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鬼棺之2·尸变九龙坑》 第一章 大战鬼尸 我、少爷和丫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玉台反射的手电光在我们三人脸上流转不定,青幽幽的,照得我们三张脸都如同鬼怪一般。 洁白无瑕的玉台上,静静地躺着一具盔甲,里面空无一物,不知道是尸体已经完全腐烂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尸体。从我们站的地方看过去,盔甲内部黑洞洞的一片,仿佛盔甲里埋藏着一个鬼魂,所有光线都被它一丝不剩地吞了下去。 迟疑了片刻,少爷终于忍不住,先大口咽了下口水,看着我道:“老许……”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道:“戴好手套,小心点。” 少爷点头,小心地戴好塑胶防毒手套,伸手摸向盔甲壳的头部。我与丫头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猛然,我的耳朵内传来一阵“沙沙”的类似于人类脚步的声音,我心中狐疑,常常听得人说,在过于寂静的环境中,人容易产生幻觉,难道是我的幻觉不成?侧首看了看丫头,她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少爷,不,是盯着少爷那只摸向空盔甲壳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猛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觉,总感觉似乎有人正在向我们靠近,沙沙的脚步声就在我的耳边回响着。 “不要!”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心底感觉不妙,突然大叫道。可是还是迟了,少爷已经摸向盔甲壳头部的镇河印,可是那小小的东西,他一拉之下,居然没有拉得起来,少爷当时就发了牛脾气,猛然用力一拉。 “喳喳……”一阵铁链撞击的声音陡然响起,在空荡荡的墓室内,分外的刺耳。 丫头似乎是受着惊吓,如同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猛然跳了起来,一下子就趴到我的背上。惊问道:“什么声音?” “好像是铁链的声音。”我安慰着丫头道,“没事的,可能是少爷毛手毛脚的。触动了什么机关……” 我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少爷猛然大吼一声,叫道:“老许,这……这是什么东西?” 说话之间,少爷已经将手电筒照向声音的来源,我抬头看了过去,顿时就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是什么东西?人?尸体?还是别的? 在墓室的东南角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打开了一扇门。奇怪,我们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那里有门啊。那扇门开得好生古怪,更要命是,随着那扇门的打开,四个黑黝黝的鬼影,脚下都带着铁链,正向我们这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它们脚下的铁链,摩擦在地面上,“喳喳”作响,证实着它们真实的存在,而不是……我们产生的幻觉。 “许大哥,这是什么东西?”丫头吓得连说话都有点结巴。 “他妈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或者根本就不是东西!”我愤愤地骂了一声。实话说,这黑色的尸体有点像刚才我在石壁的裂缝里看到的那些尸体,但细细看又有点不像,可是什么地方不像,我又说不出来。唯一的相似就是,他们的身上都锁着铁链。那些黑色的铁链,如同是时间太久,风化了千年…… 想到那石壁缝隙里的黑色尸体,我不禁毛骨悚然。那黑色尸体可不是好招惹的,刚才在那里我可是差点连小命都断送了,还因此挨了少爷一箭。 少爷已经将弩弓握在手中,瞄准其中的一个黑色尸体,“砰”的一声就射了出去。这弩弓的威力我是知道的,少爷的准头我也清楚。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竹箭简直毫无悬念地直接贯穿了其中一具黑色尸体的脑袋。可是,那黑色尸体好像是毫无知觉,脚步连停都没有停一下,直接向我们这边逼近。 “啊……老许,怎么办?”少爷眼见弩弓没有用处,顿时就急了。目前为止,弩弓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利器,要是连这个都不起作用,我们还有何依持? “怕什么?”眼见丫头吓得不轻,连一张小脸都变成了惨白色。躲在我身后簌簌发抖。而少爷也吓得似乎乱了方寸,我当即怒吼道:“人怕凶,鬼怕恶,你堂堂一个活人,还怕这等东西?更何况,我们本来就要死了,拼一把,或者还有一线生机,不拼,你就死在这里也不错,还有刘去给你作伴,还有如此华丽的地宫,不亏了……” “他妈的,老许,你都说什么鬼话?”少爷被我这么一打趣,顿时就怒了,抓着一支竹箭,递给我道,“少爷我活人都不怕,还怕这个?”说着,他竟然抓着一支竹箭,对着那黑色尸体冲了过去。 我心中一惊,想到死在水潭内那个古怪尸体。少爷如此做法。实在是太鲁莽了,原本我只是鼓励他一把,可没有想过要让他正面对上那群黑色尸体。 “喂……”丫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少爷已经冲了上去,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个鲁莽的家伙,我在心中暗骂。但在这等时候,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让少爷一个人冒险,当即抓着竹箭,也跟着冲了上去。不管了,反正也没有多久好活的,就拼这么一把吧。 我一手抓着手电筒,一手紧紧地握着少爷刚才塞给我的竹箭,冲到一个黑色尸体面前。近距离的观察下,我又忍不住吃了一惊,这——到底是人、还是尸体?它的外表黝黑一片,甚至眼睛与鼻子、嘴边都已经严重的腐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还睁着眼睛,鲜红鲜红的……宛如鲜血。 黑色尸体的双脚上锁着铁链,但与山壁缝隙内有所不同。它的背脊上并没有铁链,全身并非是乌黑色,而是带着一种深红色的黑。似乎是肉身风干的模样。我一念至此,忍不住就是一阵恶心。 眼见我冲了过来,那黑色尸体瞪着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僵硬地扭动着脖子,居然冲着我咧嘴笑了笑。 不是我许三庆胆小,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吓得脚下发软,只恨不得丢下手中的竹箭、转身就跑。但问题是……我能够往什么地方跑? 就在我一愣神的当儿,陡然间腥风扑面而来。这些黑色尸体的身上,都带着腐烂的尸体臭味,令人欲呕。 “我的妈啊……”旁边少爷大声叫道,“老许,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一边闪开对面黑色尸体的攻击,转身对着它的脑门就是一竹箭刺了过去。可是,这黑色尸体根本就不知道躲避,我手中的竹箭毫无阻碍地直接刺进它的眼窝,但就这么一愣神的当儿,它却也对着我弯腰抓了过来。 “小心……”我耳朵里听得丫头的惊呼声,鼻子里闻到的是腥臭无比的腐烂尸体的气味,大脑几乎要停止思考。可人类求生的本能却还是在的,我居然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身体,向旁边闪了开去。 但是,我的动作似乎还是慢了半截,腰际一紧,却是已经被那黑色尸体抓着。我回首一看,顿时之间一张恐怖的黑色鬼脸,就在面前。血红的眼睛里淌出红色的液体,正大张着口,露出同样黑色的牙齿,对着我咬了过来…… “啊……”我大惊,死命地用力一挣,同时抬起脚来,对着那黑色尸体的腹部就狠狠地踢了过去。 “刺啦”一声,我的衣服被那黑色尸体撕下老大的一块,终于险险地逃过它的鬼爪。正欲喘口气,旁边却传来少爷的惊呼,转首去看,大吃一惊,不知道何事,少爷居然让两个黑色尸体给缠住。他手中的竹箭多,两具黑色尸体的身上,插着数十只竹箭。但这些竹箭并不能伤到黑色尸体,少爷反而被它们抓住,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张大腥臭无比的大口,向他脖子上咬了过去。 我顾不上害怕,冲了过去,对着其中一个黑色尸体就狠狠地踢了过去,同时抓向少爷。我闭着眼睛使尽力气把少爷从那两个黑色尸体的手中抢了过来。 “老……老许……”少爷惊魂未定,颤抖地问道,“我还活着不?” 三个黑色尸体,毫无痛觉,偏偏我们又打不过它们。如今虽然将少爷抢了过来,但是我却感觉肩胛作痛,想必是刚才一翻剧烈运动,牵扯到了伤口。闻言我没好气道:“你死了……” “啊……我死了,那你岂不是也死了……”少爷一边说着,一边居然一屁股坐到在地上。完全是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 “少爷,你做什么?”我吓了一跳,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三个黑色尸体,一边就想要拉过少爷。 “啊……”猛然,丫头一声大叫,我吓了一跳,转头看去:丫头还在白玉棺床前,一个黑色尸体对她正紧追不舍。丫头仗着身手灵活。绕着棺床跑了几圈,如今已经是险象环生。 原本坐到地上准备装死的少爷一听,忙跳了起来。他用比刚才被鬼追着跑还要快的速度飞快地向丫头扑了过去。他一动,倒霉的却是我,三个黑色尸体同时对着我缠了过来。腥臭的尸体味道扑面而来,而那六只血红色的眼睛里,同时都流出红色的液体,仿佛是血。 我知道,它们都是再也没有血液的死尸,但问题是,它们怎么还能够活动自如?到底是怎么控制的?最最让我郁闷的是,这些黑色尸体明明已经没有了感觉,为什么还能够看到我们? 就在我一分神的当儿,一个不小心,差点就被其中的一个黑色尸体抓着。而少爷跑去搭救丫头,一对一,倒是把丫头替了下来,暂时丫头算是安全了。可是,那丫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死命地向我这边跑了过来。 丫头可是考古学者,常常与古尸见面,应该是不怕尸体的。就算面对的黑色尸体古怪,也绝对不会将她吓唬成这样啊? “我……我肚子痛……”丫头结结巴巴道,“我……憋不住了……” 我暗自骂了一声,一边飞快地绕地一滚,闪开眼前一个黑色尸体的攻击,一边大声吼道,“找个地方蹲着去……” 丫头闻言满面通红地跑到白玉棺床后面,背着人解开了裤子。而要命的是,原本袭击我的三个黑色尸体,大概见我如同是泥鳅一样溜滑,难以得手,居然分出一个绕着白玉棺床,向丫头摸了过去。 “少爷,挡住它!”我大惊,也顾不上手中举着的手电筒,对着其中一具尸体的头部狠狠地砸了过去,口中骂道,“别当老子怕了你们……我靠,老子也是快要死的人了,还怕你们不成?” 少爷闻言,转身就去挡那个追向丫头的黑色尸体。但他本来就被一个黑色尸体缠住,一时无法脱身,如今顾此失彼,竟然让背后的黑色尸体一把掐住了脖子,另一个黑色尸体,也已经绕到了白玉棺床后。 “啊……”丫头愤怒的惊叫声再次传来,然后,我听得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心中暗叫一声完了,丫头只怕是遇险了,该死的少爷……可是转首一看,少爷被一个黑色尸体掐住脖子,连舌头都伸了出来。我顾不上追赶我的两个黑色尸体,连滚带爬地向少爷冲去,口中忍不住大声惊呼。 我身后的两具黑色尸体,穷追不舍,腥风扑面而来。 当我赶到少爷身边的时候,两具黑色尸体也正从后面扑了上来。我一个矮身,扑倒在地上,就地一滚,我后面紧跟着的黑色尸体同时撞向了抓住少爷的那个黑色尸体。受此重力的一撞,那个黑色尸体一个趔趄。我趁机从少爷的背后一把抓过一支竹箭,狠狠地对着黑色尸体的咽喉刺了过去。 同时,我狠狠地抓向少爷,将他拉了过来,两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咳……咳……”少爷不停地咳嗽。我与他靠得极近,发现在他的脖子上,有着深深的黑色印子,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这黑色尸体腥臭无比,不知道有没有毒,要是真中了尸毒,也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倒地不过是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三具黑色尸体同时对着我们扑了过来。 我与少爷还在地上,躲无处躲,打又打不过。我将眼一闭,心想这次完蛋了。我们没有被诅咒死,反而死在这里,不过,刘去的地宫很辉煌,倒也值了…… 可是,我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黑色尸体扑下。睁眼一看,只见丫头全身发抖,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而相反的,那三具黑色的尸体,却全部都倒在地上,开始腐烂,化成黑水。 “怎么会这样?”少爷似乎已经回过神来,首先问道。 我眼尖,看到丫头的手中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我刚才听得扑通一声重响,原本以为丫头已经遇难,如今见到丫头无恙,心中大喜,急问道:“丫头,你还好吗?” “哇……”我不问还好,一问之下,丫头“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少爷见状,已经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叠连声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这时候已经看清楚丫头手中抓的是什么东西,那……那是……我靠,我没有看错,那明明就是女人的卫生巾,而且,还是使用过的,上面有着红色的血污…… 不对,难道说那些黑色尸体居然是被丫头手中的这个东西放到的? 我满腹狐疑,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看去,刚才还穷凶极恶的黑色尸体,如今已经化成了一滩黑水。而少爷居然不知死活地问:“丫头,你抓着这个做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顺手指了指。 丫头本来就要发飙,但闻言却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我被她哭得难受得很,叫道,“不准哭了,不就是卫生巾吗?有什么了不起?是女人不都用吗?” 少爷似乎回过神来,脑子也聪明了不少,半天才怔怔地问:“不会吧?老许,刚才那玩意……怕这个?” “我怎么知道?”