,床上躺着的正是山鹰的尸体。山鹰依旧睁着眼睛,却已经没有白色,而是一种青色,脸上也暗青一片。 老海声音沉痛:“这是最近一个月回来的第四位同志。” 身材稍矮一些的中年人上前检查了一下山鹰的尸体,他是重庆地下党总负责人,代号“王老板”。 王老板:“死因查出来了吗?” 老海摇头:“没有,但症状和前面三个一模一样!” 王老板:“具体地点查到了吗?” 老海摇头:“也没有,不过山鹰临死前,说了一句话!” 王老板:“什么话?” 老海:“——青盲!” 王老板抬起头,看了看一旁另外一个人,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王老板回过头来,不露声色地沉默了片刻:“还要再派人去,必须要查到!” 老海痛苦地摇了摇头:“王老板,没有人了,我先后派了十七位同志,就……就回来这四个!”老海回过头,房间里除了山鹰,另外三张床上还有三具尸体。 王老板喃喃道:“看来,敌人已经把我们逼到悬崖边上了!”王老板回过头来,“组织上安排的‘小猫’什么时候到?” 老海:“三天后,下午4点,朝天门码头。” 王老板点头:“好!从现在开始,停止其他一切活动,接应‘小猫’的行动将由我和A亲自负责,你立刻通知相关接站同志,明晚10点在三号地点会和,详细商议接站方案!” “是!”老海说完迟疑了一下,似乎要问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王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老海迟疑地:“王老板,这个‘小猫’同志……” 王老板:“小猫同志是我党在这一领域的唯一专家,也是目前唯一能够帮助我们的人,所以后天的接站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老海郑重地点头:“我明白!王老板,你放心吧!” 这时,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A”走到山鹰的尸体旁边,凝神观察了起来。这个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颀长,目光如电,他便是在重庆地区唯一与王老板平级的中共独立级特工张海峰,代号“A”。他的掩护身份是国民党重庆军需供应处中校副处长。 A观察了一番,他注意到山鹰脚上穿的布鞋。A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一只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那双布鞋。突然,A似乎发现了什么。放大镜下,布鞋的鞋帮与鞋底之间的缝隙中似乎夹着一个很小的、不易察觉的东西。 A拿起旁边的镊子,小心地慢慢将那片东西取出来,是一小片树叶。A从口袋中掏出手绢,将那一小片树叶小心地包好。 A将手绢递给老海:“想办法,查一下这片树叶的来历!” 老海:“是,我马上去查!” 第3章 三天后,1947年3月2日,下午,15时30分。重庆市朝天门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到处是小贩的吆喝声,十分热闹,有轮船到岸,下船。一切显得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 码头上,化妆成小贩的老海在叫卖着香烟。老海旁边有一个干果摊,老海的手下“辣椒”正在照顾着摊位,两人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距离两人不远处的高坡上是一间叫做悦来茶楼的二层茶楼。茶楼二层一个雅间的窗台上摆了一盆花。两个人正站在窗口处,似乎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外面的街景,正是代号叫“A”的张海峰与王老板。 王老板观察过环境,对A道:“看来一切正常,但愿今天的船不要晚点,否则对我们的接站行动很是不利。” A:“现在是春汛期间,潮水很猛,下游过来的船时间上恐怕不好掌握。” 王老板点了点头:“是啊,应急方案准备好了吗?” A:“都准备好了!” 王老板:“那就好。” 王老板坐回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A却没有动,继续在窗口观察着。此时,所有接站人员都不知道的是,就在王老板与A所在的悦来茶楼一号雅间隔壁,国民党重庆特调处的特务已经开始对码头开始实施全面布控。 二号雅间内,窗口处站着一个身着便装的中年男人,拿着望远镜正在观察街道,此人正是国民党重庆特调处处长李圣金。 敲门声响起,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毕恭毕敬地走上前来,他是李圣金的左膀右臂任达强。 任达强上前道:“李处长,按照您的吩咐,一共设了三道卡子,码头全部控制住了。除此以外,我们还控制了中山路、襄阳路和李子坝三个街区,全都滴水不漏,这一次,共匪恐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李圣金放下望远镜:“好!据可靠情报,此次共匪在码头上将有重大活动!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 任达强:“卑职明白!” 李圣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拿起望远镜,向下望去。透过望远镜的镜头,可以清晰地看到码头上负责接站的老海。李圣金放下望远镜,冷笑了一声:“任队长!” 任达强:“卑职在!” 李圣金:“叫你的人马上控制住百子湾和关公庙的所有制高点,将这两个区给我严格监视起来!” 任达强疑问:“李处长?” 李圣金用手指了指下面远处的码头:“码头上那个烟贩子,你看到了吗?这个人有重大嫌疑!” 任达强恍然大悟:“卑职明白了,我马上去安排!” 五分钟后,码头附近一条台阶上的街边,一个卖切糕的摊位上冲过来两名便衣。便衣快步走到卖切糕的老人身前,低声说道:“老头儿,你的摊子借我们用一下!” 老头儿一愣:“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便衣的枪已经顶在了老头儿的腰里,老头儿呆住了:“好好!你们用,你们用!” 便衣:“把你的围裙脱下来!” 老头儿:“是,是!” 老头儿顺从地脱下了围裙,便衣换上衣服,站在摊子边,抬起头望向另外一边的二层小楼。二层小楼的阳台上,一个女人正在晾衣服,猛然间,一名便衣闪身上了阳台,女人“啊”地一声尖叫,那便衣上来将女人的嘴捂上。 便衣:“别叫,我们是特调处的,借你的屋子用一下!只要你配合,不会伤害你的!” 女人慌乱地点了点头。那便衣一使眼色,另外两名特务冲上了阳台,躲在晾好的衣服后面,观察起远处的码头来。 码头上一切依旧正常,丝毫感觉不到几条街外的那种紧张,老海还在悠然自得地卖烟。 老海走到卖干果的摊子边:“辣椒,生意怎么样啊今天?” 辣椒:“还行还行,抗战胜利了,生意也好做了啊,呵呵!” 老海:“谁说不是呢!”随后马上小声说道,“船马上就到了,做好接应准备!” 辣椒低声:“明白!” 两人抬起头来,只见远处的江面上,一艘轮船已经渐渐靠近了朝天门码头。轮船上,乘客都挤到了船边,眼望远处朦朦胧胧的重庆市的山峦轮廓,指指点点。 此时,代号为“小猫”的刘明义也站在人群之中。他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平常的男人,看着倒像是个教书先生,穿着四十年代再寻常不过的知识分子的旧式西服,没打领带,穿着棕黄色的厚重大衣,提着一个半大的箱子,显得风尘仆仆。 船员摇着大铃铛走过来:“到站了啊,大家不要乱,看好自己的东西啊!” 轮船的汽笛声再次响起来。 第4章 悦来茶楼的一号雅间内,A端起了茶杯,掀起盖子慢慢吹了吹,喝了口茶。耳边码头上的汽笛响起,颇为悠扬。 A喃喃自语:“好茶啊!好多年没喝到这正宗的南方来的龙井了。” 王老板一笑:“是啊,都是小鬼子闹的,现在小鬼子被打走了,只不过我们还要面临一场更严峻的战争了!” A点了点头,没有再回答。 王老板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通知下面的同志们,开始行动吧,准备接站!” A放下茶杯,走到窗口前,就在A的手放到了花盆上之际,A突然一怔——只见街角原本卖切糕的老头儿已经不在了,换上了两个彪形大汉。A迅速再看街道上其他的情况,不远处,阳台上晾衣服的女人也不见了,阳台上挂满了衣服,衣服与衣服之间似乎被人用手撑开……A的眉头拧紧了。 王老板走上前来:“怎么了?” A没有回答,王老板向外望去,立刻明白,伸出手一把将花盆推倒:“快!我们马上下去!”两人快步离开房间。 就在王老板推倒花盆的一瞬间,码头上的老海和辣椒已经看到了。 老海:“坏了!有敌人!” 辣椒:“老海!赶快想别的法子!” 老海摇头:“来不及了,我们肯定都被监控了!”老海思索片刻,依旧显得很平静,“这样吧,我去码头闹事,只要能让小猫同志看到就行!你赶快收拾摊子走,小猫见你不在,肯定就明白了!” 辣椒:“不行,我们一道去,我掩护你!” 老海看了看远处的码头,已经开始下船,时间已经很紧张了。 老海:“来不及了!辣椒,你快跑,能跑一个是一个!快走!”老海说完,背着烟箱子快步离开了。辣椒愣了一下,赶快收拾摊子。 码头这边,轮船已经靠岸了,刘明义混在下船的人群中,挤出了检票口。 老海背着烟箱子迎了上去,刘明义混在人群中远远地走了过来。突然,老海一把抓住旁边一个路人,同时,手里拿了一张假钱。 路人:“干啥子唆!” 老海:“瓜娃子的,给我假钱!” 老海拉扯住路人的衣领。 路人:“郎个?哪个给你假钱了?” 老海:“你还想赖?你还我钱!” 两个人扭打起来,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人群中的刘明义警觉了,他看了看老海,老海根本不看他,拼命喊着:“假钱,假钱!你这个骗子!” 刘明义迅速往对面街头望去,只见那个卖干果的摊位已经没人了。刘明义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那个闹事儿的烟贩子,顿时明白了,马上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码头上一片混乱。 悦来茶楼二层的二号雅间内,李圣金和任达强都看到了这一幕,二人都是一愣。 任达强:“李处长,共党好像察觉了!” 李圣金皱眉不语。 任达强:“我马上下去,把那个卖烟的抓起来!” 李圣金摇头:“恐怕晚了!” 任达强傻了:“那……怎么办?” 李圣金显得异常冷静,沉吟了片刻:“你通知所有弟兄,马上控制住码头和附近所有街道,周围两公里范围内,只要是二十岁以上的男人全部抓起来!这么短的时间没有人能跑得出这个范围!” “卑职明白!”任达强快步离开。 码头上,老海还在和那名客人扭打着。突然,四五名便衣拎着枪冲上码头,向老海围了上去。老海看到便衣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那名客人,转身就跑。 客人:“瓜娃子,你给我站住!” 客人追了上去,几名拎着枪的便衣超过客人,快步追上了老海。一名便衣喊道:“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 前面一片空场,老海只得站住了。一名便衣扬了扬手枪:“转过身来!” 老海静了一静,缓缓转过身来,就在老海刚刚转过身来的一刹那,他掏出手枪,“砰砰”两枪,两名便衣应声倒地。老海转身就跑。便衣们都愣住了,片刻,有人喊道:“快追!” 众人追了上去,枪声响起来。 老海肩膀中弹,一个踉跄,快步跑过了街角。 后面码头上,那名原本和老海吵架的客人看到眼前发生的情景,双腿打战,目瞪口呆。 不远处的街头,刘明义快步向前走着,突然,前方警报声猛然响起,大批警察、便衣和特务冲了出来,围堵住各个路口。 人群惊恐万状,有人四散奔逃。 这时,一辆卡车冲过来,堵住了路,卡车上的特务举起卡宾枪,对天打了一梭子,另外一个特务拿着大喇叭在喊:“所有人都给我听着,全部原地趴下,违者格杀勿论!” 街上的人乱哄哄地趴下了,刘明义眉头一皱,袖口微微一抖,一个圆形的玻璃瓶坠入手中。刘明义跟着混乱的人群闪到一边,故意一个趔趄,将手中的玻璃瓶弹入一个树洞之中。 特务们走了过来,逐个检查行人,抓起了一个男人,正是辣椒:“证件!” 辣椒拿出证件,特务看了一眼,一挥手:“带走!” 辣椒被抓走的时候,奋力回过头来看了看后面的刘明义。 检查到刘明义了,特务把刘明义抓起来:“证件!” 刘明义掏出证件递给特务,特务看了看,一挥手:“带走!” 刘明义也被押上了囚车。 朝天门码头上已经完全乱了,警报声大作,王老板在人群中奋力向前挤去,神色焦急。突然,一只手“刷”的从巷子中伸出,将王老板拽了进去。 王老板看到是A,松了口气,焦急地说道:“小猫同志被捕了!” A:“是敌人的大清洗,快走!” A拉着王老板,快步离开。 码头附近的胡同里,特务们还在追捕老海,老海捂着肩膀,边跑边开枪。特务在后面喊叫道:“快,抓住他,要活的!” 老海转过一条胡同,里面是个死胡同,老海回过身来,特务们围了上来。老海用枪指住了特务们,特务慢慢上前:“放下枪!” 老海轻蔑地一笑,回过枪来,一下子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老海望着眼前的敌人,低声喊道:“中国共产党万岁!” 老海扣动了扳机,特务们瞪大了眼睛,全都惊呆了。 第5章 3月2日,17时15分。 黄昏的重庆市街道上,数辆警车、囚车鸣着警笛飞驰而过,路上行人纷纷闪避。整座重庆市陷入了一片白色恐怖的情景中。 囚车上挤满了犯人,辣椒看了看不远处的刘明义,刘明义显然并不认识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囚车呼啸着开进了位于襄阳路的重庆市特别调查处大门。押车的特务下了车,高声喊叫着:“全部下车!全部下车!” 车上的犯人都被推了下来,刘明义拎着箱子,也随着人群下了车。 刘明义定睛望去,院子里还有百十号人,都双手抱头,横七竖八地蹲在地上,四周的岗楼上,有机枪对着他们。刘明义等人被推进了犯人队伍。 广场一角,早已换上一身美式军装的特调处处长李圣金站在那里,任达强走上前来:“李处长,那个烟贩子没有抓到……自杀了!” 李圣金冷笑,没有回答。 任达强恨恨地:“这帮共党!” 这时,一名特务上前:“报告李处长、任队长,所有犯人全部押到!” 任达强点了点头:“老规矩,先过一遍筛子!” 特务立正敬礼:“是,卑职明白!” 广场上,数名特务拿着名册开始盘问犯人,给犯人们分类。刘明义蹲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情景。不大会儿工夫,犯人全部分类完毕。 一名特务高声喊道:“所有人听好了!第一队,渣滓洞;第二队,白公馆;第三队,第二监狱;第四队,白山馆。立刻全部带走!” “是!” 特务们立刻启动,将犯人们分别带上囚车。被带走的犯人们哭爹喊娘地叫着: “长官饶命啊,长官饶命啊!” “我不是共党,不是共党啊!” “你们不能乱抓人,我要控告你们!” “……” 广场上只剩下刘明义等十几个犯人没有被带走。 李圣金和任达强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那名特务合上花名册,走到李圣金面前:“李处长,所有被抓人员已全部甄别完毕,剩下的这些人应该基本没有什么嫌疑,怎么处理?” 李圣金看了看刘明义等人,挥了挥手。 那名特务立正:“是,卑职明白!”随即招呼手下,喊道:“把他们都放了吧!” 特务们:“是!” 刘明义等人听到了这句话,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众人无不连声感谢,刘明义也跟着一起感谢。 特务:“别废话了,都给我起来,快走!” 众人都站起身来,排着队开始往外走,刘明义看了看不远处的大门,暗暗松了一口气。 众人一个一个从李圣金、任达强面前走过,李圣金眯起眼睛观察着众人。已经有半数人走出了大门,突然,李圣金喊了一声:“等一下!” 刘明义猛然间一凛,大伙儿都回过头来,站住了脚步。 李圣金扬了扬头,指了指刘明义。任达强立刻明白,抬手指向刘明义:“你,过来!” 刘明义看了看左右的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目视询问。 任达强:“就是你,过来!” 刘明义拎着箱子,战战兢兢地走到任达强面前。 李圣金冷冷地注视着刘明义,问道:“姓名?” 刘明义:“小的,刘……刘明义!” 李圣金:“职业?” 刘明义:“小人是……是教书的!” 李圣金:“不是本地人?” 刘明义:“啊,小的是山东人。” 李圣金:“也是坐‘黄埔号’江轮到重庆的?” 刘明义一愣,答道:“啊,是,下午刚到的!” 李圣金上下打量了刘明义一番,点了点头,对一旁的特务道:“送到白山馆!” 身边特务一愣,但还是立正:“是!” 刘明义呆住了,大声喊道:“长官,长官,您抓错人了!饶命啊,饶命啊长官!” 特务:“废什么话,跟我走!” 特务拉起刘明义,将刘明义扔上了囚车,刘明义一脸惊恐。 任达强:“李处长,这个人……” 李圣金冷冷地答道:“所有从‘黄埔号’江轮下来的人,都有嫌疑!” 任达强:“卑职明白了!” 李圣金一笑:“好了,我们走!” 远处,关押着刘明义的囚车驶出特调处大院。 第6章 3月2日,22时50分,重庆地下党一号联络站。 黑暗中只有一根蜡烛点亮着,这是间堆满了杂物的地下室。一张圆桌放在屋中,杂乱地堆了一些文件。蜡烛就放在圆桌正中,光从下方照上来,照得每个人的脸都显得异常诡异。屋内有六七个人,分别是王老板、老胡、老陈与另外几名同志,A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 老陈的声音沉重而低沉:“根据可靠情报,这是敌人一次有预谋的大清洗,我们的组织损失惨重,最重要的是,小猫同志落到了敌人手里!” 老赵:“这次大清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陈:“根据得到的情报分析,此次大清洗并不是我们一直的老对手重庆市特调处所为,而是敌人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 老赵:“什么组织?” 老陈:“青盲!” 众人都是一愣。 老陈:“同志们,有关这个青盲的神秘组织我们了解并不多,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手段极为高明,很可能已经在我们内部大量渗透,所以,我们应该尽快和其他分散的同志联系上,把损失减到最小,同时,想法查出内部被敌人渗透的情况……” 老胡伸手打断老陈:“青盲的问题我们暂时不做讨论,现在最重要的,是营救小猫同志!老陈,小猫的身份暴露了吗?” 老陈摇头:“暂时还没有!从现在掌握的情况判断,小猫同志应该是被敌人误抓的!” 老胡点了点头,喃喃道:“那就好,只要小猫同志还没暴露,就有办法!”老胡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同志们,时间非常紧迫,我长话短说,下面我分派一下具体任务。首先我们必须要确认的是,小猫同志的具体关押地点。老陈,这件事情由你负责!” 老陈:“好!没问题!” 老胡点了点头:“另外,老赵,你马上去宪兵队,利用你的关系,想办法打探一下……” 老胡刚说到这里,突然,门口传来一长两短三声敲门声。老胡停住了话,只见房门打开,王老板的手下赵磊推门走进房间。 赵磊径直走到王老板的身前,向王老板低声耳语了几句。王老板神色一变:“什么?确定吗?” 赵磊十分肯定地点点头,王老板明显是愣住了。众人都看着王老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胡:“王老板,怎么了?” 王老板没有回答,良久,才缓缓站起身来,沉声道:“小猫同志刚刚被转送到白山馆!” “什么?白山馆?” “怎么会被关到白山馆?” “这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人全都愣住了,大伙儿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第7章 3月2日,22时55分,重庆特别监狱,白山馆。 岗楼上架着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下面的广场,探照灯将整个广场照得雪亮。广场上停着数辆囚车,几十名持枪警卫将卡车围住,六七条大狼狗被看守的铁链子拉着,上蹿下跳,“嗷嗷”地叫着。 犯人们被赶下囚车,刘明义也跟在人群中。 看守门喊着:“都老实点儿!双手抱头,排好队!跟我走!” 犯人们排好队,跟着看守往前走去。人群中,一名犯人的动作稍慢了一点,被后面的看守一枪托砸在后背上,犯人一个趔趄,赶忙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犯人们在众看守的带领下,慢慢朝前方一座建筑走去。 随着一声“吱呀呀”的响动,前方建筑的黑色铁门缓缓打开,看守们带着众犯人缓缓走进大楼。漆黑的楼道内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凄惨的撕心裂肺的叫声,犯人们都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步,向楼道深处望去,脸上的肌肉随着传来的喊叫声和击打声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所有人都是恐惧至极。 这时,白山馆特勤科科长徐行良和手下黄茂才几人走了过来,犯人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大厅中。 黄茂才递过来名单:“徐科长,这是名单!” 徐行良接过来,抬起头来扫视了一遍众人,然后翻了翻名单,将名单合上,冷冷地说道:“老规矩,先过一轮大刑!” 黄茂才:“是!” 黄茂才:“把他们拖走!” 众看守:“是!” 众看守将犯人们拖走,犯人们哭爹喊娘。 第8章 3月2日,23时05分,重庆地下党一号联络站。 一张巨大的地图摊在了桌子上,桌旁围的是王老板、老胡、老陈等几人,众人神色凝重。A依旧静静地坐在屋角的阴影里。 老胡:“同志们,我来介绍一下!有关白山馆的情况我们了解得并不多,根据仅有的材料看,这座监狱应该是位于重庆市郊四十公里外的崇山峻岭之中的一座绝壁上,三面悬崖、一面缓坡,四周围更是岗哨林立、戒备森严。这么多年来,相信我们很多失踪和被捕的同志都是被关到那里去了,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准确的消息。” 老陈:“就这些?” 老胡点头:“对!这就是我们掌握的有关白山馆的全部材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老胡:“同志们,小猫同志的重要性我想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根据总部传来的最新电文已经确认,我们送去的样本是敌人正在秘密研制的一种杀伤力极大的毒气武器,‘山鹰’和另外三名同志都是死于这种毒气。根据可靠情报,敌人会在近期将这种武器投放到国共交战的战场。大家应该明白,这种武器一旦投入到战场,将会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小猫同志曾经在苏联受训多年,是我党在这一领域的权威专家,无人可以替代。只有小猫同志可以帮助我们渡过这一次难关,所以,我们必须不惜任何代价,将小猫同志从白山馆营救出来!” 众人郑重点头。 老陈:“老胡,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老胡环视众人:“同志们,鉴于目前白山馆的情况,而且时间紧迫,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进行接近和渗透,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用最原始的方法!” 老陈:“什么方法?” 老胡一字一句地说道:“武装劫狱!” 老陈:“什么,武装劫狱?” 老胡:“对!武装劫狱!” 众人听了老胡的话,全部愣住了。 房间内,良久的沉默,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王老板站起身来:“我说几句吧!” 众人抬起头来。 王老板缓缓站起身来:“同志们,我们都很清楚,武装劫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最后的办法!但同时,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为此,我们可能要付出很多同志的生命,但是,以小猫同志的重要性,即便只有一成胜算,我们也必须做百倍的努力!大伙儿都明白吗?” 老陈:“王老板,你不用说了,只要能把小猫同志救出来,再大的牺牲都值得!” 众人全都点头:“对!老陈说得对!” 王老板欣慰地点头:“好!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老陈,你马上去联络浮云线、仰山线的同志,负责前期准备和地点接应!” 老陈:“是!” 王老板:“老胡,你负责联络外援!” 老胡:“好,我今晚就动身,去联络川南支队,他们有几十条枪,还有两门迫击炮,我想火力应该不成问题!” 王老板:“除了川南支队,还要想办法联络到江北支队、华蓥山游击队,叫他们全都过来,另外,你叫虎子立刻到江汉镇的刘记杂货铺找钱老板,他那里有五十公斤炸药,他的两个徒弟全部都是爆破专家,都带上,对了,还有老赵,你再去一趟骑年山的李家村,找到猎户老李,他的两个儿子都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都叫过来!” 看到王老板郑重的样子,老陈、老胡、老李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老板思索片刻,回过身来:“另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海峰同志,你需要在三天之内查到白山馆的确切地点,同时,最好能够拿到白山馆的地图。” 众人都看着A。 张海峰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对不起!” 大伙儿都愣了。 王老板:“你……” 张海峰:“对不起王老板,我不同意这次行动!” 王老板:“不同意?好,请说出你的理由!” 张海峰:“白山馆位置隐秘、防守森严,武装营救不可能成功!” 王老板:“你有别的办法?” 张海峰:“没有!” 老胡有点忍不住了:“你没有办法,又不同意我们的办法?” 王老板打断老胡的话:“好,海峰同志,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这个任务我可以派其他同志去完成。” 张海峰:“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王老板看着A,A已经站起身,离开房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海峰走到门口,拉住门柄,突然停下了,回过头来:“对了王老板,我手头上的工作从今天开始,你找别的同志接替一下,我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去做!”张海峰说完话,开门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沉默,半晌,也没有人说话。 老陈显然是个直性子,骂道:“太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了!简直是公然抗命,啥球玩意儿!” 老胡:“老陈,别骂人,大家毕竟都是同志。” 老赵也显然不满:“确实太过分了,这个节骨眼儿正是大伙儿同仇敌忾的时候,可你们看看……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独立级特工,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老板打断大家的话:“好了,同志们,不要随便议论自己的同志,他是什么人我最了解!来吧,我们详细商议一下武装劫狱的计划!” A从房间出来,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建筑,一时间显得心事重重。良久,A似乎下定决心,转身大步离去。 3月3日,清晨,6时15分,重庆地下党一号联络站。 一夜的会议已近尾声。王老板揉了揉发木的双眼,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子,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天已经渐渐亮了。 王老板吹熄了蜡烛:“好了同志们,所有行动方案,大伙儿都清楚了吗?” 众人:“清楚!” 王老板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是3月3日早上7点,距离最后行动时间还有六十三个小时,大伙儿分头准备吧!” 众人:“是!” 与此同时,白山馆审讯楼地下牢房,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牢门打开了,刘明义被特务扔进了牢房,刘明义趴在地上,他显然刚受过刑讯。缓了好久,这才慢慢爬起来,抬头望去,牢房内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犯人,有人在呻吟着。 刘明义扶着墙根儿坐好,突然,屁股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刘明义伸手摸出来,是一块小石子。刘明义拿起来看了看,抬起头望了望铁窗外面的天空,不一会儿,刘明义抬起沾着鲜血的手,他艰难地在墙壁上画了一横——这是1947年3月3日,代号为“小猫”的刘明义进入白山馆的第1天! 第9章 三天后,3月6日。夜,19时30分,重庆地下党一号情报站。 屋子内有十来个人,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擦枪、准备武器。王老板和老胡、老陈、老赵等几个同志围在桌子前。桌子上面铺着一张巨大的手绘地图。 王老板:“同志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可能是九死一生,所有的同志都要抱着必死的准备,大伙儿明白吗?” 众人:“明白!” 王老板:“好!现在听我的命令,老陈,你带领江北支队的同志们务必于21点45分前到达3号地点,记住,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坚持到23点,为营救部队争取时间!” 老陈:“明白!” 王老板:“今晚21点50分整,主攻部队将准时到达2号地区,22时整,攻击将准时开始,我们将从西面和东面同时发起攻击,老胡,你带领狙击手、机枪手、迫击炮手负责火力掩护!” 老赵:“是!” 王老板:“一旦突击队到达白山馆围墙,老赵,你马上带爆破专家用最快速度炸开缺口,保证同志们以最短时间进入白山馆救人!” 老钱:“是!” 王老板:“记住,临出发前每个同志发一枚手雷,一旦被捕……”王老板说到这里,停住了话。 老胡:“王老板,你放心吧,我们绝不会给敌人留下一个活口!” 王老板最后扫视了一遍身边的每一个人:“好,同志们,那就……拜托了!” 众人:“保证完成任务!” 王老板掏出怀表看了看:“现在是19点35分,大伙儿分头准备吧,20点30分……”王老板刚说到这里,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长两短三声敲门声,大伙儿都是一愣,有的人拔出了枪。敲门声再次响起,王老板给老胡使了个眼色。 老胡上前,警觉地:“谁?” 门外是A的声音,很低沉:“是我!” 老胡一愣:“张海峰?他怎么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老胡用目光询问王老板,王老板点了点头。老胡打开了房门,A走进房间。 老胡略有敌意地:“你怎么来了?” 张海峰没有理会老胡,径直走到王老板身前,声音依旧平静:“王老板,今晚的行动必须得取消!” 王老板:“你说什么?” A:“这些天我详细查询了白山馆情况,你们这样去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老胡:“张海峰,你他娘的说什么呢?” A没有理会老胡,而是静静地看着王老板。王老板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道:“你回去吧!”张海峰提高了音量:“王老板,我希望你再仔细想一想,这么鲁莽地去救人,没有任何意义!” 老胡:“张海峰,你这是在搅乱军心!” 张海峰上前一步:“王老板……” 王老板:“你走吧!” 张海峰:“老王!” 王老板吼道:“你走!” 张海峰怒了:“王平同志,你的这次行动是让同志们去白白送死!你要清楚你肩膀上的责任!” 王老板:“赵磊!” 赵磊上前:“在!” 王老板:“把他给我捆起来,押到柴房去,看好他!” 赵磊:“是!” 赵磊和另外一名队员上前,将A架了起来。A被拖走了,但依旧喊道:“王老板,你不听我的话,会后悔的!你必须取消这次行动!” A被拖出了房间。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了,众人面面相觑。良久,王老板平静下心情:“好了同志们,大伙儿分头准备吧,8点整,我们准时出发!” 两小时后,3月6日,21时45分,白山馆监狱外围。 密林中,一队人马在穿行,王老板抬头看天,头顶一片漆黑。林中只有细密的脚步声和微微的呼喊:“快!跟上!” 走出密林,前面是一面缓坡,空旷之处终于可以看到前方。王老板一抬手,众人停了下来。 老胡走了过来:“王老板,已经到达2号地区!” 王老板四下里看了看环境:“江北支队的同志们到了吗?” 老胡看了看表:“还没到,不过还有点时间。” 王老板:“好,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原地待命,检查武器!” 老胡:“是!” 王老板:“老胡,你跟我到前面看看!” 老胡:“好!” 王老板和老胡两人慢慢爬到一个土岗后,只见一座巨大的监狱耸立在不远处的低谷中的高地上,三面悬崖,一面缓坡,笼罩在一片灰雾中,黑黢黢地,没有任何光亮,显得异常恐怖。 老胡:“这就是白山馆?” 王老板点了点头。这时,身后的密林中,传来“咕咕,咕咕”的鸟叫声。两人回过头来,老胡弯起手,也“咕咕”叫起来。树林里簌簌连声轻响,一行人钻出来。领头的孙队长赶在前面,冲过来和老胡、老陈、王老板握手。 王老板:“孙队长!辛苦了!一路上还顺利吧?” 孙队长:“一路顺利!大家都准备好了!” 王老板点头:“好!” 王老板掏出怀表看了看,指针指向深夜22点整。王老板合上怀表:“时间差不多了,同志们,我们出发!” 老胡和老孙:“好!” 两人一挥手,队员们站起身来,队伍迅速出发。 队伍在山林边的乱石堆中爬着。四周一片沉寂,平静得让人感觉诡异。众人谨小慎微地往前移动。前面就是白山馆了,这里是一道缓坡,上面一马平川,没有任何树木和杂草。 老孙爬过来:“王老板,我带一组人吸引敌人火力,你们沿着缓坡过去。” 王老板点头:“去吧。小心!” 老陈狠狠点头,他挥了挥手,二十多人跟着他往前爬行。 王老板见老陈爬远,回头打了个手势。剩下的人五人一组,向缓坡移动过去。王老板走在队伍中间,行进顺利,大家已经上了缓坡,白山馆那高耸的围墙似乎就在头顶。突然,老胡身子一晃,似乎踩中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 王老板伸手扶住他:“小心!” 老胡站定了,但就在这时,就在老胡踩中的地方,一颗照明弹“通”地打上了天。 老胡:“怎么回事儿?” 老胡话音未落,四周更多的照明弹打了起来,瞬间,白山馆附近亮如白昼!几乎同时,白山馆的探照灯扫了过来!机枪的声音响起来了,还有火炮,根本来不及反应,同志们一片一片地倒下。 王老板大声地:“同志们,跟我上,冲到围墙就安全了!” 人们都奋不顾身往前冲,人肉磨坊,异常惨烈,炮弹一颗颗落在人群中爆炸,机枪扫过来,就如割麦子一般,一片一片的人倒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众人还在拼命往上爬,王老板也紧跟着。巨大的炮弹落在王老板附近,王老板滚落下来,这时,满脸是血的老陈冲过来拉住王老板,喊:“王老板!快撤!再不撤就全完了!” 王老板:“浑蛋!你怎么来了!” 老陈:“江北支队的同志们……同志们,全完了,这是屠杀!屠杀!我们中计了,敌人安排好了圈套让我们钻!王老板,快走,我掩护!” 老陈从旁边一具尸体上拿起机枪,疯狂射击:“老胡,快保护王老板撤退!” 就在这时,一串子弹打在老陈的腿上,老陈一晃,跪倒在地,抱起机枪继续射击。老胡一把拉起王老板:“快撤!” 众人撤了下来,只有不到二十人。老陈看着王老板等人撤了,打完机枪里面的子弹,一头栽倒。 雨一样的子弹追在他们身后。王老板、老胡这十几个人拼命地跑。一路上不断有人中弹。大伙儿拼命跑着,跑到了密林中一小块空地,这时候,王老板身边只有老胡等几个人了,大伙儿往前跑,穿过空地,进入前面的密林,突然,正前方一声巨响,一个人被炸翻在地。 老胡:“不好,我们进入雷区了!” 王老板也呆住了。就在这时,炮火和子弹声也突然停了下来,竟然一片宁静。王老板回头看了眼,白山馆如同死神的宅第一般竖立在那山崖上,蔑视着他们。只有几十颗照明弹在白山馆的四面八方缓缓降落着,如同白昼。 王老板:“这里过不去了,赶快找别的路!” 老胡痛苦地:“来不及了!” 老胡回过身来:“谁去?” 一名同志:“我去!” 那名同志想都没有想,就冲进雷区,在地上翻滚着向前。这名同志滚了十米不到,被地雷炸成碎片。老胡拉着王老板,其他人紧跟着。白山馆没有动静,甚至警报也停了,好像在看一出戏。 老胡吼道:“第二个!” 另外一名队员上去了,很快又牺牲了。最后,王老板和老胡全身是血地站住了——身后已经没有队员了。 老胡:“我去!” 王老板一声大吼:“回来!” 老胡站住了。王老板痛苦地摇了摇头:“老胡,没用了,过不去了!” 老胡:“马上就要冲出去了!王老板,只要你在,组织就垮不了!”说完,老胡大步跑进了雷区。就在老胡即将跑出雷区尽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老胡牺牲了。 王老板大喊:“老胡!” 王老板拎着枪,浑身血污,终于冲出了雷区,这里是密林间的一片空场。突然,前面车灯打开,他惊呆了。只见就在王老板面前的空地上停了七八辆汽车,还有上百名敌人,静静地等在那里,像看热闹一样盯着王老板,数盏大灯照过来,王老板已经被包围在光亮中间。王老板拎着枪,对着敌人。 一时之间,死一般的安静。 一名看守走下车,举起喇叭,这人正是白山馆特勤科科长徐行良的手下黄茂才。 黄茂才举起了话筒,喊道:“对面的共军朋友,你已经被包围了,只要你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王老板没有动。 黄茂才继续喊话:“缴枪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我们优待俘虏!” 王老板缓缓转过身来,对视着对面的敌人,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任何人出声,只能听到汽车的发动机轰鸣,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特勤科长徐行良从黄茂才手里拿下话筒,很悠闲地向前走了几步,停下,举起话筒,对王老板慢慢说道:“这位朋友,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放下武器,我会算你主动投诚,白山馆不会亏待你的,否则,白山馆的手段你刚刚也看到了!” 徐行良看了看表:“好!开始!”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王老板,王老板脸上是大滴大滴的汗珠,涔涔落下,异常寂静。 徐行良将话筒递还给看守,掏出香烟,很悠闲地点上了一根,抽着。这边,王老板拎着枪,汗如雨下。 良久,王老板抬起头来,看着徐行良,咬着牙缓缓说道:“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投降的!” 王老板仰天长啸,举起手枪一把顶在了自己太阳穴上,王老板扣动了扳机!就在这最危急的一刻,突然“砰”地一声枪响,王老板手中的枪被打飞了,飞出去的手枪在空中还放了一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老板惊呆了!只见对面一名军官放下手里的长枪。 徐行良笑道:“周队长,还是当年那么好的枪法啊,嘿嘿!” 那个叫周八的军官一笑:“徐科长见笑了!” 徐行良将香烟扔在地上,用脚撵了撵,一挥手:“弟兄们,上,抓活的!” 就在这时,猛听得众看守身后的树林中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剧烈的气浪将看守们冲得东倒西歪,全都乱套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爆炸声音停止了,众人爬起身来,回头一看,只见就在众人眼前,王老板已经不见了。 徐行良喊道:“快追!” 密林中,一名黑衣人扶着王老板飞快地向前跑着,身后枪声大作,敌人已经追了上来。王老板和黑衣人迅速地跑着,跑至尽头,竟是一道悬崖!只见那黑衣人不慌不忙地取下了身上的背包,拿出绳索,看准对面悬崖上的一棵老树,一甩手,将绳索甩了过去,再将这边的绳子系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 一切准备完毕,追兵的声音已经很近了。 黑衣人拿出一个V字形勾索勾在了绳索上,低喊了一声:“抱紧我!” 王老板抱住那人,两人向悬崖下跳去。V字形的勾索紧紧勾在绳索上,两人迅速沿绳索滑向对面悬崖,只听得耳旁风声呼呼作响。 敌人追兵已到。这些人显然是训练有素,并未停歇,迅速解下皮带,顺绳索滑下悬崖。 王老板看到后大惊。两人滑到了对岸,黑衣人迅速解开勾索的铁棍,看了看对面滑过来的敌人,冷冷地一笑,从腰间摸出两颗手雷,挂在了绳索上,打开了保险,手雷兹兹冒起了白烟。此时,追兵已经滑到悬崖边上,猛然看到绳索尽头兹兹冒烟的手雷,大惊失色。随后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火光,敌人全部报销了。 王老板松了一口气,缓了半天,才道:“这位好汉,多谢你了!请问怎么称呼?” 黑衣人缓缓摘掉了面罩,王老板看清来人,不由得一声惊呼:“是你!” 第10章 3月6日深夜,23时55分。 “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了,A拖着受伤的王老板走进房间。王老板面无表情,脸色铁青,一言不发。A扶着王老板坐到沙发上,没有说话,默默地取出医药箱,开始为王老板包扎伤口。 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王老板目光涣散,似乎万念俱灰,口中喃喃地念叨着。张海峰则显得非常冷静,心不慌,手不乱,为王老板包扎着伤口。 终于,包扎完毕,A将东西收拾完毕,坐到了王老板的对面,静静地点上一支烟,沉思。房间内继续沉寂。也不知过了多久,王老板似乎冷静了下来,他抬起头来,注视着A,声音低沉,一字一句,语速很慢:“你是对的。” A没有回答,冷静地看着王老板。 王老板重复:“你是对的!我判断失误,致使重庆市地下党损失殆尽,而且,小猫同志也没救出来!这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A声音冷冷的:“最重要的是营救行动失败,一定会打草惊蛇,小猫和其他同志在白山馆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王老板面色沉痛:“你说得不错!这件事我会给组织一个交代的!从现在起,你接替我的位置!” 房间内,一片沉寂,良久,A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接不了你的位置!” 王老板一愣,片刻,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保重!”王老板说完,缓缓抓起桌上的手枪,费力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门口。就在手放到门把手上,刚要拉门,A突然发话,声音还是那种一贯的冰冷:“有三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王老板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A。 A非常冷静:“第一,你想办法集合重庆地下党的最后力量,设法帮我查出并破坏掉敌人的青盲组织;第二,如果不能破坏,那么就尽一切可能拖延住青盲组织的行动,以保证我的计划顺利实施;第三,在我的行动过程中,你要全力配合我。” 王老板完全呆住了,看着A:“你……要干什么?” A:“从现在开始,营救小猫的行动将由我一个人独立完成!” 王老板:“你……独立完成?” A:“对!” 王老板:“你……你怎么完成?将近两百个同志武装营救都没有成功,你有什么办法救出小猫同志?” A冷冷地注视着王老板,良久,缓缓吐出两个字:“——越狱!” 听到A的这句话,王老板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A看着王老板,平静地说道:“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小猫同志虽然受过严格的特工训练,他的真正身份敌人暂时也并不清楚,但在白山馆这样的地方,一切都是未知,所以,时间已经非常紧迫!” 王老板:“你准备怎么救人?” A:“我的计划是利用我的身份主动暴露,进入白山馆,然后带小猫同志一起从白山馆逃出来!” 王老板显得有些吃惊:“这……有把握吗?” A缓缓说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全力配合!” 王老板沉思了良久,点头:“好!” A:“你听好了,下面,是我的全部计划!” 此时,白山馆监狱外围,灯火通明。照明弹依然升腾在空中,大批特务正遍山搜索,遍地都是死人,一片血腥恐怖的景象。 白山馆的特勤科长徐行良、手下黄茂才、一号楼看守长冯彪等人带着数名手下正在搜索。一名看守老涂用脚踢开一个血淋淋的人,这个人动了动。 老涂喊道:“冯头儿、徐头儿,这儿有一个活的!” 众人立刻围了上去。那人被老涂一踢,已经醒了过来,只见他浑身是血,慢慢坐了起来,众特务马上用枪指住了他,喊道:“别动!” 那人看着眼前的特务,突然笑了,猛然间一伸手,拉着了手里的手榴弹,手榴弹兹兹冒起了白烟,众人大惊! 老涂:“冯头儿,快趴下!” 老涂瞬间将冯彪按倒了,巨大的爆炸声之后两个特务被炸翻在地。冯彪晃掉了脑袋上的土,旁边几个特务也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 冯彪一把抢过旁边一名特务手里的冲锋枪,走上前去,对着地上那人的尸体扣动了扳机,所有子弹全都倾泻在那名同志的尸体上。子弹打完了,冯彪还不过瘾,掉转冲锋枪,抡起枪柄,在尸体上狠命擂了几下,使劲儿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奶奶的,这群共党!” 冯彪将冲锋枪递给后面的特务,拍了拍手。徐行良走了上来,皮笑肉不笑地笑道:“冯队长,还是那么大的火气啊,嘿嘿!” 冯彪一笑:“让徐队长见笑了!” 远处又有看守喊道:“冯队长,这边有一个活的!” 众人过去,只见黑鱼等几个看守围住了一个人。徐行良上前:“怎么样?” 黑鱼:“好像还有口气儿!” 徐行良上前摸了摸那人的颈部,回过头来挥挥手。黑鱼回过身来大喊:“医生!医生!” 一个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军医立刻拎着箱子跑过来开始检查。片刻,医生站了起来。 黑鱼:“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恐怕是救不活了!” 黑鱼:“冯队长,怎么办?” 冯彪扬了扬头,那名医生识趣地退到了一边。黑鱼上前举起手枪,将子弹上膛,顶住躺在地上那人的额头“砰”地补了一枪,尸体一颤。 冯彪:“继续搜索!” 众人继续向前。 不远处,通往白山馆的盘山公路上,到处是荷枪实弹站岗的特务和军警,警戒森严。重庆特调处处长李圣金和白山馆馆长孙德亮带着手下正急匆匆从山上走下来,径直往正停在公路边的一辆黑色奔驰轿车走去。 李圣金等人走至近前,轿车后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里面坐着一个人,头戴礼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这人正是山鹰临死前说到的青盲组织的大头目——青盲灰。 李圣金显得有些忐忑,上前报告:“报告灰先生,所有来犯共党,全部……全部被歼!” 青盲灰:“没有抓到活口?” 李圣金有些尴尬,顿了一顿:“没有,共党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青盲灰冷笑了一声:“跑了的那两个人呢?” 李圣金:“也没有……抓到,救人的那个,应该是个高手,我们追踪人员一共损失了……” 青盲灰打断李圣金,冷冷说道:“李处长,你这次的差事,办得好啊!” 李圣金满脸汗水,开始不停地擦汗:“是是,是卑职失误,是卑职失误!” 青盲灰:“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李处长想过没有?” 李圣金:“请灰先生指教!” 青盲灰:“如此重大的武装劫狱,恐怕是白山馆自建馆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吧?” 李圣金连忙点头:“是是!”说完,李圣金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孙德亮。 孙德亮赶忙上前一步,道:“灰先生,您说得不错,此次共党武装攻打白山馆,简直是开天辟地,从未有过。以白山馆防守之森严,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共军这种飞蛾扑火似的行动,完全可以说是一种自杀式的行为。” 青盲灰:“我想共党的头头脑脑们恐怕也不是傻瓜吧,你们想一想,共党之所以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圣金弯腰:“灰先生的意思是,这里面……有名堂?” 青盲灰:“我敢肯定,白山馆里面一定是关了一条大鱼!一条我们还不清楚身份的大鱼!” 李圣金:“大鱼?” 青盲灰:“这条大鱼,一定是这次大清洗中抓来的!” 李圣金和孙德亮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青盲灰:“李处长,孙馆长!” 李圣金、孙德亮:“是!” 青盲灰:“我命令,即刻对此次大清洗抓捕的所有人员,全部重新提审,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找到这条大鱼!” 李圣金、孙德亮对视一眼,连忙鞠躬:“是!” 李圣金和孙德亮转身快步离去。青盲灰面无表情地向李圣金和孙德亮的背影看了看,将车窗摇上去。车子启动,离开。 5分钟后,白山馆的地下牢房,大批警卫冲了进来,上前纷纷打开牢门。有特务大声喊道:“所有犯人,全部走出房间!” 犯人们都乱哄哄地出来了,刘明义也出来了,看到眼前的大阵势,众人都不明所以,开始窃窃私语。 徐行良手里拿了一份名单,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黄茂才:“所有犯人全部带走,全部重新甄别!” 听到黄茂才的话,刘明义一惊! 第1章 三天后,1947年3月10日晚,19时28分。国民政府重庆特别调查处的庆功舞会现场。 一辆黑色轿车在礼堂门口停下,立刻有司仪上前恭敬地拉开车门。穿着一身笔挺美式军装的张海峰走下轿车。 “哎呀呀,张副处长!大驾光临,大驾光临!快!里边请!里边请!”司仪热情地招呼着,引着张海峰走向礼堂大门。 礼堂里,男人全都是身穿美式军装的军人,女人都是身穿晚礼服的漂亮小姐。觥筹交错,人们在互相寒暄着。乐队现场演奏着欢快的舞曲,舞池里,一些军官正揽着女伴翩翩起舞。 A与众位军官礼貌地寒暄着,门外有人喊道:“李处长到!”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大门打开,特调处处长李圣金在四名手下和一大群记者的簇拥下走进房间,任达强在一旁陪同。李圣金走到主席台前站定,记者立刻围拢上去。 “李处长,请谈一谈这次大清洗行动的情况?” “李处长,据传,这次大清洗已将共党在重庆的地下组织全部破坏,请问这是真的吗?” “请问李处长,国共双方真的开战在即了吗?” “……” 李圣金伸了伸手,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李圣金清了清喉咙:“各位记者朋友,此次重庆市大清洗行动,成绩卓越,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共党的地下组织不仅仅在重庆市,甚至在全国各大城市,都会被我们消灭殆尽!” 众人鼓掌,李圣金再次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同志,各位党国的精英!此次圣金特奉毛局长的命令,嘉奖在此次大清洗行动中表现突出的同志,在你们的英勇表现之下,共党在重庆市的谍报站已经损失惨重,望你们再接再厉,彻底摧毁重庆市的共党组织,我建议,为这次大清洗行动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同仁,干一杯!” 旁边侍应生端来一杯酒,李圣金取了:“来,干!” 众人干杯,大家一起鼓掌。 李圣金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同仁,今天这个酒会既是一个庆功会,也是一个联欢会,兄弟我就说到这里,请大家尽兴地玩儿!” 大家鼓掌,司仪:“各位,各位,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重庆市最著名的电影明星张兰小姐到场,张兰小姐准备亲自为大家献歌一首,大家欢迎!”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中,灯光暗下来,音乐声音响起,聚光灯追逐着张兰一边唱着唱歌一边出场,举手投足之间妩媚之际,媚到了极点。在场的所有男人眼睛都直了,女人脸上写满嫉妒之色。一名军官的女伴狠狠地拧了军官一把。 角落里,A拿着酒杯正和一名军官聊着什么,同时打量着礼堂内的众人,突然,A的目光停住了,眉头一拧。人群中,只见白山馆特勤科科长徐行良手持酒杯,正和身边两名军官谈笑风生地说着什么。就在这时,徐行良一抬头,也看到了远处的A,徐行良也是一怔。 徐行良愣了一愣,端着酒杯,向张海峰这边走了过来。走到近前,徐行良礼貌地向张海峰身旁那名军官打招呼:“陈师长,好久不见!” 陈师长:“哦,徐科长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徐行良:“这位是?” 陈师长:“我来介绍,这位是重庆军需供应处张海峰张副处长!这位……啊,这位是新来的徐科长!” 徐行良看着A,声音之中,似乎别有意味:“张副处长?” 张海峰:“行良!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你!” 徐行良一笑,感慨地:“是啊,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陈师长:“怎么?二位……认识?” 徐行良笑了:“不仅认识,我们是老朋友了,是吧,张副处长!” 徐行良明显是话里有话,张海峰不置可否。气氛在这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徐行良一笑,对张海峰道:“张副处长,我们到那边聊聊?” 张海峰看了看徐行良,点头:“徐科长请!” 徐行良:“张副处长请!” 徐行良向陈师长一笑,微微颔首表示歉意,和张海峰离开了,陈师长望着两人的背影,面露疑惑之色。 徐行良和A走到一旁角落。 张海峰:“这些年你在什么地方?一直没你的消息。” 徐行良:“我啊,四处混呗,这不,刚调回来吗!” 徐行良看了看张海峰肩膀上的肩章:“看来表哥混得不错,都升中校了?” 张海峰一笑,没有回答。 徐行良:“怎么样?军需处的油水,应该不错吧?” 张海峰:“都是为党国效力,哪里谈得上什么油水?” 徐行良笑了:“你啊,还是一点都没变!” 张海峰转开话题:“怎么样?回重庆多久了,在哪儿供职啊?” 徐行良似乎不愿意回答A的问题:“嗨,没多久,我啊,就是瞎混,跟你可不一样,来,喝一杯!”徐行良举杯,二人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 徐行良转过头去,望向舞台,这时,张兰已经唱完一曲,台下雷鸣一般的掌声。 司仪上台,示意大家安静:“各位,今天,张兰小姐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这个酒会,就是为了一睹我们功勋卓著的国军精英,张兰小姐还特意准备了一只绣球,抛到谁,将有机会与张兰小姐共舞一曲!” 台下,一阵欷歔之声。 鼓声响起,鼓声中,张兰转过头去,有女侍应生为张兰系上了眼带,将绣球放到张兰手中,鼓声敲击着。徐行良和A一边看着舞台上的节目,继续聊着。 徐行良:“对了表哥,有一个老熟人也在重庆!” A一惊:“谁?” 徐行良莫测高深地一笑,没有回答。正在这时,舞台上的鼓声停止了,张兰甩手抛出了绣球,没想到这绣球不偏不斜,径直向张海峰抛去。张海峰的心思还在徐行良的话题上,见绣球过来,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伸手将绣球接住,周围一阵欷歔之声。 这时,张兰径直走到张海峰面前,妩媚地笑着。 司仪上前介绍:“这位是重庆军需供应处,张副处长!” 张兰笑:“张副处长啊,幸会了!不知张副处长是否肯赏光,与小女子同舞一曲?” 张海峰将手中绣球递还给张兰:“对不起张小姐,我不会跳舞。” 张兰一怔,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徐行良看了看两人,一笑,迎了上去:“张副处长不会跳舞,不如我陪张兰小姐跳一支如何?” 司仪马上上前介绍:“我来介绍,这位是徐科长!” 张兰见到徐行良,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向徐行良一笑:“徐科长好!” 徐行良很绅士地一伸手:“张小姐,请!” 徐行良一揽张兰的腰,向A一笑,带着张兰下了舞池。音乐响起来,二人翩翩起舞。 A眉头紧锁,片刻,A抬起头看了看礼堂的情况,抬腕看了看表,悄然离开。 张海峰走出礼堂,绕过楼道,楼道尽头处有一个楼梯,楼梯旁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闲人免入! A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迅速下楼。 地下室的楼道内一片漆黑,张海峰快步走到特调处的档案室门口,掏出万能钥匙打开了房门。A拉开一条小缝,闪身而入。 档案室内,有十多个铁架子一行行排列着,每个铁架上画着编号。A从腰间摸出一把微型电筒,钻到两个铁架之间,快速照着铁架上密密麻麻的抽屉。A找到了一个抽屉,从怀中摸出一根铁丝,插入钥匙孔。A抖了两抖,抽屉便开了。A从里面翻出一个文件夹,摊开后,文件夹中赫然是多张建筑图。A把微型电筒含在嘴里,从裤腿里摸出一个袖珍相机,借着电筒的光亮,“咔嚓咔嚓”拍了起来。 很快拍完了,A将图纸放回到档案柜内,又开始翻找其他档案柜。在一面资料柜后,找到了一个保险柜。A叼着手电筒,旋转密码,终于打开。里面只有一份档案,只见上面赫然写着——王万诚事件档案,等级:绝密。上面还有“万水天青情报线”等小字。 张海峰看了看,伸出指头将档案一侧的蜡封抠下一角打开,将档案抽了出来。 与此同时,礼堂的舞池内,徐行良和张兰翩翩起舞,两人的舞技都极为高超,四周不时地响起掌声。张兰一边跳一边说道:“徐科长,可要多谢你,刚刚为我解围啊。” 徐行良调侃道:“张兰小姐这样的美女,我怎么忍心看你出丑呢,所以只好勉为其难,陪张小姐跳一曲喽!” 张兰一笑:“徐科长果然不减当年,还是那么幽默啊。” 徐行良微微一怔:“哦?” 张兰笑了,眼神儿别有意味,但没再说什么,两人继续跳舞。 一曲既终,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徐行良礼貌地放开了张兰。 张兰:“徐科长的舞跳得很好啊?” 徐行良:“张兰小姐夸奖了!” 张兰:“有机会再向徐科长请教!” 徐行良:“行良荣幸之至!” 徐行良向张兰微微鞠躬,转身离开。张兰望着徐行良的背影,久久凝视。 徐行良来到礼堂一边,从侍应生手里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徐行良抬头看了看整个礼堂,发现A已经不在了,不由得一怔。徐行良放下了酒杯,快步追了出去。 礼堂门口,张海峰已经走到了汽车旁,徐行良追了上来:“张副处长,怎么不多玩儿会儿啊?” A回过头来,见是徐行良,一笑:“哦,家里还有点事情,有时间再聚。” 徐行良:“那张副处长慢走啊,不远送!” A礼貌一笑,徐行良为A打开车门,A向徐行良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特调处礼堂的大门后,上车离去。徐行良站在原地,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第2章 3月11日,深夜,张海峰家中密室。 一张洗好的照片从定影液中夹出来,照片上是白山馆的地图。A用小夹子小心将照片夹在绳子上,绳子上已经夹满了照片。A走到工作台边,工作台上也铺满了照片,A拿起一个复杂的绘图仪器,对比着照片,开始在一张巨大的白纸上手工绘制地图。也不知过了多久,响起敲门的声音,王老板走进房间。 王老板:“怎么样?” A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王老板:“上级已经批准了你的行动方案,要求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小猫同志!这是电文!” 王老板递过去电文,A接过来看了看,在一旁的蜡烛上将电文烧毁,陷入沉思。 王老板:“怎么样,有把握吗?” A沉吟片刻:“跟我来!” A带着王老板来到工作台边,拿起一盏台灯,只见工作台上已经铺好一张巨大无比的手绘地图,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批注。 王老板:“这……这就是白山馆?” A点头:“是!” 王老板:“有了这张图,就事半功倍了!” A点头:“不过……这一张只是白山馆改建前的图纸!” 王老板:“改建前的,那……现在还能用吗?” A:“只要大格局不变动,我就有把握。” 王老板点了点头,A将台灯放下,两人回到椅子上坐下。 王老板:“我记得你说过,你进入白山馆之后,最重要、也是最困难的一步,就是要利用白山馆的军医,找机会进入医护楼,然后从那里打开逃生的最后通路,只要这一步成功了,就能够把小猫同志营救出来!” A点了点头:“是这样!” A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王老板:“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A回过神来,抬起头:“哦,军医的事情,只要进入白山馆之后随机应变,应该可以解决!不是大问题!” 王老板:“那就好!” A皱了皱眉头:“我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王老板:“什么事情?” A抬起头来,看着王老板:“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那天在特调处的舞会上我遇到了一个人?” 王老板:“你是说徐行良?” A:“对!徐行良!” 王老板:“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A沉吟良久,缓缓说道:“这个徐行良,虽然职位不高,却是军统局里面非常厉害的一个角色,他突然出现在重庆,我担心他会在我未来的行动中造成巨大的麻烦!”A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舞会回来以后,我利用职位之便,详细调查了重庆所有军政部门的全部档案!” 王老板:“怎么样?” A:“我没有找到任何和他有关的记录!” 王老板:“那……会不会,他就不在重庆?只是临时回来?” A缓缓摇了摇头:“不,他就在重庆!” 王老板看着A:“那……既然他就在重庆,你怎么可能查不到他?” A目光深邃,看着王老板,没有回答。 王老板凝神细想,喃喃说道:“以你所掌握的资源和关系,重庆军政两界不可能还有什么地方是查不到的啊?” A缓缓说道:“还有一个地方!” 王老板猛然一惊:“你是说——白山馆?” A缓缓点了点头:“对,白山馆!” 良久,王老板道:“对了海峰,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A抬起头来,看着王老板。 王老板:“你和这个徐行良之间,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 A点头:“是!” 王老板:“那……你们之间?” A沉吟良久,缓缓说道:“我和徐行良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悉!” 王老板:“非常熟悉?” A点头:“对!徐行良……是我的一个远方表弟!” 王老板愣住了,看着A。A沉吟良久,说道:“我和徐行良从小一起长大,曾经亲如兄弟,对彼此的性格都非常了解!但在十年前,我们因为一件事反目成仇,所以,如果徐行良在白山馆,将对我的营救行动极为不利!” 王老板狐疑地:“你们之间究竟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才分道扬镳?” A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因为一个女人!我当年的未婚妻,王玲雨!” 王老板瞪大了眼睛。 第3章 同一时间,3月11日深夜,重庆中美合作所军官俱乐部。 吧台边,静静坐着一个身着旗袍的年轻女子,漂亮,但略显忧郁,她正是张海峰十年前的恋人王玲雨。一只盛有葡萄酒的精致高脚杯放到了吧台上,推到了王玲雨面前。 酒保:“王小姐,请!” 王玲雨礼貌地:“谢谢!” 王玲雨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拿起酒杯,微微晃了晃,注视着酒杯里的红酒,然后将酒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但并没有喝。 距王玲雨不远的吧台上,三四个身穿美军陆军制服的年轻军官一边喝酒,一边用目光打量着这边的王玲雨。 一名叫做James的美国军官道:“这女人很棒,她是谁?” 另一名美军军官一笑:“她叫王,她是俱乐部里最神秘的女子。你知道吗?她从来不喝一滴酒,却能靠闻辨别出任何一种酒!” James惊奇道:“什么?有这事?我不信!我要和她赌一赌!” James说着,拎起桌上放着的多半瓶威士忌,离开吧台,晃晃悠悠走到王玲雨身边。James朝王玲雨吹了声口哨,王玲雨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看面前的美军军官。 James用蹩脚的中文道:“美女!我想请你喝杯酒!” 王玲雨:“不,谢谢!” James:“哦!对,我听说了,你不喝酒,但是你闻酒!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王玲雨看着眼前的美军,没有回答,另外几名美军也围了上来。 James挑衅地:“敢和我赌吗?你听好了!我调好一杯鸡尾酒,你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怎么样?” 王玲雨一笑:“OK!” James打了一个响指,用蹩脚的中文说道:“Good!酒保,拿酒来!” 一旁另外几名美军兴奋地吹着口哨,拍着巴掌,为同伴加油。 酒吧内,所有人纷纷驻足,转头望向这边,饶有兴趣地关注着吧台发生的这场小赌博。 酒吧角落沙发里,白山馆的特勤科长徐行良拥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正在调情。听到吧台这边的动静,徐行良回过头来,看到吧台这边的情景,不禁轻蔑地微微一笑。 洋妞抬起头来,嗲声道:“怎么了宝贝儿?” 徐行良笑了笑:“没什么,亲爱的。” 洋妞拉过徐行良,徐行良回头再次看了看吧台这边,继续和洋妞调情。 吧台这边,James已经开始调酒,他面前放着数个酒瓶,只见他挽着袖子,熟练地拿着调酒杯,上下翻飞,动作潇洒,四周,一片寂静,突然,James的动作戛然停止,酒调好了。James将调好的酒倒进高脚杯推到王玲雨面前,一伸手,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宝贝儿,请!” 王玲雨看了看James,拿起了酒杯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这杯酒,检查着酒的颜色和自然分层,王玲雨闭上眼睛,将酒杯凑近鼻子闻了闻。片刻,王玲雨睁开眼睛,慢慢说道:“甜甜的石榴芬芳背后有一丝辛辣,气味中有仙人掌酒的气息,主酒是墨西哥龙舌兰加入过金酒、列苦艾和鲜番石榴汁,这是一杯Pinky tequishake!”王玲雨说完,抬起头来,看着James。 James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王玲雨。旁边美军乙伸手拉了拉James,James下意识地点头:“Yeah……” 一时间,四周掌声雷动!远处,徐行良看到这边的情景,笑了。 James过了半晌儿才缓过神儿来,对酒保用蹩脚的中文道:“把我的酒拿来!” 酒保立刻从吧台后面拿出一瓶包装精美的葡萄酒,递给James。 James:“打开!” James拿起旁边一整瓶威士忌:“宝贝儿,如果一会儿你能说出那瓶葡萄酒的具体年份、来历,我愿意把这一整瓶威士忌喝掉!”James说完话,将手里的酒瓶顿在了王玲雨面前。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玲雨点了点头:“OK!” 一只盛有葡萄酒的高脚杯推到王玲雨面前。一片寂静之中,王玲雨拿起了酒杯。只见王玲雨将酒杯放到眼前,微微晃了晃,观察了片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James用蹩脚的中文,有些挑衅地问道:“怎么样?” 王玲雨对酒保:“帮我点一支打火机!” 酒保:“好的,王小姐!” 酒保掏出一只Zippo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着,举到了王玲雨面前。王玲雨举起酒杯,放到打火机前,仔细观察起来。只见王玲雨观察了片刻,将酒杯倾斜45度角,仔细观察了一阵儿,缓缓说道:“漂亮的挂杯,深红中略带紫色,细腻的光泽,这是一杯波尔多葡萄酒!”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玲雨继续说道:“酒里还悬浮着细小的葡萄残渣,沉淀得相当慢,酒龄是32年,这是葡萄丰收年1915年的酒!” 王玲雨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酒离不开阳光,酿造这种酒的葡萄,曾经沐浴在西南山坡充足的阳光里!同样,酒也离不开土地,培养这种葡萄的土质稍稍带有黏土成分,但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沙砾石土壤!这应该是……拉菲酒庄!不错,这是拉菲酒庄1915年的葡萄酒!”王玲雨说完,抬起头来,看着James。James则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王玲雨。 旁边美军乙伸手拉了拉James,James下意识地点头,静了片刻,人群才开始欢呼。最后,欢呼声变成了一致的喊声:“干杯!干杯!干杯!” 王玲雨微笑着看着James,James在众人的喊声中,抓起那瓶威士忌瓶子,一口气喝干。一边看热闹的众人纷纷鼓掌叫好!James一瓶威士忌下肚,已经醉了,只见他打了个饱嗝儿,两眼通红,晃晃悠悠端起了一杯酒:“美女,我佩服你!我敬你一杯,干杯!” 王玲雨:“对不起,我说过,我不喝酒!” James:“不行美女,我都喝了一瓶了,该你了,你一定得喝一杯!” 王玲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James怒了,将脸凑近王玲雨,用威胁的口吻说道:“你必须喝,要不就没完!” 现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王玲雨。 酒吧角落沙发里,徐行良搂着那个洋妞,笑着看着不远处的王玲雨。 洋妞:“看样子,你那妞儿惹上麻烦了!” 徐行良一笑,不置可否。 洋妞:“你不去帮帮她吗?” 徐行良笑着摇摇头:“不,她会处理的!”徐行良说完,拿起酒杯,很随意地喝了口酒,一副继续看戏的样子。 酒吧里鸦雀无声。 James威胁道:“喝,还是不喝?” 王玲雨冷冷地看着James,并不回答。 James一把攥住了王玲雨的手,骂道:“Bitch!” 王玲雨冷冷地:“放开我!” James手上加重:“喝了就放开你!” 王玲雨一笑,突然,寒光一闪,人群一阵惊呼。王玲雨的手术刀顶在了James的颈部,James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领口已经在这瞬间被手术刀割破,刀子就紧紧贴在锁骨颈动脉的位置。James目瞪口呆,哆哆嗦嗦说道:“你想干什么?” 王玲雨凑近James,略带调笑地说道:“你知道吗?我这把手术刀下边9毫米就是你的颈动脉,只要我微微一用力,你的血液就会以每秒11米的速度从破口处喷出来,10秒钟后你就会昏迷,3分钟后,你的脑组织会出现永久性损伤,这期间你不会有任何疼痛,但是,你会产生美妙的幻觉,你生平的一切都会在脑中重现,你的家人,你的童年……5分钟后,你会走入另一个世界,军官先生!你想试一试这美妙的过程吗?” James的酒一下子醒了,叫道:“No,No!” 王玲雨笑了,像看着一个小弟弟,慢慢抬起手,收回了手术刀。James松了一口气,倒退着离开,围观的众人见纠纷已经解决,也纷纷鼓掌,James垂头丧气离开。这时,徐行良端着酒杯走过来,站到王玲雨身边,端起酒杯:“我敬你!” 二人碰了一下,徐行良一口喝干杯中酒,而王玲雨并没有喝。 徐行良温柔地:“我送你回去?” 王玲雨点了点头,放下酒杯。徐行良优雅地拿起风衣,为王玲雨披在身上。 徐行良拉起王玲雨,慢慢走向出口,回头给了洋妞一个飞吻:“See you!S!”说完,揽着王玲雨走出酒吧。 徐行良挽着王玲雨走出军官俱乐部,两人上了车,车子启动,汽车在重庆街道内缓缓穿行,王玲雨慵懒地坐在车内,谁也没有说话。不多时,车子在王玲雨家门外停下。徐行良下车帮王玲雨打开车门:“早点休息!” 王玲雨:“谢谢你送我回来!” 徐行良一笑,没有回答,退后一步,让开了路。王玲雨向徐行良笑了笑,离开了。王玲雨刚走开两步,徐行良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 王玲雨回过身来,诧异地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前两天特调处的舞会上,我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王玲雨一愣,警觉地:“谁?” 徐行良看着王玲雨,仔细观察着她,片刻,故作轻松地说道:“哦,你不认识,我的一个老朋友,很多年不见了!” 王玲雨松了口气:“哦!” 徐行良:“最近这段时间,心情怎么样?” 王玲雨淡淡地说:“老样子!” 徐行良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来……你还是忘不了那件事。” 王玲雨笑了笑,没有回答。 徐行良:“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王玲雨:“你说吧!” 徐行良:“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有机会……再遇到当年那个人,你会怎么样?” 王玲雨一愣,看着徐行良,良久,缓缓道:“你说呢?” 徐行良静静地望着王玲雨,没有回答。 王玲雨咬了咬牙:“我会杀了他!” 徐行良看着王玲雨,许久,轻轻拍了拍王玲雨的肩膀:“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王玲雨转身离开,进了房间。 徐行良见王玲雨进了屋,并没有马上走,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张海峰!”徐行良狠狠地将烟蒂扔在地上,阴冷地一笑,转身上车离开。 第4章 3月10日,凌晨,0时15分。 张海峰将自己与徐行良、王玲雨的事情向王老板讲述完毕。房间内,两人对坐,谁也没有再说话,长久的沉默。良久,王老板抬起头来,问道:“你能确认,这个徐行良一定在白山馆吗?” A凝视着王老板,点点头。 王老板沉吟片刻:“那我建议,取消这次行动!营救小猫的事情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张海峰看着王老板。 王老板:“从你的叙述判断,这个徐行良对你了如指掌,你想过没有,如果他真在白山馆,你一旦进去,他很可能马上就洞悉到你别有所图,那样的话,不仅无法营救出小猫同志,连你自己都会有危险!所以,我建议取消行动,再想其他办法!” 张海峰断然否决:“不行!” 王老板:“海峰,你听我说,你这样做是用自己的命在赌,你想过没有,万一失败,你怎么办?”王老板说完,看着A。 张海峰也看着王老板,突然笑了,问道:“王老板,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王老板一愣:“快十年了吧?怎么?” A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王老板:“那……你还不了解我吗?” 王老板看着A,良久,一声长叹,无奈地:“好吧!” 王老板站起身来,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叠药方,递给A:“这是你要的四十二味秘方,专门治疗癫痫病的!” A伸手接过来,仔细地翻看着。 王老板:“对了,你还一直没告诉我,这些药方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A抬起头来:“这些药方可以帮我骗过白山馆军医,借机进入医护楼,从而打通最后的逃生通道!” 王老板点头:“不过,这么一大摞药方,你怎么带进白山馆?” A摇头:“带不进去的!” 王老板:“那……” A一笑:“天亮之前,我要把它们全部记在脑子里。” 王老板看了看A手中厚厚的一摞药方,不由得一惊。 王老板点头:“明早7点30分,我会准时安排赵磊揭发你,特调处的人最迟在8点整会到达这里!”王老板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不到八个小时的时间准备!” A点了点头:“够了!” 王老板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真的确认,赵磊的举报敌人一定会相信?” A:“我动的那份王万诚档案,即便在十年后的今天依旧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一点就炸,没有任何人逃得过去,而且,这种案子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白山馆!” 王老板:“好,那我就放心了!你……保重!” 王老板伸出手来,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深夜的重庆市街道静得瘆人,王老板从张海峰家中走出来,站住脚步,回过头来,再次看了看身后的那座建筑。王老板知道,与张海峰的这一次告别,将很有可能就是永别,张海峰此去白山馆,前途凶险、九死一生,然而王老板知道,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想到这些,王老板心中不禁思绪万千,随后狠了狠心,回过身大步离开。 第5章 3月10日,清晨,7时30分,张海峰家密室。 满满一面墙都是各种资料、照片、药方,A站在墙壁前,默默念着。闹钟响了,张海峰回头,7点30分整。 张海峰按掉闹钟,伸了一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开始动手撕掉墙上的东西。房间正中是一个火盆,张海峰将墙上撕下来的所有东西都扔进了火盆。最后是一张刘明义的照片,A再最后看了一眼,也扔进了火盆,照片瞬间化为灰烬。 第6章 3月10日,清晨,7时32分,重庆襄阳路,重庆特调处附近,王老板的手下赵磊走到杂货店。 赵磊:“老板,打个电话!” 老板:“您用您用!” 赵磊拿起电话,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拨通后低声道:“喂,您好,是特调处吗……” 不多时,赵磊放下电话,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座建筑的二层阁楼。阁楼上,王老板远远地向赵磊点了点头。 第7章 3月10日,清晨,7时35分,重庆特调处院内响起凄厉的警报声,特务们纷纷拥出办公楼。领头的特务正是白山馆特勤科长徐行良的手下黄茂才,只听黄茂才高喊着:“快,快上车!”特务们纷纷上车,车子启动了,一片烟尘。 此时张海峰正在家悠闲地洗着澡,他一边刮着胡子,似乎在享受这最后一刻的自由时光。街头,特调处的车飞快地开了过去,行人们纷纷闪避着。 7时58分,一身美式军装、打扮整齐的张海峰从内室走了出来,他穿上皮鞋。桌子上有一颗蜡丸和一杯清水。蜡丸内是A准备好的一件能够帮助他越狱的工具。 A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指向8点整,A拿起蜡丸,送入口中,和清水服下。此时,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起,特调处的汽车已经停在了胡同口。黄茂才下车喊道:“封闭所有出入口,你们两个,到后面,你们去那里,剩下的人跟我上!” “是!” 特务们立刻分头迅速控制了胡同的所有出入口,几名特务拎着枪跟随黄茂才冲进了胡同。此刻,张海峰在客厅内正襟危坐,闭目养神,“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了,黄茂才领着特务们冲了进来,围住了A。 A抬起头,睁开眼睛看了看来人,缓缓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黄茂才冷冷地一哼:“张海峰先生,得罪了。我们是特调处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海峰取过一旁的军帽,小心戴上,站起身来。 黄茂才一挥手里的枪:“带走!” 众特务押着张海峰走出了房间。 在距张海峰住处不远的一座阁楼上,王老板和赵磊正在监视。透过窗子,他们看到特务们将A推了出来,A回过头,似乎不经意地看了看这边。只见A被推上了囚车,车子启动,甩下一片烟尘。 赵磊:“王老板,第一步成功了!” 王老板:“是啊,下面就要看A的了!” 第8章 3月10日,9时10分,白山馆监狱外围的盘山公路上。 囚车在陡峭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地行驶着,囚车的后车厢内,A戴着手铐正襟危坐。张海峰知道,此去白山馆将是九死一生。前后只有不到七天的准备时间,仅仅凭着一份从特调处偷来的、早年残缺的白山馆地图和一枚吞到自己胃里,藏有袖珍工具的蜡丸,自己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不归之路!在白山馆,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呢?吞到自己食道中的蜡丸,极限时间是16个小时!在未来16个小时之内,面对白山馆严格缜密的入狱检查,自己能否保住这枚蜡丸,并在16个小时的极限时间到来前,成功将蜡丸吐出来吗?即便这一切顺利,自己能找到小猫,并最终将小猫安全带离白山馆吗? 对于这一切,张海峰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然而张海峰知道,他必须要胜利,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囚车终于开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检查站,再往上就是白山馆的地界了。哨兵伸手喊道:“停车检查!” 汽车在岗哨前停下,领头的黄茂才下了车。哨兵向黄茂才寒暄道:“是黄头啊,辛苦啦!” 黄茂才一笑,掏出香烟点了一根,众哨兵上前检查,片刻,检查完毕。几名哨兵走到旁边一辆早停在那里的囚车,拉开车门喊道:“都下车都下车。” 车上下来十几名犯人,有男有女。 张海峰的囚车车门突然被打开了,张海峰抬起头来。只听车门外看守在喊:“别磨磨蹭蹭的,都快点给老子上去!”紧接着,有犯人一个一个进来了,大家默默地看了看张海峰,在车内坐下。最后上来的竟是一个女人,张海峰一怔,定睛细看,这人竟然是前几天在特调处舞会上的电影明星张兰。 只见张兰上了车,神态优雅地捋了捋头发,环视了一下众人,当看到A时,不由得也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径直走到张海峰的对面坐下:“是张副处长啊?幸会啊!” 张海峰看了看张兰,微微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张兰笑着:“张副处长不记得我了?前两天,特调处舞会?” A冷冷地:“记得!张小姐!” 张兰咯咯地笑了:“我还记得张副处长好像是不会跳舞吧,这回有时间了,我可以教你啊?” 张海峰淡淡地:“对不起,我没有兴趣!” 张兰一笑,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和口红,旁若无人地涂口红。 囚车外面,站岗的哨兵一挥手,囚车启动,向山上开去。囚车内,张兰不时地瞟着张海峰,似乎对他很有兴趣。张海峰眼望窗外,索性不理会张兰。 黑色的囚车飞驰在山路中,穿越过几道岗哨后停在路尽头的一片空地中。正对面,一座古怪的大宅阴沉沉地盘在路尽头,如同一条盘绕着的灰色蟒蛇。 特务从车上跳下来,迅速将车门打开,大吼:“全部下车!” 犯人们陆陆续续下了车,A走在最后,他手上脚上都戴上了沉重的锁链,使他每一步都走得特别艰难。A下车后站住脚步,平静地观察着眼前的白山馆。这是一座年代并不久远的大宅,灰色的围墙比一般的大宅至少高出一倍,围墙上有数个警卫在来回走动。 在两扇大铁门边,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迷津无边回头是岸; 下联是:仔细想想切勿执迷; 横批:毋怨毋忧。 大门的最上方是一副巨大的黑色牌匾,上面写着三个朱红如血的大字:白山馆。 深山中,呱呱作响的大鸟鸣叫着惊慌飞过,一阵孽风吹动了A的衣领。A整了整自己笔挺的国民党军服,并没有任何畏惧,嘴角只是轻轻地一撇,一旁几名犯人早看得呆了。一名特务狠狠推了A一把,吼道:“看什么看!快走!” 黄茂才挥了挥手,特务退下了。 黄茂才径直走到A的身旁:“张副处长,好好看看吧,进了白山馆,以后就别想再看到外面的山景了!”黄茂才阴阴地一笑。 A蔑视地看了看黄茂才,抬腿往前走去。其他犯人跟在后面走入了白山馆黑洞洞的大门。 走进白山馆第一层院子,张海峰定睛望去,围墙很高,院子显得格外阴深,正对面又是一扇大铁门,足足有三米多高。院子右侧是两排连接着的建筑。 黄茂才:“张副处长,这边请!” A和众犯人被带进建筑。走进大门,迎面是第一间大厅,20平米左右,空空如也,正面又是一道漆黑大门,门口站着一左一右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警卫见黄茂才一行走来,打开大门。里面是白山馆的体检处,一间30平米左右的房间,整个房间没有什么摆设,屋子正中是一个巨大的火盆,屋子四周站着七八个看守。 为首的是一个眼睛细长,额角有道刀疤的看守,身材厚实,肩宽体壮,剃着板寸,正是白山馆一号楼的看守长——冯彪。冯彪的身后站着他的手下老涂和六子。 黄茂才:“冯队长,这几位贵客就交给你了。” 冯彪干笑了一声:“黄队长辛苦了,每次抓人总是黄队长亲自带队,小弟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黄茂才:“冯队长要是有雅兴,这件事我倒可以请示孙馆长……” 冯彪:“黄队长客气了!” 两人干笑一声,黄茂才带着人退出房间。房间内一阵沉寂。 冯彪原地踱了几步,停在了A的面前:“各位,欢迎来到白山馆!我想各位都是聪明人,白山馆是干什么的,想必大伙儿现在已经清楚了,希望大家多多配合,也免受皮肉之苦啊!”冯彪说完一仰头,手下老涂上前:“把他们的衣服,全部脱掉!” 话音刚落,立刻上来三个特务,七手八脚地就扒了几人的衣服。看守六子走到A的面前,刚一伸手,A敏捷地“啪”一下抓住六子的手腕,六子一愣。A冷冷地说道:“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A身上的中校军服以及A的气势一下子镇住了六子,六子无奈向冯彪看去。冯彪扬了扬头,六子会意地松开手退开。 A静静地解开了自己的衣扣,众犯人略滞了一下,也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几分钟后,几个人全身赤裸地站在房间里。只见A身形笔挺,没有丝毫赘肉,身形极为健美。A笔直地站着,目不斜视,而众犯人神色尴尬,六子开始仔细地检查A。 白山馆的检查非常严密,包括口腔、牙齿,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会被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不多时,A检查完毕,轮到下一名犯人。突然,冯彪拿着警棍走到那犯人身前,六子停住了手,冯彪用警棍捅了捅那犯人的右臂。 六子:“抬起来!” 那犯人战战兢兢地抬起胳膊,只见那犯人的右臂内侧有一个类似胎记的图案,样子有些怪。 冯彪阴阴地:“这是什么?” 犯人:“报……报告长官,这是胎记!” 冯彪冷笑着伸出手,六子乖巧地从火盆中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递到冯彪手上,随后一把将那犯人的胳膊抓牢。 那犯人一下子呆住了:“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那犯人开始挣扎,无奈后面两名看守早将那犯人牢牢架住。冯彪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烙铁按在了那犯人的胎记上,兹兹地冒着白烟,那犯人长声惨呼。 冯彪拍了拍手,阴阴地说道:“这里是白山馆!什么东西都别想带进来!” A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 第9章 同一时间,白山馆的女犯体检室内。 一张大桌子后面,白山馆特勤科科长徐行良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后面,一名手下肃立一旁。屋子正中,张兰与另外几名女犯人垂手站立着。 女特务上前:“徐队长,可以开始了吗?” 徐行良微微点了点头,女特务回过身来:“所有人听我命令,把衣服脱光检查!” 众人都愣了愣,没有人动。 女特务:“快脱!” 大伙儿犹豫了一下,开始脱衣服。所有人都扭扭捏捏,只有张兰慢慢地解开自己的衣扣,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很是坦然。当最后的一件衣服从她的肩膀上滑落,映入眼帘的是张兰整个光滑圆润、极美的背。徐行良身边的特务眼睛发直,狠狠咽了一口口水,而徐行良则神态悠然地看着张兰,如同在欣赏一幅画。 所有人都脱完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用手遮住胸口,只有张兰静静地站着,微笑着,毫不避讳徐行良的目光。 张兰:“如果我没记错话,您是徐长官吧。” 徐行良扬了扬眉。 张兰妩媚地一笑:“徐长官,你好大的忘性啊?还记不记得前些天的酒会上,我还和您一起跳过舞呢?” 徐行良皮笑肉不笑:“重庆市鼎鼎大名的电影明星张兰小姐,谁会不认识呢?” 张兰笑得更妩媚了:“一回生二回熟,徐长官,那以后就请您多多关照喽!” 徐行良笑了,扬了扬头。一个女特务拿着托盘上前:“把身上所有饰品全部摘下来!” 女犯人们开始摘下手镯、戒指和项链。接着,女特务开始上前检查,她们检查得极为仔细。 女特务走到一名女犯人身前:“张嘴!” 那名女犯人张开嘴,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镶着一颗金牙,女特务一伸手,有人递过来一把牙医用的钳子。 女犯人:“你们要干什么?” 女特务阴阴地一笑:“抓住她!” 两名特务上前将女犯人抓牢,女特务将钳子伸进女犯人的口腔,一颗金牙被生生拔下来,女犯人连声惨叫。 第10章 巨大的排风扇在墙壁上飞速转动着,嗡嗡直响。房间内是一张大长条桌,上面放着几碗黑糊糊的药水。A和众犯人被几个戴着口罩的特务带到桌子前,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统一的囚服。 六子大声吆喝着:“一人一碗,喝了!” A没有动,其他犯人互相看了看,也没有动。 冯彪笑道:“放心!不是毒药,是泻药!” 众犯人面面相觑,A望着眼前的泻药,心中一凛,不由得想到两天前在他家密室中的情景。王老板拿着A制作完毕的那颗藏有袖珍工具的蜡丸,问道:“这个蜡丸,你一定要带进去?” A点头:“是!这里面有很多重要的工具,尤其是开锁工具,没有它,我不可能救出小猫同志!” 王老板看着A:“可你想过没有,白山馆搜查极为严格,万一他们到时候进行喝药洗胃检查,怎么办?” A从王老板手里拿过蜡丸,轻轻按动了上面某处,“啪”地一声,蜡丸内撑出了三个小撑子,A缓缓道:“我可以借助这三个小撑子,将蜡丸暂时固定在食道上!” 王老板:“但是喝药的时候呢?你怎么能保证蜡丸不会被药水冲到胃里面去?” A看着王老板,没有回答。A一惊,回过神来。白山馆检查室内,面对着眼前的泻药,没有人动,老涂见所有人都不动,吼道:“快他妈的喝,想灌下去吗?” 大伙儿还是没有动。 老涂:“他奶奶的!” 冯彪摆了摆手,制止住老涂:“各位如果实在是不想喝,也不用勉强,旁边还有一间解剖室,只不过各位能不能活着出来,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老涂附和道:“快喝!” 其他犯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拿起药碗,开始喝药。 A看着眼前的蜡丸,脑中念头急转。他没有想到,自己做的最坏打算终于还是发生了!A知道,药水的冲刷很可能会将蜡丸从食道冲进胃里,然而,A眼下已经没有选择,望着眼前的泻药,A知道,到赌一赌运气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A深深吸了口气,一咬牙,也端起药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A尽量让药水平缓着细细流入食道中。A喝得十分缓慢,但是在A的食道中,随着一口口药水喝下去,那枚蜡丸便随着药水的冲刷不断下滑。很快,众犯人放下碗,抹了抹嘴,只有A还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这时,老涂上前狠踹了A一脚:“你他妈的快点!” A食道中的蜡丸猛然往下一沉。A放下碗,冷冷地看着老涂。 “他奶奶的!”老涂举起手里的鞭子,一旁的冯彪拦住:“张副处长,还是快喝吧,良药苦口啊!” A不再抵抗,再次拿起药碗,喝完了碗中的药水,随后擦了擦嘴,将碗放回桌面。 冯彪见状满意地笑了:“好!带他们去隔壁,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排空!” 众犯人被带到了隔壁茅厕门口,里面早已摆放好数个马桶。老涂吆喝着:“一人一个,快点进去!” A和众人缓缓进屋,分别向马桶走去。这时,已经有人捂住了肚子。不多时,众犯人排泄完毕,被带回检查室。 众犯人垂手肃立,看守们站在一侧,老涂手里拿着警棍,啪嗒啪嗒在手里敲着。众人静静地等待着。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被推开了,冯彪走进房间,一名看守拿着一个托盘紧随其后。 冯彪走近众人,从托盘里拿起一个夹子,将盘内的东西夹了起来,是一个蜡丸。冯彪夹着蜡丸,在几人面前走了个来回,最后停到了A的面前,将蜡丸举起来。 冯彪:“我说过,这是白山馆,什么东西也别想带进来!” A盯着眼前的蜡丸,面无表情。 冯彪冷冷地一笑,突然转过身,对着一个犯人:“把他给我捆起来!” 几名特务一拥而上,将那犯人捆了个结实。 冯彪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犯人的头发:“赵先生,怪不得抓你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现?原来是把情报吞到肚子里去了,说!这个蜡丸里的情报到底是送给谁的?” 那犯人一口唾沫吐在冯彪的脸上:“呸!狗特务!” 冯彪很绅士地擦了擦脸:“给我带走!” “狗特务!你们就别做梦了!从我这里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那犯人大笑着被特务拖出房间。A看着那犯人被带走,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进入白山馆的第一关过去了。 A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此时已是3月10日的晚上20点,距离自己吞下那枚蜡丸已经整整过去12个小时了,也就是说,自己必须要在未来的4个小时内找机会吐出蜡丸,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边,冯彪吼道:“剩下的人,全部带走!” 犯人们跟着老涂离开房间。 第11章 3月10日,21时55分,重庆地下党一号情报站。 深夜的房间内,王老板的手下赵磊坐在椅子里擦着枪,他不时抬起头看着墙头的挂钟,显得心神不宁。 王老板静静地站在桌前,在写毛笔字。赵磊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墙上的挂钟,叹了口气。王老板停下笔,探头看了看赵磊:“怎么了,小赵?” 赵磊:“王老板,海峰同志已经进去……快14个小时了!” 王老板看着赵磊,点了点头。赵磊继续说道:“我是担心白山馆那边的检查,海峰同志……” 王老板放下笔:“是啊!” 赵磊:“我记得您说过,海峰同志吞下的那颗蜡丸,必须在16个小时之内吐出来,要不然,万一那颗蜡丸从食道掉到胃里,就……” 王老板看了看赵磊,沉吟良久:“沉住气孩子!我相信,海峰同志能挺过去的!”赵磊点了点头,但神色之间还是显得异常担心。 王老板拿起笔,继续写了起来。 赵磊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22点整——这已经是张海峰吞下蜡丸后的第15个小时了! 深夜,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白山馆一层院子,白山馆馆长孙德亮和手下迅速迎上前去,车门打开,特调处处长李圣金走下车,身后是几名随从。 孙德亮:“李处长,辛苦辛苦!” 李圣金笑:“德亮兄,你我同为党国效力,彼此彼此啊!”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孙德亮:“李处长,请!” 孙德亮将李圣金迎进自己的办公室,李圣金大剌剌地坐到了孙德亮的座位上。 孙德亮谦卑地问道:“不知李处长深夜光临白山馆,有何指教?” 李圣金:“实不相瞒,我是特为张海峰的事情而来!” 孙德亮:“张海峰?” 李圣金:“不错!德亮兄,张海峰这件案子上面十分关注啊!” 孙德亮:“是!” 李圣金说到这里,哼哼笑了两声:“敢动十年前王万诚事件绝密档案的人,来头肯定不小!” 孙德亮连忙随声附和:“是,是!” 李圣金沉吟了片刻,问孙德亮道:“孙馆长,这个张海峰的身份和来头,你想必清楚吧?” 孙德亮一愣,赶忙答道:“啊,卑职知道些,张海峰他……他不是当年万水天青情报线的总负责人王万诚的准女婿吗?只是,我和张海峰以前没有怎么谋过面。” 李圣金一笑:“亏你还是当年王万诚的副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知道吗?张海峰除了是王成诚的准女婿,还是王万诚的养子!” 孙德亮一惊:“有这样的事情!” 李圣金:“是啊,王万诚这条老狐狸,狡猾至极啊!好啦,不说这个了,张海峰现在情况怎么样?” 孙德亮:“自从下午送进来,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仔细检查,包括验身、洗胃,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圣金点了点头:“意料之中,不过……这件事情我总觉得十分蹊跷,你说张海峰,他为什么要动那份王万诚事件的绝密档案呢?” 孙德亮:“卑职觉得,有没有可能……他是共党那边的人?” 李圣金:“这个可能性不大!特调处的档案室里,共党感兴趣的东西多了,怎么会盯上这种陈年旧账的玩意儿?” 孙德亮:“李处长说得是!” 两人都陷入了沉思,突然,房间内的电话铃声响起。 孙德亮接起电话:“喂,是我!是!好,好,您稍等!” 孙德亮放下电话,用手捂住了听筒,小声对李圣金道:“李处长,灰先生的电话!” 李圣金一愣,接起电话:“喂,是我!是!我已经赶到白山馆,正和孙馆长商议此事!” 话筒中传来青盲灰的声音:“哦,好!那……李处长,张海峰这个案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李圣金:“卑职以为,张海峰这件案子肯定是和十年前那件事情有关,据我估计,张海峰此次作案的目的,应该还是为了当年那些陈年旧档。” 青盲灰淡淡地问道:“哦?李处长认为,张海峰这个案子仅仅是为了当年那些陈年旧档吗?” 听了青盲灰这句淡淡的话,李圣金一惊:“这个……” 青盲灰没有再追究,继续问道:“那李处长准备……怎么对付这个张海峰呢?” 李圣金:“这件事情,卑职仔细想过,张海峰也并没有什么后台,所以我们尽可不用顾虑。所谓先礼而后兵,如果软的不行,白山馆七十二道刑法就让他挨个尝一遍,我相信他肯定会招的!” 青盲灰:“哦,好!不过……以我对此人的了解,八年抗战,血里火里他都过来了,李处长这个方法有多大把握呢?” 李圣金:“这……灰先生的意思是?” 青盲灰淡淡地说道:“这样吧,白山馆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我想……他一定能对付得了张海峰!” 李圣金:“灰先生指的是……” 青盲灰缓缓说道:“特勤科长,徐行良!” 李圣金一愣:“徐行良?好,好!卑职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李圣金放下电话,沉吟不语。 孙德亮:“李处长,灰先生有什么指示?” 李圣金抬起头来,喃喃道:“灰先生告诉我,就在你的白山馆里,有一个人一定能对付得了张海峰!” 孙德亮一愣:“白山馆?” 李圣金点了点头,神色之间变得极为阴险。 第12章 随着一阵吱呀呀的响动,警卫将白山馆第一层院子通往第二层院子的铁门打开,A被带了进来。 孙德亮、李圣金两人站在进门处,见张海峰进来,孙德亮迎上一步,客气地抱了抱拳,和颜悦色道:“张副处长!幸会幸会!” A停住脚步,看着孙德亮。 孙德亮:“张副处长,可还记得我孙某人?” A没有回答。 孙德亮看了看一旁的李圣金,笑了笑:“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我还记得那是一年前吧?正月十五,戴总长请大家聚会,我那时刚来重庆不久,对那天晚上张副处长的文采很是钦佩啊!能这么快对上戴总长对子的人,可不多噢,呵呵,呵呵呵!” A冷冷地:“你是孙德亮?” 孙德亮微微鞠躬:“正是鄙人!” 孙德亮侧身介绍李圣金:“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重庆特调处,李圣金李处长。” 李圣金抱拳:“又见面了,张副处长。” A微微一笑。 李圣金走上前来:“我这次来白山馆,就是特意来探望张副处长的,张副处长的为人我早有耳闻,你也是从刀山上滚过、血海里游过来的人,为党国服务了近二十年,兢兢业业、严于律己,怎么就一时糊涂了呢?以张副处长的学识胆识,只要知错能改,党国还是会有重用的啊!党国对犯了错误的重要干部从来都是宽厚仁慈的嘛,是不是啊孙馆长?” 孙德亮赔笑道:“是,是!” A笑了笑:“李处长抬爱了。” 李圣金也是一笑,挥了挥手。冯彪吆喝了一声:“带走!” A被几个特务带走了。 李圣金:“冯队长,你等等!” 冯彪:“是!” 李圣金看着A远去的背影,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冯队长,刚刚孙馆长的交代,都记清楚了吗?” 冯彪连忙点头:“卑职明白。” 李圣金一笑:“你明白就好!你记住,这里毕竟不是白公馆和渣滓洞,我也不是徐鹏飞!对付张海峰这样的犯人,攻心为上!红脸白脸要唱得恰到好处才有作用。” 冯彪:“是!是!谨记李处长教诲!” 李圣金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这就去吧!让张海峰先参观一下白山馆的刑讯,没有我的命令,先不要碰他。” 冯彪:“是!请李处长放心!” 镣铐声中,A被看守带进了白山馆审讯楼。A抬头望去,正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大挂钟,时针已经指向深夜23点45分。 A看着墙壁上的挂钟,不由得眉头紧锁。 特务骂道:“快点!” A被特务带着走进审讯室。这是一间极为空旷的房间,房间中点着巨大的火盆,四周是铁铰、铁链、绳索以及其他各种刑具,阴森恐怖。审讯室的正中铁架上,正吊着一个犯人。只见那人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显然已经昏厥了。一旁的架子上还吊着几个人,也都是昏昏沉沉。A一个一个仔细地观察着那几个人,突然,A眼神一凛,最后的那个人正是代号为“小猫”的刘明义。 A和刘明义的眼神交换了一下,没有再停留,马上将眼光望向了别处。 冯彪:“张副处长,请坐!” 冯彪回头:“快给张副处长看座!” 旁边的老涂赶忙搬了把椅子:“张副处长,您请!” A冷冷地看着老涂:“不必了,我站着挺好!” 冯彪哈哈一笑:“好,老涂啊,继续吧,让我们张副处长好好参观一下!” 老涂:“是!” 冯彪:“那个死硬共党,叫什么来着,对了,陈文海,招了吗?” 老涂:“还没有,他的嘴很硬!” 冯彪笑了:“硬?在白山馆,没有谁的嘴能永远硬下去!继续!” 老涂:“是!” 老涂上前,走到那名已经昏迷的犯人面前,一挥手,一盆冷水泼在陈文海的脸上。陈文海被凉水一激,晃了晃头,苏醒过来。 陈文海:“痛快,痛快!” 老涂一把抓住陈文海的头发:“他奶奶的,看不出来你一个白面书生,嘴还挺硬?” 陈文海哈哈大笑:“嘴硬?老子的骨头更硬!做共产党员就没有怕死的!还有什么痛快的,使出来吧,爷爷我还不过瘾呢!” 老涂冷笑:“哼哼!白山馆的七十二道菜,你都想尝尝吗?” 陈文海:“嘿嘿!七十二道?少了点吧!爷爷我胃口大得很!一百七十二道菜,你们有没有?” 老涂怒了:“他奶奶的,给我打!” 老涂指挥众人继续上刑。一把巨大的夹子夹在陈文海的脑袋上,后面连着电线,一个特务把闸刀一闭合,陈文海闷哼一声,直翻白眼。 特务把闸刀打开,陈文海脑袋上白烟直冒,又昏了过去。 冯彪回头看了看A,得意地笑了笑。 A捂住嘴,不可抑制地咳嗽了一下,咳嗽稍止,A抬起手来,手上有血,A的眉头猛然一紧。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大挂钟,时针已经指向23点50分。A知道,距离自己要吐出蜡丸的时间只有最后10分钟了。他与王老板在密室里的对话又隐约响起……王老板望着张海峰,问道:“海峰同志,蜡丸吞下以后,最多能坚持多长时间?” A:“16小时!16小时之内,必须要把蜡丸吐出来!” 王老板:“如果不能呢?怎么办?” A显得十分平静:“蜡丸会掉到胃里,上面的三个铁撑子将引起大出血!” 王老板:“然后呢?” A静静地看着王老板,没有再回答。 王老板吼道:“海峰同志,你这是在赌命!”冯彪的声音打断了A的回忆。 “张副处长,怎么样?白山馆的刑法比起渣滓洞、白公馆的如何?” A抬起头看着冯彪,又不可抑制地咳嗽了一下。冯彪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但此时的A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A知道,自己距离蜡丸的最后时刻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了,而那颗吞入自己食道中的蜡丸此时已经摇摇欲坠,蜡丸一旦掉入胃中,就会引起胃部大出血,到时候自己必将暴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刻,A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找机会吐出蜡丸,那么,自己就还剩下最后一个应急的办法,那就是胸部遭受重击,只有在重击下才能震开蜡丸内最后一道机关,将蜡丸牢牢挂在食道壁上。 A想到这里,下定决心,他看了看冯彪,冷笑道:“一个小小的共党,审了这么久都审不出来,我看白山馆也不过如此。” 冯彪笑了:“不过如此?好啊,来老涂,继续,让我们的张副处长再好好参观一下!” “是!”老涂上前要继续用刑。 A:“不必了!我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还是直接对我来吧!杀鸡儆猴这种把戏也未免太小儿科了!” 老涂:“奶奶的,你小子皮痒了?以为我们不敢打你吗?” A笑了:“八年抗战都挺过来了,我还怕你们这帮军统的狗杂碎吗?” 老涂大怒:“他奶奶的!” 老涂一拳打向A的胸口,A哈哈大笑,眼瞅着老涂这一拳就要击中A的胸口,突然,冯彪伸手拦住老涂:“我说老涂啊,客气点,我们张副处长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你这一拳啊!” 老涂退下:“是!” 冯彪笑着看着A:“不过嘛,既然我们张副处长想尝尝白山馆的手艺,那就先来点儿开胃菜吧,是不是啊,老涂?来人啊,给我绑起来!” 老涂:“是!” 老涂一挥手,两个特务上前将A捆上了木架子。 第1章 “啪!”冯彪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A的胸口上,立刻一道血印。 “啪!”又是一鞭子。 冯彪狞笑着:“怎么样张副处长,舒服吧?” A咬着牙,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23点57分。 A低头喘了几口气,抬起头看着冯彪,冷笑道:“冯队长,白山馆的看守都没有卵蛋子吗?只会用这种娘们儿用的软鞭子抽人吗?来啊,给我来个痛快的!” 冯彪怒极而笑:“好,看来张副处长,是想尝尝你冯爷的拳头够不够硬是吧?” A挺起了胸膛:“来啊,往我胸口打!别给你这身军装丢脸!” 冯彪:“他奶奶的!” 冯彪冲上前来,一拳就要打在A的胸口上。A闭住了气,就等待冯彪这一拳。此刻,A食道中的蜡丸正在慢慢下滑,眼看就要掉进胃里了。眼看着冯彪的拳头越来越近,就在这时,猛然间一声大喝:“住手!” 冯彪一下子停住了拳头。房门一开,孙德亮疾步走进审讯室。冯彪一愣,赶忙迎了上去:“孙馆长!” 孙德亮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我说冯彪啊!你啊你,我是一个没看住,你就……”冯彪装得诚惶诚恐:“孙馆长,我只是按照白山馆的规矩……” 孙德亮:“胡闹!你也不看看是什么人?这可是军需处张副处长!” 冯彪:“是,是!卑职……” 孙德亮上前:“张副处长,你受委屈了!” 孙德亮回头对冯彪:“快给张副处长收拾收拾,换件干净衣服,一会儿送到我办公室来,你给我记住,张副处长的身上再多一道伤痕,我饶不了你!” 冯彪连忙鞠躬:“是!卑职遵命!” 孙德亮哼了一声,一摔门,离开了房间。 见孙德亮离开,冯彪使劲儿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他奶奶的!把他放下来!” 冯彪瞪视着A:“张副处长,今天算你运气好!不过下回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给我带走!” A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一口血涌了出来,A强自咽下。看守将A带出了房间。 第2章 深夜,白山馆第二层院子内,特勤科长徐行良和手下黄茂才两人远远走过来。 黄茂才:“徐头儿,这两天可着实抓了不少人啊,够咱们忙活的!” 徐行良:“忙归忙,工作还得往细里做,决不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共党!” 黄茂才:“卑职明白!” 徐行良:“这么着,我想办法,再从李处长那边给你调几个人手,另外……” 徐行良说到这里,猛听得预审楼的铁门“嘎吱”一响,两人抬头望去,只见预审楼大门打开,冯彪、六子等人押了张海峰走了出来。 徐行良远远看到A的身影,不由得一愣。 黄茂才看了看徐行良,又看了看那边的A等人,只见徐行良已经大步向着A那边迎了上去,黄茂才也赶忙跟了上去。 这边,冯彪、六子、老钱等人押了A正向前走去,突然,徐行良拦在了前面,故作惊讶地叫道:“大表哥?” A抬起头来,看到前面的徐行良,也是一愣。 徐行良抢上两步,神色夸张:“哎呀,大表哥?真的是你啊!” 徐行良上前亲热地抓住A的手,装作焦虑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大表哥,你……你怎么被抓到这儿来了?冯头儿,这肯定是误会了吧?” 冯彪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愣住了:“徐科长……” 徐行良根本不理会冯彪,依旧自顾自地表演着:“不过没事,大表哥你放心,到了白山馆,兄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没事儿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徐行良说到这里,突然猛地将A往怀里一拉,右手狠狠的一拳,重重地击在A的胸口。A猛一弯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此刻,A食道中的蜡丸眼看就要掉到胃中,受了这一记重击,“啪”地一下,蜡丸上的倒刺弹了出来,牢牢地钩在了食道上。 A抬起头来,看着徐行良,愣住了。 徐行良弯下腰来,将嘴凑到A的耳边,神色温和道:“大表哥,这一拳是替王玲雨打的,怎么样?舒服吧?”徐行良说完,站起身,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对冯彪道:“冯队长,替我好好招待张副处长!” 冯彪愣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行良向A一笑:“大表哥,有空再和你聊天!我们走!” 徐行良带着黄茂才离开,A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徐行良的背影,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一旁的六子晃了晃脑袋:“冯头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徐科长……” 冯彪:“快,把他给我扶起来!” 六子和老钱赶忙上前扶起A,冯彪回头看了看徐行良的背影,皱了皱眉,这才离开。就在这时,“当当当”的钟声响起,A回过头来,只见广场上的大钟正指向深夜12点整。距离自己吞下蜡丸整整16个小时,A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黄茂才和徐行良推开楼门,走进办公楼大厅。黄茂才问道:“徐头儿,刚刚那个犯人,您怎么?” 徐行良沉吟不语,良久,说道:“这个叫张海峰的犯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黄茂才:“就今天上午,我亲自抓来的!据说是……偷了特调处的一份机密档案!” 徐行良一听,眉头紧锁。这时,一名警卫匆匆走来:“徐科长!李处长有请!” 徐行良抬起头来:“李处长?李处长到白山馆了?” 警卫:“是!听说李处长这次是特意为军需处那个张海峰被抓进白山馆的事而来的!” 徐行良喃喃道:“又是张海峰!好了,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10分钟后,徐行良推门走进白山馆会议室,房间内,李圣金正襟危坐,等着他。 徐行良上前立正敬礼:“李处长好!” 李圣金很客气:“哦,行良啊!” 徐行良摘下帽子:“李处长,您有事情找我?” 李圣金点了点头:“是啊,有件重要的事情,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徐行良:“李处长客气了。” 李圣金:“来,坐下谈吧!” 第3章 白山馆监狱长孙德亮的办公室金碧辉煌,陈设极为考究。 看守六子、老钱押着张海峰走进房间,孙德亮起身迎接:“来来来,张副处长,快请快请!” 孙德亮对看守:“还不快把护士叫来,给张副处长包扎?” “是!”六子和老钱快步离开。 孙德亮一脸媚笑:“张副处长,请坐!” A在沙发上坐下。 孙德亮:“哎呀,张副处长啊,这件事情实在是抱歉,都怪德亮一时没有看住,让张副处长受委屈了,明天一早,我一定重重责罚他们!张副处长不要往心里去啊!” 张海峰没有回答,静静地坐在沙发里看着孙德亮的表演。 张海峰知道,敌人似乎是在精心布置着什么阴谋,不过,他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现在张海峰最需要的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吐出食道中的蜡丸。虽然那颗蜡丸被徐行良的一拳击发了最后一道机关,蜡丸内的铁钩弹出,钩在了食道壁上,但张海峰清楚,时间不能够撑太久的,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吞入食道中的蜡丸吐出来! 张海峰确实没有判断错,孙德亮的谈话正是敌人一个巨大阴谋的开始。 一直以来,张海峰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着!他在白山馆,乃至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敌手徐行良,此时已经接受了李圣金的指令,正紧锣密鼓开始布置着对付张海峰的方法。 白山馆会议室内,李圣金将整个张海峰的入狱情况讲给了徐行良,最后问道:“徐科长,所有情况你都清楚了,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徐行良沉吟片刻,才道:“李处长,您说的这个张海峰卑职认识!” 李圣金一愣:“认识?” 徐行良:“是!我们不仅认识,而且他还是我一个远房表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十年前因为一件小事反目成仇!” 李圣金看着徐行良:“这么说,徐队长对这个张海峰是十分了解的?” 徐行良:“是!以卑职对张海峰的了解,此人城府极深,对付他,一般的方法是没用的!” 李圣金点了点头:“你有什么建议?” 徐行良思索片刻,眯起眼睛,一时之间,样子十分阴险。 10分钟后,徐行良带着手下黄茂才走进了审讯楼办公室。 看守老涂迎上前去:“徐科长,您怎么来了?” 徐行良没有回答,黄茂才道:“涂长官,把那个死硬共党陈文海的所有资料和物品,全部拿过来!” 老涂:“是!” 不大会儿工夫,老涂将一摞材料放到了桌子上:“徐科长,这是您要的东西,犯人陈文海的所有档案资料和物品!” 徐行良点了点头,老涂将东西放下,退到一旁垂手肃立。徐行良开始翻看那些档案,边看边问:“这个陈文海,情形怎么样?” 老涂:“嘴硬得很,还是什么也不说!” 徐行良冷哼:“没有撬不开的嘴,每个人都有弱点!” 老涂:“徐头儿说的是!” 徐行良继续翻看那些档案,很快看完了。除了档案之外,桌子上还有一大堆杂物,明显都是些随身物品,有钱包、手表、香烟盒等,都是抓捕时犯人身上的一些随身物品。徐行良放下档案,从桌子上拿起一件东西来,看了看,丢在一边,又拿起一件。徐行良一件一件检查着,最后,徐行良将钱包拿起打开,里面有一些钞票,还有一张照片。 徐行良将照片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笑道:“黄长官,我们有对付张海峰的砝码了,走,带我去见陈文海。” 徐行良、黄茂才和老涂走进审讯室,陈文海被捆在架子上,昏迷不醒。徐行良仰了仰头。 老涂:“把他弄醒!” 一桶水浇上去,陈文海悠悠醒转,看到军服笔挺的徐行良,一愣。徐行良将那张照片递过去,这是一张集体照,上写:西南大学三一届二班毕业留念。照片上有20多个人,有男有女。徐行良的手指从照片上滑过,指着第一排左面第二个男人:“这位就是陈先生吧?” 陈文海一言不发。 徐行良笑了笑,手指从照片陈文海的头像上移开,慢慢滑到第二排最右边一个女学生的头上,停了下来,陈文海在这一刹,一直以来镇定自若的表情没有了,他突然一下显得很紧张。 徐行良话里有话:“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西南大学的校花,吴晓婉吴小姐吧?” 陈文海脸色一下子变了。 徐行良笑了笑,随即脸色猛然一沉:“黄队长!” 黄茂才:“是!” 徐行良将照片交给黄茂才:“立刻把这位吴小姐请到白山馆来!” 黄茂才:“是!” 陈文海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徐行良一笑:“没什么,让你们夫妻见个面嘛!” 陈文海大惊。 第4章 白山馆监狱长孙德亮的办公室内,张海峰正坐在沙发上,旁边,一名漂亮的女护士小雅正在为A擦洗伤口,孙德亮坐在一旁。 A在咳嗽着,他明显在吐血,不过又强行咽了回去。 不大会儿工夫,护士包扎完毕,孙德亮挥挥手:“好了,你去吧!” 女护士关上房门,离开。 孙德亮递过来一个茶杯:“张副处长,喝水!” 张海峰伸手接过,但没有喝。孙德亮摆出一副推心置腹,促膝谈心的样子:“张副处长,这是兄弟的私人办公室,你不必客气,需要什么尽管说,就当自己家好了!” 张海峰:“孙馆长客气了。” 孙德亮:“张副处长,兄弟我职责在身,很多事情也是不得不为,还请张副处长海涵!今天兄弟我把张副处长请到这里来,只是以私人身份想和张副处长聊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张副处长的文采,兄弟是十分景仰。所以,能帮得上忙的,兄弟我一定竭尽所能!” 张海峰:“孙馆长抬爱了!有话请讲吧!” 孙德亮哈哈一笑:“那兄弟我就开门见山了啊!张副处长,你我都是党国的人,而且张副处长你在重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兄弟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去冒险偷那份机密档案呢?” A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第5章 白山馆刑讯室,黄茂才、黑鱼几名特务推搡着一个女人走进来,那女人正是犯人陈文海的妻子吴晓婉。 陈文海见吴晓婉被看守带来,呆住了,喊道:“晓婉!” 吴晓婉看见绑在架子上的陈文海,挣脱抓住她的特务,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陈文海身边。吴晓婉心疼地看着遍体鳞伤的陈文海:“文海!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陈文海:“晓婉,你……你怎么来了?” 吴晓婉还未回答,特务上前将两人分开。 徐行良不阴不阳地说:“陈先生,看来你和吴小姐感情还是不错啊!白山馆也是有政策的,只要合作,我保证你没事,还会把你们两个都放出去!” 陈文海啐了一口:“呸!你做梦!” 徐行良一笑,回过头来,对众特务道:“弟兄们,最近白山馆公事繁重,各位都辛苦了。” 大伙儿都是一愣。 徐行良:“黑鱼,一个多月未近女色,很难熬吧?” 黑鱼猛然间明白,看看吴晓婉,咽了口口水,走上前来:“徐头儿,您的意思是?” 徐行良:“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们几个了!” 黑鱼:“谢谢徐头儿,谢谢徐头儿!” 黑鱼回过身来:“弟兄们,还愣什么,上啊!” 众特务一阵欢呼,上前就将吴晓婉拖到了一旁的台子上,按倒在上面,七手八脚开始扒衣服。吴晓婉吓得连声尖叫,拼命挣扎:“你们要干什么?畜生!” 这边,陈文海也完全呆了,只是片刻,大喊:“你们要干什么!有本事冲我来,你们这帮畜生!” 徐行良一摆手,特务们停止了动作。徐行良走过来,慈眉善目道:“陈先生,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只要你合作,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陈文海睚眦尽裂:“我宰了你个兔崽子!” 徐行良一笑:“哦?好啊!” 徐行良一挥手,特务们继续上下其手,吴晓婉的衣服很快就要被扒光了,黑鱼已经开始解裤带。吴晓婉大声哭喊:“你们杀了我吧,畜生,你们这帮畜生!文海,你救救我,救救我!文海!” 徐行良上前:“陈先生,好好想想吧,现在想清楚还来得及!” 陈文海哭了,七尺男儿留下了热泪,他低下头。