我瞪了少爷一眼,怒道,“我又没有这个!” 少爷讪讪地笑了笑。在我们的安慰下,丫头满面通红地述说了一下刚才的经过。原来,黑色尸体被我们拉扯住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丫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昨天掉水里着凉了,肚子说痛就痛,而且,还憋不住地想要拉。 不得已之下,丫头就躲在棺床后面,开始痛拉起来。可是偏偏那个黑色尸体不识相,居然跑去打扰。 人家丫头可是大姑娘,光着屁股拉肚子的时候,你说,她会欢迎有人参观吗?所以,虽然说黑色尸体已经死了好多年,可是,他如今还维持着人形,而且,还是一个男人,丫头能够受得了?眼见着黑色尸体向她抓了过来,她又惊又怒,偏偏身边还没有武器,当即抓过换下来的卫生巾,想也不想,就对着黑色尸体打了过去。 说来也真是奇怪,不怕刀枪、凶悍的黑色尸体,居然被丫头的一张卫生巾直接给弄挂了,倒在地上,很快就开始腐烂。 丫头吓得不轻,但也不笨,立刻就想明白了关键所在,正好看到我们遇险,想也不想,一提裤子,抓着卫生巾就对着黑色尸体冲了过来,黑色尸体挨着了卫生巾,立马就都倒下了。 “居然还有这事?”少爷挠着头道。 丫头气得满面通红,嘴巴一扁,似乎又要哭。我叹了口气道:“我曾经听得人说起过,这些玩愈都怕秽污,而且……” 见我打住不说,少爷又好奇地问:“而且什么?” 我摇头没说话说,我曾经听得人说过,处子月经,常常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功用,原本以为是无稽之谈,如今看来只怕真有其事。地上的黑色尸体已经化成了一滩黑水,虽然我们都带着防毒面具,可是我总感觉那股腐烂的尸体臭味,通过面具传了进来,说不出的恶心。 但出乎我们的意料,黑色尸体腐烂后,原本锁住尸体的铁链却还存在,沾染上了黑色尸体腐烂的黑水后,不但没有腐蚀,反而显得黑漆漆的比原先好看了很多。丫头蹲在地上,看着那些铁链道:“许大哥,你看这些铁链……” 显然,丫头也发现了古怪。少爷取出一只竹箭,对着黑色铁链挑了过去,可是竹箭刚刚挨着黑色铁链,顿时就发出一阵“嗤嗤”声,快速腐烂起来。吓得少爷如同握住一条毒蛇,顿时松了手,满脸惊恐道:“好厉害的的尸毒!” 我心中一惊,这些黑色尸体腐烂后居然还如此的厉害,那刚才少爷不是被它们抓住过,岂不危险? “少爷,你还好不?”我试探着问道。 “我没事啊?”少爷连连摇头道。我侧着头看着少爷脖子上的黑色印子,如同是人类的手指,如果不说的话,绝对没有人会想到那是尸体掐出来的。当然,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绝对不会相信这等玄之又玄的东西。 既然少爷脖子上的伤痕没有扩散,我也暂时放下了心来。正欲再次研究那白玉棺床,猛然,我的耳边再次传来一阵“沙沙”声……我转身看向丫头,正好丫头也一脸惊疑地看着我。 什么声奋?”少爷也听见了,低声问我。 我摇头不语,丫头低声问道:“好像是人的脚步声……” 金碧辉煌的墓室中居然传来了脚步声,这怎么可能?脚步声代表着活人,常理之下,死人是不会走路的。可是在如此诡异的墓室中,就算再有几个死人来,我们也不会感觉奇怪,刚才不是已经出现了四个会走路的尸体? 我与丫头、少爷同时扭动着有点僵硬的脑袋,看向脚步声的来源处一一说不害怕,那是假话,但是有些情况就算我们不想面对,也避免不了,人类在求生的本能之下,胆气似乎也大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平时有没有这等胆气,可是如今我反而镇静了下来。声音的来源似乎就是刚才我们进来的那道火门,脚步声很是奇怪,“沙沙”不绝,好像是故意将鞋子摩擦在地上的感觉。 我轻轻拉了一把少爷,低声道:“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少爷也赞同,可是墓室中我们该藏到什么地方去?丫头拉了拉我的衣服,用手指了指墓室顶部的横梁。我心中暗道,不错啊,真是好主意,一般人的习惯是进入一个空间后,只往左右看上一眼,很少会注意到头顶上。 刚才我们爬过来的绳子还挂着,少爷二话不说,向我比了比手指,指了指丫头,又指了指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点头应允。少爷先走过去,抓住绳子,动作敏捷,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丫头的动作就没这么快捷了,等到她爬上去,沙沙的脚步声已经是越来越接近。我没有时间磨蹭,抓着绳子飞快地爬了上去。 幸好上面的横梁还算结实,古代人没有偷工减料的习惯。我们三人一动不动地趴在横梁上,向下看去——可是,我的耳边只有脚步声,却依然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心中好奇,猛然想起古代建筑中,似乎有一种叫回声墙的建筑。 具体是如何建成的,我并不清楚,可是——这种墙的作用就是,当人在一种极端的静态中,它会发出某些类似的声音,如脚步声、人的低语声,或者恐怖的喊吼等等,扰人心神。我小时候听得奶奶说起过,在老家就有那么一座桥,人半夜走在上面,就会听见桥底下有人说话,可是到底说什么,却又听不清楚,常常就会有人忍不住向桥下看去,因此失足掉,河中淹死,死得人多了,本来没什么古怪也古怪了。 但这样的建筑并不难破除,只要你听见声音,装着没有听见就好。比如说那桥,你半夜要是从上面走过,只要不看桥下,就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人忍不住要去看。 当然,那个桥我并没有走过,我奶奶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桥已经塌了很多年了。后来我长大了,也曾经听过一些朋友说起类似的事情,有些是天然条件下生成的回音,另有一些,就是建筑师故意弄出来的。如果此地的声看当真如此,那么,在这等不通气的古墓中,绝对是高明的建筑师捣的鬼。 既然是逮筑师捣鬼,那么,他的本意就绝对不是弄点声音出来吓喊人,附近必定有着厉害的机关,好让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朋友们留下来陪着刘去那个老混账。想想刘去也够好客的,人家就过来走走,他就这个那个的都弄出来欢迎。 我胡思乱想着,突然心中一动。对啊,刚才那四个黑色尸体出现的地方,多出了一道小门,可是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个小门,而且这个墓室是圆形的……那小门是如何来的?我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就向那边看了过去。 那果真算是一道小门,不过,若是用狗洞形容,也许更贴切一些。人若是佝偻着身体,勉强能够爬过去,可是想要站直着走动,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我心中有点诧异,刚才的那四个黑色尸体,可都是站着行走的,不像是趴着的啊? 转念一想,又感觉好笑,我的一切臆想都是来自对于人类的了解,可是毕竟这里是古墓,专程给死人设计的,天知道死人或者喜欢钻狗洞,不弃欢走人路?我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又向那边看了看,这一看不禁一股寒气直冲脑门,全身毛骨悚然。