徐行良得意地笑了,一挥手:“好了,住手!” 所有特务都停住了手,黑鱼骂骂咧咧地系上了裤带:“他奶奶的!” 徐行良:“把吴小姐带走,好好招待!” 黑鱼:“是!” 黑鱼看了看半裸的吴晓婉,咽了口口水。 半小时后,白山馆会议室。 地上一大堆烟蒂,陈文海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烟,他现在显现出来的是一种极度的沮丧,不是肉体上的折磨,而是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这时,房门打开,徐行良陪着李圣金走了进来,李圣金和颜悦色地坐在了陈文海对面,陈文海并没有抬起头来。 李圣金:“陈先生,恭喜你弃暗投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陈文海抬起头来。 徐行良:“我来介绍,这位是特调处李圣金李处长!” 陈文海看着李圣金:“我有两个条件!” 李圣金看了看徐行良,一笑:“两个条件?不多嘛!陈先生尽管讲!” 陈文海:“第一,你们要保证吴晓婉的安全!” 李圣金:“可以!” 陈文海:“第二,我只合作,不叛变,更不会出卖自己的同志!” 李圣金眉毛一扬:“哦?” 陈文海:“我可以在全国报纸上公开发表声明,宣布脱党,并且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和共产党有任何瓜葛!” 李圣金听完陈文海的话,一愣,回过头来,和徐行良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李圣金看着陈文海:“陈先生,你觉得你的这个条件我们能答应吗?” 陈文海:“你可以不答应,那就杀了我好了!” 陈文海的脸上是一种坚决! 李圣金看着陈文海,眼睛里浮起一股杀气,但只是一瞬间,李圣金突然哈哈一笑:“我就佩服像陈先生这样的好汉!好,既然陈先生已经答应与我们合作,大家就算半个朋友了,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的,不过在我答应你之前,陈先生是不是也应该表现一下你的诚意呢?” 陈文海看着李圣金:“怎么表现!” 李圣金:“帮我办一件事情!” 陈文海:“什么事情?” 李圣金:“监视住一个人!” 陈文海不解地看着李圣金。 李圣金:“你放心,这个人并不是你的同志,也绝不是共产党,他是前重庆军需供应处的副处长张海峰!” 陈文海微微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好,我可以答应你!” 李圣金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陈文海的肩膀:“陈先生,只要你做好这件事情,你所有的条件,好商量!” 同一时间,监狱长孙德亮的办公室内,孙德亮和A的谈话已近尾声。A还在咳嗽着,他明显在强自忍耐着吐血。 孙德亮道:“张副处长,在下刚才都是肺腑之言,你要三思啊!” A不置可否。这时,电话铃响起,孙德亮接起电话:“喂,是我孙德亮,好,好!” 孙德亮放下电话,沉吟了片刻,抬腕看了看手表:“张副处长啊,时候也不早啦,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你还是好好想想。我的办公室大门随时为张副处长敞开着!张副处长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孙德亮站起身来:“来人啊!送张副处长去休息吧!” 看守:“是!” 看守老涂押着张海峰走出办公室。两人穿过办公楼长长的楼道,来到二层院子,打开铁门,进入放风广场,前面就是白山馆的牢房了。 A跟随着老涂走进白山馆一号楼,进了大堂,沿楼道进入走廊,最后来到一间牢房门口,老涂停下了,A抬头看去,牢房门上焊着一块铁牌,上面写着:108。 老涂掏出一串钥匙,将108的牢门打开,骂道:“进去!” 老涂推了A一把,A踉跄地走进房间。只见眼前的牢房不大,左边摆放着一张左右铺,正对面是一个小窗户。窗下的墙角里放了一个马桶,马桶边是一个半高的砖石砌成的围挡。床边的墙面一侧有一个固定在墙上的铁架子,上面摆放着几本书籍。除此以外,房间里再没有任何东西。 房间左面的床上坐着一个犯人,正是陈文海。看到A进来,陈文海抬起头来。 老涂将A的脚镣手镣打开,推了A一把:“有新朋友陪你,好好聊聊吧,嘿嘿!” 老涂离开房间,叮叮咣咣把门锁上。 A看到对面坐着的陈文海,不由得愣住了。张海峰入狱前仔细调查过,以自己的军衔和军功,在白山馆一定能享受独立牢房待遇。只有独立牢房,自己才有可能越狱成功。而此时此刻要想吐出食道中的蜡丸,也必须要一个独立的空间。自己显然已经没有时间了,食道中的蜡团已经摇摇欲坠。 A凝视着对面的陈文海,只是片刻,突然转身径直走到牢门口,抓住铁窗,使劲摇了起来,喊道:“看守!看守!” 陈文海看到A的举动,皱了皱眉。A继续喊着,直到老涂跑过来。 老涂拿出警棍,一棍子敲在铁门上:“喊什么喊?给我闭嘴!” A:“我要求换牢房!” 老涂:“换牢房?” A:“我是国民党员,我不愿意和共党关在一起!我要求独立牢房!” 老涂:“混账,你以为你是谁?想换牢房就换牢房?门儿也没有!” A:“我要求见孙馆长,我是中校军衔,一级战功,我有权要求独立牢房!” 老涂怒了,一棍子打在铁门上:“瓜娃子的!你身上痒痒了!再叫一声,老子就让你生不如死!给我好好待着!”说完,老涂径直离开。 A转过身来,看着陈文海。这时候,A的腹中鲜血再次上涌,他强行把血咽了下去。A头脑中念头急转,他知道,自己已经快没有时间了,必须马上吐出蜡丸!望着眼前的陈文海,A喃喃念道:“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同志,对不起了!” A仰起头来,大步走向陈文海,一把将他拎起来。 陈文海大惊:“你要干什么?” A已经一记重拳打在陈文海的脸上,陈文海长声惨呼:“啊——” A毫不理会,左右开弓,两拳就将陈文海打倒,滚翻在地,A一下一下打着,出手异常凶狠。 陈文海大呼:“来人啊,来人!” 老涂跑了回来,看到屋内情景,大惊:“张海峰,你干什么?给我住手!住手!” A根本不理会老涂,继续打着。老涂慌乱间摸索钥匙想开门,一大堆钥匙里却怎么也找不到108的钥匙。 看守六子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老涂,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老涂:“快,快去报告李处长!” 六子慌忙跑开。 房间内,A还在打着,陈文海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儿了。 几分钟后,李圣金带人气急败坏地冲进了牢房,只见A已经被老涂和另外两个看守架住,A挑衅地看着李圣金,陈文海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死活。 六子蹲下身摸了摸陈文海的鼻息:“没气儿了,不过心口窝还是热的,应该还有救!” 李圣金大怒,注视着张海峰,大声吼道:“张海峰!你……” A:“我要求独立牢房,我不愿意跟共党关在一起!” 李圣金:“快,把他给我铐上,关禁闭室!” A大喊:“我是中校军衔,一级战功,我有权要求独立牢房!” 李圣金气急败坏:“给我押走!” A被架走了,出房间的一刹那,A的脸上浮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李圣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陈文海,对周围几个看守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送医务室!” “是!”众看守慌忙将陈文海抬起来。 第6章 白山馆禁闭室。两名特务架着A来到禁闭室,将门打开。A被扔进了禁闭室,身后的房门“当”的一声关上了。 这是一个极小的单间,只比一张单人床大一点点,没有床,地上铺着一些稻草。A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有血不断地从嘴角流出来,A艰难地爬到墙边,慢慢倒过来身子,A持续剧烈地咳嗽着,血流了满脸。A拿头顶着地,腾出一只手来,伸入了口中。 第7章 医护楼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陈文海被几名特务急匆匆地推进楼道,李圣金和徐行良紧跟在后面。 徐行良:“快,快点!” 众人加快了脚步。 六子大声喊着:“医生呢?医生!快叫医生!” 医护楼另一间手术室内,手术台上躺着一名犯人,一个戴口罩的女医生正在手术台边忙碌着。她正是白山馆的医生王玲雨。 王玲雨:“手术刀!” 王玲雨接过手术刀,一刀切入腐肉中,很准、很稳。王玲雨迅速切除腐肉。 手术室门被推开,护士小雅冲了进来:“王大夫!” 王玲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把手术刀递回护士,声音异常冷静:“止血棉!” 小雅:“王大夫,您快去看看吧!” 王玲雨熟练地用止血棉擦着犯人伤口的血:“什么事儿?” 小雅:“刚刚送来了一个重伤员,是特调处李处长亲自送来的,请您立即过去!” 王玲雨将止血棉扔掉,旁边的护士给她擦汗。 王玲雨:“绷带!让他们先等着。” 小雅咽了口口水:“王大夫,那边可是特调处李处长……” 王玲雨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小雅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对护士说道:“胶布!” 一旁护士递过胶布,王玲雨熟练地替犯人包扎着伤口。 小雅:“好,那我先过去和他们说说,让他们等一下!”小雅快步离开了房间。 王玲雨继续包扎,片刻,包扎完毕。 王玲雨神色温和:“你的伤没什么大事儿,不要沾水,每天晚上来换药,一个星期就可以痊愈。” 犯人:“谢谢王大夫了,谢谢王大夫!” 王玲雨摘下口罩,看到的是一个极美的女人,也极冷。 王玲雨对旁边的护士:“注射500CC葡萄糖,2万单位青霉素,再观察一夜!” 护士:“是!” 医护楼急救室内,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陈文海弄到急救台上,只见陈文海已经鼻青脸肿,口吐白沫,身子不停地抽动,眼看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周围几人垂手肃立,李圣金在房间内踱步,显得很是焦急。 李圣金上前试了试陈文海的鼻息:“这个张海峰,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医生呢?怎么还没有来?” 小雅上前,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王大夫正在忙,请几位稍候片刻!” 李圣金脸现怒色,哼了一声。不多时,王玲雨推门而入。 小雅:“王大夫,在这儿!” 王玲雨走上前来,连看都不看众人一眼,便径直走到抢救台旁,伸手摸了摸陈文海的脉搏,又检查了瞳孔,头也没有抬,声音冷冰冰的:“哪个楼的犯人?” 徐行良很冷静,但略显犹豫:“哦,是……一号楼的犯人!” 王玲雨:“怎么受的伤?” 徐行良:“是……被他同屋打的!” 王玲雨抬起头来看了看徐行良,没有再问什么,低下头继续检查。 李圣金上前:“怎么样?能救活吗?” 王玲雨:“病人放在这里吧,你们可以出去了!” 李圣金:“到底能不能救活?这个犯人对我们非常重要!” 王玲雨:“对不起,能不能救活我还不敢说,但请你们先出去,不要妨碍我救人!” 李圣金手下任达强怒了:“他奶奶的,你什么态度?知道跟你说话的是什么人吗?” 王玲雨冷冷地看了看任达强:“对不起,如果你们非要在这里妨碍救人的话,那么……我走!”王玲雨说完,摘下手套转身就要走,大伙儿全都愣住了。 李圣金看了看眼前情况,一笑:“行良啊,走,我们出去等!” 几人走出急救室。 徐行良:“李处长,王玲雨的医术十分高明,人交给她,您尽管放心!” 李圣金一笑,坐在了长椅上。这时,孙德亮带着两名手下匆匆赶来,神色之间诚惶诚恐:“李处长,情况怎么样?” 李圣金冷冷地看了孙德亮一眼:“孙馆长,我们的人刚刚被派过去5分钟,就被打成了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孙德亮:“这……卑职……” 李圣金:“去把一号楼的看守给我叫过来!” 孙德亮:“是!”孙德亮转身对一看守:“快去把老涂和冯彪都叫过来!” “是!”看守一路小跑地离开。 不多时,一号楼看守长冯彪和手下老涂匆匆赶来。 冯彪战战兢兢:“李处长,孙馆长!” 李圣金:“刚刚108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彪:“这个……” 冯彪看了看老涂,伸手捅了捅他。老涂一脸诚惶诚恐:“这……卑职……卑职……” 李圣金皱了皱眉头。 冯彪:“你他娘的快说啊!” 老涂:“这个……卑职……卑职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圣金:“不知道?” 老涂:“卑职当时把张海峰送到108牢房,刚进去,那小子就要求独立牢房,卑职没答应,后来他也没说什么,卑职就走了,然后没多久,就听到了陈文海……” 李圣金:“从你离开到陈文海被打,有多长时间?” 老涂:“一两分钟吧,哦不,有两三分钟!” 李圣金脸色一沉。 冯彪:“到底多长时间?” 老涂:“应该有……有不到两分钟!” 李圣金:“在这两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涂:“卑职……卑职不清楚……” 李圣金:“张海峰说过什么?” 老涂:“除了要求单独牢房,就没再说过什么。” 李圣金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回过头来:“孙馆长,你怎么看?” 孙德亮一脸困惑之状:“按理说,这张海峰和陈文海素不相识,可以说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可刚一见面就下这么重的手,确实是……确实是……对了李处长,会不会是那个陈文海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张海峰才……” 李圣金摆了摆手:“不可能,总共才两三分钟的时间,陈文海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什么来!” 孙德亮:“是!李处长分析得不错!” 李圣金:“看来,这个谜底只能向陈文海询问了!” 孙德亮:“李处长尽管放心,我们王玲雨大夫的医术十分高明,只要这个陈文海还没断气儿,一定救得活,救得活!” 李圣金点头:“嗯!” 李圣金抬起头来,望向急救室,大伙儿也都抬头向急救室望去。 急救室内,王玲雨还在检查陈文海的伤势。检查完毕,王玲雨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 小雅:“王大夫,怎么样?” 王玲雨没有回答,还在沉思。 小雅:“看情形,好像伤得不轻!” 王玲雨:“帮我把他扶起来!” 小雅:“好!” 小雅帮忙,两人将陈文海扶了起来。王玲雨仔细摸了摸陈文海的后背,找准地方,一拳打了下去。陈文海身子猛然一抖,“嗷”的一声,喘起粗气来,但神志还是没有苏醒。 小雅:“好了好了,喘上气了!活了!” 王玲雨:“给他注射葡萄糖,观察一夜。” 小雅:“好的!” 王玲雨回到桌前写病历,小雅还在忙碌着。 小雅:“王大夫,您的医术还真是厉害呢,我本来还以为他活不成了!您就这么轻轻一打,嘻嘻!” 王玲雨停住了笔,微微一笑:“不是我厉害,他的伤……其实并不重!” 小雅一愣:“不重?” 王玲雨:“这个人只是表面上看着伤很重,但实际上,下手的人似乎手下留情了,并没有打中要害,所以只是暂时性昏厥。” 小雅愣了:“手下留情?” 王玲雨回头看了看陈文海,若有所思。 王玲雨:“对了小雅,你知道这个犯人是被谁打的吗?” 小雅想了想:“嗯……听他们说,好像是一个新来的犯人,还是什么副处长,重庆市的大官,姓张?” 王玲雨一愣:“姓张?叫张什么?” 小雅摇头:“那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人我见过,30来岁,又高又帅的,嘻嘻!” 王玲雨皱了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第8章 禁闭室,A终于艰难地从口中抠出一个带血的蜡丸来。A慢慢坐下来,虽然他已经非常虚弱,但望着手中的蜡丸,A还是笑了!良久,他慢慢把手中的蜡丸放下来,将蜡丸上的倒刺扯下来,倒刺下方都固定在小环上。A把小环压扁,塞入鞋中。 A继续把蜡丸捏破,将剥落下来的蜡塞入口中,艰难吞下。A解开已经被血浸湿的纸团,从里面拿出非常精致的一把小刀,一把小锯和一个如同铁丝一样细小的折尺来。 A将这三样东西握在手中,又从纸团中拿出一个扁扁的小纸包。小纸包一看就是被浸透了。A脸色严峻,但还是小心地把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结成块的粉末物质。A轻轻叹了口气,将小纸包折好,捏入手中。 A抬手将空纸团吞下后,用小折尺把纸团系住,三件小工具组合在一起,多了一个小钩。A拉开裤子,在裤子边上用工具划开了一个小洞,将工具挂在自己的裤子内侧,这才松了口气。A擦了擦嘴角的血,喃喃念道:“王老板,我成功了!” 第9章 李圣金、孙德亮和徐行良等人还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候,急救室的门打开了,王玲雨和小雅走了出来。 孙德亮赶忙上前:“王大夫,怎么样了?” 王玲雨:“病人已经没事儿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孙德亮、李圣金和徐行良都松了一口气,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儿。 王玲雨:“小雅,这里你来照顾照顾,我还有别的事情!” 小雅:“好!” 王玲雨说完,径直离开,李圣金看着王玲雨的背影,若有所思。 孙德亮:“小雅,陈文海现在的情形怎么样?” 小雅:“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了,要说我们王大夫,医术就是高!” 孙德亮:“李处长,请!” 李圣金在前,几人进入急救室。病床上,陈文海已经苏醒了。李圣金走到床前,在椅子上坐下,看着陈文海。 陈文海:“李处长!” 李圣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文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李圣金一愣:“不知道?从看守老涂离开,到张海峰动手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陈文海摇头:“没有,什么也没做过,也什么都没有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谈。” 李圣金:“什么也没有,那他为什么要动手?” 陈文海:“涂长官将张海峰放进来以后,他马上要求独立牢房,涂长官没有答应,然后……他就冲上来,像疯了一样!” 李圣金看了看一旁的孙德亮,回过头来,又问:“那你觉得张海峰动手,究竟是为什么?” 陈文海摇头:“我不清楚,应该……没有任何原因……” 李圣金:“没有任何原因?” 李圣金回过头来看孙德亮等人,大伙儿面面相觑,都愣在了那里。 半晌儿,李圣金缓过神儿来,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拍了拍陈文海的肩膀:“好,这一次你的表现不错!天亮之后,我会再把你送回108牢房,你记住,要继续监视住张海峰……” 陈文海打断李圣金:“李处长,非常抱歉!” 李圣金注视着陈文海。 陈文海:“108牢房,我不想再回去了!” 李圣金眉头一皱:“怎么?” 陈文海:“你让我看住的那个张海峰是个疯子,如果再回108,我会没命的!” 李圣金:“怎么,你怕了?” 陈文海凄凉地一笑:“怕?我怕什么,我只是还想留着这条命,活着见到我妻子。” 李圣金的脸色一沉:“陈先生,难道……你不想和我们合作了?” 陈文海:“既然我答应了你们,我会合作,只是这件事情……恕我无能为力,我不想因为跟你们合作丢了性命,我说过,我还想活着见到吴晓婉。” 李圣金嘿嘿一笑:“哦,原来是为了吴小姐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徐科长!” 徐行良:“是!” 李圣金回头:“徐科长,好像你那位手下,叫什么来着?黑鱼,对吴小姐蛮有兴趣的嘛,呵呵!” 徐行良一笑,陈文海大惊:“你们……要把晓婉怎么样?” 李圣金笑:“怎么样?那……就要看陈先生的表现了!” 陈文海看了看徐行良,徐行良面无表情,陈文海再回头看李圣金,良久的凝视,突然,陈文海问道:“李处长,徐科长,恕我冒昧,你们两个一定要我去监视那个张海峰,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 李圣金和徐行良听到陈文海的话,都不由得一惊。但陈文海没有让他们回答,而是继续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李圣金:“陈先生尽管讲!” 陈文海:“第一,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 李圣金:“这个没有问题!” 陈文海:“还有,吴晓婉那边,你们也要保证她的安全!” 李圣金:“没问题,徐科长!” 徐行良:“是!” 李圣金:“马上给吴小姐安排一个单独房间,在陈先生完成任务之前,不要让人打扰她!” 徐行良:“是!” 李圣金:“陈先生,你尽管放心,只要你能顺利完成任务,我保证还你自由,还有那位吴小姐,我会让你们离开白山馆,离开重庆,甚至离开中国,你看怎么样?” 陈文海哼了一声:“你说话当真?” 李圣金:“我堂堂重庆市特调处处长,这点权力还是有的。我李圣金向来赏罚分明,你给我做事,办好了,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陈文海点了点头:“好!” 李圣金满意地点点头:“好,徐科长,天亮以后,你马上安排他回108牢房!” 徐行良:“是!” 第10章 白山馆一层院子内,孙德亮和徐行良送李圣金走到大门口,孙德亮挥了挥手,警卫将大门打开。 李圣金:“孙馆长,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辛苦啊!” 孙德亮:“啊,不客气不客气,请李处长尽管放心!” 李圣金:“记住,张海峰那边一定要盯紧!另外,昨晚的事情,一定要好好查查!” 孙德亮:“关于昨晚的事情,卑职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圣金:“请讲!” 孙德亮:“卑职以为,张海峰殴打陈文海,会不会……只是他的性格所致?” 李圣金扬了扬眉毛:“哦,怎么讲?” 孙德亮:“张海峰此人我素有耳闻,性格极为各色,为人冷漠,不苟言笑,向来是谁的账也不买。这次被关到白山馆,心里一定是极为愤慨,所以,卑职以为,张海峰之所以会殴打陈文海,其一,可能是泄愤,其二嘛,也是摆摆谱,做给我们看的,他入狱之前毕竟是重庆市军需供应处的副处长,中校军衔啊,要求一间独立牢房,应该也是说得过去的事情……” 李圣金打断孙德亮:“孙馆长,你倒是很会替张海峰说话啊?” 孙德亮:“卑职不敢!” 李圣金思索片刻:“你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过对张海峰这个人,绝不可掉以轻心。” 孙德亮:“是!卑职明白!” 李圣金:“你记住,天亮以后,就把张海峰和陈文海都放回108去,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孙德亮:“是……只不过……” 李圣金:“怎么?” 孙德亮:“李处长,卑职在想,如果天亮陈文海被放回108以后,万一那个张海峰再动手,怎么办?” 李圣金冷笑:“孙馆长,你是白山馆的馆长,这点小事儿,应该不用再问我了吧?” 孙德亮:“是,是!” 李圣金:“你记住,无论用什么方法,陈文海这根钉子一定要钉到张海峰身边去!” 孙德亮:“是,卑职去想办法!” 李圣金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孙馆长留步吧!” 孙德亮:“李处长慢走,徐队长,帮我送送李处长!” 徐行良:“是!” 李圣金徐行良等人走出大门。孙德亮目送几人上了车离开,皱紧了眉头,呆立良久,这才慢慢往回走去。 深夜,108的牢门打开。 陈文海走进房间,牢门合上。陈文海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走到自己的床铺坐下,静静地思索。回想起昨晚到今天的经历,徐行良百般利诱,胁迫就范,张海峰毫无由来的无端殴打,最后是特调处李圣金不惜放下身份,亲自出马,对自己恩威并施,志在必得的态度。 陈文海敏感地感觉到,自己这个新狱友的身上一定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自己只有抓住这个秘密,才能够拯救妻子和自己的命运!想到这里,陈文海笑了,他喃喃道:“晓婉,你等着我,我会救你出去的!” 第11章 第二天清晨,白山馆禁闭室内。 黑暗中,A靠墙坐着闭目养神。一声门响,禁闭室的门打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孙德亮那张笑眯眯毫无个性的圆脸。孙德亮人还未进来,声音先到了:“哎呀呀,张副处长,受委屈了,受委屈了啊!” 孙德亮走进房间,后面的看守识趣儿地端了张方凳进来,放在地上。 孙德亮:“快,还不扶张副处长起来,让张副处长坐。” A:“孙馆长客气了,我坐在地上,挺好。” 孙德亮讪讪地笑笑,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孙德亮:“你看看,这是怎么话说的,张副处长,鄙人昨天晚上正巧出去公干,这才知道情况,我已经严肃批评他们了!” 张海峰笑笑,没有回答。 孙德亮:“事情我都知道了,张副处长要求独立牢房,不愿意和共党共处一室,我完全理解,不过,这也不是我不愿意给张副处长安排单独牢房,只是白山馆的规矩早就定下来了,除非是共党要犯,别人都没有这个待遇,还望张副处长海涵,海涵!” A没有回答。 孙德亮:“张副处长,实不相瞒,虽然我也算是白山馆馆长,其实充其量也就是个二把手,张副处长恐怕也看出来了,特调处在这里实力很大,做兄弟的很多事情也难办啊。” 张海峰笑笑。 孙德亮:“张副处长,做兄弟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A:“孙馆长尽管说!” 孙德亮:“我知道张副处长是受了冤屈,不过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要慢慢来啊,张副处长如果肯听德亮一句话,只要张副处长表面上能遵守白山馆的规矩,做兄弟的一定找机会在上头给张副处长美言,所以,这个牢房的事情……” A:“好了孙馆长,你的意思我懂了,牢房的事情,孙馆长看着办吧!” 孙德亮显得受宠若惊之状:“啊,张副处长,如此德亮就得罪了。” 孙德亮回过头来对警卫:“来人啊,送张副处长回108牢房!” 警卫:“是!张副处长,请!” 张海峰站起身来,出房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部。A带进来的工具就在那里!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张海峰在看守护送下,拖着沉重的脚镣手铐走进一号楼,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108门口。老涂用钥匙打开张海峰的手铐和脚镣,然后打开牢门,将张海峰推了进去:“进去吧,老实点!” 张海峰再次走进108牢房! 牢房内,陈文海坐在自己的床上,冷冷地看着A进来,A看了陈文海一眼,坐到自己的床上。良久,陈文海问道:“你是国民党?” A看了看陈文海:“你是共产党?” 陈文海:“不错!” 张海峰冷笑。 陈文海:“我很奇怪,你一个国民党也会被抓到这里来?” A:“我的事情,你少知道的为好!” 陈文海点头:“不过,有个事情我必须要讲清楚,你如果再敢动手的话,我会还手的。” A:“你放心,我不会再打你。但是,我希望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的路不同。” 陈文海:“好,一言为定!” A转过头去,陈文海望着A,胸有成竹地笑了。 第12章 孙德亮和冯彪回到办公室。 冯彪道:“孙馆长,您觉得,会不会是张海峰识破了陈文海是卧底,所以才动手?” 孙德亮摆摆手:“那倒不会,这件事情即便他有所怀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识破,否则他就是神仙了!” 冯彪点了点头:“是!不过孙馆长,卑职以为,破案这种事情交给特调处和徐行良他们就行了,咱们的任务,只要看好犯人……” 孙德亮打断冯彪:“冯彪啊,可不能这么想,看得出来,这一次张海峰的事情,李圣金很重视啊,咱们多做一点有好处!” 冯彪:“是!” 孙德亮:“这样吧,你给我盯住了张海峰,无论他有什么异常举动,马上向我汇报!” 冯彪:“孙馆长,李处长那边,不是已经派了陈文海……” 孙德亮:“你以为光靠个陈文海,就能够对付张海峰了吗?” 冯彪:“是,卑职明白了!我一定盯紧张海峰。” 孙德亮点了点头:“另外,还有张兰那件事情,也得处理好!这是李处长交代下来的!” 冯彪:“是!这件事情卑职考虑过,要不……就把张兰弄广播站去吧,那儿的活儿清闲,也体面!” 孙德亮思索片刻:“可以,那你抽空把这件事儿办了吧!” 冯彪:“是!” 孙德亮:“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李处长交代下来的事情,得办好!” 冯彪:“是!那卑职告退!” 孙德亮点了点头,冯彪离开。 孙德亮皱眉思索了片刻,喃喃道:“张海峰,你到白山馆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想到这儿,孙德亮不禁皱紧了眉头。 第13章 两辆黑色轿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徐行良探出头,向前打了一个手势。沿路的岗哨兵连忙搬开路障,看李圣金等人坐在车里,赶忙敬礼。 李圣金:“徐科长,你记住,陈文海和张海峰的事情务必要处理好,不要出任何差池。” 徐行良:“李处长请放心。” 李圣金点了点头:“你办事,我不担心,倒是那个孙德亮……” 徐行良一惊:“您说孙馆长?” 李圣金点了点头:“你我都是国统体系,我也不用瞒你,孙德亮此人看似没什么主意,什么事情都和稀泥,其实他老奸巨滑,是个很难对付的人物,所以,对他你要格外小心!” 徐行良:“是!” 李圣金冷笑:“哼哼,能从十年前王万诚事件中全身而退,他孙德亮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徐行良一愣:“王万诚?” 李圣金:“不错,你知道这孙德亮是什么人?” 徐行良:“难道他是当年王万诚……” 李圣金嘿嘿一笑:“不错,张海峰之所以被逮捕,就是因为他动了那份当年王万诚的绝密档案,而这个孙德亮,十年前就是万水天青情报线总头目王万诚的副官,尽管他并不是万水天青这个系统的人,但能当王万诚的副官,嘿嘿,也不简单啊!” 徐行良愣住了:“王万诚?当年中国第一谍报员!真没想到,孙德亮竟然就是他的副官?李处长,万水天青情报线不是因为十年前王万诚被共党暗杀而解体了吗?” 李圣金:“不错,可这个孙德亮还过得不错!从王万诚死后到现在,十年光景,他能平安无事,没点本事是不行的。上面派他来当白山馆的馆长,是有道理的,白山馆,也还真只有孙德亮能够管得住……”说完,李圣金陷入沉思。 徐行良:“我明白了,张海峰偷的是王万诚档案,关于王万诚之死,孙德亮一定不会放过。” 李圣金:“不止孙德亮,还有更多的人不愿意放过这件事情!” 徐行良:“李处长,您是指?” 李圣金慢慢地说:“青盲……” 徐行良一惊。 第14章 清晨,一号楼走廊,看守们打开牢门,喊叫着:“放风了,放风了,都出来,出来!” 108的牢门也打开了,A和陈文海站起身来,两人走出房间。 楼道内,看守们喊着:“都排好队,排好队!”犯人们都从房间里出来,排好队,在看守的带领下,沿楼道慢慢往外走去。 放风广场,王玲雨身着白大褂,几名看守围在四周,正在做例行体检询问。 看守:“这两天还行,咳得少多了,不过痰还是多!王大夫,您看……” 王玲雨抬起头来,淡淡地:“少抽烟,药还得坚持吃!” 看守:“知道了,谢谢王大夫!” 王玲雨继续在本子上记录着。随着一声巨大的铁门响动,一号楼的大门打开了。 老涂喊着:“快点走,别磨磨蹭蹭的!” 王玲雨继续在本子上记录着,并没有抬头,旁边几名看守转头望去,只见一号楼的犯人们陆陆续续走进放风广场。众看守望着远处的犯人,议论起来。 “我听说,这几天可抓进来不少新犯人啊!” “可不是!预审楼那边都快满了!” 王玲雨继续低头记录着,并不理会身边几名看守的议论。 “你们知道吗?这回大清洗,除了共产党,还抓了个国军的高官呢?” “真的假的?” “谁骗你啊?昨天我和黄头儿亲自去的,军需处副处长,那可是中校军衔,都给抓进来了!” “军需处副处长?” “你们看见没有,就是那边那小子,高个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张什么……张海峰!” 王玲雨听到“张海峰”三个字,一愣,“腾”地一下抬起头来。 一旁的看守们还在兴奋地议论着。顺着看守手指的方向,王玲雨也看到了,一号楼犯人的队伍中,张海峰身形挺拔、气质儒雅,十分显眼。就在这时,A也回过头来,同时看到了王玲雨,两人一下子都愣住了!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两人就这么怔怔地望着对方,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A的身后不远处,陈文海注意到了A的反常举动,顺着A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王玲雨。 陈文海狐疑地看了看A,又看了看王玲雨。就在这时,护士小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王大夫,王大夫!” 王玲雨显然并没有听到。小雅跑到王玲雨面前,伸手拽了拽她:“王大夫!” 王玲雨这才缓过神儿来,回过头。小雅看到王玲雨的脸色,诧异道:“王大夫,您……您怎么了?” 王玲雨:“哦,没事儿,小雅,出什么事儿了?” 小雅:“王大夫,您快去看看吧,4号床的病人好像吞了什么东西,眼瞅着就不行了!” 王玲雨:“哦,好,我们走!” 王玲雨拉起小雅,离开的一霎,王玲雨回过头来,再次看了A一眼,和小雅匆匆离开。 A依旧愣愣地站在那里,望着王玲雨离去的方向,呆住了,喃喃道:“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也在白山馆?” 远处,陈文海狼一般的目光,正在盯视着A。 医护楼病房内,几名看守和护士手忙脚乱地按着一名犯人,只见那名犯人口吐白沫,拼命地挣扎着。 “快,按住他!” “使劲儿啊!” “别愣着啊!” 王玲雨和小雅匆匆走进病房。 小雅:“王大夫,在这儿!” 王玲雨上前检查了一番:“快!给我一支笔!” 小雅连忙递过来一支铅笔,王玲雨用铅笔将犯人的牙齿撬开。 王玲雨:“把他放平,头仰起来!” 众人:“快!快!” 众人将那名犯人放平,头部后仰,然后拼命按住犯人挣扎的四肢,王玲雨戴上手套,开始用力一下一下挤压病人的腹部。犯人大声地干呕着、挣扎着,王玲雨一下一下用力挤压着。 同一时间,放风广场上,A静静地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思潮起伏。张海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十年前的恋人王玲雨,竟然也在这座白山馆中!经过了十年的分别,自己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极端的环境下,肩负着一个极端任务的情况下,再一次遇到王玲雨!王玲雨在白山馆究竟是做什么呢?她会不会对自己的营救计划产生影响呢?再想起自己的死对头徐行良也在白山馆中,他们两个人现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张海峰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巨大的疑问。 医护楼病房内,王玲雨还在奋力抢救着,终于,那名犯人一阵剧烈的咳嗽,将气管中的异物吐了出来。 小雅兴奋地:“好了!” 王玲雨放开病人,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显然,她已经精疲力竭。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犯人在病床上放好。小雅过来,只见王玲雨静静地站在床边,似乎在想着什么。 小雅走上前来,刚要和王玲雨说什么,猛然发现王玲雨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划破了,在流着血,自己也没有察觉。 小雅忙递过去一块纱布:“王大夫,你的手!” 王玲雨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不在焉地接过纱布,将纱布按在手上。 小雅:“王大夫,你怎么了?” 王玲雨没有回答,而是道:“4小时之内,不要给他吃任何东西,你照顾一下他!” 小雅点头:“哦,好!” 王玲雨不再说什么,转过身急匆匆离开房间。小雅愣愣地看着王玲雨的背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5章 办公楼内,徐行良和黄茂才走进楼道,两人边走边聊。 黄茂才:“徐科长,李处长那边又有什么指示?” 徐行良一笑:“老生常谈了,要我小心孙德亮,另外,一定要盯住那个张海峰!” 黄茂才点了点头:“看来,上面对这个张海峰真是重视啊!” 徐行良点了点头。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黄茂才:“对了徐科长,那个张海峰到底是什么人啊,我怎么觉得……您和他之间……” 徐行良站住了脚步,看着黄茂才,良久,缓缓说道:“你知道,张海峰这件案子李处长为什么一定要交给我吗?” 黄茂才:“是啊,为什么?” 徐行良冷笑:“很简单,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十年前王玲雨的未婚夫,就是他——张海峰!” 黄茂才:“什么,就是他?您和王大夫之间,就是因为这个兔崽子?” 徐行良:“不错!” 黄茂才狠狠地:“他奶奶的,那这小子现在落咱手里了,还不整死他?” 徐行良一笑,摇头:“不着急,我要先搞清楚,他为什么会到白山馆来!” 黄茂才点了点头:“对!” 黄茂才思索了片刻:“要说这事儿,确实有点奇怪!按说这小子都做到军需处的副处长了,按理说不应该啊!” 徐行良点了点头:“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走!” 两人向前走去,转过一个转角,正遇到王玲雨匆匆走来,几乎撞了个满怀。徐行良伸手扶住王玲雨,问道:“小雨,出什么事儿了?” 王玲雨看了看徐行良,心不在焉地答道:“哦,没事儿!” 王玲雨说完话,匆匆离开。 黄茂才:“徐头儿,王大夫……这是怎么了?” 徐行良没有回答,愣了一愣:“你在这儿等我!”说完向王玲雨的方向追了过去。 王玲雨快步冲出办公楼,来到放风广场。但只见整个放风广场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犯人们早已回去。王玲雨愣愣地站住,突然,身后传来徐行良的声音:“小雨,找什么呢?” 王玲雨回过头来,身后正是徐行良。王玲雨静静地看着徐行良,良久,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行良神色镇定,看着王玲雨,没有回答。 王玲雨:“张海峰……在白山馆,是不是?” 徐行良静静地望着王玲雨,良久,点头:“是!” 王玲雨:“他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 徐行良:“昨天!” 王玲雨:“他为什么被抓?” 徐行良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王玲雨:“他一直在重庆?” 徐行良:“是!” 王玲雨:“你也早就知道,他在重庆?” 徐行良:“是!” 王玲雨:“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徐行良静静地看着王玲雨,没有回答。 王玲雨有点激动,追问:“为什么要瞒着我?” 徐行良看着王玲雨,良久,说道:“小雨啊,即便我早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王玲雨听了徐行良的话,一愣。徐行良伸手拍了拍王玲雨肩膀,声音平静,说道:“好了!该来的迟早会来,我希望这件事儿你能自己去面对!”说完,徐行良一笑,转身离开。王玲雨呆在当场。 徐行良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捏了捏额头。此时,徐行良头疼欲裂,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他知道,张海峰的到来无疑会给他与王玲雨的感情再次造成巨大的障碍。徐行良知道,只要张海峰的问题不解决,他和王玲雨之间就不可能有任何结果,但是徐行良更清楚,目前的阶段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对张海峰动手,而最好的方法,就是通过陈文海找到张海峰致命的软肋,给予张海峰毁灭性的一击!想到这里,徐行良强忍住疼痛,抓起电话,声音因疼痛有些颤抖:“黄茂才吗?把陈文海带过来!” 徐行良放下电话,用右手使劲按住太阳穴,良久,徐行良摸出一根布条,狠命勒住自己的额头,紧了又紧,系好。 徐行良戴好帽子,在沙发上坐下,目光阴郁地等待陈文海过来。不大会儿工夫,黄茂才将陈文海带进房间:“徐头儿,人带到了!” 徐行良微微点头,黄茂才离开房间,带好门。徐行良显得很是客气:“陈先生,请坐!” 陈文海在椅子上坐下。徐行良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拿出烟盒,取了一根烟递给陈文海,陈文海摇摇头。 徐行良一笑,点上香烟,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陈先生,张海峰那边这两天有什么发现没有?” 陈文海不卑不亢:“暂时没有!” 徐行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抽着烟。良久,徐行良将香烟掐灭,抬起头来看着陈文海,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陈先生,我跟你说句实话吧!” 陈文海看着徐行良:“徐科长请讲!” 徐行良:“李处长那边曾经答应过,只要你合作,顺利完成对张海峰的监视工作,就还你和吴小姐的自由,对吗?” 陈文海看着徐行良,没有回答。 徐行良眯起眼睛,凑近陈文海,一字一句地问道:“我今天把陈先生叫来,就是想问一问陈先生,李处长的这些承诺,陈先生相信吗?” 陈文海听了徐行良的话,微微一怔,但只是片刻,冷笑了一下,反问道:“徐科长你觉得呢?” 徐行良盯视着陈文海,良久,突然一笑:“陈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说到这里,徐行良收起笑容,“那我就跟陈先生交个实底儿吧!李处长那边怎么样我不敢保证,不过,经手这件事情的是我徐某人!所以,我可以答应陈先生,只要你尽心竭力帮我做好这件事情,盯住张海峰,彻底摸清他的底细,我保证,一定会帮你和吴小姐离开白山馆!” 陈文海看着陈文海:“徐科长,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你觉得在我眼里,你和李圣金除了职位上的高低,还会有什么别的区别吗?” 徐行良哈哈一笑:“看来陈先生还是不相信我啊!不过有一点陈先生肯定清楚,吴小姐毕竟是在我手里,所以,只有我才可以保证吴小姐的安全!” 陈文海凝视着徐行良:“徐科长,你们交代的事情我会替你们办好,不过,要想让我相信你,你必须还得做点什么!” 徐行良笑了:“好!陈先生尽管放心,至少现阶段我可以保证吴小姐的绝对安全!” 陈文海:“君子一言!” 徐行良:“快马一鞭!” 陈文海:“好!” 徐行良:“陈先生,你记住,务必要把那个张海峰给我盯死了,任何蛛丝马迹,一旦发现,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吴小姐的这条命可就握在你手里了!” 陈文海看着徐行良,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问:“徐科长,你也记住,在我完成任务以前,吴晓婉一旦出了什么情况,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陈文海说完,拉开门走出房间。 徐行良见陈文海离开,马上用右手使劲儿按住太阳穴,显然,徐行良头疼欲裂。坚持了一阵,徐行良站起身来,摇晃着身子离开房间。 第16章 徐行良走出办公楼,径直来到王玲雨的办公室门口,开门走进房间。 王玲雨见到徐行良的样子:“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徐行良忍住头疼,勉强笑了笑:“没事儿,上回那个药再给我开点!” 王玲雨:“你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徐行良笑笑:“没什么大事儿!” 王玲雨担忧地看了看徐行良,递给他一瓶药,叮嘱道:“这药不能多吃,实在疼得受不了,每次最多吃三片,否则会有副作用!” 徐行良接过来:“我知道了,你早点睡吧!” 王玲雨点点头,徐行良开门后离开。王玲雨望着徐行良的背影,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 徐行良出了房间,再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扑在楼道的窗边。徐行良颤抖着打开药瓶,也不管多少,一股脑儿将药片倒在手上,不少药片落在了地上,徐行良把这一把药塞进嘴里,使劲儿地咽下。 徐行良用手支着窗台,拼命忍耐着。良久,徐行良终于缓过来了,他抬起头,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一号楼,咬牙说道:“张海峰!”徐行良的眼里露出狼一般的凶光。 此时,在一号楼的108牢房。看守老涂将牢门打开,又将陈文海放回房间。 陈文海迈步走进108牢房,只见A正站在窗口出神。A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了看陈文海。陈文海向A笑了笑,A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陈文海也不说话,在床铺上坐下,望着A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了。 第1章 清晨,白山馆广播室的房门被打开,孙德亮一伸手,客气地笑道:“张小姐,请!” 孙德亮身后是电影明星张兰,正不紧不慢地走进广播室。 孙德亮:“张小姐,您看,这里就是我们白山馆的广播站。” 张兰点了点头,对广播室内的环境一番打量:“孙馆长,真没想到,白山馆里还有个这么雅致的好地方!” 孙德亮哈哈一笑:“张兰小姐是大明星,我们琢磨着,您天天跟那些犯人搅和在一起,多少会有些麻烦,也不太好!咱们白山馆里正好缺个播音员,张小姐也是搞文艺工作的嘛,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就来这里帮帮忙?” 张兰踱到桌前,伸手摆弄了一下桌上的话筒:“孙馆长,您可太客气了!” 孙德亮:“以后每天上午,我会让人按时把宣传稿送过来,张小姐只需照着广播就行,剩下的时间,张小姐尽可以挑些轻松的音乐放一放,也算是活跃活跃咱们白山馆的气氛嘛!” 张兰笑道:“那就多谢孙馆长了!” 孙德亮:“以后张小姐在这里尽可以自在一点,这边有个冰箱,里面吃的喝的张小姐随便用,这边还有张床,张小姐要是累了也可以歇一会儿,看守就在门外,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跟他讲!”孙德亮转向身后的看守:“听见没有,以后伺候好张小姐,不得有误!” 看守连忙立正:“是!” 孙德亮转过头:“张小姐,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兰一笑:“孙馆长,谢谢您了!” 孙德亮满脸堆笑:“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那……张小姐,您……就从今天开始吧?” 张兰向孙德亮一个媚笑,点了点头。 孙德亮和看守走出房间,刚带上房门,孙德亮便转身对身边的看守低声道:“你听好了,以后每天你就在这儿给我好好盯着张兰,照顾好她!” 看守:“是!孙馆长,卑职不知道您所说的照顾,是指……” 孙德亮:“这个张兰,她过去曾经与党国很多高层过从甚密,知道的秘密太多,这一次嘛,本来以上面的意思是要这个的!”说到这里,孙德亮伸手做了个“咔嚓”的动作,随后继续道,“不过考虑到这个女人的口风还算紧,而且他跟已故的戴总长甚至老头子,都曾经有过一腿,万一上面哪天想起她来,到时不好交代,所以,李圣金他们就把这个女人送到咱们白山馆来了,哼,这可是个烫手的洋山芋啊!” 看守:“是!卑职明白了!” 孙德亮:“你只要给我看好了她,尽量不要让她跟别的犯人、看守接触,明白吗?” 看守连忙点头:“是!” 孙德亮点点头,回身又看了广播室一眼,转身离开。 广播室里,张兰依旧悠闲地转着,饶有兴趣地东摸摸西看看。她拉开冰箱,里面有各种酒和一些食品,张兰一笑,给自己倒了杯酒,端着酒杯继续四处浏览。 突然,广播室一处角落里放着的一摞唱片吸引了张兰的目光。张兰眼睛一亮,走到那摞唱片前抽出一张唱片,“噗”地一下吹掉上面的尘土,看了看唱片上的字样,满意地一笑,然后转身将唱片安放在留声机上,打开开关,将探针拨到唱片上,留声机开始转动,悠然的古典音乐声缓缓响起。 张兰将桌上的话筒凑近留声机,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腿跷在桌子上,微闭起眼睛,嘴里一边哼着,一副悠闲的神情。 放风广场上,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一阵“刺刺啦啦”的电流声从高处的大喇叭里传来,众人都是一愣,紧接着,一阵优雅的古典音乐响起。犯人们纷纷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高处的大喇叭,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优雅音乐里。 广场边上,老涂、六子和老钱等几个正在抽烟闲聊的看守听到音乐声也都是一愣,几个人怔怔地看向大喇叭。过了半晌儿,六子怔怔地问道:“哎老涂,我说,这……这放的啥啊?” 老钱也是一副丈二和尚的样子:“对啊,这以前每天放的不是国歌,就是党歌,今儿是怎么了?咋放起西洋小调来了?” 老涂撇撇嘴:“你们几个不知道了吧,广播室来新人了。” 老钱和六子等人一脸惊讶:“来新人了?谁啊?” 老涂:“张兰!就是前两天弄进来的那个女明星!” 六子和老钱都是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 老钱:“我说老涂,怎么把张兰弄广播站去了?广播室那地方怎么弄了个犯人进去啊?” 老涂:“你们不知道了吧,你们知道这个张兰是干什么的吗?” 六子一愣:“干什么的?不就是一演电影的吗?” 老涂:“狗屁!我告诉你们啊,张兰这女人可了不得,那后面的关系深了去了!”老涂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们,这个张兰,跟上面好多高官都有过一腿,我听人说,甚至连咱们已故的戴总长都跟她有过一段儿!” 老钱瞪大了眼睛:“真的?那……那怎么还把她关到这儿来了?” 老涂:“俗话说,有一福必有一祸,这女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我听说啊,戴总长死了以后,上头的意思本来是要干掉她,但考虑到万一哪天某位大人物又想起她来,不好办,所以就给关到这儿来了!” 老钱点头:“我说呢!不过要说张兰这小婊子,那脸蛋儿,那身段儿,还真……”老钱说到这里,嘿嘿淫笑着。 老涂勺了老钱一个瓢:“你省省吧,想要活命别打这女人的主意?” 老钱:“我知道,想想还不行啊,嘿嘿!” 几人淫笑,都抬起头来,望向广播室的方向,优美的音乐声依旧回荡在放风广场上。 A此刻静静地坐在广场一角的长椅上,听着悠然的音乐。 这是一个有三四个篮球场大小的广场,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能够囊括眼中。一号楼的三十多号人分成了几个聚集处。 有一堆人聚集在水槽周围,那水槽应该是一个饮水处,水槽边有一个水泵,有人已经把水槽中的水放掉,重新打压出新的地下水来,用手捧着饮水。 东南角则是另外一堆人,以一张并不高的石头方桌和几条石凳为中心,有人从地上捡起石头摆放在石桌上,似乎是在玩什么游戏。 A转过头继续观察着,广场的另外一头还有一堆人聚集在东北角,靠近二号楼和三号楼之间的位置上,懒洋洋地要么坐在地上,要么坐在地上几条不高的石凳上面抓抓挠挠的,显得无所事事。 最后一堆人则是距离步入放风广场铁门不远处的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的位置,人数较少,只有七八个人,同样是无所事事的。 广场中间有一个篮球架,几个身高体健的犯人正在打篮球。A抬起头来,在他的不远处,陈文海似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瞟着。 这已经是张海峰进入白山馆的第三天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张海峰的整个越狱行动没有任何进展,当然,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进展。望着眼前这个暂时还捉摸不透的陈文海,张海峰不清楚他究竟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同志,还是敌人精心布下的一颗棋子?张海峰不得不反复思忖! 一号楼的放风持续了半小时左右。看守的哨子声响起,喊道:“放风结束,所有人排好队!” 大伙儿起身排好队,A站在队伍中,陈文海站在远处队伍中。这时,老涂带着几个看守过来,看守手里拿着剃头的推子。老涂大声喊道:“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是一号楼洗澡时间,所有人都给我动作快点,回牢房拿上洗漱用品,到大堂集合,现在听我的命令,向右转,开步走!”整个队伍向牢房的方向走去。 看守打开108的牢门,陈文海和张海峰走进房间。片刻,陈文海拿好东西出去了,离开房门时,陈文海有意无意地回头瞟了瞟A。 房间内只剩下A一个人,张海峰眉头紧锁,迅速从腰上取下工具,试图藏在床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塞回了裤腰上。外面的看守在喊:“拿好东西赶快出来,磨蹭什么?” 张海峰拿上洗漱用品,迅速出了房间。 白山馆的洗澡室。 一号楼的犯人们被带了进来。看守老涂吼叫着:“快脱衣服,所有人给我听着,给你们10分钟的时间,必须洗完!” 大伙儿赶忙开始脱衣服,A背对着大家也开始脱,脱到裤子的时候,A犹豫了一下,然后迅速从裤子边上将工具取了出来,塞进自己的嘴里。A的动作非常隐蔽,没有人注意,但是有一个人却一直在后面盯着A。就在A脱下裤子的一刹那,A猛然发觉自己腰部已经被那件工具印下了一个痕迹,A迅速用手捂住。陈文海一直在观察着A,这个动作仍然没有逃过陈文海的眼睛。 老涂催促着:“快点,脱好衣服的赶紧进去!” 众人走进洗澡室,A也随着人群快步走进洗澡室。只剩下陈文海了,见大伙儿都进去了,陈文海飞快地跑到A的衣服旁边,开始翻动A的衣服。 旁边的看守六子吼道:“陈文海,你干什么?” 陈文海抬起头来,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六子一愣。老涂一拉六子,示意别管,六子便不再说话。 老涂拉着六子:“走走走,抽根烟去!” 两人出去了,陈文海继续搜查着,突然,他在A的裤带上发现了一个被划开的小洞,陈文海仔细检查,但里面没有东西。望着这个小洞,陈文海眉头紧锁,良久,他放下衣服进了洗澡室。 洗澡室内蒸汽蒙蒙,陈文海在A的旁边找了个位置,一边洗澡一边观察着A。 A显然非常警觉,由于腰上被那件工具印了一个印子,A一直背对着大家。陈文海翻过来掉过去地观察着,A隐蔽得很好,他什么也没有看到。陈文海眼珠转了转,拿起自己的肥皂,趁大伙儿不注意,悄悄地扔进了下水沟,然后径直走向了A。A回过头来,但右手还捂着腰间的印记。 陈文海赔笑:“张先生,我肥皂掉了,能不能借你的肥皂用一下。” A没有回答,左手拿起肥皂递给陈文海。 陈文海故作客气地:“谢谢啊,谢谢!” 但就在陈文海伸手去接肥皂并且马上要抓住的时候,陈文海假装一滑溜,肥皂突然掉了下去,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A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接住了肥皂,但也就是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A腰部的印子露了出来! 陈文海一下子看到了这个印子,愣住了。A也呆住了。片刻,陈文海不露声色地接过肥皂:“张先生,谢谢啊,谢谢!” 陈文海回到自己的喷头下,阴阴地笑了。 第2章 陈文海被老涂带进徐行良的办公室。 老涂:“徐头儿,人带来了!” 徐行良点了点头,老涂知趣地将房门带上。 陈文海不卑不亢地:“徐科长!” 徐行良:“陈先生,请坐吧!” 陈文海在沙发上坐下。 徐行良:“这两天,张海峰那边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陈文海冷静地回答道:“我正在试图接近他,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徐行良点了点头,语气不阴不阳:“陈先生,看来……你还要再加把劲儿啊!” 陈文海看了看徐行良:“这就不劳徐科长操心了,不过有件事情我很想知道!” 徐行良:“请讲!” 陈文海:“徐科长,如果我能查出张海峰的底细,你怎么保证放我和吴晓婉离开白山馆?” 徐行良:“这个陈先生不必担心。” 陈文海哼的一声冷笑。 徐行良:“怎么?” 陈文海:“徐科长,我看还是这样吧,如果我查清了张海峰的底细,你们先放我和吴晓婉出去,然后我再告诉你们想要的答案!” 徐行良脸色一沉:“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个道理我想陈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陈文海:“那好!我可以退一步,到时候先给你们一部分答案,只要兑现承诺,剩下的部分我和吴晓婉安全以后,就会告诉你们!” 徐行良眼睛里浮现出一股杀气,但只是片刻,立刻又慈祥起来,话锋一转:“陈先生,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了?” 陈文海听了徐行良的话,猛然间一惊,但陈文海迅速恢复镇定,不屑地瞟了瞟徐行良,淡淡地说道:“徐科长,你觉得会有这么快吗?” 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片刻,徐行良微微一笑:“好吧,陈先生,你说的那件事情我会认真考虑的!” 陈文海:“好!那我就等徐科长的好消息了!” 徐行良:“不用客气,陈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文海:“还有就是吴晓婉,她现在怎么样?” 徐行良:“这个你尽管放心,吴小姐一切都好,我们已经为她安排了一个单独房间,就在这个楼的地下室,有专人看守,我们会替你照顾好她的!” 陈文海讽刺道:“那就多谢了!” 看守老涂带着陈文海从徐行良的办公室走出来,沿着长长的走廊来到楼梯拐角,陈文海不由自主地向楼梯下方望去,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此刻就关在下面的牢房里。 老涂道:“别看了,吴小姐一切都好,你办完了事儿就可以见到她了,快走吧!” 陈文海又看了一眼,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第3章 一号楼108牢房内,A静静地坐在房间内,A的手里握着那枚工具,眉头紧锁。这时,房间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A藏好工具,正襟危坐在床前。 看守老涂:“进去吧!” 陈文海走进房间,看守看也不看地关上牢门。陈文海坐到自己的床上,朝A笑了笑,A冷冷地看了看陈文海。 牢房外,白山馆的广播喇叭又是一阵刺耳的噼噼啪啪响动,又开始了每天的例行广播。声音回荡在白山馆内。 广播里是张兰甜腻腻的声音:“各位共军的同胞们,孙文先生建立的三民主义是伟大而正确的,值得为之奋斗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华民国在世界上的地位日渐隆升,国家百废待兴,我们应该抛弃那些不现实的理论,把每个人的才华都投入到恢复生产中去,所谓的共产主义,只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空想理论,你们的马列主义,本身就是自相矛盾、漏洞百出的,党国是宽容的,只要你们迷途知返、痛改前非,我们会不计前嫌……” A面无表情地坐在牢房中,陈文海坐在对面,听到这里,陈文海撇了撇嘴,似乎对大喇叭里面的宣传极为不齿——A注意到了陈文海这个细微的动作。 张兰的声音还在持续着:“各位共军的同胞们,你们都是精英,如果你们弃暗投明,和党国走在一起,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国家的恢复之中……” 陈文海似乎听不进去了,抬起头看着A,A也抬起头看着他。陈文海向A笑了笑:“张先生,我们聊聊吧!” 张海峰不置可否。 陈文海:“张先生,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会进来!当然了,对这个我也不关心,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是狱友,同处一室,有件事情我想问一问张先生!” A依旧不说话,看着陈文海。 陈文海:“其实在进入白山馆之前,我对这座监狱就有一定的了解,有件事情不知道张先生是否知道?” A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用目光注视着陈文海。 陈文海:“白山馆自建馆以来,就从来没有一个囚犯能活着走出这里!” A:“陈先生,你想说什么?” 陈文海:“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是什么人,共产党也好,国民党也好,土匪恶霸也好,也不管你是真的犯了罪,还是被冤枉的,总之一句话,白山馆这个地方,只要你进来,除非你死了,才能出去!所以,我想告诉张先生的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必须同舟共济。” A:“你想离开白山馆?” 陈文海:“在这里,没有人不想离开白山馆!” A看着陈文海。陈文海突然凑近A,低声说道:“张先生,我有办法离开白山馆,不过,我需要一件工具!” A一皱眉头:“你说什么?” 陈文海一笑:“民国24年,我参加过白山馆的修建工作,所以,我了解这里的结构!只要能找到一件趁手的工具,我就完全有可能带你一起离开白山馆!” A听到这里,猛然间一震,瞪视着陈文海。陈文海也瞪视着A,两人久久没有说话。良久,A淡淡地说道:“陈先生,对不起,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带我离开白山馆,我还是希望通过正当途径离开这里,至少,我现在还不想死!” 陈文海愣住了:“张先生……” A打断陈文海:“陈先生,这样的谈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陈文海恨得牙根痒痒,心中暗道:“好你个张海峰,果真是狡猾至极!” 第4章 监狱长孙德亮办公室内。 孙德亮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桌上放着铺开的一堆张海峰的档案。 孙德亮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档案,良久,孙德亮拿起电话:“冯队长吗?你过来一下!”孙德亮放下电话,陷入沉思。 片刻,敲门声响起,冯彪推门走进房间:“孙馆长!” 孙德亮合上档案:“哦,冯队长啊,我想问问你,这两天,张海峰那边有什么情况没有?” 冯彪:“暂时没有,不过,弟兄们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在盯着他!” 孙德亮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冯彪啊,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张海峰打人的事情吗?” 冯彪:“卑职记得!” 孙德亮站起身,踱了几步:“那件事情,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些蹊跷!” 冯彪:“蹊跷?” 孙德亮:“不错!冯队长,你想一想,这个张海峰也曾经是我们党国的军人,他应该很清楚,在监狱无故殴打同牢犯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冯彪:“是,他一定知道!” 孙德亮:“可是,他那天为什么还要打陈文海呢?他这样做,难道会有什么好处吗?” 冯彪:“能有什么好处?不是马上就被关禁闭室了吗?” 孙德亮猛然间一愣,喃喃念道:“禁闭室?” 孙德亮皱眉思索,突然间似乎恍然大悟。 冯彪:“孙馆长,您怎么了?” 孙德亮回过神儿来:“冯彪啊,跟我走一趟?” 冯彪:“是!” 孙德亮带着冯彪和老涂来到禁闭室,孙德亮指了指:“打开!” 看守打开牢门,三人进去。孙德亮:“给我好好搜搜!” 冯彪:“是!” 冯彪和老涂两人开始仔细搜索。这间禁闭室只是一间长3米、宽15米的极小的屋子,经过仔细搜索,两人什么也没有发现。 冯彪站起身来:“孙馆长,什么也没有!” 孙德亮蹲下身子,开始翻看地上铺好的稻草。突然,他捡起几根稻草,上面沾满了血迹。这正是张海峰几天前吐出工具时吐出来的血迹。 孙德亮停下了手:“冯队长,这间禁闭室这两天还关过其他犯人吗?” 冯彪摇头:“没有!” 孙德亮点了点头:“嗯!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晚上对张海峰的审讯你没有下重手吧?” 冯彪一愣,马上回答:“没有!您不是都吩咐过了吗?就抽了几鞭子,连外伤都没有一处!” 孙德亮看了看手上的稻草,阴阴地笑了:“那……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冯彪看到稻草上殷然的血迹,张口结舌:“这……这……孙馆长冤枉,卑职确实没有下重手啊!” 孙德亮看到冯彪的样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冯彪,神色十分和蔼:“冯队长,我相信你。既然你没有对张海峰下重手,这血迹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张海峰吐的血!” 冯彪:“什么?吐的血?” 孙德亮:“老涂!” 老涂:“在!” 孙德亮:“那天晚上,张海峰在殴打陈文海之前,曾经要求过单独牢房?” 老涂:“是!” 孙德亮笑了:“我明白了!张海峰一定藏了东西,而且就在他的胃里,他之所以殴打陈文海,就是为了能够被关进单独牢房,好吐出胃里的东西!” 老涂和冯彪交换了个眼神儿,两人面面相觑。 老涂结结巴巴:“孙馆长,可是……可是我们已经给张海峰做过洗胃检查!” 孙德亮:“你以为张海峰是什么人?张海峰要想带点东西进来,就凭你们几个能查得出来吗?快,马上去108!” 冯彪和老涂立正:“是!” 一号楼108牢房的大门被打开,老涂带着六子冲了进来。 老涂:“起来,都起来,站到一边去!” 陈文海和张海峰都愣住了,但还是站到了墙边。冯彪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给我搜,仔仔细细搜!” 老涂:“是!” 老涂和六子走上前去,开始搜A的床铺。 A一下子惊呆了,他看了看门口的冯彪,冯彪冷笑着,瞪视着张海峰。A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右手,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A的右手——是陈文海。A没有动。 老涂和六子在仔仔细细搜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最后全部搜查完毕,失望地向冯彪摇了摇头。 冯彪走上前来:“搜他身上!” 老涂和六子把张海峰拉过来,开始一寸一寸地搜查A的身上,头发、口腔、上衣、袖子,终于,老涂的手滑过A的腰部,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 冯彪走上前来:“手里握的什么?” A没有回答,老涂一把抓住了A的左手,掰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冯彪:“右手!” 老涂抓住A的右手,试图打开A紧握的拳头,A使劲儿,老涂一用力,手还是被打开了,但完全出乎冯彪的意料,A的右手中依旧什么也没有。 冯彪一下子呆住了,老涂和六子也都愣住了。 老涂:“冯头儿,怎么办?” 冯彪怒道:“我们走!”说完,冯彪气呼呼走出房间,六子和老涂交换了一个眼神,也离开了房间。“哐当”一声,门被锁上了。 A这时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陈文海。陈文海正向A笑,同时打开手掌,那枚工具此刻正在陈文海手掌中。原来,就在刚刚老涂搜索到最危急的时候,陈文海突然凑近,一把握住了A的手,从A的手中硬将工具抢走了,而这个时候A根本无法对抗! A静静地望着陈文海,沉声道:“还给我!” 陈文海一笑,摇了摇头,退了一步,到了门口,A“噌”地一下扑了过去,陈文海还没有反应,A已经一把掐住了陈文海的咽喉,也就在同一时间,陈文海将握着工具的手从牢门的观察口伸了出去! A一下子明白了,不敢再做动作,只是怒目瞪着陈文海。 陈文海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断断续续:“你……可以……杀了我,但……只要……我一松手……” A完全呆住了,没有回答,依旧怒视着陈文海,但手上的力道不觉地松了。 陈文海用手捂住脖子,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张先生,如果我想要出卖你,刚才就把这件东西给冯彪了!” A不置可否地看着陈文海。 陈文海举起那枚工具,缓缓问道:“张先生,这件东西你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A眉头紧锁,看着陈文海,没有回答。 陈文海笑了:“好!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那这件东西我先替你保管!” 第5章 冯彪回到孙德亮办公室,将刚刚的搜索情况汇报给孙德亮,孙德亮眉头紧锁,喃喃道:“难道……是我判断错了?” 孙德亮百思不得其解。冯彪也在凝神苦想,突然,他眼睛一亮:“孙馆长……” 孙德亮抬起头来。 冯彪继续:“卑职以为,张海峰之所以在禁闭室吐血,可能……可能不是他吞了东西进来的原因!” 孙德亮:“哦,那是什么原因?” 冯彪:“卑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孙德亮:“什么事情?” 冯彪:“那天晚上,卑职和老涂带张海峰到您的办公室,路上遇到了徐行良,不知道为什么,徐行良那小子打了张海峰一拳!” 孙德亮:“你说什么?徐行良打了张海峰?” 冯彪:“是!而且徐行良那兔崽子下手重得很,张海峰当时就吐血了!” 孙德亮眯起了眼睛,沉吟了片刻,喃喃道:“徐行良?” 孙德亮抬起头来,骂冯彪道:“你怎么不早说?” 冯彪:“这个,卑职……” 孙德亮打断冯彪:“好了好了,这事儿你就先不用管了!” 冯彪:“是!” 孙德亮踱了几步,站住:“不过,张海峰的事情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李处长那边对这件事很重视!” 冯彪:“是,卑职明白!” 冯彪离开后,孙德亮在原地站了许久,喃喃自语:“张海峰!” 这时,窗外隐隐的雷声传进来,孙德亮抬头望去,窗外乌云滚滚,山雨欲来。 深夜的108牢房,电闪雷鸣之中,A静静地躺在床上,窗外的夜空乌云滚滚,不时有闪电划破夜空。朦胧之中,A似乎再次看到武装攻打白山馆的那一幕,敌人的机枪扫过,同志们一片一片地倒下……A“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大汗淋漓。A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猛一抬头,只见陈文海阴阴地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神色诡异地看着自己。 陈文海淡淡地问道:“怎么?张先生做噩梦了?” A没有回答,看着陈文海。 陈文海的手里拿着A的那枚工具,他将那枚工具举到A的眼前:“张先生,我现在终于知道你进白山馆是干什么来了!”陈文海盯视着A,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来执行任务的,对吗!” A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惊呆了。 陈文海一笑:“张先生,不要紧张,我慢慢告诉你!” 陈文海把玩着那件工具,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东西应该绝对不属于白山馆,而是张先生你,从外面带进来的,对吗?”陈文海顿了一顿,继续道,“白山馆有最严格的入狱体检,要想把这样的一件工具带进来,恐怕绝不容易吧?而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它吞到胃里,这也恰恰可以解释为什么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就要动手打我,并且要求独立牢房,原因很简单,你要把这件东西吐出来,否则,你当时就会有生命危险,对吗?” 陈文海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继续把玩着那件工具:“张先生,这么精巧的工具,我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我想,它应该绝对不属于一般人所有吧?这件工具我研究了很久,思来想去,在白山馆这个地方,它恐怕只有一个功能,就是帮助你来越狱,对吗?” A看着陈文海,没有回答。 陈文海:“张先生,你进白山馆的时候就带了这样一件东西,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进白山馆就是为了离开这里!所以,你的任务是——来救人的!” 陈文海目光逼视着A,两人良久的沉默。 A:“你到底想要什么?” 陈文海:“没什么,我想和张先生合作,一起离开这里!” A:“如果我不答应呢?” 陈文海一笑:“你会答应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对吗?张先生慢慢想,我会等你的!不过你记住,不要试图从我手里抢走这件东西,即便睡觉的时候,我也会把这件工具放在嘴里,只要你敢动手,我就把它吞下去,到时候即便你杀了我,也不可能再拿回这件工具。”陈文海说完,站起身,“好了,时候不早了,张先生也早点休息吧!” 陈文海说完上了床躺下,黑暗中,两人都仰面躺在床上,都睁着眼睛,各怀心事。 陈文海笑着喃喃念道:“晓婉,等着我,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第6章 清晨,白山馆一层院子,陈文海被黄茂才带到一辆吉普车前。黄茂才拉开车后门:“陈先生,请上车!”陈文海向车中看去,徐行良正端坐在后排坐椅上。 徐行良礼貌地一指自己身边,说道:“陈先生,请吧!” 陈文海:“徐科长,这是什么意思?” 徐行良:“我们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文海警觉地:“什么地方?” 徐行良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陈先生,请!” 陈文海犹豫了一下,钻入汽车,坐在徐行良身边,两人谁也没再说话。黄茂才坐上司机的位置,汽车开出白山馆。 黑色轿车行驶在白山馆附近的盘山公路上。陈文海坐在车内,晨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徐行良看了看陈文海,缓缓道:“陈先生好久没出来了,怎么样?外面的空气不错吧!” 陈文海看着窗外,没理徐行良。 车子继续行驶,陈文海动情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入神。 徐行良:“陈先生,自由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吧?” 陈文海脸颊抽动了一下,撇撇嘴,没理徐行良。也不知行驶了多久,汽车在山路边一处缓坡旁停了下来,缓坡下方几十米外是一片湖面,附近站着七八名持枪警卫。 徐行良下车,亲自替陈文海打开车门:“陈先生,请下车吧!” 陈文海下了车,观察了一下环境:“徐科长,你到底要干什么?” 徐行良笑道:“看来陈先生还真是急性子啊,走吧,到了前面你就知道了,陈先生,请!” 徐行良向前走去,陈文海走在中间,黄茂才殿后。三人沿着缓坡向下走出十几米,一片湖面出现在两人下方。突然,陈文海一愣,猛然站住。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湖边,在看守黑鱼和土狗的看护下,一名女子静静地站在湖边,她背对着陈文海,在水光映衬下显得婀娜美丽,正是陈文海的妻子吴晓婉。 吴晓婉回过头来,陈文海完全愣住了。 吴晓婉:“文海?是你?” 陈文海:“晓婉!” 徐行良看到眼前情景,微微一笑,一伸手,黄茂才递过来手铐钥匙,徐行良上前亲自打开陈文海手上的手铐。徐行良一边开一边淡淡地说道:“陈先生,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你的妻子吗?我把她给你带来了!去吧,好好聊聊,你们有半小时的时间!”徐行良说完,一挥手,黄茂才、黑鱼和土狗等人随他一起离开。 湖边只剩下陈文海和吴晓婉,二人相对而立。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良久,陈文海上前深情地抚摸着吴晓婉的脸,随后一把抱过吴晓婉,两人相拥而泣。 远处,徐行良和黄茂才站在湖边不远处的山坡上,静静地注视着湖边的两人。徐行良一言不发,嘴角带着一个微笑,显得胸有成竹。 黄茂才:“我说徐头儿,不就是让他们夫妻俩见个面吗,干吗还找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地儿啊?” 徐行良一笑:“你不觉得,陈文海这个人跟张海峰很像吗?” 黄茂才:“张海峰?” 黄茂才思索片刻:“对对对!这两个兔崽子,都是他娘的软硬不吃!” 徐行良:“不过,他们两个唯一不同的是,陈文海还有一个致命的软肋!” 黄茂才点头:“您说的,是他的妻子吴晓婉!” 徐行良:“不错!可以看得出,陈文海对吴晓婉的感情是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所以,我们要想彻底控制住陈文海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在他的情感上再加一把火,一旦陈文海的情感冲破理智,张海峰的事情他就会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 黄茂才一愣:“徐头儿,您是说,张海峰那边陈文海已经查出了什么?” 徐行良回头看黄茂才,淡淡地反问道:“你说呢?” 黄茂才满脸狐疑,看了看徐行良,徐行良微笑着看着下面,一脸胸有成竹。 此刻,陈文海和吴晓婉相拥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吴晓婉:“文海,我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吗?” 陈文海:“会的,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我会和你一起白头到老!” 吴晓婉点头:“文海,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不能再陪你了,我也会化作一只候鸟,回到我们的家乡,在那里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的!” 陈文海:“不许胡说,不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陈文海深情地抱住吴晓婉,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黄茂才不阴不阳的声音:“陈先生,到时间了!” 陈文海和吴晓婉都是一愣,两人深情地对视,恋恋不舍。 黄茂才一挥手:“送吴小姐回去。” “是!”黑鱼土狗上前拉住吴晓婉,陈文海和吴晓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吴晓婉:“文海!” 黑鱼和土狗:“行了,行了,走吧!” 两人仍然挣扎着,黑鱼土狗拉走吴晓婉,两人紧握住的手一点点滑脱,吴晓婉最终被拉走了。 陈文海兀自保持着最后的姿势,神色痛苦。眼看着吴晓婉被带走,陈文海双手抱头,神色痛苦地坐在了地上。 徐行良站在后面,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情景,直到吴晓婉被带走。 徐行良向黄茂才几人挥了挥手,黄茂才等人离开,湖边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徐行良和陈文海两人。 徐行良走到陈文海身边坐下,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陈文海。 徐行良神色温和,像老朋友一般:“抽支烟吧!” 陈文海颤巍巍地接过烟,徐行良为他点上,陈文海大口大口地吸着。徐行良看着陈文海的样子,微微一笑,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湖边,一时间谁也不说话。良久,徐行良缓缓道:“陈先生,你的身份虽然是共产党,是我的敌人,但是,在白山馆里你也是我最敬重的一个犯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文海痛苦地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因为你有信仰,百折不挠,同时,你有情有义,从你对你太太的感情我就可以看出来,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所以,我敬佩你!也羡慕你!羡慕你有这么一个真心相爱的女人!” 陈文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徐行良说到这里,有些伤感。顿了一顿,才继续道:“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帮我查清张海峰的底细吗?” 陈文海:“这是你的职责!” 徐行良凄然一笑,摇了摇头:“职责?不错!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陈文海一愣,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真正的原因,我和陈先生一样,也是因为一个女人!” 陈文海:“也是因为一个女人?” 徐行良感慨地说道:“是啊!十年了,只要张海峰存在一天,我就不能得到那个女人!所以,陈先生你明白了吧,这件事情我是在真心帮你,同时,也是在帮我自己!” 陈文海:“你说的……是真的!” 徐行良缓缓点了点头,一脸真诚:“陈先生,张海峰这个人绝非一般人物,在白山馆,我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对付得了他,你们两个人都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智力水平,同时,你们也都有常人所不具备的坚韧,所以陈先生,这件事情我拜托你了,只要你能帮我查清张海峰的底细,到时候我会亲自送陈先生和吴小姐离开白山馆!还有我和我心爱的女人,我们一起离开白山馆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 陈文海看着徐行良,良久,点了点头:“好!徐科长,我答应你!” 徐行良感慨地伸出手来:“一言为定!” 办公室里,徐行良坐在桌后,若有所思。 黄茂才:“徐头儿,今天下午咱们让陈文海和她老婆见的这一面,您觉得……会有效果吗?” 徐行良沉吟片刻,说道:“我想,我真心对陈文海,他也不会辜负我的!皮鞭棍棒确实可以使很多人屈服,但要想让他们真心帮你,还是得以心换心啊!” 黄茂才:“徐头儿说的是,那……陈文海那边,有什么反应?” 徐行良:“我想,他应该已经动心了!” 黄茂才点了点头:“对了徐头儿,如果那个陈文海真跟我们合作,查出了张海峰的底细,您准备怎么处理他和吴晓婉,还真把他们俩放出去?” 徐行良一笑:“人而无信,不可知其也!即便是对我们的敌人,也要言而有信,黄茂才,你记住,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能学李处长!” 黄茂才:“是!卑职明白!” 第7章 深夜的108牢房里,陈文海和A各自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两人都辗转难眠。囚室内死一般的宁静,有大皮靴的声音由远及近。老涂的手电筒亮光从牢门窗口扫进来,照了照床上的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去。 A翻了一个身,陈文海突然道:“张先生,你也睡不着吧?我们聊聊天吧!” A睁开眼睛:“不知道陈先生想聊什么?” 陈文海:“张先生,你……有女人吗?” 张海峰微微一怔:“女人?” 陈文海:“是啊!女人!心爱的女人?” A看着上铺。 陈文海喃喃说道:“张先生,我告诉你,这世界上的女人成千上万,但就会有那么一个女人,从你第一眼看见她你就会知道,这个女人是你的,你会疼她、爱她,为了这个女人,你可以付出你的一切,甚至你的生命……不知道张先生的生命里有没有过这样一个女人?” A听着陈文海的话,愣住了。 陈文海:“张先生,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吧,我的妻子也被关在白山馆,我很爱她,我一定要救她出去。所以,张先生,我希望我们能合作,一起离开白山馆!” A:“要是我不答应呢?” 陈文海:“不答应?那……我就不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张先生,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陈文海长出了一口气,“睡吧!” 黑暗中,A的眉头紧锁。 同一时间,审讯楼地下牢房内,陈文海的妻子吴晓婉坐在床头,默默垂泪。窗外,看守黑鱼趴在观察口看着吴晓婉,看了一阵儿,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黑鱼回到警卫室,土狗迎上来:“黑鱼哥,那小妞怎么样了?” 黑鱼:“他奶奶的,都哭了好几天了,小娘们儿的眼泪就是多。” 土狗:“黑鱼哥,你说咱俩是不是大材小用了?怎么说咱们都是徐头的左右手啊,派咱们在这里看着一小妞?你说是啥意思?” 黑鱼:“你脑子里就是缺根筋,这说明那小妞很重要!” 土狗连连点头:“重要!是他奶奶的挺重要的,那小妞胸口那一对……嘿嘿,真他娘的重要得要人老命!”土狗一边说一边用手比画着,满脸淫笑。 黑鱼笑:“怎么啦小子?忍不住啦?你去啊,我给你把风!” 土狗:“黑鱼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哪敢啊,这要是让徐头知道了,还不毙了我?” 黑鱼:“你个卖批!有色心没色胆的东西!” 土狗傻笑着:“哎对了,黑鱼哥,你说如果这小妞自己愿意呢?徐头还会不会……” 黑鱼:“自己愿意?你也不看看你那副德行!” 黑鱼突然之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哎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想到啥主意了?” 土狗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一粒黄豆大的药丸。 黑鱼:“这是……” 土狗:“嘿嘿,这是小的孝敬您的,这可是好东西,我找三号楼郑小眼要的,听他说这玩意儿吃下去,管她什么贞洁烈女都能随便整!而且……药散了以后,还不记得。” 黑鱼:“真的?” 土狗:“那还能有假?郑小眼那小子那点本事,黑鱼哥你还不知道?” 黑鱼嘬着牙花子:“娘的,真有你的!” 土狗:“这小妞不是一天都不吃东西吗?这会儿也该饿了,一会儿咱们给她送饭的时候,只要……”土狗说到这里,做了个手势。 黑鱼哈哈大笑:“好小子,一会儿我弄完了,也让你小子过过瘾,我在外面给你把风!” 土狗:“谢谢黑鱼哥,谢谢黑鱼哥!” 两人相视淫笑起来。 10分钟后,黑鱼和土狗一脸坏笑地走进了吴晓婉的牢房。土狗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小碗粥和几碟小菜。 土狗上前道:“吴小姐,你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来,这是上头吩咐特意给你做的夜宵!” 土狗将托盘放在小桌上,把粥递到吴晓婉面前:“来,拿着!” 吴晓婉摇了摇头:“我不吃,你们端走吧。” 黑鱼:“吴小姐,还记恨我们哪,那天冒犯了吴小姐,也不是我们的意思!那天实际上……” 吴晓婉:“住嘴!我不吃,你们把东西拿走,出去!” 土狗脸上挂不住了,骂道:“他奶奶的,你个小婊子!” 黑鱼拦住土狗,勉强地笑了笑:“吴小姐,还是乖乖吃了吧,大家都行个方便,要不然,别怪我们动粗灌你喝下去。” 吴晓婉:“我不吃,我不吃。你们拿走!给我滚!” 黑鱼怒了:“他奶奶的,给脸不要脸,土狗,你给我按住了,老子就不信了,还想跟老子玩儿绝食?” 土狗上前就抓住了吴晓婉,吴晓婉大声呼叫:“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土狗按住了吴晓婉,黑鱼拿起那碗粥,使劲想往吴晓婉的嘴里灌,吴晓婉左躲右闪,黑鱼狞笑着,突然,吴晓婉一口咬在了黑鱼的手上,黑鱼手一松,一碗粥全都掉在了地上。黑鱼大怒,一记耳光就打在了吴晓婉的脸上,吴晓婉扑倒在床上,黑鱼上前拉起吴晓婉:“他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吴晓婉拼命挣扎,黑鱼撕下了吴晓婉胸前的衣服,黑鱼和土狗眼睛一下子直了。黑鱼眼睛里冒起了淫邪的光:“土狗,你出去给我看着!” 土狗愣住了:“黑鱼哥!你……” 黑鱼骂道:“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了,我整不了你一个小娘们儿!去给我把风!” 土狗:“是!” 土狗退出去了,黑鱼锁上了门,淫笑着扑向吴晓婉,吴晓婉大声呼救。 土狗在外面,透过观察口贪婪地往里面看着,从囚室内传来了吴晓婉凄厉的喊叫声。土狗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只手拍在了土狗的肩膀上,土狗晃了晃肩膀,嘟囔道:“别捣乱!” “土狗,看什么呢?”身后传来徐行良调侃的声音。土狗回过头来,一下子吓呆了:“徐……徐头儿!” 身后,徐行良笑吟吟地站在后面。 房间内,黑鱼正在蹂躏着吴晓婉,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黑鱼大怒:“他奶奶的,还没完呢,你小子急什么!给我等着!” 门外,土狗见黑鱼不开门,徐行良挥了挥手,“通”的一声,门被徐行良的手下一脚踹开了,黑鱼回过头来破口大骂:“他奶……”黑鱼呆住了,只见徐行良带着两名手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战战兢兢的土狗。 黑鱼慌慌张张提上裤子下了床。徐行良不温不火:“黑鱼兄弟,快活啊?” 黑鱼:“徐头儿,我……我……” 看到徐行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黑鱼腿一软,一下子就跪下了:“徐头儿,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徐行良根本不理会黑鱼,径直走到吴晓婉面前:“吴小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说完,徐行良转过头来,黑鱼吓得连连磕头:“徐头儿,饶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徐行良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摇了摇:“不要求我,你要问问吴小姐愿意原谅你吗?” 黑鱼赶忙面向吴晓婉:“吴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吴晓婉只是哭泣。徐行良从口袋中拿出白手套,缓缓戴上,微微一笑:“看来,吴小姐不愿意原谅你啊!”说完,徐行良掏出了手枪,黑鱼脸色一下子变了:“徐头儿,徐头儿饶命啊,饶……” “砰”的一声,枪响了,黑鱼头部中弹,倒下。屋内众人全都惊呆了。 徐行良收起枪,走上前去,拿起一件衣服,温柔地替吴晓婉披上,声音温和:“吴小姐,请你原谅,都是我管教无方,冒犯你的人我已经处决了,请你务必不要往心里去。” 吴晓婉完全呆住了,什么也没有回答。徐行良回过头来:“把尸首拖出去!” “是!”两人上前将黑鱼的尸体拖了下去,一旁的土狗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筛糠。 第8章 深夜,徐行良站在孙德亮办公桌前,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孙德亮。 孙德亮:“什么?怎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这乱子可捅大了!” 孙德亮急得在屋子里面直转悠:“我怎么向李处长交代?怎么向李处长交代啊?” 徐行良反而显得异常冷静:“孙馆长,您别着急,这件事情应该还是可以控制的!” 孙德亮:“可以控制?” 徐行良:“对,我已经当着吴晓婉的面处决了黑鱼,相信可以暂时震住局面,不过这件事情要想彻底解决后患,恐怕……”徐行良沉吟思索。 孙德亮:“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万一那个吴晓婉自寻短见,陈文海那边……” 徐行良:“孙馆长说得不错,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不过,只要我们设法稳住吴晓婉,陈文海一旦完成任务,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到那时候,连陈文海都没有用了,更别说吴晓婉了!”<dfn>http://www.99lib?net</dfn> 孙德亮:“徐科长说得不错,不过,你有什么办法能稳住吴晓婉?” 徐行良:“只要孙馆长答应我一个条件!” 孙德亮:“你尽管讲!” 徐行良:“我想调用那个和张海峰同期收押的女犯人,张兰。” 孙德亮一愣:“张兰?那个电影明星?” 徐行良:“不错!我希望能够让张兰去开导吴晓婉,暂时稳住她!” 孙德亮显得很犹豫,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来道:“徐科长,我的意思,能不能……派个别的女犯人去?” 徐行良摇了摇头:“孙馆长,这件事情,张兰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孙德亮:“怎么讲?” 徐行良:“以吴晓婉目前的情况,贸然派个陌生人过去,恐怕很难接近她,而张兰是个名人,吴晓婉肯定也认识她,我们让张兰看住吴晓婉,再伺机想办法开导她,这样,只要吴晓婉不寻死,陈文海那边就好办,我们可以暂时封锁住消息!” 孙德亮思索良久:“好吧,那就按徐科长说的办吧!” 徐行良:“是!多谢孙馆长!” 第9章 徐行良办公室,一名特务押了张兰进了房间。 看守:“徐科长,人带到了!” 徐行良挥挥手,看守识趣地退下,徐行良站起身:“张小姐,请坐!” 张兰打量着徐行良:“是徐科长啊,多日不见,徐科长还是这么潇洒!” 徐行良:“哦?张小姐还记得我?” 张兰:“徐科长这么风度翩翩的男人,我自然不会忘记!”突然话锋一转,“徐科长这么晚把人家叫来,不会是……还想请人家跳舞吧?” 徐行良一笑:“张小姐说笑了,这么晚打扰张小姐,是徐某人有事相求!” 张兰:“哦?徐科长请讲……” 徐行良沉吟了片刻,将吴晓婉的事情简单讲给了张兰,最后道:“事情就是这样,不知道张小姐愿意不愿意帮这个忙呢?” 张兰挑逗地看着徐行良:“不知道这个吴小姐和我们徐科长是什么关系呢?弄得我们徐科长这么上心?” 徐行良:“张小姐说笑了,吴晓婉只不过是白山馆的一个普通犯人!” 张兰:“哦,是这样啊!既然这个吴小姐和我们徐科长没什么关系,那我看……我就没必要蹚这趟浑水了吧?再说,作为一个女人,如果连这点事儿都看不开,死就死了呗!” 徐行良微微一怔,没想到张兰会婉言拒绝,徐行良不露声色地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张兰面前,笑眯眯地:“张小姐,你知道吗?在白山馆这个地方,让我欠你一个人情总比你欠我一个人情要好,对吗?” 张兰笑了,妩媚地伸手摸了摸徐行良的脸:“哟,徐科长,别生气啊,人家又没说不答应你!” 徐行良:“哦?这么说张小姐是答应了?” 张兰媚笑:“不过,徐科长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徐行良微微警觉:“什么事?” 张兰:“徐科长,别紧张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放我出白山馆的,我只想有机会徐科长能再请我跳支舞!” 徐行良凝视着张兰,良久,答道:“好,我答应你!” 张兰笑了。 10分钟后,看守打开吴晓婉的牢门,张兰在一名特务的看押下走进牢房。房间内,吴晓婉缩在床角,看到来人吓成一团,嘴里喊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张兰盈盈走入,走近吴晓婉。 吴晓婉惊恐:“你……不要过来!” 张兰笑着走过去:“小妹妹,你……不认得我吗?” 吴晓婉看清张兰的样子,一愣:“你……你是张兰?” 张兰在床旁边坐下来:“是我!” 吴晓婉显然愣住了:“你……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张兰无奈地一笑,在床边坐下。 张兰:“小妹妹,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如果你不嫌弃,就让我陪你聊聊天吧?” 张兰诚恳地看着吴晓婉,吴晓婉再次流下了眼泪。 张兰看着吴晓婉楚楚可怜的样子,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世界上最不幸的就是女人!唉,做女人的,命是男人的,身体是男人的,连要做什么也都是男人的……” 吴晓婉愣了愣:“你……说什么?” 张兰自兀自地:“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女人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吴晓婉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公平。” 张兰转过头,看着吴晓婉:“那是你习惯了。为了男人,女人必须守身如玉,必须要三从四德,男人死了,女人必须要守着男人的尸体一辈子孤苦伶仃。你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吴晓婉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张兰摇了摇头:“我是个做戏子的,别人看着光鲜、体面,其实还不是被男人当成玩物,高兴了就捧着你、护着你、爱着你,玩腻了就一脚踢到一边。” 吴晓婉:“张兰姐,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的!” 张兰:“你也有喜欢的男人?” 吴晓婉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他可以为我付出一切,哪怕是承受比死更可怕的耻辱。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张兰漠然不语,吴晓婉眼神中流露出幸福的感觉。两人沉默着,房间里烛光摇曳。 张兰轻轻笑了一下:“也许是我没有妹子这么好的运气吧。” 吴晓婉:“不是运气……” 吴晓婉没有接着说下去,张兰岔开这个话题,说道:“妹子,你觉得我美吗?” 吴晓婉:“当然美!” 张兰冷笑:“可我的身子被百十个男人糟蹋过!” 吴晓婉张大了嘴:“啊?” 张兰:“最开始我也想不通,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我这身子只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男人占有了这副臭皮囊,但占不去我的心。我活着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任何人。” 吴晓婉突然无声地哭了,张兰心疼地说道:“妹子,怎么了?姐姐说错话了吗?” 吴晓婉:“不是,姐姐说得很对。姐姐说的我以前也听人讲过,但今天听姐姐这么一说,却感触很多。” 张兰:“唉……女人为了自己活着,说得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有时候,女人为了自己这身臭皮囊的清白,说白了,就是为了自己所爱的那个男人,就要用自己的命来换……我觉得不值的。如果那个男人爱你,就该爱你的灵魂,而不是那副臭皮囊。” 吴晓婉:“可我……我做不到。” 张兰凑过身子,把吴晓婉轻轻搂着:“妹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吴晓婉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张兰抚摸着吴晓婉的头发,脸上也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张兰轻轻地给吴晓婉盖上被子,柔声道:“好了妹子,你也累了,睡会儿吧,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吴晓婉虚弱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张兰坐在吴晓婉旁边,独自发呆。良久,桌上的油灯灯花一爆,张兰一惊抬起头。 吴晓婉睁开眼睛,看见张兰问:“张兰姐,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张兰:“你尽管说!” 吴晓婉:“如果有一天,你能在这里见到一个叫陈文海的人,请你帮我转告他一句话。” 张兰点了点头。 吴晓婉:“你告诉他——候鸟。” 张兰喃喃自语:“候鸟?” 吴晓婉:“每年冬天,都会飞到温暖的地方去的,候鸟。姐姐,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张兰:“好的,我答应你。快睡吧。” 吴晓婉这才慢慢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张兰忧心忡忡地看着吴晓婉,不敢睡,靠在床侧,陷入了沉思。 第10章 天已经微微亮了,白山馆死一样的沉寂。岗楼上,巡视的警卫抖擞了一下精神,嘴里骂骂咧咧,继续巡视着。 审讯楼地下的牢房里,只有一盏油灯微弱的火光照着这件牢房。“滴答,滴答”,有滴水的声音在这个牢房回荡着。 张兰披着毛毯,睡得正香。吴晓婉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细微的滴水声继续着。张兰皱了皱眉,悠悠地转醒,她回头看了看,帮吴晓婉掖了掖被角,脸上露出疼爱的表情。“滴答,滴答”,张兰听到了这滴水的声音,她站起来,把油灯拨亮。转过头,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 吴晓婉面无血色,一动也不动,她的一侧墙上已经渗出了血迹。床脚处,鲜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那滴答声就是血液滴下来发出的声音。 一号楼108牢房内,陈文海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大喊了一声:“晓婉!” A也醒了,他静静地看着陈文海,只见陈文海呆呆地坐在床上,良久,陈文海才缓过神儿来。看到A正看着他,沉静地:“哦,我没事,没事儿!” 又是良久,陈文海才又躺下了。 徐行良匆匆走进审讯楼地下吴晓婉的牢房。牢房内站着几名看守,张兰站在房间一角,神色依旧镇定。 徐行良走到床边,拉开被子,吴晓婉静静地躺在床上,人已经死了。吴晓婉整个身子都浸泡在鲜血中,她的手腕已经被割开。徐行良抓起吴晓婉的右手,一使劲捏开,手掌中有一片小小的瓷碎片。 徐行良放下吴晓婉的手,回头看了看土狗。土狗吓得面无人色。 土狗:“徐……徐头儿,这……这不关我的事啊,是张兰,张小姐……” 徐行良看了看土狗,鼻子里哼了一声,命令道:“把尸体抬出去!” 警卫:“是!” 徐行良:“记住,这件事情谁都不许声张!” 众人:“是!” 徐行良看了看张兰,转身离开。 在孙德亮办公室里,徐行良垂手而立,表情严肃,他刚刚把吴晓婉自杀的事情汇报给了孙德亮。 孙德亮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显得十分震惊,口中喃喃念道:“这是怎么搞的?这究竟是怎么搞的?”孙德亮停住脚步,大声问,“你不是已经叫张兰去看着那个吴晓婉了吗?怎么还会弄成这样?” 徐行良:“孙馆长,都怪属下一时大意,我没有想到那个吴晓婉性情如此刚烈,她是昨天晚上偷偷藏了一片碎瓷片,趁张兰不备,割腕自杀……” 孙德亮:“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让我怎么跟李处长交代啊?” 徐行良:“属下恳请孙馆长处分!” 孙德亮:“这不是处分不处分的事,你我都是自己兄弟,只是特调处李处长那边……唉,不好交代啊!” 徐行良:“孙馆长,属下以为,这件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应该还有办法!” 孙德亮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徐行良:“孙馆长,第一,我们要严格对外封锁消息,这件事情除了我们几人以外,绝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除此以外,陈文海那边我们可以暂时瞒着他,如果实在瞒不住,就告诉她吴晓婉犯了急病,送到重庆治疗去了。至于李处长那边,他也不是常到白山馆来,只要我不说,谅其他人也不敢讲这件事情。只要那个陈文海顺利完成任务,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孙德亮:“为今之计,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徐行良:“不过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那个张兰!” 孙德亮:“张兰?” 徐行良:“对!卑职以为,这个张兰既然已经知情,我们索性……”孙德亮连忙伸手制止:“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徐行良不解地看着孙德亮。 孙德亮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这个张兰的底细,想必徐科长也有所耳闻吧?” 徐行良:“卑职知道一些!” 孙德亮:“这个女人,背景硬得很啊,眼下她是被关到白山馆来了,可万一,我说是万一啊,万一哪天上面又想起她来,给她放出去了,她在上面哪个大人物那儿给咱们吹个枕边风,到时候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徐行良:“孙馆长说的是!” 孙德亮:“陈文海的事情就按徐科长说的办吧,张兰那边……就算了!” 徐行良:“是!” 第11章 清晨,一号楼108牢房内,陈文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A坐在床上,看了看陈文海,感觉陈文海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这时,门外走廊上传来了大皮靴的声音,看守来了,拿着铁棍不耐烦地敲打着牢门窗户。 外面的老涂喊道:“起来,全都给我滚起来!把马桶都拿出来!” 陈文海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也没有动。 老涂还在门外喊道:“快点,倒马桶!” A看了看陈文海,站起身走到旁边,拿起马桶走到房门口,递给外面的郑小眼,再换回新马桶。 陈文海兀自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良久,陈文海摊开手掌,看了看手里的工具,使劲儿咬了咬牙,神色镇定了下来。 又到一号楼放风的时间了。陈文海静静地坐在广场的椅子上,眉头紧锁。A坐在远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文海,A总感觉陈文海今天的状态有些奇怪。这时,陈文海抬起头看了看A,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大步向A这边走来。 陈文海径直走到A的身旁,开门见山道:“张先生,我们谈谈吧!” A抬起头来,注视着陈文海。 陈文海索性在A的旁边坐下:“怎么样?张副处长,昨天晚上我说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A看着陈文海,仍然没有回答。 陈文海:“张副处长,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没有时间了,你必须马上告诉我,到底跟我合作,还是不合作?” A静静地看着陈文海,什么也没有回答,两人就这么互相注视着。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妩媚至极的声音。 张兰:“张副处长,又见面了!” A抬起头来:“哦,是张兰小姐!” 陈文海看到张兰的媚态,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看了看她,神色有些厌恶。 张兰:“虽然到了白山馆,张副处长还是这么潇洒啊!” A:“见笑了,一个监下囚,哪儿还能潇洒得起来?” 张兰掩嘴轻笑。陈文海突然站起来,对张兰生硬地说道:“张小姐,对不起,我们正在谈事情,请你离开!” 张兰一愣:“哦,这位是?” A:“哦,这是我的同屋,陈文海!” 张兰猛然间一怔,喃喃念道:“陈文海?” 张兰抬起头来,看了看陈文海,笑了:“看来,陈先生不太欢迎我啊!” 陈文海:“对不起,我对你这种女人没什么兴趣!” 张兰饶有兴味地:“哦?我这种女人?我是哪种女人?” 陈文海轻蔑地:“你是哪种女人就不用我说了吧?” 张兰掩嘴轻笑:“看来,陈先生是很不喜欢我了?” 陈文海迎视着张兰的目光:“不错!” 张兰挑逗般地看着陈文海:“哦,那在陈先生的眼里,我一定是个坏女人了?” 陈文海冷冷地:“你觉得呢?” 张兰:“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女人是好女人?” 陈文海的声音冷冷地:“对不起,这你不配知道!” 张兰听了这话不怒反笑,身子猛然靠近陈文海,手指捏着陈文海的衣领。陈文海被张兰突然这么一下,愣住了。 张兰:“陈先生,我最喜欢两种男人,一种是张处长这样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另外一种嘛,就是你这样的了,敢当面顶撞我,嘻嘻,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张兰凑过来,对陈文海耳语道,“有人让我告诉你——候鸟!”张兰说完松开了陈文海衣领,陈文海顿时呆在了原地。 A字字句句都听在耳中,A看了看陈文海,陈文海脸上轻轻地抽搐,如同丢了魂一样,呆立良久,陈文海突然转身就跑,A和张兰两人都愣住了。 A:“你跟他说了什么?” 张兰:“不告诉你!” A一愣,回头去看陈文海,陈文海已经跑向大门,在和看守交谈着什么。A眉头紧锁,再回头,只见张兰已经被看守带回一号楼。 第12章 徐行良的办公室房门打开,一名特务押着陈文海走进房间。徐行良看到陈文海不由得一愣:“哦,是陈先生!” 陈文海:“徐科长!” 陈文海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一改往日的镇定,显得有些慌乱。 徐行良:“陈先生,这么急着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收获?” 陈文海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是A的工具:“哦,暂时……还没有……” 徐行良:“哦?没有……那你急急忙忙来这里,就不怕被张海峰怀疑吗?” 陈文海一愣,没有回答。徐行良笑了笑,看着陈文海,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徐行良:“陈先生,你有心事?” 陈文海:“徐科长,吴晓婉怎么样了?我想……见一见她。” 徐行良:“哦,你说吴小姐啊,她很好。” 陈文海:“我能不能见见她?” 徐行良:“这个就不必了吧!” 陈文海:“你们答应过,我可以见她!” 徐行良站起来,在陈文海面前踱了两步,假惺惺地笑着:“陈先生,你在提条件?” 陈文海:“这是你们答应过的!” 徐行良:“提条件可以,但不是由着你的性子来的,什么条件都要对等,你拿出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答应的自然都会兑现。如果你没有什么进展,嘿嘿,我劝你还是踏实一点。” 陈文海的手紧紧地捏住衣服的口袋,口气软了下来:“徐长官,我只想见吴晓婉一面,只看她一眼就可以,张海峰那边我已经和他说上话了,很快就能有所进展。我只见吴晓婉一面,就一面。” 徐行良:“好了陈先生,你先回去吧,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完成任务,就可以见到吴晓婉!来人啊,送陈先生回房!” 陈文海被特务带出徐行良办公室,走到一个分岔路口时,陈文海把手里的工具又放入口袋,停住脚步打量着四周。 特务:“走!看什么看!” 陈文海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特务身后就是地下牢房楼梯的入口。特务推搡着陈文海走了两步,陈文海趁他不注意,猛然一个转身,一个健步蹿下楼道,特务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大喊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特务反应过来,追了下去。 陈文海冲到地下楼道内,后面的特务仍然在追:“站住,给我站住!” 看守土狗蹿出来,一把抱住陈文海。陈文海见是土狗,一把抓住他:“我要见吴晓婉!” 土狗愣住了,这时候,后面那个特务也追了上来,见土狗已经制住了陈文海,这才停下来弯腰喘气。 陈文海:“我要见吴晓婉!让我见吴晓婉!你们答应过我,只要我配合,你们就随时让我见吴晓婉!” 土狗呆住了,忙不迭地解释:“陈先生,对不起啊,现在你还不能见吴小姐!” 陈文海急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见她?你们李处长和徐科长都答应过我!” 土狗有些结结巴巴:“这个,这个……” 一名特务从后面抱住陈文海,陈文海癫狂一般地挣扎,大叫着:“让我见吴晓婉!让我见吴晓婉!你们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晓婉,晓婉!” 陈文海喊得声嘶力竭。土狗在一旁玩命儿地劝着:“陈先生,您冷静点,冷静点!” 这时,徐行良快步走过来,声音冷冷地:“放开他!” 看到徐行良,陈文海一下子闭嘴了。后面的特务也放开了陈文海。徐行良走到近前:“陈先生,有什么事情非要闹这么大动静?” 陈文海咽了口口水:“我……我要见吴晓婉!” 徐行良点了点头:“好吧陈先生,实话对你讲,吴小姐昨晚得了急病,已经送到重庆市医院了!” 陈文海:“急病?什么急病?” 徐行良:“哦,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急性阑尾炎,要做个小手术。” 陈文海:“我要见她,你马上安排我去见她!” 徐行良:“陈先生,对不起,这里是白山馆,恐怕我不能做这个主!” 陈文海:“你们答应过的,每天都可以让我见一见吴晓婉。” 徐行良:“陈先生,你尽管放心,吴小姐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几天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我可以让你见她!” 陈文海:“你骗我,你骗我,晓婉肯定是出事了!”说到这里,陈文海神色激动,一把抓住了徐行良,“你告诉我,晓婉到底怎么了?你说,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儿了?” 陈文海状如癫狂。大伙儿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土狗呆呆地看着徐行良,眼见局势就无法控制了。突然,徐行良微微一笑,取出白手套缓缓戴上,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了陈文海的脸上。陈文海一下子被镇住了,捂着脸,愣愣地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陈先生,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这里是白山馆,你是没有资格提条件的!什么时候能见吴晓婉,不是你说了算的!” 陈文海显然有些软了:“我……我就是要见见晓婉。” 徐行良:“陈先生,你要知道,谈判是需要砝码的!不帮我们办成事情,你就别想见吴晓婉!” 陈文海愣住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此刻,在他的口袋里就放着A的工具,但是陈文海没有拿出来。 徐行良戏谑地看着陈文海:“怎么,你有砝码了?” 陈文海:“我……我……” 陈文海低下了头。 徐行良:“给我带走!” 看守:“是!” 陈文海被看守拉起,往外走去,陈文海的内心在挣扎,他要不要交出自己的砝码呢? 陈文海走到楼道口了,似乎下定了决心,一下子挣脱了看守,跑了回来。徐行良愣住了。陈文海一下子扑到了徐行良面前,抓住徐行良,喊道:“徐科长,我有砝码,我还有砝码!只要你让我见吴晓婉,我什么都告诉你!” 徐行良:“哦?” 陈文海讨好地:“徐科长,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情报,很重要的情报,我要告诉您!” 徐行良一愣,看了看身旁的土狗。 徐行良问道:“什么情报?” 陈文海咽了口口水:“徐科长,我知道……我知道您要找的那条大鱼!” 徐行良一惊:“大鱼?什么大鱼?” 陈文海急切地:“徐科长,我知道你们在找一条大鱼,就在白山馆里,这条大鱼具体是谁,我还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人他肯定知道!” 徐行良:“谁?” 陈文海:“就是你们在码头上抓的那个小贩——陈辣椒!” 徐行良愣了片刻,突然哈哈一笑:“好,陈先生,你的这种合作态度我很欣赏,只不过,你提供的这个情报嘛,我们早就掌握了。陈先生,我奉劝你,还是好好与我们合作!”说到这里,徐行良走上前来,摘下雪白的手套,替陈文海擦了擦脸,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而慈祥,“至于吴晓婉嘛,你尽管放心,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我们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吴小姐,我向你保证,只要吴小姐病好了,一回到白山馆,我马上让你见她!” 陈文海:“你……说话算数?” 徐行良笑了笑,一挥手:“把他带走!” 徐行良见陈文海离开,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愣了片刻,连忙匆匆走开。 两小时后,特调处处长李圣金赶到了白山馆。听罢徐行良的汇报后,李圣金脸色阴沉:“各位同仁,我认为这个情报极为重要!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根据陈文海这条情报,大清洗中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的那条大鱼,突破口就在我们这里的一名犯人身上!徐科长,这个陈辣椒的情况,你讲一讲吧!” 徐行良:“这个陈辣椒是此次大清洗中,我们在重庆市码头上抓回来的犯人,根据当时的情报,此人与码头接头共党有过交谈,但并未最后确认身份!进入白山馆后,经过了十几轮的审讯,他一直咬定他只是一个小生意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在他身上抓到什么把柄!” 李圣金冷冷地笑了:“烟贩子?哼哼,孙馆长,徐科长,现在我命令,集中精力突击审讯这个陈辣椒,一定要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孙德亮和徐行良起身立正:“是!” 李圣金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都坐下,继续说道:“孙馆长,陈辣椒此人你准备怎么审?” 孙德亮:“李处长的意思是?” 李圣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陈辣椒即便是共党,也不会是什么高级特工,充其量就是个小喽啰而已,所以对付这种人不需要什么高级刑讯手段,打就可以!打到他说!白山馆不是有七十二道酷刑吗?让他挨个尝尝!嘿嘿,我就不信他不招!” 孙德亮:“还是李处长高明!” 李圣金:“此外,从现在开始,就把陈辣椒关到一号楼去,以免他和其他大清洗抓来的犯人串供!” 孙德亮:“是!” 李圣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好,那这件事情就由徐科长亲自负责吧,三天之内必须要把这个陈辣椒的嘴撬开!” “是!” 徐行良带着几个手下凶神恶煞一般走进楼道,来到审讯楼地下牢门口。 一小特务慌忙打开牢门。徐行良和手下走进囚室,屋里的囚犯看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都是一阵激灵。徐行良的目光从每个犯人的脸上滑过去,最后落在辣椒的脸上,指了指:“就是这个人,给我带走!” 辣椒和刘明义都是一愣,两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两名看守冲上来,不容分说地将辣椒带走了——刘明义呆住了! 众看守拖着辣椒走到刑讯室门口,辣椒脸色都变了:“长官,我是冤枉的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饶命,饶命啊!” 徐行良:“带进去!” 众看守把辣椒拖进审讯室,将他绑在刑讯架上。 辣椒:“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啊!” 徐行良上前:“陈辣椒,已经有人供出,你知道潜藏在白山馆的那条大鱼是谁,对吗?” 辣椒惊恐:“长官,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徐行良:“别演戏了,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辣椒:“长官,我真的不知道,冤枉啊!” 徐行良一挥手:“给我打!” 片刻,房间里响起辣椒凄惨的叫声。 第13章 孙德亮办公室内,李圣金搓着手,显得很兴奋:“如果我估计得不错,最多两天,我们就可以找到那条大鱼!” 孙德亮拍着马屁:“李处长高见!” 李圣金:“没有人能够扛得住白山馆两天的酷刑,如果这个陈辣椒能够扛到明天下午,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孙德亮:“什么可能?” 李圣金:“这个陈辣椒,就是一个受过专业高级训练的特工,那么,我们要找的那条大鱼就一定是陈辣椒本人!” 第14章 广场上,一号楼的众犯人正在放风,陈文海失魂落魄地坐在一个角落,A在远处静静地观察着陈文海。 看到陈文海自昨夜以来失魂落魄的样子,A感觉到肯定是出事儿了,虽然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他敏锐地感觉到,应该和陈文海的妻子有关。 A盯着陈文海,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钉子,一块小石头,开始雕刻。突然,广场上一阵骚动,两个犯人口角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看守们见犯人们没有动手,也没管,幸灾乐祸在一旁看热闹。 陈文海还在刻着,对身边发生的事置若罔闻。就在这时,大门打开,看守老赵带着张兰走进广场。 张兰:“赵长官,辛苦啦!” 老赵:“张小姐,您请!” 张兰溜溜达达走进广场,饶有兴趣地看着犯人们继续口角。 陈文海看到张兰,眼睛一亮,站起身快步向张兰走去,他一把拉住张兰,张兰一愣:“是你?” 陈文海目光有些阴郁:“跟我走!” 张兰:“你要干什么?” 陈文海不说话,拽起张兰就走,众犯人和看守们都被吵架的人吸引了过去,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但是,A注意到了。 陈文海一直把张兰拖到墙角,这个角落没人能看到他们。 张兰显得有些吃惊:“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文海神情凶恶:“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张兰:“陈先生,你在说什么?” 陈文海:“你知道是谁!吴晓婉,你一定见过吴晓婉,她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儿了?” 张兰一愣,看着陈文海,良久,叹了口气。 陈文海:“告诉我!你告诉我!吴晓婉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她到底怎么了?” 张兰凄惨地一笑:“陈先生,我喜欢你这种专一的男人,所以,我不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到底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陈文海状若癫狂:“告诉我,你告诉我!” 张兰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陈先生,你的妻子……确实像你说的,她是个好女人!”说到这里,张兰慈爱地摸了摸陈文海的脸,转身离开了。 陈文海呆若木鸡一般,完全傻了,呆立在当场! 第15章 审讯室里,辣椒还在忍受敌人的严刑拷打,最后终于支持不住,再度昏迷了过去。 特务:“徐头儿,又昏过去了!” 徐行良走上前去,用手扒拉着辣椒的脸,辣椒仍然昏迷不醒。 徐行良:“把他弄醒!” 一桶水泼在辣椒的脸上,辣椒没有动,再一桶水,辣椒依旧没有动。徐行良上前再看了看:“强心剂。” 特务拿起一根针管,熟练地扎入辣椒的脖子,将药水推了进去。良久,辣椒才慢悠悠睁开眼睛。 徐行良笑道:“怎么样,招还是不招?” 辣椒虚弱地:“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徐行良笑了:“果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不过没有关系,你在朝天门码头上所有接触过的人我们都抓来了,数量也不多,就几十个吧,怎么样,你要见见他们吗?” 辣椒咬着牙,不说话。 徐行良一笑:“把他们带上来!” 片刻,特务带进来十来名犯人,刘明义也包括其中。刘明义走进房间,低着头,辣椒看到他,脸上的肌肉一颤。 特务:“都给我跪下!” 特务们连踢带打,众犯人老老实实地跪成一排,面向辣椒。 徐行良:“说吧,和你接头的人是谁?” 辣椒:“我……我不知道!” 徐行良一笑,缓缓从裤兜掏出白手套,慢慢戴在手上。徐行良掏出了手枪。 徐行良走到第一个犯人面前,用枪挑起那个人的头问:“是不是他?” 辣椒:“我……我不知道!” 徐行良:“看来,他不是了?陈辣椒先生,我想你一定知道我们委员长的一句话,对付你们共产党,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吧?”徐行良笑着慢慢扣动扳机。 犯人大喊:“饶命啊!” 辣椒:“不要!” 徐行良已经扣动了扳机,那名犯人颓然倒下,所有人一下子都呆住了。 徐行良始终微笑着,走到第二个犯人面前,那犯人已经吓得浑身筛糠,哆嗦不止。徐行良再一次用枪抬起那名犯人的头:“是他吗?” 辣椒:“不……不要!” 徐行良:“看来……也不是!” 徐行良再次扣动扳机,鲜血溅了旁边的刘明义一脸。辣椒已经快崩溃了。这时,徐行良已经走到了刘明义面前,用枪抬起了刘明义的头:“是他吗?” 辣椒:“不要,不要……” 徐行良微笑着:“看来,也不是!” 徐行良的枪顶到了刘明义的额头,刘明义闭目待死,徐行良微笑着欲扣动扳机。突然,辣椒大喊了一声:“等一等!” 徐行良停住了手:“怎么样,想清楚了?” 辣椒喘息着:“我……我……我招,我招!” 听到辣椒这句话,刘明义一震。 徐行良笑了:“早招了不就好了嘛,来人啊,把他们押出去!” 几名看守上来,把几名失魂落魄的犯人押了出去。徐行良走到辣椒身边:“好了,说吧!” 辣椒哆里哆嗦地:“我……我交代,我是泗水线第五桩,我……我去朝天门码头,是……是去接一个重要人物!” 徐行良:“谁?” 辣椒:“我……我……” 徐行良:“说!” 辣椒咽了口口水:“徐……徐队长,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再让我好好想想,我明天告诉你,我明天……一定全都告诉你!” 徐行良:“明天?” 辣椒:“对,明天,我……我得好好想想,我……一定告诉你!” 徐行良回头看了看李圣金,李圣金走过来:“陈辣椒先生,只要你说出这个名字,你想要什么都会得到!” 辣椒:“李……李处长,我知道,我知道!但你听我说,这事儿……这事儿实在是……实在是……这……这是变节,你得容我想想,你得容我好好想想!” 李圣金:“如果……我不答应呢?” 辣椒哆里哆嗦地说道:“那……你就现在打死我好了!” 李圣金眯起了眼睛,思索了片刻:“好!把他押下去,先关到一号楼的地下室去,好吃好喝待着!”李圣金一摆手,然后对辣椒,“你给我记着,你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辣椒:“是是是,明天,明天我……我一定会想好,一定会想好……”李圣金一摆手:“带走!” 众人将辣椒带走了,李圣金皱紧了眉头。徐行良上前:“李处长!卑职觉得,这个陈辣椒……” 李圣金:“你是觉得,他在拖延我们?” 徐行良:“是!” 李圣金:“拖得了今天,拖不过明天!” 徐行良:“是!” 第16章 深夜,A静静地躺在床上,而陈文海则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那枚小雕像,用力地刻着。陈文海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似乎早就视死如归了。他用力地刻着,良久,他看到A在看他,陈文海向A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小雕刻:“给我妻子的!”说到这里,陈文海喃喃念道,“我要在见到我妻子前,把它刻好!” 陈文海看着A,缓缓道:“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们!”说完陈文海不再说什么,继续用力地刻着。 A听到陈文海这句话,眉头一紧。 审讯楼的独立牢房正中摆了一张桌子,辣椒浑身是血,呆呆地坐在桌前,土狗和另一名看守一左一右地看着辣椒。一名看守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将食盒里面的酒菜放到桌子上摆好,又给辣椒倒上酒。 看守:“好好享用吧,徐队长说了,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辣椒唯唯诺诺地:“谢谢长官了,谢谢长官!” 看守离开了,但辣椒并没有动。 土狗催促道:“快吃吧!” 辣椒这才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旁边,看守对土狗道:“兄弟,你在这儿盯会儿,我去个茅房啊!” 土狗:“行,你去,我在这儿盯着!” 看守走了,辣椒还在狼吞虎咽地吃着。 土狗看不过去:“慢点吃,别噎着!” 辣椒一边吃一边点头,土狗冷笑了一声。就在这时,辣椒一声剧烈的咳嗽,似乎突然被食物噎住了,他扔掉手里的食物大声地干呕起来。 土狗:“让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这时,辣椒左手捂着喉咙干呕着,眼看噎得不行了,脸上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土狗赶忙上前:“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儿?” 辣椒一边干呕,右手却悄悄摸向桌子上的酒壶。 土狗:“我说你小子,他娘的……” 就在这时,辣椒的右手抄起酒壶,全力砸向土狗的脑袋,“哗啦”一声,陶制酒壶砸得粉碎,土狗倒地的同时将桌子拉倒,酒碗、菜盘子摔了一地,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动。辣椒蹿起身来,上前去解土狗腰间的手枪。 看守房内,所有人都听到了隔壁这一阵巨大的响动,众人都是一愣,随后拔出手枪冲出了房间。 独立牢房内,辣椒还在解土狗腰里的手枪,就正在他解下手枪的一刹那,众看守冲了进来。辣椒用枪指住了众人,看守们的枪也指住了辣椒。 看守:“放下枪,放下枪!” 一名看守喊道:“小子,你跑不出白山馆的!” 辣椒盯视着众人,良久,辣椒笑了,突然回手用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看守们大惊:“你要干什么?” 辣椒小声且坚定地:“小猫同志,保重!”说完,辣椒扣动了扳机。 5分钟后,孙德亮在徐行良、冯彪、黄茂才等人的陪同下,快步走进牢房。 冯彪上前检查了一番辣椒的尸体,站起身来,骂道:“他奶奶的,这群死硬共党,简直太顽固了!” 孙德亮站在一边,沉着脸,什么也没有说。 冯彪:“孙馆长,这小子可是共党的要犯,您看这事儿?” 冯彪说着话,用眼睛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徐行良,徐行良沉着脸,也不吭声。孙德亮摆了摆手:“这事儿也不能怪徐队长,先把人抬出去吧!” 冯彪一挥手,几个看守进来,将辣椒的尸体抬了出去。 冯彪上前:“孙馆长,按白山馆的老规矩,这犯人自杀,可是要……”孙德亮沉思了片刻,点头道:“老规矩不能废,明天一早,抽生死签吧!” “是,我这就去安排!”冯彪说完话,转身刚要走,孙德亮突然一摆手:“等一下……” 冯彪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孙德亮。孙德亮沉思了片刻:“一号楼里有两个犯人,暂时还不能死!” 冯彪:“您是说……陈文海和张海峰?” 孙德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转头对徐行良道:“这样吧徐科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吧!” 徐行良:“是!卑职明白!” 孙德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站在一旁的黄茂才眼睛突然一亮。 第17章 徐行良和黄茂才走进办公室,徐行良坐下,用手捏住太阳穴。 黄茂才显得很兴奋:“徐头儿,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徐行良抬起头来,看着黄茂才。黄茂才凑近徐行良,压低声音:“咱们完全可以利用明儿一早抽生死签的机会,干掉那个张海峰!” 徐行良:“干掉张海峰?” 黄茂才:“对啊,您想想,只要借着这次机会除掉张海峰,人都死了,王大夫还不就是您的了?” 徐行良:“哦?你说说,怎么干掉张海峰?” 黄茂才:“老办法,阴阳签!明儿一早抽签的时候,咱们给他动点手脚,任凭他张海峰再有本事也绝逃不过这一关!到时候张海峰一死,那王大夫还不就死心塌地跟着您了?”徐行良听了摇了摇头。 黄茂才:“徐头儿,怎么?” 徐行良摇头:“你不懂!” 黄茂才:“徐头儿,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徐行良:“不错,我是想让张海峰死!不过,绝不是这种死法!如果张海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王玲雨就算嫁给我,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罢了!”说到这里,徐行良看着黄茂才一字一句说道,“我跟你说过,我要的不仅仅是王玲雨这个人,还有她的心!”黄茂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徐行良:“好了,你去安排吧!” 黄茂才:“是!” 第18章 孙德亮和冯彪在办公室里。 冯彪:“孙馆长,这件事儿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了姓徐的?” 孙德亮摆了摆手:“徐行良是李圣金的人,你我暂时动不了他!再说了,辣椒这事儿是李圣金一手操办的,咱们又能拿徐行良怎么办?” 冯彪点了点头,叹道:“也是,不过现在辣椒一死,这屎盆子说不准又扣咱们脑门子上了,孙馆长,您想过没有,昨儿个晚上他们干吗不把辣椒关在预审楼地下室,非要关到我这一号楼里来,那不很明显了,万一出事儿,就得咱们扛着啊!” 孙德亮:“是啊!不过你放心,他李圣金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拿我怎么样!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辣椒死了,那条大鱼的事情又搁下了,这李圣金还得借着这个事儿在白山馆兴风作浪啊……” 冯彪:“孙馆长说的是啊!唉,不过要说这群共党,还真他娘的有种,我就奇了怪了,这群共党就不是亲娘养的吗?说死就死,还真对自己下得了这手啊!”<strike>http://rike> 孙德亮:“是啊!这件事情也可以看出来,共党在白山馆的这条大鱼绝对非同小可!” 第19章 清晨,天蒙蒙亮了,陈文海的雕刻终于完工,小钉子在雕像上刻下最后画龙点睛的一刀,一个小雕像栩栩如生。 陈文海放下手中的铁钉,将小雕像双手捧起,仔细地端详着,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楼道里传来一阵响动。看守的声音又响起来了:“都起床啦,全部出来集合!” A也从床铺上坐了起来。看守打开牢门催促道:“动作快点!” 陈文海没有动,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手里刻好的那枚小雕像。良久,陈文海站起身来将那枚小雕像小心地摆放在窗台上,最后看了一眼,转身和A一起离开了房间。 第20章 尖厉的警报声响起,一号楼的众犯人被押到了广场。广场上,孙德亮、徐行良、冯彪和几个狱卒站在前方。孙德亮等人的前方摆着一个担架,上面是辣椒的尸体,盖着白布单。辣椒的尸体旁边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个木箱。四周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卫。 徐行良走到孙德亮身旁,小声说道:“孙馆长,张海峰和陈文海那边都交代清楚了,没有问题!” 孙德亮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广场上的众人。这时,犯人们已经整齐地站好队。孙德亮示意冯彪可以开始了。 冯彪上前一步:“各位,大家都看到了吧,就在昨天晚上,一号楼有一个犯人自杀了。白山馆的规矩我不用再重复了吧?你们要记住,即便你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要在乎其他人的性命!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冯彪回头示意土狗,“好,抽签开始!” 土狗拿了一个盒子,走上前来:“都听好了,每人一根,抽到‘生’的人活,抽到‘死’的人——立刻拖到后山枪毙!” 犯人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神色紧张,土狗抱着箱子挨个走过去,犯人们一个一个将竹签抽了出来。 A站在第二排,轮到他时,A伸手摸进盒子拿起一根竹签,用手摸了摸尾部,没有凸起,接着将竹签拿了出来。下一个是陈文海,陈文海面色平静,伸手去摸,但半晌儿也没将手拿出来。此时,陈文海的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深夜与徐行良的对话。徐行良:“陈先生,半夜急着找你来是有件重要事情,必须提前告诉你!” 陈文海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就在刚刚,一号楼死了一名犯人,是自杀!” 陈文海一愣,抬头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一笑:“可能陈先生还不知道,为了防止那些死硬派共党吃打不过后畏罪自杀,白山馆自建馆以来就有一个规定,一旦发现哪栋楼的犯人自杀,第二天一早,那栋楼所有的犯人都要抽生死签,抽中的人会被枪毙,陈先生明白了吧?” 陈文海点头。 徐行良一笑:“也希望陈先生理解,这批共党都是死硬派,白山馆建馆之初屡屡吃了这个亏,刚刚抓到的重要犯人还没审出来就自杀了,为此我们也曾是大伤脑筋——”陈文海打断徐行良:“徐队长把我叫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徐行良:“哦,陈先生是自己人,我也不用隐瞒,我不愿意陈先生去冒这个险,所以,特意把陈先生叫来,提前交代一下!”陈文海还在摸着。 土狗不耐烦了,骂道:“快点儿!你他娘的摸金砖呢!” 陈文海也不答理,又摸了几下,才摸出一根竹签,回到队伍中。很快,所有犯人都抽签完毕,谁也没有出声,整个放风广场一片死寂。 冯彪:“谁?站出来!” 人群中一片沉默,没有人站出来。就在这时,A猛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A一愣,回过头来,竟然是陈文海。 陈文海低声道:“张先生,你一定要小心!敌人……一直在监视你!”说到这里,陈文海将一件东西飞快地塞进A的手中。 这时,冯彪再次喊道:“是谁,给我站出来!” 陈文海看着A,一字一句地小声说道:“同志,保重!”说完,陈文海回过身来,大声说道:“是我!” 人群分开了,陈文海走上前,冯彪等人看到陈文海一下子呆住了,一时之间,众人都显得有些慌乱。 冯彪显得恼羞成怒:“给我带走!” 两名警卫上来,立刻抓住了陈文海。陈文海努力回过头,看了看A,他笑了。A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冯彪:“给我拖到后山去,枪毙!” 一切都显得异常平静,众犯人都默默注视着陈文海,给他送行,陈文海微笑着向前走去。就在这时,陈文海走到了徐行良附近,突然,陈文海猛地推开两边的看守,疯了一般扑向了徐行良,双手牢牢地卡住了徐行良的脖子。 陈文海:“你这个刽子手,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陈文海如疯了一般,双手紧紧掐住徐行良的脖子,徐行良眼看被掐得直翻白眼,还是挣脱不开这个以死相拼的陈文海。广场上所有人都呆住了,连狱卒和看守都不知所措。 陈文海还在大喊:“还我晓婉!我杀了你!还我晓婉!我杀了你!” 眼看徐行良就要窒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那子弹劲道极大,陈文海整个人都被斜向震开,但仍然掐着徐行良的脖子,把徐行良带着一个翻身。特务这才吃力地掰开陈文海的手。 徐行良狼狈不堪地站起来,猛踹了陈文海两脚,抬头向上面的岗楼看去。岗楼上,周八的枪管还冒着烟。周八向徐行良会意地一笑。 放风广场外围乱成一团。一组一组的警卫特务跑过来,用枪指着陈文海的尸体。陈文海瞪着眼,身下汇集了一大片正逐渐蔓延着的鲜血。不远处,张海峰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他慢慢张开手掌,是陈文海临死前塞给他的东西——是A的工具。 A望着陈文海的尸体,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尖厉的警报声响起,一号楼的众犯人被押到了广场。广场上,孙德亮、徐行良、冯彪和几个狱卒站在前方。孙德亮等人的前方摆着一个担架,上面是辣椒的尸体,盖着白布单。辣椒的尸体旁边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个木箱。四周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卫。 徐行良走到孙德亮身旁,小声说道:“孙馆长,张海峰和陈文海那边都交代清楚了,没有问题!” 孙德亮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广场上的众人。这时,犯人们已经整齐地站好队。孙德亮示意冯彪可以开始了。 冯彪上前一步:“各位,大家都看到了吧,就在昨天晚上,一号楼有一个犯人自杀了。白山馆的规矩我不用再重复了吧?你们要记住,即便你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要在乎其他人的性命!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次!”冯彪回头示意土狗,“好,抽签开始!” 土狗拿了一个盒子,走上前来:“都听好了,每人一根,抽到‘生’的人活,抽到‘死’的人——立刻拖到后山枪毙!” 犯人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神色紧张,土狗抱着箱子挨个走过去,犯人们一个一个将竹签抽了出来。 A站在第二排,轮到他时,A伸手摸进盒子拿起一根竹签,用手摸了摸尾部,没有凸起,接着将竹签拿了出来。下一个是陈文海,陈文海面色平静,伸手去摸,但半晌儿也没将手拿出来。此时,陈文海的脑海里浮现出昨天深夜与徐行良的对话。徐行良:“陈先生,半夜急着找你来是有件重要事情,必须提前告诉你!” 陈文海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就在刚刚,一号楼死了一名犯人,是自杀!” 陈文海一愣,抬头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一笑:“可能陈先生还不知道,为了防止那些死硬派共党吃打不过后畏罪自杀,白山馆自建馆以来就有一个规定,一旦发现哪栋楼的犯人自杀,第二天一早,那栋楼所有的犯人都要抽生死签,抽中的人会被枪毙,陈先生明白了吧?” 陈文海点头。 徐行良一笑:“也希望陈先生理解,这批共党都是死硬派,白山馆建馆之初屡屡吃了这个亏,刚刚抓到的重要犯人还没审出来就自杀了,为此我们也曾是大伤脑筋——”陈文海打断徐行良:“徐队长把我叫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徐行良:“哦,陈先生是自己人,我也不用隐瞒,我不愿意陈先生去冒这个险,所以,特意把陈先生叫来,提前交代一下!”陈文海还在摸着。 土狗不耐烦了,骂道:“快点儿!你他娘的摸金砖呢!” 陈文海也不答理,又摸了几下,才摸出一根竹签,回到队伍中。很快,所有犯人都抽签完毕,谁也没有出声,整个放风广场一片死寂。 冯彪:“谁?站出来!” 人群中一片沉默,没有人站出来。就在这时,A猛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A一愣,回过头来,竟然是陈文海。 陈文海低声道:“张先生,你一定要小心!敌人……一直在监视你!”说到这里,陈文海将一件东西飞快地塞进A的手中。 这时,冯彪再次喊道:“是谁,给我站出来!” 陈文海看着A,一字一句地小声说道:“同志,保重!”说完,陈文海回过身来,大声说道:“是我!” 人群分开了,陈文海走上前,冯彪等人看到陈文海一下子呆住了,一时之间,众人都显得有些慌乱。 冯彪显得恼羞成怒:“给我带走!” 两名警卫上来,立刻抓住了陈文海。陈文海努力回过头,看了看A,他笑了。A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冯彪:“给我拖到后山去,枪毙!” 一切都显得异常平静,众犯人都默默注视着陈文海,给他送行,陈文海微笑着向前走去。就在这时,陈文海走到了徐行良附近,突然,陈文海猛地推开两边的看守,疯了一般扑向了徐行良,双手牢牢地卡住了徐行良的脖子。 陈文海:“你这个刽子手,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陈文海如疯了一般,双手紧紧掐住徐行良的脖子,徐行良眼看被掐得直翻白眼,还是挣脱不开这个以死相拼的陈文海。广场上所有人都呆住了,连狱卒和看守都不知所措。 陈文海还在大喊:“还我晓婉!我杀了你!还我晓婉!我杀了你!” 眼看徐行良就要窒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那子弹劲道极大,陈文海整个人都被斜向震开,但仍然掐着徐行良的脖子,把徐行良带着一个翻身。特务这才吃力地掰开陈文海的手。 徐行良狼狈不堪地站起来,猛踹了陈文海两脚,抬头向上面的岗楼看去。岗楼上,周八的枪管还冒着烟。周八向徐行良会意地一笑。 放风广场外围乱成一团。一组一组的警卫特务跑过来,用枪指着陈文海的尸体。陈文海瞪着眼,身下汇集了一大片正逐渐蔓延着的鲜血。不远处,张海峰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他慢慢张开手掌,是陈文海临死前塞给他的东西——是A的工具。 A望着陈文海的尸体,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第1章 青盲基地的密室里,青盲灰在悠闲地修剪花草。桌子上放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是各种花剪,青盲灰一边修剪,一边换着各种剪花的工具。 李圣金在一旁站得笔挺,身子微微前倾,正在汇报:“……灰先生,情况就是这样,陈辣椒的事情卑职已再三叮嘱孙德亮,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卑职也有责任!请灰先生处罚!” 这时,青盲灰停下手里的花剪,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李圣金一眼。李圣金在青盲灰的注视下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额头上也渗出豆大的汗珠。 青盲灰收起眼光,淡淡地说道:“李处长很热吗?” 李圣金一愣:“啊,没有!” 李圣金也不敢掏出手绢擦汗。青盲灰微微一笑,继续修剪花草,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李处长……也不用过分自责!” 李圣金:“是!卑职下阶段一定全力排查剩下的犯人,虽然陈辣椒死了,但毕竟此次大清洗中锁定的犯人只关在审讯楼的几间地下牢房中,人数并不是很多,只要仔细排查,相信一定可以找到这条大鱼!” 青盲灰淡淡地:“这件事情,暂时就不必再查了!” 李圣金一愣。 青盲灰:“适当的时候,也需要让我们的敌人喘口气儿,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放松对这几间牢房的巡视和警戒,给他们留一点空间!” 李圣金:“卑职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让这条大鱼,自己浮出水面?” 青盲灰不置可否,喃喃道:“至于那个张海峰嘛,虽然目前还没有查出什么把柄,但绝不代表他没有问题……” 李圣金:“是!” 青盲灰:“张海峰的事情你尽管交给徐行良就好了,我相信,这件事情徐科长一定会办好的!” 李圣金:“是!” 青盲灰看了看李圣金:“好了,你去吧!” “是!” 李圣金走出门口,如释重负,赶忙掏出手绢擦了擦汗,这才离去。 房间内,青盲灰将花剪放回托盘。青盲灰拿起一条毛巾,擦了擦手。良久,青盲灰喊道:“来人啊!” 房门推开,青盲云走进房间:“灰先生,有什么吩咐?” 青盲灰:“你马上联络我们安插在延安的内线!” 青盲云:“是!” 青盲灰喃喃念道:“大鱼的事情,看来我们得亲自动手了!” 青盲云:“卑职明白!” 第2章 办公室,徐行良头疼欲裂,他用手捂住头一脸痛苦。徐行良拉开抽屉,翻出药瓶,倒了一把胡乱地塞进嘴里。这时,敲门声响起,黄茂才进来,看到徐行良的样子,问:“徐头儿,您怎么了?” 徐行良勉强地:“没事儿!查得怎么样了?” 黄茂才摇摇头:“什么也没查出来,到现在一点头绪也摸不出,陈文海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吴晓婉这事儿也没人知道啊!” 徐行良目光阴郁,沉吟片刻:“我明白了!跟我走!” 徐行良强忍着疼痛,离开了房间。 徐行良带着黄茂才,怒气冲冲地走到广播室门口。 看守老赵:“徐科长,您这是?” 徐行良:“张兰在里面吗?” 老赵:“在在在!” 徐行良伸手就要开门。 老赵:“徐科长,这孙馆长吩咐过,一般人没特殊的事儿不能随便进去!” 徐行良回过头来,凶恶地看着老赵,沉声喝道:“滚!” 老赵吓坏了,赶忙退到一边。徐行良“砰”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广播室里,张兰正在听音乐,只见徐行良气势汹汹地进了屋,后面跟着黄茂才和老赵。老赵显得很紧张。 徐行良手里拿着一根皮带,径直走进来,将皮带放在桌上。 张兰:“哟,是徐科长啊?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徐行良目光阴郁,盯视着张兰,问道:“张小姐,有件事情我想请问一下!” 张兰:“哦,徐科长尽管问!” 徐行良:“有关吴晓婉自杀的消息,你是不是透露给陈文海了?” 张兰一笑:“徐科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行良:“吴晓婉刚刚自杀,陈文海那边就出了事儿,我们现在怀疑,有人走漏了吴晓婉自杀的消息!” 张兰:“哟,这么说,是在怀疑人家了?” 徐行良:“说!到底是不是你!” 张兰一笑:“徐科长说的什么有人走漏了消息,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吴晓婉临死前嘱咐我给陈文海送去一句话!” 徐行良:“什么话?” 吴晓婉:“候鸟!” 徐行良一愣:“候鸟?什么意思?” 张兰:“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徐行良:“你把这句话传给陈文海了?” 张兰:“徐长官,吴晓婉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一个女人临死前的嘱托,你说我能不去办吗?” 徐行良怒了,眯起眼睛盯着张兰,开始摘白手套。黄茂才和老赵看到徐行良的动作,一下子愣住了,两人上前:“徐科长,徐科长!”徐行良一边摘手套,一边淡淡地:“都给我出去!滚!”两人吓得赶紧离开。 张兰愣住了:“徐科长,你要干什么?” 徐行良:“张小姐,你知道不知道,你传的这句话,给我的工作带来多大的损失?” 张兰:“你的工作?那是你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儿?” 徐行良凶狠地盯视着张兰。张兰看到徐行良的表情:“哟,徐科长,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连你们李处长、孙馆长都给我三分薄面,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徐行良摘下手套,停顿了一下,反手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张兰脸上,张兰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徐行良拎起桌上的皮带,劈头盖脸地一顿臭揍。 徐行良打完,放下皮带,温文尔雅地戴好手套,拎着皮带出了房间门口,停下:“张小姐,你说得很对,李处长和孙馆长都会给你三分薄面,不过,对我来说,关到这里的全都是犯人!”说完,徐行良重重地摔上房门离开了,留下张兰呆若木鸡。 徐行良和黄茂才回到办公室,徐行良将帽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这个贱人,坏了我的大事!” 黄茂才:“徐头儿,她招了?” 徐行良:“不错,吴晓婉死后,这个张兰替吴晓婉传过一句话!” 黄茂才狠狠地:“他娘的,这个贱人!”思索片刻,道,“徐头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本来还指着这个陈文海对付张海峰,这下完了!” 徐行良:“再派一个人去108!” 黄茂才:“再派一个人?可……可咱手里没合适的人选了啊?” 徐行良眯起眼睛,沉吟片刻:“没合适的人去跟他斗智斗勇,至少我们得先派个人盯住他!” 第3章 放风广场,土狗押着张海峰从二层院子来到广场铁门处,看守打开铁门,土狗带着A进了放风广场。两人刚刚走进广场,对面的王玲雨拿着一本记录本边看边迎面走了过来。行至近前,王玲雨猛然抬头,看到张海峰,两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土狗向王玲雨打招呼:“哟,是王大夫啊,忙呢啊?” 王玲雨回过神儿来:“哦,是陈长官!” 土狗:“王大夫好,王大夫好!” 王玲雨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A激动地上前一步:“小雨,真的……真的是你?” 王玲雨看着A,神色已恢复镇定,生疏而客套地:“哦,是张副处长啊,没想到你也在白山馆啊!”张海峰点点头:“是啊,我们……很久不见了!” 王玲雨:“是啊,张副处长这些年还好吧?” 张海峰显得有些不适应王玲雨的客套:“哦,还好,你怎么样?” 王玲雨:“多谢张副处长的关心,我一切都好!” 张海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好啦,走吧!”土狗推了推张海峰,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A没有再回头。王玲雨在原地呆站了几步,这才离开。 A慢慢走到广场边上,在一张长椅上坐下。心中思潮起伏。他抬起头,广场上一片萧肃,围墙上,冷风吹动着挂在铁丝上的碎布条,所有犯人都无精打采坐着。 陈文海死去的地方,一名犯人正端了一个大水桶,撅着屁股,使劲儿地擦洗着地上的血迹,地面上的砖石被鲜血染得一片殷红。 A望着眼前的情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张副处长,有烟吗?” A转过头来,是一个叫做冯进军的犯人正谄媚地向他笑着。 A:“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冯进军笑了:“哎哟!张副处长的大名那谁不知道啊?您原来不是重庆市军需处的副处长吗?关进来之前我还去过您那呢!不过我这种小人物,张副处长肯定记不得了,呵呵……” A冷冷地看着冯进军:“对不起,我没有烟!” 冯进军:“啊,谢谢啊,谢谢啊!” 冯进军朝A笑了笑,晃晃悠悠地向广场边上走去。广场边上,看守老涂正在抽烟。冯进军走到老涂跟前,讨好地笑着:“涂长官,赏根烟抽吧?” 老涂一斜眼睛骂道:“他奶奶的,又要烟?”冯进军嬉皮笑脸道:“涂长官,赏一根吧!” 老涂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这是一个铁质烟盒,里面还剩三根,老涂抽出一根:“给我变没了,就赏给你!”冯进军忙不迭地接了,谄媚地:“没问题,没问题!” 冯进军接过老涂手里的烟,晃了两晃:“您看好了啊!”说完,冯进军的手在空中“刷”地一晃,手里那根烟——消失了! 老涂瞪大了眼睛:“他奶奶的,变哪儿去了?” 冯进军神秘兮兮地:“还在您烟盒里!” 老涂赶忙摸兜掏出烟盒,打开一看,果然,里面又变成了三根,老涂愣住了:“他奶奶的,行啊小子?” 冯进军讨好地:“怎么样,涂长官?” 老涂笑了:“不错,不错!拿着吧!” 老涂将烟扔给冯进军,冯进军点头哈腰地接过来:“谢谢涂长官,谢谢涂长官!” 冯进军接过烟,老涂给他点上,冯进军心满意足地抽了一口,看到地上还有一根半截的烟屁,连忙捡了起来,看了一眼烟屁的牌子。 冯进军屁颠屁颠地回到A身边:“张副处长,来一根?重庆门?好烟啊!”冯进军将那根整烟递到A面前。 A:“对不起,我不抽烟!” 冯进军嘿嘿笑了两声,在旁边坐了下来,把那根烟屁捋了捋,又磕了两磕,这才宝贝似的塞进口袋,然后兴高采烈地抽起手里的烟屁。 A不再理会冯进军,静静地注视着广场上的其他犯人。 第4章 深夜,白山馆的医护楼,王玲雨静静坐在案前,手中的钢笔悬在半空,眼神却怔怔看着前方,一旁的护士小雅一边收拾一边絮叨着:“王大夫,你听说了吗?前两天一号楼被打死那个犯人就是那天咱们抢救的那个,叫什么陈文海的!” 王玲雨抬起头来:“哦?”<kbd>http://www.99lib?net</kbd> 小雅:“我还听说,这个陈文海是上头专门派过去监视他同屋的,就是那个……对,张海峰!” 王玲雨:“监视?为什么要监视他?” 小雅:“这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听看守们议论,说上面怀疑这个张海峰背后有秘密!” 王玲雨:“秘密?什么秘密?” 小雅:“不知道,我听看守们这么说的,说张海峰进白山馆,很可能有什么目的!” 王玲雨的眉头皱紧了。 第5章 深夜的108牢房只剩下A一个人了。 A静静地望着对面陈文海空空的床铺,良久,A慢慢打开手掌,陈文海临死前塞给他的那件工具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A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台上是陈文海早上临走前留下的那枚小雕刻和铁钉,A将两件东西拿起来,久久凝视。不多会儿,A似乎决定了什么,他快步走回床边,蹲下身开始仔细检查地面的青砖。很快,他挑选了一块青砖,拿起陈文海留下的那枚小铁钉,沿砖缝快速地挖了起来。不多时,整块青砖被A挖起来,他将青砖放到一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不知过了多久,A依旧蹲在地上忙碌着,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A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将青砖复回原位。 门外,老涂领着一名犯人走到108门口,A已经坐回到床上。 老涂:“进去!” 那名犯人点头哈腰地倒退着走进房间,老涂“咣”的一声关了牢门。那犯人伸手打着招呼:“涂长官,您慢走,慢走啊!” 待老涂走远了,那犯人才回过头来,看到A赶忙谄媚地笑了:“哎哟,是张副处长啊?张副处长好,张副处长好啊!咱们又见面了啊,呵呵!” 这犯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会变戏法的犯人——冯进军! 第6章 A静静地坐在放风广场边上的长椅上。远处,冯进军拿着把扫帚被放了回来。远远地,只见冯进军点头哈腰地和看守套着近乎,看守扔给冯进军一根烟,冯进军点上猛嘬了几口,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冯进军跑到A的近前,讨好地:“哟,张副处长,晒太阳呢?” A看了看冯进军,并没有理会他,转过头来继续看放风广场上的犯人。 冯进军在一旁蹲下,抽了口烟,讨好地对A道:“张副处长是新来的吧?我给你说说啊,呵呵,那边几个下棋的是一号楼的左派,铁杆儿的共产党!那边几个带伤的是他们的右派,咱这儿最能闹的就是他们,挨的打也最多;那边那个围着磨盘跑圈儿的叫房宇,是个疯子!待久了你就知道了,咱这一号楼啊,热闹着呢,以后有你瞧的,呵呵!” 这时,远远地只见王玲雨和小雅从医护楼走了出来,两人在门口站住,王玲雨手里拿了个记录本翻着,正和小雅交代着什么。 A远远地注视着王玲雨。 冯进军:“那边那个女护士叫小雅,旁边那个叫王玲雨,是咱白山馆的军医,你别看她外表挺冷的,人可好了!” A一愣:“你是说,她就是白山馆的军医?” 冯进军:“对,没错!” A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王玲雨。 冯进军:“要说王大夫这人啊,可是个好人啊,不像那些看守……” 冯进军说到这里,手里的烟屁已经抽到头了,他紧嘬了两口,取出口袋里另一根烟续上,刚嘬了一口,突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枚小石子,不偏不斜正打在冯进军的烟头上,火星四冒,溅了冯进军一身,冯进军吓得“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满身拍打,烟头也掉在了地上,妈呀娘呀地一通乱叫。抬起头来,只见不远处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正拍着手向冯进军笑着,正是刚才刷洗地板的那个孩子。 冯进军骂道:“他奶奶的,小耗子,就会跟老子捣乱,看我不抓住你!” 小耗子转身就跑,冯进军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抱起小孩儿胡乱地在他屁股上打了几下,又把小耗子抱过来,用胡子在小孩脸上一通乱扎:“看你还敢不敢胡闹了!” 小孩笑着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扎……扎……扎死了!” 冯进军哈哈笑着把小孩放了下来,抱着小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怎么样,小耗子?”小耗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石子:“你看!” 一旁围墙的铁丝网上正停了一只小鸟,小耗子拿着石子瞄了一瞄,“嗖”地一下将石子扔了出去,准头不错,只差了一点点,小鸟飞走了,小耗子遗憾地:“哎呀,就差一点点!” 冯进军:“不错不错,有进步,呵呵!来,叔叔猴儿搂着你!” A在远处静静地观察着两人。冯进军已经扛起了小孩,将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高高兴兴地跑了。 A将目光收回,再次望向王玲雨。此时,王玲雨和小雅交代完毕,小雅便独自离开了。王玲雨回过头来,远远地看了看这边的A,也离开了,只有A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这已经是张海峰进入白山馆的第17天了。这17天以来,张海峰的整个营救行动还没有丝毫进展。 他现在面临两个难题,第一是刘明义,除了入狱第一天在审讯室那次,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刘明义,刘明义究竟被敌人关在什么地方呢?自己怎么样才可以找到他,并且和他联络上呢?第二个难题是王玲雨,找到刘明义以后,马上面临的一件事情就是要利用白山馆的军医——王玲雨,打通逃生的最后通道,这将是张海峰整个越狱行动中最关键的一步!张海峰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绝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到了应该行动的时候了! 深夜的108牢房内,A静静地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面前的床铺上放着一摞草纸,A手里拿着一根铅笔,静静地出神。A思索良久,提笔在面前的草纸上开始书写:玲雨…… A写了一阵,停下笔,思索片刻,将草纸拿起来,撕碎,扔到一旁的马桶里,拿过一张新纸,又开始书写起来。但没写几行,A又将草纸撕碎,扔进马桶,再拿过一张新纸……时间就这样悄然过去。 第7章 一号楼大门打开,老涂领着冯进军走进一号楼。冯进军殷勤地跟值班的六子打招呼:“长官好!” 六子没理他,站起身来:“涂长官,回来了?” 老涂“嗯”了一声:“他奶奶的,累死了,把他带回房间吧!” 六子:“好嘞!跟我走!” 六子带着冯进军离开,来到通往走廊的铁栅栏门,打开门,两人进去。 牢房里,A的手里拿着一张折好的信纸,似乎给王玲雨的信已经写完了。A凝视着手里这封信,良久,取过旁边一个用同样的草纸糊好的粗糙信封,仔细将信装了进去,A再从旁边一张摊开了的草纸上拿过来一粒米粒,在封口处粘上。A将弄好的信封拿起来,看了看。 楼道内传来一阵开启铁栅栏门的响动声。A回过头来看了看,将信封藏在枕头底下。 走廊内,六子已经带着冯进军走到门口。六子打开108的铁门:“进去吧!” 冯进军嬉皮笑脸:“长官辛苦,辛苦!” 冯进军走进房间,铁门关上了。 冯进军回过身来跟张海峰打招呼:“张副处长,还没睡啊!” 张海峰:“哦,还没有!” 冯进军:“今儿个干得比较晚,影响张副处长休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呵呵!” 冯进军一边说着,忙走到自己的床铺边,用手掸扫着床铺上的灰尘。A沉静了片刻,突然问道:“冯先生,你是负责白山馆的打扫工作吗?” 冯进军回过身来:“哦,是啊,大院、办公楼啊、审讯楼啊什么的,都归我扫,简直是拿人当牲口使!” 张海峰点了点头:“也包括医护楼?” 冯进军:“啊,当然,医护楼也归我管!张副处长,您是……” 张海峰:“哦,冯先生,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冯进军:“您尽管说,包在我身上!” A从枕头下面取出那个信封:“如果有机会,帮我把这封信带给医护楼的王大夫。” 冯进军:“您是说……王玲雨?” A点了点头,将信递过去。冯进军伸手接过来:“您放心吧,小事儿一桩,我明儿一早就到医护楼去干活,一准儿能见着王大夫!” 张海峰:“那就多谢了!” 冯进军:“张副处长,您客气了,客气了,呵呵!”说完,冯进军看了看手里的信封,揣到衣服的口袋里。 冯进军:“张副处长,您早点睡!” A向冯进军笑了笑,点点头,两人便躺下了。 寂静的深夜,月光透过小小的铁窗照进108牢房。 冯进军早已熟睡,张海峰则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A在思索着,他给王玲雨的这封信其实是一种试探,由于他和王玲雨十年前错综复杂的关系,张海峰必须要弄清楚此时此刻的王玲雨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她会不会因为十年前的事情成为自己整个越狱行动最大的绊脚石呢? A转过头来,又看了看一旁床铺上的冯进军。只见冯进军大字型躺在床上,打着呼噜,嘴角还流着口水,睡得正香。其实A的这封信同时也是对自己新同屋冯进军的试探,冯进军究竟是不是一个可靠的狱友呢?张海峰必须要搞清楚! 第8章 清晨,徐行良的办公室房门被打开,冯进军探出半个脑袋,猥琐而谄媚地:“徐长官!” 徐行良抬起头来:“哦,冯先生啊,请进!” 冯进军屁溜屁溜地走进房间,来到徐行良身旁神秘兮兮地:“徐长官,小的有件重要的事儿要跟您汇报!” 徐行良:“哦?什么事情?” 冯进军左右看了看,才从口袋里摸出A昨天晚上给他的那个信封,递给徐行良:“您看!” 徐行良伸手接过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冯进军:“张海峰的!” 徐行良:“张海峰?” 冯进军:“对,这是张海峰昨儿晚上给我的,说有机会到医护楼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王大夫!” 徐行良眉头一皱:“王玲雨?” 冯进军:“对!” 徐行良:“里面写的什么?” 冯进军一愣:“写的什么?小的不知道,小的没看过!” 徐行良拿着信,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好了,你回去吧!” 冯进军:“啊,好!徐长官您忙着!” 冯进军鞠了个躬,转身刚要走,却没动,盯住了徐行良桌上的半盒烟。徐行良一笑:“赏给你了!”冯进军赶忙抓起来:“谢谢徐长官,谢谢徐长官!” 冯进军转身刚要走,徐行良拦住他:“对了,还有——” 冯进军站住:“徐长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徐行良:“见了张海峰你就告诉他,信已经送到了!” 冯进军:“小的明白,明白!” 冯进军又给徐行良鞠个躬,转身离开房间。徐行良看了看手里的信,眉头紧锁。 广场上,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冯进军被放回来,远远地看见A,一路小跑地过来。 冯进军向A打招呼:“张副处长,晒太阳呢?” A回过头来:“是冯先生啊,干完活了?” 冯进军:“啊,干完了,累死我了,对了张副处长,您交代的事儿给您办好了!” A:“哦?” 冯进军:“您放心吧,那封信我已经交给王大夫了!” 张海峰:“那多谢你了!” 冯进军笑笑:“您看您这话儿说的,都是自己兄弟,不用客气!呵呵!” A:“对了,王大夫收了信,说什么了没有?” 冯进军一愣:“王大夫?哦……啊,她……啥也没说,就说谢谢我!您不知道,王大夫那人啊,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呵呵!” 张海峰淡淡地点了点头:“哦,是这样!” “啊,是啊!”说到这里,冯进军打了个哈欠,“张副处长,您先坐着啊,我去那边找老总们要根烟屁股去,烟瘾又上来了,呵呵!”冯进军说完,向A笑了笑,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A转头望去,只见冯进军跑到广场一角,和几名看守聊了起来,有个看守赏了冯进军半根烟屁股,冯进军兴高采烈地抽了起来。 第9章 医务室内,王玲雨坐在办公桌前,正聚精会神地查看着犯人的医疗记录资料。这时敲门声响起,王玲雨头也不抬:“请进!” 房门被打开,徐行良微笑着走到王玲雨身旁:“忙呢?” 王玲雨抬起头来:“是你啊,找我有事儿?” 徐行良:“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你啦?这几天怎么样?” 王玲雨:“哦,我还好。” 徐行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王玲雨看到徐行良古怪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徐行良:“我没事儿!” 徐行良沉吟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那封信,放在王玲雨的桌子上。王玲雨看到那粗糙的信封:“这是什么?” 徐行良:“有人带给你的!” 王玲雨有些警觉:“谁?” 徐行良:“张海峰!” 王玲雨愣住了:“……里面是什么?” 徐行良摇头:“我不知道,也没有看过,不过我想,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所以,东西还是应该带给你!”王玲雨看着桌子上面的信呆住了。 徐行良:“好了,我走了!” 徐行良转身离开。王玲雨将那封信拿起来,看了看,但始终没有拆开信封。她呆坐良久,将信塞进桌子上一摞书里。 三天后的下午,又到了一周一次的白山馆例行审讯的时间了。看守老涂押着A晃里晃荡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审讯楼的大厅处。 大厅一边,通往地下囚室的铁栅栏门旁边摆了一张桌子,两名看守老赵和老钱正坐在桌子后面闲聊着。白山馆里那名经常围着磨盘跑圈儿的,叫做房宇的疯子犯人拿了块抹布,正在慢吞吞地擦桌子。 老涂掏出手铐,将A背铐在大厅的铁栅栏上。 老涂:“在这儿等着!老赵老钱,帮我看着点!” 两名看守:“好喽,放心吧!” 老涂看了看A,转身离开。两名看守见A已经被铐住,不再理会他,继续摆龙门阵。 看守老钱:“行啊,没被那娘们儿整死?嘿嘿……有你的……” 看守老赵:“那是!我是谁啊!” 老钱:“哈哈哈……” A静静地观察着审讯楼大厅的结构,这是走廊尽头通往审讯楼地下牢房的看守室,铁栅栏门后面就是向下的楼梯。门旁边摆了一张桌子,后面还有一个铁柜。 走廊外面的铁门响了,土狗押了一名犯人走进大厅,径直带到办公桌前,对老赵老钱:“新来的!” 老赵:“老钱,把花名册拿过来!” A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只见那名叫老钱的看守已经拿出钥匙走到后面的铁柜子前,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大本递给老赵。 只见那个本子的封面上写着:《审讯楼犯人花名册》 老赵打开花名册,头也不抬,问道:“叫什么名字?” 犯人:“赵旭民!” 老赵抬起头来,斜着眼打量了犯人几眼:“呦喝,五百年前是一家啊!903还有空地方!” 土狗:“好喽!” 老赵:“老钱,给他开门!” 老钱走到铁栅栏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土狗带着新犯人下去了,老钱“咣”的一声将铁栅栏门关上。A紧紧盯住了桌上的那本《审讯楼犯人花名册》,心思狂转。 不大会儿工夫,土狗上来了。 老赵:“完事儿啦兄弟?” 土狗:“完事儿了!唉!你们说这大礼拜的,也不得个闲!” 老赵:“谁说不是呢!这帮共党,天天他娘的闹事!老子都一个多月没下山了!” 土狗神秘兮兮地:“哥儿几个,我那儿有好东西,上好的烟炮儿,走,解解乏去?” 老赵和老钱眼睛一亮:“啥好东西?” 土狗趴在二人耳边,一阵耳语。老钱看了看老赵,两人都显得很为难:“我们哥儿俩这儿还当班呢!” 土狗:“当什么班儿啊,没一会儿的事儿,几分钟就回来,走走走!” 老钱看了看老赵:“成,那就走!” 老钱走到A旁边:“给我听着,好好在这儿待着啊!” A没有回答。 土狗:“铐着呢,没事,走了走了!” 老赵从桌上拿起花名册塞进后面的铁柜子,上了锁。土狗拉上两人嘻嘻哈哈地走了。 沉重的关门声响后,大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A警觉地四处看了看,那名叫房宇的疯子犯人还在慢吞吞地擦着桌子。A抬头,望着不远处的铁柜子。然而,房宇依旧在慢吞吞地擦着桌子,A焦急地看着他,房宇磨磨蹭蹭,东摸摸西擦擦,过了半天才终于擦完了,拿起抹布慢腾腾地离开了。 见房宇终于离开,A晃了晃后面的手铐,手铐铐得非常紧。A抬起右脚,试图去拿藏在鞋里面的工具,但努力了半天,还是差了点,够不到。A沉思片刻,摸了摸后面铁栅栏上的栏杆,深吸一口气,用左右手分别抓住一根,牢牢握住,双臂一较力,身子竟然缓缓抬了起来。只见A就如体操运动员一般,逐渐将身子倒立起来,缓缓将身子穿过双臂环抱,再落地时,已经面对着铁栅栏。 A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右脚,迅速将工具从鞋内取出,三下两下便捅开了手铐。A活动了下手腕,四处看了看,径直走到桌子后面的大铁柜子前,仔细观察了一下上面的锁孔。随后,A平心静气,用工具捅了锁孔。就在这时,A的身后不远处,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了A。 A似乎毫无察觉,继续开锁。突然,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了。就在这一瞬间,A“腾”地一下转过身来,一步便窜到了墙壁拐角处,一把便抓住了后面偷看那人的前襟。看清楚了来人,A一下愣住了。 在墙壁后偷看的人竟然就是A的新狱友——冯进军! 冯进军见被A发现,讪讪地笑了笑:“呵呵,是张副处长啊,您忙,您忙,我什么也没看见,呵呵……” A静静地瞪视着冯进军,什么也没有说,冯进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第10章 白山馆二层院子里,土狗三人从一个房间走出来,显然刚刚过足了烟瘾。土狗伸了个懒腰:“怎么样哥儿几个?” 老赵:“不错不错!改天我们俩请你,顺风楼!” 土狗:“行啊!那兄弟可就记住了啊!得,走了,你们俩忙!” 老赵点上根烟:“得,咱俩也走。” 两人打着哈欠向审讯楼走去,转过拐角,正看到老涂从一旁的厕所出来,两人都是一愣。老涂脸上一沉:“你们两个不是正当班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老钱和老赵交换了一个眼神儿,老钱赶忙上前赔笑:“哎哟,是涂长官啊!这不,乏了,到土狗那儿冒了两炮,没多一会儿!就回去,就回去!” 老涂冷冷地:“你们两个职责所在,竟敢擅离职守!这事儿要是徐长官知道了,你们说会怎么办?”老钱讪讪地笑着:“徐……徐长官这会儿不是不在嘛,呵呵,您多担待,多担待!” 老涂不耐烦地:“别废话了,还不赶紧回去!” “是是是!”老钱拉了老赵,急匆匆往审讯楼走去,老涂跟在后面。三人往审讯楼走去。 审讯楼大厅内,A与冯进军还在对峙着,A冷冷地瞪视着冯进军。 冯进军已经笑得很勉强了:“张……张副处长,没事儿,兄弟……兄弟只是……” A没有回答,脸上杀气渐盛,冯进军看到A的眼神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就在这时,A眼中寒光一闪,冯进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一把推开A的手,转身就跑。A哪儿容冯进军逃走,豹子一般一步便窜到了冯进军身后,冯进军还想逃,A的右臂一把锁住了冯进军的咽喉。 冯进军大喊:“来……来人……救……”话还没有喊出来,A猛一使劲,冯进军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A手上逐渐加力,冯进军双脚乱蹬,两眼翻白,眼看就不行了。就在这时,A突然注意到,就在冯进军露出的后脖梗子上,似乎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A一下子愣住了。猛然间,A想起自己入狱前最后一晚,王老板的一番话:“有一个人,如果他还活着,并且你能够找到他,应该是你在白山馆唯一可靠的同志!”想到这里,A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冯进军一下子掉了下来,蹲在地上,捂着脖子不住地咳嗽。 A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把衣服脱下来!” 冯进军呆了,没有动:“你……你说什么?” A没容冯进军反应,一把摁住了他,“刷”地一下就扯开了冯进军后背上的衣服,果不其然,就在冯进军裸露的后背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右脖梗子一直通到后背的正中。 A怔怔地盯视着这道伤疤。 冯进军挣脱开来,回过身来惶恐地:“你……你要干什么?” A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苍苍竹林寺!” 冯进军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完全呆住了,他似乎是被催眠了,下意识一般地回答道:“静……静卧松风眠!” A:“夜雨剪春韭!” 冯进军:“城中增暮寒!” 冯进军愣了一愣,问道:“你……你是?” A还没有回答,突然,只听远处的走廊外传来了看守开大门的声音。这时,“哗啦哗啦”的门响已经传进大厅,来不及了! A:“帮我拖住他们!” 冯进军慌忙地:“好!” 冯进军一把抓起地上的扫帚,冲了出去。 A见冯进军冲了过去,转身跑回铁柜子前,A强定心神,开始开锁。刚刚干了一会儿,猛然间听得身后“咣当”一声门响,A一惊,忙回过头来,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A皱眉愣了一愣,一时也顾不得多想,回过身继续开锁。 老钱终于打开了最后一道锁,拉开门销子,推开了大门。楼道里,冯进军正不慌不忙地扫着地。见老钱三人进来,冯进军点头哈腰地赔着笑:“三位长官好!哎哟,赵长官,抽烟呢啊,这烟屁,就赏给兄弟吧,呵呵!” 老赵正气儿不顺,“哼”了一声没理会冯进军,径直向前走去。 A还在开锁,鼻尖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冯进军见老赵没有理他,眼珠一转,赶上去拦住了三人。 冯进军:“赵长官,就赏一根儿吧,兄弟今天也不知道是咋了,这……这烟瘾,扫了半天,一个烟头都没捡着!” 老赵:“让开!” 冯进军:“长……长官,您……您就行行好,赏一根儿吧!兄弟以后做牛做马……” 老赵骂道:“浑蛋!” 老赵伸出手,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冯进军的脸上。冯进军一个趔趄,站起身来,依旧拦着三个人:“赵长官,您……您不给就不给吧,怎么打人啊?兄弟……兄弟也没犯什么错啊?不……不就是要根烟嘛您说是不是啊,涂长官?” 老赵:“给我滚!” 冯进军没有动,老赵一脚踢在冯进军的肚子上。冯进军被踢倒了,老钱上前又踹了冯进军两脚,骂道:“他奶奶的,再敢挡老子的道!给我滚!我们走!” 三人绕开冯进军迅速向大厅走去。冯进军抬起头来,望着三人的背影,心急如焚。爬起身,跟了上去。 A还在紧张地开锁,然而锁依旧没有打开。 众看守快步向前走去,冯进军跟在后面,心急如焚。 众人走到前方,只见前面的一扇铁栅栏门是关着的。老涂一愣,骂道:“他奶奶的,怎么回事儿,这门怎么关上了?”众人也都是一愣。 老赵:“是啊,这道门平时都不关的啊,怎么回事儿?” 老涂回过身来,骂道:“冯进军,是不是他娘的你小子给关上啦?” 冯进军眼珠一转,赶忙赔笑:“啊啊啊,可能是……可能是小的刚才扫地,不小心给关上了!” 老涂:“他奶奶的!老赵,赶紧把门给我开开!” 老赵:“涂头儿,我没这门的钥匙啊!对了,您那儿不是有吗?” 老涂一愣,从腰上解下来一大盘子钥匙,开始一把一把地试。 A还在忙碌着,突然“卡”的一声轻响,A脸上一喜,锁打开了!A拉开抽屉,迅速取出那本《审讯楼犯人花名册》,快速地翻动着,翻了几页,A停住了。花名册上的内页上贴着刘明义的照片,一旁写着: 姓名:刘明义; 房间号:919。 A长出了一口气,“啪”地一下合上了花名册。这边,老涂终于找对了钥匙,将铁栅栏门打开,几人快步走过走廊,转过转角,来到大厅。只见大厅内一切如常,A依旧紧紧地铐在铁栅栏上。 老涂:“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了,再擅离职守,看我不报告徐长官!” 老钱:“知道知道,这回兄弟多担待,多担待!” 老涂见两人服软:“好了好了,这回就这么算了,下不为例!” 老钱:“是是是!” 这时,冯进军哭丧着脸,手捂着脸跟了过来,看到A没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老钱见冯进军进来,骂道:“他奶奶的,还跟着?” 冯进军眼珠一转,上前道:“长官,呵呵,您看您……这大嘴巴都赏了,那烟也赏一根吧?” 老钱:“你小子活腻歪了是不是?” 老钱冲上去又要打,老涂伸手拦住了:“算了算了!来,我给你一根!” 冯进军喜笑颜开:“谢谢涂长官,谢谢涂长官!” 老涂从口袋里拿出烟,给了冯进军一根,又帮他点上,冯进军深吸了一口,心满意足的样子。 老涂上前给A开了手铐。透过烟雾,冯进军向A使了一个眼色,意示询问。A缓缓点了点头,冯进军笑了。 第11章 深夜,A一个人坐在房间内,静静地等待着。 走廊内,老涂带着冯进军走到108门口,打开牢门。 老涂:“进去吧!” 冯进军走进牢房,回过身来和老涂打着招呼:“涂长官辛苦啊,慢走,慢走!呵呵!” 老涂“咣”地关了牢门,冯进军见老涂走远,脸上谄媚的表情一下子不见了。转过身来,A正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两人久久凝视。良久,冯进军:“得手了?” A缓缓点了点头。冯进军笑了,笑得极为灿烂。A站起身来,伸出手,低声道:“独立级特工,张海峰,代号:A!” 冯进军也伸出手来:“冯进军,代号:十五!”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窗外,月明星稀。 深夜,A与冯进军并排坐在床铺上。 冯进军缓缓低声说道:“我是在白山馆建立初期打进来的!当时,我们有一位极为重要的同志秘密被捕,重庆地下党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查了所有能查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他的下落,我们分析,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座极为神秘的秘密监狱——白山馆,所以,组织派我打入白山馆,寻找这位失踪同志的下落。” A:“王老板都告诉我了,当时为了让你顺利打入白山馆,并巧妙隐藏身份,重庆市委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不过,由于那次行动的隐秘性,甚至连王老板手里都没有你的照片,要不然,刚才也不会……” 冯进军笑了,摆了摆手:“王老板他,还好吗?” A:“一切都好!只不过,我们都以为你早就不在了!那位同志,找到了吗?” 冯进军顿了一顿,神色黯然:“找到了,不过,他已经牺牲了。为了保护组织的秘密,在我进白山馆的前一天晚上,他自杀了!” 两人一阵沉默。良久,冯进军叹了口气:“白山馆的情况非常不乐观,自从进来以后,我就完全和外面失去了联系!白山馆是我见过的最严密的监狱,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固若金汤。到现在为止,我花了将近一年时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发展了几个可靠的同志!” A点了点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冯进军:“说一说你的情况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A抬起头来:“和你一样!” 冯进军:“和我一样?你……你也是主动进来的?” A点头:“是!” 冯进军:“那……你的任务是?” A冷静地说道:“我要带一个人,离开白山馆!” 冯进军:“带一个人离开白山馆?” A:“一个高级谍报员,代号‘小猫’,他在半个多月前的那次大清洗中被抓进了白山馆!” 冯进军:“我明白了,那……那你刚刚在审讯楼,就是在查他的关押地点!” A:“对,他现在就关在审讯楼地下919牢房!我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冯进军:“那……有把握吗?” A:“放心吧,进来之前,我们已经做好了周密的部署,你只要配合我就可以!” 冯进军:“你放心吧,我会配合你的!” A点了点头,冯进军感慨道:“能再次见到重庆市委的同志真是太好了,不过,真没想到,咱们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我刚刚差点被你勒死!” A一笑。 冯进军:“要说刚才的事儿,可真够悬的,你知道吗?我刚刚到外面去拦那些看守,差点没拦住,幸亏你把最后一道铁门给关上了,才耽误了他们一点时间!” A:“我关铁门?” 冯进军:“对啊,就是从审讯楼大厅出来的那道铁门,平常都不关的!” A皱起了眉头。 冯进军看着A:“你怎么了?” A:“那道铁门,不是我关的!” 冯进军一怔:“哦,那……那可能是我关的,我跑出去的时候捎带手给关上了!不管怎么样,咱们成功了!” A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冯进军伸了个懒腰:“奶奶的,累了一天,早点睡吧,明天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救人!” 冯进军开始整理床铺,A继续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冯进军整理了一会儿,回过头来,见A没有动,问道:“兄弟,你还不睡吗?” A抬起头来,缓缓问道:“你真的确定,那道铁门是你关上的吗?” 冯进军一愣,手里的被子一下子掉了下来。 第12章 一号楼的犯人正在放风。众犯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远处岗楼上,岗哨林立,黑洞洞的机枪指着下面的犯人。A与冯进军静静地坐在长凳上,观察着岗楼的情况。 冯进军:“白山馆的情况极不乐观,这里的警备异常森严,白山馆一共只关押了不到一百名犯人,但白山馆的看守加周边的警卫,就超过两百人,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从我进白山馆,这里除了死人,没有一个犯人能活着离开!” A点了点头。 冯进军:“说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张海峰沉吟片刻:“第一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小猫同志,时间晚了,我担心会出事儿!” 冯进军:“出事儿?” A:“小猫同志的身份极为特殊!所以,如果不尽早联络到他,为了保护党的利益,必要的时候他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如果是这样,我们所有的工作就都前功尽弃了!” 冯进军一愣,明白了:“是啊,我们很多同志为了保护党的利益,往往会选择极端方式,前几天一号楼死的那个犯人,恐怕就是这种原因!” A:“他叫辣椒,是除你我以外,唯一知道小猫同志真正身份的人!” 冯进军愣住了,点了点头,两人沉默了下来。 冯进军:“小猫同志现在关在什么地方?” A:“审讯楼地下牢房,919房间!” 冯进军点了点头,皱眉思索。 A:“不过,要想和他顺利取得联系,恐怕要花些工夫,审讯楼不是那么好进的!” 冯进军:“这事儿交给我吧,我能利用扫地的机会进审讯楼,你只要把小猫的特征和接头暗语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A思索了片刻,点头:“和小猫同志联系上以后,下一步工作,我们需要在牢房里挖出一个洞口,同时,我需要想办法争取到白山馆的军医,这样,我们才能够最终打通逃生的全部通道!” 冯进军:“这么说,白山馆的军医王玲雨是最关键的一步!” A:“是!” 冯进军点头,喃喃自语道:“怪不得……” 这时,第三层院子的铁门打开了,王玲雨拎着药箱和护士小雅走了进来。A抬起头,望着远处的王玲雨,而王玲雨也看到了A,但王玲雨马上转开目光,就像没看到A一样,和小雅匆匆离开。 A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王玲雨进入二号楼。这一切,都被冯进军看到了。冯进军似乎犹豫了一下,问道:“兄弟,我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问?” A抬起头来,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你和医护楼这位王大夫,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张海峰看着冯进军,良久,点头:“是!” 冯进军:“那不就好办了?俗话说,有个熟人好办事儿啊!” A听了冯进军的话,缓缓摇了摇头。冯进军一愣:“怎么?” A:“医护楼的大夫,无论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都没问题,唯独王玲雨……”说到这里,A再次摇了摇头。 冯进军:“到底怎么了?你和这位王大夫之间……” A:“你还记得前几天,我让你将一封信转交给王玲雨吗?” 冯进军听到A的这句话,突然脸上一红,表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尴尬地点头:“啊,对,记得!不过……这个事儿,这事儿……” 张海峰:“怎么?” 冯进军:“你给我的那封信……我并没有交到王玲雨手上!” A:“哦?” 冯进军:“那封信,我……我给了徐行良!” A看着冯进军,缓缓点了点头:“我想到了!” 冯进军:“你想到了,那……” A:“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是徐行良派到108的第二个卧底!” 冯进军:“第二个?你是说,陈文海也是敌人的卧底?” A点点头,沉默了片刻:“看来,徐行良对我的警惕还是没有放松!” 冯进军点头:“是的,我来之前徐行良特意叮嘱我,要看紧你!把你的情况随时汇报给他!这些年,通过我的表演,敌人已经比较相信我了!” A点了点头。 冯进军:“对了,既然你猜到我是敌人派过来的卧底,怎么还会让我转交那封信?” A:“当然是为了试探你!” 冯进军:“那……你不怕那封信落到敌人手里?” A摇了摇头:“那封信其实什么也没有写,所以,即便落到敌人的手里,也没事儿!” 冯进军:“什么也没写?那……里面就是张白纸?” A点头:“对!” 冯进军满脸狐疑:“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A:“以后你会明白的!” 冯进军:“那……这件事情,你就是为了试探我?” A:“也是,也不是!最主要的,是同时为了试探徐行良和王玲雨,因为医护楼的王玲雨将是我整个营救行动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没有她的支持,我无法将小猫同志带出白山馆!” 冯进军:“那……那现在怎么办?要不……你再写一封信,我一定给你传过去?” A思索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暂时不能再传了,第一封信在徐行良手里,再传,你一定会暴露的!这件事情你让我再想一想!” 冯进军:“那好!王大夫的事情交给你,我去想办法联络小猫同志,咱们双管齐下!” A点点头。 冯进军:“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找到小猫同志以后,你准备怎么把他带出去呢?!” A回过头来,看着冯进军,缓缓说道:“很简单——越狱!” 冯进军:“越狱?” A:“对!越狱!”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 第1章 深夜的108牢房内,A一人坐在床上,静静地思索着。 今天下午在放风广场听到冯进军亲口向他承认他就是徐行良派往108的第二名卧底,这证实了张海峰的判断。陈文海死后,徐行良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警惕与监视。只不过,徐行良万不会想到的是冯进军竟然是自己的同志。 来自徐行良的威胁可以暂时放一放了,小猫同志的准确关押地点现在也找到了,张海峰唯一担心的就只剩下王玲雨了。给王玲雨的那封信并没有传到她手中,张海峰必须要清楚王玲雨的想法,因为这是他整个越狱行动中最关键的一步,再让冯进军传一封信吗?显然,这已经不太可能了,那么下一步的行动究竟应该怎么做呢?张海峰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门外传来响动,看守老涂将冯进军放了进来。 冯进军:“慢走啊,涂长官!” “咣当”一声,牢门锁上,老涂离开了。冯进军趴在牢门口向外看,见老涂走远,这才回过身来:“今天晚上我去审讯楼了!” A:“情况怎么样?” 冯进军:“审讯楼的警戒确实是非常严,不过我还是找机会看了所有的审讯室,小猫同志都不在里面。” A点头:“有机会下到地下牢房吗?” 冯进军摇头:“恐怕很难!审讯楼的地下牢房,连送饭、扫地的都是看守,一般人很难下去!我们恐怕只能等小猫被提审的时候,再跟他联系了!” A:“那好,我们就再等一等,不过,千万要注意安全!” 冯进军点头:“我明白!” 两人沉默了一阵儿,冯进军:“对了!晚上我到医护楼扫地,去了王玲雨的办公室,我在她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件东西,你猜是什么?” A看着冯进军,不解。 冯进军:“就是你写给她的那封信!” A:“你说什么?那封信现在在王玲雨手里?” 冯进军点头:“这事儿我也觉得很蹊跷,难道徐行良还是把那封信交给王玲雨了?” A思索了片刻,点头:“有可能,以我对徐行良的了解,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是个磊落的人!” 冯进军点头:“还有件蹊跷事儿!那封信,王大夫应该根本没看过!” A:“你说什么?” 冯进军:“我仔细检查过那个信封,那封信压在一摞书的最下面,连拆都没拆过!” A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呆住了。 一阵沉默,冯进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我说兄弟,这事儿……原本我不该问的,但这件事情是和营救小猫有关的,所以我不得不问,你和那个王玲雨到底是什么关系?” A抬起头来,神色冷酷,缓缓说道:“她……曾经是我的女人,十年前,我抛弃了她!” 冯进军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你会说除了王玲雨,任何一个人你都有办法,那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A沉吟良久,冷静地分析道:“这封信如果王玲雨是看了,甚至看完之后来找我,就说明她的心里对我早已心无芥蒂了,她以后也不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任何影响,但现在这种情况,这封信她连看都不看,那恐怕是有点麻烦了!” 冯进军:“那怎么办?” A沉吟良久:“从现在的情况看,唯一的办法是只能再一次利用王玲雨对我的感情……” 冯进军打断A:“你说什么?利用王玲雨对你的感情?” A点头:“不错!” 冯进军:“你觉得王玲雨对你还有感情吗?” A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你给她的信她连看都不看,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女人在恨你!她对你恐怕早就没了什么感情,有的只是恨,刻骨铭心的恨!” A看着冯进军,静静地说道:“你不觉得在女人的心里,刻骨铭心的恨,就是爱吗?” 冯进军呆住了。 A:“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到王玲雨,想办法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让她原谅我,并且,给她以适当的希望,这样,才能利用她完成我们的任务!” 冯进军:“适当的希望?什么希望?你是说……情感的希望?” A看着冯进军,没有回答。 冯进军:“你是说,感情上的希望吗?” A残酷地:“是!” 冯进军摇头:“我说兄弟,你这是在干什么?按照你的说法,十年了,这个女人对你还有感情,还眷恋着你,还放不下你!难道你还要利用她仅剩的这一点感情吗?” A残酷地点头:“是!不利用她,就没法完成任务!” 冯进军:“十年前你抛弃了她,十年后你为了任务还要再欺骗她一次?你就没有别的办法?” A:“没有,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我什么都得做!” 冯进军:“张海峰,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无耻了吗?” A看着冯进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来完成任务的!”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 第2章 清晨,一辆运尸体的汽车开进白山馆,在停尸房前停下后,几名焚尸工跳下车。 停尸房内摆着几张床,床上都是盖着白布单子的尸体,黄茂才和两名看守带着焚尸工进了房间。 黄茂才:“这几具尸体,全部拉走!” 焚尸工上前抬担架,一旁的小看守为黄茂才点上香烟,黄茂才一边看着一边抽烟。 焚尸工一具一具将尸体抬走,到陈文海的尸体了,突然,担架一歪,一条胳膊从担架边垂了下来,借着灯光,黄茂才突然发现陈文海的左手拳头紧握着,似乎渗出血迹。黄茂才一愣,伸手:“等一下!” 焚尸工停住了脚步。黄茂才扔掉香烟走上前去,拿起了陈文海的左手。陈文海握紧的拳头缝儿里有血迹渗出来。黄茂才沉吟了片刻,伸手将陈文海的左手拳头掰开,只见陈文海左掌的掌心有一大块血迹。 黄茂才皱了皱眉:“拿毛巾来!” 后面的人递过来一条毛巾,黄茂才用毛巾将陈文海的手掌擦净,一个清晰的印记显露出来。这个印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硌下的,在印记上面和周围还有几条不规则的划痕,血污应该就是从划痕里流出来的。黄茂才愣了片刻,喊道:“这具尸体暂时不要运走!先把别的拉走烧掉!” 第3章 白山馆第三层院子,一号楼的犯人正在放风,三号楼的铁笼子里,徐行良和几名看守站在三号楼小广场一角,正在闲聊。王玲雨拎着药箱和小雅一起走出三号楼。 A看到王玲雨过来,起身迎了上去,王玲雨和小雅慢慢走近。 A隔着铁笼子:“王大夫!” 王玲雨抬起头来,看到是A,不由得微微一愣,停住脚步:“哦,是张副处长啊!” A:“王大夫,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聊一聊。” 王玲雨听了A的话,愣了一愣,看了看A,又回头看了看小雅,将药箱递给小雅:“小雅,你先回去吧!”小雅接过药箱:“好的,王大夫。” 小雅好奇地看了看王玲雨,又看了看A,转身离开。 王玲雨:“张副处长,有什么事情,请说吧!” A:“小雨……” 王玲雨打断A:“张副处长,你叫我王大夫就好了,以前的称呼,我看就不要再用了!” 张海峰一愣:“哦,好!” 两人隔着铁笼子,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A:“王大夫,前几天,我托人给你带了一封信,不知道你是否收到了?” 王玲雨:“哦,我收到了,不过,最近一直很忙,还没来得及看。” A:“哦,是这样。”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 A:“小雨……啊,不,王大夫,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 王玲雨站住脚步,看着A:“是啊,十年了。” 王玲雨说完话,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A。A在王玲雨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局促,沉吟良久,A似乎下定了决心:“王大夫,其实这十年以来,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好好聊聊,聊一聊当年那件事情。其实当年……我那么做,也是不得已的,所以我希望……” 王玲雨打断A:“张副处长,你给我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A:“我,我只是……” 王玲雨:“你是想向我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获得我的原谅吗?” A:“是的,我其实……一直希望你能原谅我。” 王玲雨:“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件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你离开我是有苦衷的,对吗?” A点头:“是这样!” 王玲雨继续说道:“那么,我原谅你之后呢?会怎么样?” 王玲雨的话让A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玲雨看着A,突然一笑:“你还会和当年一样,向我求婚吗?” A愣住了,沉吟片刻:“我……我会的!” 王玲雨笑了:“张副处长,你恐怕……有些晚了!” 王玲雨说完回过头来,向远处的徐行良招了招手。徐行良在那边一直看着两人,见到王玲雨招手,快步走了过来。 王玲雨拉过徐行良:“张副处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徐行良,下个月我们就结婚了!” A愣住,徐行良也愣住了。 王玲雨:“所以,张副处长,刚才那样的话题,我希望以后你我之间不要再提起了!” 王玲雨说完话,向A一笑,拉过徐行良,离开了。 A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徐行良和王玲雨亲热的背影。A呆立良久,这才失魂落魄地回到椅子上坐下,静静地出神。 第4章 医护楼办公室的房门打开,王玲雨和徐行良走进房间。王玲雨神色木然地坐到椅子上,静静地望着台灯发呆。徐行良走过来,宽容地:“小雨,你没事儿吧?” 王玲雨似乎没听见。 徐行良:“小雨?” 王玲雨这才缓过神儿来,用手擦了擦眼角:“哦,我没事儿!” 王玲雨装作没事儿,从旁边拿过一摞病例,假装在看,其实根本看不下去。 徐行良:“你真的没事儿?” 王玲雨不耐烦地:“我都说我没事儿了,你有完没完?” 徐行良看到王玲雨的态度,宽容地一笑:“那好,我先走了,你歇会儿吧!”徐行良说完,伸出手将王玲雨面前的病例掉了个个。王玲雨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病例放反了。 徐行良像没事一样,伸手揉了揉王玲雨的头,宽容地一笑,离开房间。王玲雨愣在座位上。在房门关闭的一刹那,徐行良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徐行良走出医护楼,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A,A也抬起头来,木然地看着徐行良。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徐行良眼里是狼一般的目光。 良久,黄茂才匆匆过来,走到徐行良身边:“徐头儿!” 徐行良回过头来,见是黄茂才,面色依旧阴沉,没有说话。 黄茂才注意到徐行良的表情,问道:“徐头儿,您怎么了?” 徐行良阴沉着脸:“我没事!” 黄茂才:“徐头儿,有件事儿……您得跟我来一下!” 徐行良警觉:“怎么了!” 黄茂才:“您来了就知道了!” 徐行良回过头来,最后狠狠地看了A一眼,才和黄茂才匆匆离开。剩下A依旧静静地坐在广场上。 停尸房正中躺着陈文海的尸体,只穿着一条底裤。黄茂才和徐行良匆匆走进来。 黄茂才:“刚刚焚尸炉的弟兄们来运尸体,搬动尸体的时候,卑职突然在陈文海身上发现了这个,所以没敢让他们运走,您来看,就在这儿!” 黄茂才走到陈文海的尸体旁站住,指着陈文海的手掌,并递过来一个放大镜,徐行良接过放大镜,仔细检查陈文海的手掌。放大镜下面,陈文海手掌上的印记显得异常清晰。良久,徐行良放下放大镜,皱紧了眉头。 徐行良抬起头来:“你有什么看法?” 黄茂才:“卑职以为,这个陈文海在临死前手里应该攥了一件东西!” 徐行良:“一件东西?” 黄茂才:“对,由于他攥得很紧,所以尸体上会留下痕迹,至于这几条伤痕,应该也是被这件东西划伤的。” 徐行良皱了皱眉:“黄队长,陈文海可是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怎么……这些印记还在呢?” 黄茂才:“卑职在抗战期间做过一段时间军医,所以知道,人在死亡之后尸体上的印记是不会消退的!” 徐行良点了点头:“你刚刚说,陈文海在临死前手里攥了一件东西,你能看出来究竟是一件什么东西吗?” 黄茂才:“卑职不能,这件事恐怕得找一个手段高超、懂得解剖学的外科大夫才行!” 徐行良没有说话。 黄茂才凑上前来,小声道:“徐头儿,您觉得,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和张海峰有关啊?” 徐行良眼睛一亮,沉吟片刻,说道:“好了,你先去吧!” 黄茂才:“是!” 黄茂才离开后,徐行良沉吟了半晌儿,再一次拿起陈文海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第5章 深夜,徐行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办公桌前,良久,拿起一根笔,在纸上写下了“陈文海”“张海峰”,徐行良将两个名字圈起来,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徐行良皱眉思索,回忆着陈文海手掌中那个奇怪的掌纹。 敲门声响起,徐行良抬起头来:“请进!” 王玲雨推门走进房间。 徐行良:“哦,是小雨啊!” 王玲雨径直走到徐行良身边,没有说话。 徐行良:“怎么,找我有事儿?” 王玲雨沉默了一会儿:“行良,我……” 徐行良:“来,坐下说吧!” 王玲雨坐下,徐行良给她倒了一杯水。王玲雨拿过水杯,沉吟良久,这才抬起头来:“行良,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徐行良似乎早已猜到,什么也不说,只是宽容地微笑,审视地看着王玲雨。王玲雨继续说道:“白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那时候……其实……其实只是想让张海峰难堪,所以,也没顾忌你的感受,而且,后来我态度也不好,行良,我希望你原谅我!” 徐行良:“就这些吗?” 王玲雨点头:“恩,行良,你别怪我!” 徐行良不说话。 王玲雨:“怎么?你……你不接受我的道歉?” 徐行良一笑:“走,我带你去看件东西!” 王玲雨:“去哪儿?” 徐行良:“来了你就知道了!” 徐行良带着王玲雨走进停尸房。陈文海的尸体上面盖着白布。 看守上前:“徐长官!” 徐行良一伸手:“打开!” 看守掀开陈文海尸体上的白布。王玲雨愣住了,不明白徐行良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行良缓缓说道:“这是张海峰的同屋,一号楼108牢房犯人陈文海的尸体,几天前,由于他袭击看守被击毙,我们尸检的过程中,在他的手掌上发现了这个印记!”说到这里,徐行良拿起了陈文海的左手。 王玲雨看了看陈文海的手掌,又看了看徐行良,不明白徐行良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行良继续说道:“从这个印记判断,陈文海死前手里一定是攥了一件东西,根据这个印记的形状判断,这件东西很可能是件违禁品。”说到这里,徐行良略作停顿,看了看王玲雨,继续说道,“你知道吗?陈文海是我派入108专门监视张海峰的,他死前的最后几天表现极为异常,根据我的分析,他很可能已经发现了张海峰的什么把柄。陈文海手掌上的这个印记就是重要线索!” 王玲雨:“你到底要干什么?” 徐行良一笑:“你知道吗?这个张海峰,一旦发现他图谋不轨,他绝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必须要知道这个印记到底是什么。白山馆里,唯一能够把这个印记还原的人就是你,我现在想问你的是,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王玲雨听了徐行良的话,愣住了。徐行良微笑着看着王玲雨。良久,王玲雨点头:“好,我帮你!” 深夜,随着“咔咔”的快门声响,照相机的镜头里是陈文海手掌的黑白照片。停尸房里只有王玲雨一个人,她拿着相机,正在给陈文海的手掌拍照。 同一时间,108牢房内,冯进军已经睡着,A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此时的张海峰可以说十分烦乱,虽然他已经找到刘明义的准确关押地点,但如何与刘明义取得联系,依旧没有丝毫头绪,而王玲雨那边的态度更是暧昧不明,这使他不敢有任何轻易的行动,整个计划的进展似乎陷入了僵局。 张海峰知道,他必须要想办法打破这种僵局,否则,刘明义那边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前面所有的努力就将前功尽弃!然而就在张海峰辗转难眠的同时,他并不知道的是,刘明义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刘明义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第6章 审讯楼地下919牢房里,代号为“小猫”的刘明义正在墙上画着什么,他画得非常认真、非常慢,画到最后,他停了下来,但手仍旧没有放下来,就这么举着胳膊。刘明义似乎陷入了沉思。一个月前,延安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窗外,阳光明媚,通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战士们在外面出操。这是一种很温馨、很和平的感觉。出发前,刘明义一身军装,正与一号首长谈话。 首长:“都准备好了?” 刘明义:“都准备好了。” 首长:“此行任务艰巨,而且十分凶险,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刘明义:“首长,我知道,这次任务关系到前线数百万将士的生命,所以我身上的秘密绝不能落在敌人手里!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身上的秘密,另外,请首长转告重庆市委同志,如果万一我不幸被捕,我只给他们二十天的时间营救我,如果二十天后仍没有人救我,我会选择自杀,誓死保护党的利益!” 首长愣住了:“小猫——” 刘明义笑了笑:“首长,我已经决定了!” 首长叹了口气,点点头,用力拍了拍刘明义的肩膀:“保重!”刘明义惊醒过来,他沉吟良久,伸出手在墙壁上画上了第四个正字的最后一笔——这正是刘明义被关入白山馆的第20天! 第7章 今天的天气难得放晴,一号楼的犯人们都放出来了,广场上绑了很多铁丝,趁着阳光好大家都在晒被子。 A和冯进军坐在一条长椅上晒着太阳,但A却注视着整个放风广场的动静。冯进军满脸贼忒兮兮,左抓右抓,从衣服里捏出一个虱子,骂道:“就是这个小坏蛋吧,一直咬我?我捏死你!”冯进军手上使力,虱子“啪”的一声被捏死了。这时,看守老涂叼着根烟远远地走了过来,冯进军赶忙站起来点头哈腰地打着招呼:“涂长官啊,今儿天不错啊!” 老涂:“就数你小子嘴甜,怎么着?又犯烟瘾了?” 冯进军傻笑着,老涂把手里的半根烟屁递给他:“拿着!” 冯进军伸手接过来,使劲儿嘬了两口:“俗话说得好啊,宁舍半亩地,不舍一烟屁啊,谢谢涂长官了,谢谢啊,呵呵!” 老涂:“瞧你小子这点出息,嘿嘿!” 老涂转身要走,冯进军谄媚地:“涂头儿慢走啊,慢走!” 待老涂走远,冯进军回到椅子上,狠嘬了两口烟,低声问道:“怎么样,想到法子了吗?” A没有说话。 冯进军思索片刻:“我倒是有个主意!” A抬起头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我这几天仔细观察过,每天晚上11点整是审讯楼的看守交班的时候,有10分钟左右的空当。” A:“你的意思是?” 冯进军:“我可以利用这10分钟,想办法下到地下牢房找到919房间,把信号给小猫同志传过去!我仔细琢磨过,这个办法风险很小,那段时间看守是不会回来的!” A:“是个好办法,不过,你怎么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铁门呢?” 冯进军:“是啊,铁门的钥匙在看守手里,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把钥匙偷回来!” A摇头:“不行,到看守那里偷钥匙,这个事情太冒险了!” 冯进军点头,思索片刻,突然道:“对了,你不是会开锁吗?” A点头:“是!” 冯进军:“这不就好办了嘛,你把这本事教给我,我不就能下去了嘛!” A笑了:“开锁的功夫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学得会的!” 冯进军伸手使劲儿抓了抓头发,凝神苦想,突然,他看到了广场一角的小耗子,愣了一愣,喜道:“有了!有一个人不用钥匙就可以进入审讯楼地下牢房!” A顺着冯进军的目光望去:“你是说,小耗子?” 冯进军:“对!小耗子的身子小,从铁栅栏门钻进去肯定没有问题!” A皱眉思索了片刻:“这个小耗子……可靠吗?” 冯进军:“绝对可靠!我跟你说过,虽然进入白山馆以来,我的任务没有丝毫进展,但我还是在白山馆内部非常小心地发展了一些十分可靠的同志。” A看着冯进军,冯进军自觉失言了,赶忙继续说小耗子的事情。 冯进军:“小耗子是一年前和母亲一起被关入白山馆的,小耗子的母亲是川南线第二桩,进来不久就被敌人打死了。一个小孩子,看守平时也不太注意他。而且,这事儿也没什么风险,让他去没问题。” A沉吟了片刻:“好,一定要在安全的前提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小猫暴露!” 冯进军:“今天晚上正好是小耗子负责扫地,那就今晚11点,准时行动!” A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冯进军转头向广场一角望去,只见小耗子手里拿了一块小石子,正瞄着围墙上长的一朵小花,“嗖”地一下,围墙上的花儿掉了下来,小耗子上前捡起,开心地笑了。 放风广场一角,小耗子一边扫着地,一边在和张兰聊着天。 小耗子:“张兰姐客气了……” 冯进军已经快步走上前去:“哟!这不是张兰小姐吗?幸会幸会!” 张兰回过头看到冯进军,显然兴趣不大:“哦?你认识我?” 冯进军满脸谄媚的笑容:“红遍大江南北的电影明星张兰小姐,咱哪能不认识呢?张兰小姐,我可是您的影迷呢!” 张兰应付道:“哦,冯先生客气了!” 冯进军:“您……也认识我?” 张兰:“一号楼大名鼎鼎的冯进军冯先生,谁不认识?” 冯进军显得受宠若惊:“呵呵,改天一定找支笔,请张兰小姐给我签个名!” 张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显然,张兰对这种趋之若鹜的男人没什么兴趣。冯进军傻傻地看着张兰的背影:“张小姐慢走啊,慢走,呵呵!” A静静地看着冯进军。另外一处,看守冯彪和老涂正抽着烟。 老涂:“看他那德行!” 冯彪:“冯进军那人就这样,不过说实话,张兰那小妞儿,那脸蛋儿、那身段儿,谁见了不……呵呵,呵呵呵!” 老涂:“怎么了冯队长,您也心痒痒啦?” 冯彪:“你不痒痒吗?” 老涂嘿嘿笑着。 冯彪:“不过张兰嘛,嘿嘿,这种女人,我们动不得啊!” 老涂:“那是,除非不想活了!” 张兰已经走远,冯进军这才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问:“小耗子,有烟没有?” 小耗子:“有有有,都给你攒着呢!” 小耗子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烟屁,冯进军伸手接过来,挑了长的留下来,短的都扔到地上。冯进军一边挑烟屁,低声道:“小耗子,有个任务需要你来完成!” 小耗子显得有点紧张:“好!什么任务?” 冯进军又扔了一根短的烟屁,骂道:“你小子,以后记着,太短的就别捡了,省得老子费事儿!” 小耗子:“是是是!” 冯进军继续低声道:“找个机会钻到审讯楼地下室,到919房间门口喊一声‘投降吧天灰了’,记住了吗?” 小耗子小声念道:“投降吧天灰了?” 冯进军:“对!” 小耗子:“我记住了!” 冯进军:“你记住,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亲口把这句话转告给他!” 小耗子神色郑重,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冯进军回过头来,看了看远处的A,轻轻地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天边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白山馆的大钟指向了深夜10点50分。108牢房,A站在窗前,神色凝重。 冯进军:“你放心吧,都布置好了,再有几分钟小耗子就可以联系到小猫同志了!” A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阴云密布,时而闪过一道隆隆的雷声。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冯进军:“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 A回过头来。 冯进军:“你肯定陈文海是叛徒吗?” A:“是!但也不完全是!” 冯进军有些纳闷:“不完全是?”思索片刻,道,“你是说,他始终徘徊在你和敌人之间?” A点头。 冯进军:“我一直想知道,如果陈文海没有死,你打算怎么办?” A:“试探,直到把他争取过来,或者,除掉他!” 冯进军:“你有把握争取陈文海?” A:“有一点我很确定,陈文海到死也没有完全和敌人站到一起,否则,他就不会在最后时刻帮我。陈文海有一个巨大的心结,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肯定在最后时刻出了什么事,才导致陈文海主动抽到死签。” 冯进军点了点头:“这个陈文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随后喃喃自语,道,“如果他不是一个坚定的共产党员,那他在最后时刻就不会帮了你!但如果他是,可种种迹象都已经表明他确实已经叛变了……”说到这里,冯进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这个陈文海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A反问道:“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吗?” 冯进军苦笑了一下:“是啊!只不过……陈文海在最后时刻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这个谜底我们恐怕很难知道了!”沉默了一阵儿,冯进军吁了口长气,“不管怎么样,这一切都算过去了,现在就看小耗子的了!” A点了点头,望着窗子外面的天空,思索着。 这时,刘明义正靠在墙边,看着牢房墙上的一棍小排气窗上的铁条。黑暗之中,刘明义转过头来,望向刻在墙壁上的那四个清清楚楚的“正”字。 过了许久,刘明义将被子拿过来,慢慢地撕了起来。他撕得很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刘明义的脸上,有一种坚毅的表情。很快,一根布条被撕了下来,刘明义看了看放在一旁,抬起头看了看不远高处的铁窗,又开始撕第二条…… 第8章 108牢房,冯进军和A还在商议。 冯进军:“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一早我们就能联系到小猫同志,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A:“我们要在这间囚室挖出一条通道来!” 冯进军一惊:“在这里?挖一条通道?” A点头。冯进军看着脚下的地面:“你……你是说,就从这里的地面挖下去?” A:“只要找准位置,只需要往下面挖几尺,就会挖到一条管道。” 冯进军将信将疑,再次看了看脚下的地面。 A取出那件工具递给冯进军:“从今天开始,这件工具由你保管。敌人一直在监视我,工具留在我这里十分危险。” 冯进军接过工具:“你放心,我会妥善保管的。” A放心地点点头,冯进军不由自主地仔细打量着手中那件精巧的工具,然后小心地揣进口袋。 深夜,白山馆的大钟指向了11点,“当,当,当……”连续的钟声响彻整个白山馆内外。钟声传进108牢房,A和冯进军同时都抬起头来,望向外面。 冯进军:“到时间了!” A面色凝重,点了点头。 第9章 审讯楼的地下室,一名看守拎着的钥匙“哗啦哗啦”地响着,喊着:“熄灯了熄灯了啊,都给我睡觉!” 看守的声音混合着钟声,响彻在楼道内。 919牢房里,刘明义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他的眼神坚毅,手里正在搓着一根布条。 小耗子此时正在审讯楼的大厅里擦着桌子。一旁的看守老钱在打盹,老赵捅了捅他:“哎,到时间了吧?” 老钱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哎哟,该换班了,走,换衣服去!” 老赵:“小耗子,擦完了桌子别忘了把烟灰缸倒了,墙角再扫一扫,弄干净点,动作麻利点!” 小耗子连忙答应:“是是!” 看守晃晃悠悠地走了。小耗子见两人已经走远,四处打量了一下,扔了手里的抹布,三步两步就跑到铁栅栏前,迈腿就开始往里钻。 刘明义终于搓完布条,他松了口气,把布条提起来,已经足够长了。刘明义握着布条,用手试了试强度,没问题。随后,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画的记号。 刘明义缓缓站起身来,头顶就是一扇小窗户。刘明义看了看屋里的犯人,都睡着了,没有人注意他。刘明义蹑手蹑脚地走向那扇小窗户。 更衣室里,两人正在换衣服准备收班,老钱刚要脱掉上衣,摸了摸口袋,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又四处找了找,没找着,对老赵:“你在这儿等我会儿啊!” 老赵:“又落什么了?我说你啊,还真是丢三落四!” 老钱咧嘴笑了笑,迈步往回走去,边走边往地上寻摸。 老钱从看守室出来,沿走廊一路找回去,转过转角,走进大厅,一眼便看到小耗子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铁栅栏!老钱一下子愣住了:“小耗子,你干什么?” 小耗子看到老钱,猛一使劲儿,“刺溜”一下就钻进了铁栅栏。 老钱掏出钥匙,冲上前打开牢门就冲了下去,边跑边拔手枪,喊道:“站住,给我站住!” 小耗子顾不得老钱,冲进地下牢房。漫长的走廊里灯光昏暗,一眼看不到头。小耗子拼命往前飞奔,一边看着旁边的房间号,口中念道:“919!919!” 前方是一个转弯,老钱拎着枪冲了进来,狂吼:“站住!给我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小耗子人小步短,老钱三步两步就追了上去。小耗子见老钱追近,眼珠一转,从口袋摸出一枚小石子,“嗖”地一下扔了出去,正中老钱左眼,老钱疼得“啊”的一声大叫,用手捂住了眼睛,血一下子从手指缝间流了下来,小耗子转头就跑。 老钱忍着疼骂道:“他奶奶的!” 枪响了,小耗子一个踉跄,跑过了拐角处。 此时在919牢房,刘明义放出布条,踮起脚将布条从窗户的铁栏中抛过去,伸手使劲儿拉了拉,试了试强度,见没有问题,刘明义开始给布条打结。刘明义再次拉了拉绳子,双手刚要使力,猛然间听到外面的枪声,一下子愣住了。他迅速放下手中的布条,坐回到墙边,将布条藏好。 这时,犯人们听见枪声也都陆续醒了。 老赵和另外两名看守从大门冲下地下牢房,见到前面的老钱,问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老钱满脸是血,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拎着枪指向前面:“小耗子……小耗子在前面!快……快追!” 老赵几人拔出手枪,追了下去。 小耗子显然受了伤,他用手捂着胸口,血不住地流出来。小耗子忍着疼艰难地往前踉踉跄跄地跑着,抬头一看,前面赫然已经是910房间了。小耗子又紧跑了两步,最终还是摔倒了,他拼尽全力往前爬,嘴里念叨着:“919,919……” 小耗子终于爬到了917牢房边,919牢房眼看就在前面,但是,他已经爬不动了,小耗子伸出手,微弱地喊着:“投降吧……天……天……”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小耗子颓然倒下。 后面的看守们追了上来,老赵拿着枪,狠狠地踢了踢小耗子,骂道:“他奶奶的!小兔崽子!” 刘明义正趴在牢门边的铁窗上,但他什么也看不到。房间里所有人都醒了,但谁也没说话,神色漠然。甚至,除了刘明义以外都没有人到窗口看一看。 小耗子正被拖走,地上滑过一条长长的血迹。 一个特务走到919窗边,用警棍敲打着牢门:“看什么看!滚回去!” 刘明义的头缩了一下,警卫骂骂咧咧地走了。 刘明义又看了几眼,看守的喧闹声远去了,再没有任何声音。犯人们又都躺下了,有的已经打起了鼾。刘明义回到自己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第10章 停尸房的床上躺着小耗子的尸体,小耗子依旧睁着眼睛,似乎死不瞑目。屋子里站着一大群特务,老钱的左眼已经用纱布包好。大伙儿都垂着头,不敢出声。 冯彪站在一边,脸色阴沉。孙德亮坐在一旁喝着茶,显得很悠闲,似乎是事不关己。 冯彪沉着脸:“怎么回事?” 老钱颤巍巍回答:“冯头儿……我……我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趁我们不备,钻进铁栅栏就往下冲,也不知道……不知道他要干啥!” 冯彪虎着眼睛:“那你就开枪了?” 老钱:“不是,我让这小子站住,他就用石头把我的眼睛……您看看,所以我就……就开枪了……” 冯彪骂道:“浑蛋!” 老钱一个激灵:“冯头儿,我……” 冯彪吼道:“来人啊,把他给我绑起来!” 老钱:“冯头儿,冯头儿饶命啊!” 两个狱卒冲上来就要将老钱架起来,孙德亮摆了摆手:“好了冯队长,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追究谁的责任了!当时的情况开枪打死个犯人,也是符合白山馆的馆规的!” 冯彪:“是!” 冯彪一挥手,看守放下老钱。 老钱:“谢孙馆长饶命,谢孙馆长饶命!” 孙德亮收起笑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几位,你们觉得小耗子冲进牢房,到底要干什么?” 众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出声,冯彪上前一步:“卑职以为,小耗子冲进牢房,显然是想给下面的人传递情报!” 众看守听了冯彪的话,都是一惊。 孙德亮:“你们认为呢?” 老钱讨好地:“卑职认为冯队长说得有理!” 孙德亮看了看旁边几人,大伙儿都连连点头。 冯彪:“孙馆长,上次大清洗之后,共党一共派了将近两百人武装攻打白山馆,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救人,而这一次小耗子的事情恐怕也是这个原因!那条大鱼没救出来,共党绝不会死心的!” 孙德亮点了点头:“说得不错!不过,今天的事情小耗子虽然死了,没有留下活口,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情!”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 冯彪问道:“好事情?” 孙德亮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神色悠闲:“冯队长,我问你,小耗子死在哪个房间门口?” 冯彪:“917啊!” 孙德亮微微一笑:“哦,917,这说明了什么?” 冯彪皱眉,思索片刻,突然道:“难道您是说,这条大鱼就在917到920这四个房间中?” 孙德亮一笑,没有回答。 冯彪连连点头:“对对对!不错不错!孙馆长果然厉害,此次大清洗抓捕的犯人全部都关在910到920这十个房间中,而小耗子死在917门口,那前面六个牢房我们基本就可以忽略了,那条大鱼一定就在剩下的四个房间中!” 孙德亮神色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冯彪啊,你长进了啊!” 冯彪:“谢孙馆长夸奖!” 老钱听了冯彪的分析,突然道:“孙馆长,那……看来共党已经掌握了全部情况,他们的情报员居然都摸到咱们的地下牢房来了,咱们得赶紧想想办法,兄弟的意思是,赶快给这四个牢房的犯人换个地方,万一共党再派人来,两边一联系上,咱们可就被动了!” 冯彪眉毛一挑:“换地方?往哪儿换?” 老钱:“冯队长,二号楼好像还有地方,要不,就先把他们转到二号楼去?” 冯彪冷笑道:“我问你,万一那个派小耗子来接头的共党恰恰就是二号楼的人,怎么办?他们不就联系上了吗!” 老钱张口结舌:“这……这……那,那咱们就赶紧想办法查出派小耗子送情报的共党是谁,不就完了吗?” 冯彪:“好啊,那你说,怎么查?” 老钱:“这……卑职……” 孙德亮一伸手:“好了好了,冯队长,你认为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冯彪立正:“卑职以为,应该立刻加强审讯楼的警备,防止共党再来接头,另外要想尽办法搞清楚小耗子的上线是谁,彻底打乱共党的部署!” 孙德亮点了点头:“好好好!你们觉得呢?” 众人:“冯队长说得有理!” 孙德亮在原地踱了几步,突然站住,回过身来:“所有人听我命令——立刻行动,将917到920这四个牢房的犯人全部转到二号楼!” 众人全都愣住了,但还是立正:“是!” 孙德亮挥了挥手:“好了,这就去办吧!” 众人离开后,孙德亮叫住冯彪:“冯队长,你等一下!” 冯彪站住:“孙馆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孙德亮:“有两件事情,需要你去办一下。” 冯彪:“孙馆长尽管吩咐。” 孙德亮:“第一,转监以后,务必严格留意这些犯人的一举一动,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冯彪:“是!” 孙德亮:“第二,彻查最近一周之内所有和小耗子频繁接触过的犯人,我们要找的人一定就在里面!” 冯彪:“是!” 孙德亮一笑:“冯队长,你一定非常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将他们转走。” 冯彪:“是!” 孙德亮:“如果我没记错,冯队长以前干过侦缉队是吧?” 冯彪:“是!没错。” 孙德亮:“恩,那……在侦缉队的时候破过案吗?” 冯彪愣住了:“破案?破过!当然破过!” 孙德亮:“有一句话说得好,不作案,怎么破案呢?” 冯彪瞪大了眼睛,看着孙德亮,显然没明白孙德亮话里的深意。 孙德亮沉下脸,严肃地说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这条大鱼被我们牢牢看管在审讯楼里,谁也见不到,谁也说不上话,我们怎么查?就靠打吗?既然是大鱼,光靠打是绝对打不出来的!所以,我要把他们都撒出去,让他们尽情地去折腾、去接头、去联络,让他们放风,让他们说话,咱们只要外松内紧,这条大鱼迟早是我们的!” 冯彪一下子明白过来:“卑职明白了,还是孙馆长高明!” 孙德亮:“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吩咐你手下的人,这件事情一定要严格保密!” 冯彪:“保密?” 孙德亮:“对!不能所有的功都让徐行良的侦缉科抢了去!大鱼这个事要是我们查出来,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孙德亮笑了,笑得异常阴险。 第11章 深夜的白山馆一片寂静,919牢房的犯人们都睡了,梦话声、磨牙声、鼾声一片。刘明义没有睡,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手里紧紧攥住那根编好的布条绳索。 刘明义咬了咬牙,从床上站起身来,仔细听了听,四周围一片寂静。随后步履坚定地走到了窗口,他仔细地将绳索绑在窗子的铁栅栏上,深吸了一口气,拽住绳索,将脖子伸进了绳套。接着,刘明义松手,他的脚悬了起来…… 108牢房外,晴空一道霹雳,闷雷炸响。A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噌”地一下坐起身来,满脸都是汗水。冯进军也被吵醒了,转过身坐起来:“怎么了?” A没有说话,剧烈地喘息着。 冯进军下地,走到A的床边,用手摇了摇A:“怎么了,做噩梦了?” A伸手擦去额头的汗水,还是没有回答。冯进军紧张地看着A。 A:“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冯进军仍担心地看着A。 刘明义缓缓醒了过来。只见四周围了几个犯人,大伙儿都用关心的眼光看着他。 “你可算醒过来了!” “兄弟,有啥想不开的啊,非要寻死,唉……” 刘明义挣扎着坐了起来:“你们……救了我?” 一名犯人道:“我说大兄弟,听哥一句话,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干嘛寻死啊!这么多天都熬过来了,说不定再过两天咱们就能放出去了呢?就算出不去,活着总比死了好啊,你说是不是啊,大兄弟!” 刘明义摇了摇头:“你们不该救我!” 那犯人道:“大兄弟,你听我说……”刚说着,突然后面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都给我让开!” 众人都是一愣,身后一个铁塔般的大汉站在那里,众人不由自主地让开了。 那大汉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刘明义的衣领,将刘明义拎了起来:“想死是吗?”刘明义一愣,还没容他回答,那大汉一拳就打了过来,结结实实打在了刘明义的腮边,刘明义一下子摔倒在地。先前一名犯人赶忙拉住那大汉:“我说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那大汉虎目圆睁:“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你给我让开!”大汉一甩手,就将那犯人甩了出去,上前对刘明义拳打脚踢,刘明义被打得是毫无招架之力。 那大汉一边打一边骂道:“兔崽子,我让你想死,我让你自杀!” 犯人们上前拼命拉住那大汉,玩命地劝着:“我说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那大汉终于停了手:“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白山馆的规矩你们不知道吗?他自杀就是连累了大伙儿!他要是死了,我们得跟着一起垫背!” 刘明义一愣,众人也全都不说话了。 那大汉转过身来,恶狠狠地对刘明义:“小子,你给我听好了,白山馆的规矩,有人敢自杀,明天一早我们这里就要拉一个垫背的!所以你要死的话给我死远点儿,别死在这儿连累大伙儿!” 刘明义呆住了。就在这时,牢门“咣”地打开了,看守冲进房间,吼叫着:“所有犯人收拾好东西,跟我走,换牢房!” 犯人们都是一愣,大家赶忙站了起来,开始纷纷收拾东西。几分钟后,刘明义拿着东西跟随同屋犯人走出牢房,只见走廊里乱哄哄地站了二三十个犯人,大伙儿神色惶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守吼叫着:“所有犯人排好队,跟我走!” 犯人们排好队,跟着看守往外走。刘明义一边跟上队伍,一边往周围看去,只有917到920四个牢房的牢门开着,其他房间都关着牢门,有犯人趴在牢门的观察口往外看,看守立刻喊着:“看什么看,回去睡觉!” 众犯人被押出审讯楼,进入第三层院子,带入白山馆二号楼分别安置。刘明义被看守带到211牢房门口,看守打开房门,使劲儿推了刘明义一把:“进去!” 刘明义走进房间,这间牢房的布局和一号楼108牢房并无二异。同屋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叫孙教授,戴着圆形的眼镜,看着十分的睿智。 老赵:“孙老头,这是你的新室友,记着,给我看好了这小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唯你是问!” 孙教授轻蔑地看了看老赵和土狗,没有回答。老赵和土狗关上牢门走了。 孙教授转过头看刘明义:“孩子,别害怕,我姓孙!” 刘明义:“您好!” 老人慈祥地笑了。 第12章 第二天清晨,又到放风时间,一号楼的犯人陆续走进广场。 今天的气氛明显感觉不对劲,A敏锐地扫视了一下,整个放风广场戒备森严,明显加了几班警卫。广场一角,几名看守正鬼鬼祟祟地嘀咕着什么。岗楼上,徐行良和黄茂才、周八、冯彪几个白山馆的大头目都注视着下面的犯人,似乎在研究着什么。A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冯进军小声地:“你感觉到了吗?不对劲!” A什么也没有说。 两人走到放风广场一角的长椅上坐下。冯进军迅速扫视了一遍广场,惊道:“小耗子不在!”冯进军思索了片刻,“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 冯进军说完话,站起身就要走,A一把将他拉住:“你去哪儿打听?” 冯进军:“问看守!” 冯进军看到A的脸色:“你放心吧,平日里我和小耗子的关系不错,看守们都知道!不会怀疑到我的!” A摇头:“不行!你想过没有,万一小耗子真是出了事儿,敌人肯定正在调查,你现在去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冯进军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广场一角,土狗和老涂正在嘀咕。土狗拿了个本子,问老涂:“除了这几个,经常和小耗子在一起的还有谁?”老涂思索了片刻,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冯进军。 土狗:“冯进军?” 老涂:“对,没错!” 土狗抬起头来,看了看远处的冯进军,在本子上记下来。A和冯进军也看到了土狗与老涂的动作。 A:“如果我估计得不错,小耗子应该是出事儿了,那样的话,小猫同志就危险了!” 冯进军一凛:“那怎么办?” A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此时此刻,二号楼的211牢房内,刘明义一夜没睡,神色呆滞地坐在床边。孙教授坐在对面床上,仔细打量着刘明义:“小伙子,你多大了?” 刘明义:“我?二十九!” 孙教授:“共产党员?” 刘明义摇了摇头。 孙教授微微觉得奇怪:“那怎么会被送到这儿来?” 刘明义:“我……我只是来重庆教书的,刚下码头,就被他们当共党抓了,他们……他们已经关了我好多天了,不停地审我,打我,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信,我实在是……实在是受不了了……” 孙教授“嗯”了一声,慢慢问道:“小伙子,你知道这栋楼里关的都是什么人吗?” 刘明义摇头。 孙教授:“都是共产党的高级重犯。” 刘明义装作一愣:“啊?可我……我不是共产党啊!孙教授,求求你,我真的是不想活了,我实在受不了了,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好!他们……他们天天打我!” 孙教授叹了口气:“唉,是啊,这么活着,真不如死了好!”良久,孙教授又问,“孩子,你真的想死?” 刘明义缓缓点了点头:“可是……我不敢!他们说,白山馆的犯人是不能自杀的!自杀是要连累别人的!” 孙教授缓缓点了点头:“是啊,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刘明义哭道:“可是……我真的是不想活了啊!” 孙教授沉默良久:“有一个办法,能让他们看不出来你是自杀!” 刘明义:“真的,什么办法?” 孙教授:“二号楼外面的放风广场里有一种粉红色的小蘑菇,现在这个季节正是这种蘑菇毒性最大的时候,只要吃上几个就会中毒身亡,没有任何痛苦。” 刘明义:“孙教授,您……您怎么知道这些?” 孙教授:“小伙子,你不是重庆人,自然不认识我,我叫孙启明,认识我的人就不会这么问我了。” 刘明义:“是您……您也想死吗?” 孙教授摇头:“我?不会不会,我会耐心地活下去,一直活到共产党的队伍打进这座城市,打进这座白山馆,那个时候,再让这里的特务杀了我,我就可以在临死前好好地嘲笑他们一番,一想到能看到他们那个时候的嘴脸,痛快啊!” 刘明义点头:“我明白了。您一定是……是共产党的大官。” 孙教授笑了,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知道能救中国的一定会是共产党的普通大学老师。”刘明义深深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孙教授!” 孙教授满怀深意地笑了笑。 外面响起看守的叫声:“放风了,放风了啊!” 孙教授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刘明义,刘明义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缓缓走出牢房。 放风结束了,老涂在喊:“放风结束了啊,都起来,排好队!” A与冯进军站起身来,两人走到队伍中。在老涂的带领下,众犯人缓缓地向一号楼入口集中着。这时,二号楼的犯人已经出来了。A往那边看去,他发现今天二号楼的人明显多了不少。 冯进军小声:“不对啊,二号楼好像来了很多生面孔!” 就在这时,A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刘明义就混杂在二号楼的犯人之中。刘明义排在孙教授的身后,队伍正慢慢地走着。 孙教授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地面的一角:“小伙子,就在那边!” 刘明义:“孙教授,谢谢您了!” 孙教授叹了口气:“小伙子,你走好!” 刘明义点了点头,毅然决然地向那边走去。 这时,A一把拉住冯进军,低声道:“小猫!” 