就在那个被我看成是狗洞的入口处,居然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看其模样,似乎就是一个人…… 丫头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我心不在焉,差点就被她一下撞下墓梁去。手忙脚乱地抓住横梁,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见着丫头与少爷都是脸色苍白如土,死死地盯着门口。沙沙的脚步声还在墓室内回荡着,我清楚地看到,就是我与少爷刚才进来的那个石门前,又探出一个脑袋……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一个人影已经渐渐清晰起来,我心中大叫晦气,难道说,我们竟然撞山了?南爬子好不容易爬了一次,就这么被人撞破? 凭直觉,我感觉那应该是一个活人,死人怎么可能爬进来?我下意识地握着丫头的手,她的手心一片冰冷,湿漉漉的全是汗水,可见也紧张至极。 奇怪的是,他手中并没有丝毫的照明设备,而且,对于墓室中明显的光源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径自向护棺河走了过去。我侧身看了看丫头,她全身都在颤抖,显然也认出了这人是老卞,甚至他身上还穿着那天晚上我们陪他喝酒的时候穿着的那身灰色衣服。 少爷轻轻碰了一下丫头,丫头猛然一个激灵。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却没有发作的准备,而是用手冲着我比了比下面。 我点头,由于大家都趴在横梁上,自然是行动不便,少爷手中举着手电简,直接照向下面的老卞。我心中一惊,少爷实在是太鲁莽了,老卞如今的棋样,显然很不正常——不,我们三人是亲眼看着他死的,而且,正因为他的死,让我们证实了龙棺诅咒的真实性,同时,又由于他留下的字条,让我们找到了这里,可是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如今只有两个解释,或者老卞当时没有死,他是装死的,与教授一样,跑来这里准备盗墓,寻求解除诅咒的法子;或者有人故意将他的尸体运到了这里……余下的我已经不敢多想。 少爷的手电简锁定了老卞,照在他的头部。老卞似乎很是讨厌光线,举着手臂挡了一下,然后,也不知道是出于身体的本能还是他还具备其他的直觉,老卞抬起头来,向我们的藏身之处看了过来—— 就在他抬起头来的瞬间,少爷突然一声大叫,身子不稳,一头就栽了下去。而他栽下的地方,正好就是护棺河。我心中大惊,不说那护棺河里奇怪的触手,就是下面的老卞,也够吓唬人的。少爷这样掉下去,不摔死也是凶多吉少。 更何况,刚才老卞抬头向上看的时候,那明明就是一张已经惨白惨白、没有丝毫人气的脸,甚至嘴角与鼻子边已经有了明显的腐烂痕迹。嘴里还有着腐臭的黄沙,经过的地面上,更是湿漉漉的一片,也不知道是尸水还是本身脚下就是湿的。 老卞己经死了,可是他如今却诈尸一样出现在这里,我们实在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少爷危险,却是不容忽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猛然间似乎异常清醒,一把抓过绳子,对着少爷就甩了过去,指望着能够像现代的电视剧里那样,卷住少爷将他再次拉上来。可咱毕竟不是在拍电视,绳子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少爷忙乱中也很配合着想要捞住,但终究没有成功。 “扑通”一声,少爷就这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直接摔下了护棺河内,溅起了老大的一朵水花。这时候我已经顾不上害怕,抓着绳子就向下跳。丫头手上带着塑胶手套,不怕摩擦,顺着绳子快速滑了下来。这个时候我们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少爷身上,至于那个已经死了的老卞,一时倒也没有空去理会。 就算丫头在他活着的时候是他的同事,可是既然他已经死了,那可对不起得很,顾不上他了。我手忙脚乱地扯下绳子,对着护棺河就抛了过去,哪里还顾忌得了什么,大声叫道:“少爷,抓住绳子……” 我与丫头赶到护棺河边的时候,少爷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手扯着绳子,大声叫道:“老许,许爷,赶紧拉我上去……” 整个护棺河内,如今已经是密密麻麻缠绕着一团又一团的触手。谢天谢地,这些奇怪的触手不能离开护棺河,要不,我们可还真是危险得紧。奇怪的是,少爷身边却一点触手也没有,我与丫头费了老大的劲,心慌神乱地总算将他拉了上来。 少爷显然吓得不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晌才指着护棺河下道:“老许……下面……这个下面……有古怪……” “什么古怪?”我虽这样问,心中却暗道,就算再怎么古怪,也没有老卞与教授出现在这里更古怪,死人居然以活人的形式再次出现,这可能吗? 一想到老卞,我心中再次一惊,刚才我与丫头忙着救少爷,刻意将老卞忽略掉了。如今我慌忙转过身来,四处寻找老卞的影子,可是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老卞? “老许……”少爷与丫头也回过神来,转过身。我们三人就如同是雷打着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愣愣地站了大约有一分钟,我心中盘旋着一个问题——我也要死了,居然活见鬼了。 当然,在古墓中,活见鬼好像已经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刚才的绿色女尸,还有黑色的带着铁链的尸体,显然都不是活人。可毕竟这些都是古尸,我们并不认识,可以将它当成是异物一样地处理。但老卞与教授不一样,前不久他们还曾与我们一起喝过酒,甚至是我们亲眼看着他们死去,如今却出现在这里,实在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横在心头。 更离奇的是,老卞出现得古怪,失踪得就更古怪了。我与丫头从梁上滑下来救起少爷,前后绝对不超过一分钟,否则,只怕少爷这时候早就被护棺河底下的怪物给吃了,哪里还能够站在这里害怕? 少爷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问道:“老许,你说那个老变态的诈尸老卞跑什么地方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墓室不是很大,所以一目了然。除非老卞已经出去了,否则,这个墓室内是藏不了人的。 突然丫头叫了起来,满睑惊恐,“你们刚才有没有见过教授?” “教授?”我心中一惊。教授的尸体在护棺河内被少爷毛手毛脚地用铁钩子钩上来后,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少爷将铁钩子一甩,根本就没有顾得上教授的遗体,我们就爬上了横梁,去寻找刘去的棺椁。可是如今我们又往四周看了一遍,哪里还有教授的尸体? 猛然,我心中一动,想到了刚才在横梁上的时候,看到后面的那个狗洞门似平趴着一个人影,难道说那就是教授?我一边想着,一边就忍不住顺着护棺河向那边走过去。丫头与少爷也忙跟随在我身后,我心中犹有些不放心,问道:“少爷,你真的没有事?” 想想还真是奇怪,那些古怪的黑色尸体以及护棺河内的触手,怎么对于少爷都没有作用,难道说竟然是虚张声势? 不,不对!