冯进军一愣:“什么?” A:“小猫!就在二号楼的犯人里面,那个短头发的!” 冯进军定睛往那边看去,也看到了刘明义。刘明义此时已经走到了那堆粉色蘑菇前面。同时,一号楼的队伍前半部分的人已经走进了楼道。 A低声喊道:“想办法拖住队伍!” 冯进军立刻明白,想也不想,立即“哎哟”一声转过身子,使劲儿推了身后的李本伟一把,嘴中骂道:“你他娘的推谁哪?” 李本伟纳闷:“谁推你了?” 冯进军:“奶奶的,你他妈的装什么蒜?” 冯进军又使劲儿推了那名叫李本伟的犯人一把。 李本伟怒了:“你这个叛徒!老子就是推你了,怎么着?老子还想打你呢!”说完,李本伟也不客气,一拳就揍了过来。冯进军也不躲闪,结结实实地让李本伟一拳砸在脸上,打得他猛然一退,顿时队伍就乱了。冯进军扑了上去:“他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 两人打作一团,看守冲了上来,将两人架开,不由分说地一顿棍棒上去。犯人们一下子乱了,齐声高喊:“不许迫害政治犯,不许迫害政治犯!” 二号楼的犯人看到这边看守打人,也架秧子地喊了起来:“不许迫害政治犯!不许迫害政治犯!”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同一时间,刘明义伸手颤巍巍地拔起了一把毒蘑菇。终于,广场上的骚乱引起了刘明义的注意,他回头望去,只见广场上已经乱作了一团,人群中,有一个人紧紧盯住了他。刘明义一愣,只见那个人用手捂住脖子,脑袋开始左右地摇晃。然而,A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刘明义过多的留意,他再一次仔细看了看手中的毒蘑菇,回过头来,不远处,只见孙教授向他缓缓点了点头。 刘明义会意,正将毒蘑菇向口中送去。 这时候,广场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看守还在打着冯进军和李本伟,一号楼和二号楼的犯人群情激愤,怒吼着:“住手!不许迫害政治犯!” “砰砰砰!”冯彪举着枪冲天鸣放,大批的军警冲了进来,将众人按在了地上。 这边,刘明义的毒蘑菇已经送到了口边,一名军警冲了过来,一脚将刘明义踹倒在地,骂道:“趴下,不许动!”刘明义赶忙将手中的毒蘑菇塞进口袋里。 A和一号楼其他的犯人也都被按在了地上。冯彪走进广场,来到冯进军和李本伟等人附近,沉着脸:“怎么回事儿?” 冯进军指着李本伟:“长官!他……他打我!” 李本伟冲着地上呸了一口,冷笑。 冯彪一拳抡在冯进军脑袋上:“浑蛋!全给我带走,关到禁闭室去!” 一堆看守冲过来,把冯进军和李本伟押走。 冯彪吼叫着:“把所有犯人全部带回牢房,一天不许放风、不许吃饭!” 众警卫押着犯人分别走进一号楼和二号楼,A注视着刘明义,刘明义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他,低着头,跟着犯人的队伍走进二号楼。 第13章 警报声中,大批军警押着二号楼的犯人们走进走廊,来到211牢房门口,两名军警将刘明义和孙教授推进房间,吼道:“进去!” 两人被扔进房间,孙教授回过身来:“拿到了?” 刘明义从口袋中拿出毒蘑菇,孙教授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刘明义拿着毒蘑菇,慢慢走到窗口,仰望窗外长天,一咬牙,将毒蘑菇往口中送去。毒蘑菇到了嘴边,刘明义突然停住了。刘明义眉头紧锁,突然回想起刚才在放风场上的一幕:在混乱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注视着他所站立的方向,眼神别有深意,右手捂住脖子,脑袋左右地不停摇晃着…… 想到这里,刘明义突然眉头一展,放下已经到了嘴边的毒蘑菇,转过身来。 孙教授一愣:“怎么?” 刘明义神色兴奋:“我……我不想死了!” 孙教授:“你?” 刘明义:“我想明白了,我要和你一样,一直活到共产党打进白山馆的那一天!” 孙教授一愣之下,哈哈大笑:“好,好!好小子,像个男人了!” 刘明义别有深意地迎合着孙教授笑了起来,显得还是很腼腆。 同一时间,王玲雨伏在办公桌前,桌子上摆着数张陈文海手掌的照片,王玲雨正对照着照片画图,一丝不苟。满满的白纸上,一件工具形状的东西慢慢被勾勒了出来。 王玲雨拿起那张图纸,上面是一个小工具,和A的工具几乎一模一样! 第1章 雷声一阵紧似一阵,不时有闪电划过。A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闪电的光亮之中,A的表情冷静而刚毅。 牢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看守推搡犯人的声音。牢门打开,冯进军被推进来。 老涂:“他奶奶的,这次冯头儿开恩饶了你,再闹事儿,小心你的脑袋!” 冯进军点头哈腰:“那是那是,小的以后不敢了,不敢了,呵呵……” 老涂哼了一声,“咣当”锁了牢门走了。 冯进军转过身来,A站在窗边,正静静地看着他。冯进军笑了,脸上有种掩饰不住的兴奋:“联系上了?” A点头。 冯进军:“小猫那边有反馈吗?” A:“暂时还没有!” 冯进军突然叹了口气:“唉,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联系到小猫同志了!”冯进军停顿了一下,又道,“早知道会这样,小耗子……就不用死了!” A:“你说什么?小耗子……死了?” 冯进军沉重地点点头:“回来的时候听看守说的,小耗子昨晚闯审讯楼,被……被打死了!” A一下子呆住了。 冯进军长叹一声:“都怪我,事先没有嘱咐好他,实在不行不要蛮干,唉,他们……他们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这群兔崽子!” 两人一阵沉默,神色黯然。 A眉头紧锁,良久:“莫非……小猫突然出现在二号楼,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冯进军一愣:“对啊,有这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小耗子……也算没白死!” A转过头去望向窗外,一声闷雷响过,暴雨倾盆而落。 雷电交加之中,老钱拿着一份名单走进了冯彪的办公室。 老钱:“冯头儿!” 冯彪:“怎么样?” 老钱点头哈腰:“查到了,查到了,都在上面!这就是最近一周内所有和小耗子频繁接触过的犯人,您看看,都在这儿了。” 老钱将名单递过来,冯彪满意地一笑,伸手接过那份名单。冯彪将名单翻了几番,不动声色:“都在这儿?” 老钱赔笑:“都在这儿,一个不少!” 冯彪突然“啪”地一下将那份名单摔在老钱的脸上,骂道:“浑蛋!” 纸片飞了一地,老钱完全愣住了:“冯队长?” 冯彪:“这上面一共一百多号人?你他娘的是怎么查的?” 老钱哭丧着脸:“冯头儿,小的……小的真的好好查了,确实……确实是这么多人!这小耗子每天一没事儿,他逮谁就跟谁聊天,真的就是这么多人,兄弟实在是……实在是……” 老钱看了看冯彪的脸色:“要不……这名单上面的人,咱们就全……全审一遍?” 冯彪:“审?审个屁!一百多号人,你怎么审?审到明年你也审不完!” 老钱:“冯头儿……” 冯彪大怒:“滚,给我滚!” 老钱:“是!是!” 老钱慌忙从地上捡起那些名单,匆匆离开。 冯彪在屋内踱了几步,停下来,脸色阴沉,喃喃道:“奶奶的!高手啊!” 第2章 108牢房,冯进军和A还在谈话。 A:“小耗子的事情,敌人会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冯进军:“让他们查吧,我保证他们一根毛儿都查不出来!” A有些不解地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我吸收了小耗子之后,就命令他,只要没事儿就跟犯人们聊天,每次聊天都当接头,搞得神神秘秘的。” A点头:“看来,我们可以动手了!” 冯进军:“你是说,可以开挖了?” A:“对!” 冯进军:“什么时候?” A:“越快越好!这样,明天你先把工具取回来,明晚一熄灯我们就动手!” 冯进军笑了,伸出手:“你看看,这是什么?” A转头望去,冯进军的手里什么也没有,突然,他往空气里一抓,原本空空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件东西,正是A的那枚工具。冯进军笑着看着A。 A意外地:“你……是怎么拿回来的?你不是被关禁闭了吗?” 冯进军笑了:“关禁闭?姥姥!冯彪那兔崽子哪儿敢关我啊,他啊,请我在审讯楼喝了一天茶!” A笑了:“是扫了一天地吧?” 冯进军笑了,用手捶了捶腰:“他奶奶的,腰都快累折了!我告诉你,这可算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儿,出去以后我得找你要!” A笑了。 第3章 深夜,徐行良办公室里,黄茂才将小耗子的事汇报给了徐行良。 徐行良喃喃道:“会有这样的事儿?小耗子冲击牢房?” 黄茂才:“不错!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儿,不过,孙德亮和冯彪那边把这个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看来他们是根本不想让咱们知道!” 徐行良冷笑:“哼,孙德亮这只老狐狸一向如此!好了,这件事情不用跟他计较!” 黄茂才:“是!那……大鱼的事情,咱们……” 徐行良:“你放心,李处长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条大鱼就会抓住了,咱们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要对付张海峰!” 黄茂才:“是!” 这时,敲门声响起,黄茂才打开门,门外站的是护士小雅。 黄茂才很热情:“哟,是小雅啊,你怎么来了?” 小雅向黄茂才一笑,走进房间:“徐科长,这是王大夫让我给您的,说是您要的!” 小雅将一摞图片递给徐行良,徐行良接过来看了看,问:“王大夫呢,她怎么没过来?” 小雅:“哦,王大夫为了这事儿忙了一天一宿,可能是累了吧!” 徐行良点点头,若有所思。 小雅:“那我走了啊!” 徐行良回过神儿来:“哦,小雅慢走啊!” 小雅向黄茂才、徐行良一笑,离开了房间。 徐行良拿着那摞图片,沉思着,黄茂才凑上来看:“徐头儿,这是啥啊?” 徐行良回过神儿来,将图片递给黄茂才。黄茂才翻开来看了看,一惊:“这……这不是陈文海手上印的那个东西吗?” 徐行良阴险地点头:“不错!” 黄茂才又低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图纸:“这……这不是……” 徐行良:“黄茂才!” 黄茂才:“在!” 徐行良:“叫上几个兄弟,马上去108!” 黄茂才:“是!” 徐行良戴好帽子,两人气势汹汹地出了办公室。 第4章 深夜,王玲雨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望着台灯,独自沉思。 小雅推门走进房间:“王大夫,那个东西我已经交给徐科长了!” 王玲雨回过神儿来,向小雅勉强一笑:“好!” 小雅看到王玲雨的神色有些不对:“王大夫,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王玲雨:“哦,没事儿,可能是累的!对了,差点忘了,我还要去查一下病房!”王玲雨就要站起来,小雅一把按住她:“王大夫,你脸色很不好,还是我替你去吧!” 王玲雨:“小雅!” 小雅一笑:“王大夫,你好好歇会儿,一会儿查完了,我把查房记录给你送过来!” 王玲雨:“小雅,那谢谢你了!” 小雅蹦蹦跳跳地离开房间,王玲雨继续陷入沉思。 第5章 徐行良带着几名看守走进一号楼大堂。看守老涂赶忙迎上前去:“徐科长,您这是?” 黄茂才:“立刻打开108牢房,搜查!” 老涂:“108?” 黄茂才:“对!我们怀疑张海峰的身上藏了违禁品!” 老涂一愣,只见徐行良几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老涂赶忙跟上:“徐科长,据我所知,前……就在前两天,孙馆长和冯队长刚刚搜查过108牢房,什么也没找到啊!” 徐行良站住:“搜过了?什么也没找到?” 老涂连连点头:“对!当时我就在场,张海峰身上、房间里都搜过了,什么也没有!” 徐行良:“哦?那我问你,当时……陈文海在现场吗?” 老涂:“陈文海?在!在!” 徐行良:“那你们当时搜查陈文海了吗?” 老涂:“陈文海?没有!” 徐行良一笑:“我明白了!” 老涂还在发愣,黄茂才上前拍了拍老涂的肩膀:“徐科长是说你们搜108的时候,要找的东西根本不在张海峰身上,而是在陈文海身上,所以,你们没找到!” 老涂:“什么?那……陈文海不成了张海峰一伙儿的吗?” 黄茂才:“对,他们就是一伙儿的!” 老涂呆住了。 黄茂才催促道:“还不快走!” 老涂:“是,是!” 老涂赶忙追上前面的徐行良。众人来到108门口,老涂上前打开了牢门,看守们旋风般冲了进来,人群分开,黄茂才陪着徐行良走进108牢房。A和冯进军都站起身来。 徐行良一笑:“张副处长!” A:“哦,是徐科长啊!” 徐行良:“这么晚来打扰张副处长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 A:“不知道徐科长有何贵干?” 徐行良一笑:“黄队长,你来说说吧!” 黄茂才:“是!” 黄茂才上前一步,面带调侃之色,看了看张海峰,说道:“张副处长,还记得你原来那个同屋,陈文海吗?” A听了,不由得一怔。 黄茂才继续说道:“昨天下午,就在陈文海的尸体火化之前,我们在他的左手掌掌心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印记,于是,我们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还原了这个印记,竟然是一件工具!不知道张副处长对这件事情,有所了解吗?” A看着黄茂才,没有回答。 黄茂才扬了扬头:“土狗,给张副处长看看!” 土狗:“是!” 土狗走上前,拿出一摞印有陈文海手掌印记的照片和王玲雨还原后的图纸,递给张海峰。 A接过一看,不由得愣住了。张海峰抬起头,不露声色,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黄茂才一笑:“哦?不知道?那就由我们来帮张副处长找一找吧!” 黄茂才一扬头,土狗上前喊道:“给我搜!” 看守们窜上前去,开始一通乱翻,两名看守上前开始搜查A,徐行良冷冷地在一旁看着。不大会儿工夫,搜查完了。 看守向徐行良摇了摇头,徐行良皱了皱眉,目光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又看了看A,目光最后停在冯进军的身上。黄茂才立刻明白了,一扬头:“还有他!” 冯进军一愣,A的眉头也是一紧。 这时,土狗已经走到冯进军面前开始搜查,摸到冯进军的裤兜时,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土狗指着冯进军的裤兜:“里面是什么?” 冯进军:“这……这是……” 土狗:“掏出来!” 冯进军把手伸进裤兜,犹豫了一下,这才慢慢拿出来,但还是握着拳头。 土狗:“把手打开!” 冯进军没有动。 土狗:“他奶奶的!” 土狗上前使劲儿掰开冯进军的手,里面只是两根烟头和几枚火柴。 看清楚冯进军手里的东西,土狗大怒,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冯进军脸上,骂道:“他奶奶的,谁让你把火柴带到牢房里的!”冯进军哭丧着脸:“是,是,兄弟下回……下回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土狗不再理会冯进军,回头对徐行良道:“徐头儿,还是没有!” 徐行良眉头紧锁。就在这时,后面搜查地面的看守突然叫道:“徐科长!这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看守指的地方正是地面的青砖。A听到看守的话愣住了,冯进军也愣住了。 黄茂才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沉思了片刻,一伸手:“水!” 看守将窗台上的水罐递给黄茂才,黄茂才把罐子里的水全都洒在了地上,果然,不大会儿工夫,水沿着一块青砖四周的缝隙很快渗了下去。 黄茂才:“给我撬开!” 众看守七手八脚地开始撬动青砖,A和冯进军都有些紧张。不多时,青砖被撬开了,看守在砖下一通乱摸:“徐头儿,有东西!” 看守将摸出的两件东西递给徐行良,徐行良伸手接过来,是一枚小雕像,还有一根小钉子。徐行良看着手里的东西,笑了。他来到A的身旁,将两件东西举到A的面前:“张副处长,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A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徐行良:“不知道?这两件东西出现在张副处长的房间里,你会不知道?” A:“108房间关的不止我一个人吧?” 徐行良皱起了眉头。 A:“徐科长,如果你想知道这两件东西是谁的,我可以告诉你!” 徐行良看着张海峰。 A:“这两件东西都是陈文海的,是送给他妻子的礼物!” 徐行良:“那……怎么会埋在地板下呢?” A:“对不起,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想问,你可以去问陈文海!” 徐行良面目阴沉,瞪视着A,但A毫无惧色地回视着徐行良。 徐行良一笑:“张副处长的解释倒是逻辑缜密,不过,陈文海已经死无对证,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A看着徐行良,没有回答。 徐行良继续说道:“张副处长,你知道在白山馆的犯人如果犯了这种事情,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 A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一笑,转头对黄茂才说道:“黄队长,你来给张副处长讲讲吧!” 黄茂才走上前来:“张副处长,实在不好意思,您可能不知道,在白山馆,任何犯人私藏违禁物品,都会受到严厉处罚……”黄茂才话还没说完,A打断他:“好了黄队长,你不用再说了,白山馆的手段我了解,不用再给我演戏了,有什么直接冲我来吧!” 黄茂才一愣。 徐行良看着A,突然哈哈一笑:“张副处长果然痛快!”徐行良说完,从土狗手里接过那摞图纸,翻看了几下,走到A的面前,神色得意,“张副处长,你知道这些图纸是谁帮我复原的吗?” A看着徐行良,不语。 徐行良继续道:“是王玲雨王大夫,怎么样?想不到吧?” A愣住了。 徐行良更加得意,一笑:“所以啊,表哥,我今天心情很好,很高兴,所以嘛,我不打你!”说完回过头对一行来人说,“我们走!” 徐行良当先走出牢房,其他人愣了愣,也纷纷离开牢房。 冯进军左右看了看,走到土狗身边,替他掸了掸身上的泥土:“长官们慢走啊,慢走啊!” 土狗骂道:“少他娘的拍马屁!” 冯进军呵呵傻笑着,众看守离开牢房,牢门“咣当”一声关上。 徐行良带着众人离开了108牢房,黄茂才才出声问:“徐头儿,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整一整张海峰那小子,好好打他一顿,出口恶气?” 徐行良站住脚步,看了看黄茂才,一笑:“黄队长,你知道吗?比打一个人更让他害怕的是什么?是你明明能打他,你却偏偏不打他!”徐行良说完,大笑着离开。 黄茂才愣了愣神儿,才追了上去。 第6章 在108牢房,徐行良等人离开后,A与冯进军站在原地,神色严肃地看着牢门的方向。 冯进军:“我说兄弟,这徐行良……怎么……” A回过头来:“那件工具呢,在什么地方?” 冯进军听到A的问话,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件工具。 A马上明白了:“原来搜你的时候,你把工具藏到了土狗的身上?” 冯进军笑了:“走的时候,你没注意我给他掸了掸土吗?” A放心地点了点头。 冯进军:“他们刚才挖出来的那两件东西,真是陈文海的?” A:“是!” A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天空,喃喃道:“陈文海死前那个晚上,一夜没睡,他告诉我,他要在见到他妻子以前,雕好这件东西!” 冯进军一愣:“他妻子?他妻子怎么了?” A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 两人一阵沉默。良久,冯进军突然道:“对了兄弟,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徐行良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啊?” A回过头来,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我怎么觉得这小子今天不是全冲着搜查来的啊,好像是专门来找麻烦来了?” A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没有说什么。 第7章 王玲雨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小雅拿着一摞病例,推门进来。 小雅:“王大夫,查完了,这是查房记录,您看看!” 王玲雨接过记录,看了几眼:“小雅,谢谢你啊!” 小雅很神秘地:“王大夫,您听说了吗?一号楼那边又出事儿了!” 王玲雨一愣,小雅没察觉,继续说道:“我刚刚下去的时候,正碰到徐科长和黄茂才他们,带了一大堆看守去搜108了!” 王玲雨:“108?” 小雅:“对啊,就是那个叫张海峰的房间!后来我听看守们说啊,他们好像还真在108搜出点什么东西来!” 王玲雨警觉地:“那后来呢?” 小雅:“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估摸着,那个张海峰肯定被弄到刑讯楼去了,好不了!” 王玲雨眉头紧锁。 小雅叹了口气:“唉!咱们明天又有得忙了,你说这帮看守啊,有事儿没事儿地就把犯人们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就让咱们去抢救,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王玲雨:“好了小雅,时候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小雅:“王大夫,您也早点休息啊!” 王玲雨勉强笑了笑,小雅轻轻关上房间离开了。王玲雨放下手里的记录,望着桌上的台灯,心情似乎异常沉重。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王玲雨回过神儿来:“请进!” 房门一打开,竟然是徐行良,只见徐行良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笑吟吟地走进办公室。 王玲雨:“哦,是你啊!” 徐行良走到办公桌前,将托盘放下:“知道你昨天累了一宿,我给你炖了一锅燕窝,补补身子吧!”徐行良将燕窝端到了王玲雨面前。 王玲雨笑了笑:“谢谢!” 徐行良拉了张椅子,坐到王玲雨的对面:“来吧,趁热吃吧!” 王玲雨拿起勺子,慢慢吃了起来。 徐行良点了根烟:“哦,对了,我刚刚去了108!” 王玲雨抬起头来。 徐行良:“我们还真在108搜出了点东西!” 王玲雨看着徐行良,不说话。 徐行良别有深意地看着王玲雨,良久,徐行良淡淡地说道:“你也知道白山馆的规矩,犯人们身上藏了违禁物品是要受到刑罚的!” 王玲雨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继续:“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没把张海峰怎么样!我放了他一马!” 王玲雨看着徐行良,还是不说话。 徐行良:“小雨,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玲雨没有回答。 徐行良一笑:“因为我今天特别高兴,我很开心,为什么呢?因为那张图纸是你帮我复原出来的!” 王玲雨听到这里,放下勺子:“行良,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那个叫张海峰的人早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做了什么,他是死是活,我没有兴趣听!” 徐行良:“哦?是这样?” 王玲雨静静地看着徐行良,良久,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王玲雨说完,从桌上那摞书的下面取出了A给她的那封信,道,“这是张海峰给我的那封信,我还没有动过,写的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看吧!”王玲雨将那封信递给徐行良。 徐行良一愣,伸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只见那封信完好无损,并没有拆封过。徐行良别有深意地看着王玲雨:“你真的不想知道,张海峰在这封信里跟你说了什么?” 王玲雨:“我说过,我对这个张海峰已经没有任何兴趣。” 徐行良拿起打火机,将那封信点燃,道:“那好吧,我也说过,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王玲雨愣住了。那封信在徐行良的手里,慢慢燃成灰烬。 第8章 108的楼道里传来看守的喊声:“熄灯了,熄灯了啊!” 冯进军听着看守的大皮靴声渐渐走远,走廊的灯也暗了下来,这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大门观察口前向外察看了一番,见没有动静,回过身来向A打了个手势。A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床后,摸清了地上的青砖,打开了工具,将工具插进了砖缝之中。 窗外,电闪雷鸣。 冯进军在门口把风,A用力撬动着,不大会儿工夫,青砖的四周缝隙都被清理干净。 冯进军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A没有回答,稍加用力在青砖的一角一撬,巨大的青砖被撬起来一点,A和冯进军一起使力,终于,青砖被搬开了。 冯进军兴奋地:“成了!” 二人定睛向青砖下面望去,青砖的下方是一层夯土层,A掏出小刀,在夯土上插了插,很硬。 A:“这是夯土层,厚度大概在30到60公分,我们只要挖通了这层土,就可以到达一号楼的地下室!” A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窗外电闪雷鸣,随即对冯进军说道:“今天晚上是个好机会,可以借着大雨把土撒到外面去!来吧,做好警戒,我先开始!” “好喽!”冯进军走回到大门的观察口前。 A捧起一捧被挖出来的泥土走到牢房窗户边,闪电划过之后,A看清外面的巡视警卫走了过去,这才将一捧土小心地撒出去,土落在窗外墙下的水泥地面上,但很快被雨水冲刷掉。 第9章 天色蒙蒙亮了,外面的雨还稀稀拉拉地下着。 一夜的挖掘工作已经快结束了,地上还有一小堆泥土,冯进军用手捧起一把,刚要站起身来,A赶忙按住了他:“不能再往外面撒了!” 冯进军:“怎么?” A:“外面是水泥地,太多了会冲不干净!” 冯进军:“那剩下的这些土怎么办?” A:“利用放风的机会,撒到广场去!再多的装到马桶里去,让收马桶的人带走,但量不能太多!” 冯进军:“好主意!” 两人合力把青砖盖好,又将剩下的泥土一部分装入自己的裤袋中,余下的倒入马桶,再用手抹了抹地面,这才让地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 冯进军打了个哈欠:“他奶奶的,干了一宿,困死老子了!” 冯进军上了床,A又检查了一遍地面,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躺回到床上。 两人都躺到了床上,一时也睡不着。 冯进军:“哎,说真的,要不是你来,我还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去呢!这回我可是沾了小猫同志的光啊!哎,到时候咱们要是真出去了,重庆的馆子你们俩随便点!” A一笑:“好啊,我记着!” 冯进军:“对了,你来重庆工作,时候也不短了吧?” A:“不长,胜利以后过来的!” 冯进军数着手指头:“我有六年了,唉,六年没回家看看喽!” A:“你成家了?” 冯进军:“孩子都满地跑喽,就是没见过!” A点点头:“等出去了,给组织打个报告,回家看看。你老家……在北平吧?” 冯进军没有回答。 A:“我在那儿念的书,十来年没回去了,我记得当年……”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呼噜声,A寻声望去,只见冯进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A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0章 清晨,白山馆二号楼的211牢房内,刘明义伸出手来,在墙上画了一个正字的新的一笔——这是刘明义进入白山馆的第35天了! 上午,一号楼的犯人放风了,A与冯进军走进放风广场,两人心照不宣地在广场上散着步,同时,小心翼翼地将口袋中的小土疙瘩神不知鬼不觉地撒到广场上。 广场那边站着几名看守,医务室的王玲雨大夫手里拿着文件夹正在给看守做例行检查,一边问一边用笔在文件夹上记录着。 第三层院子的大门打开了,白山馆专门负责倒马桶的犯人郑小眼一路小跑着,推着一辆巨大无比、和他的身材相比甚至有些滑稽的马桶车远远跑了过来。 郑小眼屁颠屁颠地推着马桶车,每经过一个看守都不厌其烦地将马桶车停下来,毕恭毕敬地超过90度的大鞠躬,口中喊着:“长官早上好!” 这边,老涂和另一个看守一边抽着烟,一边闲聊,两人站得很近。郑小眼跑到近前将车停下,先给左面的看守一个90度的大鞠躬:“赵长官早上好!”鞠完躬,又转过一点,给旁边的老涂继续来了一个90度的大鞠躬,“涂长官早上好!” 老涂一脚踹在郑小眼的屁股上:“他奶奶的,不嫌烦啊!滚滚滚!” 郑小眼:“是,谢谢长官!” 郑小眼推着马桶车,向一号楼跑去。 这时,看守老涂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郑小眼叫住:“等一下!” 郑小眼连忙停下,站起身立正低头:“请长官吩咐!” 老涂皱起了眉头:“对了小眼儿,我听人说,你小子最近好像不正经吃饭啊?怎么?想学那帮共党闹绝食是不是?” 郑小眼一愣,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我……” 老涂一瞪眼:“我什么?” 郑小眼:“小的最近肠胃不好,不敢吃东西,请长官原谅,原谅!” 老涂:“哦!病了?” 郑小眼:“对对对,病了病了,真的病了!” 老涂一笑:“那好啊,王大夫不正好在这儿嘛,还不快求王大夫给你看看?” 郑小眼一愣,赶忙赔笑:“谢谢涂长官!不用了,没事儿,没事儿!” 老涂一瞪眼:“废什么话?” 郑小眼:“啊,是,是!”随即转过身来,赶忙给王玲雨鞠躬,“王大夫好!谢谢王大夫,请王大夫给我看看病!” 王玲雨抬起头来,看了看郑小眼,问:“怎么不舒服?” 郑小眼赔笑:“啊,也没什么……没什么不舒服,就是……就是这两天啥也吃不下。” 王玲雨点点头:“哦,把衣服解开吧!” 郑小眼顺从地解开上衣,王玲雨开始给郑小眼检查,一边问:“这儿疼吗?这儿疼吗?” 郑小眼夸张地叫着:“哎哟,难受,哎哟,疼,这儿疼。” 检查完毕,王玲雨皱了皱眉。 郑小眼小心地问道:“王大夫,怎么样?” 王玲雨:“除了吃不下,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郑小眼一愣:“症状?哦,有有有,还有就是拉肚子!” 王玲雨:“拉肚子?” 郑小眼:“对对对!我这肚子拉得啊,那叫一个邪乎,尤其是这两天,那……那简直是吃啥拉啥,吃黄瓜拉黄瓜,吃米饭拉米饭,吃菜叶就拉菜叶!就……就是拉不出屎来……” 旁边看守一阵哄笑。 王玲雨看了看郑小眼,眉头紧锁,开始写病历:“好了,你可以走了!” 郑小眼一愣:“走?王大夫,您还没……还没说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呢,用不用……开点药?” 王玲雨停下笔:“不用开药了!” 郑小眼:“不用?那我……我这吃啥拉啥,怎么才能好呢?” 王玲雨:“你不是吃什么拉什么吗?” 郑小眼:“对对对!吃啥拉啥,就是不拉屎!” 王玲雨冷冷地:“那你以后光吃屎就好了。”说完,王玲雨转身就走。 众看守听了王玲雨的话,也是一呆,随即“哄”的一声,笑得前仰后合。只有郑小眼不知所措地呆在当场。 老涂笑完,问郑小眼道:“小眼儿,你知道王大夫这话啥意思吗?” 郑小眼摇头:“不……不知道!” 老涂:“弟兄们,你们知道吗?” 众人摇头:“不知道。” 老涂:“小眼儿,我教你一个乖,王大夫这意思……你小子不是吃啥拉啥吗?吃黄瓜拉黄瓜,吃米饭拉米饭,就是不拉屎,对不对?” 郑小眼拼命点头:“对对对,是这样!” 老涂:“所以啊,只要你以后光吃屎,不吃饭,不就能拉出屎来了吗?”老涂哈哈大笑,郑小眼一下子呆住了。众看守也是愣了片刻,立刻笑得前仰后合。连这边的冯进军和A都不禁莞尔。 老涂:“弟兄们,来啊,咱们今天就破个例,伺候伺候小眼儿,来,给他喂饭!” 众人哄笑声中,两名看守从那边拎了一个马桶来,另外一名看守打开了马桶盖子,老涂拿起粪勺子就舀了一勺,笑嘻嘻地走向郑小眼。 郑小眼一下子明白了,双手乱舞:“长官,别开玩笑,别开玩笑!” 老涂:“谁跟你开玩笑了,王大夫让你吃屎,来啊弟兄们,咱们喂他!”立刻上去两个看守,架住了郑小眼。 郑小眼狂吼:“涂长官,饶命啊,饶命!” 老涂把粪勺子放到郑小眼的嘴前:“不要你的命,来吧,新鲜的,趁热!” 郑小眼:“涂长官,饶了小的一回吧,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老涂:“他奶奶的,吃不吃?来人啊,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郑小眼一下子怕了:“长官,我吃,我吃……” 老涂已经把粪勺子送到了郑小眼的嘴边,众人哈哈大笑,闹成一团,郑小眼龇牙咧嘴地强忍着低下头,飞快地舔了一下,随即喉头作呕,甩开众人,趴在马桶上大吐特吐起来,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了。众人哈哈大笑。 看到广场这边的情景,A与冯进军两人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两人继续撒土。 广场一边,郑小眼趴在水槽边吐得昏天黑地,良久,呕吐稍止,絮絮叨叨地骂道:“他奶奶的,姓涂的!你他娘的不得好死,敢让老子吃屎,老子他奶奶的……”说到这里,喉头作呕,“哇”的一声又吐了起来,直吐得是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良久,郑小眼终于吐完了,趴在水槽边喘着粗气,“奶……奶奶的,老子……老子要是有一天出去,非……非把你们……”刚说到这里,老涂走过来,一脚踢翻了一个马桶,骂道:“小子,吐完没有,吐完了赶紧干活!” 郑小眼赶紧地:“是是是!” 老涂骂骂咧咧地离开。郑小眼伸手将被老涂踢翻的马桶扶起来,突然发现,马桶的底部似乎沾有泥土。郑小眼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泥土。郑小眼又仔细看了看马桶上面的字,写着:一号楼108。 郑小眼愣住了,抬起头来望向广场上的A与冯进军,冯进军和A还在广场上悄悄地撒着口袋里的小土疙瘩,但这一切都被郑小眼看到了,郑小眼眯起了眼睛。 广场这边,A与冯进军撒完土,坐回到长凳上晒太阳。冯进军今天的心情显得格外好,他夸张地在衣服里捉着虱子,抓住了一只,放到指甲上:“他奶奶的,小东西,让你咬我,让你咬我!这回死了吧,嘿嘿!”冯进军两手一使劲,“啪”的一声,虱子被掐死了。 A静静注视着远处,似乎在沉思。 广场上,犯人们三三两两地晒着太阳,疯子房宇依旧慢腾腾地绕着广场跑着圈,一切似乎都显得异常平静而正常。 冯进军:“怎么样,咱们这些天的进度,还算顺利吧?” A:“比预想的要好,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都还顺利!” 冯进军:“小猫同志那边怎么样?” A:“截止到昨天下午放风结束,我的第一组电码已经发完!” 冯进军:“有反馈了吗?” A:“还没有!他应该还在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相信我们!” 冯进军点了点头:“是啊!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A:“我会再拟一组电码过去,应该就没问题了!” 冯进军:“好!什么时候开始发?” A:“一会儿放风结束!” 冯进军:“那老规矩,我掩护你!” A点点头。远处,郑小眼正悄悄地注视着两人。 第11章 上午10点05分,白山馆的大门打开了,两辆黑色轿车驶进白山馆。大院内,李圣金、孙德亮、徐行良领着众多看守荷枪实弹地站在广场上,众人垂手肃立。 前面轿车的车门打开了,青盲云等几人匆匆下车,李圣金几人则匆匆走到后面那辆车的后门,李圣金亲自打开车门,青盲灰拄着拐杖,走下汽车。众人低语了几句,李圣金回身一挥手,除青盲云和青盲灰以外,青盲剩下的几人和看守土狗等拔出枪,匆匆离开了。 广场上,放风结束的哨子声音响起来,看守老涂喊起来:“放风结束了啊,全体集合,给我排好队!” 冯进军和A站起身来,一号楼的犯人排好队,正往回走去。远远望去,二号楼的犯人列着队伍出来了,A转过头来,和冯进军对视了一眼,冯进军点了点头。 A向二号楼那边看去,刘明义也走了出来,A用手扶住脖子,开始给刘明义传递暗号。这时,土狗带着几名手下,拎着枪气势汹汹地走到二层院子通往三层院子的大门口,叫嚷着:“开门,快开门!” 上面的看守探出头来:“来了来了,你等会儿啊!” 土狗不耐烦地:“他奶奶的,磨蹭什么,快点!” 看守飞快地跑下来把大门打开。 三层院子的放风广场一切显得异常平静,一号楼的队伍慢慢地往回走着,A在给刘明义传递着信号。就在这时,猛听得“哐当”一声巨大的铁门声响,三层院子的大铁门打开了,土狗等人拎着枪凶神恶煞般地冲进了放风广场。所有犯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步,A也停止了发信号,回过头去。 只见土狗几人气势汹汹冲到二号楼放风队伍前,喊道:“都给我站住!” 众犯人听到土狗的命令,都站住了。 二号楼看守上前:“哎哟,陈长官啊,您这是?” 土狗没理他,拿出一本花名册:“所有犯人给我听好了,念到名字的全部出列!徐奕攻、李三盛……” 犯人们听到点名,全出列了。 远处,A和冯进军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一号楼的犯人们也都放慢了脚步,扭头往这边看着。 土狗继续喊道:“……刘明义!” 刘明义听到念自己的名字,一呆,愣了愣神,走了出来,由于动作慢了,一名看守狠狠踢了一脚:“站那边去!” 刘明义哆里哆嗦地站了过去。这边,A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 冯进军悄声问:“怎么回事儿?” A面有忧色,没有回答。 土狗念完名册后,斜着眼睛,神情凶狠地喊道:“带走!” 众看守上前,推推搡搡将众人押走了。这边,一号楼的看守老涂见大伙儿都停住了,喊起来:“他奶奶的,都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们的眼睛!快给我走!”犯人们回过头来,这才继续往回走去。 A还在愣着,冯进军拉了拉他的衣袖,A缓过神儿来,跟上前面的队伍。 众人走到一号楼门口,A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来,那边,土狗等人已经将刘明义等人押进了二层院子,“哐当”一声,铁门合上,落了锁。 A再次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面面相觑。 看守将A与冯进军放回108,见看守离开,冯进军急道:“兄弟,怎么回事?” A摇头道:“不知道!” 冯进军:“那些是什么人啊,怎么穿便装,以前没见过啊?” A:“那不是特调处的人!” 冯进军:“那是谁?” A:“如果我没猜错,是青盲的人!” 冯进军:“青盲?” A点头道:“不错!” 冯进军:“对了,你刚刚注意到了没有,看守带走的全都是刚刚转到二号楼的生面孔!”冯进军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对了,他们好像都是从审讯楼过来的,都是这次大清洗中抓来的,难道是……” A伸手打断冯进军:“查,要赶快想办法查清楚!” 冯进军:“好!那你觉得……究竟是……” A沉默良久,一字一句说道:“恐怕要出大事儿了!” 听了A这句话,冯进军猛然一惊。 第12章 刘明义众人被押进白山馆第一层院子。走进院子,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场景极为壮观而阴森:偌大的白山馆第一层院子内,密密麻麻地跪满了犯人,几乎有上百个,每个犯人都是双手抱头,几十名警卫荷枪实弹站在一旁,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犯人,整个广场内,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来都能听到。 土狗在后面喊道:“都跪下!” 后面的看守一脚将刘明义踢倒,刘明义跪了下来,后面的犯人也都被看守们连打带踢跪了下来。广场内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神色惶恐。 李圣金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各位,不必害怕!今天把大伙儿请到这里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李圣金环视众人:“今天在场的都是半个月前那次大行动中被请来的吧?我相信,你们中间很多人都觉得委屈,觉得冤枉,所以,我今天要郑重宣布,我要还大家一个清白!为什么呢?因为在你们中间隐藏的那条大鱼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听了李圣金的话,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大鱼?” “大鱼是谁?” “那是不是就可以放我们出去了?” 人群中的刘明义听到李圣金的话,愣住了。 李圣金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党国是宽容的,是允许人犯错误的,所以,在我们指认这条大鱼之前,我还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主动和党国合作——坦白自首!”李圣金说完,抬手看了看表,继续道,“这位朋友,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希望你好好想想我刚才的话,主动站到我面前来,不要再执迷不悟啦!”李圣金说完,微微一笑,掏出烟盒,神色悠闲地点上一支烟。 广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刘明义低着头,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 李圣金仍神色悠闲地抽着烟,显得胸有成竹。随后再次看了看手表:“好,时间到!看来,这位朋友是不愿意自己主动站出来啊,那好,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李圣金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碾灭。 李圣金走到青盲灰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青盲灰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旁的青盲云,微微一挥手。青盲云上前,打开手里的一个档案。青盲灰上前几步看了看手里的档案,再看广场上众人,刘明义心里一惊。 青盲云仔细对照着,片刻,“啪”的一声合上档案,用手一指刘明义的方向:“就是他,给我带过来!”旁边几名看守朝青盲云手指的方向迅速扑了过去,刘明义惊呆了。 看守们冲到刘明义身前,一脚将他踢开,将刘明义身后的中年人拖走了。看守们直接将那人拎到了李圣金和青盲灰面前。 青盲灰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淡淡地说道:“沈先生,久仰大名啊!” 中年人声音冷冷地:“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姓沈!” 青盲灰:“沈飞,高级游击专家,延安特派到重庆专门负责指导川南、川北、华蓥山游击队工作,我说得不错吧?” 听到这些,沈飞愣住了。青盲灰一笑:“为了找到沈先生,我们可是煞费苦心啊!”沈飞哑口无言。站在一旁的李圣金一挥手:“给我带走!” 众看守凶神恶煞般地将那人带走了。广场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青盲灰侧耳对李圣金说道:“好了,下面的事情就烦劳李处长和孙馆长了!” 李圣金:“灰先生客气了!” 青盲灰一笑,上车离开了白山馆。 李圣金和孙德亮目送青盲灰离开后,孙德亮才开口问:“李处长,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李圣金冷笑:“具体什么情况你就不用多问了,反正这一次灰先生是动用了在延安的内线,才帮我们抓到这条大鱼。” 孙德亮:“是,是!” 李圣金沉吟了片刻:“孙馆长!” 孙德亮:“卑职在!” 李圣金扫视了前面站立的犯人们一眼:“剩下的那些犯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孙德亮:“这个……卑职还没有想过!” 李圣金:“都毙了吧!” 孙德亮一惊:“毙了?” 李圣金一笑:“对,既然大鱼已经抓到,这些人就没什么用了。委员长说得好,‘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我们白山馆从来就不会有活着出去的犯人!” 孙德亮:“是!还是李处长想得周全,想得周全,卑职这就去安排!” 李圣金一摆手:“这样吧,先找个地方把他们关起来,待沈飞的事情告一段落,所有犯人全部处理掉,白山馆不留没用的废物!” 孙德亮:“是!” 不远处,刘明义听到了李圣金的话,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 第13章 放风广场静悄悄地,放风已经结束。 郑小眼一个人推着马桶车远远走了过来,四下看了看,见没有看守注意他,郑小眼蹲下身,假借系鞋带的样子在广场的地上搜寻起来。 广场的地上有A和冯进军撒土留下的土疙瘩。郑小眼捡起一个土疙瘩,皱着眉头思索。这时,一名看守走了过来,看到郑小眼蹲在地上发呆,骂道:“郑小眼,他娘的干吗呢?” 郑小眼连忙站起来,将手背到后面:“没干吗,没干吗!” 看守看了看郑小眼,离开了。 郑小眼见看守走远,又看了看手里的土疙瘩,想了想,将土疙瘩放进口袋,推着马桶车屁颠屁颠地跑远了。 第14章 深夜,“吱嘎嘎”难听刺耳的铁门声响回荡在白山馆大院内。三层院子的铁门打开了,刘明义等人都是手铐脚镣,被荷枪实弹的看守押进三层院子,往一号楼的地下死囚室走去。土狗在后面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快跟上!” 刘明义一个踉跄,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犯人们被一个个推进死囚室。这一间巨大的地下牢房中,已经关了几十名犯人,每个人都带着手铐脚镣。最后一名犯人走进房间后,看守关上大门,“哐当”一声落了锁。 见看守离开,屋子里一下子炸了营。 “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要放了我们吗?怎么把我们关到这儿来了?” “是啊,还带上手铐脚镣,以前在审讯楼都没带脚镣子啊!” “会不会……要枪毙咱啊?” “你说什么?” “我听人说,白山馆只有死囚才关到这儿,这儿是死囚室啊!” “啊,怎么可能,我们犯了什么罪?” “我……我不想死……” 屋子里一下子乱了,刘明义找了个角落,静静地坐下了。 第15章 一号楼108牢房里,A一把抓住冯进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冯进军焦急地:“我打听到了,消息确凿,所有犯人,包括小猫同志全部都要枪毙!” A惊呆了,两人对视着。良久,A缓缓松开冯进军,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 A:“具体时间,是什么日子?” 冯进军:“还不清楚,你快想想办法,怎么办啊?” A看着冯进军,冯进军一脸期待之色,良久,A缓缓摇了摇头。冯进军颓然,一屁股坐倒在床上。 许久,A抬起头缓缓道:“无论怎样,我们必须先挖通洞口!救小猫肯定要走地下!” 冯进军:“说得对,我这两天再想法子打探一下消息,咱俩一起想办法,肯定能找到方法!那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开始挖吧!” A点了点头。冯进军飞快地来到门口,看了看外面,向A示意没问题后,A迅速取出工具,撬开青砖,两人开始忙碌起来。 第16章 深夜,郑小眼仰面躺在床上,依旧睁着眼睛。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牢房内鼾声、磨牙声响成一片。 郑小眼从口袋里掏出白天在广场上捡到的那块土疙瘩,沉吟不语。良久,喃喃道:“他奶奶的,我明白了!哈哈哈!” 郑小眼笑了,翻过身满足地睡了。 第17章 白山馆,东方微微露出了鱼肚白,天蒙蒙亮。位于一号楼地下的死囚室内,一夜没睡的刘明义伸出手来,在墙上画上了一个新的横杠。刘明义眼望着墙上的正字,久久凝视——这已经是刘明义入狱的第41天了! 清晨的一号楼走廊上,郑小眼显得心情格外地好,推着车,嘴里哼着不三不四的黄色小调。 老涂走过来:“呦喝,小眼今儿个心情不错啊?看来病好了啊?” 郑小眼一愣,赶忙赔笑:“托长官的福,托长官的福,呵呵!” 老涂:“好好干活!” 郑小眼:“是!是!” 老涂走远后,郑小眼走进楼道,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收马桶。很快,他走到108牢房门外,喊道:“马桶!” A拿起马桶,走到门口,将马桶递了出去,但郑小眼并没有接,A一愣。郑小眼神色怪异地看了看A手里的马桶,又看了看A,良久,才嘿嘿一笑,接过马桶后换过一个新的。末了,郑小眼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看A,这才推着马桶车离开了。 A还在发愣,冯进军问:“怎么了?” A:“这个收马桶的,今天好像不大对劲!” 冯进军听了,一愣。 第18章 广场上,一号楼的犯人正在放风。 郑小眼推着马桶车来到清洗处,把车子停下后,快速将车上的马桶一只只卸下来。终于挑到了108牢房那只,郑小眼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看,见没有旁人注意他,迅速将马桶盖子打开,慢慢倒掉,果然,马桶的最下方再一次发现了泥土。 郑小眼笑了,抬起头来,这时,只见A远远地过来,向清洗处旁边的茅厕走去。郑小眼见A进了茅厕,四下看了看,尾随而进。 郑小眼跟着A走进茅厕,A回过身来看到郑小眼,一愣。 郑小眼:“哎哟,是张副处长啊!” A警觉地看着郑小眼:“你是郑小眼?” 郑小眼:“是我,是我!” A看着郑小眼:“你有什么事儿吗?” 郑小眼:“没事儿,没事儿,哎,对了张副处长,最近……挺忙的啊?” A看着郑小眼:“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郑小眼:“不明白?您看看这个!” 郑小眼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土疙瘩,递给A。A伸手接过一看,不由得愣住了。郑小眼向A笑了一笑,离开了。 剩下A拿着那个土疙瘩,眉头紧锁。 不一会儿,A面色沉重地回到放风广场,在长椅上坐下。 冯进军:“刚才怎么回事儿,我看着郑小眼跟着你进茅厕了?”A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郑小眼发现了!”冯进军一愣:“你说什么?” A将那个土疙瘩递给了冯进军,冯进军看了,瞪大了眼睛。 第19章 深夜,A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天空,沉默不语。冯进军一个人坐在床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冯进军:“现在郑小眼已经发现了,咱们怎么办?” A沉吟良久,说道:“目前的情况,我们可能要暂时停止挖掘了!” 冯进军呆住了:“停止挖掘?那……我们还怎么救小猫?” A没有回答。这时,走廊外传来看守的大皮靴声,六子走到108门口,见A和冯进军都没有睡,掏出警棍重重地击打在门上,喊道:“怎么回事儿?还聊什么聊,不睡觉?” 冯进军听到六子的喊声,赶忙站起来:“这就睡,这就睡!” 冯进军上前拉起A,一边回头对六子谄媚地道:“睡了睡了,马上睡,马上睡!长官辛苦,长官辛苦!”六子骂骂咧咧走了。 两人坐在床头,A:“不管怎样,我们今天都不能再挖了。” 冯进军:“那……” A:“先睡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冯进军叹了一口气,两人各自躺到床上。黑暗之中,A依旧睁着眼睛,并没有睡。 第20章 白山馆,清晨。冯彪带着数名看守气势汹汹地冲进地下室,沿走廊径直奔到死囚室门口。 冯彪:“开门!” 冯彪等人冲进死囚室,吼道:“全给我带走!” 众看守冲上去,将犯人们全都拖了出去,一时间,死囚室内一片哭爹喊娘的叫喊声。刘明义神色惊恐,六子上前将他也拉了出去。 刘明义和众犯人被看守拖出死囚室,穿过地下室走廊,上到一层大厅,大门打开,众人被连踢带踹押到院子里。 放风广场上,阳光晃得刘明义有些睁不开眼睛。此时,一号楼的犯人正在放风,A和冯进军看到刘明义等人被拉出来,都惊呆了。 死囚室的所有犯人都被押进了广场。 冯彪:“所有人听好了,现在证据确凿,你们私通共党,意图颠覆政府,无须审判,即刻执行枪决!”说完,冯彪一挥手,“开始!” 立刻,有十名犯人被拉到广场一边,看守们举起了枪,冯彪一挥手,枪响了,犯人们全部倒下。所有人都傻了,刘明义惊恐地望向A的方向,A与冯进军也全呆了。冯进军起身就要冲上去,A拼命地死死拉住他。 冯彪吼道:“第二队!” 刘明义等几个人被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拖到广场一角。还有人在喊:“我不想死!”“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共党!” 冯彪一挥手,枪响了,刘明义颓然倒下。 第21章 深夜的108牢房内,A“腾”地一下从噩梦中骤然惊醒,坐起身来,大汗淋漓,脸上尽是汗水,喘着粗气。冯进军也被吵醒了,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A依旧在喘着气,没有回答。 冯进军下地,走到A的床前:“怎么回事儿?到底怎么了?” A这才缓过神儿来,摇头:“没事,我没事!” 冯进军不解地看着A。A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喘息良久,终于平静下来。A皱起眉头,思索良久,起身下地,拿来纸笔趴在床上,开始写了起来。 冯进军走上前来:“兄弟,你这是在干吗?” A没有回答,继续写着。片刻,A写完了,将那张纸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仔细地将那张纸叠成一个元宝形。A叠好之后,又取过一张白纸,又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元宝。冯进军好奇地看着A,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只见A将两个叠好的元宝放在面前的床上,看了良久,抬起头来,说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冯进军:“你说什么?” A镇定地:“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把小猫同志救出来!” 冯进军喜道:“真的?什么办法?快说啊?” A:“你确认小猫同志肯定关在一号楼的死囚室吗?” 冯进军肯定地点头:“没问题,消息绝对可靠!” A:“好!” 冯进军焦急地:“你快说啊,什么办法?” A抬起头来:“抢在敌人枪决以前挖通地道,进入地下室,然后爬到死囚室的天花板上,撬开天花板,把小猫同志救出来!” 冯进军:“好法子!”冯进军皱了皱眉,“可是,从死囚室把他救出来以后呢?咱们怎么离开白山馆?” A沉吟了片刻:“我有办法!不过,现在最麻烦的是以我们目前的进度,几天之内不可能挖通地道!” 冯进军:“这……那我们怎么办?” A:“所以,我们必须要冒险,再吸收一个人?” 冯进军:“吸收一个人?难道说……” A点头:“不错,郑小眼!” 冯进军:“什么?郑小眼?” A点头:“对,借助郑小眼用马桶倾倒挖出来的泥土,这样才能加快速度,就可以在短期内挖通地道,在敌人执行枪决以前把小猫同志从死囚室抢出来!” 冯进军:“可是……郑小眼这个人……他……他可是白山馆出了名的墙头草,根本靠不住的!” A:“我知道,但是我说过,这是最后的办法!不过,你需要帮我一个忙!” A拿起床上的两个纸元宝,将其中一个放到冯进军手上。冯进军看着手里的纸元宝,愣住了。 第22章 清晨,看守休息室里,老涂和几个看守正在眉飞色舞地聊天。隔壁茶水间,郑小眼正在给几个人沏茶。 老涂回头喊道:“小眼儿,好了没有?” 郑小眼:“好了好了!” 郑小眼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丸,阴阴地一笑,将那枚药丸丢在老涂的茶杯中,骂道:“姓涂的,让你喂爷爷吃屎,我整死你!”说完伸出手指,在杯子里飞快地搅了几下,随后习惯性地舔了舔手指,马上想到杯子里有泻药,使劲儿“呸呸呸”吐了几口,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小嘴巴,自言自语骂道:“什么记性!” 随后,郑小眼端起托盘,走了出来:“长官喝茶!” 老涂几人拿起各自的茶杯,郑小眼在旁边看着老涂喝下了茶水,郑小眼笑了。 老涂喝完一口茶,骂道:“郑小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干活去!” “是是是!”郑小眼匆匆离开。 放风广场,郑小眼正卖力地刷着马桶,哼着小曲儿,心情格外地好,刷完了一个,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放风广场的大钟,大钟指向10点整。这时,随着一阵哨声,一号楼的大门打开,老涂等几个看守带着一号楼的犯人们出来放风了。郑小眼笑了。 广场上,众犯人四下散开。A和冯进军走到放风广场的长椅上坐下,老涂等几名看守在广场角落聊着天,拎着茶杯边喝边聊。 六子:“要说酒量,想当年,我在山东济南府……” 老涂:“得了吧你,就你那两下子,我告诉你们,我当年……”老涂突然停住了话,用手一捂肚子,“哎哟!” 六子:“咋了,还没喝就高啦?” 老涂:“没有没有,要放屁!”说着,一声稀稀拉拉的屁响,众看守都捂起了鼻子。 六子:“你他娘的放屁,跟狗屎一样臭!” 众看守哈哈大笑。这边老涂面部表情都已经扭曲了,显得十分痛苦:“不行,吃坏了肚子!”老涂撒腿往广场一边的厕所跑去。 A和冯进军都注视着眼前的情景,A迅速转过头去,郑小眼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见老涂过来,赶忙装着继续刷洗马桶。A看到这里,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边,老涂已经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小眼儿,快给我拿点纸来!” 郑小眼:“好喽好喽!” 老涂飞一般地冲进了厕所,片刻,厕所里传来了噼里啪啦放炮一样拉稀的声音,果真是屁滚尿流。郑小眼一脸坏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纸出来,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摸出一枚药丸,碾碎后全都涂在了纸上。 郑小眼:“他奶奶的,再给你加点料!” 厕所里的老涂喊道:“小眼儿,快点!” “来啦来啦!”郑小眼拿了下过药的那一摞手纸,快步走向厕所。 广场这边,A和冯进军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不大会儿工夫,郑小眼出来了,嘴里唠唠叨叨骂道:“呸,龟孙子,我拉死你!” 老涂终于提着裤子出来了,嘴里骂骂咧咧:“他奶奶的,吃了什么东西了,肠子都快拉出来了!”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又捂住了肚子,冲郑小眼喊道:“小眼儿,再给我拿点纸来!”老涂扭身又跑回厕所。 A和冯进军此时坐在放风广场另一侧,看着这一幕。 冯进军:“老涂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有点不大对劲儿啊?” A一笑:“你还记得几天前老涂灌郑小眼吃屎的事情吗?” 冯进军:“难道说?” A点头:“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郑小眼应该是给老涂下了泻药。” 冯进军愣住了:“泻药?这小子哪儿弄的泻药啊?” A看着远处的郑小眼,缓缓说道:“其实郑小眼只是他的绰号,他的真名叫做郑孝严,曾是名闻巴蜀的江湖郎中,很有些邪门歪道的本事。” 冯进军:“你……认识他?” A一笑:“入狱之前,我对白山馆的所有犯人做过详细调查!”冯进军张大了嘴,A继续道,“郑小眼在抗战期间给日本人做过军医,后来回到重庆,继续干老本行,不过这个人好赌好嫖,花销也大,所以除了做大夫,还兼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 冯进军:“见不得人的买卖?” A:“专门制作、贩卖各种春药,说起来他进白山馆也是和这个有关!” 冯进军:“你是说……春药?” A:“对!他的春药弄死了一个师长的情妇,那女人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你可以想象,那师长就把郑小眼抓了,本想一枪毙了,谁知刚关了一天,特调处的李圣金就找上门来。这师长几句话没说清楚就被协助调查了,郑小眼也就鬼使神差地留下一条命,就被弄到白山馆来了。” 冯进军点头:“看来,这个郑小眼倒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A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冯进军:“你干什么去?” A:“我去会一会这个郑小眼!” 冯进军一愣:“现在?” A:“对,就是现在!” A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厕所这边,老涂在茅坑里大叫:“郑小眼!快,再弄点手纸来!” 郑小眼:“您等等啊!” 郑小眼连忙拿了手纸进了茅坑,片刻,郑小眼出来窃笑,正与走过来的A打了个照面,两人都站住了。郑小眼用眼睛斜了斜A:“你干嘛去?” A:“上厕所!” 郑小眼:“里面就一个坑,你等会儿吧!” A看了看郑小眼:“好!” 郑小眼回去继续刷马桶。A在原地站了片刻,走到郑小眼身旁。A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郑小眼抬起头来。A看着郑小眼,淡淡地说道:“郑孝严!” 郑小眼一怔,眼中的慌张一闪而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A:“我不仅知道你的真名,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郑小眼:“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A一笑:“不干什么,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郑小眼:“什么话?” A收起笑容,深邃的目光瞪视着郑小眼,缓缓说道:“郑小眼,想离开白山馆吗?” 郑小眼听到A突然问出这句话,完全呆住了,良久,才颤巍巍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A:“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郑小眼:“帮我?你……你怎么帮?” A:“明天早上,你就会知道了!”说完,A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纸元宝放到郑小眼的手里,郑小眼被动地接过,A又深深地注视了郑小眼一眼,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郑小眼拿着那枚纸元宝,呆在当场。 A走回放风广场,在长椅上坐下。 冯进军:“怎么样?成了?” A:“我们还要最后再试一试他!” 冯进军:“试一试?” A点头。冯进军转头向远处望去,郑小眼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 第1章 深夜,已经熄灯了,A站在马桶旁的砖墙前,冯进军在一旁。A取出工具,慢慢打开,观察了片刻,用那把小刀插入到砖墙的缝隙之中,片刻,A就将一块砖周围的土弄松了。A伸手扣住了那块砖,冯进军上来帮忙,二人合力缓缓地将那块砖抽了出来。 A将那块砖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着。 冯进军:“你……你准备就用这块砖试探郑小眼?” A一笑:“不,是半块。”A一挥手,手掌已经击在砖头的中央部位,砖头一下子被劈成了两半。冯进军惊得目瞪口呆。 深夜,三号楼郑小眼住的大牢房内。 郑小眼仰面躺在自己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牢房内鼾声一片。郑小眼突然坐起身来,从口袋中摸出那枚纸元宝,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翻过来掉过去地看着手里的纸元宝,上面什么也没有,再将纸元宝打开,依旧是一张白纸。 郑小眼一脸迷茫。良久,郑小眼咬了咬牙,骂道:“操,他奶奶的!” 第2章 清晨,刘明义在墙上画下一个正字的最后一笔,随后放下手里的砖头,望着墙上的“正”字发呆——这是刘明义进入白山馆的第45天了! 一号楼走廊的大门打开了,郑小眼推了马桶车进来。看守看见后大喊:“收马桶了啊,把马桶都递出来。”郑小眼挨着牢房一个个地走过,接过脏马桶,再把干净的马桶递过去。 郑小眼今天有些心事重重,边干活,边不时地往108看。 冯进军站在108牢房门口,转头对A示意,A点了点头,拿起那半块砖头,打开马桶的盖子,将那半块砖放进了马桶。这时,郑小眼已经走到108牢房门口,左右看了看,这才敲了敲铁门。 A走到窗口,将马桶从窗口递了出去,郑小眼伸手接住马桶,但A并没有放手,而是说了一句:“拿好!” 郑小眼一愣,将马桶拿住,A这才松了手。郑小眼手中的马桶猛然往下一沉,郑小眼一下呆住了,A什么也没说,郑小眼迅速将马桶放回到车上,递过新马桶,A别有深意地看了郑小眼一眼,转身离开。郑小眼愣了片刻,这才推着车离开。 A将新马桶放回原处。 冯进军:“怎么样?” A:“下面,就看郑小眼的表现了!” 第3章 医护楼办公室内,王玲雨走进房间,疲倦地揉了揉眼睛,脱下白大褂,把头发盘好。门外传来敲门声,王玲雨上前打开门,三号楼的看守长周八手里端了碗汤面,走进房间,将面碗放在桌上。 周八:“听下面人说王大夫忙了一宿,我就卖弄了一下手艺,您趁热吃吧。” 王玲雨笑了,接过碗:“周队长,谢谢你了。” 周八:“王大夫哪儿的话,您是我周八的救命恩人,想当年是王大夫把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救命之恩,我周八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王玲雨:“你啊,就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上,我是医生,那都是应该做的。” 周八:“呵呵,王大夫,这事儿你能忘,我可忘不了。我周八生来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子家的马蜂窝我都敢捅,唯独我就服王大夫。来,王大夫,快吃快吃,要不面就坨了。” 王玲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周八在一旁坐下,兴高采烈地看着王玲雨吃着自己煮的汤面。 周八:“怎么样?” 王玲雨:“你做饭的手艺越来越高了。” 周八腼腆地搓了搓手,笑了,笑得如同一个大男孩一样:“我你还不知道,除了枪,也就这点爱好了,平时没事儿摆弄摆弄锅碗瓢盆儿啥的,王姐,快吃!” 王玲雨又吃了几口,放下碗:“周八啊……你啊,以后还是不要每天一大早就给我送粥了,白山馆里毕竟还是有些外人的,看到了,不好!” 周八撇了撇嘴:“你说的是徐行良和特调处那帮人吧?” 王玲雨没有回答。 周八咬牙:“他奶奶的,要不是孙馆长特别叮嘱,我早就一枪一个……” 王玲雨尽快打断他:“周八,别乱说!” 周八笑了:“嘿嘿,我也就是说说,以后我注意还不行吗?” 王玲雨苦笑了一下,又端起碗吃起面来。 不一会儿,王玲雨吃完面,周八在收拾碗筷。 王玲雨:“哦对了,前两天上午,我给你们楼的郑小眼看了次病!” 周八:“哦,郑小眼?” 王玲雨一笑,摇了摇头:“你们这个郑小眼啊,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装得还挺像。” 周八一愣:“你是说,他装病?” 王玲雨点头:“我觉得他就是想少干点活,才想出这么个鬼点子!” 周八骂道:“他奶奶的,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耍滑!”说完,周八腾地站起身子,出了房间。 王玲雨忙叫住他,但周八早已走远了。 第4章 放风广场,郑小眼鬼鬼祟祟地推着车走到清洗马桶处停了下来,看看四下无人,开始快速地一个一个地往下搬马桶,马上就要到108房间的那只马桶了。郑小眼加快了速度,突然,郑小眼感觉后面似乎不对劲,脸上的表情一抽,同时一个激灵,停住了。片刻,才回过头来:“周……周队长啊?” 只见周八大咧咧地站在郑小眼的身后,郑小眼赶忙赔笑:“啊,周队长,您来……来方便啊?”说着,郑小眼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车上108房间的那只马桶。 周八面无表情:“干你的!” 郑小眼:“是,是!” 周八站在郑小眼身后,看着郑小眼干活,郑小眼开始继续搬动马桶,但由于周八就在后面,心里又有鬼,动作自然也就不利落了起来。 周八捂着鼻子,郑小眼每倒一桶污物进入粪池,周八就瞟上一眼。眼看距离108的马桶越来越近了,郑小眼的动作开始变慢,额头的汗水也开始下来了。 郑小眼不由自主回头看了周八一眼,只见周八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要把郑小眼看穿一般。郑小眼再倒了两桶,哭丧着脸说道:“周……周长官,您……您别这样看着我,我……我……” 周八:“怎么,心虚了?” 郑小眼一呆,马上回答:“没……没有……” 周八:“那就继续干活!” 郑小眼:“是,是!” 郑小眼只得继续干活,眼看着粪车上的马桶就那么几个了,108的马桶就在其中。郑小眼拿桶的手也微微颤抖了起来,周八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郑小眼眼珠一转,趁周八不注意,脚下暗暗一使劲儿,将支撑粪车的竖杆轻轻蹬了一脚,就听“吱咔”一声响,那粪车的支撑杆已经被郑小眼蹬开,加上郑小眼故意一压,粪车一端向前坠去。郑小眼“哎呀”一声,拼命想去控制住,但已经来不及了,粪车上几个马桶“哗啦”就从粪车另一头滑落过去,砸在车板上,稀里哗啦从车上滚出来,翻倒一片,地下一片泥地和荒草顿时是污物和地面混成一片。 周八神色不变,看着郑小眼。只见郑小眼四下护着滚动的马桶,慌乱不已地喊着:“对不起长官,对不起!” 周八没有任何反应。郑小眼总算将马桶都扶住了。回过头,周八正冷冷地看着他。郑小眼哭丧着脸。 周八冷笑:“慌什么?” 郑小眼:“没……没啥……” 周八嘿嘿笑了,郑小眼赶忙赔笑。 周八口气非常轻松,淡淡地说道:“小眼儿,你那点鬼心眼儿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啊!” 郑小眼一下子呆住了,张口结舌:“周长官,我……” 周八一笑:“嘘,别这么大声!” 周八:“小眼儿,你对王大夫有恩,我记着你这个情儿!不过,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倒马桶,别没事就偷奸耍滑,去给王大夫找麻烦,否则啊,以后你恐怕连马桶都没得倒了!明白吗?” 郑小眼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明白!” 周八拍了拍郑小眼的肩膀:“好了,以后好好跟我合作,大事儿小事儿无论什么消息,随时跟我汇报!立功多了,即便有一天你想离开白山馆,我都不见得不可以给你安排嘛!” 郑小眼:“是,是,谢谢周队长了,谢谢周队长了!” 周八捂了捂鼻子,一笑,转身离开。 见周八离开,郑小眼身子一软,伸手扶住了粪车,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良久,郑小眼才缓过神儿来,猛然间想起108的马桶,三步两步走到马桶前,将马桶提了起来,沉甸甸的。 郑小眼四处看了看,将马桶盖子掀开,用棍子在里面搅了搅,发现里面有东西,面色一喜,赶忙将马桶搬到粪坑前倾倒,倒到最后,里面是半块砖头,郑小眼也不管脏不脏了,伸手将砖头取出来,用水冲洗干净,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用手指敲了敲,再用指甲挖了挖,面露狐疑之色。 郑小眼继续又抠又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把将那块砖头扔在一边,站起身来狠狠踩了几脚,骂道:“他奶奶的!张海峰,敢耍老子!” 郑小眼又狠狠踩了几脚,突然停住了,蹲下身一把将砖头抓起来,观察了片刻,笑了:“张海峰,对不住了!兄弟我想离开白山馆,就只能把你卖了,嘿嘿!”说完,郑小眼站起身屁颠屁颠地跑了。身后,马桶车歪斜在那里,马桶和尿水撒了一地。 郑小眼一路跑到办公楼门口,鞠躬打招呼:“长官好!” 看守:“哟,小眼儿啊,最近胃口怎么样?” 郑小眼:“啊,挺好,挺好!” 看守笑:“看来我们涂长官给你开的药还是管用啊!” 郑小眼:“啊,管用,管用!” 看守呵呵笑着:“对了小眼儿,不刷马桶跑这儿干嘛来了?” 郑小眼点头哈腰:“兄弟有点重要的事儿想向周长官汇报!” 看守:“哦,周长官啊,还没到呢,你先进去等会儿吧!” 郑小眼:“是,是!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郑小眼点头哈腰地走进周八的办公室,趴着门缝往里看了看,见没有人,在门口转了两圈,坐到了门口的长椅上。 第5章 放风了,A和冯进军走到放风广场的长椅上坐下。冯进军望向广场一角的马桶清洗处,突然一呆,只见马桶车歪斜在那里,马桶撒了一地,但郑小眼却不在。 冯进军:“怎么回事儿,郑小眼出什么事儿了?” A眉头紧锁。 冯进军:“这小子,会不会把我们卖了?” A目光如电,看着冯进军:“很多时候,该冒的险必须要冒!” 第6章 办公楼,周八远远地走过来,郑小眼赶忙起身鞠躬:“周长官!” 周八一愣:“你不刷马桶,跑这儿干嘛来了?” 郑小眼看到周八,赶忙站起来,神色兴奋:“周长官,小的……小的有件重要的事儿要向您汇报!” 周八面露狐疑之色,上下打量了郑小眼一番:“进来说吧!” 郑小眼:“是!” 周八打开房门,郑小眼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刚刚走进房间,周八突然停住,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周八抬起脚来,低头一望,只见就在脚底下有一只折好的小小的纸元宝。郑小眼看到纸元宝,一愣,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郑小眼的口袋里是A昨天给他的那枚纸元宝。 周八将纸元宝上下查看了一番,纸元宝叠起的地方似乎隐约有字迹。周八将纸元宝打开,只见纸元宝上面写着几个字:春香楼,翠红! 周八眉头紧锁。就在此时,周八身后的郑小眼看到纸元宝上的字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呆若木鸡。 周八又看了看手里的纸元宝,也没太在意,将纸元宝放到桌子上,坐下:“小眼儿,什么事儿,说吧!” 郑小眼完全没有听到,只是呆呆地瞪视着桌子上的纸元宝。周八回过身来,看着郑小眼。郑小眼回过神来,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八盯着郑小眼。 郑小眼:“哦,啊,对了,三号楼的下水道又要堵了,我想……我想借根长杆通通!” 周八皱起了眉头:“就这事儿?” 郑小眼点头哈腰:“啊,对,就这事儿,就这事儿!” 周八淡淡地问道:“郑小眼,这么点屁事儿也来烦我?” 郑小眼认真地:“周长官,您不是说以后有什么事儿,不管大小都要找您汇报吗?” 周八大怒:“滚!” 郑小眼:“是,是!” 郑小眼屁滚尿流地跑了,临走之前,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元宝。周八见郑小眼走了,皱了皱眉头,嘟囔了一句,拿起枪开始擦枪。 郑小眼从周八办公室出来,几乎虚脱,伸手扶住了墙。缓了好一阵,这才向外走去。 周八在办公室里擦好枪,将枪放好,抬起头又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枚纸元宝,伸手拿起来,把玩着,只是片刻,周八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抓起了电话。 周八:“我是周八,给我查一下,昨天晚上是哪个犯人负责打扫办公楼?” 第7章 郑小眼失魂落魄地从办公楼出来,走到放风广场,突然,远远地看到了长椅上的冯进军和A。郑小眼愣了一愣,咬了咬牙,径直往A和冯进军的地方走过去。 看到郑小眼过来,A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郑小眼走到A的身旁,神色阴沉:“张副处长,借一步说话!” A看了看郑小眼,站起身来。两人走到广场旁边站住,A静静地注视着郑小眼。 郑小眼从口袋里掏出那枚纸元宝,“啪”的一下拍在A的手里:“咱明人不做暗事,翠红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A:“我说过,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郑小眼惊呆了:“你……你……” A一字一句地:“你记着,你手里捏着我们的东西,我们的手里也捏着你的东西,好好合作,对大家都有好处!” 郑小眼:“你……你!” A一笑,拍了拍郑小眼的肩膀,转身离开。走了两步,A停住:“对了,你刚刚是去找周八了吧?” 郑小眼:“你……你怎么知道?” A看了看郑小眼,一笑,转身离开。郑小眼呆在当场。 冯进军神色担忧远远地望着这边,见A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A在椅子上坐下。冯进军忙问:“怎么了?” A:“从现在开始,郑小眼是我们的人了!” 冯进军:“你怎么知道?” A一笑,还没有回答,突然,A眉头一皱,冯进军回过头去,只见看守陈官带了两名手下,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陈官等人走到近前:“冯进军!” 冯进军赶忙站起来:“啊,在,在!” 陈官:“跟我走一趟,周长官有请!” 冯进军一呆,和A交换了一个眼神儿,起身跟着陈官离开了。A皱起了眉头。 冯进军被看守推推搡搡推进周八的办公室。 冯进军点头哈腰:“周队长,您找我……找我有事儿?” 周八神色阴沉:“昨天晚上,是你在办公楼扫地?” 冯进军:“啊,是是,是小的扫的地!” 周八拿起桌上的纸元宝:“这个,是你的吗?” 冯进军一呆:“这个……” 周八冷冷地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啊,是,是我的,是我的!” 周八瞪起眼睛:“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冯进军:“这……可能,可能……可能是小的玩儿的时候……玩儿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飘到门缝里的!周队长,小的以后不敢了,不敢了……” 周八将信将疑:“哦?” 冯进军:“周长官,您不知道,这是小的……变戏法用的,经常给长官们耍耍,好蹭根烟抽……” 周八神色稍缓:“哦?那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冯进军:“啊,这……春香楼,是……是济南路那边的一个窑子,翠红,是我相好的,呵呵……”周八脸色一沉:“好了,你可以走了!” 冯进军连忙鞠躬:“谢长官,谢长官!” 看守刚要将冯进军带走,周八突然道:“等一下!” 冯进军一愣,回过身来。 周八:“你刚刚说,这个东西是你变戏法用的?” 冯进军:“啊,是!” 周八:“好,那给我变一个!” 冯进军一愣:“这个……” 周八:“怎么?不会了?” 冯进军赶忙赔笑:“啊,既然周长官肯赏脸,小的变,小的变!不过……” 冯进军活动活动手腕,从桌上拿起那张纸,迅速叠成一个纸元宝,然后将纸元宝拿在手里:“周长官,您看好了!” 冯进军突然间两手一抹,手里的纸元宝瞬间变成了一个纸叠的小王八。周八眉头一皱。 冯进军显得很高兴:“您……再……看……” 冯进军手上又是一抹,小王八瞬间又变回了纸元宝。冯进军神情得意:“周长官,怎么样?” 周八显然是一个浑身上下没有半分情趣的人,用鼻子“哼”了一声:“好了,滚吧!” 冯进军赶忙收起笑容,神色尴尬:“是!是!小的告辞,告辞!” 第8章 白山馆一号楼饭堂,正是午饭时间。犯人们正在打饭,A排在队尾,不时地望向饭堂的门口方向。冯进军被看守押了进来,拿了饭盒,排到A的身后。 A小声:“怎么样?” 冯进军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奶奶的,吓死我了,幸亏你事先想到了对付周八的法子,应该没问题了。” 原来,周八办公室的那枚纸元宝,是昨晚深夜冯进军利用扫地的机会,偷偷将那枚纸元宝塞进了周八的门缝里。 排队打饭的队伍慢慢向前走去,两人打好饭,找了张桌子坐下,开始吃。冯进军吃了两口,问道:“对了,你现在应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A望了望远处正在吃饭的郑小眼,郑小眼的目光也恰巧望过来。 A:“几年前,歌乐山一处民宅发生了一件血案,一个年仅四岁的小女孩被入室行窃的盗贼误杀,你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谁吗?” 冯进军摇头。 A:“就是周八的女儿,而那个入室行窃的盗贼就是郑小眼!” 冯进军:“郑小眼?” A点头:“对!” 冯进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A:“这一切都是因为纸元宝上面写的那个女人!” 冯进军:“你是说,春香楼的翠红?” A点头:“不错,这个翠红是当年春香楼的头牌,郑小眼为了讨好她,花光了身边所有的钱,这才入室行窃,不想误杀了周八的女儿!直到现在这个案子也没有破!而周八这个人睚眦必报,这些年来一直在找这个凶手!” 冯进军张大了嘴:“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A一笑:“我到重庆这些年来,每一个将来可能对我们有利的人我都会关注!” 冯进军:“太好了,咱们有了郑小眼这个把柄在手,他得铁了心跟咱们干了!” 第9章 第二天清晨,冯进军站在房间门口观察着外面。外面的铁栅栏门打开了,郑小眼推着车走进来。走廊里,犯人们依次将马桶递给郑小眼,郑小眼收了脏马桶,再将干净的交给犯人。郑小眼显得心情有些紧张。 终于走到108门口,郑小眼喊了一句:“马桶!” A将准备好的马桶递了出来,郑小眼伸手去接,A并没有松手:“拿好!” 郑小眼轻轻一掂马桶的重量,感觉很沉,低声:“放手吧!” A松了手,郑小眼若无其事地将马桶放到车上,麻利地换了一个新马桶递还给A。A接过马桶,向郑小眼微微一笑,离开了。A回过身来,向冯进军使了个眼色,冯进军喜上眉梢。 门外,郑小眼已经推着车走到下一个牢房门口。 放风广场,郑小眼谨慎地将马桶从车上搬下来,四下看看没有人,揭开桶盖看了一眼后马上盖上,面露喜色。 郑小眼把马桶搬到下水沟,将马桶沿着粪坑边缘倒入池中,一大堆泥土迅速沉了下去,不见踪影。郑小眼左右看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向A和冯进军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忙碌了起来。 远处,冯进军和A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 A:“下面,就看我们的进度了!” 第10章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三天后的深夜,挖掘工作依旧在紧张地进行着。A和冯进军都跪在地上,先用工具将坑底的土挖松,再将土捧出来倒入马桶内,两人热火朝天地干着……突然,A手上猛然一震,工具似乎挖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A一下子停住了。 冯进军也是一愣,只见A稍停了片刻,马上用工具在洞底快速地刮动了几下,呆了一呆,他放下工具,趴下身子,用手三下两下将洞底的泥土扒开,只见就在坑底正中处露出巴掌大小的一块水泥板来,冯进军激动地:“到了?” A:“快!” 冯进军立刻趴下身帮忙,两人飞快地将洞底的泥土捧出来,下面的水泥板完全露了出来!A伸手敲了敲,水泥板发出“咚咚”的声音,显然,这块水泥板并不厚,下面是空的。 A:“就是它,和图纸上标注的一模一样!” 冯进军:“奶奶的,这么多天总算是挖到了!是不是打开这块水泥板就进到下面地下室了?” A点头,冯进军异常兴奋:“来吧,怎么弄?我给你打下手!”说完,冯进军站起身就要跳入坑内。 A伸手拦住了他:“等一等!” 冯进军一愣,A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沉吟了片刻:“今天就干到这儿吧!” 冯进军一愣:“怎么了?时间还早呢,来得及!” A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冯进军:“那……到底为什么?” A沉吟了片刻:“挖到就好了,现在还不能打开!” 冯进军:“不能打开?” A点头:“对!来吧,搭把手!” A伸手去抬旁边的青砖,冯进军伸手挠了挠脑袋,但也没再多问,帮助A将青砖还原。两人将剩下的土捧到马桶中后,还剩下一小堆,两人分别将这些土放到自己的口袋中。A又用手将地面抹了抹,见无异状,这才回到床上,冯进军则满脸狐疑。 两人躺下,透过铁窗可以看到,天慢慢亮了。 第11章 清晨,白山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号楼地下死囚室里,刘明义在墙上又画上正字的一笔。画完,注视着墙上的“正”字呆呆地出神。随着“哗啦哗啦”几声门响,牢门打开了,送饭的看守抬着一个大桶进来,后面跟着冯彪、老涂和六子。老涂、六子手里都拿着一摞纸笔。 冯彪环视了一遍屋内众人,微一扬头。老涂和六子走上前去,开始给每个人发了一张纸,一支笔。犯人们都愣住了,不明所以,刘明义默默地接过纸笔。 冯彪声音阴沉:“都给我听好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要跟自己家里人交代的,都写下来,写清楚,地址也写好,我们会帮你们转达,听清楚了没有?” 犯人们都傻了。 一个看起来很壮实的犯人颤巍巍问道:“长……长官,是不是……要枪毙我们,我们……都是冤枉的啊!” 冯彪看了看那人,没有回答:“我们走!” “咣”地一声,牢门关上了。牢房内,众犯人面面相觑。 第12章 今天是个大晴天,放风广场上,犯人们都出来了,女犯也出来晒着被子。 A和冯进军假装散步,将口袋中的泥土偷偷丢在广场的草地上。郑小眼在远处一边洗马桶,一边看两人。 两人泥土倾倒完毕,绕回来坐到一条长凳上。冯进军看了看郑小眼:“郑小眼那边你准备怎么应付,告诉他我们的进度吗?” A摇了摇头:“暂时先不要告诉他!” 冯进军:“不过这里有件麻烦事,如果他发现早上的马桶里没有土,肯定就会知道了!” A点头:“洞底还要再清理一下,这几天还有他倒的!” 冯进军:“好!” 这时,不远处的张兰晒完被子,千娇百媚地向两人走过来,笑吟吟地:“张副处长,好啊?” A微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冯进军早跳了起来,显得很殷勤:“哟!张兰小姐啊,来,坐坐坐!” 张兰向冯进军一个媚笑:“谢谢冯先生了。” 冯进军:“张兰小姐哪里的话,再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影迷呢,呵呵!” 张兰向冯进军一笑,坐到了冯进军原本坐的地方,紧挨着A。 张兰:“张副处长,这两天气色不错啊?” A笑了笑:“张兰小姐的气色也不错嘛!” 张兰一个媚笑,笑道:“坐牢还有张副处长这样的党国精英陪伴,气色自然好。张副处长这两天忙什么呢,都不理人家?” A:“张小姐有什么事儿吗?” 张兰:“看您说的,没有事儿就不能过来和您聊聊天?怎么?张副处长不欢迎我?” A:“你我都是囚犯,而且男女有别,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张兰:“哦?冯先生也不欢迎我吗?” 冯进军:“我?我自然欢迎,欢迎!” 张兰一笑:“还是冯先生好说话,不像某些人……”说到这里,张兰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A。 这时,哨子声响起来,广场另外一边的看守老涂开始喊了:“都起来,都起来!晒完被子回去啦……” A站起身来,张兰一笑:“张处长,腿坐麻了,能扶我一下吗?” A看了看张兰,没有答理,转身离开。 张兰:“看来我们张副处长哪儿都好,就是不懂的怜香惜玉啊!” 冯进军很殷勤地:“张小姐,我帮您吧?” 冯进军伸出手,张兰一把打掉冯进军的手:“看你的脏爪子,也不知道洗洗!” 冯进军傻笑着,张兰已经站了起来,但刚刚走了两步,好像一下子没走稳:“哎哟,腿好麻!” 张兰一个踉跄,倒向前面的A。张兰伸手就扶住了A的腰,右手顺势从A的腰部向下一滑,就插进了A的裤兜——A的裤兜里刚刚装过泥土! A一下子愣住了,但只是一瞬间,一把按住了张兰的手腕。A回过头来,目光冷峻,让人不寒而栗。A低声喝道:“张小姐,请自重!” 张兰看到A的眼神,被吓得一呆,A已经松开了张兰的手,张兰赶忙把手抽回来。 张兰缓过神儿来,撒娇地:“张副处长,开个玩笑嘛,瞧你,这么严肃,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A冷冷地:“对不起,我对这种玩笑没有兴趣!” 张兰讪讪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A已经转身离开,张兰呆呆站了片刻,伸手揉了揉刚刚被A捏住的手腕,突然间,看到自己的手上粘了不少泥土,张兰微微一怔,抬起头来,望向A的背影。远处,A已经走进队伍中。 A和冯进军走进房间,后面的看守“咣当”一声关了牢门。冯进军一脸贼忒嘻嘻的样子:“看来,张兰这小妞是看上你了,红颜祸水啊,嘿嘿!” A摇了摇头:“她刚刚摸到了我口袋中的泥土!” 冯进军一愣:“什么?” A:“应该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情,不过,这个女人我们要小心!” 冯进军点了点头,骂道:“奶奶的,简直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老娘临死前跟我说过,天下最不好惹的就是女人。” A微微一笑,笑容仅一闪而过:“你很了解女人吗?” 冯进军讪讪地笑了笑:“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A思索了片刻:“不处理!” 冯进军:“不处理?” A:“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便她真的发现了什么,到时候我们应该已经离开了!”说这句话的时候,A显得有些犹豫。 冯进军:“对了,洞口已经挖得差不多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下去?时间不多了啊!” A:“不着急,还有几天时间,我们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 冯进军点了点头。 张兰回到牢房,坐在床前,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她伸出手,仔细看着手上沾着的泥土,笑了。 第13章 审讯室里,对沈飞的严刑拷打还在继续,沈飞再一次昏了过去。黄茂才上前检查一番,回头对徐行良道:“真他娘的是块硬骨头,又昏过去了!” 徐行良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这时,门外传来看守的喊声:“李处长、孙馆长到!” 徐行良等人赶忙站起身来,李圣金、孙德亮在几名警卫的陪同下,走进审讯室。 李圣金:“怎么样?” 徐行良:“这小子嘴很硬,除了承认自己的身份,什么也不招!” 李圣金上前看了看沈飞,沉吟不语。随后徐行良陪同李圣金、孙德亮走了出来。 李圣金边走边问道:“孙馆长,下面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孙德亮毕恭毕敬:“李处长,请您尽管放心,对沈飞的审讯工作白山馆一定竭尽所能,直到把他的嘴撬开为止!” 李圣金听了孙德亮的话,微微一笑,站住了脚步,沉吟了片刻,说道:“孙馆长,以我看来……其实这个沈飞,审得出审不出,恐怕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孙德亮一愣:“李处长,您的意思是?” 李圣金冷笑了一声:“孙馆长,这个沈飞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孙德亮:“从我们的情报以及沈飞的供词已经可以确认,他确实是共党上层派到重庆的高级干部,专门到重庆地区指导川南、川北以及华蓥山共党游击作战的高级游击战专家!” 李圣金点了点头:“不错!高级游击战专家,一个高级专业技术人才,这样的人对共党的川南、川北,还有华蓥山游击支队来讲,绝对是个宝贝,但对我们嘛……哼哼!” 孙德亮装作恍然大悟之状,连连点头:“卑职明白了,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对于我们来讲,咱们抓到这条大鱼是希望由此挖出下面更多的鱼来,而这个所谓的游击专家虽然对共党十分重要,但对我们来讲,他不掌握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此人也绝不会为我们所用,所以,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李圣金:“是啊,孙馆长分析得不错,弄一个游击专家在白山馆,既审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来,万一哪天凭着他的本事再组织个什么越狱暴动之类的,你我恐怕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孙德亮:“那您的意思是……” 李圣金一笑:“毙了吧!” 孙德亮一惊:“是!那……剩下的那些犯人呢?” 李圣金笑了笑:“这个沈飞也算是共党高级干部了,怎么也需要有点人给他陪殉吧!先把他们关到一起,下个月初五,连同其他几个政治犯,集体枪决!” 孙德亮:“是!” 第14章 白山馆的一层院子,孙德亮、冯彪送李圣金出来。 李圣金:“孙馆长,留步吧!” 孙德亮:“是,李处长慢走!” 李圣金走到车边,手下打开车门。李圣金一回头,只见孙德亮还跟在自己身后,唯唯诺诺,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圣金一愣,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哦,你看我这记性!” 李圣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药来,递给孙德亮,孙德亮诚惶诚恐接过来。 李圣金:“小芳最近还好吧!” 孙德亮:“啊,还好还好!” 李圣金点头:“嗯,那就好,走了!” 孙德亮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直到车子离开,这才打开手掌,看了看里面的那包药,沉默片刻道:“冯彪!” 冯彪:“卑职在!” 孙德亮:“马上把沈飞关到死囚室去!” 冯彪:“是!卑职马上去办!” 孙德亮又看了看手里的药包,这才将药包仔细塞进口袋,快步离开。 一号楼地下死囚室的大门打开,沈飞被扔了进来,刘明义等人面面相觑。 白山馆一层院子。徐行良、黄茂才送李圣金出来,徐行良拉开车门:“李处长,慢走!” 李圣金:“哦,对,行良啊!枪毙犯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徐行良一愣:“是!” 李圣金:“你只要帮我看好那个张海峰就行!” 徐行良:“李处长请放心!” 李圣金一笑,拍拍徐行良的肩膀,上车离开。见李圣金离开,徐行良沉吟不语。 黄茂才:“徐头儿,怎么回事儿啊?” 徐行良:“哦,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们走!” 第15章 清晨,一号楼楼道里,看守在喊着:“收马桶了,把马桶都拿出来!” 郑小眼推着马桶车走进楼道,开始一个牢房一个牢房收马桶。当他走到108门口伸手接过来A递过来的马桶,掂了掂马桶的分量,不禁满脸狐疑。 郑小眼:“我说兄弟,有句话我可是想问问你了!” A看着郑小眼。 郑小眼:“这两天的土可是越来越少,你们的洞挖通了吧?” A冷冷地看着郑小眼:“小眼儿,我跟你说过,不该问的别问!” 郑小眼有些急了:“不问?那你们甩了我怎么办?” A看着郑小眼,没有回答。这时,远处看守骂道:“郑小眼,干什么呢?” 郑小眼:“没事儿!没事儿!” 郑小眼将马桶放回车上,递给A一个新马桶,推起车,又看了A一眼,这才离开。 A走回来,将马桶放回地上,在床头坐下。 冯进军上前:“怎么回事?是不是郑小眼发现什么了?” A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冯进军:“兄弟,我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就没想过带郑小眼一起走?” A抬起头来,看着冯进军,眼神之中异常复杂。 冯进军:“你怎么了?” A没有回答,沉默一阵,说道:“今天下午,你得帮我一个忙。” 冯进军点头:“好!” A:“今天下午是白山馆每个月例行体检的时间,我要借着这个机会到医务室去偷一件东西。” 冯进军愣住了:“医务室?你疯啦?” A:“没有这件东西,我们救不出小猫!” 冯进军点了点头:“好,那需要我做什么?” A:“今天下午,你会在办公楼清扫卫生?” 冯进军:“对!” A:“那你记住,准三点整的时候,给医护楼王玲雨医生打个电话,三点整,不要早,也不要晚!” 冯进军:“好,我记住了!” 当天下午,14点45分。一名看守领着冯进军走进办公室。 看守:“好好扫啊,都收拾干净点!” 冯进军点头哈腰:“是是是!长官请放心!” 看守离开后,冯进军抬起头看了看办公室墙上的挂钟:下午2点45分。冯进军又看了看办公室,桌上有一个黑色的电话。 同一时间,一号楼108牢房,A静静地坐在床上,这时,六子打开牢门:“张海峰,该你体检了!”张海峰起身,和六子离开房间。 放风广场,看守六子押着张海峰往医护楼的方向走去。A抬头看了看白山馆的大钟:下午2点50分整。 张海峰被看守带着走到王玲雨办公室门口。 六子:“好了,进去吧!” 张海峰正要推门,房门打开,张兰走了出来,看到张海峰,一笑,被看守押走了。 A推门走进医护楼王玲雨办公室。办公室分内外两间,张海峰现在所处的是外面一间,一个小护士在忙碌着,桌子上放了一部电话。 小雅:“进去吧,王大夫在里面。” A:“谢谢!” A推门走进办公室内间,王玲雨正在低头写着病例。张海峰走进房间的一刹那,迅速扫视了一遍房间,药品柜就在房间一角,里面有大大小小的药品瓶子。A暗暗点了点头,在桌前坐下。 王玲雨看了一眼手里的病例,神色很冷淡:“坐吧!” A在旁边坐下,没有说话。 王玲雨抬起头来:“脱掉上衣,躺到床上。” A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开始脱上衣,A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2点52分。 同一时间,冯进军在办公楼擦着桌子,他抬头看墙上的挂钟:2点55分。目光落下,冯进军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电话。 A躺在检查床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检查完毕,张海峰起身穿好衣服,坐到桌子前。张海峰看了看墙上的表,只差2分就到3点钟。 王玲雨头也不抬地记录病例:“你的身体状况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只是胸部有弹片还没有取出来,所以不要抽烟,也尽量少喝酒。另外,你的休息明显不够,你每天的睡眠都达不到六小时,你失眠吗?” 张海峰眼光深邃:“进了白山馆,没有人会不失眠的!” 王玲雨抬起头注视着张海峰,似乎有些奇怪A的回答。A的目光穿过王玲雨,落在后面的药品柜子上。 此时,办公楼房间内的挂钟已经显示3点整。冯进军放下抹布,走到电话旁边,拿起了电话。突然,走廊外面传来了看守的大皮靴声音,冯进军一愣,赶忙放下电话,拿起抹布假装擦桌子。 一名看守老钱走了进来:“冯进军,别擦了,赶快过来帮忙。” 冯进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钱头儿,桌子还没擦完呢!” 老钱:“废什么话,叫你来就赶紧来!” 冯进军:“是,是!” 临走之前,冯进军不由得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3点整。 王玲雨办公室内。 王玲雨:“你的家族,有什么遗传病史吗?” A:“没有!” 王玲雨点了点头,继续写病历。 A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3点03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A转头向门外望去,王玲雨办公室的外间的桌子上有一部电话,一旁有个小女护士在忙碌着。 另一边,冯进军正在搬箱子,一个一个往上摞,老钱和老赵在闲聊天。老钱的眼睛上依旧裹着纱布。冯进军在拼命搬着箱子,脸上紧张得汗都流下来了,他不时地抬头看表,已经是3点05分了。突然,冯进军一不小心,摞好的箱子塌了一地,老钱急了,上前一脚:“你他奶奶的,干什么呢?” 冯进军:“是,是!我弄好,我弄好!” 冯进军再次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3点06分。 王玲雨已经检查完毕,合上病例,对A说:“好了,检查完了,你可以走了!” 张海峰一愣,迅速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3点10分。外间的电话依旧没有任何动静。A只得站起身来,停顿了片刻:“谢谢!” 王玲雨冷淡地:“不用客气!” A脑筋急转。见A一直没有走,王玲雨抬起头看了看A。 A:“小雨!” 王玲雨看着A。 A:“啊,不!王大夫!谢谢你那天……能原谅我,对你和行良的事情,我也觉得很欣慰,很替你们高兴!” 王玲雨:“张海峰,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A:“啊,我……其实这些年来,对于当年那件事情,我一直感到很愧疚,所以……” 王玲雨:“张副处长,我说过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A:“我……” 王玲雨:“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时候A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A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3点15分了。A万分焦急。 A:“王大夫,我……其实我……哦,对了,我这几天,后背总是莫名其妙的疼痛,也经常胸闷,你能帮我检查一下吗?” 王玲雨看着A,皱了皱眉头,就在这时,王玲雨办公室外面的电话响了,小雅拿起电话:“喂,你好,医护楼,请问您找哪位?王大夫啊,您稍等!” 小护士推门进来:“王大夫,您的电话。” 王玲雨看了看张海峰:“那你在这儿稍等一下!” A:“好!” A见王玲雨出去,快速走到柜子前,检查了柜子上的锁,然后迅速取出工具,开始开锁。 王玲雨走出房间,拿起电话:“喂,你好,我是王玲雨,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里没有声音,王玲雨又喂了几声,电话里依旧没有声音。 办公楼这边,冯进军拿着听筒,里面传来王玲雨的声音。冯进军笑了,挂上了电话,长吁了一口气。冯进军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转头望去,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3点17分。 王玲雨办公室内间,A还在开锁。 外间,王玲雨一脸狐疑,电话中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王玲雨摇了摇头,放下电话,转身离开,往内间走去。 A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啪”地一声,柜子的锁打开了,A脸上一喜,迅速拉开了柜子。柜子里都是大大小小的玻璃瓶,A快速地翻动着。很快,A找到了一个小瓶子,只有手指粗细,七八公分左右的长度,上面写着:收鼻水。 A脸上一喜,点了点头。 王玲雨走到门口,手放到了门把手上,刚要拧,突然停住,问道:“对了小雅,刚刚的电话能听出来是谁打过来的吗?” 小护士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听不出来。” 王玲雨点了点头,拧动门把走进房间,只见A还站在原地。 王玲雨:“好了,你坐下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A在椅子上坐下,王玲雨拿出听诊器开始为A检查。A手里的收鼻水悄悄地塞到了裤兜里。不久,六子带着A沿医护楼的走廊出来。 办公室内,王玲雨坐在座位上,若有所思。这时,敲门声响起,冯彪推门走进房间:“王大夫好!” 王玲雨:“哦,是冯队长啊,有什么事情吗?” 冯彪:“哦,没什么大事儿,王大夫要是方便的话,给我几片阿司匹林,这两天感冒。” 王玲雨走到药品柜前,掏出钥匙,这才发现柜门没锁,王玲雨不由得皱了眉头,打开柜门一翻,突然,王玲雨一愣,手停在了A拿走药瓶的那个位置。 冯彪:“王大夫,怎么了?” 王玲雨:“好像……少了一瓶药。” 冯彪:“药?什么药?” 王玲雨没有回答,冯彪走上前来,望向药品柜,很显然,少了一个药瓶子。 冯彪:“刚刚谁来过?” 王玲雨:“张海峰!” 冯彪一皱眉:“你等着!”说完,冯彪大步追了出去。 第16章 放风广场,六子押着A走了出来,一号楼的女犯人们正在放风,张兰坐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A。A蹲下身,系好鞋带,站起身往前走去。突然,身后传来冯彪的声音:“站住!” A一愣,站住脚步。后面,冯彪已经大步赶了上来。 六子:“冯头儿!” 冯彪没有理会六子,走上前来,注视着张海峰,A不动声色。 六子:“冯头儿,您这是?” 冯彪冷笑了一声:“六子,给我好好搜搜他!”听到这句话,A不由得一凛。 六子:“搜?” 冯彪:“对!我怀疑他从医护楼偷了东西!” 六子:“是!” 六子上前开始仔细搜索,张兰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饶有兴味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很快搜索完毕,六子摇了摇头。A神色镇定,因为就在刚刚走进放风广场的一刹那,A假装系鞋带,将那个小药瓶子塞进了一旁的草丛。 冯彪:“从王大夫的办公室出来,你们去过哪儿?” 六子:“哪儿都没去过啊?” 冯彪:“没去过?那他都干过什么?” 六子:“干?没干啥啊,就走出来,哦,对了,刚才他系了个鞋带!” 冯彪:“在什么地方?” 六子指了指身后,冯彪望过去,就是刚刚A系鞋带的地方,旁边有一小丛草。 冯彪冷笑:“张海峰,够厉害的啊?嘿嘿。” 冯彪快步走过去,开始搜索,A完全呆住了。冯彪径直走到草丛边,蹲下身开始摸索,A紧张地看着,很快,冯彪摸到了一件什么东西,笑了。冯彪将东西拿出来,只是一块石头。 冯彪嘟囔了一句:“他奶奶的!” 冯彪将石头扔了,继续摸,但摸了好一阵,什么也没有,冯彪呆住了。这边,A也愣住了,A迅速扫了一遍放风广场,只见不远处,张兰正饶有兴味地往这边看着,见张海峰望向他,笑了。 王玲雨办公室,冯彪气呼呼推门进来。 王玲雨:“怎么样?” 冯彪摇头:“没有?王大夫,会不会是记错了?” 王玲雨摇了摇头。 冯彪咬了咬牙:“他奶奶的!除了张海峰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犯人来过?” 王玲雨想了想,抬起头来:“下午来的人很多,我记得张海峰前面,是张兰!” 冯彪一愣:“张兰?哟,那……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张兰那个女人咱们还是少惹。” 第17章 一号楼晚饭时间,饭堂里,张兰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A打完饭,径直向张兰走去,坐在了张兰对面。张兰见A走过来,笑腼如花。 A:“张小姐!” 张兰:“哎哟,张副处长啊,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来了?” A:“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张兰:“不知道张副处长,找人家要什么啊?” A冷冷地看着张兰,并没有回答。张兰一笑,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正是张海峰从医务室偷来的收鼻水:“张副处长说的,是这个吗?” 原来,就在下午A刚刚走进放风广场,张兰就紧紧地盯住他。张兰亲眼看到张海峰蹲下系鞋带将一件东西塞进了草丛。A系好鞋带起身离开后,张兰走过去,将小瓶子拿起来。 张兰饶有兴味地把玩着手里的小瓶子:“张副处长能告诉我,这件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吗?” A没有说话。 张兰一笑:“张副处长,你要想要回这个瓶子也不难,只要你告诉我,你要这个瓶子做什么用,我就还给你。” A的眉头皱紧了。 张兰一笑,将瓶子塞到自己的口袋中,端起饭盒:“张副处长,想好了来找我!” A开始吃饭,食不甘味。 第18章 108牢房,A将刚刚在食堂的事情告诉了冯进军。 冯进军:“什么?被张兰拿走了?这可麻烦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张兰死活不给怎么办?” A:“这个瓶子必须要拿回来,否则,我们无法救出小猫!” 冯进军:“这个瓶子你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A没有回答,冯进军思索了片刻:“豁出去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晚饭的时候,我想办法把瓶子给你拿回来。” A:“你怎么拿?” 冯进军坏笑:“偷!” 此时,张兰静静坐在床头,看着手里的药瓶。外面传来看守的喊声:“吃饭了啊,都出来都出来!”张兰将药瓶放进口袋,牢门打开,张兰和其他几个女犯人走出房间。 犯人们排好队打饭,A和冯进军打好饭,坐在桌前吃着。冯进军在观察着环境,冯彪坐在饭堂一角,虎视眈眈地看着食堂里的犯人,进门的地方,六子和老涂站着抽烟聊天,张兰坐在不远处,一边吃一边不时地往这边瞟着。 冯进军三口两口扒拉完饭,对A道:“我这就去!” A:“小心!” 冯进军一笑:“你就放心吧!” 冯进军已经站起身来,径直往看守老涂和六子那里走去。老涂见冯进军过来:“小子,干什么?” 冯进军赔笑:“涂长官,赏根烟抽吧!” 老涂:“又要烟,成啊,给哥儿几个耍一个,耍好了,赏你一根!” 冯进军:“呵呵,谢几位长官赏脸!” 众人见冯进军又要变戏法,都停下吃饭,看着这边。 冯进军开始耍宝:“各位老少爷儿们,今天路过贵地,缺衣少食,自小练了一身本领,给大伙儿耍一个,耍好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了多谢了啊!” 冯彪在远处,饶有兴味地看着冯进军耍宝。 冯进军:“今天变个什么呢?” 扫视了一遍饭堂,见旁边一名女犯人别了一块手绢,走上前去:“这位小姐,能借你的手绢一用吗?”那名女犯人点了点头。 冯进军:“谢谢,谢谢啊!” 冯进军将手绢拿起来,开始比画:“诸位,看好了啊!” 冯进军将手绢来回展示了一番,开始装模作样地往手心里塞,没多大会儿工夫,手绢儿就全部被塞进了手心,冯进军装模作样地比画了一番,猛一张手,手绢消失了。众人全都愣住了。 冯进军挥舞着双手:“没了,没了,哪儿去了呢?” 冯进军四下里看着,径直走到张兰身边:“张小姐,您别动!” 冯进军将手伸进了张兰的口袋,就在这一瞬间,冯进军已经将那个小瓶子偷到了自己的手心中,手指一弹,瓶子已经进了袖子。同时,冯进军从张兰口袋里掏出了那块手绢。众人静了片刻,叫好声一片。 冯进军点头哈腰:“谢谢,谢谢啊!” 这边,看守老涂已经扔给冯进军一根烟,又替他点上,冯进军神情得意,狠抽了一口。张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摸口袋,愣住了。 张兰抬起头来,看了看远处的冯进军,已经明白了。 第19章 冯进军回到108牢房,将那瓶药水递到了A的手里:“怎么样,兄弟还行吧?对了,我一直没问你,你找的这药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A看了看冯进军,一笑,没有回答。 只见A将那瓶药水放到床上,取出那枚工具,拿起来观察片刻,用指甲在上面某个位置转动了一下,再轻轻一点,“啪”地一声,小工具的把手位置弹起了一个小木片,里面是两个小槽,每个小槽内是一粒绿豆大小的胶囊,A拿起一枚胶囊。 冯进军简直看傻了,张大了嘴:“这……这是干吗的?” A:“这枚胶囊里面是曼陀罗花和菖蒲的混合液,而你这瓶药水是普通的医用收鼻水,但这三种液体混合以后,经过复杂的化学反应就会形成一种有机化合物,学名叫三氯苯丙乙醛七元杂环……” 冯进军:“三……三……三氯苯……干……干什么用的?” A一笑,更正道:“三氯苯丙乙醛七元杂环!就是我们俗称的——蒙汗药!” 冯进军:“蒙汗药?” A:“对!有了这个,我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猫从死囚室里救出来,不会被看守和其他犯人发现!”说到这里,A拿起另外一粒小胶囊:“这里面装的是解药。” 冯进军感慨地:“奶奶的,太厉害了,对了,那……你怎么不进来的时候一起带来,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从医务室偷。” A:“医用收鼻水的体积太大,所以,我只能进来再想办法。” 冯进军咧着嘴笑了:“奶奶的,行啊!准备得够全的啊,那现在差不多了吧?咱们什么时候打开水泥板?今天晚上?” A没有回答,将工具和药水收好,走到窗前开始仔细观察外面的天色。 冯进军走上前来:“怎么样?” A摇了摇头:“还不行!” 冯进军:“还不行?咱么这……东西都齐了,早点去,即便不今天行动,先勘察勘察地形,也好早作准备啊!” A摇头:“今天还不是时候!” 冯进军:“还不是时候?你……你到底在等什么?” A点头:“我在等一个机会!” 冯进军:“机会?什么机会?” A:“一个安全进入地下室的机会!” 冯进军急了:“这离初五枪毙的日子没两天了,你还磨叽什么啊?” A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冯进军叹了口气。 第20章 清晨,白山馆审讯楼的地下死囚室。 牢门打开了,看守们送饭进来。冯彪走进房间:“上回让你们写的东西,都写好了吗?” 众人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安静了,大伙儿互相看了看,都默默地从口袋里拿出遗书。冯彪一扬头,老涂走上前去一张一张地收着。走到那名很壮实的犯人面前,那犯人手里拿着遗书,目光呆滞,嘴里念念有词地叨唠着什么。 老涂:“快点!” 那犯人突然抓住老涂:“长官,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不应该死,我不想死……” 老涂怒了:“浑蛋,放手!” 没想到那人却一把抱住了老涂,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不想死,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所有看守都是一愣,只见那人疯了一般用胳膊死死锁住老涂的脖子,同时,拔出了老涂的手枪,嘴里胡乱地喊着:“别过来,都别过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众看守齐刷刷拔出手枪,喝道:“放下枪,放下枪!” 那人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都别过来,都别过来,我打死他!” 那人慢慢地往门口挪,众看守举着枪追着他。那人走出了牢门。就在这时,突然,“砰”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那名犯人的后脑,犯人颓然倒地。只见冯彪的手枪还冒着烟,他用嘴吹了吹枪口,轻蔑地看了看趴在门口的犯人,将枪收回。 老涂终于被那犯人放开,只见老涂用手捂着脖子,拼命地咳嗽着,咳嗽完毕,直起身来,一把抢过旁边一名看守手里的手枪,走上前去。门口,那名犯人还在抽搐着,老涂抬起手枪,“砰砰砰砰砰砰”六声枪响,六发子弹全部倾泻在那犯人的背上,那人不动了。 老涂吐了一口气,看了看屋内众人:“他奶奶的,谁再敢闹,他就是下场!” 所有犯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全都吓呆了。 第1章 一号楼的犯人在放风,A坐在放风广场,眉头微缩,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天空。冯进军坐在一旁,往广场四处打量着,神色之间,显得忧心忡忡。这时,一号楼的大门打开,一名看守老赵带着张兰走出来。 老赵谄媚地:“张小姐,这两天好点了没有,还咳嗽吗?” 张兰妩媚地:“多谢赵长官关心,好多了,要说你们王大夫开的药啊,还真是挺管用的!” 老赵:“那是,你别看王大夫平常冷冰冰的,其实心肠可好了,医术也高,一会儿让王大夫再给您开点药,准保就没事儿了!” 张兰一笑,这时,张兰看到了远处的A。张兰对老赵:“赵长官,你等会儿啊,我有点事儿!” 老赵:“张小姐,您随意,您随意!” 张兰向老赵妩媚地一笑,扭着腰走向A。冯进军看到这个情景,伸手拉了拉A,冲张兰的方向努了努嘴,A转过头来,只见张兰笑着,走了过来。 张兰笑吟吟地走到A身前:“张副处长,好啊!” A看了看张兰,并没有回答。 张兰:“张副处长这么冷淡啊,人家前两天才刚刚帮了你那么大的忙呢!” A微微皱了皱眉:“哦?不知道张小姐帮了我什么忙?” 张兰并没有回答,伸手掸了掸衣服,在A的旁边坐下,看了看一旁的冯进军:“张副处长这个伙伴儿,手段很高嘛!” A:“对不起,张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张兰一笑:“对了,张副处长知道我在拍电影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A看了看张兰:“对不起,张小姐,我不是记者,对你的隐私没有兴趣!” 张兰一笑:“其实我在拍电影之前经历可以说算复杂了,三教九流没有我不认识的!所以,我知道那个小瓶子里装的虽然看起来只是一种常用的药水,但它却可以合成很多有用的东西,比如……置幻剂、兴奋剂、还有迷香、蒙汗药什么的,张副处长,我说得不错吧?” A一凛,眉头紧锁:“张小姐,你要怎么样?” 张兰:“不怎么样!人家帮了张副处长这么大的忙,难道,不该要点回报吗?” A:“张小姐想要什么?” 张兰一笑,摇了摇头:“那我倒是还没想到,想到了我就会告诉你的!”张兰暧昧地一笑,伸出手摸了摸A的脸,笑着走开了。 A看着张兰的背影,眉头紧锁,只见张兰走到老赵那里,老赵带着张兰走向医护楼。 见张兰走了,冯进军走过来:“我说兄弟,张兰这小娘们儿……是不是,看出来了?” A皱着眉,没有回答。 冯进军:“我看,咱们还是赶快行动吧,不能再等了!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就下去,只要离开了白山馆,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A抬起头来,看了看远处的天空,良久,摇了摇头:“不行,今天还不行!” 冯进军:“还不行?” A:“对!必须要找到一个最安全的时机,才能打开水泥板!” 冯进军:“你他妈的到底在等什么啊?这已经快没时间了啊!” A转过头来:“你想过没有,洞口下面那块水泥板非常坚固,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能用蛮力砸开,动静会非常大!所以,很可能我们刚一动手,还没有来得及进入地下室,敌人就已经发现了!” 冯进军愣住了:“那……你有什么安全的办法?” A:“你相信我,再等等,我们还有点时间!” 冯进军加大了音量:“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都拖了这么多天了,明天晚上就是小猫行刑的时候了!” A回过头来:“我知道!” 冯进军:“你知道?你知道怎么还……” A摇了摇头。 冯进军一下子怒了:“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到明天了!万一明天出点什么状况就全都前功尽弃了!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我们今天必须得行动了!” A缓缓摇头,异常坚定:“不行!机会不到,决不能动手!” 冯进军:“你……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等什么?如果你是怕踹开铁板的声音太大,会惊动看守,我们可以想办法,我们可以把棉被垫在底下,我们可以弄出其他的声音来掩盖,我们不能就这么等啊!” A果断地打断冯进军:“不行!” 冯进军:“不行?那我问你!如果到了明天,还没有你说的机会,那怎么办?” A回过头来,冷静地看着冯进军,不回答。 冯进军急了:“你没话说了?我替你说,你他妈的就是事到临头你害怕了,你怕死了,对不对?我告诉你,就在这儿,就在白山馆,有的是不怕死的人!既然你不敢去救,好!那我去!我去救小猫!即使是救不出来,大不了我和小猫一起死!”冯进军说完话,转身就走。 A一把拉住冯进军:“站住!” 冯进军站住了,A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十五号同志,我必须要告诉你,你……” 突然,一阵风吹来,A一怔,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只见A放开了冯进军的手,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人似乎呆了一般。A站起身,拉住冯进军的手,冯进军一把甩开。 冯进军见到A的样子,也愣住了。只见A往前紧走了几步,伸出手来,似乎在感受吹来的风,只是片刻,又用手在口中沾了点唾液,抹在嘴唇上,抬头又望向远处的天边,只见远远的天空尽头处,隐隐似乎有乌云压过来。 A回过身来,三步两步紧赶到冯进军的身前,一把拉住了冯进军的手,面露喜色:“来了!” 冯进军一脸迷惑:“来了?什么来了?” A:“风!” 冯进军疑惑地看着A,只见已经转过头去,再次望向远处的天空,只见远处的天边,乌云翻墨。冯进军满脸疑惑,不明所以。 两人被看守放回108,牢门关上,A快步走进房间。 冯进军:“我说兄弟,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什么风来了,什么意思啊?” A回过头来,郑重宣布:“今天晚上,我们准时行动,去营救小猫!” 冯进军惊呆了:“好,好!” 冯进军醒过味儿来:“对了,这……怎么突然就行了?” A:“现在时间不多了,来不及跟你多解释了,我们抓紧准备,晚上熄灯以后就出发!” 冯进军点头:“好!” 随后两人开始准备。 第2章 办公室内,王玲雨正在给张兰复诊看病。 王玲雨:“这两天怎么样,好点了吗?” 张兰:“还是有点咳嗽,但是症状轻多了!” 王玲雨:“你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再给你开点药,按时服用,再过个三五天就会好了!” 张兰:“谢谢王大夫了!” 王玲雨点点头,开始开药,写着写着,似乎很随意地问道:“对了张小姐,前两天你到我这儿检查,有没有拿过一瓶药水?” 张兰一愣:“药水?” 王玲雨停下笔:“对!一瓶收鼻水!” 张兰看着王玲雨,愣了一愣,笑了:“王大夫真会开玩笑,怎么,王大夫丢东西了?” 王玲雨看着张兰。 张兰:“对不起,王大夫,你说的什么收鼻水,我不清楚,没有拿过!” 王玲雨不再说什么,开好药方:“好了,去领药吧!”<u>http://www.99lib?net</u> 张兰:“谢谢王大夫!” 张兰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过头来:“对了,王大夫,你说的那瓶药水那天你这儿来来往往好多犯人吧,会不会是他们中间谁拿的啊!对了,我记得当时在我后面来的是那个张海峰吧,那个人老是神神秘秘的,你去查查他,说不准是他拿的呢,嘻嘻!” 王玲雨看了看张兰,没有再说什么,张兰一笑,离开房间。王玲雨陷入了深思。 第3章 108牢房内,A和冯进军正在房间内整理当晚营救刘明义的各种工具和物品。 冯进军正在捋绳子:“我量过了,一共30多米长,应该够用了。这个铁片儿是撬天花板用的,我试过了,应该没问题。” A似乎有心事的样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冯进军继续整理。走廊外传来铁栅栏门的响动声,有看守走进了楼道。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赶忙将东西快速塞到了床下。 铁门响动,牢门打开,只听得六子的声音传来:“王大夫,您请!” A和冯进军都是一愣,只见牢门打开,六子陪着王玲雨走进了房间。 王玲雨回头对六子:“李长官,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一下吧,我和张副处长、冯先生有些事情要讲。” 六子离开房间,将牢门关上。 王玲雨静静地看着A,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冯进军看了看A,又看了看王玲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A:“王大夫,找我有事情?” 王玲雨看着A,良久,缓缓说道:“张副处长,昨天下午你到医护楼体检,是不是从我那里拿走了一瓶药水?”听到王玲雨这句话,A和冯进军一下子全愣住了。 A:“对不起,王大夫!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药水?” 王玲雨看着A:“真的不是你拿的?” A摇了摇头:“不是!” 王玲雨凝视着A,良久,缓缓点了点头:“好!” 王玲雨回过头来:“李长官!” 六子应声推开房门,走进房间:“王大夫,有什么吩咐?” 王玲雨冷冷地说道:“李长官,麻烦帮我搜查一下108牢房!” 听到王玲雨的话,A和冯进军惊呆了,两人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冯进军的目光望向床下——就在A的床底下,是那些绳索和工具。 六子:“王大夫,您的意思是……” 王玲雨看着六子,没有再说什么。 六子:“是!您稍等!” 六子上前就要搜查。A和冯进军万分焦急,这边六子已经开始翻查床铺,眼见就要查到床下了。冯进军焦急地看着A,A突然伸手:“等一下!” 六子住手。 A看着王玲雨,缓缓说道:“王大夫,不用搜了!我告诉你!” 王玲雨点了点头,对六子说道:“好了,李长官,麻烦你了,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吧!” 六子离开房间,牢门关上。 王玲雨:“说吧!” A看着王玲雨,从口袋中取出那瓶药水,递给她。王玲雨接过药水,看着A:“为什么要这样做?” A没有回答。 王玲雨:“你拿这瓶药水,到底要做什么?” A看着王玲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气氛异常尴尬。 冯进军上前:“王大夫,实在不好意思啊,这其实不关张副处长的事儿!兄弟最近鼻子的毛病犯了,这不正好昨天张副处长去体检吗,我就托张副处长帮我弄一瓶来。” 王玲雨冷冷地看着冯进军:“你需要药,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冯进军:“王大夫,这不是……您看,这瓶药,是不是能给我啊?” 王玲雨看了看手里的药水:“冯先生,你身体不舒服可以找我来看病。你需要什么药也必须等我为你诊断之后,才能开给你!” 冯进军:“王大夫,您就行行好,其实,兄弟在进白山馆之前,一直是……” 王玲雨:“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王玲雨回过头来看着A,停顿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希望是最后一次!”王玲雨说完话,转身离开。 冯进军回过头来,焦急地看了看A,只见A眉头紧锁,似乎已经呆住了,再看王玲雨,也已经马上就要走出房间。 冯进军小声焦急地:“怎么办啊?” A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下定决心,大步追了上去,就在王玲雨刚刚打开牢门,A追上王玲雨,伸手按在了门上,王玲雨停住脚步,抬起头来,看着A。 A:“小雨,你听我说!” 王玲雨看着A。 A:“我承认,这瓶药水是我拿的!” 王玲雨:“也就是说,昨天下午你在我办公室,跟我说的所有话都是在骗我,都是为了借机偷走这瓶东西?” A:“是!但也不全是!” 王玲雨点头:“好!那你告诉我,你拿这瓶药水,究竟要干什么?” A痛苦地:“小雨,你别问了,我……我希望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能再帮我一次!” 王玲雨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再帮你!” A急切地:“小雨,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们现在……咱们毕竟还算朋友吧,你就最后帮我一次,最后一次!” 王玲雨缓缓摇头。 A:“为什么?难道这么多年,你……你还恨着我吗?” 王玲雨摇头:“不,我早就不恨你了!” A:“那……那到底为什么?这件事儿确实是我不好,但不就是瓶药水嘛,虽然说不太符合规定,但在白山馆,这也不算是特别违禁的药物吧?你就帮帮我!” 王玲雨还是摇头。 A有些急了,伸手拉住王玲雨:“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看你平时对犯人都挺好的,也经常给犯人偷偷拿点药,现在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也是白山馆的犯人啊,为什么到我这儿就不行啊,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王玲雨打断A,大声说道:“好!我可以告诉你!” 王玲雨看着A:“因为……因为我还喜欢你!” A一下子呆住了,下意识地:“你说什么?” 王玲雨:“因为我喜欢你!因为这十年以来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你,但是也知道,你是个魔鬼,所以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不希望你我之间再有任何纠葛!你放开我!” A下意识地松开手,王玲雨使劲儿拉开房门,大步走出牢房。牢门“咣当”一声关上,A愣在了那里。冯进军也张大了嘴巴。 第4章 王玲雨出了108牢房,六子迎上前去:“王大夫,您完事儿啦?” 王玲雨根本没理六子,快步跑了出去。 六子:“王大夫,王大夫,您怎么啦?” 六子望着王玲雨的背影,只见王玲雨已经跑出了楼道。六子愣了一愣,喃喃自语:“怎么回事儿啊?” 六子锁好牢门,也离开了。 王玲雨冲进房间,趴到办公桌上,无声地恸哭起来。窗外,电闪雷鸣,风雨欲来。 第5章 108牢房内。窗外不时有闪电划过,滚滚的雷声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A慢慢走回到床边,颓然坐在了床上。 冯进军追上来:“我说兄弟,这……这可怎么办啊?” A没有回答,失神地坐着。冯进军也没有再说什么,窗外,雷声滚滚,闪电映照在A的脸上。良久,A抬起头来。 冯进军:“咱们怎么办?” A似乎已经镇定了下来:“一会儿你是不是还要到办公楼去打扫卫生?” 冯进军:“对!咱们原计划不就是等我回来,咱们就去救小猫同志吗?” A点头:“好!那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情!” 冯进军:“你说!” A:“想办法,一会儿到办公楼打扫卫生的时候,偷一件趁手的武器来!” 冯进军:“武器?” A点头:“对!改锥、锤子什么的,都可以?” 冯进军:“你这是?” A:“药水被王玲雨拿走,我们的原计划已经不能再用了!” 冯进军:“你是说,我们不可能再悄没声息地把小猫同志从牢房里捞出来?” A:“对,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冯进军:“什么办法?” A:“从地下室的楼道下去,绕到死囚室外面,打昏看守,换上他们的衣服,再从牢房把小猫同志带出来!” 冯进军呆住了:“这怎么可能?死囚室那边我去过,值班的看守少说也得有七八个,咱们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看守?” A:“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冯进军点了点头:“好!就他娘的赌这一把了!” 第6章 深夜,冯进军回到108,A迎了上去:“怎么样?” 冯进军从怀里掏出那柄小铁锤:“你看这个行吗?” A看了看,点头,两人回到床边,将各种工具从床下取出,分别检查。不多时,一切准备完毕,冯进军走过来:“差不多了!待会儿一熄灯,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A回过头来看了看冯进军,点头:“好!” 冯进军:“对了,我一直没问过你,一会儿我们如果能将小猫同志从死囚室救出来,你准备怎么离开白山馆?” A一愣,随即有些敷衍地:“哦,这个你放心,我有办法!” 冯进军点了点头:“好!” A站起身来,走到窗前,静静地望向远处的天空,似乎心事重重。冯进军也觉察到了:“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A回过头来,笑了笑:“哦,没有!” 冯进军看着A,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A:“对了,我在我的老宅里埋了些钱,你帮我记着点,如果将来有机会把它挖出来,交给组织,具体地点就在花园的花坛底下。” 冯进军:“你……你在说什么?” A:“没事儿,就是随便说说,怕万一有一天我忘了,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 冯进军皱眉:“什么事情?” A:“枕头!” 冯进军愣住了:“枕头?什么枕头?” A点头:“对!记得有机会看看你的枕头!” 冯进军呆住了,完全不明白A的意思,回过头望向自己的床头,冯进军的枕头就放在那里。就在这一瞬间,A猛然抬起手来,“刷”地一掌劈在了冯进军的颈后,冯进军一下软倒。 A抱住冯进军,慢慢将他在床上放下,将冯进军的衣服整理好。A静静地注视了冯进军片刻:“冯进军同志,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说完话,A站起身来,将冯进军准备好的工具收到床底下,静了片刻,大踏步走到门口,开始用手晃动铁门,同时喊道:“看守,看守!” 看守六子听到A的呼喊,一路小跑跑了过来。 六子:“怎么了怎么了,闹什么尸?” A:“长官,我同屋昏倒了,你们快进来看看!” 六子愣了:“昏了?” 六子赶忙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快步走进房间,来到床前,只见冯进军昏迷在床上。六子伸手探了探冯进军的鼻息,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奶奶的,快,赶紧搭把手!” 六子上前去抱冯进军,A也上前帮忙,和六子两人架起冯进军,快速离开了房间。 医护楼的大门被撞开了,六子和A驾着冯进军冲进医护楼。 六子:“护士,护士!” 听到六子的呼喊,护士小雅从病房走出来:“怎么回事?” 六子:“这个犯人昏倒了!” 小雅:“快,抬进来!” 六子和A将冯进军抬到床上。 小雅:“怎么回事?” 六子:“不,不知道!” 小雅:“好了,把他先放这儿吧,你们回去吧!” 六子带着A沿走廊向医护室的大门走去。前面就是王玲雨的办公室,两人走到王玲雨办公室的门口,A抬起头来看了看。 六子:“走啊?” A犹豫了一下,说道:“李长官,我有件事情想向王大夫汇报!” 六子一愣:“什么事情?” A:“是这样,刚刚王大夫到108是向我询问一些情况,我刚刚没跟王大夫说清楚,想再和王大夫仔细汇报一下!” 六子看了看A:“进去吧,时间别太长啊!” A:“谢谢李长官!” 第7章 王玲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发呆,脸上犹有泪痕。敲门声响起,王玲雨回过神儿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请进!” 房门打开,A走进房间,王玲雨抬起头来。 A站在门口:“小雨,我……” 王玲雨:“你怎么来了?” A:“哦,没什么,我同屋……冯进军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和李长官把他送过来,这不正好路过你办公室,所以就过来,想和你说几句话……” 王玲雨看着A,什么也没有说,房间内一阵寂静。 良久,A似乎鼓足了勇气:“小雨,对不起,虽然……可能你并不爱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十年前那件事情,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这一辈子,我觉得对你很愧疚,而且,我想以后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来补偿了。不过……我希望你以后能幸福,能快乐,那天听了你和徐行良的事情,我感到很欣慰,也很开心,所以我,希望你真的能忘了我,以后,快快乐乐地生活!” 王玲雨:“就这些?” A:“啊,就这些!” 王玲雨点了点头。 A最后深情地看了王玲雨一眼:“你……保重!”A说完话,转身准备离开,王玲雨突然道:“等一下!” A站住了,王玲雨从桌子上拿起那瓶药水,走过来,交到A的手上:“这个,你拿走吧!” A:“小雨,你……” 王玲雨:“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我希望你是你,我是我,你我之间不要再有任何纠葛!” A看了看手里的药水,感慨万千,喃喃道:“我想,也不会再有什么纠葛了!小雨,谢谢你!保重!” A拉开房门,大步走出房间,王玲雨站在原地,一时间心绪万千。 A走出办公室,远处楼道尽头,六子在等他。A走了几步,站住,再次回身,看向王玲雨的办公室,心中喃喃念道:“小雨,永别了!今生今世欠你的我还不了了,保重!” A回过身来,向六子喊道:“看守,带我回牢房!” 六子带着A大步离开。 深夜,A回到房间,牢门合上。A走回到床边坐下,静坐了良久,这才站起身从枕头下取出笔和一张白纸。A坐了下来,沉思片刻,开始在纸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不久,A终于将那张纸写好了,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纸的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图。A看完,长出了一口气,将那张纸仔细叠好。A取出了那枚工具,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将工具打开,走到洞口那块青砖前,蹲下身,将工具插入到青砖的缝隙中。一会儿,A终于将青砖撬开,再把青砖慢慢搬了出来,放在一旁。A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那件工具小心地弄干净,折好。 A回到床前,用那张写好字的纸将工具包好,走到冯进军床前,拿过枕头打开,把那个小包小心翼翼地塞进冯进军的枕头里。A将枕头放回原处,整理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第8章 医护楼病房,冯进军睁开眼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四处看了看,只见自己躺在病床上,护士小雅在办公桌后写着什么,病房大门外面有看守在巡逻。冯进军一时之间有些迷糊,似乎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护士小雅见冯进军起来,赶忙起身迎了上来,喊道:“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冯进军有些迷迷糊糊:“大夫,我……我怎么在这儿?” 护士小雅不耐烦:“你病了,看守把你送过来的!” 冯进军皱紧了眉头,突然,他想起来了。冯进军抬头看了看病房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指向深夜11点45分。 冯进军起身就要下地:“不行,我得回去!” 小雅:“快躺下,回去,你要回哪儿?” 冯进军:“大夫,我得回牢房!” 小雅:“不行!你还没好,要在这观察一夜!哪儿也别想去!” 冯进军躺回到床上,急得抓耳挠腮,琢磨了片刻,他又下了地,径直向护士小雅走去。 小雅:“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再乱动,我叫看守了啊!” 冯进军连连摆手,嬉皮笑脸地赔笑:“啊,别别别!呵呵,大夫,我这病……我自个知道是咋回事,就就就……就是干活累的,回去好好睡一觉就行了,您行行好,就放我回去吧!我这人有一个坏毛病,认床,您把我留在这儿,肯定睡不着,还得给您捣乱,您说是不是,呵呵!” 小雅:“不行!你以为这儿是你家呢,想回去就回去?这儿是白山馆,没商量!” 冯进军:“得得得,不回去就不回去。” 冯进军转身就要回床,突然,他似乎注意到了护士小雅手上戴的戒指:“哎,大夫,您带的这戒指不错啊!”又看了看,“好,不错,好看!您看配在您这手上,那简直绝了!” 冯进军嬉皮笑脸地拍马屁,小雅抬头看了看冯进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神情之间有些小女生般的得意:“那是!算你这双狗眼,还识货!” 冯进军:“呵呵,那是那是,您再让我好好赏一眼?这戒指漂亮,手漂亮,人更漂亮,呵呵!” 小雅斜了一眼冯进军,但还是把手伸了出来。冯进军假装欣赏着,突然,他伸手在小雅的手上快速一抹,手再抬起来,小雅手上的戒指一下子没有了。小雅一愣。 冯进军伸出手来:“别着急,在这儿呢!” 不知怎么的,戒指已经到了冯进军手上:“大夫,您看好喽!”说完话,冯进军耍了两下,两手一抹,突然一下,戒指消失了。冯进军摊开手,两手空空:“怎么样?” 小雅惊呆了。冯进军呵呵笑:“您猜哪儿去了?不在我这儿,就在您的兜里!你摸摸看!” 小雅一摸,戒指还真的就在自己的口袋里。 小雅:“你……怎么变的?” 冯进军:“吃饭的本事,那可不能告诉您啊。” 小雅笑了:“不错,还会别的吗,再耍一个!” 冯进军:“嘿嘿,那您得帮我跟王大夫说说,让我回108,我在这儿……实在是睡不惯,呵呵!” 小雅看了看冯进军:“好吧,看你戏法耍的不错,我就帮你说说,你在这儿等着啊!” 冯进军赔笑:“好喽,多谢了,多谢了,呵呵!” 小雅离开后,冯进军一张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12点整。 此刻,A趴在洞口,双手扒住了洞边,竖起耳朵,正静静地仔细听着,雷声越来越近,A面露喜色。突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A一愣,赶忙回到床上。 108门口,六子押着冯进军回来了。冯进军走进房间,身后的牢门“咣当”一声关上了。见冯进军回来,A愣住了。冯进军一步一步向A走近,突然,他看到了地上暴露的洞口。冯进军强压怒火:“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要把我支走?” A:“你怎么回来了?” 冯进军:“我要不回来,你就一个人走了对不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冯进军的音量越来越大。A静静地坐着,没有回答。冯进军上前一把抓住A胸前的衣服,将A拎了起来,吼道:“你说,你告诉我!” A依旧非常平静,静静地看着冯进军,摇了摇头,依旧什么也没说。 冯进军:“你为什么不说?你不敢说是不是?我今天就要你说,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冯进军已经歇斯底里了。A静静地看着冯进军,良久,突然说道:“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我们把小猫同志救出来以后,怎么离开白山馆吗?” 冯进军:“我记得!但是你没告诉我,你说你有办法!” A:“按照原来正常的计划,我们顺利越狱之后应该是从白山馆的正面缓坡下去,这样最安全。但是这次小猫同志突然要被枪毙,时间紧迫,我们已经来不及执行原来的计划,所以,我们只能采用应急手段,从北山悬崖的岩壁徒手攀下去!” 冯进军:“什么?徒手攀下去?难怪……你要我准备那么多绳子!然后呢,攀下去以后怎么办?” A:“如果能够不摔下去,幸运地到达悬崖下面,我们将要面对的是白山馆四周遍布的雷区!而我,没有任何办法安全通过雷区!” 冯进军咽了口口水:“难道,你是说……” A点头:“对,为了抢时间,在白山馆看守堵截我们之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我们的身体为小猫同志从雷区趟出一条通道,送他出去!” 冯进军听完了A的话,一下子傻眼了。A静静地看着冯进军,什么也没有说。冯进军呆了片刻,突然想起了A在临打昏他前说的那句话:“记得有机会,看看你的枕头!” 冯进军转头看向自己的床头,走过去一把抓起枕头,拿出里面A藏好的东西,将那张纸摊开,只见信纸上写道:“冯进军同志,非常抱歉,这一次我不能带你一起离开白山馆了,因为,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下面,我把正常越狱的方法详细写在这里,你仔细照做,希望你能有一天,顺利安全地离开白山馆,并且,带走更多的同志……” 冯进军看到这里,将那张纸正反两面迅速扫了几眼,只见那张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不少幅图,画得非常详细。 冯进军抬起头来,神情痛苦:“你……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是同志,我们一起执行这个任务,你怎么能抛下我,自己一个人去死?”说到这里,冯进军怒气勃发,三下两下将那张纸撕成粉碎,扔在地上,大踏步走过来:“要死一起死!要活,大伙儿一起活!” A看着冯进军,神色之间有些感动。 冯进军坚定地:“走吧,我们上路!” A:“你决定了?” 冯进军:“决定了!我们同舟共济!” 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就在这一瞬间,两个人的心中都同时滋生起了一股浓浓的英雄惜英雄,好汉重好汉的万丈豪情。 这时,窗外已经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雷声闪电一下接一下,雨如瓢泼一般泼洒下来。两人转头望向窗外。 冯进军:“我们开始吧!” A:“好!” 两人从床下拿出工具、武器和绳索等物品,分别背好。A从砖墙上卸下那半块砖头,用被单将砖头绑在脚底,随后跳入了洞中。 一切准备完毕。 A站在洞中,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夜空,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紧了,A静静地听着,雷声远远传来,越来越响。A凝神听着,同时缓缓抬起了右脚。雷声越来越近,就在雷声在两人头顶炸开的那一刹那,随着一声裂耳的雷声,A一脚重重地跺在了洞底的水泥板上。一声沉闷的响动几乎被雷声完全盖过去了——水泥板猛然往下一沉。 第二道雷声响起,A再次抬起脚来,配合着雷声,使出全身力气往下跺去——水泥板裂开了! 第三道雷声紧接着传了过来,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喀嚓”声响,A重重跺下——水泥板“喀嚓”一下,掉了下去。 冯进军喜道:“成了!” 两人顾不得惊喜,迅速跳进洞中。 A和冯进军全都下到一号楼下面的地下通道中,两人沿着狭窄的通道艰难地向前爬行着。不多久,通道便到头了。这是一个稍大的空间,尽头处是一堵用碎石临时磊成的墙。A伸手摸了摸墙上的石头,随即抓住了一块使劲儿摇了摇,石头应手而落。 A:“打开这堵墙,前面就能到地下室的天花板了,快!” 冯进军上来帮忙,两人迅速将墙壁上的石头一块一块搬下来,冯进军一边干一边问道:“对了,你一直说在等的机会就是今晚的大雷雨吗?” A点头:“对!因为我们只有借助雷声才能安全踹开水泥板,不被看守发现!” 冯进军:“也亏只有你想得出来这一招,嘿嘿!不过,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晚上会有大雷雨?” A停下了手,一笑:“进来之前,我曾经仔细查看过重庆市近30年的水文志,所以我知道,最近的几天之中必有大雷雨!” 冯进军愣了一下,笑了。两人加快了动作。 第9章 监狱长孙德亮办公室。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孙德亮关上窗户,回到桌前座位上。 孙德亮问坐在对面的冯彪:“冯彪啊,行刑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冯彪:“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地点也选好了!” 孙德亮:“嗯,好!” 突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孙德亮拿起电话:“喂?是我,李处长啊,您好您好!啊,准备得差不多了,什么?提前?好好好,好好好,卑职明白,卑职一定照办!” 孙德亮放下电话,锁着眉头不语,冯彪上前:“孙馆长,怎么了?” 孙德亮:“李圣金的电话,要我们提前行刑!” 冯彪:“提前?什么时候?” 孙德亮:“马上!” 冯彪愣住了:“这……不是明天吗?明天才初五啊?” 孙德亮一愣:“毛局长明天来重庆视察!” 冯彪:“毛局长?这……和我们枪毙犯人有什么关系啊?” 孙德亮冷笑:“你还不明白?大鱼的事情,只要沈飞一死这案子就算结了,毛局长问起来,李圣金就可以交差了,至于以后再出什么事那就是新的案子了!” 冯彪:“原来是这样!李圣金这兔崽子还真他娘的贼啊!那孙馆长,咱们怎么办?” 孙德亮沉吟片刻:“你立刻组织行刑队,马上行刑!这件事情了了,咱们也可以踏实点了!” 冯彪领命而去,透过窗户照进来的光线映在孙德亮一张冷笑的脸上。 第10章 一号楼的地下通道内,A与冯进军还在奋力拆着砖墙。 冯进军:“对了,咱们一会儿把小猫同志救出来,怎么到你说的悬崖啊?” A:“这堵碎砖墙后面是一条排水沟,往左走就可以到地下室的天花板,右边走到头儿是一堵围墙,只要从围墙的排水口爬出去,外边就是悬崖!” 这时,墙壁上的洞逐渐扩大,渐渐已经露出了一个能够钻进去人的洞口。 A:“通了,快!我们走!”说完,A一马当先,钻进了洞口,冯进军紧随其后。 第11章 放风广场这边,凄厉的警报声响起,看守们拿着枪纷纷出来排队。警卫给孙德亮打着伞,走了过来。 冯彪迎上前去:“孙馆长,都准备好了!” 孙德亮点了点头,一挥手。冯彪喊道:“所有人听我口令,向右转,开步走!” 孙德亮、冯彪带着行刑队走到门口,看守立刻下来打开大门,众人走进三层院子。冯彪吼叫着:“你们,快去刑场准备,你们,跟我去提人!” 众人散开后,冯彪带着人直扑一号楼。 这时,A和冯进军从碎砖墙钻出来,沿着排水沟向前快步走去。 A:“前面就是地下室的天花板了,快!” 两人加快了速度,不多时,就来到天花板入口处。这里是一个通风管的入口,A拿下入口处的挡板,两人钻进了天花板,轻手轻脚地向前爬着。爬了一阵儿,A停下观察了一下环境:“就是这儿了!” 冯进军点了点头。A扒着天花板的缝隙向下看去,果然,下面的位置就是死囚室。 A:“就是这儿了,小猫同志就在下面!” A取出一块毛巾,从口袋中取出那瓶药水。冯进军一看,愣住了:“这药水儿?” A:“来不及解释了,是王大夫给我的!” 冯进军狐疑地看着A,只见A取出棉花和药丸,将药丸里面的药水均匀滴在棉花上,扯成三团:“这是解药,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塞进鼻孔就行了,这个是留给小猫同志的!” 冯进军一愣:“好!”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解药塞进鼻孔。A拿起毛巾,倒上药丸里的药水,混合上收鼻水,卷成一个筒状:“火柴!” 冯进军取出火柴,刚要去划,突然,A眉头一皱,伸出了手:“等一下!” 冯进军一愣:“怎么了?” A:“有动静!” 两人仔细聆听,A趴下身从天花板的缝隙向下看去。只见死囚室大门“砰”地一下打开,冯彪等人冲了进来,吼叫着:“把所有人带出来,放风广场集合!” 看守冲进去,将犯人们纷纷拎了出来。所有犯人都傻了,一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片刻工夫,所有犯人都被带了出去。 看到下面的情景,A与冯进军全都呆住了。 冯进军:“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全都提走了!难……难道?” A脸色铁青,沉默良久,一字一句说道:“提前行刑!” 冯进军完全呆住了:“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A沉思片刻:“快,跟我走!”说完,A快速往回爬去,冯进军愣了愣,赶紧追了上去。 第12章 犯人们已经全都被带出来了,站在放风广场,广场上乱哄哄的一片。看守们驱赶着犯人,往刑场走去。 人群中的刘明义站住了,仰头望了望天空,长出了一口气。后面看守调转枪托,砸在刘明义的后背上,刘明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来两名看守,将刘明义架起来:“快走!”队伍往刑场走去。 此时,冯进军和A沿着天花板快速往回爬着,两人爬到尽头,从通风管爬出来,来到排水沟,又沿着排水沟快速来到墙边。这里,有一个排水的洞。 A:“快!” 冯进军:“你……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A:“刑场!” 冯进军呆住了,看着A。 A:“我们得从悬崖那边攀过去,快走!” A一马当先,从洞中钻了出去。 不一会儿,两人钻出排水沟的孔洞,外面是白山馆的崖壁。往前走了一段,已经不能再通过去了——下面是万丈深渊。 A:“快!” A爬下悬崖,冯进军也没再问什么,两人艰难地沿着悬崖往那边爬着,电闪雷鸣,悬崖陡如刀削一般,两人极为惊险。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爬到头了。A翻上去,伸手将冯进军拉上来:“就在前面!” 两人浑身湿透,互相搀扶着向前飞速跑去。 A和冯进军跑到尽头,这里就是刑场。两人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探头向外望去,只见后山有近百名犯人已经被推搡到空场上,现场一片混乱,犯人们声嘶力竭地在喊着。四周驾着机枪,阴森恐怖。 行刑马上就要开始了,孙德亮和冯彪站在远处,饶有兴味地看着前面的犯人。 冯进军急了:“快!快想办法啊!来……来不及了!” A怔怔地凝视着前方,什么也没有回答。冯进军四下里看了几眼,一把抓住A:“你听着,我去抢一挺机枪,掩护你,你带小猫同志撤!” A:“不行!” 冯进军:“你相信我,我沿着那边爬过去,没问题的!” A:“胡闹!你看看前面有多少敌人?你根本过不去,就会被发现的!” 冯进军:“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看着小猫同志去死?你让我试试!” A:“不行!” 冯进军大怒,吼道:“你让我去!” A一把拉住冯进军:痛苦地摇头:“没用了,来不及了,我们的行动失败了!” 冯进军站起身来,就要往前冲:“我不信,你让我去!” A一把拉住冯进军,冯进军拼命挣扎,A一把用胳膊锁住冯进军的脖子:“你冷静点!” 冯进军拼命地挣扎:“你让我去!” 这边,一切准备完毕,冯彪走到孙德亮面前:“孙馆长,可以开始了吗?” 孙德亮挥了挥手,冯彪上前几步:“听我口令!机枪手准备——” 瞬间,广场上一下子炸了营。这边,A死死按住冯进军,冯进军仍在挣扎着,用拳头拼命地捶打着岩石,喊道:“你让我去,让我去啊!” 冯进军的拳头都已经打出血来了。A望着远处的广场,神色痛苦。 这边,冯彪已经慢慢抬起手来:“机枪手听我口令,预——备——” A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冯彪猛一使力,手就要往下挥,就在他喊出“放”的一刹那,突然,孙德亮抬起了手,冯彪一愣,回过头来:“孙馆长?” 孙德亮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儿,突然说道:“对了冯队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冯彪:“您是说?” 孙德亮慢条斯理地:“你还记得,有个犯人叫小耗子吗?” 冯彪一愣:“记得!您是说前两天在审讯楼地下室被打死的那个小耗子?” 孙德亮点了点头:“对!小耗子当时死在什么地方了?” 冯彪:“什么地方?审讯楼的917门口啊,怎么?” 孙德亮点了点头:“哦?917门口,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小耗子一定是去替那条大鱼报信的,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大鱼应该就在917到920这四个牢房中,对不对?” 冯彪有点傻了,不明白孙德亮是什么意思:“是啊,不就在919吗?咱们已经抓到了,不就是那个沈飞吗?” 孙德亮冷笑道:“冯队长,你以为这条大鱼一定就是沈飞吗?” 冯彪一愣:“孙馆长,您的意思是?” 孙德亮:“我倒以为,为了一个游击专家死上上百条人命,武装攻打白山馆,好像不是很合逻辑啊!” 冯彪:“孙馆长,您的意思是说,那个沈飞并不是我们要抓的大鱼?” 孙德亮摇了摇头:“我倒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这件事多少有点蹊跷,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917到920这四个牢房,大鱼肯定就在里面,但究竟是不是就是这个沈飞,我倒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冯彪:“您是说,还有可能是别人?” 孙德亮:“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样吧,917到920这四个牢房的犯人就先留一留,再等等看!” 冯彪点头:“那……剩下六个牢房的犯人呢!” 孙德亮一笑:“那六个牢房的犯人,就陪着沈飞,一起走吧!” 冯彪:“是!” 这边,A听不见敌人在说什么,A缓缓放下了手,冯进军:“他们在说什么?” A摇头,两人往那边看去。只见冯彪走到空场中央,喊道:“所有犯人,听我的口令,所有原917到920四个牢房的犯人,出列!其他人,留在原地!” 二十多个犯人慢慢腾腾地走了出来,被带到了空场边上。冯彪看了看远处的孙德亮,孙德亮微微点了点头。 冯彪一抬手:“行刑!” 机枪响了,犯人们纷纷倒地。走出犯人群的刘明义等人完全吓呆了。 这边,A和冯进军也都呆住了,A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冯进军,冯进军探头望去:“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突然把小猫同志放了?” A皱紧了眉头,思索片刻,突然道:“来不及了,我们得回去!” 冯进军:“回去?对对对!快走!” 两人调转身子就跑,来到岩壁边,两人攀了下去。 第13章 一号楼看守室内,六子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突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深夜12点55分。 六子迷迷糊糊地:“老涂!” 老涂躺在长椅上睡着,没有回答。六子站起身来,走到老涂身旁,伸脚踹了踹老涂:“老涂,醒醒,醒醒!” 老涂迷迷糊糊地:“干吗啊?” 六子:“该你巡夜了!” 老涂:“哎哟,你让我再睡会儿!” 六子嘟嘟囔囔的:“我说你小子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去,一会儿让冯头知道了,咱吃不了兜着走!” 老涂:“我说你就替我去一趟吧,晚上我拉肚子,这会儿还难受呢!” 六子:“你怎么老……” 老涂:“兄弟,你就行行好,改天我请你吃火锅,今天兄弟实在是难受,你就照顾照顾!” 六子:“得得得,我替你去,你说的,请我吃火锅?” 老涂:“你看,你还不信我!” 六子戴上帽子,拿了钥匙手电,嘟嘟囔囔地往牢房走去,手里的钥匙哗啦啦直响。 此时此刻,冯进军和A还在岩壁上攀着,冯进军手里拿着刀子艰难地爬着,突然,冯进军脚下一滑。 A:“小心!” 冯进军已经摔了下去,A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冯进军,两人看到下面的万丈深渊,都是一头冷汗。 A:“快,抓住我!” 冯进军使劲儿抓住A,A拼命把冯进军拉了上来。此刻,六子已经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楼道口,打开铁栅栏,六子手里的钥匙哗啦哗啦地响着,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看着,101、102、103……不远处,已经是108牢房了。 冯进军和A两人终于爬上了悬崖。两人来到墙壁处,从墙壁上的洞钻了进去,沿排水沟走到碎砖墙处钻了进去。 一号楼楼道内,六子举着手电,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巡视着。终于到108了,六子用手电照进去,被子下面似乎没人。 六子喊道:“张海峰,冯进军!” 没有人回答。 六子用警棍使劲儿敲了敲门:“张海峰,冯进军!” 被子掀开了。 冯进军:“长官,干吗啊!” 六子:“他奶奶的,以后睡觉,不许蒙着头!” 冯进军赔笑:“是,是!” 六子晃晃悠悠地继续查着房走了,冯进军叹了口气:“好悬!” 冯进军回头望去,就在床后面的那个洞口还在,两人没有来得及将青砖复原!见看守一走,A和冯进军合力将青砖盖好,两人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拧着。 冯进军:“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儿?敌人为什么没有处决小猫同志?” A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可能只有小猫同志能告诉我们了!” 冯进军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小猫同志没事儿,太好了!” A一笑。 冯进军心满意足地:“活着,真好啊!” A:“是啊,活着真好!” 两人相视一笑。 第14章 刑场上,死刑已经执行完了,犯人们倒了一地。刘明义等人被吓得哆里哆嗦,再没有人说话。 冯彪喊了一声:“检查!” 几名看守拔出手枪冲上去,开始补枪。每一声枪响,犯人们都是一哆嗦。 看守回来:“报告冯队长,检查完毕!” 冯彪挥了挥手:“好了,把他们统统押回去!” 看守:“是!” 刘明义再次回头看了看,广场上,尸体遍地横陈。 刘明义被推进牢房,浑身透湿,头发上还滴着水。 孙教授站起身来:“怎么了,小伙子?” 刘明义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喃喃答道:“哦,没事儿,没事儿!” 刘明义在床上坐下,孙教授诧异地看着他,取过一条毛巾:“来,孩子,快擦擦!” 刘明义接过毛巾,下意识地擦着脸上的雨水,神情呆滞。孙教授望着他,一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第15章 孙德亮回到办公室,来到酒柜前倒了两杯酒,递给冯彪一杯。 冯彪:“谢孙馆长!” 孙德亮一笑,回身在沙发上坐下,玩弄着酒杯,脸上始终是浮现着古怪的笑容,良久不语。 冯彪:“孙馆长,刚才的事情……” 孙德亮抬起头来:“哦,你不必担心,这事儿我自有分寸。” 冯彪:“卑职明白,只是上面……咱们怎么交代?” 孙德亮冷笑:“上面?该毙的人咱不都毙了吗?剩下的这些人,白山馆的粮食还供得起!” 冯彪一脸疑惑。孙德亮摇晃着酒杯,分析道:“李圣金这个人贼得很!毛局长明天来视察,李圣金明显是想提前把屁股擦干净,只要沈飞一死,那条大鱼无论是不是沈飞,都可以算到沈飞的头上,这样李圣金就可以交差了!” 冯彪:“孙馆长说得是!” 孙德亮:“所谓明哲保身啊!其实对于咱们白山馆,只管看好犯人,至于大鱼的事情嘛,是沈飞也好,不是沈飞也好,跟咱们其实没有多大关系,不过有一件事你想过没有?” 冯彪:“孙馆长请讲!” 孙德亮:“今天这么大的枪毙行动,为什么特调处那边、徐行良的侦缉科连个人影儿都没露?” 冯彪:“这……为什么?” 孙德亮:“很简单,如果万一那条大鱼真的不是沈飞,而这些犯人又都全毙了,这个雷谁来顶呢?” 冯彪:“枪毙的命令,可是……是李圣金下的啊?” 孙德亮冷笑:“李圣金?你留意了没有,刚才李圣金提前行刑的命令只是电话里口头通知我,这么重要的命令,为什么不走正常流程,签署白纸黑字的命令?” 冯彪一惊:“您是说?” 孙德亮:“万一这件事情出了漏子,李圣金绝不会背这个黑锅,到时候找来找去,这个黑锅也就你我背最合适了,嘿嘿……” 冯彪听得汗都下来了。 孙德亮:“所以说嘛,冯彪啊,做人该留的心眼儿得留啊!” 冯彪汗流浃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是,是!孙馆长高明,孙馆长高明……” 孙德亮摆了摆手,沉思了片刻:“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那些留下的人找个机会都弄到三号楼去吧,周八毕竟是咱们自己的兄弟!” 冯彪:“是!卑职找机会安排!” 孙德亮“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第16章 深夜的108牢房,冯进军已经睡了。A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头,良久,A从口袋中拿出那瓶王玲雨给他的药水,心潮起伏。 同一时间,王玲雨也没有睡,她静静地坐在桌前,思潮起伏。王玲雨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再一次帮了张海峰?其实在王玲雨的心中,这个男人的事情早应该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了。十年前,他如此无情地伤害了自己,现在自己的心里对他应该只有铭心刻骨的恨了!然而这一次究竟是为什么呢? 王玲雨隐隐约约感觉到,她自己这十年来心静如水的生活被打破了! 第17章 青盲基地的密室里,青盲灰正在接电话:“嗯!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办得好!” 青盲灰刚放下电话,敲门声就响起,青盲云推门进来:“灰先生,李处长到!” 青盲灰淡淡地冷笑了一下:“让他进来吧!” 青盲云将房门打开,李圣金走进房间。 青盲灰:“李处长啊,请坐吧!” 李圣金:“是!灰先生,沈飞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所有相关犯人昨晚已经全部枪决!” 青盲灰:“好!还有别的事情吗?” 李圣金:“哦,对了,卑职来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了一件事情!” 青盲灰:“哦?” 李圣金:“昨天晚上,枪毙沈飞等犯人的时候,孙馆长那边留了一批人,没有枪毙!” 青盲灰:“哦?” 李圣金:“灰先生,孙馆长这件事情,实在是……卑职不敢隐瞒,所以特来向灰先生汇报!” 青盲灰淡淡地:“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孙馆长既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李圣金一愣:“是!” 青盲灰话锋一转:“张海峰那边的情况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李圣金:“哦,暂时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徐科长那边一直在盯着他!” 青盲灰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帮我转告徐科长一句话,张海峰这个人,想要抓住他的把柄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多注意张海峰的一举一动,可能会有收获!” 李圣金一愣,但还是答道:“是!” 青盲灰:“好了,你去吧!” 李圣金离开,青盲灰沉吟了片刻,嘴角浮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18章 清晨,经过一夜的大雨,天空碧蓝,阳光明媚。 A坐在放风广场的长椅上,冯进军仰面躺在一旁,嘴里叼了根草,晃悠着二郎腿,两人都在静静地享受着那种死里逃生的快感。也不知过了多久,冯进军终于躺够了,这才站起身,使劲儿伸了个懒腰,又坐回到A的身旁。 冯进军:“哎,对了,你觉得……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临到快开枪的时候,孙德亮却突然给叫住了?他当时和冯彪到底说什么了?” A沉吟不语,皱眉思索。 冯进军继续说道:“而且,他们商量完之后,就只毙了一部分犯人?” A缓缓说道:“现在看来,这个孙德亮绝非草包!” 冯进军看着他:“这么说,孙德亮很可能已经看出来,沈飞并不是真正的大鱼?” A点头:“完全有这个可能!” 冯进军:“对了,那个沈飞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A:“沈飞同志也是延安派到重庆来工作的,但他主要是负责几个游击支队的工作,当时对沈飞和小猫同志抵达重庆的行程安排曾经做过详细研究,最终还是决定一起抵达,真没想到,当时的这个安排是牺牲了沈飞同志,但保住了小猫同志的身份。” 冯进军感慨地点了点头:“那……小猫同志,现在算安全了吗?” A:“只能说是暂时安全,孙德亮这只老狐狸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所以,我们的时间也并不是很多,必须要抓紧行动了!” 冯进军点头,问道:“好!那下一步的工作我们怎么安排?” A思索片刻:“除了继续和小猫同志联络,确认他的准确关押位置以外,从今天晚上开始,我要进入地下室,仔细勘察整个地下室的结构,确定出最后的逃生路线。” 冯进军点头:“对了,你不是说我们逃生的最后通路需要利用白山馆的军医王玲雨吗?” A点头,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建筑:“你看到那座建筑了吗?” 冯进军转头向A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二层的建筑。 A:“那就是白山馆的发电机房,我们最终将会从那里逃出白山馆。不过,在利用王玲雨打开发电机房之前,我们必须要提前准备好一件东西才能骗过王玲雨!” 冯进军:“什么东西?” A:“一种稀有的毒性苔藓——红崖菱!” 冯进军张大了嘴巴,A胸有成竹地笑了。 就在这时,哨子响了,看守们开始吼起来:“都起来都起来,放风结束!” A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站起身排队,犯人们慢慢往一号楼走去。远处,二号楼的犯人们出来了,A和冯进军默默地注视着,果然,刘明义随着人群慢慢走出了二号楼。 刘明义看到了A,站住脚步,给了A一个长长的注视,A与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冯进军满脸都是欣喜的表情。A用手扶住脖子,开始传递信号。 第1章 深夜10点整,楼道里响起了看守的喊叫声:“熄灯了,熄灯了啊,都给我睡觉!” 看守在走廊巡视着,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地挨个检查。走到108门口,看守探头望进去,A和冯进军已经躺到了床上。 看守巡视到走廊尽头,出了铁栅栏门,“咣”地一声关上了铁栅栏,随即灯灭了,走廊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冯进军“蹭”地一下从床上蹿起来,迅速来到牢门口,向外望了望。这边,A也已经坐起身来。两人来到掩盖洞口的那块青砖前,一起将青砖搬开。准备完毕,A站起身来,拿起窗台上的搪瓷水杯。 A:“这是一个简陋的计时器,水杯里有刻度,注满水后,每漏下去一格是五分钟,看守的巡视规律我测算过,基本上是每小时一次,如果到时候我还不回来,你就敲打洞口下面的水泥板,我会听到!” 冯进军点头:“好,你……一切小心!” A点了点头,将水杯注满水后放好,然后紧紧握了握冯进军的手,迅速跳下洞中。 见A下去了,冯进军来到牢门口,警觉地往外看了看,回到桌前,盯住了那个计时器。水滴从杯底的孔洞下漏,落在下面的水罐中,“滴答,滴答”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A下到洞中,在狭窄的地下通道内爬行着。很快,他来到了上次挖开的那堵碎砖墙,A从碎砖墙钻出来,沿着排水沟来到通风管入口,钻进了天花板。 A顺利来到一号楼地下室的天花板上,轻喘了几口气,仔细观察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很快,他找到了一处地方,趴下身向下看去,现在A所处的位置下面是一间杂物室。A点了点头,又观察了一番,取出工具,找好位置,开始用工具慢慢撬动天花板上的木板。很快,木板慢慢被撬动了。 108牢房内,冯进军正在为A把风。冯进军盯着那个滴漏计时器,“滴答滴答”的声音还在继续。 天花板上,A用力撬动着天花板的木板,很快,一块木板被完全撬了起来。A放下工具,用手将木板拉起一角,探头向下看去。下面的杂物室光线微弱,除了堆满的杂物外,空无一人。A小心翼翼地将天花板的木板拉开,空隙正好可以容一个人下去。A试了试,用手撑住身体,慢慢把自己顺了下去。 A落脚的下方正好有一张旧桌子可以垫脚。A一只脚慢慢踩稳了桌子,将全身重量逐渐放了下来。终于,A站稳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A从桌子上下来,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然后来到门口,从门缝往外看了看,外面并没有人,A拉开了杂物室的门,走进地下室走廊,走廊内没有一个人。 A沿着走廊往前走去,终于看到前面的一扇大门。A在门前站定脚步,凝神回忆着——这座铁门就是逃生路线的第一个节点! A回过神来,开始仔细观察面前这扇门,他伸手拉动门把手,但并不能打开,A思索片刻,取出工具开始开锁。片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打开了,A缓缓拉开大门,警觉地向里面看了看,门后是一条幽深的通道。A迈步走进二号楼的地下室。 第2章 中美合作所的军官俱乐部内热闹非凡。吧台边围了四五名美军军官,为首的是上次与王玲雨赌酒的James,一旁是已经喝得微醉了的王玲雨,她点着一根烟,静静地坐在吧台边。只见James手捧了一个装了两三升啤酒的大玻璃扎,仰着脖子,正在往嘴里灌。四周的军官们在举着手狂呼:“干杯,干杯,干杯!” 不多时,一整扎啤酒全灌了下去,James将大扎杯顿在王玲雨面前:“该你了!”说完,James将一大杯威士忌推到了王玲雨面前,王玲雨一笑,将香烟熄灭,伸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James:“我喝了这么大一杯,你得喝三个!” 王玲雨:“OK!” James又推过去了一杯,王玲雨拿起又是一饮而尽。 James推过去了第三杯,王玲雨的手刚放到酒杯上,突然,一只手盖在了酒杯上。王玲雨抬起头来,只见徐行良站在自己面前。 王玲雨:“是你啊?” 徐行良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王玲雨,缓缓说道:“小雨,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喝酒了吗?” 王玲雨醉眼朦胧地说道:“我没事儿,我今天高兴,想喝几杯!你别管我!” 王玲雨抢着酒杯,徐行良没有撒手,一旁的James醉醺醺地伸手一推徐行良的肩膀:“你怎么回事儿,我们玩儿得正开心呢?” 徐行良回过头来看了James一眼,不理会他,回过头继续对王玲雨道:“小雨,你遇到什么事了?” 王玲雨:“没有,我就是想喝酒!” 徐行良:“想喝酒,好啊,我也正想喝呢,跟我回去,我那儿有的是酒!” 王玲雨:“我不,我就要在这儿喝!” 这时,James急了,晃晃悠悠一把抓起徐行良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醉醺醺骂道:“你他娘的哪儿来的,给我滚!” 徐行良冷冷地看着James,沉声说道:“把你的手拿开!” James:“不放,老子今天要教训教训你!”说完,James挥起拳头,一拳就打在了徐行良的嘴角,众人都是一惊。 徐行良被打得头一歪,王玲雨呆了,一把拉住徐行良,徐行良没有理会王玲雨,将王玲雨推开,伸手摸了摸嘴角,手上有血。徐行良抬起头来,看着James,笑了:“不错,再来!” James抡起拳头,向徐行良另外一边脸,又是一拳,徐行良被打得头又是一歪,徐行良抹抹嘴角,笑着:“打人都没力气,酒喝多了吧?再来!” James抡起拳头,左一拳,又一拳打在徐行良的脸上,徐行良被打得直踉跄。王玲雨要冲上前,被酒保拉住,王玲雨不停地喊道:“行良!” 徐行良站直了身子,笑着看着James,James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他看徐行良的眼神中已经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徐行良走上前去,笑着:“打完了吗?” James没有回答。 徐行良:“那该我了!” 徐行良刚说完话,一拳打在了James的脸上,James被打得直飞了出去,压垮了一堆桌椅,仰面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徐行良飞步上前,骑在了James的身上。 徐行良还是笑着:“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怎么样,舒服吧?”说完,徐行良抡起拳头,将James打得满脸是血,鬼哭狼嚎,拼命求饶。良久,徐行良才停了手,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脖子,一伸手,旁边酒保颤巍巍递过来一条毛巾,徐行良旁若无人地将脸和手擦干净,再将毛巾递还给酒保,很有礼貌地:“谢谢!” 旁边所有人都看呆了。徐行良走到王玲雨面前,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很绅士温柔地:“走吧,我送你回去!” 徐行良为王玲雨披上大衣,揽住王玲雨的腰,二人走出酒吧。所有人望着两人的背影,目瞪口呆。 第3章 两人回到住处,房门打开,徐行良将王玲雨扶到卧室的床上,帮她脱下鞋子,盖上被子。一会儿,徐行良拿来一条热毛巾,递给王玲雨。 王玲雨擦了擦脸:“行良,谢谢你!” 徐行良接过毛巾,放在一旁:“好点了吧?” 王玲雨:“我没事儿了!” 徐行良一笑:“好了,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徐行良转身刚要走,王玲雨突然一把拉住徐行良的手:“行良,你别走!”徐行良一愣,回过身来。 王玲雨:“你陪陪我好吗?” 徐行良看了看王玲雨,一笑,在床边坐下。王玲雨静静地打量着徐行良,徐行良也没有说话,房间内一时异常寂静。良久,王玲雨突然道:“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 徐行良看着王玲雨。 王玲雨:“我向张海峰说,你是我的未婚夫!” 徐行良看着王玲雨,点头:“当然记得!” 王玲雨:“我想问你,你……愿意娶我吗?” 徐行良笑了:“我记得,十年前我向你求过婚,你没有答应我!” 王玲雨:“我是没答应你,但我也没拒绝你啊!” 徐行良一愣,没有说什么。 王玲雨:“我现在想知道,你……还愿意娶我吗?” 徐行良:“那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想嫁给我了?” 王玲雨:“我想!” 徐行良看着王玲雨,王玲雨目光温柔,柔声说道:“吻我!” 徐行良愣了一愣,俯下身,礼貌性地吻了吻王玲雨,却没想到王玲雨一下子抱住了徐行良,激烈地热吻。两人的吻搅热了空气,王玲雨激动地问道:“你想要我吗?” 徐行良:“当然想!” 王玲雨:“我今天就给你!” 王玲雨一边吻,一边帮徐行良脱下了外衣。徐行良也被王玲雨的热情挑动了起来,开始疯狂地亲吻王玲雨。王玲雨仰面躺在床上,热情逐渐消退,任由徐行良上下其手,一滴眼泪却慢慢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突然,徐行良停住了,抬起头来。王玲雨赶忙伸手擦了擦眼泪:“你怎么了?” 徐行良:“对不起,我们今天……不能这样!” 王玲雨:“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 徐行良的手背缓缓从王玲雨的身体上滑过,缓缓说道:“是啊!这么多年来,你的身体一直让我魂牵梦系啊!” 王玲雨:“那……今天,我不是答应你了吗?你可以得到我了!” 徐行良继续抚摸着王玲雨:“是吗?你知道吗?这十年来,我脑子里想像过无数种第一次和你在一起的情景,不过……却没有任何一种是今天这样?” 王玲雨:“今天?今天怎么了?” 徐行良:“我也从来没瞒过你,我身边有很多女人,不过,这些所有的女人加在一起也没法和你比。如果有一天,你能完完整整地属于我,不仅仅是你的肉体,还有你的心,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今天……对不起,今天不行!” 王玲雨愣住了。徐行良伸手摸了摸王玲雨的脸:“时间有的是,我都等了你十年了,不在乎再多等几天!”徐行良为王玲雨拉上被子,“好了,时候不早了,好好休息!” 徐行良说完话,向王玲雨一笑,转身离开房间。王玲雨完全呆住了。愣了半晌儿,王玲雨起身穿衣服,追了出去。 第4章 白山馆大门打开,徐行良的吉普车开进第一层院子。黄茂才看到徐行良,追了上去:“徐科长,您回来了?怎么样?王大夫找到了吗?” 徐行良并不停步,神色阴沉:“马上把张海峰从108给我提出来,到刑讯室等我!” 黄茂才一愣:“啊,是!”黄茂才回头对土狗,“还不快去!” 土狗带着几名看守,匆匆往108牢房跑去。 徐行良回到办公室,走进房间,摘下手套,帽子放在一边,换上短袖衬衫后离开房间。 一号楼108牢房,冯进军一伸手,将A拉了上来。 A:“地下室的情况和图纸上相差不多,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冯进军:“那就好!” 两人刚说到这里,猛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赶忙各自上床。 牢房外,一号楼的走廊的铁栅栏门打开,土狗等人冲进走廊,快步走到108门口。六子上前打开牢门,A和冯进军从床上坐起身来,土狗用手电照了照A的脸:“张海峰,穿好衣服,跟我走一趟!” A没说什么,穿好外衣,离开房间。“咣当”一声,牢门关上,冯进军快步冲到牢门前,扒着铁栏杆向外望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刑讯室里点着两个巨大的火盆,旁边放着各种刑具。 徐行良走到A的面前,一笑:“表哥,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 A看着徐行良,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徐行良:“表哥,我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徐行良顿了一顿,才道,“表哥,小雨要嫁给我了!” A听了一愣,但马上平淡下来:“是吗?那……我可要恭喜你了!” 徐行良一笑:“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开心啊,表哥!” A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你知道小雨为什么要嫁给我吗?——因为你!” A愣住了。 徐行良一笑:“所以我很郁闷啊表哥!你说……这么郁闷的事儿让我给遇到了,我该怎么办呢?” A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我是不是应该打你一顿出出气呢!”徐行良说完,脸色一沉,一挥手,“给我吊起来!” 众人:“是!” 众人将A吊起来,徐行良摘下手套,一伸手,旁边土狗递过来鞭子。 徐行良:“表哥,实在不好意思了!” 徐行良抡起鞭子就打,一鞭子一鞭子抽在A身上,A愣愣地看着徐行良。 打了一阵,徐行良放下鞭子严肃地看着A:“表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为了王玲雨!王玲雨为了你受了十年的折磨,直到今天她还喜欢你,我不该打你吗?”说完,徐行良换上一根短警棍,劈头盖脸开始打。 A呆呆地看着徐行良,完全呆住了。徐行良继续打着,A遍体鳞伤。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行良停下来,喘着气,将棍子递给土狗:“接着打!” 土狗接过棍子,看了看徐行良,又看了看A,有些犹豫:“徐头儿,在白山馆擅自动用私刑,这……不太好吧?” 徐行良:“怕什么,有我呢!” 土狗:“是!” 土狗抡起棍子,又打了起来。此时,A已经奄奄一息。 猛然间,房门被打开,孙德亮带人急匆匆地走进房间:“别打了,快停手,快停手!” 徐行良:“孙馆长!” 孙德亮:“我说行良啊,这……这怎么回事儿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咱白山馆不能随便动私刑啊!” 徐行良:“孙馆长,对不起!卑职愿意接受处分!” 孙德亮:“唉,你我兄弟不用说这个,还不快把张副处长送到医务室去!” 徐行良:“是!” 徐行良挥了挥手,土狗等人将张海峰松了绑下来,架出房间。此时,冯进军见A一直没有回来,心急如焚,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5章 吉普车开进白山馆的一层院子,王玲雨匆匆下车向前走去。 王玲雨走进三层院子,只见土狗等人七手八脚地抬着一个人匆匆走来,王玲雨迎上前去。 王玲雨:“怎么回事儿!” 土狗:“是一号楼的张海峰!” 王玲雨一愣,上前检查了一下,面有忧色:“快!抬到急救室去!” 众人抬起张海峰,飞快地将他抬到急救室。王玲雨换上白大褂,带上手套,解开A的上衣,只见鲜血淋漓,伤口触目惊心。 小雅:“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平白无故把人打成这样啊?” 王玲雨有些着急:“快,拿消毒水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玲雨终于抢救完毕,摘下口罩,松了口气,对小雅道:“给他打一针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一觉!” 小雅点头:“好的!” 王玲雨:“小雅,你知不知道是谁打的张海峰?” 小雅一愣:“是……是……”小雅望着王玲雨,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房门推开,徐行良走进房间:“是我打的!” 王玲雨和小雅回过头来,都愣住了。 徐行良:“小雅,你先出去忙一会儿,我和王大夫有几句话说!” 小雅看了看两人,离开房间,将房门带好。 王玲雨沉默良久,问道:“你为什么打他?” 徐行良:“你心疼了?” 王玲雨漠然地看了看依旧在床上昏迷不醒的A,摇头:“我不会再为这个男人心疼了,我说过,我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徐行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他吗?” 王玲雨:“我知道!” 徐行良一笑:“好!那……你现在还愿意嫁给我吗?” 王玲雨一愣,沉默良久,缓缓点头:“我愿意!” 徐行良看着王玲雨,王玲雨抬起头来:“不过,我要离开白山馆!” 徐行良深深地注视着王玲雨,似乎要把她看透。良久,徐行良一笑,拍了拍王玲雨的肩膀:“忙了半天了,早点休息!”说完,徐行良转身离开房间。 王玲雨就这么愣愣地站着。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小雅推门进来走到王玲雨面前,看到她的样子,一愣:“王大夫,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王玲雨没有回答,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小雅一把扶住王玲雨:“王大夫,你快坐下!” 小雅扶着王玲雨在抢救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又给王玲雨倒了杯水。王玲雨被动地接过水杯,没有喝,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来:“好了,小雅,我没事儿,你先回去吧!” 小雅:“王大夫!” 王玲雨勉强一笑:“我真的没事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雅点头:“好吧!” 小雅担忧地看了看王玲雨,起身离开了房间。 王玲雨在椅子上呆坐良久,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床上的张海峰,伸出手抚摸着A满身的绷带,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第6章 徐行良回到办公室,静静地坐着。孙德亮推开房门,徐行良抬头一愣:“孙馆长!” 孙德亮:“行良,忙呢啊?” 徐行良:“哦,没事儿,孙馆长请进!” 孙德亮走进房间,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徐行良:“孙馆长,这么晚找行良有什么吩咐?” 孙德亮:“哦,没什么事儿,正好路过就进来坐坐,对了,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儿啊?” 徐行良:“哦,卑职是奉李处长之命,审问张海峰几件事情!这个张海峰,滚刀肉一块,所以卑职当时有些动怒,还请孙馆长别见怪!” 孙德亮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这个原因啊,那……除了这个,你打张海峰就没有点别的原因?” 徐行良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孙德亮一笑,伸手拍了拍徐行良的大腿:“行良啊,你年轻有为,日后前途无量,不过听孙叔叔一句话,对付张海峰这种人啊,还得慢慢来!” 徐行良:“孙馆长说的是!” 孙德亮:“不过,这个张海峰深藏不露,平日里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确实不好查啊?” 徐行良:“卑职相信,只要他是只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孙德亮点头:“你这边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前一段咱们派过去的那个冯进军,现在看来也不大顶得住,光靠他肯定是不行啊,我记得李处长也说过,陈文海一死,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张海峰!” 徐行良点头:“是啊!” 孙德亮:“对了,我记得李处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徐行良看着孙德亮。 孙德亮:“李处长说,对付这个张海峰,要注意他的细节,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徐行良:“是,李处长也跟我讲过!” 孙德亮思索片刻:“不过,这个张海峰现在的活动范围只有108、放风广场,即便他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咱们也就没有办法抓到他什么把柄,你说是吗?行良!” 徐行良:“孙馆长说的是!” 孙德亮:“我倒是有个建议给你!” 徐行良:“孙馆长请吩咐!” 孙德亮:“一号楼的伙房这两天不是还缺人吗?我们不如把张海峰派到伙房去!” 徐行良:“伙房?” 孙德亮:“对!多给张海峰一点活动的空间,让他也多走动走动,说不定……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徐行良:“孙馆长说得有道理!” 孙德亮一笑:“而且啊,我建议,这件事情你最好亲自去吧,一方面呢,卖张海峰一个人情,另外嘛,小雨那边也好交代不是?” 徐行良点了点头。孙德亮拍了拍徐行良的肩膀,起身离开。 第7章 清晨,白山馆的医护室,A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A费劲地坐起身来,这才看到身上满是绷带和胶布。A皱了皱眉,重新躺回到床上。这时,房门打开,护士小雅推着小车走进病房。 小雅惊喜道:“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A:“哦,谢谢护士,我没事儿了!” 小雅:“你别谢我,你得谢王大夫,她昨天可是为你忙活了半宿啊!” A一愣。 小雅:“不过好在都是皮外伤,我帮你换完药你就可以回去了!” 半小时后,看守押着A走出医护病房。两人沿着医护楼走廊向前走去。走到王玲雨办公室门口,A不自觉地转过头去。门上的牌子写着:王玲雨办公室。看守推搡着A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王玲雨静静地站在窗口,向外望去。广场上,看守押着A向一号楼走去,A站住脚回头望去,正看到窗口的王玲雨,二人静静地凝视着。良久,A转过身,随着看守走进了一号楼。 王玲雨在窗前呆立良久,叹了一口气,回到桌前拿起一摞信纸,沉吟良久,在纸上写下:辞职报告。 第8章 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透过围墙岗楼上的垛口可以清楚地看到放风广场上的每一个犯人。徐行良正站在垛口后,阴阴地微笑着,静静地观察着远处放风广场上的A。 此时,A和冯进军坐在长椅上。 冯进军:“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儿啊?他们给你上刑了?不会是他们发现什么了吧?” A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我和徐行良之间的一点私事儿!” 冯进军:“一点儿私事儿就把你打成这样?我怎么觉得这个徐行良好像存心跟你过不去啊?” A:“好了,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再有几天,小猫同志的信号就传完了,咱们得好好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了!” 岗楼上,徐行良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远远地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这时,黄茂才匆匆走上岗楼:“徐队长,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伙房老吕那边也交代清楚了,张海峰去了伙房,一旦有什么异常举动,他会马上汇报我们!” 徐行良点了点头:“好!” 放风结束,A和冯进军排在队伍中,随着犯人走进一号楼大厅,看守打开通往牢房走廊的铁栅栏门,队伍在慢慢往前走着。 A刚要迈进铁门,只见徐行良、黄茂才站在大厅里,不阴不阳地看着众人。就在A快要进入楼道铁门时,身后传来了看守六子的声音:“108张海峰,留一下!” A停住了脚步,冯进军看了一眼A,继续随着队伍往前走去。 六子对着A:“过来!” A走过去,徐行良上前:“表哥,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A看了看他,没回答。 徐行良:“表哥,你别记恨我啊,你也知道我这人,从小脾气就急,昨天也是一时没忍住,表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忘心里去啊!” A看着徐行良,不说话。 徐行良一扬头,黄茂才走上前拿出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拿了一张纸递给徐行良。徐行良看了看,将纸递给A,A没接。 徐行良:“表哥啊,我帮你安排了新住处,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去伙房干活,那儿的工作挺轻松,还自由,算是我给表哥道个歉吧!”徐行良说完把纸再往前递了递,A伸手接过来。 徐行良:“我这边有什么不对,咱们毕竟是兄弟,你多担待着点,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六子,送张副处长回牢房吧!” 六子:“是!” 看守押着A离开了。徐行良看着A的背影,笑了。 A回到108房间,冯进军迎上来:“徐行良找你干什么?” A没说话,将那张文件递给冯进军。冯进军接过来,看了几眼:“伙房?” A警觉:“你怎么了?” 冯进军赶忙掩饰:“没……没事儿!” A继续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继续掩饰:“伙房挺好,活儿也不累,还挺自由,挺好,挺好……不过……” A:“怎么了?” 冯进军:“也没什么,伙房那几个人我有点了解,鱼龙混杂,你……你一定要小心点!” A:“我知道!” 冯进军:“对了,徐行良安排你去伙房,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A:“不管他有什么阴谋,去伙房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儿!” 冯进军:“好事儿?” A没回答,取出那件工具打开机关,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玻璃纸包着的小包,只有黄豆粒大小,仔细地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A:“这就是红崖菱的种子,到了伙房,我会找机会把它种下去!伙房阴暗潮湿,适合红崖菱生长。红崖菱一旦长出来,我们就可以在红崖菱的帮助下,借助王玲雨,打开逃生的最后通道——发电机房!” 冯进军激动地:“到那时候咱们就可以走了?” A点了点头,冯进军神色有些激动。这时,猛听得外面传来开牢门的声音,A迅速将小包揣进口袋里,冯进军也在床头坐下。 房门打开,负责伙房的看守老吕走进房间:“张海峰,跟我走一趟,拿上你的派工单!” A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儿,A从床上拿起那张派工单,站起身来。 第9章 老吕带着张海峰走进白山馆伙房:“都停停,都停停!给我过来!” 大伙儿停了手里的活计围了过来,见到看守老吕身后的张海峰,众人都不由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老吕清了清嗓子:“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新伙计,108的张海峰,打今儿起,你们就在一起干活了。皮景顺——” 皮景顺:“在!” 老吕:“以后拉菜的活儿你就不要去了,让张海峰顶你的班儿!” 皮景顺一呆,没有回答。 老吕不耐烦地:“怎么啦,皮景顺?” 一旁的李本伟伸手捅了捅皮景顺,皮景顺赶忙立正:“是,长官!” 老吕:“好了!你们自个介绍介绍吧!” 老吕晃着膀子走出伙房。大伙儿谁都没有动,除了李本伟,所有人都冷冷地看着张海峰,目光之中有明显的敌意。 李本伟打了个哈哈:“呵呵,来,我给你介绍介绍,我叫李本伟,是这儿的伙头儿,这位是豆老板,郑贵岩,这是皮景顺!” A微微颔首,同时静静地打量着众人。 李本伟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须,但看起来异常和善,点头哈腰的。豆老板显然是一个非常沉默的人,四十来岁,头发微秃,长了一张毫无个性的圆脸。郑贵岩瘦削、彪悍,两眼如电。最后一个皮景顺是个秃头,目露凶光,身上布满文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本伟介绍完:“好了好了,大伙儿都干活吧,哦,对了,你是叫张海峰吧?” A:“是!” 李本伟:“你来帮我择菜吧,先熟悉熟悉!” 李本伟将A带到房间一角,递给他一条板凳,两人坐下来,开始择豆角。A一边择菜,一边默默地打量着整个厨房。 李本伟仍在一旁絮絮叨叨:“其实伙房的工作也没什么,上午两小时,下午两小时,就是择择菜,再把饭做了……” A静静地听着,什么也没有说。 第10章 徐行良正在办公室写毛笔字,黄茂才走进房间:“徐头儿,张海峰已经送到伙房了!” 徐行良停下笔:“好!” 黄茂才:“您放心吧,老吕那边肯定会盯好的!” 徐行良点点头:“下面,就看张海峰的狐狸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了!” 黄茂才嘿嘿笑着,徐行良继续写毛笔字。 第11章 正是中午,伙房内一个人也没有。A走进操作间,四处扫视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水槽。A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快步走到水槽边,蹲下身,开始仔细观察水槽下面的地面。地面是土地,异常潮湿。A用手按了按泥土的硬度,然后用手抠起一块泥土,搓了搓,放在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满意地点了点头。 A观察完毕,站起身来走到灶台旁边。 灶台上有两盒崭新的火柴,A迅速拿起了一盒,打开,火柴是满的。A拿着火柴走到下水道旁边,将火柴棍儿全部倒出来,迅速扔进下水道里,又看了看盒子,接着揣进了口袋。 第12章 深夜,已经熄灯了,A静静地坐在床上,拿着那只从伙房偷来的火柴盒子。 冯进军:“今天去伙房,那边情况怎么样?” A拿着火柴把玩着:“你帮我把风,我马上要下去一趟!” 冯进军:“现在?” A:“对!” 冯进军快速起身到牢房铁门处向外看了看,两人随即合力将青砖搬起。A点点头,快速进入洞中。 冯进军见A已完全进入洞中,拍拍手站起身,来到桌子前,将滴漏计时器弄好,“滴答滴答”的水声响了起来。随后将A的床铺伪装好,快步走到牢房门口警觉地往外看着。 A来到崖壁上,山顶的风很大。A四处观察了一下,快步走到悬崖边找到一处地方,沿着悬崖艰难地攀下去。终于,A站稳了脚,开始在崖壁上耐心地寻找着,崖壁上有一种多足的小虫子在爬,爬得很快,A试了几次都没有抓到。 崖壁很陡峭,A几次几乎坠落,惊险万分。 终于,A抓到了一只,他长出了一口气,取出那个火柴盒,小心地将那只虫子放进去。随后将火柴盒收好,又慢慢爬上悬崖。 第13章 王玲雨走到孙德亮办公室门口,站住脚步,静了静心神,用手捋了捋头发开始敲门。 孙德亮打开房门:“哦,是小雨啊!” 王玲雨径直走到桌前,没有说话,而是掏出那封辞职信推到了孙德亮面前。信封上写着四个大字:辞职报告。孙德亮看了一愣,抬起头来看着王玲雨,没有说话。 王玲雨:“孙叔叔,我要离开白山馆!” 孙德亮看了看王玲雨,迅速打开信封,看了几眼:“小雨,你这是……” 王玲雨:“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想换个环境!” 孙德亮:“小雨啊,你跟孙叔叔讲,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王玲雨:“没有,都挺好的,我就是……” 孙德亮沉默片刻,又看了看手里的辞职报告:“小雨,你想清楚了?真的要走?” 王玲雨:“孙叔叔,我想清楚了!” 孙德亮点了点头,思索了良久:“唉……白山馆的工作还真少不了你啊!”顿了一顿,道,“这样吧,你既然要走,也不在这一天两天,你看,最近的事情还比较多,要不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到时候真想好了,你孙叔叔也绝不拦着你!你看呢?” 王玲雨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吧,孙叔叔,我会帮您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的。” 孙德亮:“那好,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王玲雨:“那谢谢你了,孙叔叔。” 王玲雨转身离开房间。孙德亮又看了看手里的辞职报告,打开旁边一本书,将辞职报告夹了进去,眉头紧锁。 第14章 108牢房内,A从洞中爬出,两人赶紧将青砖盖好。 冯进军有些着急:“怎么样?” A没有回答,走到窗台边将水罐拿起,把里面的水倒掉,从口袋中取出火柴盒,将里面的小虫子小心翼翼倒进水罐,仔细看了看。 冯进军疑惑地:“这是什么东西?” A一笑:“有了这种小爬子,红崖菱的作用才能发挥出来!” 冯进军恍然大悟:“你是说只有这两件东西一起使,才可能骗过王玲雨,打开发电机房?” A点头:“好了,都差不多了,伙房的环境我已经观察好了,明天我就会找机会把红崖菱的种子在伙房种下去!” A再看了看水罐里面的爬子,将盖子盖上,随后两人各自上床睡了。 在另一间多人牢房里,李本伟、豆老板、郑贵岩、皮景顺和张庆几个人正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着。 郑贵岩:“老李,这个张海峰突然到伙房,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李本伟:“豆老板,你的意思呢?” 豆老板沉吟了片刻:“不好说,不管怎么样,现在离咱们最后的行动时间不远了,这事儿不是什么好兆头!” 皮景顺撇了撇嘴:“他娘的啥好兆头坏兆头?这小子要敢挡老子的道,老子就做了他!” 李本伟摆了摆手:“好了,同志们,以后凡事都要加备小心,万不可在咱们行动之前出什么漏子。张庆,这个张海峰的事情你多盯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沟通!” 张庆:“我明白!” 第15章 正午,伙房里的人都在各自忙碌着,张庆磨着菜刀,皮景顺在修理灶台,豆老板和郑贵岩在切菜,A与李本伟在择菜。这时,门外响起了看守的大皮靴声,老吕晃着膀子走进操作间,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老吕环视一眼,道:“张海峰!” A站起身来,用围裙擦了擦手。 老吕:“你去!捡一筐新鲜点的菜,马上送到办公楼厨房!” 众人听到老吕的话,都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望向房间一角,那里堆着七八筐蔬菜萝卜——蔬菜筐的下面是皮景顺藏进去的工具包。 豆老板赶忙上前赔笑道:“吕头儿,还是我来吧,这个张海峰是新手,粗手笨脚的!” 老吕一斜眼睛:“废什么话?” 豆老板的表情僵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身后众人,大伙儿的表情都有些紧张。见A还没有动,老吕喊道:“张海峰,还磨蹭什么,快着点!” A伸手摘下围裙,走到菜筐前开始挑菜。老吕靠着门,摸出根牙签开始剔牙花子。李本伟等人也紧张地看着A。 A在最上面的几筐菜里翻了翻,蔬菜明显都有些烂了。A将上面的几筐菜搬下来,开始翻看下面的菜,众人都紧张地盯着A的手。终于,A的手停在了压着工具包的那一筐蔬菜上,这一筐蔬菜明显新鲜很多。李本伟等人紧张地注视着,只见A一伸手,已经将那筐菜搬了起来——下面的布包一下子露了出来,由于菜筐的挪动,布包的一角被掀了开来! A一眼便看到菜筐下面藏着的布包工具和匕首,A不由得一怔!就在这一刻,空气就如凝固了一般。良久的沉默。 老吕骂道:“张海峰,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 A回过神儿来:“马上好,马上好!” A将那筐菜放了回去,然后迅速从旁边搬起一筐菜放到老吕脚下:“吕长官,挑好了!” 老吕上前翻了翻菜筐,“嗯”了一声,命令道:“行了,抬走!” 老吕说完转身离开房间,A搬起菜筐走出房门的一刹,停住了脚步,略略转头,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身后的众人,所有眼睛都盯住了他。A不再停留,搬着那筐菜快步离开了伙房。 众人见老吕和A全部离开了房间,除了皮景顺,所有人都“呼啦”一下围拢到李本伟的身边。 郑贵岩焦急地:“老李,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李本伟的脸上,然而,李本伟沉吟不语。 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突然,皮景顺几步跨到菜筐堆的前面,搬开菜筐,拿了一把匕首,转身就走。郑贵岩一把拉住他:“皮爷,你干吗去?” 皮景顺面露凶光,咬牙道:“干吗去?杀了那小子!” 郑贵岩:“皮爷,你冷静点!这是白山馆,杀了他,你怎么办?” 皮景顺怒目圆睁:“大不了老子不走了!你放开我!” 郑贵岩:“皮爷,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大伙儿想想,你杀了人,马上就会查到大伙儿头上,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皮景顺:“不杀了他我们照样跑不了,滚!” 皮景顺一脚将郑贵岩踹倒,抬腿就要出去,郑贵岩爬上来,死命抱住皮景顺的腿:“皮爷,你听我一句!” 皮景顺:“老子什么也不听,你放开我!” 突然,豆老板一声大吼:“好了!都别闹了,听老李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皮景顺放下刀,张庆上前将郑贵岩扶了起来。房间内静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李本伟。然而,李本伟却什么也没有说,他慢慢走到窗口前,望向窗外的天空。众人面面相觑。 第16章 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A正从广场一角的厕所出来,径直走到水槽洗手。一旁的郑小眼正刷着马桶,看到A走过来,抬眼看了看他。 A不慌不忙洗着手,低声道:“小眼,帮我找样东西!” 郑小眼连忙点头:“好,你……你说,要什么?” A:“铜钱草!” 郑小眼:“铜钱草?” A:“又叫积雪草,我观察过,三号楼那边应该有!” 郑小眼点头:“好!你什么时候要?” A:“明天一早,放风的时候!” 郑小眼:“没问题,你放心吧!” A看了看郑小眼,转身回到长椅上坐下。岗楼上,徐行良和黄茂才正在闲聊,同时监视着下面的犯人。 10分钟后,凄厉的哨声响起,放风结束了。A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站起身来,排到队伍中,往一号楼走去。远远地,二号楼的犯人出来了,A往刘明义的方向看去,刘明义也正望向A,队伍慢慢地向前走去。 A看了看身后的冯进军,冯进军会意地点了点头。A抬起手来,似乎不经意地捂在了脖子上,开始用点头摇头的方式给刘明义传达信号。 岗楼上,徐行良正注视着A,看到A这个动作,徐行良微微皱了皱眉。 放风广场上,A还在左右摇着头。很快,队伍走进了一号楼。 岗楼上,徐行良眉头紧锁。 黄茂才:“徐头儿,怎么了?” 徐行良沉吟了片刻:“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没有?” 黄茂才:“刚才?没有啊!” 徐行良皱着眉往下面的放风广场看了看,用手敲打着岗楼的墙壁,若有所思。良久,徐行良抬起头来:“我们走!” 徐行良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黄茂才:“徐头儿,您到底怎么了?” 徐行良伸手打断黄茂才,似乎在认真思索着什么。黄茂才好奇地看着徐行良。徐行良眉头紧锁,回忆着方才放风广场上的情景。沉吟了片刻,徐行良站起身,径直来到办公桌前,将桌子上所有东西全部推开,取过一张巨大的白纸,拿起笔。 徐行良思索了片刻,提起笔来开始记录,A的每一个点头画一个对勾,每一个摇头画一个叉子……看到徐行良的举动,黄茂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徐行良飞快地记录着,不大会儿工夫,徐行良已经在纸上画下了一连串的符号。徐行良长出了一口气,拿起纸看着。 黄茂才走上前来,满脸疑惑:“徐头儿,您这是?” 徐行良脸色阴沉,将那张纸推到了黄茂才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黄茂才将那张纸拿起来看了看,满脸困惑:“徐头儿,这是……” 徐行良:“张海峰在放风结束回一号楼的路上,一直在做着一些非常奇怪的动作,这是全部的记录。” 黄茂才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徐头儿,我想起来了,您是说那个张海峰一直在晃悠脖子?”又看了看手里那张纸,“难道这是……” 徐行良冷笑:“对,密电码!这一定是张海峰和他同伙儿联系的暗号!” 黄茂才完全呆住了。徐行良带好帽子和手套,拿起枪:“我们走!” 黄茂才:“徐头儿,咱们……去哪儿?” 徐行良一笑,没有回答,已经离开了房间。 徐行良和黄茂才来到重庆特调处破译科。办公桌旁,一名佩戴着中校军衔的军官拿着徐行良带过来的那张纸,正在仔细看着。 徐行良:“陈处长,怎么样?” 陈处长没有回答,又看了良久,放下眼镜,拿起了笔,思索了片刻,开始在每组对勾和叉子下面分别写下:1324,5487,9807…… 徐行良和黄茂才瞪大了眼睛,在一旁看着。不多时,陈处长写完。 徐行良:“怎么样?” 陈处长:“可以肯定,是密电码!” 徐行良长出了一口气:“可以破译吗?” 陈处长:“这份电文是从哪里来的?” 徐行良:“陈处长,非常抱歉,恕我不便透露!” 陈处长一笑:“不必客气,你我职责所在嘛。”陈处长再次看了看电文,“就这一份?” 徐行良:“目前截获的就这一份。” 陈处长再次看了看电文,思索良久,摇了摇头:“信息量太小,恐怕无法破译出来!” 徐行良一愣:“那……” 陈处长:“行良兄,如果有可能,最好可以提供更多的数据,此外,这份电文既然是已经发出的,那么必有回电,如果徐队长能截获到回电,也会使我们的破译工作提高速度!” 徐行良:“好!那陈处长等我的消息吧!打扰了,徐某告辞!” 两人走出特调处,黄茂才神色兴奋:“徐队长,看来咱们这招奏效了,您看,刚把张海峰弄到伙房,这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这一回咱可是立了大功啊,要是能查出这张海峰的阴谋,那可就……”徐行良摇了摇头,伸手打断黄茂才:“目前的情况,还不好说!” 徐行良思索片刻:“这样吧,你从现在开始,把所有工作全部交给土狗,你给我24小时盯住张海峰,只要再见到他发暗号,马上给我记录下来,记住,要一字不差!然后,你亲自负责交给破译处的陈处长!” 黄茂才:“是,卑职明白!” 第1章 伙房后院,李本伟和皮景顺在劈柴。 李本伟:“皮爷啊,你啊还是老脾气,冲动!” 皮景顺这时候似乎也已经平静下来:“老李啊,我跟你说句实话,有时候冲动点不是坏事,当断不断,那才会坏事!像你们这么磨叽,迟早得磨叽出事儿来!” 李本伟宽容地一笑:“不过,张海峰这个事情我还是不能听你的!” 皮景顺:“行!那你说,怎么办?” 李本伟:“我琢磨着,这张海峰既然当时没把咱们揭出来,证明他应该还是能争取的,我想去试试看,找机会跟他谈一谈!” 皮景顺:“行!不过话说回来,你万一要是跟他谈不拢,怎么办?” 李本伟:“谈不拢,那……我们回来再商议法子!” 皮景顺:“行,我等你消息!” 皮景顺一刀下去,将一块木柴劈为两半。 第2章 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徐行良和黄茂才站在岗楼上盯着A。 A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广场上,似乎心事重重。不远处,李本伟、皮景顺等人也在暗暗注视着A。冯进军走过来在A的旁边坐下,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A没有回答,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冯进军:“兄弟?” A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什么!” 冯进军狐疑地看着A。A站起身来,向冯进军勉强地笑了笑:“没事儿,我去趟厕所!” 冯进军望着A的背影,满脸困惑。 A向广场一角的茅厕走去,正在刷马桶的郑小眼看到A走过来,和A交换了一个眼神儿。A走进茅厕,片刻,A出来径直走到水槽洗手。 A:“小眼,怎么样了?” 郑小眼:“找到了!” 郑小眼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形状很奇怪的草叶,递给A:“不好找,费了半天劲儿呢!” A看了看手里的草,满意地点了点头。郑小眼咽了口口水:“我说兄弟,你要这东西是……” A抬起头来,看着郑小眼。在A凌厉的目光下,郑小眼逼缩了:“好好好,不问,不问!” A:“记着,以后每天下午都要给我采这么多,要新鲜的!” 郑小眼连连点头:“好,没问题!” A看了看郑小眼,将草叶塞回到口袋中,转身离开。 郑小眼望着A的背影,吐了口口水:“奶奶的!” 凄厉的哨声响起,放风结束了。A站起身,排到队伍中,冯进军站到A的身后,大伙儿在看守的带领下慢慢往一号楼走去。远远的,二号楼的犯人们出来了,A扶住脖子,往刘明义的方向看去,开始给刘明义传递暗号。 岗楼上,黄茂才一边看,一边用笔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 徐行良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A,看了一会儿,徐行良收回目光,快速扫视了一下整个放风广场。广场上,二号楼的犯人们正三三两两地散步,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 徐行良没有找到暗号的收信人,只能转过头继续观察着队伍中的A。不多时,一号楼犯人全部进入了一号楼,黄茂才将那张纸撕下来,递给徐行良,徐行良看了看,点了点头。黄茂才接过纸,飞快跑了下去。 徐行良望着下面的广场,阴险地笑了。 第3章 A和冯进军回到牢房后,A迅速来到墙角,打开那个养了小爬子的水罐子,A从口袋取出郑小眼交给他的草,撕碎后小心翼翼地放进罐子中。一切完毕后,A将罐子盖好,放回原处,这才走回床边坐下,静静地出神。 冯进军走过来,看了看A,又看了看墙角的水罐子,道:“兄弟!你罐子里养的这小虫子,到底干啥的?” A沉吟不语,似乎思绪并不在冯进军的问题上。良久,A缓缓道:“老冯,我求你一件事!” 冯进军点头。 A:“那个水罐子里面养的是一种爬子,必须用铜钱草来喂。如果万一哪天我不在的话,你别忘了帮我喂一下。郑小眼会在每天下午放风的时候把草准备好!” 冯进军担心地:“兄弟,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A皱着眉,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冯进军盯着A,但A没有再说什么。冯进军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第4章 下午,整个伙房里没有一个人。A走进操作间,迅速走到水槽边,蹲下身用手指按了按潮湿的泥地。A左右看了看,快速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从口袋里取出那个黄豆大小的玻璃纸小包,检查了一下,将里面的红崖菱粉全部倒了进去,然后,迅速将土埋好。 A看了看平整的地面,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A刚要走,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望向对面墙角的那一堆菜筐。A警觉地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到菜筐堆前,将菜筐移开。菜筐下面,早已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A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 操作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A回过身来,迅速将菜筐复原。 李本伟走进房间见到A,不由得一愣。但只是片刻,李本伟打了个哈哈:“呵呵,张先生也在啊,忙呢?” A客气地:“哦,没事儿,择择菜……” A坐回到板凳上,继续择菜。李本伟将灶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走了过来:“来,我帮你吧!” 李本伟搬了个板凳,坐到了A的对面,也开始择菜。两人干了一会儿,李本伟似乎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对了,张先生到白山馆应该也有些日子了吧?” A:“哦,也不是太久,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 李本伟叹道:“哦,也不算短啦!” 两人又干了一会儿,李本伟突然似乎有意无意地说道:“既然张先生到白山馆也有挺长时间的了,那……白山馆的规矩,想必……你也略有耳闻了吧?” A抬起头,看着李本伟,没有回答。没想到李本伟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突然一笑,道:“哦,对了,张先生会被关到白山馆,莫非……也是这个?”李本伟伸出手,做了一个“八”的形状。 A一笑,声音冷冷地:“对不起,李先生,我和共产党没什么瓜葛!” 李本伟笑了,别有深意地说道:“其实嘛,无论张先生是共产党也好,不是共产党也好,都没有什么关系,在白山馆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知道张先生是否有所耳闻?” A:“哦,愿闻其详!” 李本伟笑了笑,凝视着A。良久,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是谁,只要进了白山馆,就绝不可能再活着出去!” A没有回答,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良久,李本伟突然凑近A,小声问道:“张先生,你想离开白山馆吗?” A没有回答,凝视着李本伟,良久才道:“在这里,没有人不想离开白山馆!” 李本伟笑了:“哈哈哈哈,说得好!” 李本伟收起笑容:“既然你是个痛快人,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张先生,上午的事情你够意思!”李本伟伸出了大拇指,继续道,“我李本伟明人不做暗事,请恕我直言,张先生在政见上可能会与我们不同,但既然进了白山馆,大家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张先生如果有兴趣,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一次!” A久久凝视着李本伟,什么也没说,良久,A站起身,用围裙仔细擦了擦手,抬起头,缓缓道:“李先生,你的美意我心领了,我张海峰是想离开白山馆,不过,我是想活着离开白山馆!”说完,A将围裙扔进菜筐,转身离开。李本伟愣在当场! 深夜,李本伟等人住的多人牢房内,李本伟、豆老板、郑贵岩、皮景顺、张庆几个人聚在一起,正在低声商议着。 郑贵岩:“老李,情况怎么样?” 李本伟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摇了摇头。郑贵岩回过头来,看了看另外两人,大家都是面有忧色。皮景顺“腾”地一下站起来,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早就说过,这事儿没啥可商量的!那个张海峰,肯定知道咱现在要干啥了,你们想想,菜筐底下押着那么多家伙,不是暴动还能干什么?傻子都能想出来!” 豆老板苦口婆心:“皮爷,你的意思我们懂,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这件事情我们该怎么应对?” 皮景顺:“应对?还应对个屁?按老子的意思,明儿一早找个机会把那小子做了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豆老板:“皮爷,我们是共产党员,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杀人!” 皮景顺:“共产党员?嘿嘿!你们是,老子不是!我告诉你们,老子进白山馆之前,杀个把人就像碾死个臭虫,男子汉大丈夫,干事儿都像你们这么缩手缩脚,那就啥也别干了!” 郑贵岩:“您就听豆老板一句,这时候千万不能冲动,弄不好会害死大家的!” 皮景顺:“冲动?再不冲动,大伙儿都得玩儿完!” 郑贵岩看了看豆老板与张庆,大伙儿都无奈地摇了摇头。房间内一时再也没有人说话,一片沉寂。 同一时间,A正从108的洞口爬出来,冯进军上前帮着将洞口的青砖盖好。 冯进军:“怎么样?” A:“地下室这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冯进军:“太好了……”冯进军还想问点什么,A打断他:“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 冯进军一愣:“你不睡?” A:“还有些事情,我要再想一想!” 冯进军狐疑地看了看A,但还是点了点头。 冯进军在床上躺下,盖上被子。A静静地坐在床头,黑暗之中,可以看到A的眉头拧紧了。 第5章 104牢房里,众人还在商议。 豆老板:“老李,这事儿你拿个意见吧,大伙儿听你的!” 李本伟沉思良久,点了点头:“同志们!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那个张海峰很可能已经猜出了我们的行动目的,不过到现在为止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还没有出卖我们!” 皮景顺斜了斜眼睛,插嘴道:“没出卖?那也是迟早的事儿!” 李本伟淡淡地:“皮爷,听我把话说完!” 皮景顺闭了嘴,李本伟继续道:“所以,我坚持原来的意见,尽最大可能和平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要想办法摸清张海峰的底细,如果有可能,把他吸收进来,实在不能……再想其他办法。” 大伙儿都没有说话。皮景顺“腾”地站起身来:“老子不同意!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 李本伟神色平静:“皮爷,坐下说话!” 皮景顺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李本伟:“现在有两套方案,我建议举手表决!大伙儿的意思呢?”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 李本伟:“好,同意立刻除掉张海峰的同志,请举手!” 李本伟话音未落,皮景顺就举起手来,但除了他,没有人再举手。 李本伟点了点头:“好,同意考察并吸收张海峰的同志,请举手!” 李本伟率先举起了手,接着是豆老板、郑贵岩,张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举起了手。 李本伟:“好了,四票,通过!” 皮景顺一下子急了:“等等!你们这算啥?” 李本伟:“对不起,皮爷,既然我们都是一个团队,就要少数服从多数!” 皮景顺:“你少跟老子来这套,老子不是你们共产党!我就知道一件事儿,谁敢挡老子的道,老子就做了谁!这个张海峰,我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老子杀定了!” 李本伟:“皮爷,这件事情我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皮景顺不耐烦:“老李,我是佩服你们共产党不假,但我也实话跟你说,你们做事儿太磨叽,老子看不惯!” 李本伟耐心地:“你听我一句,再等两天的时间,如果不行,我们再按你的方法办,好不好!” 皮景顺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得了得了,不跟你说了,说也说不明白!” 皮景顺赌气躺回自己的床铺上,不再理李本伟。李本伟回头看了看一旁的豆老板、郑贵岩和张庆,大伙儿都叹了口气。 第6章 深夜的108牢房,冯进军已经睡着,在床上打着呼噜。A一个人静静坐在床头,静静地沉思着。冯进军翻了个身,醒了,看到依然坐在床头的A,不由得一愣。 冯进军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眼睛:“你……还没睡?” A回过头来,看了看冯进军:“哦,我在想一些事情!” 冯进军有些警觉:“是不是伙房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A点头。 冯进军:“李本伟他们几个怎么了?” A沉默了片刻,问道:“伙房这几个人的情况,你了解吗?” 冯进军点头:“了解一点!” A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李本伟是一号楼左派的头儿,原来是八路军的一个侦察连连长,刚刚调任华蓥山游击支队就被捕了。郑贵岩、豆老板、张庆几个都是他的铁杆儿手下,具体是什么来路,我就不清楚了。” A:“那皮景顺呢?” 冯进军:“皮景顺?他是重庆朝天门码头的黑帮老大,同情革命,但不是共产党员,他是在与李本伟交易军火的时候一起被捕的!” A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冯进军试探地:“他们几个到底怎么了?” A:“如果我判断得没错,他们近期内要通过武装暴动的方式,离开白山馆!” 冯进军一惊:“什么?武装暴动?” A点头:“对!”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李本伟他们花了大价钱贿赂冯彪,这才一起调进了伙房,原来是这样……那……他们能成功吗?” A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可能!”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A。 A:“他们对白山馆的结构毫无了解,对白山馆及周边的兵力警备状况也一无所知,白山馆外面也没有任何接应,这样的武装暴动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冯进军:“那……你就不能帮帮他们?” A摇头,斩钉截铁:“不能!我不相信他们,李本伟的队伍鱼龙混杂,我不能冒这个险!” 冯进军:“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同志去送死啊?” A叹了口气:“如果这种方式可以离开白山馆,我就不用冒险越狱了!进入白山馆之前,我反复论证过几乎所有的方法,每一种方法都做过详细的模型推演,但非常遗憾,越狱是唯一可能成功的方式!” 冯进军:“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A摇了摇头:“我想,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会在他们最后暴动之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白山馆!” 冯进军:“什么?透露给白山馆?这……这是出卖自己的同志啊,你疯啦?” A摇头:“我没有疯!这样的话他们可能会受些皮肉之苦,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只要能留住命,一旦我们的越狱行动走上正轨,在最后时刻,我有可能把他们一起带走!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还不能对他们透露这件事情!” 冯进军听完A的话,沉吟良久,抬起头来:“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A:“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必须这么做!” 冯进军怒了,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用带命令的口吻说道:“海峰同志,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A抬起头来,看着冯进军,冯进军此时的样子和以往完全不同了,A不由得一愣。 A:“你不‘允许’我这样做!” 冯进军:“不错!” A:“能告诉我原因吗?” 冯进军:“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次武装暴动的真正组织者,是我!” A愣住了,良久,喃喃道:“原来是你!” 冯进军:“不错,我跟你说过,进白山馆以后我发展了很多非常可靠的同志,我告诉你,这每一个同志都是经受过考验的,都是非常可靠的!” A:“冯进军同志,我也要告诉你,在营救小猫这个任务上,除了你和我,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靠的,所以,紧急时刻我一定会采取极端手段!” 冯进军:“你……” A抬起头来,两人瞪视着。 第7章 上午,放风广场。徐行良和黄茂才站在岗楼的垛口后,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A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广场一角的长椅上,观察着整个放风广场。 今天的广场上的气氛明显不大对劲,很多人的目光似乎有意地往张海峰的方向瞟着。 广场的另一角落,皮景顺和几个犯人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半小时后,凄厉的哨声响起。A站起身排到队伍中,冯进军站到A的身后,大伙儿在看守的带领下,慢慢往一号楼走去。远远的,二号楼的犯人们出来了,A往刘明义的方向看去,刘明义也正望向他。 A看了看身后的冯进军,冯进军会意地点了点头。A抬起手,似乎不经意地捂在脖子上,开始用左右摇头的方式,给刘明义传达信号。 岗楼上,徐行良正注视着A,黄茂才拿起本子飞快地记录着。 放风广场上,A还在左右摇着头,直到一号楼的犯人队伍慢慢走进大门。 黄茂才将记录撕下来,递给徐行良:“徐头儿,应该差不多了!” 徐行良看了看电文,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两人匆匆走下岗楼回到办公室内,黄茂才放下电话。 徐行良忙问:“怎么样?” 黄茂才:“都传过去了!陈处长说应该马上就可以破译好!他会来电话通知我们!” 徐行良点了点头,悠闲地脱下帽子,摘下手枪,放到桌子上:“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一号楼大堂的挂钟指向下午5点。走廊里,看守们开始喊道:“吃饭了啊,吃饭了啊!” 犯人们都走出一号楼大堂,开始排队集合。皮景顺在给其他犯人们使着眼色。大伙儿都微微点头,众人的目光都向前面的A望去。 一号楼的大门打开,犯人们慢慢走出一号楼。 徐行良还在办公室等消息,随着“滴答滴答”的挂钟声音,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黄茂才“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黄茂才看了看桌子上的电话,再回头看了看徐行良,没接。 徐行良站起身走到电话边,犹豫了片刻,拿起电话:“喂?是我!什么?破译出来了,好,我听着,您讲!” 徐行良听着电话,脸色慢慢变得铁青。 徐行良:“好,好!陈处长,多谢!” 徐行良缓缓放下电话。徐行良的手放在电话机上,迟迟没有拿起来。 黄茂才走上前来:“徐头儿,怎么样,译出来了?什么内容?” 徐行良安静了片刻,突然“腾”地一下抓起了桌子上的手枪:“黄茂才,快,跟我走!” 黄茂才愣道:“徐头儿,到底……怎么了?” 徐行良:“张海峰要跑!”说完,徐行良已经快步走出房间,黄茂才愣了一愣,抓起枪追了出去。 第8章 一号楼晚饭时间,犯人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个大饭盆,排着队往食堂走去。一切显得异常平静,只有皮景顺在队伍中间虎视眈眈地看着前面的A。 冯进军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快跑几步追上李本伟,低声说道:“老李!” 李本伟回头,一愣:“是你?” 冯进军:“老李,你们是不是要对张海峰动手?” 李本伟:“动手?” 冯进军扬了扬头,李本伟回过头去,看到了皮景顺几人,一下子明白了。 冯进军:“老李,你们不能动张海峰!” 李本伟:“为什么?” 冯进军:“我不想引起敌人太多的警觉,你马上去,一定要制止皮景顺!” 李本伟:“好吧!” 李本伟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回头:“老冯,你不让我杀张海峰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冯进军看着李本伟,没说话。 李本伟:“这个张海峰到底什么来头?” 冯进军:“你不要问了,执行命令,快去!” 李本伟转头快步向前走去,冯进军也跟了上去。 这边,徐行良和黄茂才带着四五名看守冲出办公楼,每个人都拎了枪,快步往第三层院子跑去。 一号楼的队伍进入食堂后,队伍突然有些乱了,后面有人在推搡、有人在往前挤。看守在大声吆喝着维持着秩序:“乱什么乱什么?都排好队!” A被夹在人群中,皮景顺和几个手下借着人群的拥挤开始往A这边靠近。队伍越来越乱,几个犯人争吵了起来。混乱中,皮景顺已经接近了A的身后。只见皮景顺目露凶光,右手一抖,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从衣袖滑到手中,皮景顺紧紧握住了刀柄。这时,李本伟和冯进军冲进食堂,看到眼前情景,都愣住了。 二层院子与三层院子之间的大门被推开,徐行良等人冲进了放风广场。 黄茂才喊道:“快!他们在食堂!” 食堂内乱作一团,两名吵架的犯人已经推搡起来,眼看就要动手,看守拎着警棍冲了过去,犯人们全都乱了。 A眉头紧锁,微微侧头,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身后。后面的皮景顺已经拎刀冲了过来。A猛然回头,只见寒光一闪,皮景顺手里的匕首已经闪电一般扎了过来。A一下子愣住了。 A的眼中寒光一闪,已经来不及了!“砰”地一声巨响,食堂的大门被人撞开了,只见徐行良几个人冲了进来。 黄茂才大声吼道:“都别动!” 看到气势汹汹的众看守,食堂里的犯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黄茂才猛一挥手:“快!给我上!” 看守们如猛虎下山一般,拎着枪向众犯人们冲去,人群“哗”地一下分开了,只见人群分开处,佝偻着身子站着一个人,神色痛苦,用手紧紧捂着侧腹部,正是张海峰。 看守们一下子愣住了,不由自主全都站住了脚步,但只是片刻,A慢慢软倒,鲜血流了出来。所有看守全都傻了。人群中,皮景顺的刀子被飞快地传递着,最后被扔进了汤桶里。 徐行良拨开众人,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愣住了。徐行良快步来到A的面前,蹲下身,开始检查伤口,只见A的右侧腹部被刺了一刀,血如泉涌。 徐行良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赶快送医务室!” 众看守这才缓过神儿来,上前七手八脚地抬起A,飞快地往医务室跑去,徐行良和黄茂才跟在一旁,不停地喊着:“快点,再快点!” 看守们过去的地方,是点点滴滴的血迹。 第9章 王玲雨正在办公室里写病例,突然,小雅冲进房间:“王大夫,您快去吧,那边,那边……” 王玲雨放下笔:“小雅,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雅:“有犯人被扎伤了,孙馆长、徐队长他们都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王玲雨站起身,穿上白大褂:“是几号楼的犯人!” 小雅:“一号楼的,就是那个张海峰!” 王玲雨不由得呆住了:“张海峰?” 小雅:“对,就是他,您快去吧!” 两人快步走出房间。 第10章 徐行良、孙德亮等人都围在急救床前,面色焦急。一名护士正在为张海峰紧急处理伤口。王玲雨和小雅步履匆匆地走进房间。见王玲雨进来,众人分开一条路,王玲雨径直走到急救床前,开始检查。 孙德亮试探地:“王大夫,怎么样?” 王玲雨仔细看了看张海峰的侧腹部的伤口,抬起头来:“孙馆长,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孙德亮点了点头,一摆手,众人退出急救室。 王玲雨再次检查了张海峰的伤口:“快,准备手术!” 小雅:“是!” 众护士连忙开始准备。 众人退出急救室,孙德亮显得十分焦急:“徐队长,怎么……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这张海峰可是上面点了名的要犯啊,万一在咱手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就……唉!”说到这里,孙德亮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徐行良立正:“孙馆长,这都是卑职的失误,卑职请求孙馆长处分!” 孙德亮摆了摆手:“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行良:“孙馆长,具体情况卑职到现在了解得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卑职猜测,一号楼那边恐怕要出大乱子!” 孙德亮一惊:“什么?大乱子?怎么回事儿?” 徐行良从口袋里取出那张写满密码的纸,递给孙德亮:“孙馆长,您看看这个!” 孙德亮接过来,迅速地扫了几眼。当孙德亮看清字条上的字迹,一下子呆住了。 第11章 一号楼的饭堂内,十来个荷枪实弹的看守虎视眈眈地在四周看着,所有犯人全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整座食堂死一般的沉寂。人群里,皮景顺缓缓抬起头来,望了望李本伟的方向,李本伟也正看着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手术室里,王玲雨正紧张地抢救着。一旁的护士递过来止血钳,王玲雨熟练地缝合着伤口。 王玲雨缝完最后一针,已经精疲力竭。 小雅:“王大夫,怎么样?” 王玲雨:“幸亏没伤到要害,但他失血过多,暂时还没脱离危险!” 小雅点头:“哦!” 王玲雨显得心事重重。 徐行良、孙德亮等人在医护楼走廊焦急地等候着。这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护士小雅走了出来,众人立刻围上去。 孙德亮忙问:“怎么样了?” 小雅:“手术做完了,不过他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孙德亮和徐行良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那……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小雅:“这个还一时说不好,这样吧孙馆长,只要张海峰一醒过来,我会马上通知您和徐队长!” 孙德亮连连点头:“好好,那辛苦了,辛苦了!” 小雅一笑,走回急救室。 走廊里一阵沉默。孙德亮原地踱了几步:“徐队长!” 徐行良:“卑职在!” 孙德亮:“这件事情我就全权拜托给你了!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出来究竟是谁要杀张海峰,还有,张海峰这个暗号到底是发给谁的,一号楼这些犯人究竟要干什么?” 徐行良立正:“是!卑职这就去办!” 徐行良和黄茂才转身快步离开。 第12章 一号楼饭堂内,犯人们依旧抱头蹲在地上,徐行良、黄茂才等人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黄茂才径直走到房间正中站定,环视众人,神色阴沉道:“说!刚才的事情,是谁干的?” 犯人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回答。黄茂才的目光从犯人身上依次滑过,最后,落在了冯进军的身上:“没人说?冯进军,你肯定看到了,你来说,究竟是谁杀的张海峰?” 冯进军不由得一呆,没有回答。黄茂才上前就是一脚:“快说!” 冯进军赶忙站起身来:“那……长官,张海峰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黄茂才:“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说吧,到底是谁干的?” 冯进军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身后的众人。人群中,李本伟、皮景顺、豆老板、郑贵岩虽然紧张,但什么也没有表示出来。徐行良在观察着人群的反应。 人群里似乎一切正常,只有张庆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这个细节,没有逃得过徐行良的眼睛。 这边黄茂才吼道:“快他娘的说啊,再不说,老子毙了你!” 冯进军:“长官,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没……没看见啊!” 黄茂才骂道:“你他奶奶的,给我打!” 黄茂才一挥手,立刻冲上来几名看守,徐行良猛一摆手:“好了!” 徐行良又扫视了一遍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张庆身上:“张庆,你来说,是谁干的?” 张庆听到徐行良的问话,一愣。这边,两名看守上前,把张庆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徐行良面前。张庆浑身筛糠,但什么也不说。 徐行良:“不说?” 张庆依旧不语。 徐行良一笑,点了点头:“好!” 徐行良开始慢慢地摘白手套,所有人全都傻了。徐行良慢慢地将白手套摘下,交给身后的黄茂才。徐行良掏出了手枪,顶在张庆的头上。张庆满脸是汗,喘着粗气。 徐行良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最后一次,说!是谁干的?” 张庆闭目待死。徐行良微微一笑,手指加力,扣动扳机,眼看手枪击锤撞向子弹的底火。 就在手枪击锤即将激发的一瞬间,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手枪,拇指按在了左轮手枪的击锤上,枪没有响。就在那人抓住手枪的同时,微一使力,枪已经到了那人的手上。 