那些黑色尸体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可是那些纠缠成一团团的触手,明明就与沙镇底下的一模一样,显然不是吃素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碰少爷? 少爷摸了摸脖子,半天才道:“老许,现在几点了?” 我摇头,我怎么知道现在几点了?丫头一脸寒霜,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跟随在我身后。片刻,我已经转过前面,走到刚才那个小洞的门口,然后,一幕让我恶心的场景就活脱脱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就在小洞的门口,老卞正趴在教授的尸体上,不停地撕咬着教授的尸体,教授身上的衣服被撕开,胸口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红黄色的腐烂尸水不停地从老卞的嘴角与手指上掉下来。老卞见着我们,两只血红血红的眼睛扫了一眼,然后,就仿佛是某种动物一样,“嗖”的一声,蹿进了那个小洞内,刹那间就没有了影子,只留下教授被撕开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我们面前。 我看着教授那张惨白惨白的脸,以及胸口撕开的伤口,用手电简照了照。猛然,就在伤口上,我发现了一点异样,似乎有什么金属反光了一下。我当即招呼少爷道:“少爷,你过来看看……” 我叫了一遍,等了片刻少爷一动也不动。我忍不住又道:“少爷……”说话的同时,已经抬起头来,看向少爷与丫头。 可是,就在这么一抬头之间,我却遍体生寒。我身边哪里还有少爷与丫头,整个墓室中,已经仅仅只剩下了我一个活人。 “少爷……”我心中大惊。我一个人在这地下古墓中,旁边还躺着一个死得莫名其妙的教授的尸体,还有老卞,刚刚爬进了那个小洞,如今我也不知道那个小洞到底通往什么地方,以及老卞为什么要进入那个小洞。可是,少爷与丫头却去了哪里? 我的背心已经是一片湿漉漉的,尽是冷汗,忙着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忽然,在护棺河边,似乎有影子闪了一下。我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老许……别过来……”少爷结结巴巴的声音从护棺河旁边传了过来,我心中一惊,这丫在搞什么鬼?一声不响地绕到护棺河的另一面做什么?他越是让我不要过去,我越是想要过去看个究竟。 我举着手电筒,将竹箭抓在手中,全身戒备。可是当我走了过去,却见到哭笑不得的一幕——少爷背对着丫头站立着,而丫头却蹲在另一边,墓室内的光线很黯淡,我自然也看不清楚,可是不用看,我也明白,丫头又闹肚子了。 我一边苦笑着一边转过身去,谨遵圣人教诲——非礼勿视。摇头道:“少爷,你与丫头闪人,也不说一声,你要知道,这里可是古墓……” “我知道!”少爷苦笑,当即将经过说了一遍。刚才我们三人一直走到小洞门口,眼睁睁地看着老卞——或者,现在我们已经不能称呼他是老卞,而是某种不知名的怪物了,跑进了那个小洞内,而教授的尸体却被损毁。我聚精会神地盯着教授的尸体,可就在这个时候,少爷发现,丫头鬼鬼祟祟地向后退了几步,满面通红地向旁边走去。 少爷担心丫头有事,顾不上招呼我,也跟了过来,但没有想到的是——丫头再次闹了肚子,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蹲下就地解决了。少爷不放心丫头,背着身子,就在她旁边守着。 我刚才由于注意力过于集中,并没有留意到少爷与丫头的行踪,导致的结果是虚惊了一场。 “我刚才发现,教授的尸体好像有古怪!”我当即把刚才的发现对少爷说了一遍。 少爷点头,压低声音道:“那个护棺河好像也古怪得很……里面居然有一个大洞,还有一条长长的铁链,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我刚才掉下去,要不是正好抓住了那铁链,只怕如今也与教授一样了……”说到这里,少爷也是满脸的惊惧,心有余悸。 “丫头,好了没有?”我见背后久久没有声音,当即就忍不住发声问道。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拉肚子的,但若是我自己拉肚子,总免不了放几个屁,弄一点响声出来的,可是我与少爷站在这里好一会子,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我们的背后,静得有点让人害怕。 我问完后,背后依然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心中知道不好,隐隐有种不祥的预兆升了起来,当即忙又道:“丫头,你怎么了?”说话之间我已经顾不上避讳,径自转过身去—— 刚才丫头蹲着的地上,哪里还有丫头的影子?少爷也已经转过头来,我们两人面面相舰,心中都是惊疑不定,一股阴影死死地压在心头,非常难受。 少爷用手电筒在刚才丫头蹲的地方照了照,地上还留着一摊大便,冒着热气,奇臭无比,证实着刚才丫头确实在这里方便过。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丫头去了哪里? “呕当……”就在我们为丫头担心无措的时候,猛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大响,似乎有是重物落在了地上,我与少爷相互对看了一眼,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个墓室中,活人显然只有我们三个,我与少爷既然都在这里,那么,上面弄出动静的,显然就是丫头。 “王丫头,你搞什么鬼啊?”少爷大声叫道。可是上面除了那声大响过后,居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只怕丫头也出了问题。 少爷本来就一直在追求丫头,如今自然是比我更心急,想也不想,抓了绳子,套上铁钩,直接甩向横梁。 第二章 假人白狐 大概是心里着急的缘故,少爷的绳子连甩了三次,都没有能够勾住横梁。最后我看不过,用力一甩,才终于勾住了横梁,然后,我先抓着绳子向上爬去,心中却是狐疑不已。上面可是刘去的棺椁,刚才上去的时候,我们也是顺着绳子爬上去的,下来也是一样。可如果上面的人真的是丫头,那么她是怎么越过六人多宽的护棺河过去的? 我嘿咻嘿咻地向上爬着,本能地回头看了看。这一看之下,不禁又是大吃一惊,手下一松,人就直接掉了下来—— “老徐!”幸好少爷在下面,死命地将我抱住,才避免了我摔死的下场。 “怎么了?怎么了?”少爷一叠连声问道。 “教授……教授……”我结结巴巴说道,已经被老卞毁了的教授的尸体,刚刚还躺在墓室旁边的小洞门口,就在这一瞬间,居然也不见了。而且,要命的是,老卞爬进去的那个小洞,再次关闭。从上面向下面看,整个墓室根本就是浑然一体,如果不是刚才我们亲眼见到,只怕做梦都想不到,那里曾经出现过一道门户。 我终于把情况向少爷解释清楚,少爷想了想,一咬牙道:“先别管那些,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丫头要紧,迟了……” 他没有说下去,我心中也是一惊,迟了——只怕丫头就有危险了。这次少爷先抓住绳子快速向上爬去,我也跟在后面前后脚一起爬上了横梁。向下一看,顿时两人就面面相觑,连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躺在盔甲壳的白玉棺椁上,如今那沉重的盔甲壳已经掉了在了一边。而躺在白玉棺椁上的,居然是丫头…… 丫头是怎么跑上这白玉棺椁上的,她又怎么会躺在了白玉棺椁上?少爷脸色苍白,连呼吸都有点急促,我手心中满是冷汗,心怦怦地跳个不停。两人相互看了看,少爷对我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下去,我跟着过来。 我点头,少爷顺着横梁再次爬了过去,然后,砰的一声,对着棺椁就跳了下去,我也尾随着跳了下去…… 我们弄出来的动静很大,可是躺在白玉棺椁上的丫头却是一动也不动,我与少爷相互看了看,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两人顺着棺椁绕了一圈,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人打从心底都不敢去碰丫头。 迟疑了片刻,我终于我忍不住道:“少爷,丫头……” “他妈的!”少爷愤愤地骂了一句粗话,直接说,“老徐,顾不上这么多了,没有丫头,少爷我也不活了,你动手看看,丫头是不是还有救?” 我点头,小心地摸向丫头,手指扣在丫头的脉搏上,触手一片冰冷。我一瞬间心就沉了下去,暗道,完了完了,丫头不会就这么挂在这里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时候居然想到了她在沙镇衣衫不整的模样,还俏生生地问我——好看吗? “老许,怎么了?”眼见我神色有异,少爷忍不住又问道。 “嗬……嗬……”突然,手掌已经一片冰冷的丫头的喉咙口,居然发出“嗬嗬”的喘息声,似乎是人临死的时候,被痰塞住一样。我心中一动,丫头还没有死,那是不是代表着——还有救? 我已经顾不上什么了,按照以前曾经看过电视、报纸上的一点急救法子,当即用力地按在丫头的胸口,不停按压。可是任凭我忙得上气不接下气,丫头除了刚才喉咙里“嗬嗬”了两声,如今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心中越是着急,手上越是使不上力气。少爷忙道:“老许,让我来……”他说着,已经不容分说地将我换了下去。我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加热汗,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空扫了一眼被丫头推到棺椁边上的盔甲壳。 那具盔甲壳内虽然没有尸体,可也邪门得很,刚才少爷微微碰了一下,就招惹来了一群黑色尸体,如今丫头整个将它推到旁边,反而毫无动静? “啪”的一声脆响,就在我打量着盔甲壳的同时,耳朵内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好像是肉体碰撞发出的。不容我多思考,本能地抬头一看,只见少爷一只手捂着半边红肿的脸蛋,怔怔地看着丫头。 而丫头也已经坐了起来,就这么呆呆地坐在白玉棺椁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一个活人,坐在棺椁上? “丫头……”我感觉口干舌燥,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你还……还好吗?” 丫头不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少爷,满面通红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摇头,这个问题我怎么知道?一眨眼的时间,她就脱离了我们的视线,跑到了这里。我忙将刚才的事情对丫头解释了一遍。却原来,她自己也糊涂了,不知道如何跑到了白玉棺椁上,而且还昏死过去,睁开眼睛的同时,正好看到少爷一双爪子按在她胸脯上使劲地按压着,丫头只当少爷有意轻薄,想也不想,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少爷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一翻好意还换来一个巴掌。 我说,丫头,你好好想想,你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丫头就这么坐在棺椁上,想了很久,才道:“刚才我肚子痛,想要方便……”说到这里,她一张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我心中不解,为什么女人拉个肚子都要脸红,拉肚子,太正常了嘛! 原来,丫头拉完了肚子,就感觉眼前一黑,顿时就神志恍惚,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走到这白玉棺椁上,就这么躺在了上面。 我心想,这地方可还真是说不出的邪门,得赶紧找到刘去的墓志,想法子解除诅咒要紧,别理会无关紧要的事情才是正途。至于教授与老卞是如何到达这里,又是怎样其名其妙失踪的,更是与我们无关,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乃是活命要紧。 我把想法与丫头、少爷一说,两人也都赞成。少爷说,先研究一下那个盔甲壳,看看有没有线索,我想也对,用才在盔甲壳的头部,就曾经发现比较类似的图文,想必两者之间有一定的联系。 我又问了丫头一些问题,可是丫头除了刚才的诡异行径外,如今竟然如同是没事人一样。我心中诧异无比,先是少爷被那黑色尸体掐住后,分文不伤已经够奇怪,而丫头被迷了心智,如今竟然还能够救活,也算是一件奇迹。 原本我心中以为,丫头必定是凶多吉少,如今见到她平安无事,心中很是高兴,余下的一些问题也就不再多想。虽然如今我们的小命仍是朝不保夕,可是,毕竟,我们现在还活着…… 活着总是好的! 少爷巳经跳下白玉棺椁,再次准备伸手去抚摸那空的盔甲壳,我伸手去扶丫头,她还半坐在白玉棺椁上。可是,我伸手扶住丫头,却发现她目光看向某点,表情怪异无比。我心中一惊,唯恐丫头有什么事情,连忙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我不禁毛骨悚然——从丫头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刘去的这个冥殿规模很大,四周都是华丽的宫殿布局。我曾经听人说起过,一般来说,冥殿的修筑,郁与生前的宫殿一般模样,因此,虽然此地的缩小很多,可是,楼台飞檐,还是非常的华贵。但就在其中的一个小小的宫殿里,却蜷缩着一个黑色的影子,模糊中,似乎就是人影…… “老徐,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旁边传来少爷的声音,我没有理会,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个模糊的影子。 少爷又叫了一声,见我与丫头都没有理会,忙着也转过身来,好奇地问道:“老许,你中邪了?”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大概也是发现了我们眼神有异,当即也顺着看了过去,半晌才展惊地问道,“那是什么?” “好像……好像是人?”丫头结结巴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有点僵硬地扭动着脖子,看向另一边。 白玉棺椁的四周,都有高高的宝塔一样的建筑。若不是正好坐在白玉棺椁上,很难发现那个蜷伏在宝塔内的人影——或者说,鬼影更是贴切。 少爷取出弓弩,低声询问我道:“要不,过去看看?” 我艰难地点头,心中却忍不住咒骂,该死的刘去,可还真不是好东西,死都死了,还他妈的害人,宝塔内弄这个玩意干什么?