徐行良一下子愣住了,抬起头来,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铁塔一般、满身文身、凶神恶煞的皮景顺。顿时,七八支手枪一下子顶在了皮景顺的头上。 皮景顺略带嘲讽地看了看身旁众人,又看了看手里的枪,将手枪扔在了地上,沉声道:“是我做的!” 黄茂才喊道:“给我抓起来!” 众看守上前将皮景顺五花大绑地带走了,剩下李本伟等人面面相觑。 第13章 审讯室内,皮景顺吊在刑讯架上,被打得皮开肉绽。 黄茂才手里拎了根皮鞭:“说!到底是谁派你杀张海峰的?为什么要杀张海峰?” 皮景顺:“哈哈!痛快!使劲儿啊兔崽子们,打人都没力气吗?” 黄茂才气急了:“给我狠狠地打!” 众看守们轮番上阵,皮景顺哈哈大笑,毫无惧色。办公桌后面的阴影里,徐行良阴沉着脸,瞪视着皮景顺。皮鞭击打在肉体上的钝响,一声一声响彻整个审讯室。 牢门打开,李本伟、豆老板、郑贵岩、张庆被看守推了进来,“咣当”一声,牢门合上了,所有人“刷”地一下围拢到李本伟身边。 郑贵岩:“老李,现在怎么办?” 李本伟表情严肃,沉吟不语。 郑贵岩:“唉!都是这个皮景顺闹的,要是早听老李的,怎么会有这种事儿?” 豆老板:“老郑,话也不能这么讲,皮爷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大家!” 郑贵岩:“什么为了大家,现在是连累了大家!要不是他贸然行动,我们能像现在这么被动吗?” 李本伟:“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豆老板看了看张庆,叹了口气。一阵沉默。 郑贵岩:“老李,你拿个主意吧,你说怎么办?大伙儿都听你的!”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李本伟。 李本伟沉思良久,抬起头来:“同志们,现在的形势十分危急!首先,张海峰如果没有死,他一旦醒过来,就绝不可能再替我们保守秘密;第二,皮景顺现在已经在敌人手里了,他是否能撑得住?即便他能撑得住,能撑多久?还有,今天的事情敌人不可能不怀疑到我们头上,一旦我们被限制住,我们的秘密就不可能再保得住!” 郑贵岩:“老李,你分析得对,那你说怎么办吧?” 李本伟沉吟良久,才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方法了!” 郑贵岩:“什么方法?” 李本伟一字一句说道:“执行第二套方案!” 所有人都愣住了。 豆老板:“老李,你不会是说……提前暴动?” 李本伟:“对!提前暴动!” 豆老板:“那……什么时间?” 李本伟:“明天一早!” 众人都呆住了。 第14章 审讯室内,对皮景顺的严刑拷打还在继续,皮景顺再一次昏过去。黄茂才上前试探了皮景顺的鼻息,一挥手,后面一名看守提起一桶凉水泼在了皮景顺的头上,皮景顺醒了过来。 黄茂才举起了鞭子:“说不说?” 皮景顺挣扎着抬起头来,瞟视着黄茂才。黄茂才从后面警卫手里接过一个水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将水碗递到皮景顺的面前:“说!我就给你水喝!” 皮景顺:“好……好……我说,我说……” 黄茂才:“你为什么要杀张海峰?” 皮景顺:“我杀张海峰,是……是为了……” 皮景顺喘着气,声音低沉了下去,黄茂才将耳朵凑近皮景顺:“为了什么?给我大点声!” 皮景顺:“是为了……为了……” 黄茂才再凑近皮景顺,皮景顺猛然张嘴,一口咬住了黄茂才的耳朵。黄茂才一声惨呼,众看守立刻上前拳打脚踢,黄茂才的耳朵被撕裂了。 皮景顺满嘴鲜血,面色狰狞,狂笑着:“哈哈哈哈,痛快,狗特务的肉好吃啊,好吃!哈哈,哈哈哈!” 黄茂才用手捂住耳朵,狠狠地:“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看守们招呼上去,皮景顺再次昏倒。 孙德亮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听着广播,敲门声响起,孙德亮关掉收音机:“请进!” 房门打开,周八进来,走到孙德亮的身前:“孙馆长!” 孙德亮:“怎么样?” 周八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收获,黄茂才的耳朵都被那小子咬了下来!” 孙德亮“哦”了一声,冷笑道:“这个皮景顺,还真是条硬汉子啊!” 周八:“一号楼那些犯人,个个刁蛮得狠!” 孙德亮沉吟了片刻:“周队长,你觉得皮景顺为什么要杀张海峰?” 周八:“这个……卑职一时也想不明白!” 孙德亮沉吟了片刻,冷笑了一声:“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周八:“谁?” 孙德亮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跟我走!” 第15章 108牢房。窗外稀稀拉拉下起雨来,冯进军还没有睡,他显得十分焦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得在房间里转磨磨。 这时,走廊外传来铁栅栏门的响动,冯进军迅速回到床上,拉了被子躺下。 不大会儿工夫,一名看守打开了牢门:“孙馆长,周长官,里面请!” 看守拿手电照了照床上正在打鼾的冯进军,喊道:“冯进军,起来!” 冯进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李长官,这么晚了,不让人睡觉啊?” 看守:“废什么话?快起来,孙馆长找你!” 冯进军装作一愣,赶忙爬了起来。 孙德亮走进牢房,坐到了A的床上,周八站到一旁。 冯进军:“孙……孙馆长,您找我?” 孙德亮:“啊,没什么,睡不着觉,来看看冯先生!” 冯进军心中一凛:“孙馆长,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张海峰他……没事吧?” 孙德亮看着冯进军,冯进军注视着孙德亮的表情,心里十分紧张。 孙德亮一笑:“这个事情冯先生就暂时不要问了,我来这里,是有件事情想问问冯先生!” 冯进军:“孙馆长您尽管问!” 孙德亮:“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皮景顺为什么要杀张海峰,你知道吗?” 冯进军愣了一愣,眼珠一转:“这个事儿,我知道点儿,知道点儿!” 孙德亮:“哦?” 孙德亮和周八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孙德亮:“那就说说看!” 冯进军神秘兮兮地:“这事儿我听张海峰提起过一点,您猜怎么着,那个皮景顺和张海峰不对付!” 孙德亮:“不对付?” 冯进军:“对!我听张海峰说,他一进伙房吕头就把每周拉菜的活儿分给张海峰了,那个皮景顺气不过,所以……” 周八斜了斜眼睛:“就为了这个?” 冯进军:“千真万确,张海峰亲口跟我说的!对了周长官,那个张海峰怎么样了,没死吧?” 周八:“这个你就别问了!” 冯进军:“是是是!” 孙德亮和周八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孙德亮掏出香烟点了一支,抽了两口,问道:“最近张海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 冯进军:“不对劲?” 孙德亮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孙馆长,这……小人就看不出来了,张海峰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深藏不露!” 孙德亮嗯了一声,又抽了两口烟,问道:“张海峰去伙房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们冯队长……” 冯进军面露难色:“孙馆长,我们冯……冯队长的事儿,小的……小的就不太清楚了!” 周八骂道:“冯进军,你少跟我们这儿耍滑头!” 冯进军:“周长官,小的,真的……真的不知道!” 周八:“他奶奶的……” 孙德亮一摆手:“好了,周队长,我们走!” 孙德亮站起身来。 冯进军:“孙馆长,您……您这烟屁……” 孙德亮看了看冯进军,将烟屁递给冯进军,顺手将手上那包烟也塞给了冯进军。 冯进军点头哈腰:“谢谢孙馆长,谢谢孙馆长……” 孙德亮一笑,和周八走出房间,“咣当”一声,看守关上牢门,落了锁。冯进军狠狠抽了两口烟,神色痛苦,喃喃道:“兄弟,你一定要撑住啊!” 孙德亮和周八出了一号楼的铁栅栏门,走进大厅,孙德亮站住了脚步:“周八,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儿?” 周八:“卑职感觉,这个冯进军没有说实话!” 孙德亮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孙德亮道:“这样吧,周队长,立刻通知所有不在白山馆的兄弟立刻取消休假。” 周八一愣:“孙馆长,您这是?” 孙德亮阴沉的脸:“恐怕是有大事情要发生!” 周八一惊:“是!卑职马上去办!” 第16章 病房内,王玲雨和小雅还在收拾。 小雅:“王大夫,您回去休息,这儿交给我吧!” 王玲雨:“不用了,小雅,你也挺累的了,我在这儿看一会儿,累了我再叫你!” 小雅:“王大夫……” 王玲雨:“去吧!” 小雅点了点头,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王玲雨一个人了,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A,良久,她拿过毛巾替张海峰擦着额头上的汗。只见A的眉头紧锁,显得很不安,身体不停地扭动着,开始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听不清说什么。突然,A大声说道:“小雨,是我不好,你留下来!留下来!” 王玲雨一愣。 A继续喊道:“小雨,小雨,你在哪儿?在哪儿?” A伸手抓住王玲雨,王玲雨安慰他:“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A似乎安定下来,这才沉沉睡去。王玲雨拿起毛巾,擦去A额头的汗水。 望着眼前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曾经青梅竹马、刻骨铭心相恋、最后又形同陌路、宛若仇雠的男人,此时面临生与死的考验,王玲雨突然一下子明白了,这十年来,其实自己对他的关心丝毫没有减少过,望着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张海峰,王玲雨不由得心中默念着:张海峰,你活下来吧,只要你活下来,要我怎样都可以! 第17章 清晨,白山馆大院内,大批的看守和警卫整装列队。 陈官:“所有人听我口令,稍息,立正!” 陈官走到周八面前:“周队长,人都到齐了!” 周八点了点头:“好!全部在这儿待命!” 周八匆匆走进办公室,孙德亮神色悠闲,正一个人喝着酒,周八上前道:“孙馆长,所有人员全部到齐!” 孙德亮:“哦,好!” 孙德亮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周八:“要不要我这就去安排,立刻把所有的岗哨再加一班?” 孙德亮摆了摆手:“不用了!让兄弟们先歇着吧!” 周八:“歇着?” 孙德亮没有回答,给周八倒了一杯酒:“来,周八,陪我喝两杯!” 周八一愣,没有说话。 孙德亮:“来,拿着啊!” 周八接过酒杯,孙德亮和周八的杯子碰了碰,一饮而尽。周八愣了愣神儿,这才将酒干掉,但依旧是满脸狐疑。 第18章 一号楼的104牢房内,李本伟、张庆、豆老板和郑贵岩四个人围在一起,众人面前的地上画了一副简陋的白山馆地图,李本伟手上拿了一块石子,正在讲解着。 李本伟:“同志们,那就这样定下来了!等上午放风结束,二号楼的同志们一出来,咱们就动手,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没有!” 李本伟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窗外,已是黎明。 李本伟:“现在还有几小时的时间,大伙儿分头准备吧!” 大伙儿散开。李本伟回到自己的床铺,从枕头旁拿起了一本线装古书。李本伟翻开,没事人一般看了起来。这边,郑贵岩和张庆来到墙角,两人合力将墙角的一块青砖启开,青砖下面是各种早已准备好的武器,两人一件一件将武器拿出来,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 张庆回过头来看了看李本伟,只见李本伟手拿着书,一边看一边轻轻地吟诵着。大战在即,他居然手不抖、声不颤,神情镇定自若。郑贵岩和张庆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张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而郑贵岩则伸出手在裤子上使劲儿擦了擦汗。 审讯室内,对皮景顺的严刑拷打还在继续,皮景顺再次昏了过去。 黄茂才上前看了看:“又昏过去了!他奶奶的,这小子嘴还真够硬的!” 徐行良走上前去,伸手拨了拨皮景顺的脑袋。 黄茂才:“徐头儿,怎么办?” 徐行良放下皮景顺,眉头紧锁,沉吟不语。这时,一名看守匆匆走进审讯室,趴到徐行良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徐行良眉头一展:“哦,醒了?” 看守:“是!” 徐行良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回过头指了指皮景顺,对黄茂才道:“先把他关起来!” 黄茂才立正:“是!” 徐行良转身和那名看守离开了房间。 第19章 A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王玲雨握着A的手,呆呆地坐着。A的手动了动,睁开眼。王玲雨见A醒来,赶忙抽开自己的手。 A看着王玲雨,王玲雨有些尴尬,赶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掩饰道:“你醒啦!” A点了点头:“王大夫,你怎么了?” 王玲雨掩饰:“没什么,看到你醒了,我……” A:“我没事儿!” 王玲雨:“没事儿就好!” 正在这时,“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徐行良和黄茂才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小雅。 小雅焦急地:“徐长官,这是病房,你们不能乱闯的!” 徐行良根本不理小雅,径直走到病床前。王玲雨回身,看到徐行良,一愣。 徐行良:“王大夫,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要问张海峰。” 王玲雨:“徐科长,你现在还不能审问他,张海峰刚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 徐行良看了看王玲雨,对黄茂才和小雅说道:“小雅、黄队长,麻烦你们请王大夫出去!” 王玲雨急了:“徐科长,你要干什么?我是医生,我要对我的病人负责!” 徐行良:“黄茂才,请王大夫出去!” 黄茂才犹豫。 王玲雨:“徐科长……” 这时,A说道:“王大夫,让他们问吧,我没事儿!” 王玲雨:“张海峰!” A:“王大夫,我真的没事儿,你先出去吧!” 王玲雨没话说了,黄茂才上前:“王大夫,请!” 见众人都离开了,徐行良径直走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A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张副处长,怎么样,好些了吗?” A冷冷地:“有劳徐队长关心了,我很好!” 徐行良拉开被子,看了看A的伤口,一笑:“哦?还好吗?”停顿了片刻道,“张副处长,你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A静静地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是皮景顺!张副处长,我很想知道皮景顺为什么要杀你?” A:“对不起,你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徐行良:“无法回答我?” A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哈哈一笑:“好!既然张副处长有难言之隐,不愿意谈这件事情,我也不勉强你,那我们就说点别的吧!”徐行良一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写满密电码的纸,放在了张海峰的床上:“张副处长,这张纸上的内容,能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吗?” 张海峰看到徐行良递过来的密电纸,一下子愣住了。这张纸上记录的,正是昨天下午他给刘明义传递的莫尔斯电码。 徐行良注视着张海峰的表情。 A沉吟良久:“徐队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徐行良一笑:“张副处长,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也就有话直说,我想知道,第一,这份电文你是发给谁的?第二,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A注视着徐行良,没有回答。房间内一片死寂。良久,徐行良突然哈哈一笑:“张副处长,你的为人我很清楚!以张副处长的性格是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会招供的!不过,有一件事情张副处长知道吗?” A:“徐队长请讲!” 徐行良:“其实我徐某人今天来找张副处长并不是来审问你的,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谜底,对我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对外隐瞒住张副处长脱险的消息,到时候守株待兔,没有人能跑得了!只不过嘛,张副处长就要委屈一下喽,在我们知道确切的答案以前,张副处长不会再有任何行动自由,你将会马上被转送到禁闭室,直到我要的答案出来!” 听到徐行良这一番话,A一下子愣住了。徐行良和A对视着,A心中念头急转。 A抬起头,望向徐行良,目光坚定。 徐行良:“怎么样张副处长,想好了吗?” A:“好,我可以告诉你!” 第20章 一号楼的大门打开,犯人们开始放风。 李本伟、豆老板、郑贵岩和张庆四个随着队伍走了出来。几人交换了个眼色,各自散开。 人群的最后是冯进军。冯进军显然心情不好,走出一号楼大门,站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头顶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冯进军走到广场一角坐下,望着医护楼的方向,良久凝视,神色担忧。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冯进军转过视线,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放风广场,猛然间一怔。只见广场上,李本伟的手下们正紧锣密鼓地布置着什么,豆老板低声向其他人几个人耳语着,大家不时地用眼光扫视着广场和岗楼上的警卫;郑贵岩和虎子也在低声商量着,不时地望向广场的铁门;张庆正在偷偷地给其他犯人分发武器;只有李本伟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广场角落的长椅上。 看到眼前的情景,冯进军愣住了。 这边,豆老板已经和另外几个犯人商量完毕,往李本伟的方向走去,张庆、郑贵严等人也相继朝李本伟这边走来。 不多时,所有人都围拢到李本伟身旁,在长椅上坐下。 豆老板:“老李,都准备好了,所有同志都已经通知到了,武器也分发下去了。” 李本伟:“负责开铁门的兄弟,安排好了?” 豆老板:“安排好了,我带人去开铁门!” 李本伟看了看豆老板,神态复杂,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良久,李本伟:“10点整,放风会准时结束,我们等二号楼的人一出来,大家看我的手势,马上动手!” 众人:“明白!” 大伙儿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广场的大钟,指针指向9点45分。 广场这边,冯进军看到眼前的情景,沉吟片刻,腾地站起身来,大步向李本伟几人这边走去。 第21章 病房里,徐行良猛然一惊:“什么,武装暴动?” A:“不错!” 徐行良:“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A:“我去伙房后无意间发现的,他们曾经试图杀我灭口,但考虑到我对他们还有用,所以就暂时把我留了下来!” 徐行良警觉地:“有用?有什么用?” A拿起了徐行良递给他的那张纸:“就是这个!” 徐行良看着A。 A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除了我之外,他们之中没有人懂得莫尔斯电码,而他们的武装暴动必须要和二号楼的人联系!但我没有想到,电码传完,他们还是动手了!” 徐行良凝视着张海峰:“你的话,我凭什么相信!” A一笑:“徐队长,我的话你现在可以不信!但我相信,很快你就会信了!” 徐行良瞪视着A:“张副处长的意思是……” A:“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的暴动时间——就在今天!” 徐行良:“什么?今天?” A点头,徐行良惊呆了:“暴动的人员除了你说的李本伟几个,还有谁?” A:“我说不出名字,但我认得出来!” 徐行良:“好,张海峰,你给我听着,只要你指认出相关暴动人员,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我还会给你在白山馆最优厚的待遇!” A沉思良久,点头:“好,我答应你!” 徐行良站起身,一挥手:“带他走,马上去放风广场!” 第22章 放风广场内,李本伟正在进行最后布置:“同志们,每个人的任务,大家都清楚了吗?” 众人:“清楚了!” 李本伟点头:“好!”思索片刻,又道,“这一次由于我们临时决定提前暴动,所以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二号楼参与暴动的同志们。一会儿放风结束后,我们要等二号楼的同志们出来,然后大家看我的手势,只要我们这边一动手,他们就会明白了。” 众人点头:“好!” 李本伟看着众人,也点了点头:“另外,还有一名同志……”正说着,众人的视线突然望向李本伟后方,李本伟一愣,转过身来,只见冯进军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冯进军的表情异常严肃,沉声问道:“老李,你们在干什么?” 李本伟看了看冯进军,没有回答,而是回身对众人说道:“同志们,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冯进军,同时,也是我们这次越狱暴动行动的幕后总指挥!” 众人全都愣住了。 李本伟转回身来,对冯进军道:“老冯,由于昨天临时出的那些状况,我们已经决定改变原计划,这件事情我正准备一会儿去向你汇报!” 冯进军:“你们要提前暴动?” 李本伟:“对!一会儿放风结束就行动!” 冯进军:“不行!你们不能现在行动!” 李本伟:“老冯,你听我说,昨天的事情你也知道,那个张海峰挨了皮景顺一刀,他一旦醒过来肯定会出卖我们的,所以,我们必须要赶在张海峰出卖我们之前,提前行动。” 冯进军断然否决:“不行!我们绝不能就这么仓促行动!” 李本伟:“为什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万一张海峰醒过来出卖了我们,怎么办?到那时候我们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冯进军盯视着李本伟,缓缓说道:“张海峰不会出卖你们。” 李本伟:“张海峰又不是我们的同志,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出卖我们?” 冯进军犹豫良久:“我用我的党性、我的人格向你保证,张海峰绝不会出卖我们!” 李本伟听到这句话,看了看众人,大伙儿全都愣住了。良久,李本伟问道:“老冯,这个张海峰到底是什么人?” 冯进军沉吟良久,摇了摇头:“对不起老李,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这次你必须执行我的命令,立刻取消行动!” 李本伟坚决摇头:“不行!我要对几十名同志们负责!我们必须行动!” 冯进军:“老李,你……” 两人正说到这里,猛听得“吱呀”一声巨大的门响,众人一愣,回头看去,只见铁门打开。徐行良等八九个看守拎着各种长枪短枪,押着A,全副武装地走了过来。 看到A好好地,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望向李本伟,李本伟也愣住了。冯进军看到A无恙,眼睛里露出欣慰的神色。 只见徐行良等人进来,黄茂才道:“一号楼所有犯人,全部集合!” 徐行良带着A走上前去,徐行良看了看A,不阴不阳地说道:“张副处长,请吧!” A没有动,后面的土狗一脚踹在A的腿上,骂道:“快点!” A由于腰部有伤,一个踉跄,险些摔倒。A用手撑住地,摸了摸腰部,有血渗了出来。 黄茂才:“快说!要闹事儿的到底是哪几个?” 队伍中,李本伟等人听到徐行良的话,都愣住了。只见A缓缓站了起来,望向众人,一时之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A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一一滑过。广场上,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心跳的“怦怦”作响声。 只见A望着众人,缓缓抬起手来,指向人群:“有他,有他,还有他……” A一个一个点着。人群中的冯进军惊呆了,李本伟也惊呆了。这时,A已经一口气点了七八个人。 A放下手,对徐行良:“徐科长,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徐行良笑了,一挥手:“张副处长点过名字的,全抓起来!” 众看守:“是!” 众看守冲向人群。郑贵岩急道:“老李,怎么办?” 李本伟沉吟片刻,看着众看守已经冲进人群,开始抓人。李本伟一咬牙,一声低吼:“动手!” 冯进军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瞬间,好几个人冲了出去,掏出各种武器。这边,豆老板和郑贵岩像脱僵了的野马,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豆老板显然武功极高,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一名看守,拧住脖子一使劲儿,“喀嚓”一声,看守颈骨断裂而死。 徐行良等人全都愣住了,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第1章 在孙德亮的办公室,周八显得有些坐立不宁,不时地用眼光瞟向窗外。孙德亮端着酒杯,向周八举了举:“来,周队长,喝酒!” 周八拿起酒杯,两人刚要碰杯,猛然间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警报声大作。周八放下酒杯“腾”地一下站起来:“孙馆长,不好,果然出事儿了!” 周八一把抓起枪,扭身就要出去,孙德亮却不慌不忙:“周队长,干吗去啊?” 周八急道:“孙馆长,您果然猜对了,看来是真出事儿了,我去看看!” 孙德亮:“着什么急,坐下!不是有徐行良嘛,让他先顶着!来,喝酒!” 孙德亮端起酒杯,周八勉强坐下,也端起了酒杯。 周八突然恍然大悟:“孙馆长,我明白了,您是想借这个机会……” 孙德亮一笑:“来,不说这个,我们喝酒!” 这时,广场上已经大乱,警报声大作,看到这边动手,岗楼上的机枪响了,数名犯人中弹倒下。郑贵岩已经打倒了一名看守,抢了一把枪,一拉枪栓,抬手对一个岗哨上的警卫“砰”地一枪,岗楼上的机枪哑了。机枪和看守同时掉了下来,有犯人冲过去将机枪捡起来,继续开枪。 趁着混乱,徐行良在黄茂才和另一名看守的保护下边打边撤,躲到了马桶清洗处附近。 打斗还在继续,广场上的看守差不多已经快死光了,犯人们捡起众看守的枪,纷纷还击。这边,土狗押着A要跑,豆老板和另外一人上前抓住了两人,刚要动手,李本伟喊道:“豆老板,留活口,把他们俩押过来!” 豆老板用胳膊夹了土狗,另外一人押了A,跑到李本伟身前。 李本伟:“拿他们两个做人质,带他们一起走!” 豆老板扔下土狗,一挥手,上来两人分别押住A和土狗,躲到了掩体后面。 李本伟布置:“郑贵岩,你负责火力掩护!” 郑贵岩:“是!” 郑贵岩说完,又开了一枪,远处,一名看守倒下。 李本伟继续命令:“豆老板,你带人一定要打开铁门!” 豆老板一挥手:“有财、三胜,你们几个跟我走!” 众人:“是!” 豆老板带着七八个人冲了出去。岗楼上机枪又响了,两个人倒地。豆老板等人被压制在距离大门十几米的地方过不去了,十分危急,豆老板喊道:“郑贵岩,给我把那挺机枪干了!” 郑贵岩躲在磨盘后,听到豆老板的叫声,使劲儿握了握手里的长枪,将右手食指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握好枪,屏住呼吸,开始瞄准。透过准星,可以看到对面房顶的机枪喷着火舌,郑贵岩的枪口晃动着,准星的缺口慢慢接近机枪手的头部。 豆老板等人被压制在木箱后面,机枪子弹将木箱打得木屑乱飞,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伙房边的掩体后面,李本伟等人在冲着豆老板等人叫喊。 这边的郑贵岩正在全神贯注地瞄准,旁边不停有子弹打在磨盘上,石屑乱飞,但郑贵岩根本觉察不到。终于,晃动的准星缺口套中了机枪手的头部,郑贵岩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枪响,对面楼顶的机枪手被爆头,机枪哑了。 木箱后的豆老板一挥手:“同志们,跟我冲啊!” 众人蹿出来,冲向铁门。看守们的枪打过来,又有两人倒地,其他人继续冲。郑贵岩又开了几枪,对面的火力弱了下来。 豆老板这时已冲到铁门前开了几枪,铁门丝毫不损。豆老板猛踹了一脚,几乎纹丝不动。 豆老板:“同志们,想办法把门撞开!” 众人:“是!” 有人从旁边的圆木堆上抬来一根粗大的圆木,众人开始撞门。 在伙房的掩体后,李本伟等人看到豆老板冲到了铁门,都暂时松了口气。 冯进军:“老李!” 李本伟回过头来。 冯进军:“你听我说,你们不能再往前冲了,这么仓促行动,不可能冲得出白山馆的!” 李本伟:“老冯,这一次你得听我的,你必须跟我们走!” 冯进军知道无法劝说李本伟,转过头来望着A,A平静地看着冯进军。广场另外一头,豆老板等人还在撞门。 第2章 办公室里,孙德亮放下酒杯,抬腕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了,周队长,该你出场了!” 周八:“是!” 周八拎起枪,出了房间。孙德亮笑着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周八带着两个手下来到审讯楼的楼顶平台上。只见放风广场上躺了数名看守和犯人的尸体。没有参与暴动的犯人们都抱头趴在地上。豆老板等人还在冲击铁门,而徐行良趴在马桶清洗处躲着,不时地开枪还击。 周八冷笑道:“真没想到,徐行良的狗命还挺硬!” 周八再次望向广场,只见豆老板等人还在用圆木撞击铁门。周八冷笑着扔掉手里的香烟,在地上用脚捻了捻,摘下后背背着的长枪,周八的动作干净利落,摘枪、上膛、举枪、瞄准,一气呵成。准星套住了下面放风广场撞铁门的一人。 枪响了,抬圆木的一人倒地,豆老板去接替,周八拉动枪栓,又一人倒地。周八的机枪过去,豆老板的人死了大半,剩下的人被压制在铁门旁处死角。 李本伟四下看了看,这时,他看到铁丝网后面通往围墙上的台阶,大声喊道:“郑贵岩!” 郑贵岩:“到!” 李本伟:“你们几个上围墙,翻到二层院子把铁门打开!” 郑贵岩:“是!” 郑贵岩回头,只见通往台阶的地方前有铁笼子拦住。老赵拎着手枪冲了过去,冲着铁笼子边上的连接处开了四五枪,连接处被打断,老赵扔了枪,将铁笼子撕开了一个缺口,用力往上抬,抬出了一个刚好能过人的口子。 老赵喊道:“快啊!” 郑贵岩和虎子、老徐蹿起身,冲过去。这时,周八看到了,瞄准,一枪打在了老赵的腿上,老赵一个踉跄。 郑贵岩:“老赵!” 老赵再次站起身,用力抬起铁笼子:“快!” 广场上,豆老板、李本伟等人焦急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们所在的掩体子弹乱飞,不停地有人倒下。这时,周八的枪又响了,老赵背部中弹,挣扎着用力抬着铁笼子。郑贵岩和虎子、老徐看了一眼老赵,来不及多说,奋力从豁口往外爬。 周八的枪再响了,老赵背部再次中弹,仍然拼命坚持着。郑贵岩和虎子终于全部爬了过去。老赵嘴里流着血,笑了。 郑贵岩和虎子都上到围墙上,蹲下身躲在垛口后,老徐爬上最后一节台阶,身子稍微高了一点。就在这时,周八扣动了扳机。老徐被周八的子弹打中了头部。 虎子蹿出身子就要扑过去,郑贵岩一把按住他,周八的子弹“嗖”地飞了过去,虎子愣住了。两人靠在墙后,被周八的枪和岗楼上的机枪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郑贵岩:“我们遇到高手了!” 虎子:“怎么办?老李他们还在下面等着我们呢!” 放风广场下面,李本伟、豆老板等人被火力压制住了,根本抬不起头来,不停地有人中弹倒地。豆老板大声喊着:“老郑,老郑,快啊!” 岗楼上的虎子着急道:“怎么办?” 郑贵岩思索片刻:“你在这儿等着!” 郑贵岩又在枪里压了几颗子弹,毛着腰沿着胸墙往前跑了十几米。郑贵岩靠在胸墙上喘了几口气,仔细听着枪声的方向。周八在开枪,每声枪响之后,都有一个犯人倒下。郑贵岩在等待着。 下面,李本伟边上一个犯人在喊:“老郑,老郑,快啊!” 虎子也在喊:“老郑,快点,快点!” 郑贵岩依旧没有动,他还在聆听着,郑贵岩的耳朵突然一动。岗楼上的周八瞄准了李本伟,扣动扳机,“咔”地一声轻响,没子弹了。 周八收起枪,开始填子弹。这时,郑贵岩再次抬起右手,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握紧了枪。毅然站起身来,远处,周八看见了,但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他快速填弹。 郑贵岩起身,举枪、瞄准,一气呵成,枪响了,一名机枪手倒地,再举枪,扣动扳机,另外一挺机枪也哑了。就在这时,周八填弹完毕,举起了枪,就在这一刹那,万籁俱寂,岗楼上,广场上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了两人。 还是郑贵岩手快,枪提前到位,枪响了,周八一个滚翻,子弹擦着脸边过去,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边,郑贵岩用枪指住了周八的方向,扭头大声喊着:“虎子,我们走!” 虎子蹿起来,跳了下去,郑贵岩再开了一枪,随即也翻下了围墙。这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白山馆二层院子,虎子和郑贵岩跳下墙,两人就地一滚,郑贵岩已经躲在了一个掩体后面。 郑贵岩:“虎子,快去开门,我掩护!” 虎子已经快步跑向铁门。附近的看守见有人下来,喊道:“有人下来了,快开枪!” 看守们的枪响了,打向虎子身边。 郑贵岩:“他奶奶的!” 郑贵岩开枪了,那名开枪的看守倒地。虎子这时已经跑到铁门前,踩着铁门下面,上去将最上面的门杠搬下来。 郑贵岩一边开枪一边喊:“虎子,快!” 虎子跳下来,开始开中间那根门杠。看守们的子弹打在虎子附近。郑贵岩举枪开枪,看守一个个倒下。 看守指着郑贵岩:“先把那小子给我干了。” 机枪扫了过去,郑贵岩肩膀中弹。这边,虎子已经端起了第二根门杠,正要往下卸,看守的枪响了,虎子后背中弹,他挣扎着继续挪开门杠,第二根刚挪开,背部就又中了一枪,虎子倒下,但仍挣扎着用胳膊直起上身,用一只手继续挪第三根铁杆,“啪啪”两枪,又打在他的背上。虎子竭尽全力终于搬开了第三根门杠,门杠落地,虎子滚倒在地,脸上浮现出笑意,仰头看着天,天空渐渐黑了。 通往二层院子的铁门终于打开了。豆老板喊道:“门开了!” 李本伟:“我们走!” 众人押着A、冯进军、土狗,一边开枪一边冲向铁门和豆老板会和。随后他们通过了铁门,冲进了二层院子。这时,看守们才冲上来,救出了狼狈不堪的徐行良。 一看守将徐行良扶起来:“徐头儿,您怎么样?” 徐行良阴着脸:“快,给我追!” 众人冲进二层院子,李本伟冲到郑贵岩身边,郑贵岩的肩膀和腿部多处中弹,已经昏倒。 李本伟将郑贵岩扶起来,郑贵岩睁开眼睛:“老李,快……快去警卫室,那里有枪!” 李本伟:“把他抬上!” 郑贵岩一把抓住李本伟的手:“老李,你们快走,子弹不多了,别管我,我会拖累大家的!” 李本伟虎目含泪:“好,同志们,跟我冲!” 李本伟带领着大家开始往前冲,战斗异常激烈,不断有同志倒地。这时,一颗流弹飞过来,击中了押着冯进军的犯人,那人一晃,停住了。 冯进军:“春生!” 冯进军伸手去扶春生,春生软倒在地,冯进军呆住了。这时,前面的李本伟等人终于冲到了警卫室的门口,踹开了大门,众人冲进了审讯楼警卫室。 后面的人这时候还没冲到警卫室门口,但已经弹尽粮绝,这时,徐行良带着很多警卫冲过来,包围了大家。 警卫:“放下枪,放下枪!” 众人无奈地将枪放下。 警卫:“全部原地蹲下!” 众人蹲下,冯进军这时候呆了一般,站着没动,一名警卫上前将冯进军踹倒在地,众警卫持枪看住了众人。 冲进警卫室的只有李本伟、张庆、豆老板三人,土狗和张海峰分别被张庆和豆老板押着。墙角边的木箱上整整齐齐码了十几把枪。众人大喜,张庆喊道:“老郑没说错,果然有枪!” 大伙儿冲上去每人拿了一把,但拉开枪栓,所有人都傻了——没子弹! 几个人四下翻箱倒柜找起来,但非常遗憾,丝毫没有一点点子弹的影子。众人面面相觑。 二层院子内,看守们已经围住了警卫室。这边,孙德亮和周八在众看守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孙德亮:“徐科长,情况怎么样?” 徐行良:“报告孙馆长,他们都在里面!不过,有件麻烦事儿!” 孙德亮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土狗和张海峰都在里面,被他们当做人质!” 孙德亮思索片刻:“向他们喊话,叫他们投降!” 徐行良:“是!” 徐行良一挥手,黄茂才从旁边的看守手里拿过话筒,开始喊话:“参与暴动的共军朋友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插翅难飞,现在,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出来交枪投降,我们保证,放你们一条生路……” 看守喊话声中,李本伟等人面面相觑。 张庆:“老李,我们被包围了?” 李本伟:“先把门堵住!” 张庆:“是!” 众人七手八脚用办公桌和柜子将门堵住,躲到了柜子后面。 豆老板:“老李,现在怎么办?” 李本伟沉吟不语。 黄茂才还在喊话:“快投降吧,再负隅顽抗,没有好下场!只要出来投降,我们保证放你们一条生路……” 突然,警卫室射出一颗子弹,话筒被打飞,黄茂才吓呆了。 黄茂才怒道:“给我打!” 众看守刚要开枪,徐行良喝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徐行良:“继续喊话!” 黄茂才:“是!” 警卫室内,大伙儿都围到了李本伟身前。 豆老板:“老李,怎么办?” 李本伟观察了一下警卫室的环境,警卫室有一个后门。 李本伟:“那个门通到哪里?” 豆老板看了看,又看了看众人,大伙儿都摇了摇头。A这时淡淡地说道:“那扇门后面能通向白山馆的围墙!不过,我劝你们还是投降吧,你们不可能活着离开白山馆的!” 张庆怒道:“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国民党狗特务,我们就是死也先拉上你当垫背的!” A静静地看着张庆,什么也没说。 李本伟沉吟片刻:“我们先上围墙!” 张庆回头看了看张海峰和土狗:“他们两个呢?” 李本伟:“带上他们!” 三个人押了A和土狗,往后门走去。走到门口,张庆一脚踹开大门,众人冲了出去。 下面有看守喊道:“他们在那边,上围墙了!” 众人都是一愣,抬头望去,远远地只见李本伟等人押了A和土狗,已经走上了围墙。周八摘下了步枪,看了看孙德亮,孙德亮点了点头。 周八瞄准了豆老板,一枪爆头。 周八再次扣动扳机,张庆也倒下了,李本伟呆住了。 周八再次用步枪套住了李本伟的头,孙德亮突然伸手按住了周八的枪,周八一愣。 孙德亮一笑:“留个活口,很多事情我们还要从他身上知道呢!” 周八:“是!” 围墙上就剩下李本伟、张海峰和土狗三个人了。李本伟用一把简易匕首架着土狗的脖子,刀子已经刺进了肉里,李本伟的另一只手拿着枪,顶着A的背部,与徐行良带的冲上来的看守对峙着。周八和孙德亮走了上来。 周八冷笑:“李本伟,投降吧!” 李本伟:“少废话!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打死他们两个!” 李本伟押着两人,慢慢往后退着。这时,周八要带人追过去,孙德亮伸手拦住了。 围墙上,李本伟慢慢退到院墙的最边上,身后已经无路可退,李本伟向下看了看,围墙外竟然是无底深崖,李本伟愣住了。 李本伟咬了咬牙放开了土狗:“你们两个,站到一边去!” 土狗和张海峰站到了李本伟的身前。远处,周八、孙德亮、冯进军等人都焦急地看着围墙上的情景。 李本伟拿着枪,在围墙上坐下,对土狗道:“有烟吗?” 土狗一愣,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李本伟。李本伟拿了一根,点上,静静地抽烟。一片寂静。 李本伟抽完将烟扔下,举起了枪,对准了土狗。 土狗愣住了:“你……你要干什么?” 李本伟没有回答。 土狗色厉内荏:“李本伟,我奉劝你一句,你……你还是乖乖投降吧,你跑不了了!” 李本伟笑了,片刻,李本伟收起笑容:“土狗,你记住,共产党员没有投降的!”说完,李本伟扣动了扳机,土狗颓然倒下。 A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本伟站起身来,抬起枪,指住了A。所有人都愣住了,周八顿起枪来指住了李本伟,孙德亮伸手压住了周八的枪。 下面的冯进军瞪大了眼睛,焦急地看着。 李本伟的回过枪,指住了A。A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镇定。 A冷静地:“你要杀我?” 李本伟咬牙:“不错,我要为死去的同志报仇!” A突然笑了,李本伟愣住了。A抬起手,将李本伟的枪压下去,像一个长者一般:“你杀不了我的!” 李本伟:“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A摇了摇头:“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但是我答应你,跟我回去,我会带你离开白山馆!” 李本伟完全呆住了,A静静地看着李本伟。 李本伟:“你是对的,武装暴动是死路一条,我……对不起牺牲的这些同志!”说到这里,李本伟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李本伟强自压抑住悲痛,沉默良久:“不过,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A:“你……” 李本伟摇了摇头,抬起手,将枪慢慢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A压着嗓子喊道:“李本伟!” 李本伟笑了:“张副处长,你保重!” 李本伟扣动了扳机,颓然倒下,摔下悬崖。A下意识地伸出手来,但什么也没有抓住。 第3章 警报解除了。两名看守押着A走下岗楼台阶,后面又有两个看守抬着一个担架,上面是土狗的尸体。 A走下台阶,站定了脚步。放眼望去,广场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看守和犯人的尸体,地上是一摊摊暗红色的血迹,格外刺眼。运尸车推了过来,看守们将犯人们的尸体一具一具往运尸车上面扔着。 一小队看守押着十数个暴动的幸存者走了过来,郑贵岩也被一个犯人扶着,艰难地往前走着。看到前面的A,郑贵岩停下了脚步,用恶毒的目光紧紧盯视着A。 A静静地看着郑贵岩。 后面的看守踹了郑贵岩一脚:“他娘的快走!” 旁边的犯人赶忙扶起郑贵岩,继续往前走去。郑贵岩回过头来,再次回头看了看A。 A望着郑贵岩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这才艰难地迈步向前走去。 禁闭室的铁门打开,幸存的暴动者们被看守扔了进来。皮景顺也在房中,挣扎着爬了起来,看到众人,一下子愣住了。 皮景顺:“老周?老郑,你们……你们怎么也进来了?老李呢,同志们呢?”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的脸上神色凄然。 郑贵岩却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苍凉的笑,比恸哭还要悲凉的笑。笑声响彻整个禁闭室,皮景顺惊呆了。 皮景顺:“到底怎么了?” 犯人老周:“暴动失败了!老李他们……全都牺牲了!” 皮景顺惊呆了。 第4章 白山馆的会议室气氛十分紧张,李圣金阴沉着脸,抱着手站在一旁,孙德亮和周八垂手肃立在一旁。只有徐行良不慌不忙地站在一边,对着墙上的白山馆地图讲解着:“今天上午10点05分,放风交接期间,一号楼在押犯李本伟、郑贵岩等人突然发起暴动,确切人数为二十五人。暴动人员先行抢占了大门处岗楼,冲进二层院子……” 李圣金伸手打断徐行良:“好了,不用介绍了!孙馆长,我问你,如此有规模有预谋有组织的武装暴动,至少要筹备两三个月时间,难道在这期间,你们白山馆就没有一点察觉?” 孙德亮马上立正:“这都是卑职的失误,请李处长责罚!” 李圣金摆了摆手:“这不是什么责罚不责罚的问题。孙馆长,所谓防微杜渐,这件事情的善后工作一定要处理好!绝不能再有任何类似的事件发生!” 孙德亮:“是!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李圣金神色阴郁:“还有,适当的时候,要杀鸡儆猴!” 孙德亮:“卑职明白!” 第5章 伴随着隐隐的雷声,大雨从天而降。地上暴动者们留下的血迹渐渐被冲刷掉,一丝丝的血线流入围墙下的水沟中,混合着雨水从围墙尽头的排水孔中排放出了白山馆。 大门打开了,冲进来几队看守。 一看守喊道:“你们几个,去搜索牢房,其他人跟我来!” 数名看守冲进伙房,开始掘地三尺地搜索。A种红崖菱的水池子下面,被看守用铁锹挖开,另外几人进入李本伟等人的牢房,开始搜查。 深夜,A被看守放回了108牢房。冯进军见A回来,噌地一下站起来,两人对视着。 冯进军缓缓说道:“老李他们……都……牺牲了!” A缓缓答道:“是!” 冯进军:“你这个浑蛋!” 冯进军冲上来,抡圆了胳膊打A。A一动不动,任由冯进军打。冯进军一边打一边歇斯底里地骂道:“你这个浑蛋,你出卖了老李,你这个刽子手!” 冯进军继续打着,A一动不动。最后,冯进军打累了,扑倒在A的怀里,A紧紧搂住冯进军,两人慢慢蹲下。 冯进军哭得像个孩子一般,A紧紧搂着冯进军,也流下了眼泪。良久,冯进军才平静下来,缓缓道:“海峰同志,你是对的,武装暴动是不可能成功的!只可惜,老李他们……”冯进军沉默片刻,抬起头,“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配合你,一定要把小猫同志救出白山馆!” 第6章 清晨,白山馆禁闭室的大门轰然打开,周八、徐行良带着一队看守,站在禁闭室门口。 徐行良:“周队长请!” 周八抬腿走进禁闭室,扫视了一下屋内众人,周八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郑贵岩的脸上。 周八哼道:“郑贵岩?” 郑贵岩抬起头来,蔑视地看着周八。 周八:“枪法不错嘛!” 郑贵岩冷笑道:“只可惜没有能够打死你!” 周八脸色一沉:“全部给我带走!” 警卫们冲上来,把郑贵岩几人架起拖了出去。 放风广场上,数个一人多高的铁架子已经立了起来。周八和徐行良带着警卫,押着郑贵岩几人来到铁架子下。 周八看了看郑贵岩几人,一挥手:“都给我吊起来!” 众看守上前将郑贵岩、皮景顺几人五花大绑捆在了铁架子上。周八对陈官道:“让所有犯人马上到广场上集合!” 陈官:“是!” 周八转身看了看绑在铁架子上的郑贵岩、皮景顺等人,阴险地笑了。 随着“吱呀呀”的巨响,一号楼的铁门打开了。犯人们在看守们的驱赶下全部集合到了铁架子前面。看到铁架子上捆绑的郑贵岩等人,所有犯人神色凄然。 陈官上前:“徐队长、周队长,人都到齐了!” 周八扬了扬头:“好了,开始吧!” 陈官:“是!”陈官回身一挥手,“给我打!” 看守们抡起皮鞭,开始往郑贵岩几个人身上招呼。 没有人呻吟,没有人吼叫,人群也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只有皮鞭击打在肉体上的钝响。不大会儿工夫,郑贵岩几个人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 周八拿起了话筒:“你们看到了吗?这就是违反白山馆规矩的下场,我希望各位以后要引以为诫,不要再存有任何幻想!明白吗?” 犯人们鄙夷地看着周八,周八挥了挥手,众看守停了鞭子。 周八走到铁架子前,看着郑贵岩几人:“几位,白山馆是宽容的,只要你们认个错,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我就饶了你们!” 郑贵岩艰难地抬起头来:“狗特务!你就别做梦了!给爷爷来个痛快的!” 周八一笑:“好,好!” 回头对看守:“继续打,给我狠狠地打!” 看守们再次抡起了鞭子。皮鞭击打在郑贵岩的身体上,人群中的犯人很多已经不忍心再看,转过脸去。 郑贵岩早已被打得体无完肤,然而,他却笑了。郑贵岩慢慢昂起头来,仰望着前面的天空,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肉体上的痛苦。郑贵岩开始唱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听到郑贵岩的歌声,铁架子上的另外几个犯人,甚至包括皮景顺也都昂起头来,一起唱道:“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广场上所有的犯人们都被感染了,大伙儿一起唱了起来:“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那雄纳尔就一定要实现……” 看守们全都傻了,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鞭子。周八气急败坏地喊道:“不准唱!不准唱,都给我闭嘴!” 但没有任何人停止! 警卫们冲了上去,抡起警棍,漫无目的地朝人群殴打着:“不许唱,都给我闭嘴!” 但没有人停止,有的犯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但毫无惧色,犯人们互相搀扶着,雄壮的歌声响彻放风广场:“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那雄纳尔就一定要实现……” 人群里只有A没有唱,但A眼望着眼前的景象,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 看守们已经全乱了,不停地大喊着:“闭嘴,都给我闭嘴!不许唱,不许唱!” 广场已经一片混乱,失去了控制。这时,徐行良掏出手枪,径直走到郑贵岩面前,将枪顶在郑贵岩的脑门上,沉声道:“闭嘴!” 郑贵岩笑了,他用蔑视的目光看着徐行良,继续唱道:“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那雄纳尔就一定要实现……” 徐行良一笑,扣动了扳机——巨大的枪响! 广场上一下子安静了。只见郑贵岩的身子晃了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郑贵岩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远方,脸上是孩童一般的笑容。 徐行良再次扣动了扳机,广场上,一片死寂。 人群中,A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第7章 正午,白山馆的伙房一片狼藉,锅朝天碗朝地,甚至连地上的土都被翻过了。 A捂着腰走进伙房,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愣住了。A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三步两步冲到水池子边,刚要蹲下身,由于牵动了伤口,A疼得猛一拧眉头。A用左手扶住腰,右手扶住水池子边,艰难地蹲下身,开始检查地上的泥土。 水池子下面的地也全被翻过了,泥土由于被翻起来,大都已经干了。A用手扒着,但放眼望去,所有刚刚长出来的红崖菱全部枯萎了。 第8章 广场上,一号楼的犯人正在放风,但犯人们的状态明显和以往不一样,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A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广场一角的长椅上,显得心事重重。冯进军走过来,在A旁边坐下:“你听说了吗?一二号楼的犯人们已经联合起来,准备从明天开始集体绝食,向白山馆抗议,大伙儿要给牺牲的同志们开追悼会!” A似乎完全心不在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冯进军看了看A,感觉到A不大对劲,问道:“我说兄弟,你怎么了?” A缓缓摇了摇头,沉默良久,才慢慢说道:“我刚刚去了伙房!” 冯进军:“伙房?怎么了?” A:“我们种的红崖菱全都被毁了!”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什么?全毁了?” A点头。 冯进军惊呆了:“那……那可怎么办?你不是说,没有红崖菱咱们就不可能出得去吗?” A点头,冯进军惊呆了。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咣啷啷”的铁门响动,广场上的犯人不由得都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冯进军抬头望去,只见广场通往二层院子的铁门被打开了,看守们押着一队犯人走进了放风广场。这一群犯人正是前几天参与暴动的最后几个幸存者,走在队伍最后的一个是皮景顺。 大伙儿注视着这几个人,队伍之中,皮景顺狼一样的目光紧紧盯向了A与冯进军这边。冯进军一呆,伸手拉了拉A。 A抬起头来,望过去,只见皮景顺一边走着,嘴角挂着一个变态而吓人的微笑。 皮景顺看到A也望向了自己,他站住了。紧紧盯视着A,慢慢伸出了带着手铐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下,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皮景顺笑了。 冯进军看到皮景顺这个动作,一呆之下,回头看A,只见A眉头紧锁。冯进军再次转头,皮景顺等犯人已经转过了转角。 A与冯进军被放回牢房,铁门关上。 A走回床边坐下,冯进军追了上来:“兄弟,你看到了吗?皮景顺刚刚在广场上……这小子恐怕是要……” A抬起头来,很平静:“我知道!” 冯进军:“那……” A:“来不及说这个了,红崖菱的事情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解决!” 冯进军:“是啊,可……还有什么办法?” A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到窗口,望向外面的天空。良久,A缓缓问道:“今天是几号了?” 冯进军:“24号,怎么?” A喃喃道:“24号……”A回过身来,“看来,现在可能只有一个人能帮我们了!”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 第9章 深夜,104牢房的铁门打开了。皮景顺被看守推进了牢房,身后,“咣当”一声,铁门关上了。 皮景顺被推了一个踉跄,缓缓站直了身子,环视整个牢房。房间内一片狼藉。皮景顺咬了咬牙:“张…海…峰!” 突然,皮景顺疯了一般在房间内翻动着。他快步走到一边墙角,掀开了地砖,下面空空如也。皮景顺又快速走到另一边墙角,挪开堆放在那里的杂物,依旧什么也没有。 皮景顺抬起头来,扫视整个房间,突然,他看到了自己的床铺,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床板拉开。只见在床腿部位有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暗门。皮景顺将暗门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刀子形状的铁条。皮景顺将铁条拿起来,直起身,拉过来一床棉被,三下两下撕下了一条布条儿,仔细将那根铁条的握柄处缠好。 皮景顺紧紧抓住了那把匕首,目光凶恶。 第10章 深夜的108牢房,已经熄灯了,A与冯进军小心翼翼地搬开了洞口的青砖。 冯进军:“我说兄弟,你腰上有伤,要不还是我去吧?” A摇头:“这一次联络事关紧要,我和王老板的联络暗号又极为复杂,还是我亲自去吧!” 冯进军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一定小心点!” A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冯进军的肩膀,然后在冯进军的帮助下,艰难地下进地洞中。 崖壁上的风很大,A四处检查着,很快,他找到了崖壁下方一块光滑的岩石。 A慢慢爬下崖壁,艰难地攀到光滑的岩石附近。风很大,A站的位置非常不稳,必须用左手抓住上方的岩石才能抓牢。 A低头看了看,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A定了定神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平日收集好的暗红色的小石子,塞在嘴里开始咀嚼。片刻,A将小石子全部嚼碎,用手指蘸着,开始在那面光滑的岩壁上画起来。从后面可以看到,A画的是一个类似时钟的图案。 不久,冯进军扶着A从洞中爬出来,A不住地喘着气。 冯进军:“成了?” A点了点头。 冯进军叹道:“兄弟,你这是在拼命!你腰上的伤经不住这样折腾的!” A笑了笑:“我没事儿,如果不出意外,最迟后天王老板就会看到我的信号。” 冯进军点了点头,扶着A在床上躺下。 第11章 一号楼104牢房里,皮景顺并没有睡。他蹲在房间一角,正在仔细地磨那把匕首。皮景顺一下一下地磨着,目露凶光。也不知过了多久,刀子磨好了,皮景顺拿起了刀子,将刀锋擦净,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皮景顺将刀尖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慢慢用力,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流了下来,皮景顺拿起了刀子,用舌头舔了舔刀尖上的鲜血。皮景顺笑了,目光凶恶:“张海峰,你的死期到了!” 第12章 深夜,中共重庆市委一号联络站。赵磊打开房门,王老板和小白风尘仆仆地走进房间。 赵磊:“王老板,怎么样?” 王老板摘下帽子,放在桌上,摇了摇头:“果然不出所料,白山馆里没有红崖菱!而且,A带进去的种子也种植失败了!” 赵磊和小白担忧地看着王老板,王老板喃喃道:“看来,我们必须要马上启动红崖菱备用方案,尽快将红崖菱的种子送进白山馆!”王老板抬起头,继续道,“赵磊,我让你查的白山馆附近明后天的气象风力资料,查到了吗?” 赵磊:“查到了!王老板,你来看!” 赵磊开始画图:“这是白山馆,这就是白山馆北面的青云峰,两边相距不到一公里,明后天的气象情况是北风四到五级,最大风力会达到7级左右!” 王老板:“好!那事不宜迟,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清晨,王老板、赵磊和小白三个人爬到山顶。 赵磊:“王老板,就是这儿!” 三人来到悬崖边趴下,王老板拿出望远镜观察。不一会儿,王老板放下望远镜:“快,红崖菱的种子!” 小白递过来一个布包,王老板打开,里面全是暗红色的粉末状的红崖菱种子。王老板点了点头,再次看了看对面的白山馆。空中,风里夹杂着一阵烟尘向外飘去。 不多时,王老板见所有种子都落在了白山馆周围,点了点头:“快,我们走!” 王老板离开的时候,再次回头,望了望晚霞之中的白山馆,挥了挥手:“海峰,你保重!” 第13章 同一时间,放风广场。 冯进军:“兄弟,红崖菱那事儿,王老板他们送得进来吗?” A一笑:“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在我进来之前和王老板有过交代,他会找到办法的!” 冯进军点头:“那就好!” A:“如果不出意外,最迟明天,王老板就应该把种子撒进来了,红崖菱的生长期是一到两天,两天以后,我们应该就可以行动了!” 冯进军:“有没有可能出意外啊?” A:“当然有!第一,王老板没有能够按时到达北山;第二,由于风向不对,红崖菱的种子没有能够飘进白山馆;第三,红崖菱是一种对生长环境要求很苛刻的植物,在白山馆的环境无法生长!” 冯进军:“但愿这些可能都不会出现!” A点了点头:“等吧,两天之后,就会有结果了!” 第1章 清晨,A和冯进军静静地坐在放风广场的长椅上。远处,皮景顺蹲在墙根下看着这边。皮景顺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面是那把磨好的刀子。他将刀子抽出来一小截,刀子的寒光在阳光下猛地一闪。皮景顺将刀子放回口袋,回过头来,他狼一般的目光紧紧盯住了A。 冯进军提着裤子从广场一角的茅厕出来,走到A的旁边坐下,两人聊了起来。 皮景顺蹲在墙角,盯视着广场上的A。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只见A站起身来,和看守请示了几句,看守挥了挥手,A径直向放风广场一角的茅厕走去。皮景顺见到A慢慢向茅厕走去,笑了。 皮景顺四处看了看,见看守都没有注意他,站起身来,快步跟了上去。皮景顺一边走,一边握住了口袋里的刀柄! 广场这边,冯进军哼着小曲儿正在四处观赏风景,猛然间,他注意到了广场那边紧随A追上去的皮景顺,冯进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见两人已经走进茅厕,冯进军“腾”地一下窜起了身子,就要往那边跑去。 一旁的看守看到冯进军的举动,骂道:“冯进军,给我站住!” 冯进军只得站住。 看守:“干吗去?” 冯进军愁眉苦脸:“长官,我……我去趟茅房!” 看守骂道:“不是刚去过吗?耍什么鬼点子?” 冯进军:“长官,兄弟我……我拉肚子……” 看守:“拉个屁,乖乖给我呆着!” 冯进军:“啊,是,是……” 冯进军只得坐下,他望着远处的茅厕,心急如焚。 同一时间,A刚刚走进茅厕,身后的皮景顺“噌”地一下就蹿了进来。A猛一回头,皮景顺手里的刀子已经顶到了A的颈部,一直将A顶在了墙上。皮景顺目露凶光,恨不得要将A撕碎。 两人对视着。 A似乎一点也不吃惊,神色平静,冷冷地问道:“你要杀我?” 皮景顺凶狠地:“不错!我要给老李他们报仇!” A缓缓点头。 皮景顺:“小子,你给我记住了,爷爷叫皮景顺!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周年!”说完,皮景顺拎起刀,一刀就向A的胸口扎过来,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刀子已近A的胸口。只见A轻巧地一躲,手已经抓住了皮景顺的手腕,轻轻一拧,皮景顺的刀已经到了A的手上,顶在了皮景顺颈部,皮景顺目瞪口呆。 A冷冷地看着皮景顺。 良久,皮景顺点头:“好!好!果然有两下子!来吧!今天你不杀我,你迟早会死在我手上的!动手吧!” A静静地注视着皮景顺,突然说道:“帮我做件事情!” 皮景顺瞪大了眼睛。 10分钟后,A慢慢走回到长凳上坐下,若有所思。冯进军冲上来,焦急地:“你没事儿吧?” A抬起头来,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神情关切:“我刚刚看到皮景顺追进去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A:“哦,没事!” 冯进军:“刚才怎么回事?皮景顺……要杀你?” A嘘了口长气:“是!” 冯进军:“那……” A:“已经解决了,我想,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冯进军一呆:“你……你不会把皮景顺给……” A笑了,摇了摇头。 冯进军回过头来,望向广场一角的茅厕,只见皮景顺正从茅厕走出来,像丢了魂儿一般。 冯进军看了看皮景顺,又看了看A,满脸狐疑。 第2章 深夜的108牢房。 冯进军:“你的意思是,红崖菱的种子肯定已经送到白山馆了?” A点头:“不过,红崖菱的生长周期是两至三天,最长不会超过四天,我们还得等一等。” 冯进军点头:“对了,我还记得你说过,红崖菱的生长条件很苛刻,就这么洒进来,万一长不出来怎么办?” A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两人沉默了一阵儿,冯进军突然问道:“对了,皮景顺那边真的没事儿了?” A沉默了片刻,点头:“应该没事儿了!” 冯进军狐疑地:“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A:“没什么!我只是……让他帮我做一件事情!”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 同一时间,104牢房,皮景顺还没有睡,他静静地坐在床上,沉思着。良久,皮景顺把手伸向了口袋,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正是A的那枚工具。 皮景顺盯着手里的那件工具,回忆起下午那一幕……A缓缓放下刀子,声音平静:“你住的104牢房左面墙壁进门数第三块砖上面30公分,想办法帮我把它挖开!” 皮景顺:“你……什么意思?” A取出了那枚工具:“这件工具你会有用,是绝缘的!” A将那枚工具放到了皮景顺的手上,皮景顺似乎被催眠了一般,接了过来。皮景顺看了看手里那枚精巧的工具,愣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海峰:“挖开那块墙壁,你就会知道了!”张海峰说完,转身离开了。皮景顺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开始仔细检查屋内环境。张海峰说的北面墙壁边上有一张床。 皮景顺站起身来,走到那张床边,伸手将床搬开。蹲下身来,开始检查。果然,A所提到的第三层第四块砖有被重新抹灰的痕迹。皮景顺找好位置,用A的那枚工具轻轻捅进墙皮,不大会儿工夫,墙砖移开,墙壁上露出了一个检查口,里面是数根很粗的电缆。 皮景顺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电路检修口。 第3章 108牢房内。 冯进军:“你是说,让皮景顺帮我们检查白山馆的电力线路情况?” A:“对!入狱之前,我仔细查看过白山馆的供电系统图纸,皮景顺的104牢房有一个电路检修口,可以查看白山馆整个电路布局的情况!” 冯进军:“那有什么用?” A:“我们走的那天晚上必须要切断所有照明线路和高压电网。” 冯进军点头:“我明白了!可是……你怎么知道皮景顺能干得了这活?” A:“皮景顺在加入朝天门青龙帮前曾经做过电工!” 冯进军摇了摇头:“就算即便如此,他也不见得会帮你!”顿了一顿,“皮景顺这个人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为人极讲义气,老李他们的死对他的触动一定很大,所以,他恐怕很难相信你!” A微微一笑,点头:“我知道!不过,有一句话叫做‘事在人为’!” 冯进军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第4章 第二天,A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广场的长椅上,闭目养神。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住了A,A睁开眼睛,抬起头来,是皮景顺。 皮景顺神色阴沉:“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检查白山馆的电路检修口?” A静静地看着皮景顺:“因为……我们出去的时候,用得着!” 皮景顺:“出去?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A看着皮景顺,摇了摇头:“我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不需要知道,不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作!” 皮景顺:“合作?” A:“不错!” 皮景顺摇了摇头:“我不会相信你的!” A:“当然!这是你的自由!” 皮景顺盯视着A,突然,他弯下腰,一把抓住A上衣的前襟:“张海峰,你不要跟我耍什么阴谋诡计,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两人对视着,远处的冯进军看到眼前的情景,冲了上来,喊道:“皮景顺,你要干什么?” A伸出手,制止了冯进军。A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皮景顺,良久,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不过,我希望你我之间无论有什么恩怨,出了白山馆再解决!” 皮景顺瞪大了眼睛:“你……你在说什么?” A:“我会带你一起,离开白山馆!” 听到A的话,皮景顺完全呆住了。长久的沉寂,不论是皮景顺,还是一旁的冯进军,都惊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猛听得徐行良不阴不阳的声音喊道:“皮景顺,你干什么?” 皮景顺放下了A,两人回过头来,只见徐行良带着两名看守走了上来。皮景顺看着徐行良,怒目而视。 徐行良:“张副处长,你们在干什么?” A:“哦,徐长官,没什么,我们只是在闲聊!” 徐行良冷笑:“闲聊?” 徐行良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最后将目光放到皮景顺的身上,皮景顺怒目而视。 徐行良一笑,扬了扬头:“给我带走!” 两名看守:“是!” 两名看守上前将皮景顺架起来,拉走了。徐行良向A笑了笑,转身离开。 A望着皮景顺的背影,良久不语。冯进军回过神儿来,走上前:“你……你真的……要带皮景顺走?” A回过头来,看着冯进军:“对!” 冯进军:“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带李本伟他们走?” A摇了摇头:“因为那时候我无法相信他们!” 冯进军:“那现在,你就可以相信了?” A看着冯进军,很明显,冯进军是有些挑衅的味道。 冯进军步步紧逼:“你现在非要带皮景顺走,算是对李本伟和其他牺牲的同志们的补偿吗?” A看着冯进军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良久,A转过头去,望向整个放风广场,缓缓说道:“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是我们的同志,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把白山馆围墙之内的每一个同志都带出去,但是,我做不到……” 冯进军听到A的这句话,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兄弟,对不起!” A摇了摇头,神色虽然依旧平静,但可以感觉到,此时A的心中思绪万千。 第5章 看守押着皮景顺走进徐行良的办公室。徐行良显得很和蔼:“皮先生,请坐!” 皮景顺大剌剌地坐下。 徐行良:“皮先生,刚刚在放风广场,你和张海峰在做什么?” 皮景顺没好气地:“张海峰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徐行良一笑:“哦,看来皮先生是不太喜欢跟我讲真话啊,好!不过……这件事情即便皮先生不说,我想我徐某人也略知一二!”徐行良突然坐直了身子,凑近皮景顺,一字一句道,“你想杀死张海峰,对不对?” 皮景顺一愣,瞪视着徐行良。徐行良一笑,坐回身子,微笑着凝视着皮景顺,伸手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道:“其实,如果你恨一个人,最高明的方法不见得是要他死,而是要他生不如死!”说到这里,徐行良收起笑容,道:“皮先生,有一件事情,我很想从你这里知道答案!” 皮景顺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缓缓道:“我想知道,就在你们暴动前夕,你们有没有让张海峰帮助给二号楼传递过密电信号?” 皮景顺:“密电信号?” 徐行良:“不错!” 皮景顺凝视着徐行良,眉头紧锁。良久,淡淡地说道:“对不起徐队长,你问的这件事情我不清楚!如果想知道答案,可以去问李本伟!” 一旁的看守怒道:“他奶奶的!” 徐行良伸手拦住看守,看了看皮景顺,点了点头:“好吧,送皮先生回房间!” 看守:“是!” 皮景顺被看守带走了,徐行良陷入了沉思。一旁,黄茂才恨恨地:“他奶奶的,这个皮景顺什么时候又跟张海峰穿上一条裤腿了?” 徐行良伸手打断黄茂才:“算了,也在意料之中。如果这么容易就查出来了,他张海峰也就不是张海峰了。”徐行良顿了一顿,“这件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吧!” 黄茂才:“是!” 徐行良思索了片刻:“不过,这个皮景顺不能再留在一号楼了!” 黄茂才:“徐头儿的意思是?” 徐行良:“张海峰是重犯,万一在我们手里出了三长两短,大伙儿都不好交代。” 黄茂才:“徐头儿说的是!这皮景顺与张海峰的梁子看来大了去了,再把皮景顺留在一号楼,迟早得出事儿!要不,咱们把皮景顺转到别的地方去吧?对了,这几天冯彪那边不是正借着这回监狱暴动为借口,要把一些犯人转到三号楼周八那儿去吗?正好,把皮景顺也调过去吧?” 徐行良听了黄茂才的话,冷笑了一声:“欲盖弥彰,孙德亮这个老狐狸真是鬼得很啊,这样吧,反正皮景顺也不是什么重要犯人,一会儿跟冯彪说一声,一块儿转过去吧!只要张海峰没事儿就好!” 黄茂才立正:“是!” 第6章 深夜,104牢房内,皮景顺在仔细检查着电路,突然,外面传来铁栅栏门的响动,紧接着是看守的大皮靴声响。皮景顺愣了一愣,快速将青砖塞回去,再把铁床搬回远处,坐回到自己的床上。 老涂带着一名看守六子走进一号楼楼道,沿走廊来到104牢门口。 六子将房门打开,老涂抬腿走进104牢房。老涂看了看皮景顺,不阴不阳地说道:“皮景顺,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皮景顺警觉地:“去哪儿?” 老涂:“不用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皮景顺看了看老涂,不再问什么,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走出房间。 听到外面的动静,冯进军快步来到窗口,向外望去。 冯进军:“是皮景顺!” A一愣,也走到了牢门口。 楼道内,皮景顺拿着随身的物品,走到了走廊。然而,皮景顺却站住了,猛然回过头来,鹰一样的目光盯住了108的A。皮景顺猛地转身,大踏步走到了108门口。 老涂叫道:“皮景顺,你干吗去?” 皮景顺根本不理,直接走到A的面前,一把按在了A放在铁窗的手上。 皮景顺盯着A,恶狠狠地说道:“张海峰,你记住,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放过你!” 老涂与六子冲上来一脚将皮景顺踢倒,大骂:“他奶奶的,你他娘活腻歪了!” 皮景顺被老涂、六子拉起来架走了,出铁栅栏门的一刹那,皮景顺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A。 A凝视着皮景顺远去的方向,良久,打开手掌,是A给皮景顺的那枚工具,还有一张叠好的小纸片。A打开,里面是手画的一张很小的电路图纸,上面标着照明、动力等字迹。 冯进军看到A手中的工具和图纸,愣住了。 A看了看冯进军,点头。冯进军一下子恍然大悟,笑了。 第7章 看守押着皮景顺,穿过一号楼走廊,来到大厅,走出了一号楼。 广场上,刘明义等其他犯人都排好了队。刘明义排在最后,六子把皮景顺扔进队伍中,站在了刘明义身后。 老涂:“孙馆长,都齐了!” 孙德亮点了点头,一挥手。 老涂:“走啦走啦!” 队伍浩浩荡荡往三号楼那边走去。 徐行良:“孙馆长,这件事情要多谢您了!” 孙德亮摆了摆手,一笑:“行良兄不必客气,那张海峰毕竟是重犯,万一出了什么闪失,你我都不好交代。这一大群犯人虽不是共党,但待在一二号楼迟早被赤化,三号楼那边都是些地痞流氓,就让他到那里自生自灭吧!” 徐行良:“行良明白!孙馆长考虑得周到!” 孙德亮一笑,拍了拍徐行良的肩膀,离开了。 皮景顺和刘明义等人被看守押着走进铁笼子,前方,三号楼的大门缓缓打开,队伍走了进去。两旁铁门内,犯人们扒着铁门鬼叫着,众犯人惊恐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看守带着刘明义和皮景顺来到313房间门口,看守打开牢门,将皮景顺和刘明义推了进去。 两人走进牢房,抬头望去,一间很大的牢房内共有二十多个犯人。左边有一个大炕,炕角落坐的是龅牙张,旁边是刀疤脸。其他犯人见皮景顺、刘明义进来,都静静地站了起来,没有人出声,将两人团团围住。 一个刀疤脸走到皮景顺面前,不怀好意地看了看皮景顺,又走到刘明义面前,看了看。 刀疤脸一笑:“小子,细皮嫩肉的,哪儿来的啊?” 刘明义装得哆里哆嗦:“小的,小的……” 刀疤脸:“来,到大爷这儿来!” 刘明义:“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刀疤脸:“别害羞啊,来啊!” 刀疤脸一把拉住刘明义的衣服,拽了过来。刘明义拼命挣扎:“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皮景顺冷冷地说道:“放开他!” 刀疤脸一愣,放开刘明义,走了过来:“怎么着,你也看上他啦?要不兄弟我让给你?” 皮景顺眯起了眼睛:“我操你姥姥!” 皮景顺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刀疤脸的肚子上,刀疤脸没有防备,一下子被踹了出去。一名犯人大声喊道:“弟兄们,给我上,废了这小子!” 瞬间,房间内七八个人蹿起身,一拥而上,对皮景顺拳打脚踢。只听刀疤脸大喊了一声:“都给我让开!”刀疤脸上前:“行啊小子,有两下子,来,陪爷玩玩!” 众人分开,两人站在了正中。两人棋逢对手,谁也打不过谁。突然,猛听到一声大吼:“好了,都给我住手!”<u>http://ww</u> 众人一下子都停了手,回过头去,只见龅牙张已经从床上坐起来,走上前来。 人群分开,龅牙张走上前去,看了看皮景顺,一笑:“这位兄弟好身手啊,够义气!” 皮景顺没说话。 龅牙张:“好啦,所谓不打不相识,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吧,谁要是再敢欺负你们,那就是跟我过不去!你们听见了没有!” 刀疤脸等众人:“是,大哥!” 龅牙张:“把我的地方腾腾,给这两位新来的兄弟睡!” 刀疤脸:“大哥!” 龅牙张:“快去!” 刀疤脸:“是!” 龅牙张一笑:“刚才多有得罪,两位兄弟,请吧!” 刘明义和皮景顺交换了个眼神儿。 第8章 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 A从茅厕出来后径直来到水槽处洗手,A借着洗手的机会四下打量着,广场上依旧没有红崖菱长出来的痕迹。 A洗完手,走回广场边的长椅坐下,冯进军走了过来:“我打听到了,皮景顺是被转到三号楼了!” A:“三号楼?” 冯进军:“对!而且你想不到的,除了皮景顺以外,上回没被枪毙的那些人,包括小猫同志也一块儿被转进去了!” A点了点头:“那看来小猫同志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冯进军:“是啊,对了,红崖菱的情况怎么样?” A摇了摇头。 冯进军:“还是没有?” A点头。 冯进军:“今天可是第三天了啊,你不是说,两三天就能长出来吗?” A:“再等等吧!” 冯进军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第9章 这已经是第五天的深夜了,窗外,雷声裂耳,暴雨倾盆。A静静地坐在床上。闪电的光亮下可以看到,A坚毅的脸上神色依旧十分平静。 冯进军急得在房间里转磨磨:“兄弟,是不是……不可能再长出来了?” A静静地坐着,什么也没有回答。 冯进军:“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这次越狱,你准备得那么详细,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能够打开发电机房的办法?” A依旧静静地坐着,没有回答。 冯进军急了,走上前一把拉住了A:“我说兄弟,你倒是说话啊?” 就在这时,一道炸雷响过。A抬起头来,看着冯进军,神色平静道:“熄灯以后,你和我一起下去。” 冯进军:“下去?下到哪儿?” A:“地下室!” 冯进军:“地下室?你……你不是从来都不允许我去地下室吗?再说了,我下去了谁给你把风啊?” A摇头:“不需要把风了!” 冯进军:“那……我们下去干什么?” A:“你别问了,下去你就知道了!” 冯进军怔怔地看着A。 一小时后,一号楼熄灯了,两人观察了一下走廊,快步来到洞口前,一起抬起洞口的青砖。 冯进军一直狐疑而好奇地看着A,而A则神色平静。 A将青砖放到一旁:“跟我来吧!” A跳入洞中,冯进军跟着下去了。 两人钻进洞中,沿地下通道来到一号楼天花板,再从杂物间进入一号楼的地下室。 A带着冯进军来到一号楼地下室的第一个岔口。A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冯进军,问道:“前面的路,你都记住了吗?” 冯进军点了点头。 A:“好,下面,你仔细听我给你讲!” A伸手指着正前方的通道:“我们面前这条通道,尽头是二号楼地下室,呈十字形结构,巡视规律是一小时一次,和一号楼的巡视时间相差大约二十分钟,二号楼的地下室正中间有楼梯通向一层,随时都可能会有人下来,楼梯下是最安全的躲避场所。二号楼的地下通道非常复杂,但前方只有两条垂直的通风道,分别通向一层和二层楼。刘明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二楼的东侧某个牢房,二楼的墙壁是灰质土,易于挖掘。我在一号楼杂物室中藏了一把工兵铲,你可以使用!”A说完话,转过身来,又用手指向右侧通道,“右面这条通道可以直达岩壁,如果二号楼那边走不通,可以从这里迂回到达三号楼,你可以从岩壁爬过去,那里有一条排水沟,水沟尽头是三号楼的天花板位置,那里的通路我已经挖好。” A再次转过身来,手指左面通道:“左面这条通道,情况非常复杂,应该是白山馆建馆之前白文采留下的,白山馆整修之后就不再用了,这条通道里大部分都已经被阻断,但是我也探出了一条通路,你仔细听好,沿这条通道直走大约100米,是一个储物室,储物室的地上有一个下水口,你可以从那里爬下去,穿过下水沟,不过你要记住,一定要沿右手走,不要理会那里的岔道,否则你会迷路,下水沟的尽头是三号楼的地下室厕所,从那里爬出来就可以进入三号楼了!” A说完,看着冯进军:“好了,都记住了吗?” 冯进军看着A,摇了摇头。 A耐心地:“没关系!确实有些复杂。这样,我再仔细说一遍,你认真听,我们前面这条通道尽头,通往二号楼地下室……”突然,冯进军一把抓住A的手:“你不用讲了!” A:“怎么了?” 冯进军:“对不起,我记不住!” A耐心地:“没关系,是很复杂,我可以多解释几遍。” 冯进军凝视着A,缓缓摇头:“不用了!” A一怔,冯进军凝视着A,一字一句说道:“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10章 深夜,孙德亮办公室。敲门声响起,孙德亮上前开门。门外是王玲雨。 孙德亮:“小雨啊,来,坐坐坐,喝点水!” 孙德亮为王玲雨倒了一杯水,王玲雨接过来:“谢谢孙叔叔!” 孙德亮:“小雨啊,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王玲雨放下水杯,思索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孙叔叔,上次的事情我想好了!” 孙德亮一愣:“哦?” 王玲雨:“是的,我还是要离开这里!” 孙德亮点了点头,沉吟良久:“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为难你了!” 王玲雨:“谢谢孙叔叔!” 孙德亮点了点头。 王玲雨:“孙叔叔,那我回去了!” 孙德亮:“啊,回去早点休息!” 王玲雨点点头,离开房间。 第11章 深夜的108牢房内,A与冯进军各自坐在床上,两人对视着。 冯进军:“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A神色依旧平静:“好,我告诉你!” 冯进军看着A。 A:“你不是问过我,如果没有红崖菱,是否还能打开发电机房吗?” 冯进军:“不错!” A沉吟良久,这才缓缓说道:“还有一个办法!” 冯进军:“什么办法?” A:“在我进入白山馆之前,曾仔细查过,白山馆的发电机房用的是德国西门子公司R-511型发电机,这是一种已经淘汰了的型号,因为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旦超负荷短路,发电机就会报废。所以,只要能够人为制造超负荷短路,发电机就要重新更换。更换发电机是一个大工程,一定会找犯人帮忙,到时候就有机会了!” 冯进军:“怎么制造人为的超负荷短路?” A:“这你就不用管了,明天早上一放风,我就会想办法强行冲进发电机房制造短路,只要你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就行了!” 冯进军:“不行,我要管!你告诉我,你冲进了发电机房,怎么制造短路?” A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用我的身体!” 冯进军连连点头:“好,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要利用你的身体让线路短路,使发电机报废,白山馆就会重新购置一台新的发电机,然后就有机会混进义工的队伍,打开发电机房,对不对?” A点头:“对!” 冯进军:“那你呢?你告诉我,你会怎么样?” A没有回答。 冯进军吼道:“你就会死!对不对?” 两个人对视着。冯进军腾地站起来,叫道:“我不同意!即便要用这个方案,你也不能去,我去!” A断然否决:“不行!” 冯进军:“什么不行?张海峰同志,我要告诉你,你的命比我值钱!现在还没到你死的时候,如果你想死,你先把小猫同志救出来再说!” A:“老冯……” 冯进军双眼通红:“你别跟我套近乎!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必须听我的!” A:“老冯,你听我说,白山馆的发电机结构非常复杂,所以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去,很可能完不成任务!” 冯进军:“什么可能不可能?我不会你可以教我!相比营救小猫同志,这个任务要简单得多!” A:“不行!我不会让你去的!” 冯进军:“什么不行?你说不行就不行?张海峰我告诉你,我他娘的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自打我们一起执行这个任务,就他娘的什么都要听你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告诉你姓张的,这一次,我他娘的绝不会再听你的了!” A:“老冯,你冷静点!” 冯进军:“我冷静不了!这件事情没商量,必须我去!” A也怒了:“我不同意,你去不了!” 冯进军:“姓张的,你他娘的太霸道了!” A也腾地站起身来:“我一向如此!” 两人剑拔弩张,冯进军和A就像两头狮子一般对峙着。窗外,雷声滚滚,暴雨倾盆。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冯进军先缓和了下来:“你不同意?” A:“对!不同意!” 冯进军点了点头:“好,看来,我们两个是谁也说不服谁了!” A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盯视着A:“但是,小猫同志一定要救出来,对不对?” A点头:“不错!” 冯进军:“那好吧,我们用一个最原始的方式来决定明天一早谁去冲击发电机房!” A:“什么方式?” 冯进军一字一句地说道:“抓阄!” A一愣,沉吟了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好,我同意!” 房间内一片沉寂。一张白纸放在床上,冯进军拿出一根铅笔,在白纸左右两侧分别画了一个对勾,一个叉子,再将白纸对折,撕开。 冯进军:“你看好了,这是两半张白纸,半张上是对勾,另外半张是叉子,抓到对勾的,明天去执行任务,抓到叉子的留下,继续负责营救小猫同志。” A点头:“好!” 冯进军慢慢将白纸叠好,团成两个小团,一只手抓一个,放到身后倒腾了几下,再拿出来。 冯进军:“选吧!” A沉吟了片刻,选择了冯进军的左手,冯进军将手摊开,A拿起纸团,打开,里面画的是叉子。 冯进军笑了:“你看,老天都不让你去!” A平静地注视着冯进军,似乎看穿了冯进军的心理。冯进军在A的注视下,笑得开始不自然了。 冯进军:“好了,就这样吧!”说完,冯进军将手缩回来。 A突然:“等一下!” 冯进军一愣,A已经一把抓住了冯进军的右手,翻开,取过里面的纸团打开,纸条上赫然又是一个叉子。 冯进军神色尴尬。 A平静地看着冯进军:“你别忘了,我知道你会变戏法!” 冯进军尴尬地笑了。 第12章 深夜,冯进军和A对坐在床上,两人显然都已经平静了下来。 冯进军:“兄弟,这件事情你必须要听我一句话!” A:“你说!” 冯进军:“营救小猫同志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所以为了这个任务,我们什么都可以牺牲,对不对?” A:“对!” 冯进军:“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一些,客观一些!我们两个人如果必须牺牲一个的话,只能是我!因为我牺牲了,你依旧可以把小猫同志营救出来。但如果换作我,我没有把握!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想过没有,从放风广场到发电机房,必须要过铁笼子,你怎么过去?” A:“我有办法!” 冯进军:“但是你没有我方便,我可以借助去办公楼扫地的机会自由出入铁笼子,你不行!所以,明天这个任务只能我去!” A:“老冯!” 冯进军:“别说了,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一回,你必须听我的!” A:“老冯!” A抓住了冯进军的手。 第13章 已经是后半夜了,外面的雨已经小了,白山馆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108牢房。冯进军静静地躺在床上,头枕在手上,神色轻松,望着天花板。A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始终无法入睡。 冯进军:“怎么?睡不着?” A:“是啊!” 冯进军一笑:“聊聊吧?” A点头:“好!” 冯进军坐起身,从床底下摸出一根烟屁股,划了根火柴点上。 冯进军静静地坐在床头,抽着烟,一时之间,两个人却突然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良久,冯进军突然笑了,笑得忍俊不禁、异常开心。 A看着冯进军。良久,冯进军才勉强收住笑容。 冯进军:“还记得国泰大戏院吗?” A:“你说的是邹容路的那个?” 冯进军:“对!我记得那时候刚到重庆,几个朋友给我接风,就到国泰大戏院看表演,有个小丑,简直逗死了……” A:“会翻跟头,会倒立着的那个吧?” 冯进军:“对对对!穿着一条比他身子还长的裤子,走不了两步就拌跤,跌一个狗吃屎,后来就拿手走,结果还走得比谁都快,所有人都追不上!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是一个很好玩儿的名字。” A:“叫跟头!” 冯进军:“对对对,就叫跟头!我记得那阵子国泰大戏院的生意火得不得了,天天爆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我想想啊,我刚到重庆,应该就是抗战刚开始那阵儿吧?” A:“对,1938年。” 冯进军:“后来那个戏班就走了,再也没见过那个小丑了,对了,他应该是个侏儒吧?” A:“也就一米多一点吧,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那么高。” 冯进军点头,喃喃道:“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冯进军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缓缓道,“我儿子,差不多就有十二岁了吧……” 冯进军抬起头来:“你没见过那个臭小子,哎呀,那叫一个淘!像我,像我小时候。我记得有一天晚上,他缠着我讲故事,我困了,没讲两句就睡着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还没睡多一会儿,突然就觉得裤裆一凉,滋溜一下我就醒了,伸手往裤裆里一摸,我的妈呀,裤裆里居然是条金鱼,那臭小子躲在一边嘎嘎笑呢,我蹿起来就追他,我女人当时就坐在旁边做针线活,笑着看着我们俩满屋乱跑,那小兔崽子跑得可真快,我又没穿鞋,怎么追都追不上,后来我总算追上他了,脱了裤子要打屁股,结果这手还没上去,他就开始哭天抢地地号,我女人以为我把他打坏了,冲过来就拉,我说我这还没动手啊,结果他听到我这句话,嘎嘎地就笑起来了,抱着我脖子跟我说,爸,人都让你给打了,你得给我讲故事,合着他还有理了!没办法,讲吧!这一讲就是半宿,等哄得他睡了,天都亮了……” 冯进军讲述的时候,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A静静地看着他。冯进军讲完的一刹那,突然叹了口气,一下子静了下来,似乎心情一下子从波峰降到了波谷。良久,冯进军缓缓道:“第二天,我就坐上火车离开了北平,来到重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我的女人、儿子……” 沉默良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冯进军突然道:“我想不起来他们的样子了!” A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我没事儿的时候就经常就会想,我的女人、儿子到底长什么样子?拼命地想,拼命地想,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甚至闻到他们的味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子!” A点头。 冯进军抬起头来,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喃喃说道:“老婆……儿子……热炕头……” 冯进军含着泪笑了,摇了摇头。A凝视着冯进军,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第14章 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只有白山馆的屋檐还在滴水。 一号楼的走廊内,看守们在喊着:“放风了啊,放风了!” A和冯进军都站了起来,看守打开牢门,两人走进楼道。 大堂内,犯人们在稀稀拉拉地排着队,等候开门。A站在队伍中,神色沉重,冯进军站在A身旁,倒显得很轻松。 A低声:“我跟你讲的,都记住了吗?” 冯进军:“都记住了,你放心吧!” A点了点头,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这时,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门响,看守打开了一号楼的大门。 看守们喊着:“走了走了,都老实点啊!” 队伍缓缓地向前移动,冯进军和A交换了一个眼神儿,迈步向前走去。 冯进军随着队伍渐渐走出大门,出大门的一刻,冯进军使劲儿按了按A的肩膀:“兄弟,保重!”说完,冯进军大步迈出了一号楼的铁门。 他刚要冲向广场角落的发电机房,但一眼看到放风广场上的景象,一下子呆了。冯进军刷地回过头来,A显然也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也僵在了那里。 只见白山馆的整个放风广场上,完全被一种淡淡的红色植物覆盖了。放风广场地面的石缝中长满了一丛丛粉红色的细小苔藓——红崖菱。 冯进军回过头去看着A,两人开怀大笑。 A和冯进军快步走到广场一角的长椅边,A坐下来,弯腰拔了一小簇红崖菱。 冯进军:“怎么样?是吗?” A点头:“看来一夜的雨,让王老板的所有种子全都长出来了!” 冯进军骂道:“他娘的,还是活着好啊!” 冯进军咧嘴笑了,A也笑了。 放风广场,一阵难得的清净,犯人们都在享受着这久违的阳光。 第15章 牢门打开,A和冯进军被放回108。A快步走到房间角落,蹲下身来,将那个养着爬子的水罐盖子揭开。冯进军也跟了过来,A从口袋掏出刚刚收集的红崖菱,慢慢撕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水罐之中。 罐子里饿了几天的爬子扑了上去,开始拼命地啃嚼,A如释重负般地点了点头。冯进军饶有兴味地看着罐子里的爬子:“成了?” A点了点头:“只要用这种红崖菱再喂几天,就可以用了!” 冯进军:“你是说就可以进行最后一步行动,利用王玲雨打开发电机房,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白山馆了?” A点头:“是的!” 冯进军长出一口气:“他奶奶的,真不容易啊,胜利在望!” 冯进军笑了,A也笑了。正在这时,楼道内传来铁栅栏门的响动声,紧接着是看守的大皮靴声音响动。 冯进军:“有看守!快!” 两人迅速将水罐子盖上,放回原处,坐回到床边。 铁门响动,108的房门被打开。 老涂:“王大夫,您请!” 王玲雨走进108。A与冯进军全都愣住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儿。A站起身,迎了上去。 A:“王大夫,是你?” 王玲雨站住脚步,看着A,沉默片刻:“张副处长,我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来找你一趟。” A看着王玲雨。 王玲雨:“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A一愣:“辞行?” 王玲雨:“我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明天一早我就离开白山馆了!我想,以后大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见面了,所以我还是亲自来跟你道个别!” A:“小雨……” 王玲雨:“我们毕竟曾经是朋友,以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原谅!你……好好保重吧!”王玲雨最后看了A一眼,转身离开房间,“咣当”一声,牢门关上。 A愣在当场。 冯进军冲了上来:“我说兄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A什么也没有说。 王玲雨走出房间,老涂锁上牢门,两人向前走去。 老涂:“王大夫,您……真的要走啊?” 王玲雨点了点头。 老涂叹了口气:“唉,咱们在一块共事也有年头了,您这一走还真有点舍不得!王大夫,我送送您吧!” 王玲雨向老涂笑了笑:“老涂,谢谢了。” 老涂将王玲雨送出一号楼。 第16章 108牢房内,冯进军扶着A在床边坐下,A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冯进军担忧地看着A,安慰道:“兄弟,你先别着急,肯定有办法的!” A喃喃自语:“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王玲雨为什么要离开白山馆?” 冯进军:“兄弟,你别过分自责,王玲雨离开白山馆,不一定是你的原因!” A摇头:“不,一定是我的原因,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会不会是前一段我给她的压力太大了,所以她才一定要离开,不,我得想办法把她留下来,我一定得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冯进军:“可是现在的情况,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她留下来啊?” A喃喃说道:“我们所有的行动、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天,都是为了王玲雨,可她现在要走了,不行,我一定得把她留下来,就算跪下求,我也得把她求回来!” 冯进军看着A,叹了一口气。良久,冯进军缓缓道:“依现在的情况看,王玲雨的离开可能很难挽回了,我们还是赶紧想想别的办法吧!” A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冯进军:“对了,你不是说过,只要有了红崖菱就可以利用王玲雨,帮助咱们打开发电机房吗?” A:“不错!” 冯进军:“那你的具体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怎么利用王玲雨?” A:“这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 冯进军:“你不说也没关系,不过既然是利用她,那肯定就是诱之以利吧?对她也肯定是有吸引的,要不她怎么会帮咱们呢?能不能这样,甭管你是怎么利用的,咱们也别磨叽了,现在就开始实施这个计划,说不准就把她留下来了!” A:“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王玲雨明天一早就走,而我的计划必须要用红崖菱将爬子喂养三到四天以后功能才能显现出来,到那时候才能骗过王玲雨。” 冯进军:“原来是这样,那……王玲雨的事情不可能再有什么办法了,我们还是赶紧想想别的招吧!” A摇头:“不行,我的全部计划都是围绕着王玲雨设计和展开的,如果她离开,我们前面所有的努力就都将前功尽弃,我必须得想办法把她留下来!” 冯进军:“可是……” A摇了摇头:“不到最后关头,我决不能放弃希望!” 冯进军:“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A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回答。冯进军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床头颓然坐下。 第1章 已经是深夜了,A和冯进军依旧各自坐在床上,谁也不说话。突然,张海峰站起身来:“不行,我一定要把她留下来!” 冯进军抬起头来:“留?怎么留?你现在见都见不到她!” A点了点头,突然猛一咬牙,一拳击打在自己的伤口上,血一下子渗了出来。 冯进军惊道:“你……你干什么?” A已经大步走到门口,伸手晃动铁门,大声喊道:“看守,我要换药!” 医护室内,护士小雅正在给A换药,A显然有些心绪不宁,被动地被小雅摆来摆去。 小雅:“转过来!” A没有动。 小雅:“张海峰,叫你转过来呢,听见没有?” A回过神儿来:“哦,对不起!” 小雅:“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啊?” 不多时,换药完毕,小雅:“好啦!” A:“哦,谢谢护士啊!” A站起身离开房间。 看守老钱带着A从医护室走出来,两人沿着走廊向前走去。A走得很慢,前面走廊尽头就是王玲雨的办公室。 A站住了。 老钱回过身来:“怎么回事儿,走啊?” A似乎下定了决心:“钱长官,我想……见一下王大夫?” 老钱皱起了眉头:“王大夫?你见王大夫干什么?” A:“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王大夫讲!” 老钱:“你一个犯人能有什么事情!快点走!” A:“钱长官!” 老钱:“废什么话,快走!”老钱说完,上前就拉张海峰。A突然一把推开老钱,转身向走廊另外一边跑去。老钱被推得一个趔趄,一愣之下,掏出警棍,追了上去:“站住,你给我站住!” “砰”的一声,王玲雨办公室的房门被A推开了,王玲雨抬起头来,不由得一愣。只见A的腰部由于剧烈奔跑,创口再次绷裂,已经渗出血迹。 王玲雨:“是你?” A用手捂住腰部:“小雨!” 这时,老钱气喘吁吁跑进来:“张海峰,你怎么回事儿,跟我走!” 老钱上来就拉张海峰。 A:“王大夫,我有话跟你说!小雨!” 王玲雨:“老钱!” 老钱停了手:“王大夫!” 王玲雨:“那先到外面等一下吧!” 老钱:“啊,好!” 见到老钱离开,房间内只剩下A和王玲雨两个人,A反倒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房间内一阵沉默。良久,王玲雨:“你的伤口裂了!” A一愣,抬起捂住腰部的手,只见满手都是鲜血。 王玲雨神色温和:“坐下吧!” A被动地在椅子上坐下,王玲雨取来药水、绷带,开始为A重新包扎伤口。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房间内异常寂静,王玲雨神色温柔,就像平时为病人处理伤口一样,仔细将A的伤口包扎好。 王玲雨将东西收拾好,放在一边,在A的对面坐下:“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讲吗?说吧!” A看着王玲雨,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小雨,你能不能……不要走,留下来!” 王玲雨:“为什么?” A:“我……小雨,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白山馆?” 王玲雨一笑:“因为……我要结婚了!” A一愣:“结婚?” 王玲雨看着A:“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够幸福快乐地生活吗?你现在还是这个想法吗?” A:“当然,我一直是这个想法。” 王玲雨:“那好吧,我现在的选择就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选择,所以,我要离开白山馆,我要嫁给徐行良!” A一把拉住王玲雨的手,急切地:“小雨,你听我说,你不能嫁给徐行良,他给不了你幸福的!” 王玲雨将手从A的手掌中抽出来:“哦?为什么?” A:“小雨,我们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不爱徐行良,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他给不了你幸福!” 王玲雨冷冷地看着A:“徐行良给不了我幸福,那谁能给我幸福?” A:“小雨,我……我能!你相信我,我能给你幸福!” 王玲雨看着A,冷笑道:“你能?你一个囚犯,你连白山馆都出不去,你怎么能给我幸福?” A:“你相信我,我能的!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王玲雨:“离开这里?你怎么离开?” A:“小雨,我有办法,我真的有办法,你答应我,你留下来!你留下来帮我!我才能离开这啊!” 王玲雨听到这里,心一下子凉了,王玲雨凝视着A,良久,缓缓说道:“张副处长,你知道吗?自从你进了白山馆,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情。有一句话你说得很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我对你也是十分了解。所以我知道,以你的为人是绝不会轻易被关到这个地方来的,你进白山馆一定是有你的原因,甚至是有目的的。” A听到这里,一下子愣住了! 王玲雨:“虽然我并不清楚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个目的绝对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说得对吗?张副处长?所以,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因为我留在这里是不会开心的。” A急切地:“小雨,不是这样!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对你,我对你真的是……” 王玲雨打断A,冷笑道:“张副处长,你不觉得你现在再跟我说这些,很无耻吗?” A:“小雨,你听我说……” 王玲雨:“好了!你不用再说了!钱长官——” 老钱应声推门而入。 王玲雨:“钱长官,麻烦你把他送回去吧!” 老钱:“张海峰,跟我走!” A:“小雨!” 老钱上前拉起A:“还废什么话,快走!” A被老钱拽出房间。王玲雨呆坐良久,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继续收拾东西。 第2章 A走进牢房。冯进军迎了上来,看到A的脸色不对,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A缓缓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走回到床边坐下,冯进军担忧地看着A。 整整一夜,A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整夜未眠,天渐渐亮了。 第3章 清晨,A靠着篮球架,冯进军坐在下面,两人都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医护楼大门打开了,两人抬起头来。 王玲雨在孙德亮、徐行良、冯彪等人的簇拥下走出医护楼大门。 孙德亮:“小雨啊,什么时候都别忘了,这是你的家啊!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冯彪:“是啊,王大夫,弟兄们都会想你的,有空常回来坐坐啊!” 孙德亮:“行良啊,一会儿你就辛苦一趟,送王大夫下山!” 徐行良:“是!” A和冯进军看着这边的情景。 冯进军:“王大夫要走了!” A缓缓点了点头,似乎下定决心,站起身来,咬了咬牙,大步向前走去。冯进军也站起来:“兄弟,你干吗去?” A没有理会冯进军,大步走到王玲雨、孙德亮等人面前。众人见到张海峰走过来,都是一愣。 冯彪喊道:“张海峰,你要干什么?” A对孙德亮说:“孙馆长,我有几句话想和王大夫讲!” 冯彪:“张海峰,别忘了你的身份,给我回去!” A:“孙馆长!” 孙德亮看了看A,又看了看徐行良,不置可否。 徐行良一笑:“好了,冯队长,张副处长想跟王大夫辞个行,也是情有可原的嘛!您说是不是啊,孙馆长?” 孙德亮:“徐科长说得对,就让张副处长和王大夫辞个行吧。” 徐行良:“来来来,咱们先帮着王大夫把行李送出去!” 徐行良伸手拿过王玲雨手中的提袋,别有深意地看了王玲雨一眼,和众人离开。 只剩下A与王玲雨两人,王玲雨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A。 A:“小雨,我想清楚了,我都想清楚了,你留下来吧!” 王玲雨:“留下来?好啊,给我一个理由!” A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有一个理由,但不知道成不成。” 王玲雨看着A。 A:“小雨,我爱你!我希望能够跟你在一起,我会给你幸福的!” 王玲雨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要把张海峰看穿一般。良久,王玲雨一笑,冷冷地说道:“张副处长,您太高看自己了!”王玲雨说完话,转身离开。 A愣在当场。 第4章 108牢房,A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乌云滚滚的天空。现在的张海峰陷入了一种极度绝望的情绪之中!张海峰的百般挽留依旧没有动摇王玲雨离开的决心!王玲雨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白山馆。 张海峰的全部越狱计划都是围绕着白山馆的军医展开,甚至可以说整个计划就是为王玲雨量身定做的,而现在所有的准备工作全部就绪,王玲雨却偏偏离开了白山馆!王玲雨走了,张海峰的下一步行动怎么办?他的整个营救计划怎么办?小猫同志怎么办?张海峰感到了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绝望! 冯进军坐在床头,看着A,良久,冯进军叹了口气,起身倒了一杯水,走到A的身边。 冯进军:“喝点水吧!” 冯进军将水碗递给A,A下意识地接过水碗,端着,但没有喝。冯进军叹了口气,又将水碗接过来,放到一边。冯进军拉着A到床边坐下:“坐会儿歇会儿吧,你都站了一天了!” A在床边坐下,冯进军也在对面的床铺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了一阵。 冯进军:“这件事情我也仔细想了一遍。王玲雨离开白山馆肯定已经把咱们原来的计划全都打乱了,当然了,我们可以等白山馆的新军医来,然后再继续执行我们的原计划。不过这到底要等多长时间,这个新军医来了,我们到底还要花多少时间、精力才能争取到他,现在都不清楚!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冯进军说完看着A,A似乎根本就没听见冯进军的话。 午后,放风广场,A和冯进军静静地坐在广场的箱子上。 白山馆第三层院子的铁门打开,徐行良走了进来。只见徐行良手里晃着车钥匙,径直走向这边,一直走到两人面前站住。 冯进军连忙站起身,一脸谄媚:“哎哟,徐科长啊!” 徐行良看了看冯进军,并不理会。 冯进军:“啊,徐科长,您找张海峰啊,你们聊,你们聊!” 冯进军离开,边走边回头。 徐行良坐到了A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将一根烟抽出一截,烟盒递过去,A摇手表示不抽。徐行良一笑,抽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两人并排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徐行良抽着烟,半晌儿没说话。 A和徐行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良久,徐行良抽了一口烟,说道:“大表哥,直到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一年王玲雨10岁吧?我12!我记得当时王先生把你带回家来,你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王先生告诉我和玲雨,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哥哥了! “我记得那时候你虽然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但可能跟你少年时流浪的经历有关吧,你要比我们两个都成熟得多,总在照顾我们。我那时候小,老欺负王玲雨,记得有一次,我把王玲雨推到了水坑里,你第一次跟我发了脾气,你告诉我,以后永远不许欺负王玲雨,否则,饶不了我! “大表哥,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你那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我再也没有欺负过王玲雨,而且,从那天开始,我发誓,不仅仅是我,任何人都不能欺负王玲雨!否则,我绝饶不了他!” 徐行良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看着A,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良久,徐行良一笑,拍拍A的肩膀,站起身:“好了,走啦!” A抬起头来,看着徐行良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放风结束,看守将A和冯进军放回牢房。 牢门关上,冯进军:“刚刚怎么回事儿,徐行良找你干吗?” A摇头:“没事儿!” 冯进军见A不愿意说,也没有再问。只见A慢慢走到床前坐下,冯进军来到A的对面,坐在椅子上。A沉默良久,说道:“今天晚上熄灯以后,我要再下去一趟!” 冯进军:“下去?” A:“对!我仔细想过了,白山馆的地下室结构很复杂,里面很可能还有我没发现的秘密!” 冯进军:“你是说,还可能有其他通路?” A:“有这种可能,但得等我再仔细勘察一遍之后才能知道!” 冯进军:“那好,熄灯之后我给你把风!” 第5章 当晚,阴云密布,乌云滚滚。深夜的广播室内,留声机上放着音乐,张兰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突然,广播室门外传来敲门声,张兰来到门口,打开房门。只见徐行良站在门外,手里拿了一个报纸包的小包。 张兰一愣:“徐科长?” 徐行良淡淡地:“哦,没什么事儿,看你这儿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张兰:“徐科长进来坐吧!” 徐行良点点头,走进房间。 张兰招呼:“徐科长喝点什么?” 徐行良在沙发上坐下,将手里的纸包随手放到一旁桌子上。徐行良显然情绪不是很高,一笑:“哦,随便。” 张兰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红酒,给徐行良倒了一杯。 徐行良接过酒杯:“谢谢!哦,你忙你的,我听听音乐!” 张兰继续收拾,徐行良拿着酒杯听音乐,听了一会儿,头开始有些疼,徐行良用手捏了捏太阳穴。 张兰看到:“徐科长,怎么,不舒服?” 徐行良:“哦,没什么,有些头疼,老毛病了!” 张兰走过来:“要不要我给你按按?” 徐行良一笑:“不用了!” 张兰已经走到徐行良身后,开始给徐行良按摩。徐行良闭上了眼睛,房间里很安静,响着音乐。 张兰一边揉,问道:“徐科长,怎么样?” 徐行良:“没想到张小姐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张兰咯咯一笑:“我们女人啊,生来不就是为了伺候男人的吗?伺候男人的本事我都会!” 徐行良一笑。 张兰:“徐科长,看起来,你今天的情绪好像不太高啊?怎么,心情不好?” 徐行良:“看来张小姐不仅会推拿按摩,还会看相啊?” 张兰媚笑:“徐科长说笑了!对了徐科长,我怎么听说医护楼的王大夫离开白山馆了,有这事儿吗?” 徐行良微微有些警觉:“哦,这事儿张小姐也知道了?” 张兰笑:“当然知道了,我不仅知道王大夫离开了白山馆,还知道徐科长今天为什么头疼呢!” 徐行良警觉地回头,张兰按住徐行良的头:“别乱动,放松!” 徐行良不再动,张兰继续按摩,两人不再说什么。 许久,张兰按摩完毕,徐行良缓缓睁开眼睛。 张兰:“怎么样,好点了吗?” 徐行良起身:“多谢张小姐了,走了!” 徐行良离开,张兰看到徐行良放到桌上的纸包没带走,拿起那包东西:“徐科长,你的东西忘了!” 徐行良站住,回过头来:“哦,那是给你的!” 张兰一愣:“给我的?” 张兰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张唱片,张兰翻看,欣喜地抬起头来:“徐科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徐行良:“你喜欢就好!” 张兰翻看着唱片,看了一会儿,看着徐行良:“徐科长,平白无故送人家东西,这……算是给我道歉吗?” 徐行良一愣,看着张兰。 张兰看着徐行良,突然说道:“徐科长,其实我知道,那天你为什么要打我!” 徐行良看着张兰。 张兰:“你是为了王玲雨,对吗?” 徐行良:“你怎么知道?” 张兰:“徐科长,难道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徐行良眯起眼睛,看着张兰。 张兰:“我提醒你一下,十年前,枫林阁酒吧!” 徐行良眯起眼睛:“你是……酒吧里那个小兰子?” 张兰笑了:“是啊,徐科长总算想起来了,我还记得,王玲雨和别人成亲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在酒吧喝醉,还是我送你回的家呢!” 徐行良点头,感慨万千:“原来是你!” 张兰:“我听说王玲雨后来没有结成婚,那……你和他,现在怎么样?” 徐行良:“一言难尽!有空的时候我再和张小姐聊吧!”说完,徐行良握住门把手,突然停下,回头道,“张小姐,那天的事情行良有些冲动,我很抱歉!” 张兰一笑:“徐科长,其实你不用向我道歉,徐科长如果愿意,有机会请我跳支舞就好!” 徐行良:“好!有机会,我一定安排!” 张兰:“一言为定!” 徐行良:“一言为定!” 张兰笑了,徐行良转身离开。 第6章 整整一夜,A在地下室仔细勘察。清晨,天色微亮,冯进军伸手将A从地洞里拉出来,两人将青砖盖上。A回到床边坐下。 冯进军:“怎么样?” A抬起头来:“我昨天花了整整一宿,已经把地下室所有能检查的地方都检查过了!” 冯进军:“情况怎么样?” A:“没有任何新的通路!”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一屁股坐在床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铁门响动,牢门打开,看守六子走了进来:“张海峰,冯进军,出来!” A和冯进军回过神儿来,都是一愣,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站起身跟着六子离开房间。 A与冯进军被六子带到大厅,只见冯彪和伙房的老吕都在。两人身前站的是伙房原来的两名犯人和郑小眼。 六子走上前去:“冯队长,吕头儿,人带到了!” 冯彪点了点头,很客气地:“吕头儿,你来宣布吧!” 老吕:“冯队长客气了!” 老吕上前一步:“各位,大清早把大伙儿找来是要宣布件事情,这一回因为暴动的事情,一号楼的伙房已经停了很久了,从今天开始,一号楼的伙房要重新开火。张海峰、陈三桂、李大鹏,你们三个都是伙房的老人了,以后伙房的工作你们就要多担待着点,我再给你们加两个新人!冯进军,郑小眼!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可以在伙房工作了,记住,要好好干,不要闹事儿!” 冯进军和郑小眼:“是!” 老吕点了点头。冯进军、郑小眼几个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第7章 正午,伙房内间,A和冯进军两人正在忙碌着,A在案板上切菜,冯进军蹲在地上收拾。郑小眼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伸头看了看外面,把门帘子拉下来了。 郑小眼上前:“两位老哥,你们觉着没有,有点不大对劲啊!” 冯进军抬起头来,看着郑小眼,A也停下了手里的菜刀。 冯进军:“什么不对劲儿?” 郑小眼神秘兮兮地:“你们说,看守咋会突然把咱几个都调到伙房来了,不会是他们发现了啥,想把咱们一锅端了吧?” 冯进军皱了皱眉头,抬起头对A:“小眼儿说得有点道理!这事儿确实有点奇怪!” A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想应该不会!” 郑小眼:“不会?” A点头:“我想,他们是怕再派新人到伙房,会再次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 冯进军点头:“你是说我和小眼儿一直都在白山馆打杂,也从没出过什么状况,所以他们觉得安全!” A点头:“嗯!上次暴动的事对白山馆的触动应该还是很大的!” 郑小眼点头:“对对对!有道理,有道理,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郑小眼说完看了看A和冯进军,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冯进军:“小眼儿,还有什么事儿?” 郑小眼:“也……也没啥,我就是想问问,咱们几个,啥时候才能出去啊?” 冯进军:“小眼儿,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该你知道的,别乱问!” 郑小眼:“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不过……都这么长时间了,兄弟我,怎么着也得……” 冯进军骂道:“废什么话!没看见菜都快切完了吗?还不快烧火去!” 郑小眼:“是是是……那我烧火去,烧火去,呵呵!” 郑小眼屁颠屁颠地离开了,A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两人继续干活。 郑小眼屁颠屁颠地从伙房出来,走进一旁的杂物室,开始搬柴火,又顺手从一旁的废纸堆里拿了一卷纸。 