一边想着,一边扶着丫头,小心地向白玉棺椁边上的宝塔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少爷几乎是趴在地上,举着手电筒向内照了好久,才道:“真是奇怪。” “怎么了?”由于宝塔不大,少爷已经趴下,我与丫头就照着手电筒在上面看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细细地打量着这几座白色的宝塔,也不知道刘去是从什么地方寻来的石头,乍一看,简直就如同是白玉一样,通体都成一种半透明的色泽,当然,我知道这绝对不是白玉,否则,只怕就这四座宝塔,连帝王都未必有这等财力,何况是刘去这个广川王? 汉代重厚葬,广川王刘去更是以残暴与盗墓闻名于后世。《 太平广记》对他有比较详尽的记载,只是我想不明白,史书记载,汉宣帝下旨革除了他的王位,流放上庸,他在流放途中自杀,那么,怎么还会在此有着如此华丽的墓室?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下,少爷叫道:“老许,你看看……这是一个假人,可为什么弄成这等怪异的模样?” 我被他说得好奇,忍不住也趴下身去,两人就这么趴在地上,看向宝塔内的假人——说是假人,一时之间,我们也无法分辨那假人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模样非藏像是风干了的尸体,更离奇的是——它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我们。 丫头也凑近过来,我低声说:“丫头,你是专家,你看看,这人有什么古怪不成,为什么弄成这样?” 丫头看了片刻,猛然毫无预兆地“咯咯”笑了起来。我心中一颤,暗道不好了,丫头中邪灵?哪知道丫头却说,许大哥,你看这假人的模样,是不是与我们趴在地上看它一模一样? 原本我一点也没有在意,如今被丫头一说,我心中忍不住就咯噔一下子。看看宝塔内的假人,再回首看了看旁边的少爷,确实,宝塔内的假人,正跪伏在地上,头微微向上扬着,瞪着眼睛,从宝塔的门口向外看着我们,而我们三人却是跪伏在外面,扬着头看着他。如此的面面相觑,当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看了片刻,我依然无法分辨,这宝塔内的假人,到底是什么材质所做,或者,就是真人的尸身风干而成。对于刘去那个老变态,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丫头首先站立起来,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低声对我说道:“许大哥,好像三座宝塔内都有人。” 我点头,心中想着,这是当然,这人只怕就是镇守宝塔的,既然第一座宝塔有,余下的三座,又怎么会没有呢?一边想着,一边就趴起身来,向旁边的一座看了过去。 每一座的宝塔上面,都雕刻着华美的图像,竟然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而青龙、白虎、朱雀的宝塔内,都有跪伏在内的假人。我从白玉棺椁的位置上看过去,心中多少有点明白,刘去确实是一个变态,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三个跪伏着的人面,显然。他死后还想着过有人侍候着的那种帝王生涯。 可是,当我们走进玄武旁边的时候,少爷依然首先趴下去,看了看,然后就满脸惊疑地叫道:“老许,有古怪!” 我暗自摇头,这地方要是没有古怪,还有什么地方有古怪?少爷就是喜欢一惊一乍地吓唬人。我一边想着,一边也趴下去。仅仅扫了一眼,我也是满脸的惊疑,这象征着玄武的宝塔内,居然不是假人,而是——一只蜷缩着在内的白狐! 白狐的全身上下,都披着一种光泽闪耀的银白色的毛发,尖尖的嘴巴正对着宝塔的门口,蜷在地上,头下枕着一只玛瑙色的枕头。 我与少爷看了半晌,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少爷终于忍不住问道:“丫头,你说古代有没有用狐狸殉葬的?” “这个难说!”丫头皱眉道,“用户里殉葬并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见,而中国人素来相信,狐狸通灵,有着鬼神莫测的神通,邪门得很,因此导致许多人都不敢轻易碰它。” 我曾经听南爬子说起过,狐狸若是居于古墓中,势必吸取古尸的精髓,吞日月精华。一旦接触到活人气息,更是了不得。可是眼前这狐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只活着的狐狸,而且,这狐狸的待遇,明显要比刚才那些跪伏在地上的人要高出许多。从那只玛瑙枕头就可以看得出来,刘去很是重视这只白狐。 丫头用手肘推了推我,低声道:“许大哥,那个枕头是中空的,里面可能有相关的记载,我们取出来看看?” 我自然是赞成的,丫头跟随着教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少爷也不等吩咐,已经取过绳子来,对着狐狸头下的枕头就套了过去——由于狐狸并不是古尸,甚至连棺木豆没有,自然也不用照着南爬子的那一套。用镜子照着、反手入棺等等的高难度动作,直接就采用了最最简单有效的法子。 少爷的眼力实在不怎么样,如此近的距离,绳子套了两次,居然才套住了玛瑙枕头。然后他小心拉动绳子,想要将玛瑙枕头从白狐的头下拉出来,哪知道用力一拉之下,却是连着那白狐一起扯到了宝塔的门口。于是,在手电筒的照耀下,我看得分明,那果真是一只硕大的狐狸,全身的皮毛光滑无比,若是剥下来做成皮袄,想很是必不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神与那白狐尖尖的嘴巴一接触,我心中就忍不住产生一种错觉,这狐理……好像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少爷将绳子拴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戴好防毒的塑胶手套,伸手就去摸狐狸头下的玛瑙枕头。 他的手刚刚摸到狐狸的头部,猛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跳了起来,满脸惊惧。 “怎么了?”我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惊问道。 “它是活的……”少爷看着依然摘在底下的白狐,满脸的不可置信。 “它……是活的?”我不解地问道,我怎么看这白狐都不像是活的,分明是一只标本——古人有没有标本制作的概念我不知道,可是,这白狐真的很像一只标本,尤其是它显得有点干瘪的身体。它的皮毛虽然光滑,但也失去了一般动物应该有的充分活力。 丫头非常不厚道地出着馊主意,“要不,李大哥,你用弓弩给它一下子,看看它是死的还是活的?” “它是活的!”少爷连连摇头道,“刚才我摸它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它的身体还是柔柔软软的,而且,还有体温……” 说实话,我很赞成丫头的说法,给它一弓弩,不死也死了,然后我们在慢慢研究那个枕头内的东西就是了 。 少爷看了看我们两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狐,片刻,终于一咬牙,从背上取过弓弩,搭好竹箭,准备对着地上的白狐射过去。猛然,在我们手电筒的照耀下,白狐居然像是充了气一样,原本干瘪的身体丰满了起来,全身的皮毛也在一瞬间充满了鲜亮的光泽。