伙房内间,A与冯进军还在切菜,两人各怀心事。 冯进军切完手里的菜,停了下来,沉思。良久,冯进军抬起头来,对A说道:“真的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A停下手里的活计,看了看冯进军,缓缓摇了摇头。 冯进军:“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A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你还记得咱们得到红崖菱之前的那个晚上吗?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告诉我,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发电机房,红崖菱也好、王玲雨也好,只是这个过程中的手段而已,既然是这样,现在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为什么不试一试那天晚上你那个法子呢?” A听了冯进军的话,不由得一呆:“你是说,豁出性命用身体短路发电机?” 冯进军坚决地点了点头:“对!” A呆住了。 房门打开,郑小眼哼着小曲儿,抱着一堆柴火和废纸走了进来。郑小眼来到灶边,开始生火。 冯进军:“你觉得怎么样?事不宜迟,今天下午放风咱们就行动,我去!只要你能把小猫同志救出来,我就算死也值了!” A沉吟了良久,缓缓摇了摇头:“不行!你再让我想想!” 冯进军有些急了:“怎么不行?那时候行,现在为什么就不行了?” A:“那时候是那时候,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红崖菱,现在我们都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再退回原路……” 冯进军:“海峰同志!” A:“你别说了!这件事情你让我再想想!” A说完,转身走出房间。只见郑小眼哼着小曲儿,手里拿着一堆废纸,一张一张地往灶台里面续,A瞟了一眼,往前走去,突然,A停住了脚步,回头再次看郑小眼,问道:“小眼儿,你烧什么呢?” 郑小眼一脸茫然:“啊?烧火呢!” 郑小眼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里的纸一张张往灶里面续。A抢上一步,推开郑小眼,从灶台里抢出几张刚塞进去已经点着了的纸,使劲用脚踏灭。这时,冯进军掀帘从里屋出来,刚好看到A的动作,不由得一愣,走了过来。 只见A从地上拿起那几张已经烧了一半的纸,瞪大眼睛仔细查看着。一旁的冯进军和郑小眼呆看着A,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A看了良久,抬起头来:“小眼儿,这些纸哪儿来的?” 郑小眼领着冯进军走进杂物间,指着房间角落里一摞摞的废纸,说道:“就是这儿!” A抢身上去,在废纸堆里翻找着。 郑小眼看着A的奇怪举动,拉了拉旁边的冯进军:“冯先生,张副处长他……他没事儿吧?”冯进军没理会郑小眼。 这时,A已经从废纸堆里挑出了许多破破烂烂的纸张,跪在地上开始拼凑起来。冯进军与郑小眼面面相觑,不知道A究竟在干什么。 不多时,A已经拼凑完毕。只见A慢慢蹲起身来,退了半步直起腰,望着眼前那堆破纸,似乎惊呆了一般。 冯进军和郑小眼凑上前来,看了看地上那堆废纸。良久,A抬起头来,问道:“小眼儿,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郑小眼摸了摸后脑勺:“怎么会在这儿?应该……应该一直在这儿吧?” A:“你确定?” 郑小眼愣了愣,有些拿不准:“这……我也不知道了,我以前也没注意过!” A沉吟不语。 郑小眼试探地问道:“张副处长,这……到底是啥啊?” A喃喃说道:“这就是我进白山馆之前,一直在找但一直没有找到的那张图纸,白山馆改建前的地下结构全图!” 冯进军和郑小眼张大了嘴巴,全都惊呆了。 第8章 深夜,借着窗口的月光,地上放着一大张已经用米粒粘好的图纸,A与冯进军围在周围,仔细地查看着。只见A眉头微锁,手指在地图上一寸一寸地滑动着,聚精会神地检查着这张地图。 冯进军目光中充满期待,一会儿看看地上的地图,一会儿看看A,几次想要问什么,但又怕打扰A,几次欲言又止。良久,A终于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沉思。 冯进军试探地问道:“怎么样啊兄弟?” A没有回答。 冯进军再问:“这图上看出什么来了?” A还是没有回答。 冯进军似乎有点焦急:“这图到底有用没用啊?” A抬起头来,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了解白山馆的历史吗?” 冯进军听到A的话,一怔。 A继续说道:“这座白山馆最初是四川首富白文采修建的一座外宅。白文采这个人生性多疑而谨慎,所以他的这座外宅修建得极为坚固,结构也非常复杂,除白文采本家人以外,几乎没有外人进来过。这座白山馆非常神秘,几乎没有任何人了解。军统接管白山馆以后,先是改建为老蒋的行宫,进行了一次大的改建,抗战后期这里改建为监狱,所以,在白山馆的历史上进行过两次大的改建。所以到后来,白山馆最初的结构已经几乎没有人知道了。” 冯进军愣道:“兄弟,你……你的意思是?” A:“这张图纸,就是白山馆改建前最初期的地下结构全图!” 冯进军:“那……对咱们有用吗?能不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A:“这要等到我下去勘察过才能知道!” 冯进军点了点头。 A沉吟了片刻:“事不宜迟,我这就下去!” 冯进军点了点头,两人起身,来到洞口,合力将青砖搬开。A刚要下去,冯进军突然拦住A:“兄弟,你等等!” A停下。 冯进军沉吟了片刻:“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感觉有点不大对劲!” A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你刚刚说,这张图就是谁也没有见过的白山馆最初的样子?” A:“不错!” 冯进军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你有没有觉得,这张图纸突然在这儿出现有点太巧了?” A看着冯进军,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 冯进军:“你不怕这是一个圈套吗?” A:“只要能救出小猫同志,再大的危险我们也得去尝试!” 冯进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小心!” A点了点头,伸出手拍了拍冯进军的肩膀,跳下洞中。 第9章 一号楼天花板内,A顺着天花板爬到地下室杂物间的上方,向下看了看,没有人,A拔下闩住天花板的铁钉,拉开木板,慢慢下到杂物室。A缓缓站定身子,警觉地四处看了看,不由得一愣。 只见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杂物室显然已经被人整理过,很干净,已经散架的花盆架也没有了。房间很空,桌子上摆了一部留声机,留声机上盖着布。 A拉开盖布,看到留声机,皱眉思索了片刻,将布盖好,径直来到门口,将房门打开,探头看了看,走出杂物室。 A沿通道来到一号楼地下室拐角,拐过拐角,尽头处是一扇巨大的铁门。 A此时面对的是一面巨大而厚重的铁门,紧锁着。不错,这就是地图上标识的铁门。A回过神儿来,看了看面前的铁门,点了点头,喃喃道:“没错儿,就是这儿!” A静下心神,开始仔细观察面前这扇铁门,只见铁门右侧有一把巨大的暗锁,这把暗锁看起来已经十分陈旧,上面用英文刻着一圈的字母,写着“DRt 1935”。A犹豫了片刻,从怀中摸出那枚小工具,开始尝试开锁。良久,A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A拔出工具,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再次仔细观察了铁门上的锁孔后,屏息静气,闭上了眼睛。良久,A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取出工具,慢慢将工具捅进了锁孔中后,再取了一段铁丝,捅入锁孔。A静了静神儿,开始开锁。 108牢房内,冯进军紧紧盯视着滴漏计时器,水滴落下,房间内响着滴答滴答声响。 A还在开锁,十分专注,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猛然之间,只听得锁孔内轻轻“咔”的一声。A擦了擦汗,慢慢用力,锁孔开始转动。随着又一声“咔”的轻响,只见铁门锁孔上方的部位,弹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活门。A一愣之下,伸手将小活门拉开,活门里面又是一道暗锁。A一下子愣住了,琢磨了片刻,将工具探进锁孔内,试了几下,A的眉头皱紧了。就在这时,猛听得走廊尽头传来一声铁门的响动,似乎有人下到了地下室。 A快步来到拐角,探头望去。只见通道尽头处,黄茂才、徐行良,还有那个电影明星张兰站在那里。 黄茂才打开铁门:“徐科长,张小姐,请!” 徐行良很绅士地一伸手:“张小姐,请!” 张兰迈步走下台阶,徐行良跟着走下地下室。 A凝神细想,恍然大悟,怪不得杂物室明显被人收拾过,原来是徐行良和张兰要在这里约会。A再次探头看了看外面正往这边走的徐行良和张兰。两人的前进方向果然正是走廊尽头的杂物室。A猛然想起自己刚刚从杂物室下来的时候,下来处的天花板没有关严,只要徐行良和张兰进去,一定会发现!想到这里,A的额头一下子渗出了汗水。 A现在所处位置是走廊中部的一处凹处,根本无处躲藏,徐行良和张兰经过这里时肯定会发现他。A三步两步跑回铁门前,一把合上了暗门。左右观察了一番,见走廊的左边有一道小门。A上前推了推,门锁着,A迅速取出工具开始开锁,但显然,这道锁绝不是一时片刻就可以打开的。 走廊内,徐行良和张兰正慢慢走过来。A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但锁还是没有打开。张兰媚笑着:“徐长官,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徐行良:“到了你就知道了!” 张兰媚笑:“徐长官,您可不能欺负人家哦?” 徐行良笑了,不再回答。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这边,A手中使力稍大,“咔”的一声,工具断在了锁孔里,A呆住了。走廊内,张兰与徐行良越走越近,马上就要经过A所处的走廊凹处。 张兰:“徐科长搞得还挺神秘!” 徐行良笑:“张小姐想多了!” 张兰嘻嘻一笑,两人继续往前走。 A焦急万分,四处寻找,突然,他发现天花板位置有一个小窗口应该可以爬上去。已经快来不及了,徐行良和张兰已经马上就要走到了。A一咬牙,退后几步,助跑,起跳,一把抓住了天花板的窗口位置,伸手推开了上面的盖子,翻了上去。 就在A的脚进入天花板的那一刹那,徐行良和张兰走到这里。张兰停下脚步,好奇地往这边看了看。 张兰:“徐科长,这边是什么地方啊?” 徐行良:“这里啊,这门后边是……”说到这里,徐行良警觉了,“哦,我也不是很清楚,没进去过!” 张兰:“哦?” 这时候,张兰注意到徐行良的腰里别着一串钥匙,其中一把很大,显然就是铁门上的钥匙。 徐行良:“张小姐,走吧!” 张兰:“好啊!” 张兰走了两步,再次转头,看了看那扇铁门。张兰回过头来,和徐行良继续向前走去。 天花板内,A在拼命地向前爬着。 徐行良有说有笑地向前走去。在走廊尽头处,正是A下来的那间杂物室。杂物室的房间内,A下来的地方那块天花板还没有盖上! 天花板内,A竭尽全力在往前爬着,杂物室上方的木板处露出光线来。距离还很远。A爬着,满脸都是汗水。 张兰和徐行良正向杂物室走去,门就在前方。 A还在拼命爬着,距离前面,还很远。走廊内,徐行良和张兰却先行一步到了,徐行良笑着,手落在了门把手上。这时,天花板上,A还在竭尽全力爬着。 徐行良拧动门把手,就要打开房门。 突然,张兰拦住了徐行良:“对了徐科长,你还是没说,这么大老远把人家带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做什么啊?” 徐行良听到张兰的话,笑了:“看来张小姐还是个急脾气啊!” 张兰笑了。 就在这时,A终于爬到了那块木板前,A伸手下去用力将木板拉起,同时手里拿起了那枚用来闩住木板的铁钉。 杂物室门外,张兰媚笑道:“徐科长,你可真坏!” 徐行良一笑,回身一把拧动门把手,推开了房门。此时,A已经将木板拉起来,但就在徐行良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拉起的木板撞在了A左手的铁钉上,A一下子呆住了! 就在徐行良推开房门的同时,铁钉旋转着缓缓从空中落下,随着叮叮叮几声轻响,铁钉在地上不停地滚动。在这寂静的地下室杂物室内,听得格外清晰。 杂物室门口,听到铁钉落地的声音,徐行良一愣,本能地用左手护住了张兰:“等一下!” 张兰一惊。徐行良已迅速掏出手枪,同时打开了房灯。天花板上,A的铁钉掉了下去,不能再闩住天花板,只能用手使劲儿拉住那块木板。 杂物室内,徐行良举着枪四处检查了一番,终于,他发现了地上的铁钉。 徐行良伸手将铁钉捡了起来,眉头紧锁,看了片刻,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满脸疑惑。 天花板上,A还在拼命拉着那块木板。 张兰走了上来:“徐科长,怎么了啊?” 徐行良将那枚铁钉拿给张兰,张兰伸手接过来,看了看,不解地看了看徐行良。 徐行良:“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 张兰:“声音,什么声音?” 徐行良没有回答。 张兰笑了:“人家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看来我们徐科长是心里有亏心事啊,嘿嘿,是不是大半夜的把人家骗到这里来,心里有鬼啊?” 徐行良微微一笑:“张兰小姐身边的男人哪个心里没有鬼啊?” 徐行良收起手枪,走到留声机旁边,揭开留声机上的盖布:“张小姐,你看这是什么?” 张兰看到留声机,一下子愣住了。 徐行良:“张小姐还记得吗?我答应过你,有机会会请张小姐跳舞!” 张兰兴奋:“徐科长,你真好!” 徐行良一笑,不理会张兰,拿起唱片放在留声机上,打开留声机,音乐声响起。 徐行良一伸手:“张小姐,请!” 张兰将手里的铁钉放在了桌子上,音乐声中,两人翩翩起舞。 天花板上,A在拼命拉着那块木板,显然,木板很沉,A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108牢房,冯进军正焦急地看着计时器,水杯里的刻度已经接近底部,看守马上就要来巡视了,冯进军心急如焚! 第10章 杂物室内,徐行良、张兰两人在跳舞。 天花板上,A拼命地拉着那块天花板,脸上青筋暴露,满是汗水,但是那块沉重的木板开始一点一点向下滑去。这时,舞蹈到高潮段落,徐行良揽着张兰的腰,一个下探,张兰的头仰向上面,张兰一下子看到了正在下落的木板。这一瞬间,张兰呆住了,徐行良敏感地感觉到张兰的反应。 徐行良:“张小姐,你怎么了?” 张兰回过神儿来,反应很快,赶忙用手扶住额头:“不知怎么突然有点头晕!” 徐行良赶忙将张兰扶起来:“不要紧吧?” 张兰装蒜:“可能是很久不跳舞了,让徐科长见笑了!” 徐行良:“怎么样,好点了吗?” 张兰:“徐科长,有酒吗?可能喝两口就好了!” 徐行良:“酒?张小姐稍等!” 张兰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一笑:“徐科长,你真好!” 徐行良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见徐行良离开,张兰的一张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张兰站起身来,抬头仔细看了看上面垂下来的天花板。随后从桌上拿起了那枚铁钉看了看,再次抬起头看了看头顶,微微一笑,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张兰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踩着椅子上了桌子。 天花板内,A看到张兰的动作,完全愣住了。 张兰在桌子上站直了身子,伸手摸了摸那块垂下来的木板,微一沉吟,手上加力,一把就将那块木板拉了下来——木板后面是A惊诧的面孔。 张兰显然并没有太过吃惊,手里把玩着那枚钉子,别有深意地看着A。A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小刀,但是刚刚摸到刀柄,A的手停住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杂物室内静得出奇。 108牢房内,水杯里的最后一滴水落在下面的水罐里。 冯进军神色焦急,三步两步走到牢门口,向外看了看,然后赶忙跑到洞口,拿起旁边一块砖头,敲了起来,低声喊道:“快上来,到时间了!” 没有任何人回答。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哐啷”一声铁门声响。走廊外,看守老涂打着哈欠,正在开铁栅栏门,准备进来巡视。 A和张兰还在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突然,杂物室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铁门的响动,A一惊。张兰不由得回头望了望门口。很明显,是徐行良回来了。 张兰回过头来,向A一笑,举起手,将手中的铁钉递给了A,A愣住了,没有接。 张兰又将铁钉举了举,示意A接住,A这才被动伸手接过铁钉,张兰别有深意地看了A一眼,伸手将木板从下面托起,帮助A将木板合拢。 天花板的木板终于合拢,A面前的亮光消失了。A愣了愣,已经来不及多想,迅速将木板用铁钉闩上,急忙向108方向爬去。 第11章 一号楼走廊内,老涂打着手电一间牢房一间牢房巡视过来。马上要检查到108了! A拼命往前爬着,终于爬到洞口。冯进军早就等在了那里。 冯进军拉住A的手,用力将A拉了上来:“怎么这么长时间?快!” 门外,老涂已经走得很近了。两人快速上床躺下。 老涂走到108门口,打着手电往房间内看去,A和冯进军都睡在床上,老涂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 见老涂离开,冯进军跳下床,跑到门口看了看,回来,兴奋地问A道:“情况怎么样?” A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冯进军看到A的神色,一下子愣住了,敏感地感觉到出事儿了。 冯进军:“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A抬起头来,看着冯进军,缓缓说道:“我在地下室撞到了两个人!” 冯进军:“谁?” A:“徐行良和张兰!” 冯进军呆住了。 第12章 杂物室,徐行良推门而入,只见张兰妩媚地靠在桌子前。 徐行良:“张小姐久等了!” 徐行良走上前来,打开酒瓶,倒了两杯酒,递给张兰一杯。 徐行良:“张小姐,来!” 张兰:“谢谢徐科长!” 张兰喝了一口酒,向徐行良妩媚地一笑。 第13章 108牢房内,冯进军听完A的话完全呆了,片刻,咬了咬牙:“奶奶的!我这就下去……干掉她!” 冯进军转身就要从洞口下去,A一把拉住他,摇头:“来不及了!” 冯进军愣住了。 A:“她要是告密,现在已经晚了!” 冯进军:“那你……当时怎么不动手?” A摇头:“我没有办法动手!” 冯进军痛苦地蹲下,用手抱着头:“那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A没有回答,房间内一片死寂。良久,A坐下来,缓缓说道:“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感觉张兰不一定现在就会告密!如果她要告密,刚才就不会帮我。” 冯进军摇头:“不行,这个女人靠不住!我们得赶紧想个办法,我建议,这个张兰我们必须灭口!” A眉头一皱:“灭口?” 冯进军:“对!除掉她!” A神色平静:“怎么除?” 冯进军愣住了:“我……” A:“不要说没有机会,即便我们有机会,在白山馆动手杀人,我们很快就会暴露的,你想过没有,万一暴露了,我们的任务怎么办?小猫同志怎么办?” 冯进军:“可是,不除掉张兰,我们马上就会暴露!” A摇头。 冯进军吼道:“张海峰同志,你清醒一下好不好?这个张兰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她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了解吗?你有没有想过,她很可能就是敌人的卧底!你看看她和徐行良的关系!密室私会,她怎么可能还会为我们保守秘密?她刚刚没有告密,很可能只是怕你动手!所以,这件事情你得听我的,除掉张兰,保守住我们的秘密!” A静静地看着冯进军,什么也没有说。 冯进军:“你……你快拿个主意啊,没时间了,等一会儿她和徐行良离开,就全完了!” A依旧冷冷地看着冯进军,没有回答。冯进军看到A的表情,呆住了。 A冷冷地说道:“十五号同志,你要记住,营救小猫同志由我全权负责!张兰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 冯进军:“你!” 两个人剑拔弩张,像狮子一般地对峙着,A始终冷静地看着冯进军。良久,冯进军泄了气,使劲儿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睡觉!” 冯进军赌气一般躺到了床上,侧过身去,用被子蒙住了头。A没有动,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第14章 杂物室内。 徐行良:“怎么样张小姐,好点了吗?” 张兰:“多谢徐科长,好多了,不过,今天可能不能再陪徐科长跳舞了,徐科长不要见怪哦!” 徐行良一笑:“张小姐的话说反了吧,今天可是我陪你跳舞!我要张小姐以后给我做私人按摩医生,不先讨好讨好张小姐,那怎么行呢?” 张兰笑了:“徐队长可真会讨女孩子开心!” 徐行良呵呵一笑。 张兰静了下来,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般地看着徐行良,张兰的眼神儿看得徐行良甚至有点发毛。 张兰:“徐科长,我发现你真的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好男人!” 徐行良不置可否,嘲弄地一笑:“好男人?” 张兰突然话题一转:“徐科长,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徐行良:“张小姐尽管讲!” 张兰:“30年前,一个婴儿被一对夫妻在街边捡起来,辛苦抚养长大,供她上学,很穷,钱都给这个女孩了,唯一的值钱东西——一块表也给了,实在没钱了,可以当掉换点钱。女孩最苦的时候也没舍得当掉,但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当了,当铺催款要卖掉这块表,女孩不忍心,最后没办法,卖身第一次给了一个老头,换回一笔钱赎回表,从此也知道了利用男人。后来女孩成名了,父母死了,没花上她挣的钱,一直很遗憾,这块表一直带在女孩身边,徐科长,你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吗?就是我,所以,我想要回这块表,进白山馆来的时候,这块表被看守没收了!” 徐行良有些感动:“好,我答应你!” 张兰:“徐科长,你真好!” 徐行良笑了。 第15章 深夜的108牢房内,冯进军睁着眼睛,一直没有睡。冯进军微微转过身来,看了看A,A似乎睡得很沉。 冯进军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走到A床前,犹豫了片刻,这才将手伸进A的床垫中,摸索着。很快,冯进军从A的床垫下摸出了那枚工具,打开上面的小刀,刀锋上闪着蓝光,冯进军笑了。 冯进军将小刀折上,正要往裤兜里揣,突然,他的手被抓住了,冯进军一愣,抬起头来,是A。 A:“你还是要去杀张兰?” 冯进军讪讪地笑笑:“没有,没有……” A从冯进军的手里拿过那枚工具,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在情况没有完全摸清楚以前,绝不能随便动手!” 冯进军无奈:“好,不动,不动……” 冯进军悻悻地坐回到自己的床上,沉默良久,突然道:“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小猫同志好!” A点头:“我知道。” 冯进军叹气:“好,你知道就好!” A:“我也知道,你是想把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不连累我,也不连累小猫,但是有一句话我也要告诉你!” 冯进军:“什么话?” A:“小猫同志需要我,同样也需要你!” 冯进军愣住了。 第16章 放风了,一号楼的大门打开,犯人们走出一号楼。A走到长椅上坐下,仔细查看广场上的犯人。整个放风广场,都没有张兰的身影。 A抬起头来,望向不远处的冯进军。冯进军插着口袋,靠在围墙上,毫无表情,冯进军也看到了这一情景,张兰不知道去哪里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良久,冯进军突然一笑,转过头去,望向广场另一侧的马桶清洗处。郑小眼正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兴高采烈地刷着马桶。 第17章 清晨,徐行良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块精致的怀表把玩着。徐行良将怀表打开,里面是一张合影,张兰父母的合影,徐行良注视着,脸上是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 这时,敲门声响起,徐行良“啪”的一声将怀表合上:“请进!” 房门打开,黄茂才带着张兰走进房间。 黄茂才:“徐科长,张小姐到了!” 徐行良:“好了,你下去吧!” 黄茂才离开,关上房门。 徐行良:“张小姐,请坐吧!” 张兰一笑,坐下。徐行良看着张兰,微笑着将怀表放到桌上,推到张兰面前。张兰一愣,缓缓将那块怀表拿起来,神情似乎十分激动。徐行良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良久,张兰才恋恋不舍地将怀表放进口袋,抬起头来,向徐行良媚然一笑:“徐长官,多谢了!” 徐行良一笑:“这件东西也不是白给你,张小姐也要答应我件事情!” 张兰:“哦?不知道徐长官想要什么?” 徐行良笑了:“也没什么,张小姐那么好的手艺,以后我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张小姐只要给我治治就行!” 张兰:“没问题!” 徐行良笑了。 张兰:“对了,昨天和徐科长的舞没有跳尽兴,徐科长什么时候再请我跳舞啊?” 徐行良:“好啊,随时奉陪!” 张兰:“那……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 徐行良一笑:“今天晚上可不行,我约了人!” 张兰笑了:“约了人?不会是医护楼那位漂亮的王大夫吧?” 徐行良一笑:“那这样吧,下周三,晚上我不当班,到时候我请张小姐跳舞!” 张兰:“一言为定?” 徐行良:“一言为定。” 张兰伸出小指:“我们拉钩?” 徐行良笑了,和张兰拉钩。 张兰:“说好了,不许反悔啊!” 徐行良笑了:“好了,那张小姐去吧!” 张兰向徐行良媚笑,离开。徐行良看着张兰的背影,眉头紧锁了起来。 第18章 放风广场上,郑小眼推着马桶车一路小跑过来,不停地谄媚地向旁边的看守们打着招呼。 快跑到马桶清洗处的时候,猛听得一声口哨声响。郑小眼转过头去,只见广场旁边的角落处,冯进军双手插着口袋,靠在围墙上看着他。 郑小眼将马桶车停下,四处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三步两步走到冯进军面前。 冯进军:“搞到了吗?” 郑小眼:“搞到了,搞到了!” 郑小眼再次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注意他们两个,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用废纸包的刀子,递给冯进军。冯进军伸手接过来,将刀子拔出来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迅速塞到口袋里。 冯进军:“记着,这件事情谁也不能告诉!” 郑小眼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冯进军深深地看了看郑小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郑小眼这才推起马桶车走了。 广场一角,A靠在长椅上,注视着放风广场上的犯人,目光中隐隐有忧虑之色。冯进军走到A的身旁,神色之间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却显得十分轻松。A并没有动。 冯进军:“张兰的事情,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A没有回答。 冯进军:“我们必须要考虑一个情况,张兰万一告密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办?” A依旧什么也没有说。抬起头望向白山馆围墙上面的天空,一队大雁由南向北从天空飞过。突然,远处传来看守老钱的叫声:“开门,把门打开!” 两人回头看去,随着一阵铁门的响动,放风广场的铁门打开了。老钱带着张兰走进放风广场,向一号楼走回去。 走了几步,张兰看了看这边的A,突然停住脚步,媚声媚气地对老钱说道:“钱长官,您稍等我一下!” 老钱屁颠屁颠地:“张小姐,您随意,您随意!” 张兰扭搭扭搭地向A这边走过来,冯进军和A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愣。只见张兰走进放风广场后,略停了停脚步,环视了一下放风广场,看到了A,一笑,径直向A和冯进军这边走了过来。 张兰走到近前,一笑,别有深意地:“张副处长,好久不见啊?” A静静地看着张兰,没有回答。冯进军的手已经摸向了自己的口袋。 张兰:“张副处长,昨晚没睡好吧?” A一愣:“看来,是张兰小姐昨晚没有睡好吧?” 张兰一笑:“是啊,昨晚人家忙了一宿,给张副处长准备礼物。” A:“礼物?” 张兰一笑,凑近A,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塞进了A的手中。 张兰将嘴凑近A的耳朵:“看了你就知道了,有了这件东西,以后张副处长每天晚上都能睡个好觉了!”张兰咯咯地笑了几声,转身离开。 冯进军见张兰离开,一把抓住口袋里刀子,飞身就要追上去。但刚迈出一步,A一把抓住了他。冯进军一愣,A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慢慢摊开自己的左手掌,竟是一只精致的怀表。 冯进军看到那块表,愣住了,A也愣住了。 A抬起头来,只见张兰已经被看守老钱带着回了一号楼。 第19章 一号楼地下杂物室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徐行良和一个看守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开始找那枚小钉子,怎么也找不到了。 徐行良眉头紧锁:“这屋子今天打扫过吗?” 看守:“没有,没人来过!徐科长,怎么了?” 徐行良摇摇头,沉吟良久:“我们走!” 关门的一刹那,徐行良拉着门把手,再次回身打量整个房间,这才关门离开。 第20章 108牢房内,A静静地坐在床上,手里是张兰送来的那块怀表。 冯进军:“张兰……她怎么知道你需要一块表?这个女人……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 A缓缓摇了摇头。 冯进军:“我看,咱不如干脆……” A:“不行!在白山馆绝不能轻易杀人!” 冯进军:“那怎么办?要不,咱们抓紧时间,赶紧把下面的通道弄清楚,只要找到逃生通路,一旦咱们离开了白山馆,就他娘的什么也不怕了!” A缓缓摇了摇头:“下面那道铁门我暂时还打不开,所以我们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冯进军急道:“那……你说怎么办啊?” A沉吟片刻:“勘察地下室的行动看来必须得暂停,我们要处理张兰这件事情!” 冯进军:“好,那你说怎么处理?” A:“马上想办法彻底查清这个张兰的底细!一切对策等摸清她的底细后再说!” 冯进军:“好,那这事儿交给我,我去想办法!” A点了点头。 第21章 傍晚,王玲雨和徐行良正在一家法国餐厅用餐。王玲雨切着餐盘里的牛排,神色轻松:“你最近,怎么样?” 徐行良:“我啊,还是老样子!” 王玲雨一笑:“还是那么莺莺燕燕吗?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跟那个电影明星走得很近啊?” 徐行良:“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身边什么时候少过女人啊?” 王玲雨笑了:“那倒是!” 徐行良擦了擦嘴,似乎很随意地问道:“你呢?最近怎么样,在新单位工作得还愉快吗?” 王玲雨放下刀叉:“我很好,离开了白山馆,似乎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心情很愉快,也很放松!” 徐行良:“那很好啊!” 王玲雨叹了口气:“我真的觉得,这十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我想我可以嫁给你了。” 徐行良:“真的吗?” 王玲雨点头。徐行良看着王玲雨,一笑:“走,我带你看样东西!” 徐行良说完站起身,替王玲雨披上大衣,将钞票放在桌上,然后揽起王玲雨一起走出餐厅。 徐行良揽着王玲雨来到他的住处。 徐行良:“小雨,你来看!” 徐行良拉开房灯。王玲雨定睛望去,不由得惊呆了。只见房间内布置摆设得极为高档,看得出来,徐行良对这处房子下了很多工夫。 王玲雨如梦如幻般问道:“行良,这……这是……” 徐行良:“这套新房是我十年前就为你准备好的!怎么样,喜欢吗?” 王玲雨:“喜欢!” 王玲雨显然非常感动,沉默了片刻:“行良,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我可以嫁给你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徐行良听了王玲雨的话,一笑,摇了摇头。王玲雨一愣。 徐行良:“结婚的事情还不着急,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娶你!” 王玲雨:“为什么?” 徐行良:“你这些天心情、状态都不错,这我都看到了,我也很为你高兴。但是呢,你离开了白山馆那个环境,不再能看到张海峰,心情就变好了,这不代表你心里那个结就过去了。如果有一天张海峰重新回到你身边,又和你在一起了,你的心情还像现在这么好,我想那时我就可以娶你了。” 王玲雨点了点头:“行良,我明白了!” 徐行良一笑。 王玲雨沉默了片刻,说道:“行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了解你,虽说你身边莺莺燕燕有不少女人,但我知道,你是真心真意对我好,我也相信,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走在一起了,你会只有我一个人!” 徐行良笑了:“小雨,谢谢!” 王玲雨:“行良,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调整的,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一起了!” 徐行良看着王玲雨:“好的,我会等你!” 王玲雨将头靠在徐行良的肩膀上。徐行良揽住她的腰,抚摸着王玲雨的头。 徐行良:“都会过去的……” 第22章 清晨,放风广场。A坐在长椅上静静地出神,张兰频频婷婷地走了过来,指了指A身旁的座位,一笑:“能坐吗?” A没有回答,张兰已经坐下。 张兰笑着:“张副处长,想什么呢?” A:“张兰小姐看来很闲啊?” 张兰一笑:“张副处长要是不忙的话,我们聊聊天?” A注释着张兰,良久,无可无不可地:“好啊!” 见张海峰答应得痛快,张兰微觉诧异,一时之间反而倒不知该说什么了。良久,张兰:“张副处长,还记得那次特调处的舞会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和张副处长见面是在那里吧?” A望着远处的云天:“是啊,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张兰望着白山馆高高的围墙,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一入高墙深似海,自此萧郎是路人……”说到这里,张兰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似乎非常伤感,眼睛里闪出了泪花。 A转过头来,微觉诧异地看着张兰。张兰赶忙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掩饰地:“哦,没事儿,没事儿,让张副处长笑话了。” 两人一阵沉默,良久,张兰:“张副处长,你知道吗?你很像一个人!” A:“哦?” 张兰突然问道:“张副处长,你看我漂亮吗?” 张兰突然问到这个,A一怔,看了看张兰,没有回答。 张兰一笑:“其实,我从十几岁就明白做女人不容易,而做一个漂亮女人更不容易!漂亮女人有两种,一种就像吴晓婉那样,为情所困,为情所扰,最后不得善终!哦,对了,张副处长可能还不知道吴晓婉是谁,吴晓婉就是陈文海的妻子!她就死在我的怀里!” A点了点头,默然。 张兰:“所以,我不会做吴晓婉那样的漂亮女人!”说到这里,张兰嘲讽地一笑,“对我来讲,男人嘛……都是动物,所以这些年来,我跟无数的高官都或多或少有过那么一段,在他们里面有爱我的,有玩弄我的,但是没一个让我动过心的,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个人!” 张兰眼望高墙外的云天,悠悠地说道:“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A看着张兰。 张兰:“张副处长,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A没有回答。 张兰:“他是个共产党!我一直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到底是什么吸引了我,可能是他们共产党人特有的那种执著和坚韧,反正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和别的男人身上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A听了张兰的话,一时间什么也没有说。似乎自言自语一般,缓缓说道:“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共产党,后来我知道了,我们闹过、吵过,再后来,我就主动帮着他接近国民党的高官,获取有用的情报,唉,女人就是女人,为了情什么都可以做!” A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张兰。 张兰:“再后来,我们被特调处的人发现了,为了掩护我,他被特调处的人打死了,而我……到了白山馆……”A一时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张兰。 又是良久的沉默,广场上响起了放风结束的哨子,老涂在喊着:“放风结束了啊,都起来都起来!” 张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不起,打扰张副处长了,让张副处长见笑了!” A点了点头,张兰站起身来,勉强地向张海峰笑了笑,离开了。看着张兰远去的背影,A心情复杂,紧紧皱起了眉头。 第1章 深夜,A手里拿着张兰给他的那块怀表,眉头微锁。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回闪着在特调处舞会上与张兰的相遇。 A静静地思索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咣”的一声门响打断了A的思绪。牢门打开了,冯进军扫地回来。 冯进军走进房间,身后的牢门关上了。冯进军回头见看守离开,几步走上前来,神情显得很兴奋:“查到了!” A抬起头来,似乎一时还没缓过神儿来。 冯进军:“我查到了,查到那个张兰的底细了!” A这才回过神儿来,看着冯进军:“哦?” 冯进军:“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知道吗?这个张兰虽然与无数国民党高官有一腿,不过,她真正的男朋友却是咱们的同志——浮云线的人,级别在第五桩附近。张兰确实不是共产党,不过她为我们获取过不少重要的情报,后来他们的行动被特调处发现了,张兰的男友为掩护她牺牲,张兰被捕,这才被关进白山馆。” A点了点头,没有表态。 冯进军有些兴奋:“现在看来,这个张兰是完全可以争取的,你看,她虽然不是我党的同志,但她为我们做过事,而且现在张兰和徐行良的关系很近,如果我们能顺利把她争取过来,对我们的越狱行动一定会帮助很大,你的意思呢?” A眉头紧锁,没有回答。 冯进军:“当然了,这么做会有一定的风险,不过我觉得值得一试,你说呢?” 冯进军看着A,A毫无表情,眉头紧锁,望着前方,良久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A突然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除掉她!” 冯进军大惊:“你说什么?除掉她?” A:“对,这个女人必须除掉!” 冯进军完全呆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A静静地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前几天我们还不清楚张兰的身份时,你不让我动她,可现在,我们知道她至少算是我们半个战友了,你……你却要除掉她?” A:“对!” 冯进军:“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A看着冯进军,一字一句说道:“张兰在入狱以前,为什么会替我们做事?” 冯进军看着A,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A盯视着冯进军:“为情!” A站了起来,似乎有些激动:“那时候,张兰的男朋友是我们的同志,为了情,她可以为我们做事,而现在,她和徐行良搅在一起,为了情,她也可以为国民党做事,这样的女人根本没有底线、没有任何信仰,是一颗定时炸弹!所以,为了保证我们行动的安全,为了能够顺利救出小猫同志,必须要除掉她!” 冯进军听完A的话,完全呆住了。 良久,冯进军道:“好吧,那我问你,即便我们要除掉她,怎么除?你说过,在白山馆动手绝不容易,敌人很容易就会查到我们!” A静静地看着冯进军。 冯进军:“所以,我觉得,首先我们必须要选择好动手地点,保证万无一失;此外,她的尸体怎么处理?藏起来?能藏多久?戒备如此森严的白山馆平白无故失踪了一个人,你想过后果吗?敌人一定会大搜查,到时候就可能会发现我们的洞口。” A:“说得好!你讲的这些我都仔细考虑过了,方案我已经有了!” 冯进军:“有了?” A:“对!但是,这个方案必须要经过极其周密的准备,所以,我需要你的绝对配合。” 冯进军:“好,我会全力配合你!你准备怎么动手?” A:“张兰和徐行良再次约会的时候,我们动手!” 冯进军愣住了:“你是说……地下室?” A:“对,地下室!” 冯进军完全呆住了,良久,才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望向洞口上面盖住的那块青砖。 第2章 A艰难地从白山馆围墙挖出的洞口爬出来,喘了几口气,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块不大的空间,后面是白山馆的围墙,前面的下方就是悬崖,黑洞洞的深不见底。悬崖的旁边有几块大石头。 A思索完毕走过去,用手推了推那些大石,岩石都很结实,推不动。A一块一块地试着,推到最后一块,感觉到那块大石似乎有些松动。A点了点头,观察了一番,蹲下身来找了一块碎石,开始在岩石下方挖掘,不多时已将大石的下半部分挖松。 A挖掘完毕,站起身把住那块大石,用力晃了晃,那块大石头终于松动,泥土簌簌落下。 A掏出怀表看了看,从洞口爬进去。几分钟以后,A进入了一号楼天花板的上方。A沿着天花板蹑手蹑脚地向前爬去,前面的天花板缝隙隐隐有光露上来,A慢慢爬到那里,天花板缝隙里透出的光线映在A的脸上,A趴下身,从天花板的缝隙向下看去。 这是地下室的一小间屋子,冯彪的私人审讯室。只见冯彪手里拿了一个大茶缸,老涂和六子站在一旁。 三人的前面是一个木架子,上面绑了一个犯人,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 犯人:“冯长官,小的……小的真是没钱了啊!” 冯彪冷笑:“没钱?你有没有钱当老子不知道?别忘了这可是白山馆,没钱孝敬老子,你还想在一号楼混吗?”说到这里,冯彪将手里的茶缸重重蹾在桌子上,茶水四溅。 天花板上,A的眼睛一亮。 冯彪:“你记着,回去给我好好想想,明天晚上要是再不说真话的话,嘿嘿!” 犯人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是,是!” 冯彪对六子:“给我带走!” “是!”六子将犯人拖了出去。 A在天花板上,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下面。 六子和犯人出去以后,冯彪又拿起了那个大茶缸子,喝了一口,沉吟不语。老涂凑上前来:“冯头儿,小的倒有个主意!” 冯彪哼了一声:“哦?你说!” 老涂:“这回冯头儿您要升职需要的银子恐怕不少,那犯人是个做小生意的,兄弟想,即便他倾家荡产,也未见得会有几个钱……” 冯彪眼睛一斜:“你什么意思?” 老涂:“兄弟觉得,有个人要是肯吐口儿,油水肯定不少!” 冯彪:“谁?” 老涂:“108的张海峰!” 冯彪一愣:“张海峰?” 老涂:“对!我听说那小子进来以前是重庆市军需处的副处长,冯头儿您想想,军需处是什么地方啊,拔根儿汗毛可都比咱们大腿粗啊!” 冯彪思索了片刻:“张海峰?哼哼!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张海峰是什么人?特调处和孙馆长都特别关照过的,所以啊,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最好不要碰他!” 老涂诚惶诚恐:“是,是!卑职明白了,明白了!” 冯彪:“这件事情……再议吧!” 老涂:“是!” 两人离开房间,房灯关上了,房间内瞬时一片漆黑。 天花板上,A见老涂和冯彪都已离开,迅速取出工具,开始撬起天花板来。很快,A将天花板撬起来一块,A收起工具,迅速下到下面的房间。 A在房间中站定,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上前看了看门锁。最后来到桌子前,用手蘸了点冯彪大茶缸子里面溅出来的茶水,闻了闻,喃喃道:“大红袍!” A微微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A迅速爬上天花板,将天花板重新仔细盖好。A掏出张兰那块怀表看了看,往回爬去。 第3章 108牢房,A从洞中钻出来。 冯进军:“怎么样?都准备好了?” A:“准备好了!” 冯进军点头,两人合力将那块青砖盖好,回到床上坐下来。 A:“我已经打探清楚,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徐行良和张兰会在地下室约会,明晚10点半整,我们准时动手!” 冯进军点头:“好!但是……” A看着冯进军:“怎么?” 冯进军:“我在想,如果行动之后万一……我是说万一,敌人查到我们怎么办?” A静静地看着冯进军,十分沉着,良久,说道:“很简单,因为到时候我们会有不在场的证据!” 冯进军一愣:“不在场的证据?” A:“对!” 冯进军:“怎么可能?事儿是我们干的,我们怎么可能不在场?” A:“因为会有人出来证明,我们当时不在现场!” 冯进军:“谁?” A:“冯彪!” 第4章 第二天清晨,冯彪、老涂押着冯进军走出审讯楼,冯进军抱着一把大扫帚和簸箕,屁颠屁颠地跟在冯彪身后:“冯头儿,小的有两句话想跟冯头儿说!” 冯彪站住脚步:“什么事儿?” 冯进军神秘兮兮地:“小的有点好东西想孝敬冯长官,只不过……” 冯彪:“只不过什么?” 冯进军:“只不过,小的以后……以后想每个月能有两盒烟抽。” 冯彪:“哦,那就要看看你的好东西是什么了,东西要是好,别说两盒烟,两条烟都成!” 冯进军点头哈腰:“多谢冯长官了,多谢冯长官了!”冯进军凑上前去,“小的打听到了一个秘密!” 冯彪:“秘密?” 冯进军:“对!张海峰的秘密!” 冯彪的眼睛一亮:“张海峰?” 冯进军:“对,张海峰在白山馆外面肯定藏了不少钱!”冯彪和老涂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冯进军继续道,“冯队长,前些天小的和张海峰闲聊,问他军需处的油水还不错吧,您猜他怎么说?” 冯彪:“怎么说?” 冯进军:“那小子啥也没说!” 冯彪怒了:“他奶奶的,你敢耍我?” 冯进军:“没有没有!那姓张的当时虽然没说,但我看出来了,他在外面肯定藏了一大笔钱!” 冯彪:“一大笔钱?” 冯进军:“对!小的当时就试探了他一下,结果您猜他说什么?” 冯彪看着冯进军,没再接下茬。 冯进军:“这小子说,进了白山馆可能就很难出去了,再多的钱也买不下一条命来,所以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以后能多给点放风自由的时间!” 冯彪:“那好办,我可以给他安排!” 冯进军连连点头:“小的明白了,明白了!有您这句话就好办了,这件事儿您就交给我吧!” 冯彪:“事情办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冯进军笑:“得喽,您就请好吧!” 同一时间,A从放风广场的厕所出来,径直走向马桶清洗处,郑小眼正刷着马桶,抬起头来看了看A。 A继续洗手:“小眼儿,帮我准备一件东西!” 郑小眼:“你说!” A抬起头来,看着郑小眼:“泻药!” 郑小眼一愣:“泻药?您要的这东西……兄弟哪儿搞去啊?” A盯视着郑小眼,没有说话。郑小眼被盯得开始不自然了,傻笑:“张副处长,您……您这么看着我,兄弟……” A平静地:“小眼儿,你还记得老涂喂你吃屎那件事情吗?” 郑小眼一愣:“吃屎?” A:“那件事儿的第二天,老涂好像肚子不大舒服吧?” 郑小眼尴尬地笑着:“是是是!对了张副处长,您要这东西干啥用啊?” A:“还是那句话,不该问的别问!告诉我,你会不会做?” 郑小眼连连点头:“会会会,什么样的泻药我都会做,不知道您想要哪种?” A一皱眉:“哪种?” 郑小眼:“对,兄弟我配的泻药分两种,按时候分,有吃了马上就拉的,有吃了一会儿才会拉的;按拉多少分,有一拉拉上半个时辰的,一个时辰的,拉半天的,拉一天的,拉两天的,都行!” A无奈地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我要立即生效的、拉半小时就行!” 郑小眼:“好喽,我这就给您去做!” A:“记住,晚饭前一定要做好!” 郑小眼:“您就放心吧!” A点了点头,刚要离开,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要兑在茶水里,大红袍!” 郑小眼愣愣地点了点头:“好,没问题!大红袍!” A一笑,转身离开。 第5章 三天后,白山馆的大钟敲响了十下。大钟的声音传进108牢房,A和冯进军都站在牢门口,交换了一个眼神。 A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黄豆大小的小丸,递给冯进军:“记住,一会儿找机会放进冯彪的茶缸里!”冯进军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药丸,笑了:“要说这个郑小眼,还真有两下子啊!” A也是一笑,坐回到床上,拿出怀表看了看,10点03分,还有不到半小时,A“啪”的一声合上怀表。 冯进军坐到A的对面:“现在你该告诉我,今晚的行动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了吧?” A抬起头来,看着冯进军,沉思片刻:“好,你听仔细,我们的第一步是调走冯彪!冯彪现在面临升职,需要大量的钱,所以,他只要得知我松口,一定会把我们叫到地下室商谈,也就是他那间私人审讯室,到时候你只要把这枚泻药下到他的茶缸里,冯彪自然会离开。” 冯进军再次看了看手里的药丸,笑了:“这就是你说的不在场的证据?” A点头:“对!” 冯进军:“但冯彪上完厕所以后马上就会回来,中间这么短的时间解决掉张兰,够用吗?” A:“这段时间我们不去解决张兰,而是去执行第二步方案。” 冯进军:“第二步?” A:“我事先已经挖开了冯彪审讯室的天花板,冯彪走后,我们会用最快的速度从天花板爬到北山崖壁位置,将我准备好的一块大石推下山崖,引爆雷区,白山馆的应急防御系统马上就会启动。”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这下冯彪一时半会儿可就回不来了!” A一笑:“不仅冯彪,还有徐行良!” 冯进军:“对对,徐行良!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张兰。” A笑了:“而且你别忘了,这整段时间对冯彪来讲,我们是一直被锁在审讯室的!” 冯进军满脸佩服的神色:“好一个不在场的证据!” 10分钟后,看守老涂打开铁栅栏门来到108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间门,喊道:“冯进军,该你扫地了,出来!” 听到老涂的喊声,冯进军:“来喽!” 冯进军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好了,那我走了!” A小声:“记住,一定要让冯彪喝下泻药,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冯进军一笑:“你放心吧!” A:“保重!” 冯进军一笑,很轻松:“一会儿见!” 冯进军最后看了A一眼,离开房间。牢门关上,A掏出那块怀表,时间指向深夜10点20分整。 第6章 冯进军拿着扫把点头哈腰地走进一号楼大厅。大厅内,冯彪端着大茶缸子,正和看守六子闲聊着。冯进军四下看看,径直往冯彪那边走去。 老涂吼道:“干什么去?” 老涂这一吼,冯彪和六子都停住了话,只见冯进军赔笑道:“兄弟有两句话要和冯长官说……”说到这里,冯进军向冯彪使了个眼色。 老涂眼睛一瞪,刚要说什么,那边冯彪说话了:“让他过来吧!” 老涂:“是!” 冯进军走到冯彪面前。 冯彪:“什么事儿?说吧?” 冯进军看了看一旁的六子和后面,一时间显得有些犹豫:“冯头儿,那……那事儿……” 冯彪会意,对老涂:“老涂,去,把他带到地下室去!” 老涂:“是!” 冯彪和老涂带着冯进军走进房间,冯彪随手将那只大茶缸放在了桌上。冯进军盯着大茶缸,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口袋,里面是郑小眼做好的那枚药丸。 冯彪:“说吧,什么事儿?” 冯进军缓过神儿来,谄媚地:“冯头儿,您还记得今儿个早上兄弟跟您说的那件事儿吗?” 冯彪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怎么样?” 冯进军:“小的刚才和那个张海峰谈了谈!” 冯彪:“哦?他说什么了?” 冯进军:“那个姓张的松了点儿口,不过他说那些货可是他这些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即便要交出来也得换点条件!” 冯彪:“条件?什么条件?” 冯进军摇头:“他不肯跟我说!不过我估摸着这小子想在白山馆捞点好处!” 冯彪一笑,点了点头:“好,有条件就好,要不……我得亲自会一会这个张海峰了,嘿嘿!” 冯进军:“是,小的也是这么觉得!” 冯彪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转头喊道:“老涂,你去把张海峰给我叫过来!” 老涂:“是!” 老涂刚要走,冯彪突然把他喊住:“记着,别让别人看见!” 老涂:“兄弟知道!” 冯彪:“好了,去吧!” 冯彪回过头看了看冯进军,不阴不阳地笑了笑:“小子,这件事情你要是敢耍我,嘿嘿!” 冯进军赶忙赔笑:“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冯头儿,您喝茶!” 冯进军从桌上端起冯彪的茶杯,就在冯进军拿起茶杯,将茶杯盖掀开的那一瞬,那颗药丸飞快地落在了茶杯里,迅速溶解。 冯彪摆了摆手,冯进军一愣,再将茶杯往前递了递:“冯头儿,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润润嗓子……”冯彪不耐烦地再次摆了摆手:“不喝不喝。” 冯进军讪讪地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盖好盖子。 第7章 A静静地坐在床上,手里握着张兰那块怀表,指针已经指向10点30分整。这时,走廊里传来看守的脚步声,A合上怀表的盖子,迅速将怀表揣进怀里。 看守走到门口,一阵稀里哗啦地开门响动,老涂走进房间:“张海峰,跟我走一趟!” A被老涂带进房间。 老涂:“冯头儿,人带到了。” 冯彪:“好了,你出去吧,在外面守着!” 老涂:“是!” A扫视了屋子一眼,看到冯进军的时候,冯进军的目光指了指茶杯,摆了摆头,A的眉头微微一皱,望向桌子上那只大茶缸。 冯彪显得很和气:“张副处长,坐吧!” A将目光收回,不卑不亢地:“冯长官,不必了,我站着就好!” 冯彪讪讪地一笑:“张副处长,我听说你对白山馆的待遇不是很满意是吗?” A:“哦,不知道冯队长这句话从何说起啊?” 冯彪一笑,看了看一旁的冯进军。冯进军赶忙搭腔:“张副处长,没有别的意思,冯队长是说如果您愿意,冯队长可以把您在白山馆的待遇改善一下……” A扬了扬眉毛:“哦?多谢冯队长了,所谓无功不受禄,不知道冯队长对张某人做这些,是希望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冯彪一笑:“做什么?我想张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A盯视着冯彪,良久,微微一笑:“冯队长的意思我自然知道!只不过,这里是冯队长的地盘,如果我先照着冯队长的意思做了,而冯队长不履行诺言,我恐怕也……” 冯彪哈哈大笑:“看来,张副处长还是信不过我冯某人啊,没有关系,我可以先给张副处长一些优惠,所谓礼尚往来嘛,呵呵,但是张副处长,你也要……” A:“这点你放心,我张海峰不是不讲信用之人!” 冯彪哈哈大笑:“好,好!”说完,冯彪伸手端起了茶杯。 A和冯进军都盯住了冯彪的手,只见冯彪将茶杯拿到了嘴边,突然停住了。 冯彪:“对了,张副处长,还有一句话我必须提醒你,这一次我需要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A一愣,不由自主地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冯进军连忙向A点头。但是A眉头微蹙,没有任何表情。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冯彪放下了茶缸。 就在这时,黄茂才、张兰和徐行良三人已经来到地下室入口处。黄茂才打开铁栅栏门:“徐科长,张小姐,请!” 徐行良和张兰走下地下室,穿过走廊,径直往走廊尽头的杂物室走去。走到上回A开锁的铁门凹处时,张兰再次回头,看了看铁门上的锁孔。张兰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张兰:“张小姐,请吧!” 张兰一笑,随徐行良来到杂物室门口。 张兰:“徐科长,你真是个守信用的男人!” 徐行良一笑:“张小姐,请!” 徐行良拉开房门,两人走进了杂物室。徐行良将唱片放到留声机上,音乐响起。徐行良一伸手:“张小姐,请!” 两人翩翩起舞。 第8章 审讯室里,死一样的沉寂,冯彪紧紧注视着A。良久,A问道:“冯队长,你要多少?” 冯彪伸出一个手指头:“一千,现大洋!” A看着冯彪:“就这么多?” 冯彪坚决地:“对!一千整,一块都不能少!” A盯视着冯彪,良久,A突然冷笑了一声:“冯队长,我想这么多年你恐怕还没见过什么叫真正的大数目吧?” 冯彪一愣,神色之间甚是尴尬,良久,一笑:“哈哈,好,张副处长是什么人,拔根汗毛也比我们这种小角色的腿还要粗,那我就等着了!” A:“好,一言为定!” 冯彪哈哈大笑,再次端起茶杯一饮而尽。A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儿,都暗暗松了口气。 冯彪放下茶缸子,冯进军和A紧紧地注视着冯彪。 冯彪:“张副处长果然是痛快人,请放心,只要这件事情办成了,以后在白山馆有什么事尽管找冯某人。” A:“如此,就多谢冯队长!只不过,这笔钱冯队长想怎么拿呢?” 冯彪:“哦,那就看张副处长怎么安排了!” A沉吟不语,冯进军观察着冯彪,有些着急。 A:“这件事情,还得容我考虑考虑。” 冯彪:“应该的,应该的!” A:“我有个条件!” 冯彪:“尽管说!” A:“我希望,这件事情只是你我之间的交易,不要再有任何旁人知道!” 冯彪:“没问题,这点信誉我冯某人还是有的!” A一笑:“多谢冯队长了。” 冯彪:“好说好说,那张副处长的钱?” A:“这件事情,恐怕要劳烦冯队长亲自跑一趟了。” 冯彪:“哦,亲自……” 说到这里,冯彪突然停住了话,眉头一拧,用手捂住了肚子。A与冯进军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冯进军面露喜色,赶忙上前:“冯……冯队长,您怎么了?” 冯彪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这样吧,你们两个先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出去一下,回来再商量!”冯彪说完,不等两人回答,拉开门便匆匆出去了。 冯彪走出房间,神情十分痛苦。 老涂恭敬地:“冯头儿,您这是?” 冯彪皱着眉,勉强说道:“你就在这儿看着,看好他们两个,谁也别让进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老涂:“是,我明白!” 冯彪捂着肚子艰难地走了,老涂望着冯彪的背影,不由得有些诧异。 房间内,见冯彪离开,冯进军一笑,骂道:“郑小眼儿这个兔崽子还真有点斜的歪的!” A也是一笑。冯进军快步来到门口,扒着门缝儿往外看了看:“没事儿了,走了!” A点头:“快,我们的时间不多!” 冯进军点头,迅速将门从里面插死,来到桌子前。A在前,冯进军在后,两人都上了桌子,A用手使劲推了推头顶的天花板,上面的一块木板应声而开,两人迅速翻了上去,快速地向前爬行着。 第9章 冯彪急匆匆地冲进厕所。隔断的门锁着,冯彪伸手使劲儿拉了拉,显然里面有人。 冯彪:“谁在里面?快出来!” 六子:“是我是我,冯头儿吧?快了快了,我马上就出来!” 冯彪骂道:“快点!他奶奶的,吃了什么东西,哎哟,我说六子,你倒是快点啊……” 六子提着裤子走了出来:“冯头儿,您请!” 冯彪顾不得说话,冲进隔断的茅坑,一阵落花流水般的狂泻声音伴随着冯彪痛苦的叫声。六子一边系着裤子,一边好奇地望向隔断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A和冯进军费力地从墙壁的洞口爬出来。白山馆的崖壁上风吹得很劲,呜呜作响。A迅速来到那块挖好的大石前:“就是这块,来!” A:“一、二、三,起!” 两人扶住大石,用尽全力,石头慢慢动了起来。 A:“再加把劲!” 随着两人的用力,大石缓缓倾斜,终于,轰隆一下滚下了悬崖。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都趴到了悬崖边上,下面黑沉沉的,良久,没有任何动静。 冯进军:“怎么回事儿?没响?” A的眉头皱紧了。 冯进军:“会不会石头没掉下去?再想想办法!” A皱眉:“白山馆的雷区密度很大,应该绝对没有问题……我们再试一次!” 冯进军:“好!但是咱们得快点,冯彪可能马上就回来了!” A点头,两人迅速起身,再次来到一块大石前,伸手推了推:“就这块!” 冯进军:“好!” A掏出小刀,开始挖掘,冯进军找来了一根木棍,在一旁帮忙。两人拼命地挖掘着,满头都是汗水。终于,A停住了:“好了,差不多了!来!” 两人站起身来,开始推动大石。这块岩石显然更重,两人竭尽全力,终于,岩石松动了。 冯进军:“再……加……把……劲……” 岩石慢慢倾斜,终于倒了,A和冯进军都松了手,但是,就在岩石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岩石突然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停住了。 冯进军:“怎么回事儿?” 此时,冯彪提着裤子从厕所里走出来,骂道:“他奶奶的!整死我了!” 冯彪洗完手,沿走廊走回大厅,来到通往地下室的铁门处,开始开门。 崖壁上,A退了几步,观察了片刻:“上面肯定有东西挂住了,我上去!” 冯进军:“你小心!” A绕到岩石另外一侧,观察了片刻,将刀子衔在口中,迅速沿着山壁爬了上去。冯进军在下面担心地看着A。终于,A爬到了顶部。放眼望去,只见原来岩石被几根藤条拉住了,A用右手勾住崖壁,左手从口中拿过刀子,开始切割,藤条很韧,很难切断。终于,“啪”的一声,藤条断了,嗖的一声,断裂的藤条几乎抽中了A的脸颊。只见大石头晃了晃,但还是没有掉下去。A往前挪了挪,继续切割。 而此时,冯彪已经走回到审讯室门口。 老涂:“冯头儿,您回来了?” 冯彪嗯了一声。 老涂:“冯头儿,您刚才这是怎么了?” 冯彪:“没事儿,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伙房那帮兔崽子,奶奶的!对了,你在这儿盯好了,我在里面有重要的事儿要谈,谁也别让进来!” 老涂:“我知道。” 冯彪的手摸向了门把手,眼看就要开门。 崖壁上,A还在切割,冯进军在下面焦急地看着。 冯进军:“快啊!来不及了!” A还在艰难地割着藤条,但藤条又多又密,每根藤条都很粗,A的工具又不称手,速度极慢,A焦急得额头已经渗出汗水。冯进军在下面焦急地喊着:“快啊!” A用力割着,但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啪啪啪啪”几声连响,跟多米诺骨牌一样,连接大石头的藤条依次全部绷断,轰隆一声,大石头掉了下去。A愣了一下,跳了下去。 两人迅速趴到了崖壁,向下面望去。只见大石带着一堆细小的碎石,沿着崖壁飞速落下。 同一时间,审讯室门口,冯彪将门把手拧了两下,门并没有打开。 冯彪一愣:“奶奶的,怎么回事儿?” 老涂:“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反锁了,我帮您开!” 老涂掏出了钥匙,就要去开门,冯彪闪到一边。 崖壁上,A和冯进军等待着,神色焦急。良久之后,山崖下突然亮起一点火光,紧接着是更大面积的火光,片刻之后,耳旁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冯进军兴奋地喊道:“成了!” A:“快走!” A拉起冯进军,两人快步离开。来到墙边要爬进去的时候,A不由得回过头来,再次看了看岩石掉下去的位置,脸上微微露出不解的神色。A没有犹豫,转身钻进墙壁的洞中。 悬崖下方,腾起数团火球,爆炸声连连。 白山馆内,只听得刺耳的警报声大作,震耳欲聋,人声鼎沸,如同炸了锅一般。有警卫从天井上方不远处跑过,大吼:“雷区警报!雷区警报!有人偷袭!” 审讯室门口,老涂的钥匙刚插进锁孔,猛然听到警报声大作,冯彪和老涂都是一愣。 老涂:“怎么回事儿?” 冯彪:“一定是出事儿了,快,跟我走!” 老涂看了看大门:“那他们两个……怎么办?” 冯彪:“先关在里面,跑不了的,快走!” 冯彪拔出手枪,两人飞快地跑出去。 此时此刻,地下通道内,A头也没回,奋力地向前爬去,冯进军也紧紧跟着。 第10章 一号楼的杂物室里,徐行良和张兰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徐行良放开张兰,脸色一变。 张兰:“徐长官,怎么了?” 徐行良脸色阴沉,哼了一声:“没事儿,你在这儿等我!” 徐行良掏出手枪,匆匆走出了房间,顺手将门锁上。张兰看徐行良出去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天花板。 A和冯进军从通道爬出来,刚要进入天花板,冯进军犹豫了片刻,突然一把拉住A:“等一下!” A回过头来:“怎么?” 冯进军:“一会儿杀掉张兰后,她的尸体怎么处理?除掉张兰之后,如果尸体就留在地下室,会很麻烦!” A看着冯进军:“很简单,抛下山崖,制造张兰试图逃跑,失足摔死的假象!” A伸手指了指后面通道的碎砖墙上面那个洞,那边就是通往108的:“我们还需要封闭住这个入口,敌人就不可能再怀疑到我们头上。” 冯进军:“明白了,我们走!” 第11章 徐行良冲到了放风广场,白山馆内的探照灯已经亮光闪耀,连成了一片,几颗照明弹也咚咚咚地打出,顿时将白山馆照得一片通明。 广场上乱哄哄的,看守们已经全出来了。孙德亮也到了。 孙德亮:“怎么回事儿?” 一名看守上前:“报告孙馆长,还不清楚,山下的雷区爆炸,可能有人偷袭!” 孙德亮显得很镇定,点了点头:“冯彪、徐行良、周八!” 三人:“到!” 孙德亮:“立刻启动紧急防备预案,你们三个,马上带人从北面、东面、西面三个方向搜索!” 三人:“是!” 三人带着手下,飞奔而去。 A和冯进军沿天花板快速地爬行着,很快,就到达了杂物室的上方,A点了点头,取下了那块木板上销住的铁钉。 第12章 杂物室内,张兰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张兰试着拉了拉房门,门从外面锁住了,打不开。就在这时,张兰猛听得似乎身后头顶上方有动静,张兰一愣,回过头来,只觉得眼前一花,A和冯进军已经从天花板跳下来,张兰一声尖叫,冯进军已经一把锁住了张兰的脖子,手里的刀子顶在了张兰的胸口,张兰拼命地挣扎。 A走上前来,站在了张兰的面前,看到了面前的A,张兰停止了挣扎,瞪大了眼睛看着A。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良久,张兰用非常镇定的声音问A道:“你要杀我?” A面无表情:“张兰小姐,对不起了!” A微一扬头,对冯进军:“动手!” 张兰突然一声大叫:“等一下!” 冯进军停住了手,A看着张兰。 张兰:“好,既然你们要杀我,临死之前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 A凝视着张兰,点头。 张兰:“张副处长,其实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A看着张兰。 张兰:“因为你要干的事情也正是我想做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号楼的地下室没有任何逃生的通路。” A静静地注视着张兰,冯进军则惊呆了。 张兰:“而唯一有可能通往其他区域的出口被一扇巨大的铁门拦住,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道铁门你应该还没有打开!” A:“你怎么知道?” 张兰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A和冯进军低头望去,只见张兰手中是一块小小的肥皂。肥皂上,是一个完整的钥匙模子。 张兰笑了:“张副处长,冯先生,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我可以毁掉这块肥皂,你们也就别想再打开那道铁门,因为那道铁门上的那道暗锁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工艺,没有这把钥匙,不可能打开!”说到这里,张兰的手掌合上,紧紧握住了那块小肥皂,似乎就要将肥皂捏碎,A和冯进军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第13章 白山馆的人员牵着狼狗,在树林中搜索,前面是几个拿着探雷器的工兵。树林中明显有爆炸过的痕迹,树木炸得东倒西歪。孙德亮和徐行良站在树林边。 冯彪带队走出来,敬礼:“报告,没有任何发现。” 孙德亮点了点头。片刻,周八也带队从林中走出来,对孙德亮敬礼:“报告孙馆长,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没有碎肉,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足迹。” 孙德亮的眉头拧紧了。 徐行良:“孙馆长,要小心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孙德亮点了点头,一摆手:“停警报,收队,马上对所有犯人进行点名!” 徐行良:“是!” 第14章 一号楼地下杂物室内,A与张兰仍在对视着。 张兰突然一笑:“张副处长,其实你想要得到这把钥匙很简单,我有两个条件!” A:“你说!” 张兰:“第一,带我一起走!” A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儿,A没有回答。 张兰一笑:“至于第二个嘛,你要亲我一下!” A一愣,眉头拧紧了。就在这时,白山馆的警报声音停止了,一片死寂。 冯进军:“不好,警报停了!” 冯进军看了看A:“怎么办?” A沉思片刻,最后再看了看张兰握住肥皂的手:“我们先回去。” A看了看张兰,张兰向他妩媚地一笑。冯进军松手放开了张兰。 第15章 孙德亮站在广场上。 陈官跑上前来:“报告,三号楼清点完毕,一切正常!” 黄茂才跑过来:“报告,二号楼清点完毕,一切正常!” 六子跑上来:“报告孙馆长,一号楼清点完毕,这个……” 孙德亮:“这个什么?” 六子:“这个,108的两个犯人不在房间!还有……” 六子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徐行良,徐行良向六子一瞪眼睛,六子停住了话。 孙德亮:“还有什么?” 六子:“啊,没有……没有了!就……就108的张海峰和冯进军不在!” 一旁的冯彪和老涂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孙德亮:“那还不赶快给我找!” 冯彪走上前去:“孙馆长,不……不用找了,1……108的犯人在我的办公室里。” 孙德亮:“什么?” 冯彪:“是……我之前叫他们两个去训话。” 孙德亮皱了皱眉:“带我去看看!” 冯彪一愣,但不敢拒绝:“是!” A和冯进军此时正一前一后地在地下通道中奋力爬行着。 冯彪在前引导,孙德亮、老涂,徐行良、黄茂才等人在后,几人走下楼梯,进入地下室走廊。 杂物室内,张兰靠在墙上,用手捂着胸口,依旧保持着刚刚A和冯进军离开时的姿势。这时,孙德亮等人下楼的声音打断了张兰,她回过神来,听到外面杂沓的脚步声响,不由得一愣。张兰放下手来,下意识地按在了旁边的一张小桌子上。 由于这间杂物室用来安排张兰与徐行良的约会,黄茂才已经事先将杂物室清理过,小桌子上放了留声机和唱片。 张兰的手按下去的时候,正按在唱片上,一摞唱片“啪”地一下被按翻了,落在地上。 张兰一呆。 孙德亮等人正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孙德亮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众人都停下脚步望向杂物室的房门。徐行良不由得一惊。 孙德亮用手指了指杂物室的房门:“里面什么地方?” 冯彪还没有回答,徐行良抢先答道:“哦,孙馆长,就是一间杂物室!” 孙德亮:“里面有人?” 徐行良:“啊,没有!” 孙德亮看了看徐行良,没有再追究什么。 孙德亮对冯彪:“还愣着干什么,前面带路!” 冯彪:“是!” 冯彪领着众人向前走去,徐行良和黄茂才交换了一个眼神儿,这才向前走去。 众人走到地下室冯彪的那间私人审讯室的门口。 冯彪:“就是这儿!” 孙德亮:“打开!” 老涂赶忙上前,打开房门。只见A和冯进军坐在房间里。看到孙德亮,A和冯进军站起身来。 孙德亮皱眉:“你们两个在这儿干什么?” 冯进军看了看冯彪,冯彪狂使眼色。冯进军赶忙回答:“是……是冯头儿让我们来的,找我们训话!” 孙德亮看了看冯彪,又看了看冯进军:“训话?” 冯进军:“对对对,冯头儿要我们两个人,精诚团结,精诚团结!” 孙德亮:“好了,把他们两个带回去!” 老涂:“是!” 老涂和六子将A与冯进军带走。 房间内就剩下冯彪与孙德亮了。孙德亮在房间内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最后抬起头来,仔细观察了一遍天花板。孙德亮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来,沉吟了片刻,对冯彪道:“冯队长,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啊?” 冯彪:“孙馆长,兄弟……兄弟……” 孙德亮冷笑:“我说冯彪啊,你那点鸡零狗碎的心思瞒不了我,不过你记住,要想升职,还得靠正道儿!” 冯彪满脸是汗:“是,是!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孙德亮宽容地:“好了,以后给我老实点!” 冯彪:“是,是!” 孙德亮看了看冯彪,走到门口要出去,但手刚握住门把手,突然停住,回过头来:“对了,刚刚那件杂物室怎么回事儿?” 冯彪:“杂物室?卑职……也不太清楚!” 孙德亮:“一会儿给我去看看!” 冯彪:“是!” 孙德亮推门离开了房间,冯彪掏出手绢,狂擦汗水。 第1章 看守将A和冯进军推进108房间:“好好睡觉,别闹事儿!” 看守“咣当”一声将铁门关上,离开了。冯进军一拳锤在墙上,骂道:“嘿,他奶奶的!” 冯进军回过身来:“今晚没能除掉张兰,以后恐怕麻烦就大了!” A点了点头,走到窗口,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夜空出神,房间内一片死寂。窗外,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过,映在A坚毅的脸上。 第2章 一号楼地下杂物室,徐行良推开房门。张兰站在桌旁,一笑:“哦,徐科长回来啦?” 徐行良神色歉然:“实在抱歉,让张小姐久等了!” 张兰:“吓死人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行良掩饰地:“啊,也没什么,可能是野兽误触雷区,引发了雷区爆炸,张小姐不必惊慌!”听到徐行良的话,张兰不由得一愣,喃喃道:“雷区爆炸?” 徐行良:“对,已经查过了,没什么事情。” 张兰“哦”了一声,陷入了沉思。徐行良看出了张兰不对劲,试探地问道:“张小姐,你……怎么了?” 张兰似乎没有听到。 徐行良:“张小姐?” 张兰依旧没有反应。 徐行良:“张小姐?张小姐?” 张兰:“哦,没事儿,没事儿……” 徐行良狐疑地:“张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张兰:“哦,徐科长,你看,这么一闹,闹得人家什么情绪都没了,要不,咱们改天再跳?” 徐行良:“好啊,那我送张小姐回去?” 张兰勉强一笑。徐行良打开了房门:“张小姐请!” 张兰:“徐科长请!” 两人离开房间,走出门口,张兰不禁又回过头来,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徐行良注视着张兰,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第3章 孙德亮办公室。 冯彪:“孙馆长,您刚才让我查的事情,卑职已经查清楚了!” 孙德亮:“哦?” 冯彪:“那间杂物室的事情是和徐科长有关系!” 孙德亮:“徐行良?” 冯彪:“是,徐行良今天晚上把那个电影明星张兰弄到杂物室去了,两个人关在里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孙德亮眯起了眼睛,喃喃道:“徐行良?张兰?他们两个最近走得很近?” 冯彪:“听下面的人说好像是!徐行良把那个张兰弄到地下室去,都不止一次了!” 孙德亮点点头。 冯彪:“孙馆长,这事儿可是有点麻烦啊,张兰和徐行良这两人咱们可都动不了,万一他们搞出点啥事儿来,上面那边咱们不好交代啊,弄不好,屎盆子又扣到我们头上了!” 孙德亮沉吟了片刻,突然一笑:“好了,你去吧!” 冯彪一愣:“孙馆长,那这事儿?” 孙德亮:“我有办法!” 冯彪:“是!” 冯彪离开房间,孙德亮思索了一阵儿,拿起帽子,离开房间。 第4章 办公室,徐行良眉头微皱。孙德亮推门走进房间。徐行良抬起头来一愣:“孙馆长?” 孙德亮一笑:“哦,行良啊,没事儿,睡不着,过来找你聊聊!” 徐行良:“孙馆长请!” 徐行良将孙德亮让进房间,两人坐下,徐行良为孙德亮倒了一杯水。孙德亮喝了口水,很随意地问道:“行良啊,最近怎么样?预审科那边的工作还顺利吧!” 徐行良:“谢孙馆长关心,一切都还顺利!” 孙德亮:“那就好,那就好!” 孙德亮又喝了口茶,似乎不经意地问起:“哦,对了,前段时间关进来的那个女犯人叫张兰的,最近怎么样啊?” 徐行良听到孙德亮问起张兰,不由得微微一怔,答道:“哦,张兰啊,没什么异常!” 孙德亮看了看徐行良:“哦,这样啊,张兰这个犯人……”孙德亮顿了一顿,才道,“有关张兰这个女犯人的情况,想必徐科长也有所了解吧?” 徐行良:“卑职听其他看守说起过一些!” 孙德亮:“嗯,这个张兰身份很是特殊啊,你也知道,她与上层的关系非常密切,要不她也就不会被关到白山馆来了,对于咱们来说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管多管少都是很难拿捏的啊!” 徐行良:“孙馆长说得是!” 孙德亮:“所以呢,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能考虑给张兰换个地方?” 徐行良:“换个地方?” 孙德亮:“是啊,这个张兰裤带松得很,人又漂亮,难保会有看守或犯人把持不住,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咱们对上峰不好交代啊!另外,老让她跟一帮男犯人、看守搅在一起,你别忘了,张兰是为什么被关进来的,万一她身上的秘密泄露了一些出去,你我恐怕难逃其咎啊!” 徐行良:“卑职明白,那……孙馆长的意思是?” 孙德亮:“是不是考虑给她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软禁起来,别让她没事就和看守犯人们混在一起,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徐行良:“孙馆长说得是!” 孙德亮假装沉吟片刻:“这么着吧,你们的预审楼下面不是有几个特别牢房吗?那儿条件也比这边好,又清静,没有其他犯人,把张兰转到那里去吧!” 徐行良:“是!那……卑职明天就去安排!” 孙德亮:“好好!行了,那我走了!” 孙德亮起身,两人走到门口,徐行良为孙德亮拉开房门。 徐行良:“孙馆长慢走!” 孙德亮:“行良啊,白山馆是个是非之地啊,你我兄弟都要多加小心啊!” 徐行良:“卑职明白!” 孙德亮一笑:“徐科长的能力我信得过!”说到这里,孙德亮伸手拍了拍徐行良的肩膀,突然发现徐行良的肩膀上有一根女人的头发,孙德亮用手拿起来,看了看,扔在地上。徐行良一怔。 孙德亮将头发扔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徐行良:“是!” 孙德亮离开,徐行良关上房门,低头沉吟片刻,喃喃道:“老狐狸!” 第5章 108牢房内,闪电光亮之中,A和冯进军站在窗前。 冯进军:“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A似乎并没有冯进军那么焦急,沉思片刻道:“张兰的事情我们再做讨论,现在当务之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马上处理!” 冯进军:“还有一件事情?什么事情?” A:“我还要再下去一次!” 冯进军:“你还要下去?” A点头:“对!”说完,转身走到洞口那块青砖前,蹲下了身子开始搬动那块青砖,冯进军赶忙上来帮忙。 几分钟以后,A从排水口爬到崖壁,外面的风很大,山雨欲来,不时有闪电划过。A迅速来到两块被推下去的大石留下的土坑旁观察了片刻,A找来一根木棍,将两个土坑迅速挖通,伪装成似乎是一块大石头落下去的样子。A挖好后,马上爬到悬崖上面。 借着闪电的光亮,A一根一根捡起断裂的树藤,仔细查看树藤的断口,很快,A找到了那两根被自己切断的树藤。这两根树藤的断口位置很齐整,一看就是被利器切断。A蹲下身,迅速取出工具,开始挖树藤的根部。 很快,A将断藤的根部挖松,然后用尽全力将两根树藤连根拔起。A拿起藤条尾部检查,没有看出什么异常,A绕到悬崖另外一侧,将树藤扔下山崖。一道闪电划过,只见两根断藤划了一个美妙的弧线,落下了悬崖。 A用一根带着树叶的树枝倒退着清扫着自己的脚印,退回排水沟入口处。就在这时,随着一道炸雷,稀稀拉拉下起雨来,A用手接了接雨水,一笑:“好雨,来得是时候!” A低身迅速钻进排水沟。大石头留下的土坑位置,大滴的雨点落了下来,砸在土上冒起阵阵青烟。 第6章 深夜,冯彪的办公室踱着步,眉头紧锁。老涂恭敬地站在一旁,冯彪手里拿了一根鞭子,在手掌上“啪啪”地拍击着。 老涂骂道:“奶奶的,真他娘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么一闹腾,那个张海峰不会变卦吧?”冯彪停下脚步,撇了撇嘴:“他敢!” 冯彪阴阴地笑了。 第7章 清晨,黄茂才带着张兰走进徐行良办公室。 黄茂才:“徐头儿,人带来了!” 徐行良正在摆弄一套功夫茶具,见到张兰,笑道:“啊,张小姐啊,来,坐!” 徐行良给黄茂才使了个眼色,黄茂才识趣地离开,轻轻关上房门。 张兰在徐行良身旁坐下:“徐科长,怎么?才一宿不见就想人家啦?” 徐行良呵呵一笑,给张兰斟上一杯茶:“新来的武夷山大红袍,刚从山上采的岩茶,看合不合张小姐的口味!” 徐行良将茶递过去,张兰喝了一口:“嗯,果然是清香无比,所谓在山者岩茶,是为上品,看来我们徐科长还真是有品位啊!” 徐行良哈哈一笑:“张小姐客气了!” 徐行良为张兰又斟上一杯:“来!” 张兰将茶喝下,放下茶杯:“徐科长,找人家来不是就为了喝杯茶吧?” 徐行良一笑:“来,张小姐,再来一杯,难得的好茶!” 张兰用手拦住杯口:“差不多了,品茶之道,所谓一杯为品,二杯为饮,好东西,点到为止就好!” 徐行良哈哈一笑:“张小姐才是有品位之人啊,不像我这凡夫俗子,三杯四杯都未必过瘾啊,呵呵!” 张兰一笑,没有接话,看着徐行良。 徐行良给自己斟上一杯喝下,将茶杯放下,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这才道:“张小姐,今天把你请来,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张兰:“徐科长请讲!” 徐行良别有深意地一笑:“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昨天晚上我离开的那段时间,张小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说到这里,徐行良停住了话,目光深邃,盯视住张兰。 张兰看到徐行良不阴不阳的眼神儿,不由得一怔。两人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房间内一阵死寂。 良久,张兰一笑:“对不起徐科长,你这么问我,是在审讯我吗?” 徐行良一笑:“张小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张小姐昨晚不大对劲啊!” 张兰:“不大对劲?” 张兰佯装生气:“这件事情,徐科长还好意思问我?” 徐行良一愣:“哦?” 张兰:“徐科长,看你的样子是个谦谦君子,可一遇到个事儿就把人家一个人扔下了!你也不想想,昨天晚上你走了,把人家一个人扔在那儿人家会不会害怕,万一要进来个别的人怎么办?” 徐行良盯着张兰,良久,突然哈哈一笑:“张小姐教训得是!对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张小姐!” 张兰:“好消息?” 徐行良:“预审楼的下面有几间单独牢房,条件不错,如果张小姐愿意,我可以把张小姐转到那里去,我们离得也近,张小姐要想跟我跳跳舞,聊聊天也很方便,不知道张小姐是否愿意呢?” 张兰:“真的?” 徐行良:“当然!” 张兰:“不过……现在人家可是一号楼的犯人,冯队长那边能同意吗?” 徐行良:“这个张小姐不用管了,张小姐只要告诉我,愿意不愿意就好!” 张兰:“如果能这样,当然最好了!” 徐行良:“好,那我就去给张小姐安排了!” 张兰笑了:“一言为定!” 徐行良:“一言为定!” 第8章 张兰此时静静地坐在牢房床上,手里把玩着那块肥皂,笑了,将那块小肥皂放进口袋中。就在这时,一阵稀里哗啦的开门声响,黄茂才走进牢房。 黄茂才:“张兰小姐,奉上面的命令,你被转监到预审楼,马上收拾好东西,跟我走吧!” 张兰一笑:“黄长官,你等等啊,我收拾收拾东西!” 黄茂才:“张小姐请随意!” 黄茂才离开,张兰开始收拾东西,片刻,张兰收拾妥当,从口袋里拿出那块小肥皂,看了看,攥在手里,抱起东西离开房间。 张兰抱着东西和黄茂才走出了102牢房,张兰站定,四下里望了望,显得很是感慨。 黄茂才:“张小姐,我帮您拿!” 黄茂才殷勤地从张兰手里接过行李。张兰妩媚地:“黄长官客气了!” 黄茂才:“张小姐,您这边请!” 黄茂才在前引路,然而张兰并没有走,突然道:“黄长官,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帮个忙!” 黄茂才:“张小姐尽管讲!” 张兰:“临走之前,我想见一个人!” 黄茂才一愣,张兰:“对!108的——张海峰!” 黄茂才:“张海峰?张小姐,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张兰:“做不了主?那没关系,黄长官要是做不了主,尽可以去请示徐科长,我可以在这里等!” 黄茂才很是尴尬:“这个……这个……” 张兰媚笑:“黄长官,您尽管放心,我和张海峰是老相识了,我就是去道个别,黄长官要是不放心可以先给我搜搜身嘛……”说着,张兰握住黄茂才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放,黄茂才一个激灵:“不用了,不用了,张小姐,那您……您可不要时间太长!” 张兰一笑:“那就多谢黄长官了!” 第9章 牢门打开,黄茂才和张兰一前一后走进了108牢房。A和冯进军看到黄茂才身后的张兰,一下子都愣住了。 黄茂才:“张海峰,站起来!张小姐有话对你讲!” A站起身来。 张兰:“黄长官,能不能麻烦您和冯先生在外面等一下?我和张先生有些梯己话要讲。” 黄茂才:“哦,那……张小姐请!”转头对冯进军道,“冯进军,你先出来!” 冯进军不情愿地起身,和A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黄茂才:“快点,磨蹭什么?” 冯进军和黄茂才离开了房间,牢门关上。 房间内,一时十分寂静。张兰微笑着注视着A,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良久,张兰:“张副处长,我要走了!” A抬起头来,看着张兰。 张兰:“从今天开始,我转到预审楼,以后我们再见面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A注视着张兰。 张兰一笑,叹了口气:“张先生,还记得那句话吗?一入高墙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一时之间,张兰似乎有些伤感。沉默片刻,张兰抬起头来:“张副处长,你会想我吗?” A一愣,眉头微蹙,没有回答。 张兰一笑:“算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张副处长,我过来只是想问问你,昨晚的事情你想好答案了吗?” 见张兰再次提起昨晚的事情,A眉头紧锁。张兰饶有兴味地看着A。 A思索良久,刚开口,张兰突然伸出手指在A的嘴唇上一压,打断了A的话:“嘘!张副处长,其实你不用说我就知道,我的第一个条件你还可能会答应我!至于我的第二个条件嘛……”说到这里,张兰笑了,停顿片刻,她俯下身拉住了A的手,飞快地将一件东西塞进A的手掌。 张兰将嘴凑到A的耳边,吹气如兰,轻轻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亲我的!”说完这句话,张兰迅速站起身子,倒退着走开,同时,将手放在嘴唇上,张兰向A媚然一笑,拉开牢门走出房间。“咣当”一声,牢门关上。 A低下头,摊开自己的手掌,只见自己手中正是那块印有地下室通往二号楼铁门钥匙模子的肥皂。 第10章 张兰被带进预审楼地下室的独立牢房。这是一间看起来条件不错的牢房,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张兰四下里打量着。 黄茂才:“张小姐,条件还不错吧?” 张兰满意地点了点头:“谢谢黄队长了!” 黄茂才:“徐长官吩咐了,您就先在这儿住下,他一有空就来看您!” 张兰:“黄队长费心了!” 黄茂才呵呵笑了笑,将东西放下,离开了房间。张兰飞速地扫视了一下房间后,走进卫生间检查了一遍,卫生间的墙壁上有一个很大的通风口。 张兰走到通风口前,观察着。张兰伸手晃了晃通风口的铁丝网,并不是很紧。 第11章 一号楼108牢房内。看到A手中的肥皂,冯进军愣道:“怎么回事儿,这个张兰,她……她怎么会……怎么会主动把这个钥匙给我们,难道她不怕……” A望着手里的肥皂,沉默良久,才道:“她已经转监到其他地方了!” 冯进军:“什么?转监?那……咱们可就完全无法控制她了,万一她把咱们的事情透给敌人怎么办?” A:“张兰应该不会马上出卖我们,所以,目前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快寻找到逃生通道,在事情的最坏结果出来以前离开白山馆!” 冯进军咽了口口水,点头:“好!” A没再说什么,低下头去,仔细观察那一小块肥皂。 冯进军也看着那个钥匙模子,叹道:“不管怎么说,张兰也算做了件好事,有了这个钥匙模子,我们就可以顺利打开那道铁门,节省很多时间啊!” A点头:“不错!” 冯进军:“不过唯一麻烦的是得做一把钥匙,这件事情郑小眼应该能帮上忙!” A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肥皂,摇头道:“不用!”说完,A已经一把将那块肥皂捏碎。 冯进军怔住了:“你……你怎么?” 冯进军恍然大悟:“难道说,你只要看了钥匙的样子,就可以打开那道铁门?” A一笑:“对!事不宜迟,今天晚上我就下去!” 冯进军:“好!” 楼道里响起了看守的大皮靴声响,A迅速起身将碎肥皂扔进马桶,又坐回到床上。看守的声音在楼道里响了起来:“放风了啊,都出来都出来!” A和冯进军走进放风广场,两人在一个角落坐下。 A望着远处的天空,不再说什么,陷入了沉思。 半小时以后,放风结束的哨声响了起来,看守们开始喊叫:“放风结束,所有犯人起立列队!” 犯人们纷纷起身排好队伍,A和冯进军排在队尾,随着队伍慢慢地往回走去。众人行到一号楼门口,后面突然传来老涂的声音:“108张海峰,留一下!” A站住脚步,冯进军看了看A,继续往回走去。A回过身来,身后是老涂和冯彪两人。 A:“冯队长,涂长官,你们找我?” 冯彪看了看A,一笑:“张副处长,昨天晚上我们聊得不错,不过不巧被打断了,张副处长昨晚答应我的事情,我想……会守信用吧?” A凝视着冯彪,缓缓说道:“没问题!”停顿片刻,A道,“冯队长,你知道五柳山吗?” 冯彪:“五柳山?” A:“对!五柳山下面有一个小梅园,你要的东西就埋在那里!” 冯彪凝视着A,笑了。 第12章 看守打开房门,A走进108。冯进军迎了上来:“怎么样?什么情况?” A在床头坐下,嘘了口长气:“没什么,冯彪找我要钱!” 冯进军:“你给他了?” A点头。 冯进军:“但愿给了他钱以后就别再骚扰我们了!” A摇头:“恐怕很难!冯彪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他的胃口恐怕很难填满!” 冯进军:“是啊,那……可就麻烦了!奶奶的,都是张兰这个女人惹出来的!” 第13章 重庆市郊,五柳山的小梅园。 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商贩们在声嘶力竭地叫卖着。人群中,老涂穿了一身便装,手里抱了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远远走了过来。 一间茶楼的包间内,只有冯彪一个人好整以暇地喝着茶,神色悠然,显得胸有成竹。房间外面响起了伙计的吆喝声:“涂大爷来啦,您里边请!” 门帘拉起,老涂灰头土脸走了进来。冯彪坐起身来:“怎么样?” 老涂走到桌前,将那个包袱放到了桌子上,“咣啷”一声响,显然,里面都是硬货。 老涂:“挖回来了,全在这儿!” 冯彪的眼睛亮了,他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是一摞一摞的银元,冯彪伸手拨拉着。 老涂:“冯头儿,我数过了,整1000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要说也巧了,这个张海峰他怎么会知道咱们正好要这么多,嘿嘿!” 冯彪嗯了一声,坐下,神色之间显得很是满意,跷起了二郎腿,把手里的牙签放在嘴里咬着。 老涂:“我说冯头儿,有了这1000块大洋,您这回升职应该没问题了,以后还要多多提携兄弟啊,呵呵!” 冯彪嘿嘿笑着:“好了,收起来吧!” 老涂一边收着银元,一边道:“要说张海峰这回还真算痛快,军需供应处是有油水啊,嘿嘿!不过话又说回来,还是咱们冯头儿有面子!” 冯彪叼着牙签,笑着,神色之间显得高深莫测,也显得颇为得意:“老涂,把钱收好,走,我带你耍耍去!” 老涂:“冯头儿,咱去哪儿啊?” 冯彪:“怡红楼,那儿的姑娘有你小子乐的,嘿嘿!” 老涂将钱包好,两人欢天喜地离开房间。 第14章 深夜的108牢房,已经熄灯了,A和冯进军都没有睡,两人趴在铁窗窗口下面的地上,借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地上铺着那张巨大的、破破烂烂的图纸。 A用手指点着地图:“你看,这个位置就是我在下面遇到的那扇铁门,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开启铁门的方法,不出意外,今晚就可以过去了!你看这儿,过了铁门之后就可以到达这个区域!根据这张图纸的显示,这里应该是有一条地下通道的,不过,我从特调处偷出来的那些图纸上却没有标注!” 冯进军:“那是怎么回事儿?那……还找得到吗?” A:“我可以去试一试!只要能找到这条通道,你看这里!” A手指已经落在了图纸的一个位置。 冯进军:“这是什么地方?” A:“这就是白山馆发电机房的位置!” 冯进军:“发电机房?可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A:“对!发电机房是白山馆改建后的新建筑,所以,这张老图上没有标注,我仔细丈量过,根据比例,发电机房就在这个地方!”A说完,用铅笔在那个位置画了一个长方形。 冯进军:“那……如果这条通道确实存在,不就离发电机房很近了吗?” A点头:“不错,根据图纸上的比例尺,绝不会超过十米,应该在六到七米之间!” 冯进军:“那太好了,这不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吗?哈哈!” 冯进军又低头看了看图纸,用手指顺着图纸上那条通道再往前移动,通道尽头,图纸就没有了,被烧焦了。冯进军手指着被烧焦的位置:“这再往前,是什么地方?” A摇了摇头:“不清楚,下面的图纸被郑小眼烧掉了!” 冯进军骂道:“这他娘的郑小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A一笑:“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咱们能到达这个地方,想办法从这里挖通到发电机房底部的通道,我们就可以离开白山馆了!” 冯进军:“太好了!” A思索了片刻:“不过现在唯一不清楚的,是这条通道是否现在还在?” 冯进军:“是啊!那咱就别耽误了,事不宜迟,我给你把风,你这就下去查看!” A一笑:“不!今天晚上我们一起下去?” 冯进军:“一起?谁给咱们把风呢?” A掏出张兰那块怀表:“对!有了张兰这块怀表,在下面的时间可以计算得更准确,而且,这些天我已经完全摸清了看守的巡视规律,我们只要提前回来,一起下去不会有问题,在下面我需要你的帮助!” 冯进军兴奋地:“好!” A点了点头,两人起身,冯进军将图纸叠好收好,两人分头准备。冯进军迅速到门口看了看,A从床铺下面,取出一捆细绳。两人来到洞口处,A将那捆绳索背到肩膀上。两人合力,将青砖搬开。A在前,冯进军在后,两人迅速钻下洞中。 一号楼地下室走廊内,看守六子拿着手电在走廊内巡视着,巡视完毕,六子打开铁栅栏门离开。杂物室的门慢慢被推开,A四下里看了看,一挥手,两人闪身出来。 A和冯进军蹑手蹑脚来到铁门前,观察了一番,伸手将铁门上的暗门拉开,A再次仔细观察锁孔,然后,从口袋中取出一截铁丝。A眼望面前的锁孔,凝神细想。片刻,A点了点头,屏住呼吸,将手里的铁丝捅进了锁孔。 5分钟后,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锁打开了。A松了一口气,取出铁丝,将铁丝收起来。A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拉住铁门的把手,一用力,铁门徐徐打开。 A:“我们走!” 铁门后面是一处满是蒸汽的管道层,A和冯进军沿着管道层走到尽头,地上有一个井盖。A搬开井盖和冯进军下去,下面是一条狭窄的小通道,A和冯进军沿通道爬到尽头出来,是一条排水沟。两人来到排水沟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A:“应该就是这里了!” 冯进军:“这儿?在什么地方?” A:“找根木棍来!” 冯进军:“好!” A继续观察,冯进军迅速从周围找来一根破木棍,递给A。A开始在地上挖掘,地上都是淤泥,挖了几下,A突然停住,面上一喜:“应该就是这儿!” 只见A趴下身,用木棍使劲挖掘,冯进军也找了根木棍上前帮忙,不多时,A扔下木棍,用手扒开下面的土,露出一个水泥的井盖。冯进军瞪大了眼睛。两人迅速将井盖周围清理干净。 A:“来吧!” 两人拿起木棍,用木棍缓缓将井盖撬开。 井盖下面的管道内,有老鼠在啃东西,听到上面的动静,四下张望着。两人用尽全力,将井盖搬到一旁,望着下面黑糊糊的洞口,两人面露喜色。 A:“走,我们下去!” 冯进军点头,两人钻下洞口。两人爬下管道,下面的老鼠,四散逃开。定睛观察,这里面是只有半人来高的一条管道。 A点了点头:“不错,肯定是这里了!” A解下绳索,系在木棍上,A将木棍别好在管道壁上,用手拉了拉,很结实。 冯进军:“这是干吗的?” A一笑:“这是我从厨房找到的,按照那张图纸,从通道起点处到发电机房的位置大约30米长,而这捆绳子我量过,正好是30米!” 冯进军笑了,A抬起头来再次观察了一下环境,辨别好方向:“来吧!” A用手拿出绳索的另外一头,慢慢向前爬去。冯进军紧随其后。 A刚刚一走,几只老鼠从黑暗中钻出来,显然,绳子上的菜油味道把老鼠吸引了过来,几只老鼠围住绳子磕了起来。 管道内,A拽着绳索慢慢向前爬着。也不知究竟爬了多久,A猛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停了下来。 冯进军:“怎么了?到啦?” A没有回答,回头看了看,伸手拉动绳索,开始A拉得很慢,几下之后,A加快了速度,不多时,已经将绳索的尽头拉至眼前,很显然绳索已断。 A划着了一根火柴,拿起绳索看了看。绳索尽头处已经被咬断。 冯进军:“怎么断了?” A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应该是老鼠!” A将火柴熄灭,蹲起身,将绳索在手上重新盘好。 冯进军:“我去吧,我给你看着!” 冯进军接过绳索,刚要往回爬,A突然道:“等一下!” 冯进军停住,只见A向刚才前进的方向仔细端详,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通道内,A方才前进方向的尽头处,似乎隐隐有微弱的光亮传来。 冯进军:“怎么回事?前面怎么会有亮光?” A没有回答:“你在这儿等着我!” A转过身毅然向前爬去。 前方的光亮离A越来越近。不多时,A爬到管道尽头处。管道口处堆满了淤泥,几乎已经将管道口堵满,上面杂草丛生。A扒开淤泥和杂草,努力爬了出来。 A定睛向前望去,前面是一片密林。A一下愣住,左右看了看,全是树木。A呆了一呆,猛地回头望去。满天星光之中,A的身后是一个斜坡,斜坡上方的山上正是巍峨阴森的白山馆——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是在白山馆外面了,A和冯进军完全呆住! 第15章 孙德亮静静地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周八提着枪走进办公室:“孙馆长,我回来了!” 孙德亮:“怎么样?” 周八摇头:“卑职带人在雷区整整搜索了一天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现!” 孙德亮回过身来:“哦?” 周八:“仔细查看过了,没有找到任何人为迹象,没有尸体,也没有脚印……”周八皱了皱眉,“只不过……” 孙德亮:“只不过什么?” 周八:“我们发现从山脚下的岩壁下面一直到河边,有一条两米左右宽窄的通道,那里的地雷已经被全部引爆。” 孙德亮:“什么?” 周八没有回答。 孙德亮喃喃自语:“这么说是一条排雷通道?” 周八:“对!” 孙德亮眉头紧锁。 周八:“从目前的种种迹象看,可以排除动物误触雷区的可能,现场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和尸块,卑职猜想,会不会是岩壁上方的岩石松动,滚落山崖,一直滚过雷区,才形成了这条通道?” 孙德亮:“有这种可能,现场发现了什么痕迹没有?” 周八摇头:“目前还没有,即便有,雷区尽头是条河,恐怕也无法找到那块滚下来的石头!” 孙德亮点头,沉思:“嗯!看来……昨晚的雷区爆炸也不能完全排除人为的可能,这样吧,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再仔细搜索一遍,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爆炸的原因!” 周八:“是,明天天一亮,卑职就去办!” 孙德亮摆了摆手:“不用了!这种苦差事就不用劳烦我们自己兄弟了,让徐行良去吧!” 周八一愣,还是立正:“是!” 孙德亮一笑,挥了挥手,周八离开。 第16章 深夜的108牢房内,A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冯进军坐在床头,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长久的沉默。很显然,大家都被刚刚发生的事情震撼住了,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冯进军抬起头来:“兄弟,你……你看清了?真的……真的是出去了?” A:“是!” 冯进军缓缓点了点头,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喃喃道:“这简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A:“这处排水管道应该是在白山馆最初期建造的,后来由于设计不合理才被废弃了。入口和出口处慢慢被淤泥覆盖,再加上杂草丛生,所以后来也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冯进军点头:“肯定是这样!” 冯进军喃喃道:“看来,这一次我们真的是要出去了……我到现在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兄弟,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次实在是太顺了,顺得有点儿……” A看着冯进军,没有回答。 冯进军继续说道:“咱们之所以能找到这条通道,全都是因为那张图纸的原因,可你想过没有,怎么就这么巧,恰恰就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那张图纸就出现在伙房里了?我后来仔细想过这件事儿,就在那事儿发生的前两天,我还到伙房杂物间翻过东西,那里面除了废报纸和草纸,根本没有这种图纸,那你说这份图纸哪儿来的?怎么一下子就出现在那儿了?你不觉得这事儿有点太蹊跷了吗?” A缓缓说道:“蹊跷的事情恐怕远不止这一件!” 冯进军看着A:“你的意思是?” A:“你还记得我到审讯楼偷花名册那次吗?” 冯进军:“记得,就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A:“你真的觉得那道铁门是你不小心带上的吗?” 冯进军眯起了眼睛,开始回忆:“你的意思是说,那道铁门根本不是我不小心带上的?” A没有回答冯进军,而是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 冯进军:“什么事情?” A:“我第一次到地下室勘察的时候,被土狗堵在了一个杂物室里,当时形势十分危急,那间杂物室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土狗当时已经到了杂物室门外,但就在他要进来的一刹那,突然被一堆箱子莫名其妙地砸昏了,我才侥幸逃脱。” 冯进军:“有这事儿?” A点了点头。 冯进军:“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就是那次皮景顺要在伙房杀你,最危险的时候有人突然拉了你一把!” A点头:“对!还有,就是这次地图的事情!” 冯进军点了点头,两人不再说什么,相对沉默,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良久,冯进军抬起头来,缓缓问A道:“那……兄弟,你觉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A沉吟良久,缓缓说道:“恐怕在白山馆里有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一直在暗暗地帮助我们。” 冯进军:“兄弟,那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A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冯进军点头,长出了一口气:“不过有人帮忙总是好事儿!” A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看着冯进军,缓缓说道:“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帮我们了,而是开始帮敌人了,怎么办?” 冯进军倒吸一口冷气,惊呆了:“这……” A:“所以,现在既然最后的逃生通路已经打通,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联络到小猫同志,用最短的时间离开白山馆。”A顿了一顿,“至于这个一直在背后帮我们的神秘人物究竟是谁,他究竟是敌是友,这个谜底恐怕我们永远无法揭开了!” 冯进军点头:“好!现在咱们正是时候,张兰那事儿也解决了,冯彪这兔崽子既然给了他钱,应该至少也能消停几天了,咱们就趁这几天时间抓紧行动,把小猫同志营救出去!离开了白山馆,就什么也不怕了!” A:“从明天开始,我们分头行动!用最快的速度逃出白山馆!” 第17章 清晨,怡红楼妓院门口。冯彪拎着皮带,嘴里叼着烟,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旁边跟着老涂。老鸨将两人送出门外。 老鸨:“冯长官,没事儿常来啊!” 冯彪哼了一声:“老涂,怎么样,玩儿舒坦了吧?” 老涂点头哈腰:“谢谢冯长官,谢谢冯长官!” 冯彪:“走吧,跟我回去,回去好好干活!” 老涂:“是!” 冯彪回到办公室,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老涂拿过来那一包银元,放到桌子上:“冯头儿,您的钱!” 冯彪将包打开,里面都是油纸包好的一摞一摞银元,冯彪随便拿了一摞,扔给老涂:“拿着喝酒去吧!” 老涂:“谢谢冯长官,谢谢冯长官!” 老涂将油纸撕开,看了看里面的白花花的大洋,拿起一块,使劲儿吹了一下,放到耳朵边:“冯头儿,要说张海峰这回还真痛快,真金白银啊,呵呵!” 冯彪剔着牙花子:“是哈,这回是挺痛快的啊!” 老涂:“那是,冯头儿跟他要,他敢不给!” 冯彪笑了,接着剔牙,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第18章 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A和冯进军坐在长椅上。 冯进军:“这么说,现在只要能想到办法把小猫同志和皮景顺他们从三号楼弄出来,咱们就能离开白山馆了?” A点头。 冯进军:“奶奶的,奇怪啊,这白山馆里怎么还会有这么一条通道?” A:“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这条通道应该是最早期白文采建造白山馆的时候修建的一条排污沟,根据我的观察,这条排污沟在建筑设计上不是很合理,无论是位置的选择还是角度的设计都有问题,属于建筑设计上面的失误,所以后来一定是被废弃了,天长日久,入口和出口都逐渐被污泥掩盖,再也没有人知道。” 冯进军:“那,咱们简直是太运气了,早知道有这条通道,还费那么大劲干吗啊?” A笑了:“我们就差最后一步,只要能找到从地下室通往三号楼的方法,我们就可以把小猫同志救出去了!” 冯进军:“那今天晚上我们一起下去!” A点了点头。 第19章 冯彪剔着牙花子,还在琢磨着。老涂帮着冯彪把大洋包好,放到柜子里。 老涂:“冯头儿,您要不要……歇会儿?” 冯彪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突然道:“老涂啊,你说那张海峰是不是也算个人物啊?” 老涂:“那当然,在重庆他也算排得上一号!” 冯彪:“所以,我觉得,这回跟他要钱的事儿顺得有点儿奇怪……” 老涂一愣:“奇怪?冯头儿,您的意思是?” 冯彪若有所思,没有回答。老涂想了片刻,点头道:“也是啊,以往下面兄弟们跟他要钱,这张海峰仗着他的身份每回都是推三阻四的,可这一回……是有点太痛快了,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冯彪摆了摆手:“阴谋倒说不上,只是我觉得,这事好像有点……对了老涂,你帮我想想,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没有?” 老涂:“不对劲的事情?” 老涂思索片刻:“对了,昨天晚上不是雷区爆炸了吗?就是您拉肚子那会儿……” 冯彪一愣:“等一等!” 老涂停住了话,诧异地看着冯彪。只见冯彪眉头紧锁:“雷区爆炸?拉肚子?”冯彪凝神思索,突然一拍大腿,“他奶奶的,我想起来了!快!跟我走!” 冯彪“蹭”地蹿起来出了房门,老涂愣了一愣,也快步追出了房间。 冯彪和老涂来到私人审讯室,房间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两人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冯彪在屋内扫视了一番,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那个大茶缸上面。冯彪走上前去,拿起了那只大茶缸,打开盖一看,里面干干静静的。 冯彪一愣:“里面还剩的那半缸子大红袍呢?” 老涂:“大红袍?我给倒了啊?” 冯彪:“他奶奶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涂:“冯头儿,怎么啦?” 冯彪:“你倒什么地方了?” 老涂想了想,看了看屋内,伸手指着屋角一盆花儿:“就倒花盆里了!” 冯彪快步走到花盆前,只见花盆里有很多剩茶叶。冯彪拿起一撮凑到灯光下面,仔细观察着颜色,片刻,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老涂不解地:“冯头儿,您这是?” 冯彪没有回答,掏出了手绢,将茶叶包好,对老涂道:“走,去医务室!” 冯彪已经快步走出了房门,老涂追上去。 第1章 一枚小玻璃片被放到了显微镜下面。显微镜下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各种微生物在蠕动。办公室内,小雅正在看显微镜,一边记录着。冯彪和老涂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 冯彪急道:“小雅,怎么样?” 小雅没有回答,又看了看记录,摇了摇头。 冯彪:“怎么样?” 小雅:“对不起冯长官,时间太长了,成分已经变质,恐怕不行了!” 冯彪回头看了看老涂:“啊,那谢谢小雅了!老涂,我们走!” 冯彪两人回到办公室。老涂不解地:“冯头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冯彪阴着脸,沉吟片刻:“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按说我这肠胃一向没什么毛病,怎么那天会突然拉成那样?” 老涂:“没准是食堂的饭做得不干净?您看我前些日子不也拉过一回吗?” 冯彪:“你?你也拉过?什么时候?” 老涂:“就十来天前,那回可差点没拉死我!” 冯彪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还记得那天你吃过什么吗?” 老涂回忆道:“那天……就在食堂吃了个早饭,吃完饭又喝了杯茶!” 冯彪:“茶?谁给你倒的?” 老涂:“好像是……是郑小眼吧?”老涂说到这里,突然一愣,“您等等,我想起来了,那好像是我喂郑小眼吃屎的第二天,他奶奶的,难道是郑小眼这兔崽子整我?” 冯彪眯起眼睛:“郑小眼?不错!这小子以前干过江湖郎中,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他整得出来!去,把郑小眼给我带过来!” 老涂:“是!” 10分钟后,郑小眼被老涂带进冯彪的办公室。 郑小眼点头哈腰:“冯长官,您找我啊?” 冯彪阴沉着脸,看了看郑小眼,问道:“郑小眼,你小子最近干过什么坏事儿吧?” 郑小眼一愣:“坏事儿?没有啊!” 冯彪一笑:“没有?好,那我提醒提醒你吧!你小子是不是在涂长官的茶缸子里动过什么手脚?” 郑小眼一愣,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双手乱摆:“没有没有没有!我对涂……涂长官,一向……一向敬重得很,我怎么会……” 老涂怒不可遏,上前一拳就打在郑小眼眼眶上,骂道:“编!还他娘的给我编!说,你是不是在我的茶缸子里下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郑小眼被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眼睛:“没有啊,涂长官,真的没有啊,我哪有这个胆儿啊?” 老涂:“他奶奶的,还不说!郑小眼,你他娘的是不是想进刑讯室了?来人啊!” 郑小眼慌忙求饶:“饶命啊,涂长官!饶命啊,涂长官!” 冯彪伸手制止了老涂,走上前来:“小眼儿,你跟我说实话,我可以饶了你。要不然的话,你知道什么后果!” 郑小眼显得很为难地:“冯长官,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真没干过,没干过啊!” 冯彪凝视着郑小眼:“真的不是你干的?” 郑小眼:“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冯彪沉吟片刻:“好吧!把他带走!” 老涂一愣,看了看冯彪:“冯头儿……” 冯彪挥了挥手,老涂看了看郑小眼,骂道:“滚吧!” 郑小眼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办公室。 见郑小眼离开,老涂上前:“冯头儿,您怎么……” 冯彪皱眉沉吟片刻,分析道:“郑小眼这种滚刀肉,绝对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你没抓到他什么证据,他死活不会承认的!” 老涂:“不承认?那就打到他承认!” 冯彪一笑,摇了摇头:“郑小眼这种胆色,你不打还好,一旦动手,就是你怎么问他就怎么说,到时候咱们更是什么也得不到,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 老涂:“冯头儿您说得是!” 冯彪:“这么着吧,这事儿我再好好想想,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第2章 正午,伙房内,只有A与冯进军两人。 冯进军一边干活,一边问道:“你打算用什么法子把刘明义和皮景顺从三号楼捞出来?” A思索片刻:“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和图纸上的标注,从我们的牢房洞口下去,进入地下室应该有机会绕到三号楼地下室的,我今天晚上就下去探一探,看有没有可能找到方法能把刘明义他们两个接出来!” 冯进军:“好,我陪你一块去!” A点头。 这时,门外一阵响动,A和冯进军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两人不再说什么,继续忙碌。房门推开,郑小眼抱了一捆柴火走进伙房。 冯进军:“哟,小眼儿回来啦?” 郑小眼掩饰地:“啊,冯先生,张副处长,回来啦,回来啦!” 冯进军:“那就赶快烧火去吧,没看到我们这儿都快弄完了吗!” 郑小眼:“啊,是,我马上去,马上去!” 郑小眼抱着柴火刚想往前走,冯进军突然道:“等一下!” 郑小眼站住了。冯进军看了看郑小眼:“小眼儿,你眼睛怎么了?” 郑小眼:“眼睛?没事儿,没事儿!” 冯进军:“给我转过来!” 郑小眼:“真没事儿,真没事儿!” 冯进军骂道:“废他妈的什么话?给我转过来!” 郑小眼只得转过来,看着冯进军,尴尬地傻笑着:“呵呵,冯先生……” 冯进军:“眼睛怎么青了?” 郑小眼:“啊,这个……刚才在外面不小心撞的!” 冯进军:“撞的?你小子属什么的?到处乱撞?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郑小眼赔笑:“没啥,没啥,刚刚和三号楼几个兄弟开玩笑,不小心弄的!” 冯进军:“不小心弄的?是不小心被人弄的吧?又挨打了是不是?” 郑小眼:“啊,是是!那……兄弟烧火去了啊!” 冯进军:“去吧!兔崽子,你他娘的就不能活得像男人点?整天让人家欺负!” 郑小眼傻笑了两下,过去烧火。冯进军回来继续干活,A看着郑小眼的背影,不禁眉头皱了皱。 第3章 深夜,一号楼走廊内,看守六子拿着手电、警棍一间间牢房地挨个巡视。手电照进108牢房,A和冯进军都在睡着。不多时,六子巡视完毕,走出走廊,将尽头处的铁栅栏门“咣当”一声锁上。见看守离开,A和冯进军迅速从床上坐起来,A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针指向深夜11点整。 A:“离下一次看守巡视还有两个小时,我们走!” 两人迅速将洞口的青砖搬开,迅速跃下洞中。洞口的青砖慢慢合拢。 第4章 广播室里,张兰哼着小曲,正在化妆台前描眉。 房门响动,张兰回过身来,看守打开房门:“徐科长,请!” 徐行良走进房间,看守带上牢门。 张兰起身,欣喜:“哟,徐科长,您怎么有空来了?” 徐行良一笑,四下里打量了一下房间:“哦,最近一直忙,张小姐转过来这么长时间了,才有空来看你,怎么样,新地方还适应吗?”张兰挽住徐行良的胳膊:“那真是谢谢徐科长了!来,徐科长坐啊!” 张兰拉着徐行良在椅子上坐下,伸手给徐行良按摩头部。徐行良一笑,拉着张兰的手:“张小姐不用忙了,今天我头不疼!” 张兰:“哟,看徐科长说的,头不疼也可以放松放松啊,你们男人来找我们女人,不就是为了放松放松的吗?” 徐行良:“张小姐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张兰笑了,开始给徐行良按摩头部,徐行良闭上眼睛。 张兰:“对了,最近见过王大夫吗?王大夫离开白山馆可有一阵了,她怎么样,还好吗?” 徐行良:“张小姐还很关心王大夫?” 张兰媚笑:“人家不是关心王大夫,是关心你……” 徐行良打着官腔:“哦,王大夫一切都好,有机会我会向她转达你的问候的!” 张兰嘻嘻一笑。 徐行良侧过头:“张小姐笑什么?” 张兰:“哦,没事儿!” 张兰将徐行良的头扶正,继续按摩。按了一阵,张兰似乎不经意地说道:“对了徐科长,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女人越是逃避的东西,往往是我们越喜欢、越想得到的东西,你知道吗?” 徐行良警觉,侧过头:“张小姐,你什么意思?” 张兰:“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 张兰再次将徐行良的头扶正,继续按摩。 张兰:“徐科长啊,我劝你几句,有时候对女人太好反而倒不是什么好事儿!” 徐行良一笑:“张小姐的意思我自然是懂的,我猜想,张小姐也是这么对付男人的吧?” 张兰嘻嘻地笑,继续按摩。 第5章 A与冯进军两人下到地下通道,进入一号楼地下室,穿过铁门来到一处低矮的管道层,再向前走,管道层尽头处的头顶有一个井盖,A停下了脚步,A四下打量了一下环境,指着头顶的井盖:“应该就是这儿!” 冯进军抬头看着头顶的井盖。 A:“井盖上面的通道,应该就可以到达三号楼地下室。” 冯进军点了点头。A踩着周围的管道攀上墙壁,伸手去推头顶的井盖。 地面的井盖缓缓被推开,A与冯进军快速爬了上来,两人将井盖盖好。A看了看环境:“这边!” 两人快步向前走去。 第6章 广播室内,徐行良走出张兰的房门。张兰倚门而立:“徐科长,有空常来啊!” 徐行良一笑,看守关上牢门。徐行良走了两步,想起刚才张兰的一番话,看似无意却又别有深意,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看守:“徐科长,您怎么了?” 徐行良回过神儿来:“哦,我没事儿!” 徐行良回过头来,又看了看张兰的牢门,这才离开。 第7章 这是三号楼一层内某杂物间,房间内堆满各种杂物和工具。墙壁上有一个通风口的挡板,只见挡板慢慢从里面被人推开,A和冯进军迅速跳进房间。 冯进军看了看四下环境:“这是什么地方?” A观察了一下环境,又走到门边,从门上的小窗户向外看了看。 A:“这已经是三号楼的一层了!” 冯进军:“那太好了,这么说咱们的通路已经通了?” A点头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针已经指向午夜12点30分。 A:“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 俩人迅速爬回通风口,将洞口的挡板合上。 第8章 徐行良刚刚回到房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是孙德亮。见孙德亮进来,徐行良微微一怔,赶忙站起身来:“孙馆长!” 孙德亮显得很随和,伸了伸手:“坐坐!也没什么事儿,过来找你聊聊!” 徐行良给孙德亮倒了杯水:“孙馆长,请喝水!” 孙德亮接过水杯,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孙德亮喝了口水,似乎不经意地问起:“行良啊,最近工作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徐行良赶忙起身立正:“一切都好,有劳孙馆长费心!” 孙德亮伸手示意徐行良坐下:“坐坐!你我都是兄弟,关上门就不必再拘泥于上下级的礼节啦!” 徐行良:“是!” 徐行良坐下,看着孙德亮。孙德亮又喝了口水,抱着水杯开始出神,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徐行良看出了孙德亮的神色:“孙馆长,您可有什么心事,行良愿为孙馆长分忧!” 孙德亮回过神来,似乎掩饰地说道:“哦,没什么,没什么!”孙德亮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唉,还不是为了昨晚的事!” 徐行良:“您是说,昨晚雷区爆炸的事情?” 孙德亮:“是啊,这事儿弄得我一宿没睡,你想想,不久前刚出了一起共党武装攻打白山馆的事情,昨晚又闹了这么一出,唉!”说到这里,孙德亮停住了话。 徐行良:“孙馆长,卑职以为这件事情应属意外,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人为的可能,共党活动猖獗,所以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孙德亮:“说得是啊,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徐行良:“卑职以为,这件事情还要彻查,找到爆炸原因!” 孙德亮:“嗯,说得不错,不过……昨晚周八确实也仔细搜查过了,什么也没有找到!” 孙德亮喃喃自语:“这个周八枪法好,人也够狠,不过做事情嘛多少有些粗手粗脚,不像徐科长……” 徐行良起身立正:“卑职愿替孙馆长分忧,彻查雷区爆炸原因!” 孙德亮抬起头来:“哦?行良啊,这种苦差事……” 徐行良立正:“孙馆长,一切都是为了党国的利益!卑职这就带一队人马,彻底搜查雷区,一定找到爆炸原因!” 孙德亮感慨地:“行良啊,你真是党国的栋梁之才,那就……有劳行良兄了!” 徐行良:“孙馆长不必客气!” 孙德亮呵呵地笑了。 第9章 清晨,随着一阵“吱呀呀”的响动,白山馆的大门打开。徐行良带着十来个手下,牵着数条狼狗走出白山馆大门。孙德亮亲自到大门口为徐行良送行。 徐行良:“孙馆长,我这就去了!” 孙德亮:“徐科长,记住,务必查看仔细,决不能放过一草一木!” 徐行良:“是,请孙馆长放心!” 孙德亮满意地点了点头。徐行良一挥手:“出发!” 孙德亮看着徐行良等人的背影,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半小时后,徐行良等人到达雷区。徐行良命令道:“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仔细搜索,不能放过一草一木!” 众人:“是!” 狼犬的狂吠声中,众人散开。 黄茂才:“徐科长,您说……孙馆长这事儿办得真可够阴的啊!这种脏活累活儿不让他自己人干,甩给咱兄弟干?” 徐行良一笑:“你以为孙德亮那点鬼点子我看不出来吗?” 黄茂才:“那……那您还答应?” 徐行良:“黄茂才,你不觉得这几天的事儿有点蹊跷吗?” 黄茂才:“蹊跷?” 徐行良:“你还记得我和张兰第一次去地下室,那根钉子的事情吗!” 黄茂才:“记得记得!” 徐行良:“我后来又去了一趟,仔细查了那间杂物室,什么也没有发现,而且奇怪的是,那根钉子找不到了。” 黄茂才:“这是怎么回事儿?” 徐行良:“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想清楚,还有昨天雷区爆炸,冯彪正好把张海峰弄到了地下室勒索钱财,而且冯彪还偏偏在那个时候拉了肚子,再加上张兰的表现,你不觉得这些事儿似乎都有点联系吗?” 黄茂才:“联系?雷区爆炸,周八不是说是上面掉下来一块大石头吗?” 徐行良:“你有没有想过,那块石头万一不是自己掉下来的呢?” 黄茂才一惊:“徐头儿,您的意思是?” 徐行良:“我问你,昨天晚上雷区爆炸那会儿,一号楼里有几个犯人不在房间?” 黄茂才想了想:“有张兰、冯进军,还有……张海峰!” 徐行良:“不错,你没觉得,似乎什么事儿多多少少都能跟张海峰牵扯到点儿瓜葛吗?” 黄茂才一惊:“那……您觉得,这事儿跟张海峰有关系!” 徐行良:“我倒也没这样觉得!只不过,张海峰在这件事儿上不能排除嫌疑!” 黄茂才点头:“那……咱不如把冯进军叫过来,好好问问!” 徐行良一笑:“你不觉得现在的冯进军很可能早就跟张海峰穿上一条裤腿了吗?” 黄茂才:“徐头儿,这事儿不太可能吧?” 徐行良:“张海峰这个人,虽然我恨他,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有个人魅力的人,他能够征服女人,也一定能征服男人,尤其是冯进军这种小角色!” 黄茂才:“徐头儿,如果是这样,那不如把冯进军撤回来,咱们换一个人!” 徐行良:“那倒不必,这冯进军要真跟张海峰穿了一条裤腿也是好事,由着他们折腾呗,张海峰不折腾,我怎么抓他的把柄啊?” 黄茂才一愣,明白了:“徐头儿,还是您想得周全啊!” 徐行良一笑,摆摆手:“好了,不说这个了,通知弟兄们仔细搜索,不能放过一草一木,我倒要看看,这件事情究竟跟张海峰有没有瓜葛!” 第10章 放风广场,冯彪和老涂站在广场一角,远远地只见郑小眼推着马桶车过来了,见到冯彪和老涂,赶忙放下马桶车,对着二人连续两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冯长官好!涂长官好!” 郑小眼鞠完躬,推着马桶车走到清洗处开始清洗马桶。冯彪远远望着郑小眼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涂:“冯头儿,昨天的事儿您想得怎么样了?” 冯彪:“走,跟我去三号楼转转!” 老涂一愣:“三号楼?到三号楼干吗去啊?” 冯彪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冯彪看了郑小眼一眼,转身离开,老涂赶紧跟上。 冯彪和老涂走进三号楼大堂,三号楼看守陈官迎了上来:“哎哟!冯头儿,涂长官,您二位怎么有空到三号楼来了?” 冯彪:“没什么事儿,过来看看!” 冯彪四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哎,对了,郑小眼住哪个房间啊?” 陈官:“郑小眼啊,和黑牙他们在一屋,在305!” 冯彪:“走,带我去看看!” 陈官带着冯彪、老涂来到305牢房门口,打开房间。此时正是放风时间,牢房里没有一个犯人。冯彪四下里打量一番,问道:“郑小眼睡哪儿啊?” 陈官一指马桶旁边的一个铺位:“就这儿!” 冯彪看了看,对老涂道:“给我搜搜!” 老涂一愣:“啊,是!” 老涂在郑小眼的床铺上仔细搜索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发现。 老涂:“冯头儿,什么也没有!” 冯彪又仔细看了看:“把他的被子拆开!” 老涂上前拎起郑小眼的被子,撕开,一个纸包掉了出来。老涂愣住了,将纸包捡了起来,递给冯彪:“冯头儿,您看!” 冯彪伸手接过纸包,打开,只见里面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药丸,冯彪笑了。 第11章 放风广场,一号楼的犯人开始放风了。A和冯进军坐到了广场一角的长椅上。 A:“目前的情况是,我们的全部通路已经打通,看来三号楼那边也没有什么问题,唯一有点麻烦的是怎么跟刘明义和皮景顺联络上!” 冯进军点头:“你有什么办法?” A:“实在不行的话,恐怕要用郑小眼了!” 冯进军:“郑小眼?你觉得靠得住吗?” A:“至少他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冯进军:“那好!” 冯进军转头向马桶清洗处望去,马桶车停在那里,但郑小眼却不在。 冯进军:“对了,怎么好像从早上起来就没见过郑小眼啊?” A转头也望向了马桶清洗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第12章 一号楼冯彪的私人审讯室。冯彪坐在椅子上,老涂垂手站在一旁,房门打开,郑小眼被六子带了进来。 郑小眼进来看到又是冯彪和老涂,不由得一愣,立马赔笑鞠躬:“冯长官好,涂长官好!” 郑小眼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惴惴不安地看了看冯彪,又看了看老涂:“冯长官,涂长官,找我……有啥事儿?” 冯彪一笑:“哦,有件事情我想问一问你!” 郑小眼:“啊,您尽管问!” 冯彪:“最近这段时间,涂长官和我接连严重腹泻,现在已经查出来,有人在我们的茶碗里下了大剂量的泻药,小眼儿,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郑小眼一呆,连忙解释:“冯长官,小的不知道啊,我可从来不会做什么泻药啊!” 冯彪眯起眼睛,阴阴地缓缓说道:“小眼儿,我问过你,你会不会做泻药了吗?” 郑小眼呆住了:“啊,冯长官,不关我的事儿,真的不关我的事儿,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冯彪笑了:“好啊,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老涂,拿给他看看!” 老涂将那个纸包放在了桌子上打开。郑小眼看到桌上的纸包,瞪大了眼睛,完全傻了。冯彪悠闲地从里面拿出一粒药丸,举到郑小眼面前:“小眼儿,告诉我,这是什么啊?” 郑小眼双手乱摆:“我不认识,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 冯彪:“陈官!” 陈官:“到!” 冯彪:“告诉他,这包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陈官:“是!报告冯长官,这包东西是刚刚从三号楼305牢房郑小眼的被子里搜到的!” 冯彪点了点头:“好了,你下去吧!” 冯彪看了看郑小眼:“小眼儿,说吧!是不是你的?” 郑小眼没办法了:“冯头儿,是……是我的!” 冯彪点了点头:“告诉我,这些药丸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郑小眼:“啊,没什么,这是……这是……啊对了,前些天兄弟,兄弟有点咳嗽,这是兄弟自己配的……咳嗽药!” 冯彪一笑:“哦?咳嗽药?” 冯彪看着郑小眼:“真的是咳嗽药?” 郑小眼:“真的是,真的是!” 冯彪笑了:“来人啊!” 房门打开,进来几个看守:“冯队长!” 冯彪:“把他给我架起来!” 众人上前就将郑小眼架了起来。 郑小眼:“冯长官,您要干啥,饶了我吧!” 冯彪:“不干什么,你不说这是咳嗽药吗?想必多吃几粒儿也没什么事儿吧?” 郑小眼愣住了。 冯彪:“老涂,都给他喂下去!” 老涂拿起那包药,郑小眼拼命挣扎:“冯头儿饶命啊,饶命啊,这可要出人命啊!” 冯彪走到郑小眼面前:“小眼儿,你不是说,这是一包咳嗽药吗?” 郑小眼:“对啊,是咳嗽药!” 冯彪:“好!给我喂!” 郑小眼:“冯长官……” 话音未落,老涂已经一把捏开郑小眼的嘴,将纸包里的药丸全都给郑小眼灌了进去。 冯彪挥了挥手:“好了,放开他吧!” 众人放开郑小眼。郑小眼抹了抹嘴,神色慌张。 冯彪:“老涂啊,给小眼儿搬把椅子。” 老涂:“是!” 郑小眼:“冯头儿,您别客气,要是……没啥事儿了,兄弟,就去干活了!我还有好多马桶没刷呢!” 冯彪:“马桶?不着急!来,坐,陪我待会儿!” 郑小眼战战兢兢地坐下,冯彪不阴不阳地看着郑小眼,郑小眼神色慌张。只是片刻,郑小眼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拼命地忍耐着。冯彪看着他,什么也不说,郑小眼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痛苦。 冯彪:“怎么样,小眼儿?” 郑小眼:“啊,没事儿,没事儿!” 冯彪一笑,不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对坐着,房间内的挂钟滴滴答答地响着。郑小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快要忍不住了,肚子里咕咕乱叫。 冯彪:“小眼儿,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大舒服啊?” 郑小眼:“没有没有,我挺好,挺好!” 冯彪:“挺好?那就好!” 冯彪笑了。 郑小眼坐在椅子上,已经开始微微扭动身体,冯彪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郑小眼,挂钟滴答滴答响着。不知又过了多久,郑小眼已经明显不行了。 冯彪走上前去,拍了拍郑小眼的肩膀:“怎么样啊小眼儿?” 郑小眼已经憋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冯彪脸色一沉:“带他去茅房!” 看守:“是!” 郑小眼被架进审讯楼的厕所,刚一进屋,郑小眼推开两人,迫不及待地蹿了进去,紧接着是一阵落花流水的声音。两名看守捂着鼻子骂骂咧咧退了出来。 不多时,两名看守架着几乎快拉虚脱了的郑小眼回到审讯室。看守架着郑小眼在椅子上坐下,只见郑小眼脸色灰白,有气无力。 冯彪一笑,起身走上前去,温和地说道:“小眼儿,怎么样?该说了吧,是不是你干的?” 郑小眼垂头丧气地:“冯队长,是……是我干的,我在涂长官的茶碗里下过泻药!” 老涂:“他奶奶的!” 老涂冲上来要打,冯彪拦住,继续问道:“那我茶杯里的泻药是怎么回事儿呢?” 郑小眼显得很犹豫:“不……我不知道,这个……不关我的事儿!” 冯彪一笑:“好啊,看来嘴还挺硬!老涂,交给你了!” 老涂:“是!” 老涂一挥手,众看守退了下去。老涂伸手拿起一个木工用的手钻,转动着手钻,阴险地笑着,将钻头放在一块木板上,只是几下,厚厚的木板就被钻了一个洞。郑小眼吓呆了,老涂笑着将手钻从木板里拔出来,放到了郑小眼的腿上。 郑小眼:“涂长官,您要干吗?您要干吗?” 老涂冷笑着:“我倒想看看,是你的腿硬还是我的钻子硬!” 老涂开始转动木钻,钻头越来越接近郑小眼的膝盖。郑小眼已经快哭出来了:“涂长官,涂长官,您别开玩笑,别开玩笑!” 老涂手上略停:“开玩笑?谁跟你开玩笑了?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郑小眼实在没办法了:“我说我说,不……不过……那不是小的的主意啊,小的就算是借一万个胆儿,也不敢打长官们的主意啊,那是……是……” 老涂:“是什么?快说!” 郑小眼显然有点不敢说:“是……是……” 老涂一瞪眼:“到底是谁?” 郑小眼:“是……是张海峰和冯进军干的,他们管我要过泻药!” 老涂回过头来,和冯彪交换了一个眼神儿,冯彪神色阴沉。 第13章 白山馆雷区,徐行良等人还在仔细地搜索着。黄茂才跑过来:“报告徐科长,这边有情况!”徐行良一挥手:“快!” 这里是雷区尽头,也就是白山馆悬崖的正下方,黄茂才指着地上说道:“徐科长,你看!” 徐行良顺着黄茂才所指的方向,只见山脚下明显有被石头砸过的痕迹。 黄茂才:“徐科长,这应该就是周八说的石头掉下来的地方!” 徐行良皱眉不语,观察了良久,抬头望向悬崖上面。众人面前正上方是刀削一般的岩壁,一眼望不到头儿。徐行良沉吟了片刻,一挥手:“走,去上面看看!” 第14章 审讯室里,冯彪沉吟良久,道:“老涂,你觉得这张海峰为什么要给我吃泻药?” 老涂:“这个,兄弟就猜不出来了……”又想了想,道,“对了,难道是……” 冯彪看着老涂:“什么?” 老涂:“难道他是想……想支开您?可又不对啊,当时他们俩被关在这审讯室里,我还在外面守着呢,就算他们把您给支开了,在这屋里能干啥啊?” 冯彪阴险地笑了:“所以,张海峰的秘密一定就在这房间里!” 老涂有点糊涂了:“这房间里?” 冯彪:“对!” 说到这里,冯彪站起身来,仔细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老涂,给我仔细搜!” 老涂立正:“是!” 第15章 冯彪和老涂将房间搜索完毕,两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最后,冯彪抬起头来,开始检查房顶上的天花板。突然,他发现有一块天花板上有一条木纹劈掉了一小块。 冯彪眼睛一亮:“快,凳子!” 老涂赶忙搬来了一把椅子,冯彪踩着椅子上了办公桌,老涂也跟了上来。两人仰着头,仔细观察着上面那块木板。冯彪伸出手来,推了推上面那块木板,木板略有松动,冯彪猛一使劲儿,木板被拉了下来。 老涂看着头顶被拉下来的天花板,完全呆住了。冯彪则露出阴险的笑容。 天花板内被冯彪拉下的地方有亮光照进来。冯彪和老涂探了上来,两人各拿了一个手电,往里面照着。 老涂:“冯头儿,这是……是怎么回事儿?” 冯彪:“跟我来!” 冯彪爬了上来,老涂也紧跟着上来了。两人用手电四处照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冯彪将手电衔在嘴里,向前爬去,老涂紧随其后。 老涂和冯彪在天花板内搜索着,由于A昨晚已经做好了善后工作,两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很快,两人爬到天花板通往排水沟的出口处,两人一前一后跳了下来。 老涂四下里观察着:“冯头儿,这儿……这儿是什么地方啊?” 冯彪铁青着脸,没有回答。 冯彪拿着手电,在地上仔细检查着,排水沟的地面也早都被A整理过了,依旧没有任何异常。走到尽头,是排水沟的出口,冯彪和老涂爬了出去。 两人来到崖壁,四处检查了一番,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冯彪:“我们回去!” 两人钻回排水沟,走到那面碎砖墙边,冯彪用手电照了照:“这后面是什么地方?” 老涂:“这个……兄弟也不知道!” 冯彪思索了片刻,开始仔细检查碎砖墙,他抓住一块碎砖,一使劲儿,碎砖掉了下来,冯彪点了点头,直起身来:“给我挖开!” 黑暗的空间内,尽头处的碎砖墙被一点点打开,露出了手电的光亮。很快,老涂已经将碎砖墙挖开了一个能够进人的口子。冯彪一挥手,两人爬了进来,用手电照着地面仔细检查着。 老涂兴奋地:“冯头儿,您看这儿,好像有人爬过!” 冯彪顺着老涂的手电光亮望过去。果然,地面上明显有人爬过的痕迹。冯彪点了点头:“到前面看看!” 漆黑狭窄的通道内,两人慢慢向前爬去。很快,两人爬到了108牢房的下面。老涂举着手电向上望去,只见就在两人头顶的上方,正是A和冯进军从108挖下来的那个洞。 老涂:“冯头儿,您看,这……这……” 冯彪举起手电,向上望去。两人就这么望着,良久,冯彪冷冷的声音响起:“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上面就是108牢房!” 老涂呆住了:“什么?108?您是说张海峰的房间?” 此时108牢房内空无一人,正是犯人放风的时间。 洞口的青砖被推了上来,移在一边,露出了冯彪的脑袋,很快,冯彪和老涂都爬了上来。显然,老涂已经完全蒙了。 老涂哆里哆嗦地:“冯头儿,没错,您说得没错,这就是108房间,这么说,这个张海峰,他是要……是要……” 冯彪阴沉着脸:“没错,他要跑!给我仔细搜!” 老涂搜索了一阵,突然喊道:“冯头儿,您看!” 冯彪走上前去,只见老涂掀起的褥子里别着一件东西。冯彪伸手将那件东西拿起来,正是A冒死带进白山馆来的那件工具。冯彪拿起那件工具,笑了。 就在这时,猛然听到外面走廊里一阵铁门的响动,冯彪抬起了头。老涂迅速走到窗口看了看:“冯头儿,犯人放风回来了!” 冯彪将那件东西放进口袋:“快,把这儿收拾好,我们走!” 两人赶忙收拾东西,将被翻乱的东西复位。 第16章 走廊内,铁门打开了,看守押着犯人们走了进来,A和冯进军往108走去。 冯彪和老涂还在迅速收拾,收拾好后快速钻进了地洞,老涂搬起了青砖。就在A与冯进军两人迈步进来的同时,洞口的青砖合上了。 A走进房间,在床头坐下。 冯进军走过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跟郑小眼讲这件事?” A:“一会儿去伙房,我会找个机会!” 冯进军:“那好!你说的其他工具的事儿,我去想办法!” A点头。 地下通道内,冯彪和老涂扒着青砖在偷听着。 冯进军:“对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打从今儿早起我这右眼皮子就老跳,俗话说,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但愿不要出什么事儿才好!” A:“别胡思乱想了,昨天睡得不够,现在离去伙房还有一会儿,先休息一会儿吧!” 冯进军:“好,不想了,挺尸睡觉!” 冯进军躺到了床上,很快,就打起了呼噜。A静静坐在床头,眉头紧锁,在思索着什么。 青砖下面,冯彪和老涂还在听着,又听了一阵儿,见不再有人说话了,冯彪一挥手,低声说道:“我们走!” 两人再次检查了一番,掉过头来,蹑手蹑脚往回爬去。 第17章 老涂和冯彪两人沿通道爬回碎砖墙处,艰难地爬了出来。 老涂:“冯头儿,您小心!” 老涂扶着冯彪,两人刚刚爬出碎砖墙,猛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嚣,人声夹杂着狗叫,两人都是一愣。可以听出来,声音来自排水沟尽头处,围墙的外面。 老涂:“怎么回事儿?” 冯彪:“快,去看看!” 两人赶忙来到排水沟尽头处,探头往外一看,只见徐行良带着人已经上了悬崖,正在搜索崖壁。 冯彪:“奶奶的,徐行良这兔崽子怎么来了?” 只见崖壁上,徐行良正带领众人搜索着。徐行良阴沉着脸,黄茂才在叫喊着:“都给我搜仔细点,一处都不要放过!” 冯彪和老涂两人缩回头来。 老涂:“是徐长官在搜山!” 冯彪低声骂道:“徐行良这个王八蛋,真是冤家路窄啊!” 冯彪思索了片刻:“老涂,快!马上把碎砖墙堵上,再把咱们刚才所有的痕迹都弄干净!不能让徐行良看到!” 老涂:“冯头儿,您这是?徐长官可是……咱们自己人啊!” 冯彪:“自己人?咱们这回得先帮着张海峰!” 老涂愣住了:“帮张海峰?” 冯彪一瞪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老涂撒丫子往回跑,来到碎砖墙处,开始封闭碎砖墙。冯彪再次探头往外看了看,这才爬了回去。 崖壁上,黄茂才引着徐行良来到A推下的那两块岩石留下的土坑前。 黄茂才:“徐头儿,您看这儿,那块大石头好像就是从这儿掉下去的!” 徐行良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只见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土坑,但由于一夜的雨水,土坑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徐行良又仔细观察了片刻,仰头向上看去,众人也一齐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土坑上面有数条树藤垂下,徐行良点了点头,摘下白手套,整了整衣服,就要爬上去。 黄茂才殷勤地:“徐头儿,您小心!” 徐行良推开黄茂才,爬了上去。 这边,冯彪和老涂还在忙活着。冯彪一边干一边骂道:“你他娘的快点!” 老涂:“是,是!” 两人加快了动作。 徐行良来到崖壁顶部仔细观察着,他拿起了一根树藤,是完整的,徐行良依次拿起,到第三根是一根断藤,徐行良仔细观察断口处,明显是被巨大的力量拉断的。再拿起几根,三根中有两根是断裂的树藤。徐行良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回到下面。 见徐行良下来,黄茂才上前,指着地上的土坑道:“徐科长,看来您的判断是对的,就是这里的石头掉下悬崖砸中了雷区,这才引起的爆炸!” 徐行良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好了!我们走!” 众人离开。 排水沟内,老涂和冯彪已经将碎砖墙封闭完毕。 冯彪:“快,把咱们的脚印都扫掉!” 老涂赶忙拾了一根破树枝,开始清扫。 徐行良带队离开崖壁,走过排水沟位置的时候,徐行良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徐行良回过身,看了看后面的排水沟,片刻,徐行良走上前去仔细观察起来。<bdo>http://www?99lib.net</bdo> 徐行良仔细检查着排水沟的地面、墙壁,甚至检查洞壁上有没有被摸过的痕迹。周围几人愣愣地看着,不明白徐行良在看什么。 排水沟内,老涂还在拼命打扫着。冯彪小声骂道:“快点!” 老涂加快速度,终于扫完,扔掉手里的树枝。两人开始往天花板内爬。 崖壁上,徐行良检查完毕,一挥手:“跟我来!” 徐行良一马当先,弯腰爬进了排水沟。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顺次爬了进去。与此同时,老涂和冯彪刚刚爬进天花板。 老涂探头往外看了看:“冯头儿,他们进来了!” 冯彪:“快,撒土!” 老涂一愣:“撒土?” 冯彪瞪眼:“磨蹭什么,快!” 老涂这才明白:“是,是!” 老涂掏出手绢,在天花板角落抓了几把土,两人倒退着往回爬,同时,老涂将土均匀地撒在天花板上,盖掉了两人爬过的痕迹。 徐行良等人爬进排水沟,点亮手电,仔细搜索着。不大会儿工夫,众人已经来到进入天花板的洞口位置,徐行良用手电观察着。 黄茂才上前:“这里应该就是一号楼地下室的天花板!” 徐行良点了点头,用手电照亮,仔细观察着入口的位置,洞壁及四周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徐行良伸手进去,在天花板上摸了一把,雪白的手套上满是尘土。徐行良思索片刻,对众人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徐行良一弯腰,就要爬进天花板。 黄茂才:“徐长官小心!” 徐行良并不理会,已经一低身,钻了进去。 徐行良用手电照亮,在天花板内慢慢爬行着,同时,仔细地观察天花板的地面。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尘土,没有任何异常。 这时,冯彪和老涂两人刚刚退回到审讯室天花板位置。冯彪低声命令道:“快!把这里也收拾干净了!” 老涂:“是!” 冯彪快速爬了下去,爬下去的时候,冯彪的袖口被剐下一条布条。这边,老涂将剩下的土均匀地撒好。 冯彪:“快!” 老涂刚下去,徐行良已经爬了过来。冯彪和老涂两人合力将天花板上的木板合上,用手托着。 天花板上,徐行良慢慢爬了上来。冯彪给老涂使了个眼色,老涂会意,两人用手使劲儿托着天花板,徐行良爬到那块木板上方,停住了,用手电往前面照着。下面,由于徐行良的重量,冯彪和老涂拼命地托住天花板,累得咬牙切齿、汗流浃背。 徐行良用手电往前照射了很久,见没有任何异常,刚要转身,突然发现冯彪袖口被剐下的布条,一愣,捡起来,照了照。徐行良思索良久,这才转身往回爬去。 冯彪和老涂总算松了口气,两人放开木板。 排水沟内,众人都在洞外焦急地等候着,良久,徐行良终于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 黄茂才:“徐长官,怎么样?” 徐行良沉吟良久,这才说道:“走,我们回去!” 第18章 审讯室内。老涂扶着冯彪爬下桌子:“冯头儿,您小心!” 冯彪甩着已经发麻的胳膊,骂道:“他奶奶的徐行良,跟猪一样沉!” 两人下来,老涂兴高采烈地:“冯头儿,这回咱可立功了啊!” 冯彪一斜眼睛:“立功?立什么功?” 老涂:“您想啊,咱要把这事儿往上一汇报,张海峰挖地道要跑,那肯定是大功一件啊!” 冯彪一笑,摇了摇头:“不能汇报!” 老涂一愣。 冯彪:“对!这件事情要暂时保密!” 老涂:“那……您的意思是……” 冯彪显得胸有成竹,抬手腕看了看手表,道:“老涂,饿了吧,走,先吃饭去!” 老涂一愣:“吃饭?” 冯彪一笑,已经出了房间。 第19章 一号楼饭堂,正是午饭时间。犯人们拿着饭盆正排队打饭,A和冯进军也站在队中。 犯人们陆续往前走着。冯彪和老涂站在伙头儿旁边,看着众犯人。 轮到A,A将饭盆递过去,伙头儿刚要给A盛饭,冯彪突然用手拨了拨伙头儿,不阴不阳地说道:“来,今儿个我亲自给张副处长打饭!” 听到冯彪这句话,A和冯进军一愣,两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伙头儿已经退到一旁,冯彪走上前去拿起了饭勺子:“张副处长,最近很累吧,来,多吃点!”冯彪呵呵一笑,回头看了看老涂,再回过头来,别有深意地对A道:“我们张副处长最近体力消耗大,来,再来点,好好补补!” 冯彪又给A盛了一大勺,A看了看冯彪,没有作任何反应,端着饭盆离开。冯彪笑着目送着A离开。 后面的冯进军看着眼前的场景,愣住了。冯彪回过头来,用饭勺子敲了敲大盆,冯进军这才回过神儿来,赔笑道:“冯头儿!” 冯彪一笑:“冯先生最近也一定很累吧?来!” 冯彪盛了一大勺饭给冯进军,冯进军赶忙点头哈腰地赔笑:“不敢当不敢当,冯队长也辛苦,辛苦!”冯彪哈哈一笑,将饭勺递还给伙头儿:“继续!” 伙头儿继续给犯人们盛饭,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冯进军走开两步,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冯彪正别有深意地看着他,冯进军赶忙转头,快步走到饭桌前,在A的旁边坐下。A正在埋头吃饭,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冯进军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A显得依旧镇定:“吃饭!” A继续吃着饭,不再理会冯进军。冯进军则不由自主又往冯彪那边看了看,这才拿起了筷子。 很快,犯人们都吃完了晚饭。看守们喊叫着:“排好队,排好队!” 犯人们排好队,慢慢往回走去。一旁的冯彪和老涂目送着犯人们离开,冯彪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待犯人全部离开,冯彪向老涂使了个眼色,扬了扬头,老涂会意,快步离开。 第20章 一号楼108牢房。冯进军和A走进房间站定,后面的看守将牢门关上。 见看守离开,冯进军焦急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A皱着眉,缓缓摇了摇头。 冯进军:“这个冯彪,从来也没这么殷勤过啊,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体力消耗过大?难道是……” A眉头一紧,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了床垫子,A一下子呆住了——工具没了! 冯进军完全呆住了。 就在这时,猛听一声门响,A迅速放下床垫子。回过头来,只见房门打开,老涂走了进来,不阴不阳地说道:“张副处长,冯先生,我们冯长官有请!” 第21章 一号楼地下,冯彪私人审讯室。 房门打开,老涂将A和冯进军带进房间。冯彪迎起身来,显得十分客气:“冯先生,张副处长,来,请坐!” A和冯进军坐下,老涂站在一旁。 冯彪呵呵一笑:“把两位请过来,是特地表示一下感谢的,张副处长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A:“所谓礼尚往来,冯队长也不必客气!” 冯彪看了看老涂,哈哈一笑:“说得好,说得好,不过所谓礼多人不怪嘛,该谢的还是要谢啊!哦对了,张副处长和冯先生在重庆还有什么亲人吗?” A不卑不亢:“有劳冯队长关心了,海峰孤身一人,在重庆并没有什么亲属!” 冯彪:“啊,不容易不容易,一个人在重庆可够孤单的!以前张副处长供职的军需处应该还不错吧?” A看着冯彪:“海峰不明白,冯队长说的不错指的是什么?” 冯彪打了个哈哈,看了看老涂:“一直听别人讲,军需供应处那可是个有油水的地方啊,张副处长在那里供职了十年,应该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了吧,呵呵!” A盯视着冯彪:“冯队长,有话请直说!” 冯彪:“好,痛快!” 冯彪收起笑容:“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在白山馆我是看守,你是犯人,所以张副处长要明白一件事情,你要是想在私底下做点什么,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有句话叫做‘没有不透风的墙’,张副处长,你说是不是啊?” A瞪视着冯彪,没有回答。房间内的气氛一时之间紧张到了极点。 冯彪突然一笑:“不过,张副处长也不必紧张,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破财消灾嘛,我冯彪也不是不明白事理之人,只要张副处长愿意,什么事都过得去!” A:“冯队长,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冯彪看着A,良久,回过头来对老涂说道:“嘿嘿,看来我们张副处长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冯彪回过头来,“张副处长,先不忙回绝我,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冯彪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件东西,推到了A面前。A与冯进军看清眼前的东西,全愣住了——冯彪拿出的正是A冒死带进白山馆的那件越狱工具。 冯彪:“张副处长,这件东西想必你应该不太陌生吧?”冯彪一笑,拿起那件工具把玩着,“好东西啊,做工精巧,张副处长打制这件东西应该花了大价钱吧?张副处长,冯先生,想知道这件东西我是怎么拿到的吗?” A瞪视着冯彪,冯彪一笑,抬起头来,看了看头顶上的天花板:“老涂,给我们张副处长和冯先生讲讲,咱们是怎么拿到这件儿东西的!” 老涂:“是!” 老涂走上一步:“张副处长,冯先生,今天我和冯队长闲着没事儿,就爬到一号楼地下室的天花板上玩儿了玩儿,结果一不小心就发现那边有堵碎砖墙,也是我手欠,就把那墙给掏了,我们哥俩儿爬进去转了转,您猜怎么着?嘿,居然里面有个洞,我们哥俩儿往上一爬,可不得了,那上面是个牢房,于是,我们哥俩儿就顺手牵羊偷了点东西回来,是吧冯头儿?” 冯彪一笑:“说得不错!”回过头来对A:“怎么样,张副处长?” 听完老涂的叙述,A与冯进军都呆住了。冯彪笑着,饶有兴味地看着A。良久,A:“冯队长,你到底想要什么?” 冯彪:“先不着急,张副处长,还有一件事情老涂没告诉你,我们哥俩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徐科长搜山搜到那里,我们哥俩儿可是忙活了大半天才帮着张副处长和冯先生把屁股擦了!” A盯视着冯彪:“好!你说吧,要多少?” 冯彪拿起一根棉签掏耳朵:“多少?这我可就不好说了,上回张副处长就为了能进个伙房,出手就是1000块现大洋,这一回嘛,我看加上它两个零也不过分吧?” A没有回答。 冯彪:“这件事情,张副处长也不必急于回答我,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过也不要太久啊,明天一早,我希望得到准确的答复!”冯彪一挥手,“老涂,送客!” 老涂将A和冯进军带出房间。 第22章 深夜,108牢房内。 A与冯进军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谁都没有睡。 冯进军:“现在怎么办?” A沉吟不语。 冯进军咬了咬牙:“要不……就给他钱!只是冯彪要的这数目,实在是……” A摇头:“不是数目的问题!我们的底细已经被冯彪摸得一清二楚,所以,即便给了他钱,冯彪依旧会对付我们!” 冯进军点头:“说得是!那……要不然,就索性拖着他,冯彪一天拿不到钱,就得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这段时间我们加快进度,只要一离开白山馆,就不怕他了!” A摇头:“恐怕也不行!你说得不错,但别忘了,冯彪不是傻子,他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加紧对我们的监控,所以,我们没有任何机会!而且,万一行动失败,小猫同志一定会暴露,那就全完了!” 冯进军:“他奶奶的,难道真的是进退两难了?这个冯彪!” 冯进军“腾”地站起身来,满脸杀气:“要不就索性豁出去,我找个机会把冯彪和老涂都做了,我相信这件事情除了他们两个,不可能再有别人知道,只要他们两个一死,你和小猫就都安全了!” A断然否决:“不行!我们没有这个实力!仅凭你我不可能杀得了冯彪和老涂,他们毕竟不是张兰!” 冯进军有点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A没有回答,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的天空。A站了良久,才道:“让我想想吧,我们应该还有一点时间!” 冯进军长叹一声,颓然坐下。 同一时间,冯彪坐在办公室的大沙发上,晃悠着二郎腿,嘴里叼了一根牙签,神情之间显得优哉游哉。 老涂:“冯头儿,您说明儿个一早那张海峰真能给钱?” 冯彪嘿嘿一笑:“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张海峰这一回绝对是已经被我们捏在手心儿里了!” 老涂:“冯头儿说得是!” 冯彪:“这两天你辛苦点,给我盯紧了那两个人!” 老涂:“没问题!” 冯彪:“今天晚上,你就在一号楼的地下通道里睡吧!” 老涂不解:“地下通道?冯头儿,您的意思是?” 冯彪:“那张海峰和冯进军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他们先拖着咱,到时候给咱来一招‘人去楼空’,咱可连哭都找不着地方啊!” 老涂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奶奶的,冯头儿说得对,我这就去!” 老涂掏出手枪,就要出门。冯彪一伸手:“等一等!” 老涂回过身来:“冯头儿,您还有什么吩咐?” 冯彪思索片刻,神色阴沉:“老涂,这两天你给我做好准备,只要咱们一拿到钱,就立刻想办法把那两个小子骗到地道里去,然后,就在地道里把他们俩……”冯彪说到这里,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老涂一惊,欣喜:“冯头儿,高啊!那到时候,咱们可是既得了钱,又灭了口,而且咱把这事儿往上一汇报,那可又是大功一件啊!” 冯彪显得十分得意,挥了挥手:“好了,这就去吧,记住,给我盯紧点!” 老涂立正:“是!” 老涂离开后,冯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至极的笑容。 第1章 正午,伙房内间,A和冯进军在分别切着菜,两人都显得心神不宁。切了一会儿,冯进军放下手里的菜刀,走到A旁边:“怎么样兄弟,想出办法来了吗?” A停下手里的活计,沉吟不语。这时,门帘一挑,郑小眼走进房间,抬眼见到A与冯进军在里面,吓得一愣,赶忙扭身就跑。 冯进军:“小眼儿!” 郑小眼回过身来,表情显得极不自然,满脸堆笑:“啊,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忙着,你们忙着!” 郑小眼说完话,又要走。A看着郑小眼,突然皱紧了眉头:“小眼儿,你给我站住!” 郑小眼没停,继续往外走:“我还有点儿事儿,我还有点事儿,你们忙你们的!” A:“小眼儿,你给我站住!” A的声音非常严厉,冯进军看到眼前情景,上前一步抓住郑小眼,将他拉了过来。郑小眼满脸尴尬:“张……张副处长,啥……啥事儿啊?” A看着郑小眼,一字一句问道:“小眼儿,我问你一件事情,这两天冯彪是不是找过你?” 郑小眼:“冯彪?没……没有!” 冯进军看了看郑小眼,又看了看A,一下子全明白了。他一把揪住郑小眼:“你说,你是不是把我们两个卖了?” 郑小眼吓得双手乱摆:“没,没有,绝对没有,我跟冯彪啥也没说!” 冯进军:“你不是说冯彪这两天没找过你吗?” 郑小眼呆了,一下子明白自己说漏了嘴:“这……这……” 冯进军一把将郑小眼顶到了墙上,拎过来一把刀,架在了郑小眼的脖子上:“你说不说?” 郑小眼:“我……我……” 冯进军:“说!冯彪到底有没有找过你?” 郑小眼只得点头:“有,有!” 冯进军:“他问过你什么?” 郑小眼:“他……他问我,有没有给你们做过泻药?” 冯进军:“你说了?” 郑小眼吓得浑身筛糠:“张副处长,饶命啊,兄弟我实在是,实在是……” 冯进军:“他奶奶的,你个软骨头!” 冯进军一把将郑小眼搡到一边,一脚将郑小眼踹倒在地:“他奶奶的,老子宰了你!”冯进军拎着菜刀就冲了过去。 郑小眼吓得爬过来,一把抱住了A的大腿:“张副处长,救命啊,救命啊!” A没有说话。冯进军上前拎过郑小眼,举起了菜刀。 郑小眼:“冯大哥,冯爷爷,您饶了我吧!” 冯进军骂道:“兔崽子,老子今天要了你的命!” A突然喊道:“住手!” 冯进军一愣,放下了菜刀,郑小眼吓得浑身筛糠。A沉默了片刻,走到郑小眼身边,缓缓问道:“小眼儿,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郑小眼:“张……张副处长,兄弟我实在是……实在是,昨天,昨天冯彪就找了我了,我啥也没说,谁想到那小子跑到我牢房,发现了我藏在被套里的药丸……所以兄弟我,实在是不说也不行了!” A:“你都告诉了他什么?” 郑小眼:“也……也没说啥,就说我给过你们一颗药丸!” A:“没有别的了?” 郑小眼:“没有别的了!” A不再问什么,转过身去,在原地踱了两步。房间内一阵沉默。良久,A转过身来,看着郑小眼。郑小眼在A的目光注视之下,瑟缩了:“张……张副处长……” A缓缓问道:“小眼儿,你还想出去吗?” 郑小眼:“出……出去?出哪儿?” A:“离开白山馆!” 郑小眼愣住了:“离……离开白山馆?” A点头:“对!” 郑小眼:“想!当然想了!” A看着郑小眼,点了点头:“好!那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带你离开白山馆!” 郑小眼:“啥事儿?” A:“你想办法到三号楼,找到一个叫刘明义和叫皮景顺的人……” 郑小眼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张副处长,您就放心吧!” A:“你记住,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 郑小眼:“我会的,我会的!” A点头:“好!你去吧!” 郑小眼点头哈腰地离开。A看着郑小眼的背影,沉吟不语。 冯进军走上前来:“你……你真的打算让郑小眼传信号?” A点头。 冯进军:“这……” A回过头来:“现在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冯进军:“可是,冯彪那边……天天看着咱们,咱们连地下室都下不去,怎么跑?” A:“我现在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冯进军:“什么办法?” A慢慢转过身来,沉吟良久:“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答应冯彪的要求!” 冯进军:“什么?答应?可……你说过,即便我们给了钱,冯彪依旧不会放过我们?” A点头:“所以,就要赌一把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说到这里,A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喃喃说道:“冯彪,这一回是你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张海峰不客气了!” 听到A这句话,冯进军愣住了。 第2章 午饭过后,老涂带着A走进冯彪办公室。冯彪迎身起来:“张副处长啊,来,坐!” A径直走到冯彪桌前站定:“冯队长,昨天的事情我想好了!” 冯彪笑了:“我就知道,张副处长肯定是个识时务的人,是不是啊,老涂?” 老涂点头哈腰:“是,是!” A注视着冯彪:“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冯彪笑了:“两个?不多嘛!张副处长尽管说!” A:“第一,你们拿到钱以后,不能再干涉我们做任何事情;而且,这件事情也绝不能再向任何人说起!” 冯彪:“我答应你!” A:“第二,拿到钱以后,你要把那件工具还给我!” 冯彪:“不用拿到钱,那件工具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冯彪说完,从抽屉里取出那件工具,推到A面前。 冯彪:“张副处长,怎么样?可以说了吧!” A凝视着冯彪,一字一句说道:“就在你昨天去过的小梅园再往东五公里,有一座西坨镇,我在那里有一处外宅……” 第3章 午后,伙房后院,A和冯进军正在劈柴。冯进军扶着劈柴:“冯彪那边的事儿你都说了?” A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冯进军:“怎么样,他那边有什么反应?” A:“如果不出意外,冯彪今天就会动身赶往西坨镇,只要他去了,咱们就安全了。” 冯进军:“你这么有把握?” A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斧子:“现在就看郑小眼能不能在晚上前把消息传到小猫同志那里。只要今天晚上能够见到刘明义,最迟明天晚上,我们就能离开白山馆。” 冯进军点了点头。 第4章 三号楼小广场前,犯人们正在平整路面,热火朝天。 看守于德富:“都好好干啊,谁不好好干,晚上不许吃饭!” 郑小眼一边干着,一边不时地抬眼,贼眉鼠眼地四下里打量着。这时,皮景顺和刘明义一人扛了一袋洋灰从楼门口里走出来,两人将洋灰放下,再走回去继续取洋灰。郑小眼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注意自己,扔下手里的活儿,哧溜一下,跟了进去。 刘明义和皮景顺往前走着。突然,皮景顺伸手拉了刘明义一把,刘明义一愣,两人回过身来,只见郑小眼贼眉鼠眼地跟在后面。皮景顺和刘明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皮景顺:“这位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郑小眼:“您……您就是皮爷吧?” 皮景顺:“不错,是我!” 郑小眼:“这位……是刘明义?” 刘明义看了看皮景顺,向郑小眼点了点头。 皮景顺:“兄弟,你有什么事?” 郑小眼凑上前来,小声说道:“两位,张……张副处长让我给两位带句话!”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皮景顺问:“张副处长?” 郑小眼儿:“对对对!” 皮景顺:“什么话?” 郑小眼:“张副处长让我转告二位,今天晚上11点半,他会在三号楼杂物间等你们!” 皮景顺一愣:“还有别的吗?” 郑小眼:“没了,没了,那……我走了啊!” 郑小眼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刘明义:“皮爷,这个张副处长是什么人?” 皮景顺:“他叫张海峰,是我在一号楼时候的一个同牢犯人!” 刘明义:“什么特征?” 皮景顺:“大高个儿,不爱说话,穿一身国民党军服。” 刘明义喃喃道:“原来是他?” 皮景顺:“谁?” 刘明义:“哦,没事儿,皮爷,这事儿你怎么看?” 皮景顺:“我在一号楼的时候,张海峰这小子跟我是颇有点渊源,这人很不简单,不过我还是捉摸不清楚他约咱们俩到底要干吗?刘兄弟,你觉得晚上这事儿咱们俩该去吗?” 刘明义沉吟片刻,坚定地:“去!” 皮景顺点了点头。 第5章 伙房后院,A和冯进军已经将劈好的柴火摞在一起。伙房老吕走过来:“完了没有?完了回牢房了啊!” 两人将柴火摞好,跟着老吕出去了。 看守老吕带着A和冯进军从伙房出来,向一号楼走。这时,远远地只见冯彪和老涂走到三号院子铁门的门口。 老涂:“开门!” 看守:“哟!冯头儿,涂长官,出去啊?” 老涂点点头,敷衍道:“对,我和冯头儿下山办点事儿!” 看守打开铁门,冯彪老涂出去。这边儿,A和冯进军看到,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儿。 老吕回过身来:“干吗呢?快走啊!” 两人跟着老吕,向一号楼走去。 看守将A和冯进军送回牢房,两人各自坐在床铺上。 冯进军:“看来你说对了,冯彪这兔崽子还真他娘的是个财迷!下午刚知道消息就去了!你真的确认只要冯彪一去西坨镇,这事儿就了了?” A点头。 冯进军:“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 A一笑:“你会知道的。” A掏出怀表,时针指向傍晚5点半。 A收起怀表:“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六个小时,我们就可以见到刘明义了!” 冯进军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第6章 冯彪和老涂一路出来,上了吉普车,将车子开到大门口。老涂:“开门!” 一旁正在检查岗哨的徐行良和黄茂才看到冯彪,两人走过来。 徐行良:“哟,冯队长啊!” 冯彪:“是徐科长!” 徐行良:“怎么,冯队长要出去啊?” 冯彪:“啊,下山办点事儿!” 徐行良点了点头,笑着看着冯彪,冯彪有点尴尬。这时,徐行良注意到冯彪扶着方向盘的左手袖口是破的,明显是被撕下了一条布条。 徐行良:“对了冯队长,正好我还有点事儿,想找你聊聊呢!” 冯彪:“哎哟,那真不巧了,我这儿有点急事儿要下山,要不等我回来再说!” 徐行良:“那就等冯队长回来再说吧!开门!” 警卫打开大门,冯彪向徐行良挥了挥手,冯彪的车子开出白山馆。徐行良望着冯彪车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黄茂才:“徐头儿,您怎么了?” 徐行良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片布条。黄茂才看到布条,愣住了。 第7章 黄昏,西坨镇上倒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冯彪和老涂穿着便装,各自背了一个背包,随着人群远远走了过来。两人在牌楼前停下,抬头看了看牌楼上的字迹。 老涂:“冯头儿,到了!” 冯彪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走,到前面看看!” 冯彪和老涂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街道的一处角落里,探头往街对面看去。对面街道的尽头是一座古树环绕、静谧雅致的宅子,远远可以看到宅子的大门紧闭着。两人观察了一阵,老涂道:“没错,冯头儿,应该就是这儿了!他奶奶的,这个张海峰是有钱啊!” 老涂又四下看了看:“怎么着冯头儿?天一黑,咱就进去?” 冯彪摆了摆手:“还不行!” 老涂一愣:“不行?那……” 冯彪:“老涂,这张海峰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他究竟是干什么的我们谁都不清楚,他如果万一……真是共产党,在这儿布下了天罗地网,那咱们俩可就……” 老涂倒吸了一口凉气:“冯头儿,那您说……怎么办?” 冯彪没有回答,再次观察了一下环境:只见对面宅子不远处有一个小吃摊位,冯彪有了主意,挥了挥手:“跟我来!” 冯彪转出街角,来到摊位上,找了张桌子坐下。掌柜的赶忙上来招呼:“两位大爷,吃点什么?” 冯彪:“来两碗羊汤,一盘拌菜,再上几个酥饼!” 掌柜的:“好嘞,您稍等!” 掌柜的过去准备,冯彪和老涂偷偷打量着远处的宅子。不大会儿工夫,掌柜的端上来两碗羊汤、一盘拌菜、一盘酥饼放在桌上:“两位大爷,您慢用!” 冯彪端了碗汤,喝了一口,咂咂嘴,道:“嗯,不错!” 冯彪放下汤,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听掌柜的口音,是山西人?” 掌柜的:“啊,是啊,这不,那边日子过不下去了,来重庆混口饭吃!” 冯彪点头:“哦,那可巧了,我也是山西过来的,请问您是?” 掌柜的:“山西运城!” 冯彪:“哎哟,这可真是他乡遇故知了,我也是运城人,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上老乡!老家那边现如今怎么样了?我可有年头儿没回去过了!” 掌柜的摇了摇头:“唉,兵荒马乱的,日子不好过啊,要不能背井离乡来这儿混饭吃吗!” 冯彪也叹了口气:“是啊!戴红的闹的?” 掌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回头对冯彪道:“唉!不瞒您说,先前是日本人,现如今……是这戴红的,我听说老蒋跟他们要干上了!唉,咱这做小本生意的惹不起啊,只能躲到重庆来了!” 冯彪一笑,点了点头。 掌柜的:“大爷您也是做生意的?” 冯彪:“唉,也是小买卖,在江上跑跑船,折腾点土特产啥的!” 掌柜的:“哎哟,那可是大老板啊!” 冯彪:“不敢当不敢当!对了掌柜的,您对这一带应该还熟悉吧,正好跟您打听点事儿!” 掌柜的:“大爷您尽管问!” 冯彪:“也没啥,我呢想在这一带置办个宅子!想跟您打听打听,这条街上还有没有空着的人家!” 掌柜的:“这您可问对人了,自打小鬼子被打走了,不少人家都搬回老家去了,这镇子上,还真有不少房子空着呢!” 冯彪点头:“哦?” 冯彪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张海峰的那处私宅,道:“那套房子看着就不错嘛,有没有人住啊?” 掌柜的伸出大拇指:“老板您真是好眼力!那栋宅子可是咱西坨镇上少有的好宅子!听说以前住的是个贩盐的,一年多前搬来个大老板,不过他只是偶尔过来,这房子基本上都是空着!” 冯彪点头:“哦……这人您见过吗?怎么称呼?” 掌柜的:“见过几面,好像是姓张,大概30岁,个儿不低,白白净净的,看上去精干得很!” 听到这里,冯彪和老涂交换了个眼神儿,两人都暗暗点了点头。 冯彪:“那掌柜的,这人您能帮我引荐引荐吗?他这房子也不常住,要是能让给我,那最好了!” 掌柜的:“这事儿可不好说了,我也有个把月没见过他了,不知道又去做什么生意了!” 冯彪:“那这么说,这宅子里就没别人了?” 掌柜的:“没有啦,主人不回来,这房子就一直空着!” 说到这里,旁边又有几个客人走了过来。掌柜的赶紧赔笑道:“两位大爷先慢慢吃着,我去招呼招呼!” 冯彪:“好!您忙着,一会儿聊。” 掌柜的转身离开,冯彪沉吟不语。 老涂:“冯头儿,看来没错,这儿确实是张海峰的宅子,而且看这掌柜的说话不像假的!” 冯彪:“嗯,不过还得小心!” 冯彪思索片刻:“这么着吧,等天黑了,咱们找机会翻进去!” 老涂:“好!” 第8章 深夜的108房间内,A与冯进军各自躺在床上。冯进军心烦意乱地翻着身,显然还没有睡着,A则静静仰面凝视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 冯进军:“我估摸着冯彪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A点头:“以冯彪的性子,应该就是今天晚上!” 冯进军叹了口气:“唉,我老是觉得心神不宁的,对了,你那处私宅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A:“这处私宅是去年才建立的一个秘密联络站,除了我和王老板外,还没有别人知道。” 冯进军噌地一下坐起身:“什么?联络站?那……你怎么还敢让冯彪去?” A沉吟不语。 冯进军:“房子里面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千万别让冯彪他们发现什么!” A沉吟了片刻,眉头皱了皱,点头:“有!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冯进军一呆:“什么?那……你不怕!” A缓缓摇了摇头:“我就是要让他们发现!” A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 A和冯进军搬开青砖,快速地进入地洞。 第9章 西坨镇,夜黑风高,阴风阵阵。整座院内没有一点灯光,几棵古树随风摇曳,显得异常阴森。黑暗中,两个人影麻利地翻上墙头,伏在墙头儿四下看了看,迅速跃入院内,正是冯彪和老涂。两人跳下墙来,四下观察了一番。 老涂小声道:“冯头儿,没错儿!张海峰说的地方应该就在前面!” 冯彪一挥手:“走!” 两人点亮手电,蹑手蹑脚往前走去。 不大会儿工夫,两人摸索着来到前院的荷花池旁。冯彪停下脚步,用手电四处照了照,荷花池边上的一块砖上,画了个十字。 老涂:“就是这儿,没错!”老涂说完,立刻解下身上的背包,取出两把德国制兵工铲,将一把递给冯彪,使劲儿挖了起来。 没挖几下,猛听“当”的一声响动,老涂的工兵铲明显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老涂惊喜地喊道:“冯头儿,好像有东西!” 冯彪:“快!” 两人锹挖手刨,不大会工夫,下面露出了一个黑色铁箱!冯彪扔掉手里的兵工铲,三下两下将铁箱刨了出来。 冯彪:“快,搭把手!” 老涂赶忙上来帮忙,两人合力将铁箱子抬了出来,放到了荷花池上。这是一个不大的铁箱子,三十公分见方,箱盖上上着锁。 老涂:“冯头儿,我来!” 冯彪退到一旁,老涂抡起兵工铲,一铲就将铁箱上的锁捣了下来。冯彪伸手将铁箱打开,里面是厚厚几层油纸。冯彪三下两下将油纸撕开,下面竟然是成卷的花花绿绿的美钞。 老涂惊道:“是美元!” 冯彪也乐了,骂道:“他奶奶的,这张海峰还真会捞啊,快,装起来!” 老涂拿过随身带来的背包,将美钞一卷一卷装了进去。冯彪点了根烟,心满意足地抽了一口,看着老涂装钱。冯彪随手拿起一卷钱,看了看,扔进老涂的背包。 老涂:“冯头儿,这么多美元,得够换多少亩地啊?” 冯彪笑着骂道:“看你小子这点出息,就知道买地,土财主,快点!” 老涂呵呵笑着,不大会儿功夫,所有钱全都装进了背包,老涂将背包系好放到一旁,对冯彪道:“冯头儿,赏根烟儿吧?” 冯彪掏了根烟递给老涂,又替他点上。 老涂在冯彪旁边坐下,心满意足地抽了两口,叹道:“冯头儿,这回咱们可发财啦!” 冯彪不阴不阳地笑了笑,突然道:“老涂,你猜我想什么呢?” 老涂:“啥?” 冯彪:“我在想这个张海峰到底有多少家底儿?” 老涂摇了摇头:“这可说不好,不过这一回,咱恐怕是快把他给掏干净了!” 冯彪摇了摇头:“我看不见得!” 老涂:“不见得?” 冯彪:“老涂你想想,上次咱跟他要一千块大洋,他连眼皮儿都没眨,就给了!这回一下子加了两个零,我看他也没怎么犹豫,有钱人哪!” 老涂:“那是!冯头儿您别忘了,那个张海峰可是咱重庆军需供应处的副处长啊,军需处是什么地方?每年过手的经费不上亿,我看也得有几千万,他张海峰可是主管副处长,每一笔不多提,有个一成半成的,嘿嘿……” 听到这里,冯彪一把扔掉烟屁股,用脚狠狠地在地上捻了几下,道:“所以我敢肯定,咱们拿到的这点钱,最多也就是张海峰的九牛一毛而已!”<kbd>http://ww</kbd> 老涂:“冯头儿,您是说,这宅子里还有货?” 冯彪一笑:“老涂,你终于学聪明了,我敢断定,这宅子里肯定会有夹壁墙或者暗室之类的机关,要不然那张海峰也不会到这么远的地方买座宅子!” 老涂噌地站起来:“冯头儿,您说得没错!” 冯彪也站了起来:“走,你搜后院,我搜前院,给我好好找!” 第10章 三号楼一层的杂物室内,刘明义、皮景顺和郑小眼三人正在等待。 皮景顺:“怎么回事?怎么张副处长还不到啊?小眼儿,你不会忽悠我们吧?” 郑小眼:“没有没有,应该快了,这就到,这就到!” 皮景顺看了看刘明义,刘明义没有说话。这时,墙壁通风口传来“当当当”三声敲击声。 郑小眼:“来了!来了!” 三人快步走到通风口处,A和冯进军已经在里面了。大伙合力将通风口的盖板搬开,A和冯进军钻了出来。 皮景顺:“张副处长?” A:“皮爷!” A看了看皮景顺,又看了看刘明义,向刘明义点了点头。一旁,郑小眼伸着脖子看着眼前的情景。冯进军踢了郑小眼一脚:“看什么看,还不外面把风去?” 郑小眼:“是是是!” 郑小眼走后,A激动地看着刘明义,伸出了手:“张海峰,重庆市地下党,独立级特工,代号A!” 刘明义:“刘明义,代号‘小猫’!” A:“小猫同志,你好,我总算找到你了!” 刘明义:“你好!”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一旁,皮景顺看到眼前情景,愣了愣神儿,一下子明白了。冯进军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良久,A和刘明义才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神儿来。 A:“我是奉重庆市地下党党委委托,前来营救你!” 刘明义点头:“好!我总算把你们等到了!” A:“我来介绍,这是冯进军,重庆地下党员,代号‘十五’,这位皮爷,我不用介绍了吧!” 皮景顺:“兄弟,原来你……你们都是共产党?” 刘明义一笑:“多有得罪!” 皮景顺咧着嘴笑了。 A:“同志们,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吧,现在,我和冯进军同志已经找到了离开白山馆的方法!” 皮景顺一愣:“什么,你找到了?” A点头:“对,但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我们必须立刻安排,尽快离开白山馆!” 刘明义:“好!” A:“你们听好,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第11章 私宅内,老涂已经搜索到张海峰的卧室。老涂打开衣柜,衣柜里几乎空空如也,除了几件叠好的衣服,没有任何异常。 老涂:“奶奶的,藏哪儿去了?” 老涂又用手电照了照衣柜下面的地板,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转身刚要走,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老涂回过身来,再次用手电照了照衣柜下方。衣柜下面的地板光滑而干净,几乎没有尘土!老涂伸手在衣柜下摸了摸,拿回手来,果然,手上很干净,老涂又用手电照了照,仔细观察着。地板接触衣柜四个支脚的地方,有很多被磨出来的划痕。 老涂笑了,站起身来,使劲儿推开衣柜,果然,在衣柜后面的木板墙上有一道暗门。老涂一把将暗门推开,用手电往里照了照,暗室内很黑,看不到尽头,老涂回过头来,兴奋地喊道:“冯头儿!冯头儿!” 刚喊了两句,老涂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四下里看了看,抬腿走进了暗室。 老涂走进暗室,借着手电的光亮可以看到,这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屋,正中是一张桌子,墙壁角落有一个小柜子,除此以外,再无一物。 老涂径直走到柜子前,用手电照了照,柜子是上着锁的。老涂在旁边找了一根铁棍,三下两下撬开了柜子,柜门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摞摞钞票,还有十几根金条。老涂愣愣地注视着面前的金条和钞票,半晌儿才回过神来。他回头看了看,见冯彪并没有进来,再回过头儿来,咽了口口水,这才忙不迭地抓起一把金条,猛往自己口袋里塞。 塞了几把,老涂突然注意到金条下面还有一个牛皮纸信封。老涂拨开金条,将信封拿起来,只见信封的左上角处,有两个红字的大字:绝密! 老涂伸手将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张照片随着拿出的档案落在了地上,老涂伸手捡起来。那张发黄的照片上是身穿军服的张海峰和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合影! 看到照片,老涂一下子愣住了,惊道:“王万诚?!” 老涂呆了半晌儿,马上开始翻看手里的文件,文件翻完,老涂完全呆住了,喃喃道:“真没想到,这张海峰竟然和王万诚……王万诚有关系,怪不得,怪不得……”就在这时,猛听得后面传来了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老涂,你干什么呢?” 老涂回过头来,一下子吓傻了。 老涂吓得猛然一个激灵:“啊,冯头儿啊,没事儿,没事儿!” 冯彪冷笑着:“老涂,想吃独食啊?” 老涂赶忙赔笑:“冯头儿,没有没有,哪儿的话,哪儿的话……” 老涂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里的金条连同那张照片悄悄塞进裤子口袋里,冯彪并没有发觉。 冯彪:“发现什么了?” 老涂回过神儿来,指着前面的柜子:“冯头儿您看,咱们发财啦!” 冯彪走上前来,看到柜子里的金条、钞票,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点头:“他奶奶的,总算让我给找到了!” 老涂:“冯头儿,还有这个,您看看!” 冯彪伸手接过档案,翻了翻,也愣住了。 良久,冯彪喃喃道:“王万诚!” 老涂:“对!真没想到,这张海峰竟然是和王万诚一伙儿的!” 冯彪又把文件仔细看了看,收好:“老涂,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这件东西可比这金条钞票要值钱多了!” 老涂:“真的?” 冯彪:“那当然,你知道王万诚是什么人吗?” 老涂点头:“知道一点,听说,十年前他号称中国第一特工,跟老蒋都是对着干的!” 冯彪:“不错,不过这个人十年前神秘失踪了,上面一直在找他,所以咱们只要把这份东西报上去,那升官发财就指日可待啦,嘿嘿!老涂,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老涂:“走?冯头儿,您要去哪儿?” 冯彪:“特调处,李圣金家!” 老涂一下子愣住了。 第12章 深夜的108牢房内,A和冯进军两人各自躺在床上。 冯进军:“怎么样兄弟,你觉得咱们明天的计划,能成功吗?” A:“你放心吧,没问题!” 冯进军:“别的我倒还真不太担心,还是冯彪那事儿,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对了,你不是说你在你那个私宅里还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A缓缓坐起身来:“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 冯进军:“什么,不用担心?你那房子里还藏着重要的东西,你就敢让冯彪他们去?万一他们发现了什么线索怎么办?” A沉着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我要的就是让他们发现这件东西!” 冯进军呆住了。 A:“我进白山馆之前,把所有重要的东西全部销毁了,但留下了两件东西,以防不测!” 冯进军:“两件东西?什么东西?” A:“第一件,就是钱;第二,是一份档案!” 冯进军:“档案?什么档案?” A:“有关十年前王万诚的档案!” 冯进军:“王万诚?你说的是当年号称中国第一特工的王万诚?” A:“对!” 冯进军:“你……你留这份档案干什么?” A:“因为这是万一情况有变,我唯一的胜算!” 冯进军:“胜算?” A点头:“对!现在我赌的就是冯彪看到这份档案后,一定会去特调处找李圣金,只要冯彪找到李圣金,那我们就赢了!” 冯进军呆呆地看着A:“那万一冯彪不去怎么办?” A十分坚定,一字一句道:“我赌他一定去!” 第13章 深夜的重庆市街道,冷冷清清,一辆黄包车跑过来,冯彪和老涂坐在车上。 冯彪显得很是得意,对老涂道:“我说老涂,咱哥俩辛苦了这么多年了,天天给那帮龟孙子端屎端尿,这回算是熬出来啦!” 老涂:“冯头儿说得是啊!” 冯彪用手捋了捋头发:“只要把这份档案向李圣金一报,那肯定立大功,到时候,咱俩赶紧离开白山馆这邪性地方,找个有油水的闲职一干,再养两房姨太太,嘿嘿,咱也过过当爷的日子!” 老涂:“谁说不是呢,不过……” 冯彪:“不过什么?” 老涂:“我琢磨着,特调处要是知道了档案的事儿,一审张海峰,咱那些钱……会不会也……” 冯彪一摆手:“不会!这事儿你就放心吧,咱们只要一口咬定了,说这私宅的事儿是张海峰无意中跟犯人吹牛透露出来的,咱们只是去顺藤摸瓜,寻找线索,才无意中发现这份档案,记住,钱的事儿跟谁都不能提!” 老涂:“那……要是张海峰咬咱们呢?” 冯彪冷笑:“咬咱们?他敢?他要是敢乱咬,挖地洞的事儿不就暴露了?那可是立马挨枪子儿的罪!你放心,张海峰是个明白人,这点小算盘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老涂:“冯头儿高明,冯头儿高明!呵呵!” 第14章 这是一处二层小洋楼,门口挂着个牌子:李宅。 一辆黄包车驶过来,冯彪、老涂两人下了车。冯彪付了车钱,整整衣衫,对老涂道:“老涂,走!” 冯彪迈步向前走去,老涂却没有动,冯彪回过头来看了看老涂,见老涂有些犹豫,骂道:“你他娘的磨蹭个啥?快点!” 老涂有点哆里哆嗦:“冯头儿……我……我觉着……” 冯彪:“你觉得什么?” 老涂试探地:“冯头儿,我是突然觉得,这事儿……是不是有点……您想啊,特调处可不是个好惹的地方,李圣金那人……再者说,张海峰这一回对咱们算是够仗义的,要不……咱就算了吧?” 冯彪眉头一拧:“算了?瞧你小子这点儿胆!我告诉你,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升官发财,该冒的险那得冒,你怕什么,出了什么事儿有我顶着呢,快走!” 老涂:“是!” 两人来到李圣金家门前,冯彪使了个眼色,老涂上前按门铃。 老涂显得异常犹豫,冯彪皱起了眉头,就在老涂要按响门铃的那一刹,冯彪突然眉头一紧,一把攥住了老涂的手。 老涂一愣:“冯头儿?” 冯彪:“等一等!” 第15章 第二天清晨,白山馆三号楼313。刘明义拿起一颗小石子在墙上画了“正”字的最后一笔。随后,刘明义放下小石子儿,看了看墙上的“正”字,感慨万千。 刘明义回头看了看皮景顺。皮景顺朝刘明义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刘明义知道,这将是他在白山馆度过的最后一天。在白山馆度过了艰苦卓绝的47天以后,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按照张海峰的计划,一小时以后他们将借助三号楼放风的时间通过三号楼一层杂物间,进入地下室,沿通风管道爬到白山馆围墙处的排水沟,绕过崖壁,到达张海峰发现的新通道入口处,如果不出意外,最多再用30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可以离开白山馆了! 第16章 白山馆放风广场,一号楼大门打开了,犯人们排着队走出来,开始放风。A和冯进军走到广场一角的长椅坐下,两人眼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心情都是十分舒畅。 A:“东西都准备好了?” 冯进军:“你放心吧,没问题!” A看了看广场的大钟,大钟指向8点32分。 A:“再过一小时,就是三号楼的放风时间了,我们到时候准时行动!” 冯进军:“他奶奶的,这应该是咱哥们儿最后一次在这儿放风了。” A点了点头,笑了。 冯进军转头望向马桶清洗处,郑小眼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刷着马桶,心情显得格外高兴。郑小眼转过头来,看见冯进军正在看他,向冯进军咧了咧嘴。 冯进军将目光从远处的马桶清洗处收回来,对A说道:“要说咱们几个里面就属郑小眼命好了,你看他那副德行,要不是遇见咱们,他离得开白山馆吗?” A笑了。 冯进军继续说道:“等一会儿咱出去了,也不能便宜了这小子,咱得好好敲敲他的竹杠!” A笑道:“你啊,挑柿子就知道找软的捏。” 冯进军:“那是!瞧他那德行,不欺负他欺负谁啊!” 两人都笑了。 突然,一阵铁门响动,远远传来看守的声音:“冯头儿回来啦?”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三层院子的铁门打开,冯彪、老涂两人腆着肚子,剔着牙花子,径直走向广场一角的A和冯进军。 冯彪:“张副处长,好啊!” A完全愣住了,一时间什么也没有说。 冯彪咧嘴笑了笑:“得了,不打扰两位晒太阳了!老涂,我们走!” 冯彪带着老涂离开。冯进军看了看冯彪的背影,又看了看A,目瞪口呆。 冯彪和老涂走进办公室,冯彪在沙发上坐下。老涂走上前来:“冯头儿,咱现在钱也拿着了,张海峰和冯进军那俩兔崽子怎么处理?” 冯彪用牙签剔着牙花子,眯起了眼睛,没有回答。良久,冯彪突然道:“老涂,你知道……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让你去李圣金家吗?” 老涂:“对啊,为啥?” 冯彪一笑:“因为你之前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老涂:“啥话?” 冯彪一笑:“你说过,张海峰这一回对咱们算是够仗义的!” 老涂:“对啊!” 冯彪:“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对劲!” 老涂:“不对劲?您觉得哪儿不对劲?” 冯彪:“你想想,张海峰是什么人?人精儿里的人精儿,做事那是滴水不漏!可王万诚档案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这么容易就让我们发现了?” 老涂:“冯头儿,没错儿,是这个理儿!” 冯彪:“所以,这件事儿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张海峰给咱们下的一个套儿!就等咱们钻呢?” 老涂:“套儿?” 冯彪点头:“对!至于究竟是什么套儿,我一时还想不出来,不过凡事小心为好啊!” 老涂:“冯头儿,您说得对!那现在,这俩人咱们怎么处理?要不然,咱们索性找个由头把这俩兔崽子干掉完了!” 冯彪:“干掉?怎么干掉?在白山馆,随随便便干死个犯人就那么容易?” 老涂:“咱们这么着,还是想办法把那俩兔崽子骗到洞里,弄死不就完了?” 冯彪:“如果他们两个不愿意下去呢?” 老涂:“那就在108动手,再把它们拖进洞里!” 冯彪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不好!” 老涂看着冯彪,冯彪沉吟不语。 第17章 放风广场,A依旧呆呆地站在长椅边上。 冯进军:“这……这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冯彪他们回不来了吗?” A没有说话。 冯进军焦急:“这……现在可怎么办啊?” A缓缓摇了摇头,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冯进军焦急地看着A。 尖厉的哨子声响起,看守们喊道:“放风结束,排好队!” 犯人们陆陆续续站起身,开始排队。A似乎没有听到,冯进军伸手拉了拉A,两人这才站起身,排队向一号楼走回去。 牢门打开,看守将A和冯进军放回牢房,两人各自在床铺上坐下。 冯进军:“现在,咱们怎么办?” A没有说话,沉吟良久,突然说道:“我们现在就走!” 冯进军一愣:“走?走哪儿去?” A:“下地下室!” 冯进军:“你……什么意思?” A:“现在,敌人那边除了冯彪和老涂,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只要咱们能下去与刘明义会和,逃出白山馆,冯彪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冯进军:“你说得是,可……现在就下去,三号楼那边还没放风呢啊?” A:“我知道,不过,我们再不行动,万一冯彪那边有什么动作,就来不及了!” 冯进军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咱们怎么下去啊?地下室下面肯定有冯彪的人看着呢,你忘了前两天那件事儿?” A没有回答,站起身翻开床铺,取出一把简陋的刀子,看了看刀锋,缓缓说道:“如果下面有人,就干掉他们!” 冯进军一愣,也取出了刀子,看了看,一咬牙:“好!就跟他们拼了!” A看了看冯进军,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走!” 两人迅速来到地洞口,伸手去搬青砖。伸手刚要搬,猛然听到走廊外一阵铁栅栏门的响动声,两人回过头去,都是一愣。 走廊外,冯彪、老涂和六子三人已经打开铁栅栏门,走进一号楼走廊。冯彪径直走到108门口:“把门打开!” 六子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108房间内,A和冯进军站在洞口,看着进来的三人。冯彪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又看了看地上的青砖,调侃般说道:“怎么?张副处长不打个招呼就走?” A看着冯彪,没有回答。冯彪使了个眼色,老涂和六子都掏出了手枪,指着A与冯进军。 冯彪:“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A和冯进军都没有回答。冯彪一扬头,六子、老涂上前,将A和冯进军手里的刀子缴了下来,老涂将刀子递给冯彪。冯彪看了看,笑了。 冯彪脸色一沉:“全部带走,给我关到禁闭室去!” 冯彪、六子、老涂三人押着A与冯进军,从一号楼走出来。远处,洗马桶的郑小眼看到两人被抓,愣住了。A看到远处的郑小眼,突然站住。 老涂喝道:“给我走!” A大声问道:“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到禁闭室?” 老涂骂道:“他奶奶的,哪儿那么多为什么?给我走!” A:“你们到底要关我们多久?” 老涂:“老子爱关你们多久就关多久!走!” 两人被推推搡搡地押走了,A最后回过头来,看了郑小眼一眼,郑小眼呆住了。 第18章 冯彪和老涂回到办公室。 老涂:“冯头儿,下一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索性宰了这俩兔崽子,以绝后患?” 冯彪眯着眼睛:“这事儿得让我想想!”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两人一愣,老涂看看冯彪,冯彪示意老涂去开门。门外是徐行良,老涂一愣:“徐科长?” 徐行良:“冯队长在吧?” 老涂:“在在在,您请进,请进!” 老涂将徐行良让进房间,冯彪起身相迎:“哟,徐科长,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快坐快坐!” 徐行良坐下,用手按按头,似乎头疼,心情不好。 冯彪:“徐科长,您这是怎么了?” 徐行良叹了口气:“唉,还能为什么啊,还不是雷区爆炸那事儿,孙馆长把这事儿交给我了,我这不是查了好几天,什么也查不出来嘛!” 冯彪:“有什么兄弟这边可以帮忙的吗?” 徐行良:“对了冯队长,一号楼那个犯人张海峰最近怎么样啊?” 冯彪一愣:“张海峰?还好啊,挺正常!” 徐行良:“哦!” 冯彪:“徐科长怎么问起张海峰的事情来了?” 徐行良:“唉,孙馆长让我查雷区爆炸的事儿,这不是有病乱投医嘛,我刚才突然想起来,雷区爆炸那会儿冯进军和张海峰这俩人不正好不在房间吗!” 冯彪:“哦,是这样啊!” 徐行良:“对了冯队长,那天的事儿是张海峰他们主动找你,还是你提他们过来问话啊?” 冯彪一愣:“哦,是我提他们来问话,这俩小子最近好像有点不对付,老闹别扭,我把他们叫过来训训!” 徐行良:“那天晚上,他们一直跟你在一起?” 冯彪:“对!警报响起之前他们俩一直在我这儿挨训呢!” 徐行良:“哦,是这样啊,那行,就不打扰二位了,我走了!” 徐行良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回过身来:“对了冯队长,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冯彪:“徐科长尽管说!” 徐行良:“一号楼这边的事,冯队长以后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冯彪一愣,徐行良从口袋里拿出那根布条,放到了桌子上,徐行良一笑,离开房间。 冯彪拿起布条,仔细看了看,皱眉思索,突然看了看自己的袖口,愣住了。 老涂:“冯头儿,怎么回事儿啊?” 冯彪:“他奶奶的,这个徐行良,恐怕是发现什么了?” 老涂:“发现什么了?” 冯彪:“我们勒索张海峰的事情!” 老涂:“那……那怎么办?这徐行良可不同于孙馆长,孙馆长毕竟是咱们自己的人,这徐行良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冯彪:“看来,张海峰和冯进军的事情必须得赶快解决!” 冯彪思索良久,问老涂道:“这两天,徐行良他们是不是在雷区重新布雷呢?” 老涂点头:“对!应该还得有两三天时间才能布好!” 冯彪:“看来,咱们还得忍几天!” 老涂:“冯头儿,您的意思是?” 冯彪:“这么着,让张海峰、冯进军这俩兔崽子先在禁闭室关两天,你派人看好了,别让他们跟任何人接触!然后,咱们就等雷区一布完就动手,除了这两个祸害。” 老涂有点晕了:“冯头儿,您是说?” 冯彪阴险地笑了:“很简单,到时候只要把这两个人打昏,从崖壁扔下去,尸体炸个粉碎,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张海峰和冯进军就是企图越狱逃跑,先在自己的房间挖了洞,逃到悬崖,从悬崖往下爬的时候失手落下,掉入雷区炸死,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老涂瞪大了眼睛:“冯头儿,还是您高!” 冯彪得意地笑了:“完了事咱们俩就拿着钱离开白山馆这鬼地方,远走高飞,过逍遥日子去了!哈哈,哈哈哈!” 第19章 三号楼放风了,刘明义和皮景顺跟着犯人们来到三号楼的小广场放风。 见一切正常,皮景顺和刘明义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两人都点了点头,慢慢向三号楼的杂物室走去。 房门打开,两人快步走进杂物间。皮景顺看了看杂物间墙壁上的通风口,走过去,敲了敲,良久,里面没有反应。 皮景顺:“张副处长他们怎么还没到?” 刘明义:“别着急,应该快了!这不郑小眼也还没到嘛!” 皮景顺点了点头,两人开始等待。等了良久,也不见动静,皮景顺道:“刘兄弟,这放风都快结束了,怎么他们还不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刘明义皱起眉头,没有回答。就在这时,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郑小眼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啦!” 皮景顺一把抓住郑小眼:“小眼儿,出什么事儿了?” 郑小眼结结巴巴地说:“张……张副处长他们被抓啦!” 刘明义:“被抓?被谁抓了?” 郑小眼:“冯彪和老涂他们!我刚刚看到的,不知道为了啥原因,张副处长他们两个都被抓进禁闭室啦!” 刘明义和皮景顺听到郑小眼这句话,都大吃一惊,两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猛听得凄厉的哨声响起来,外面传来看守的喊声:“放风结束!” 皮景顺似乎没听到,而是说道:“这……可咋办?” 刘明义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来不及了,咱们先回去!” 郑小眼:“对对对,先回去,先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明义拉起皮景顺,三人快步走出房间。 第20章 A和冯进军坐在禁闭室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阵沉寂。良久,冯进军问道:“你不是说冯彪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A缓缓摇头,喃喃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也是我远没有想到的!” 冯进军:“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A:“冯彪现在已经拿到了钱,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冯进军:“你是说,他要杀我们灭口?” A点头。 冯进军:“那……他们刚才怎么不动手,干吗还要给咱们关禁闭室来?” A:“你还记得咱们要除掉张兰那次吗?” 冯进军:“你的意思是?” A:“冯彪是白山馆的人,对这里的了解程度绝不会低于你我,你我能想到的法子他一定也能想到!” 冯进军:“你是说,他要利用白山馆的雷区,造成我们逃跑未遂被炸死的假象?” A点头。 冯进军:“那……你赶紧想个办法啊?咱么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 A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了!” 冯进军一愣。 第21章 冯彪和老涂站在岗楼上,这里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白山馆内外的全部情景。远远地,徐行良带着一群工兵正在山脚下布雷。 老涂将目光收回来:“冯头儿,眼瞅着咱俩这就发财啦,呵呵,有啥打算啊?” 冯彪笑了:“你小子有啥打算?” 老涂:“等咱兄弟俩把张海峰那俩兔崽子收拾了,我看白山馆这破差事咱也别干了,上下左右都受气,咱也弄几十顷地,娶几个姨太太,对了,怡红楼那个小凤儿咱给她赎了身,到时候冯头儿您要是不要,我就把她收了,到时候咱也过过神仙样的日子,嘿嘿!” 冯彪:“你小子,就会想美事儿!” 老涂咧嘴嘿嘿地傻笑着。冯彪眯起眼睛:“最近这两天咱们还不能放松,张海峰那小子可是个人精儿,他只要还活着,咱这钱就不踏实!” 老涂:“嘿,他们两个都关禁闭室去了,还能闹出个天去?冯头儿,还是您这法子想得高!” 冯彪一笑:“嘿嘿,也是!不过这两天还是小心点好!” 老涂:“兄弟明白!刚刚兄弟派人去查看了,徐行良那边最多再有两天雷区就重新布完了!” 冯彪点头:“嗯,好!行了,我回去歇会儿吧,你再辛苦两天,盯好了,记着,别喝酒!” 老涂:“是,我知道!” 冯彪拍了拍老涂的肩膀,下了岗楼。 老涂靠在岗楼上,眯起小眼睛,唱起戏来。六子溜达过来:“涂哥,正乐和呢啊?” 老涂:“你小子不去当班,到这儿干吗来了?” 六子:“找您喝酒去啊!” 老涂:“喝酒?” 六子拉起老涂:“走走走,晚上也没啥事儿,兄弟请客!” 老涂犹豫了一下:“走就走!” 第22章 深夜的酒馆里,老涂和六子在喝酒,两人明显已经喝高了。老涂端起酒杯:“来兄弟,再陪哥干一杯!” 六子:“干!” 六子放下酒杯,擦擦嘴:“我说涂哥,今儿个怎么想起请兄弟喝酒了?发财啦?” 老涂:“发财?发个屁财!来,干!” 老涂又替两人满上,干掉。老涂放下酒杯:“兄弟,要说今儿这酒钱,你猜是哪儿来的?” 六子:“哪儿来的?” 老涂:“张海峰!” 六子一愣:“张海峰?108那个张海峰?” 老涂一笑:“你不知道吧,那个张海峰在西坨镇有个大宅子藏了不少钱!” 六子:“我说涂哥,犯人的钱你也敢拿?上面要是知道了,那可是……” 老涂摆了摆手:“不是我,是冯彪!” 六子:“冯头儿?” 老涂喝了一口,骂道:“冯头儿个屁!冯彪这兔崽子不地道,生儿子没屁眼儿!老子鞍前马后地给他跑,主意都是老子出的,结果你猜怎么着,拿到了钱,给我的连个零头都不到!” 六子:“那这么说,冯头儿可发了?” 老涂:“那可不是,张海峰是什么人?军需处的副处长,油水儿大了去了!要不是这回姓冯的不地道,别说喝酒了,怡红楼的婊子只要是挂牌的,你随便挑!”老涂又喝了一杯,“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知道我们这回到张海峰的私宅里拿钱看到什么东西?” 六子:“什么东西?” 老涂一笑,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兄弟,你看看这个!” 六子伸手接过照片,看了看,明显是不认识:“这个是张海峰,这人是谁啊?” 老涂嘿嘿一笑:“不认识了吧,我告诉你,这个人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王万诚!” 六子吓得一个激灵:“什么?王万诚?” 六子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这么说,这张海峰是和王万诚有关系的?” 老涂:“现在看来,是这样!” 六子兴奋:“我说涂哥,这可是……可是大功一件啊,我听人家说,上面这些年一直在查这件事儿,咱们要是……”老涂一摆手:“六子,听哥一句话,王万诚这事儿沾不得,这件事就你知我知,千万别再跟别人说了!” 六子还想说:“涂哥……” 老涂一把将照片抢回来:“六子,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来,喝酒!” 六子无奈,也端起了酒杯:“好好好,喝酒,喝酒!” 二人又喝了一阵,老涂显然已经不行了,说话的舌头已经短了。 老涂:“没……没事儿,兄弟我……我这酒量,再……再喝两斤,都没……没……”说到这里,老涂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六子上前去扶:“涂哥,涂哥!” 老涂已经打起了呼噜。六子愣了片刻,眼珠一转,伸手摸向老涂的口袋。六子将那张照片掏了出来,看了看,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出了酒馆。 第23章 一辆黄包车飞奔而来,停在李圣金官邸门口,六子下车付了车费,走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再次看了看,笑了。 六子整了整衣服,上前按响了门铃。 黑暗中,电话铃响了。李圣金拧亮了台灯,拿起电话:“喂!” 电话中:“李处长,有客人来访!” 李圣金皱了皱眉头:“客人?” 李圣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12点30分。 李圣金:“问问他是谁?” 电话中:“说是白山馆的,姓赵,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亲自禀报李处长。” 李圣金思索了片刻:“姓赵?好吧,让他在客厅等我!” 李圣金放下电话,思索片刻,下了床。 这时,管家引着六子走进客厅,李圣金穿着睡袍大咧咧坐在沙发上。 六子上前行礼:“李处长好!” 李圣金:“赵长官,深夜来访,有什么事儿吗?” 六子:“李处长,卑职这么晚来打扰确实有重要至极的事情想向李长官汇报。” 李圣金:“好,那就说吧!” 六子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照片,递给了李圣金。李圣金有一搭无一搭地接过照片来,看了看六子,这才低头去看照片,当李圣金看到照片上的人时,猛地一愣,但很快,李圣金恢复了常态。 李圣金:“这不是军需处的张副处长吗?” 六子:“李处长说得不错,此人现在就关在白山馆,但是重要的是照片上另外一个人!” 李圣金:“另一个人?恕我眼拙,这是……” 六子一愣。 六子:“哦,对了,卑职忘记了,李处长是最近几年才调到重庆的,可能有所不知,这个站在张海峰身边的人就是王万诚!” 李圣金假装倒吸了一口凉气:“王万诚?你说的是当年号称第一特工的王万诚?” 六子:“没错!李处长,您可能还不清楚,听说军统内部对这个王万诚是严格封锁消息,任何人都不敢说、不能提。当年和他有关系的都死了,据说这个王万诚身上还背着一个什么巨大的秘密。” 李圣金思索了片刻:“哦,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件事一定事关重大,赵长官原谅,我要多问几句了!” 六子:“应该的,应该的!李长官请问!” 李圣金:“这张照片你是怎么得来的?” 六子一愣,犹豫了片刻,答道:“实不相瞒,是卑职从……从张海峰的私宅里拿到的!” 李圣金眉头一皱:“张海峰的私宅?” 六子:“对对对!就在西坨镇上!” 李圣金:“张海峰的私宅?你是怎么找到的?” 六子脸现尴尬:“这个……这个,李长官,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这件事情是我们冯长官……” 李圣金:“你是说冯彪?” 六子:“对!卑职一向以党国利益为重,这个张海峰身份十分神秘,有一次,卑职无意间听说他有一处私宅在西坨镇,就报告了冯长官,所以,我们就去了那里搜索,没想到就搜出了这件东西!” 李圣金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除了这张照片,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 六子:“有,还有相关档案都在冯队长手里!” 李圣金点了点头:“好!这件事情你立了大功了,我会向上面请示对你的嘉奖!” 六子立正:“多谢李长官栽培!” 李圣金起身来到酒柜前,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六子:“来,干!” 六子受宠若惊地接过酒杯:“李处长请!” 两人干掉杯中酒,李圣金回到酒柜前,将酒杯放回到桌子上,轻轻拉开了抽屉,摸出了一把手枪。 李圣金:“哦对了,这件事情,除了你和冯长官以外,还有别人知道吗?” 六子摇头:“没……没有了,就只有卑职和冯长官知道!” 李圣金:“哦,好好!” 李圣金回过身来,举起了手枪,六子惊呆了,李圣金扣动了扳机,子弹击中了六子的胸口。六子完全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李圣金的枪口,伸手摸了摸胸口,满手鲜血。 六子靠在墙上,慢慢软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李圣金笑吟吟地走过去,六子还没有死,但肺被打穿,已经说不出话,大口喘着气。 李圣金:“赵长官,你刚才有一句话说对了,十年前,所有沾王万诚的人都死了,十年后的今天,也不例外!”李圣金说完话,站起身来,朝着六子胸口继续开枪,枪声响彻整个房间。 枪声惊动了管家和李圣金的手下,众人冲进房间:“李处长!” 李圣金神色平淡:“把他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 众手下:“是!” 李圣金急匆匆走进卧室,将枪放在茶几上,然后快步走到衣柜前,将衣柜移开,里面露出一个保险柜。李圣金按了密码,打开保险柜,里面是一部电话,李圣金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神秘兮兮地:“喂,是灰先生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禀报!” 第24章 深夜,一辆黑色轿车开进白山馆,青盲云下了车。孙德亮只穿着睡衣,带着几名手下匆匆迎了出来,神色惶恐:“不知云先生深夜驾临白山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青盲云根本不理会孙德亮的寒暄,冷冷地问道:“冯彪呢?” 孙德亮一愣:“冯彪?应该……应该在一号楼吧!” 青盲云一挥手:“给我带过来!” 身后众人:“是!” 青盲云的几名手下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孙德亮等人完全呆住了。不一会儿,冯彪被蒙着头,被青盲云和几个黑衣人带进了一座阴森的建筑。 第25章 深夜,青盲基地。 青盲灰在悠闲地剪花,房门推开,青盲云和几个黑衣人架着冯彪走了进来。冯彪吼叫着:“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众人将冯彪按在了椅子上。 青盲云走上前去,将一份档案毕恭毕敬递给了青盲灰:“灰先生,东西找到了!” 青盲灰接过档案,仔细翻看了一遍,抬起头又看了看冯彪,挥了挥手,黑衣人将冯彪的头套拿掉。冯彪站起身来:“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青盲灰微微一笑:“你就是白山馆的冯队长吧?” 冯彪:“是我!你们要怎么样?” 青盲灰:“冯队长不用害怕,我们找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青盲灰亲自为冯彪倒上一杯茶,递给冯彪:“冯队长,请坐吧!” 冯彪似乎被催眠一般,接过茶,坐下了。青盲灰微微一笑,再次看了看手里的档案,将档案放到了冯彪面前。冯彪看到档案,不由得一惊。 青盲灰:“冯队长,这件事情我要特意感谢你啊!” 冯彪看着青盲灰。 青盲灰神色轻松:“这份档案对我们极为重要,同时,也可以帮助我们确认张海峰的身份,冯队长,你这一次确实立了大功啊!” 冯彪看着青盲灰,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盲灰:“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向上峰为你请示嘉奖!” 冯彪:“请问,你是?” 青盲灰:“哦,我是青盲灰!” 冯彪一惊,站了起来:“您……您就是灰先生?” 青盲灰笑着挥了挥手:“冯队长,别客气,请坐。” 冯彪再次坐下。 青盲灰:“冯队长,我还有几个疑问想向你了解一下!” 冯彪:“您尽管问!” 青盲灰点了点头:“这份档案……你是怎么得到的?” 冯彪:“是……是从张海峰的私宅里搜出来的!” 青盲灰:“私宅?” 冯彪:“对!我……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我也一直怀疑这个张海峰有问题,就派人对他严加监视,有一次他和其他犯人摆龙门的时候说漏了嘴,说什么他在西坨镇置办了好几亩地,还有个宅子……我就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地方。这份档案就是从那儿找到的!” 青盲灰:“西坨镇?” 冯彪:“对!西坨镇!镇东头有个大宅院,没人住!就是那里!” 青盲灰点了点头:“冯队长,你找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这是立了大功啊,那……你为什么不赶紧向你的上峰汇报呢?” 冯彪神色之间有些尴尬:“这……其实卑职确实还是有些担心,王万诚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没人敢提,我一个小小的监狱楼长,所以……” 青盲灰一笑:“对了冯队长,档案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吗?” 冯彪:“哦,这件事是我和另一个狱警老涂一起办的,除了我俩以外,再没别人知道了!” 青盲灰点头:“好!冯队长,时候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明天一早,我就会替你向上峰请功!” 冯彪:“是是!多谢灰先生!” 青盲云一挥手,众人带着冯彪离开了房间。 青盲云:“冯队长,这边走!” 冯彪一愣:“不是……让我回去吗?” 青盲云一笑,几名大汉上来,围住了冯彪。 冯彪:“你们……要干什么?” 青盲云挥了挥手,几名大汉上前将一块破布塞进冯彪的嘴里带走了。 第26章 实验室里摆放着各种仪器,房间中间有一个手术床,床上蒙着一个白床单,床单还在缓缓的蠕动,下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实验室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推着一辆小车走了进来。小车上摆满了各种药瓶和针剂。那个人将小车推到手术床旁边,转身掀开了白床单,只见床单下面正是冯彪。 冯彪被仰面朝天呈“大”字型捆在手术台上。嘴里堵着布团,摇头晃脑地拼命挣扎!白大褂走上前将冯彪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冯彪呼呼地喘着粗气。 冯彪:“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白大褂看了看冯彪没说话,从小推车上拿起一只针管,又拿起一只小药瓶,用针管从药瓶里抽出满满一针管绿色液体,用手熟练地弹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冯彪,口罩后面的目光阴森恐怖。 冯彪:“你……你……要干什么?” 白大褂也不说话,拿起了手里的针头,冯彪瞪大了惊恐的双眼。 第27章 清晨,怡红楼院内空无一人,嫖客和妓女们都在酣睡中。突然,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震耳欲聋。不大会儿工夫,老鸨和几名伴当披着衣服跑了出来。 老鸨:“谁啊?” 门外没有人回答,敲门声继续响着。 老鸨和几名伴当交换了一个眼色,大伙儿面露狐疑之色,一名伴当颤巍巍地上前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呼啦啦冲进十来个黑衣人,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众人,大伙儿呆住了。 领头的黑衣人一挥手,两人上前,老鸨惊慌地喊道:“饶……饶命啊,饶命啊……”几名黑衣人拎着老鸨冲上楼道。 领头的黑衣人:“在哪儿?” 老鸨哆里哆嗦地:“就……就在前面……” 老鸨指向不远处一个房间,众人迅速冲到房门前。领头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一人上去一脚就将房门踹开。 房间内的床上,一对光着身子的男女正在睡觉,正是老涂和他的姘头。两人被惊醒了,坐起身来,只见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他们。 女人尖叫着,老涂惊慌地喊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黑衣人并不回答,一挥手,众人的枪响了,老涂和女人血溅当场,颓然倒下。老鸨吓呆了,颓然倒下。 第28章 清晨的西坨镇被浓浓的晨雾笼罩着,晨雾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整座小镇已经戒严。街道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张海峰私宅外更是站着数名持枪便衣,防守森严。 一辆黑色轿车远远驶来,在大门处停下。青盲云下车打开后门,青盲灰走下轿车。 任达强上前:“灰先生!” 青盲灰点了点头。 任达强:“就在里面,灰先生请!” 青盲灰抬头看了看张海峰私宅大门,抬腿走进院子。 任达强在前引导,三人穿过数层院落,径直往后院走去。一路上,每隔几米便是一个便衣,岗哨林立。 三人来到卧室门口。 任达强:“灰先生,张海峰的密室就在里面,请!” 三人走进房间。 青盲灰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衣柜后面的密室门口。青盲灰打量着面前的密室,任达强递过来一把手电,青盲灰用手电照着,向密室里看去。随后,三人打着手电走下密室。 任达强直接将青盲灰引到柜子前,将柜子打开:“灰先生,您看,都在这里了!” 手电照过去,柜子内是数根金条和一摞摞钞票,是冯彪和老涂两人还没来得及拿走的。青盲灰伸手拿起一根金条看了看,又扔了回去,显然,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青盲灰:“还有什么发现?” 任达强:“没有了!卑职已经派人仔细搜索整座宅院,包括这间密室,除了冯彪拿走的那份档案,再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青盲灰轻轻嗯了一声,沉吟不语。 这时,李圣金匆匆走下密室,来到青盲灰身后,垂手肃立:“灰先生!” 青盲灰回过身来。 李圣金:“所有善后工作已经全部处理完毕!” 青盲灰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李圣金:“哦,对了,还有白山馆那边,卑职也都交代清楚了!” 青盲灰点了点头,对青盲云和任达强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两人:“是!” 任达强与青盲云离开。青盲灰在原地踱了几步,沉吟良久,这才回过身来道:“李处长,冯彪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李圣金:“卑职以为这应该是件好事!” 青盲灰看着李圣金。 李圣金:“灰先生,咱们此次在张海峰密室里发现的东西,除了金银财宝以外,全部都是有关当年王万诚事件的各种资料,这说明这十年以来,张海峰一直没有放弃对王万诚事件的调查。所以,卑职认为,这件事情是不是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结案了?张海峰作为王万诚的养子和女婿,一定是想替王万诚翻案,所以才会潜入特调处绝密档案室偷盗档案。” 青盲灰:“李处长是这样认为的?” 李圣金:“是!所以卑职以为,既然现在真相已知,我们不如索性让张海峰消失,永绝后患!” 青盲灰一笑,摇了摇头:“还是把他留在白山馆吧!” 李圣金看着青盲灰:“灰先生,您的意思是?” 青盲灰一笑:“白山馆的粮食多养一个张海峰,不是什么负担吧?” 李圣金:“是,是!” 青盲灰拿起一根金条,把玩着:“而且,李处长真的认为这就是整件事情的谜底了吗?”说完,青盲灰“啪”的一声将金条扔回去。李圣金一惊。 青盲灰:“好啦,我们走!” 青盲灰迈步走出房间,李圣金愣了一愣,这才追了上去。 第29章 清晨,白山馆的禁闭室大门打开,几天未见光亮的A与冯进军都不由得用手遮住了眼睛。几名看守进来:“张海峰、冯进军,出来吧!” 两人一愣,走出禁闭室。 A和冯进军被看守带到放风广场,只见放风广场四周站满了荷枪实弹的警卫。一旁的李圣金、孙德亮、徐行良、周八几人都表情严肃,似乎如临大敌。广场上已经乱哄哄地站满了一号楼的犯人,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四下张望着,纷纷窃窃私语着。 黄茂才喊着:“磨蹭什么,都给我排好队,快点!” A和冯进军归队,犯人们磨磨蹭蹭排好了队。冯进军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看A,A神色依旧十分镇定,没有任何表情。 队伍整理完毕,黄茂才上前立正敬礼:“报告李处长、报告孙馆长,一号楼犯人全部集合完毕,请指示!” 孙德亮看了看李圣金,李圣金做了个“请”的手势,孙德亮走上前一步,环视过众人,打了个哈哈:“众位,不必这么紧张,都稍息,稍息!”孙德亮清了清嗓子,“各位!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有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一号楼的冯队长、涂长官还有赵长官(六子)三人,由于临时紧急外出公干,所以从今天开始,一号楼的工作将由徐行良长官负责,我们欢迎!” 孙德亮带头拍手,犯人们没有一个人动,只有周围的看守稀稀拉拉了鼓了几下掌。 孙德亮笑笑:“好!下面有请徐长官训话!” 孙德亮让开,徐行良走上前来:“各位,从今天开始,直到冯长官回来,将由我徐某人代理一号楼的工作,请各位放心,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我保证让大家开开心心,该怎样怎样!但是,如果有人胆敢违抗白山馆的规矩,也不要怪我徐某人不客气,各位都听清楚了吗?” 人群中,冯进军伸手拉了拉A的衣袖,小声问道:“怎么了?冯彪他们……去哪儿了?” A没有动,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第30章 看守将A与冯进军放回108,A径直在床头坐下。 冯进军眉头紧锁:“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冯彪他们……去哪儿了?兄弟你想想,冯彪他们说破了天也就是一看守,他们外出公干?公干个屁啊?” A缓缓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外出公干!” 冯进军:“不是?那他们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A一字一句说道:“他们三个……恐怕是回不来了!” 冯进军看着A。 A抬起头来,看着冯进军,缓缓说道:“如果我判断得不错,冯彪、老涂、还有六子三个都已经死了!”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死了?” A点头:“对!” 冯进军:“死了?怎么死的?谁把他们弄死的?” A:“应该是李圣金!或者青盲!” 冯进军恍然大悟:“难道,这……都是你安排的?” A缓缓摇了摇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如果冯彪不是这么贪财的话,我的计划也不会成功!” 冯进军愣愣地看着A。 第31章 看守陈官跟着周八走进办公室,周八阴沉着脸,一进房间就将帽子摘下,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 陈官满脸困惑:“周队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弄得我都糊涂啦,您说冯队长他们几个,到底是……到底是去哪儿啦?” 周八沉着脸:“冯彪他们几个应该是出事儿了!” 陈官猛然一惊:“什么?出事儿了?出什么事儿了?” 周八摇头:“具体出了什么事我暂时还猜不出来。不过你想想,冯彪是咱白山馆的人,他特调处李圣金权利再大,也不可能越过咱孙馆长直接就把他调走吧?你别忘了,除了冯彪,还有老涂和六子,一共三个人!” 陈官:“周队长说得是!” 周八:“他奶奶的,肯定是特调处这帮兔崽子暗地里捣的鬼,想搞咱们!” 陈官:“那……咱怎么办啊?” 周八神色阴沉:“娘的!手都伸进咱们白山馆来了。不行!再怎么说冯彪他们也是咱自己的兄弟!” 陈官:“对对对,周队长说得没错!” 周八思索了片刻:“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完了,我找孙馆长去!” 周八腾地站起身来,抓起帽子就离开了房间。剩下陈官愣在了那里。 第32章 108牢房内,A抬起头来,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讲过在被捕之前,我在西坨镇私宅的密室里面放了两件东西吗?” 冯进军:“你说过,第一件东西是钱,而第二件是一份档案!” A点头:“对!要了冯彪他们命的就是这份档案!” 冯进军一惊:“究竟……是什么档案?” A:“有关十年前王万诚事件的绝密档案!” 冯进军:“王万诚事件?” A点头:“不错!十年前,也就是1936年除夕,重庆北郊的别墅区发生了一起神秘的凶杀案,被害者是国民政府高级官员王万诚。第二天一早,全国各报纸头条公开宣布王万诚死于共军特工之手,老蒋悬赏十万大洋缉拿凶手,然而,直到今天,这件案子一直没有破!” 冯进军:“你说的王万诚难道就是当年号称中国第一特工,万水天青情报网的总头目王万诚?” A:“对!” 冯进军:“可这件事和冯彪的死有什么关系?” A:“关系就在于王万诚的真正死因!我留在西坨镇密室里的档案记录的就是当年王万诚之死的详细资料,只是,里面并没有写结论!” 冯进军瞪大了眼睛:“难道你是说……王万诚不是死于共产党之手?” A:“对!他是被老蒋暗杀的!老蒋收买了王万诚最信任的手下,事成之后遗祸江东!而这些事情冯彪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他看到这些档案后,一定以为立功的机会到了!因为老蒋承诺过,谁能查出王万诚的死因必有重赏,而冯彪向上邀功,绝不会找孙德亮,唯一的可能就是特调处的李圣金,你知道当年协助老蒋执行暗杀王万诚行动的是谁吗?” 冯进军:“谁?” A:“就是李圣金本人!” 听完张海峰这一番话,冯进军完全呆住了,张大了嘴巴。 第33章 孙德亮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内,双手抱着头,神色十分沉重,敲门声响起。孙德亮立刻坐直了身子:“请进!” 孙德亮看到是周八,松了口气:“哦,是周八啊,坐吧!” 周八并没有坐,而是径直走到孙德亮面前:“孙馆长,我是为刚才的事情来的……” 孙德亮:“你说的是冯彪的事情吧?” 周八:“对!” 孙德亮没有言语。 周八:“孙馆长,我觉得,冯队长他们恐怕是出事儿了!” 孙德亮嗯了一声,沉吟不语。良久,周八急道:“孙馆长!这件事情您得拿个主意啊!冯彪他们几个毕竟是咱自己兄弟啊!” 孙德亮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周八:“孙馆长,这件事情咱绝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认了!只要您下个命令,我这就带人去查,即便是把天捅个窟窿,我也要把冯队长他们几个带回来!” 孙德亮看着周八,良久,长叹一声:“周八啊,听我一句话,这件事情算了吧!” 周八:“什么?算了?” 孙德亮:“对!这一次特调处能直接越过咱白山馆把冯彪他们几个给弄走了,说明什么?说明冯彪他们几个的事情绝对小不了!” 周八:“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他特调处李圣金再厉害,能厉害过老子手里的枪?”说到这里,周八伸手拍了拍身后挂着的步枪。 孙德亮苦笑:“周八啊,你还是当年那副脾气啊!唉!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该忍的时候咱们得忍!而且这件事情,即便你现在去查了,也于事无补!” 周八:“于事无补?那为什么?” 孙德亮长叹一声:“如果我猜得不错,冯彪他们三个已经不在了!” 周八:“什么?不在了?您是说,他们都……死了?” 孙德亮面色沉重,缓缓点头。周八一下子完全呆住了。 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良久,孙德亮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好了周八,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周八立正:“是!” 周八转身离开房间。孙德亮抱头沉默良久,站起身来,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然后将酒杯重重蹾在了酒柜上。 第34章 108牢房内一片沉寂,谁也没有说话,良久,冯进军才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冯彪会被灭口……” 冯进军抬起头来:“但是……有一件事情你想过没有,万一,我是说万一,冯彪想不到你的私宅会有密室,或者他想到了但没有找到,那怎么办?” A笑了:“这一点我倒不担心!冯彪这个人贪财如命,绝对是一个迎风十里都能闻到荤腥儿的家伙,他既然去了我的私宅,不翻个底儿朝天绝不会罢休!” 冯进军点头:“有道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冯彪找到了那份档案,却并没有往上报,或者是没有报给李圣金,那怎么办?” A:“说实话,这一点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唯一的方法!” 冯进军:“你是说,赌博?” A:“对!” 冯进军喃喃道:“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一回是赌赢了!” A长出了一口气:“是啊!” 冯进军笑了,A也笑了。 冯进军:“那……咱们的计划?” A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今天下午,准时行动!” 第35章 看守老吕带着A和冯进军走进伙房。伙房里,另外两个犯人和正在烧火的郑小眼都回过头来,郑小眼看到了A和冯进军,愣了愣神儿,又赶忙收回目光,继续烧火。 老吕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你们两个别偷懒啊,这两天活不少!关了两天紧闭,算便宜你们俩了,回来给我好好干活!” 冯进军赔笑:“是是是,您放心吧,吕头儿!” 老吕离开了,郑小眼再次抬起头来,看了看A和冯进军。两人没理会郑小眼,掀开门帘走进伙房内间开始洗菜,收拾。 不多时,门帘一挑,郑小眼抱了堆菜走进来。只见郑小眼满脸兴奋,凑上前来,小声说道:“张副处长,冯先生,你们可算回来啦,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A:“小眼儿,那天我故意跟看守吵架,是在给你传信号,你看明白了吗?” 郑小眼一愣:“啊,明白,明白!我后来就去了三号楼告诉他们两个,你们被关禁闭了,他们都知道了!” 冯进军:“后来呢?” 郑小眼:“后来?我们就都趁着放风还没结束,就都溜回去了,幸好还没出啥事儿,看守也没发现!” A点头:“好!” A思索了片刻:“刘明义和皮景顺那边,现在情形怎么样?” 郑小眼:“不知道,三号楼那边人多眼杂,我这两天也没敢跟他们瞎搭鼓!” A:“小眼儿,这事儿你做得对!” 郑小眼咧嘴呵呵地傻笑着:“张副处长,到底……出啥事儿啦?咱还能不能跑啊?” A沉吟思索。 冯进军问道:“小眼儿,上回的事三号楼那边没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吧?” 郑小眼:“没有没有,我们那边和你们一、二号楼那边不一样,你们这边关的都是政治犯,咱那边都是流氓地痞,管得没这么严!平常放风,楼门牢门都开着,爱去哪儿去哪儿,爱打架就打架,只要不出圈,看守们根本就不管。这不,这两天晚上他们还弄了一大堆活儿让我们干,每天都得折腾到夜里十点多。” A:“你说什么,这两天晚上三号楼的犯人都在干活?” 郑小眼:“对啊!看守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大堆制服,让我们又洗又熨的,每天都得折腾到半夜,估计是周八那小子捞外快呢!” A点了点头。 冯进军:“这倒是个机会!” A:“小眼儿,这两天你们每天晚上几点开始,几点结束?” 郑小眼:“吃完晚饭,7、8点就开始,怎么着也得干到10点来钟吧!” A:“干活的时候你们有机会走动吗?” 郑小眼:“没问题,看守管得一点都不严!” A点头:“好!那事不宜迟,今天晚上我们就行动!” 郑小眼瞪大了眼睛:“张副处长,您是说……今儿晚上就走?” “不错!”A思索了片刻,“小眼儿,你想办法通知刘明义和皮景顺,今天晚上10点整,准时在杂物室等我们,到时候一起离开白山馆!” 郑小眼惊喜道:“您放心吧!” 第36章 徐行良和黄茂才正在办公室商议。 黄茂才:“徐头儿,您觉得冯彪和老涂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徐行良摇了摇头。 黄茂才:“那……您没找李处长问问?” 徐行良:“这种事儿,李处长是不会轻易告诉我的。” 黄茂才:“他奶奶的,刚查出点眉目,冯彪这一出事儿,咱们的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徐行良:“是啊,雷区爆炸,那块石头掉下去的地方可以通向一号楼天花板,那里又发现冯彪身上的布条,这些事情的答案,咱们恐怕很难再查了!” 黄茂才:“对了,徐头儿,您说……冯彪、老涂他们出事儿,会不会跟前边这些事儿有关系啊?” 徐行良:“有这个可能!这件事儿看来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啊!” 黄茂才点了点头。徐行良沉吟良久,缓缓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两天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黄茂才:“预感?什么预感?” 徐行良:“白山馆……恐怕要出大事儿!” 黄茂才一惊。 徐行良:“黄茂才!立刻通知弟兄们,加强警备!” 黄茂才:“是!我这就去布置!” 徐行良:“我跟你一起去!” 徐行良抓起帽子,跟黄茂才一起离开房间。 第37章 一号楼108牢房内。A和冯进军静静地坐着,A的手里拿着那块怀表,表针指向深夜9点45分,A“啪”的一声合上怀表:“时间到了,我们走!” 冯进军:“好!” A将怀表揣好,和冯进军站起身来,两人合力将青砖搬起来,跳入洞中。 第38章 三号楼的小广场上,犯人们还在热火朝天地干着,不时传来看守的吼叫声音。广场上的大钟,时针指向深夜10点整,“当当当”的钟声响起来。刘明义、皮景顺、郑小眼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儿,皮景顺和刘明义观察了一下环境。 皮景顺径直走到看守面前:“长官,洋灰用完了,我去搬两袋!” 看守:“去吧!” 皮景顺:“刘兄弟,你来搭把手!” 刘明义:“好嘞!” 皮景顺和刘明义向楼门走去。这边,郑小眼迈步刚要离开。一名犯人喊道:“小眼儿,你干吗去啊?” 郑小眼:“突然想拉屎,去拿点草纸!” 那名犯人笑了:“你小子,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大伙儿都笑了,郑小眼嘿嘿傻笑着,捂着肚子跑开了。 第39章 三号楼一层杂物室,皮景顺和刘明义闪身进来,不多时,郑小眼也钻了进来。 郑小眼:“皮爷,刘兄弟,都来了?” 皮景顺:“没麻烦吧?” 郑小眼:“没事儿没事儿,我骗他们说我去拉屎!” 皮景顺和刘明义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两人都是一笑。 皮景顺:“好吧,弟兄们,我们走!” 皮景顺一马当先来到墙边,拉开通风口上面的盖板,三个人陆续钻进了通风道,挡板合上。不多时,三人按照A的指示,爬到通道尽头处,皮景顺拉开挡板,下面,A和冯进军已经在那里等候。 三人陆续跳下来。 皮景顺:“张副处长,人齐了!” A掏出怀表看了看:“弟兄们,现在是10点10分整,我们应该还有一小时的安全逃亡时间,一会儿大伙儿跟我走,互相照看着点,千万别掉队!” 皮景顺:“张副处长,你放心吧!” A看了看众人:“好!那我们走!” 众人跟着A,向前走去。不大会儿工夫,A带领众人来到排水沟的位置。 A停下来:“就是这里,一会儿我们要沿着这道排水沟爬行500米左右,就可以到达白山馆外面了,大伙儿跟紧我,一定要小心!”众人点头。 A说完,率先爬进排水沟。 第40章 白山馆外的洞口出口处,草丛晃动,A慢慢爬出洞口,警惕地四处观察了一下,一挥手:“快!” 紧接着,冯进军、刘明义、皮景顺和郑小眼几人顺次爬了出来。众人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惊得目瞪口呆。 A:“弟兄们,由于时间紧急,这一次没有来得及叫外援,所以一会儿都要靠我们自己!” 郑小眼:“张副处长,这……这就已经在白山馆外面啦?” A点头:“这里是白山馆围墙外300米左右的地方,已经在雷区外面了,但这里还不安全,一会儿大伙儿跟紧我,千万不能出声,只要我们能走出白山馆的势力范围,就暂时安全了!” 皮景顺:“张副处长,我们听你的!” A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好!走吧!” A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在漆黑的树林里快步向前奔去。 众人疯狂地向前奔逃着,眼看就要跑出这片林子,A突然停住了,旁边的皮景顺一愣:“张副处长,怎么啦?” A没有说话,众人顺着A的目光向前望去,只见正前方,敌人的搜索队正在向这个方向包抄过来。“通”的一声巨响,一颗照明弹在夜空中升起,白山馆附近的山区顿时一片通明,众人惊恐地发现——他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 A营救“小猫”即将成功越狱,却在关键时刻又一次陷入绝境之地。 徐行良炸毁了通往白山馆外的排水沟,千辛万苦得来的逃生通道又一次被彻底毁掉。就在张海峰最绝望之际,军医王玲雨竟然重回白山馆,这让张海峰欣喜万分。于是,张海峰决定重新启用原计划逃生越狱。然而,白山馆发生的一系列事让营救过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白山馆最神秘的人物疯子房宇、馆长孙德亮的癫痫女儿小芳、昔日恋人王玲雨重归白山馆、女犯人张兰冒死相救,还有“小猫”在码头被抓之前藏匿在树洞中的玻璃瓶……最令人震惊的是,原本以为早已被除掉的一号楼看守长冯彪突然被押入狱,竟然成为白山馆一号楼的一名犯人!——而冯彪对张海峰的入狱目的了如指掌,出乎意料的是,冯彪对张海峰的越狱计划竟然守口如瓶!在冯彪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王万诚绝密档案的真相到底怎样?孙德亮与王万诚的死有何关系?而一直在暗中帮助张海峰的神秘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