然后,它就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下,抖了抖耳朵,大张着嘴巴,睁开嫣红色的眼睛,四肢摊开,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它的动作如同是一只家养的狸猫,说不出的娇憨可爱。可我们看着,却毛骨悚然——这狐狸,居然是活的?它没有死?在这封闭式的古墓中,它是如何存活下去的? 而且,既然它可以复活,是不是代表着余下的三座宝塔内的假人,也有复活的可能? 白狐偏着头,打量着我们这三个不请自来,闯进墓室中的不速之客,然后,它模仿着人的模样,用两只前爪将那只玛瑙枕头用力地抱了抱,将头搁下,大有继续睡觉的打算。 而我们三个大活人,却如同傻了一样,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它,一动也不动,心中皆是震惊异常。倒不是忘了有所反应,而是实在想不起来,该有何动作才对。 西汉年间的墓室中,三个活人就这么面对着一只狐狸僵持住,白狐没有动,我们也没有动。 突然我感觉好像脖子背后一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肩膀上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搭上了我的肩膀。我一惊,心中知道不好,已经不敢回头,一个矮身,蹲了下去,趁着这一蹲的当儿,我看得清楚——我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出来几条腿,几条人腿…… 我大叫一声,转身就要跑,可是我们还在这白玉棺椁的附近,地方实在有限的很,又能向什么地方跑去?我抓住一只竹箭,重重地向背后的人——或者说是粽子身上刺了过去。 少爷与丫头被我这么一吼,也发现了一样。少爷转身之间,已经将手中的弓弩上搭好的竹箭射了出去,如此近的距离,准头自然不会偏差,可是竹箭却没有能够射进那人的身子,而是叮的一声,直接掉了下来…… 我已经回过头去,看得分明。背后的那人正好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镇守宝塔、跪伏在内的假人,如今近距离地观察下,更是看得分明。这假人全身漆黑,好像被涂了一层黑漆,就连脸上都黑黝黝的一片。唯独两只眼睛却是鲜红的色泽,宛如血一般。 三个黑色假人,就这么站在我们背后,瞪着鲜红的眼睛看着我们。 他们没有采取进攻,我们自然也没有动——三个活人,三个假人,旁边还趴着一只硕大的狐狸,就这么对峙着,形容不出的怪异。 我心中的不安与惊疑已经越来越强烈,那小小的宝塔口有多大?好像连一个人的头都伸不进去,这些假人是如何能够出来的?除非,这小小的白玉棺椁附近有着密道。 不对啊,如果这里真的是刘去的葬身之地,他又怎么会容许一直狐狸躺在他的身侧? 丫头从旁边拉了我一把,手指向旁边指了指,我心中狐疑,侧首看了过去,只见刚才的那只大孤狸,正抱着那只玛瑙枕头,慢慢地向玄武的宝塔内退去。丫头向我比了个手势,又冲着少爷眨了眨眼睛。 我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应允,丫头冲着少爷比划了一下,少爷素来都是听凭丫头的,自然不会反对。丫头又冲着我点了一下头,然后取过一只竹箭,对着假人就冲了过去,少爷也尾随其后。 我不敢有丝毫迟疑,猛扑向白狐——哪知道那畜生眼见我扑向它,爪子一扬,对着我脸上就是一下子。我仗着脸上带着防毒面具,也不怕它那狐狸爪子,依然抢向它爪子下护着的玛瑙枕头。 丫头说枕头内有东西,我心中一直半信半疑,但眼见那该死的狐狸一直护着玛瑙枕头,我不禁来了火气。不管怎么说,咱一大老爷们,还斗不过一只畜生? “他妈的,你给我……”我怒气上升,原本对它的三分忌惮,如今已经被怒气冲淡了不少,动手就是强抢。 眼看着我来势汹汹,那畜生似乎也怕了,弱弱地向后退了一步。我邪笑着冲了上去,嘴里还忍不住说道:“怕了?哈,怕了就老实点儿把东西给我,真是的,你一只狐狸,要枕头做什么……”我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突然脚下一软,身不由己地向下坠去。 “少爷、丫头……”我忍不住大声叫道,可是我的身体却还是急剧地坠下,只摔得我七荤八素。直到身体稳定了下来,好一会子,我摸了摸差点摔成四瓣的屁股,愤愤地骂了一声畜生狡猾,打不过,居然用阴的。心中又不禁担心少爷与丫头,也不知道他们两如今怎么样了? 那些假人刀枪不入,可不是好对付的。刘去自然也不会仅仅是在墓室内弄几个假人逗逗小孩开心,后面势必有厉害的杀招。我一边想着,一边拧了拧手电筒。还好,这手电质量过关,摔了两次,居然还亮着,唯一的缺点就是,手电筒的光似乎是弱了不少。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开拍打量着四周的景致。这应该也算是一个墓室,也成圆形,顶上却不是木梁,而是直接由石壁筑成,大小一如上面。但奇怪的却是,中间有一个水池,水池的中间隐隐有什么东西,一根老粗的铁链,从水池的这边一直横贯到另一边。 “老许……” “许大哥……” 就在我打量四周环境的时候,隐约传来少爷与丫头的声音。我心中大喜,知道他们也一并坠入下来,只是不知道那些假人与狐狸如今安在?侧耳听了听,少爷那个大嗓门似乎就在附近,我转过身去看了看,这才发现,墓室的旁边居然有-扇小门,不大,人得佝偻着身体才能够进出。 我心中好奇,又想着尽快与少爷、丫头会合,当即忙着走了过去。小门被一块石头挡着,我用力地推了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将石头推开了稍许。侧首正欲挤过去,石门内挤进来一张白生生的脸,冲着我诡异地笑着…… 我看得分明,那张脸明明就是死在上面护棺河内的教授。甚至他的胸口还留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一双泡得惨白惨白的手涨得老粗,向我颤抖着抓了过来。 我心中大惊,背心已经让冷汗湿透,忍不住就大叫出来,同时用力地对着教授踢了过去。 “啊……”我脚上传来一阵锥心般的疼痛,似乎连腿骨都断了,剧烈的疼痛也让我迷糊的神志清醒过来。仔细一看之下,哪里有什么教授了?墓室门口,还是那个被我稍稍推开一点点的缝隙,我刚才的那一脚,正好,踢在了石门上,在石门上留下了一个老大的、湿漉漉的脚印子。 我看到这个脚印,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其妙地就想到老卞出现在上层墓室内的那些脚印子,不禁寒气直冒。 我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努力地摇头,心中自己安慰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想着少爷与丫头就在附近,我忙着再次想要挤过石门去,猛然,石门上头“啪嗒”一声,某样东西掉了下来,再次将已经有点草木皆兵的我吓了好大一跳。 我用手电筒照了照,掉在地上的东西,居然也是一块青铜片。这样的青铜片,我已经有了两块,第一块是王全胜那老头附送给我的,第二块就是单军死后还死死地抓在手中,后来那个坐尸的老头塞给我,说是单军示意的。 我靠,人都死了,还如何示意?可是我再次看到这个玩意的时候,不禁就想到这两人死后脸上狰狞诡异的笑容,尤其是单军那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 隔了好一会儿,我见没有丝毫的异状,这才弯腰,小心地将那块青铜片捡了起来。举在手中用手电筒照了照,与前两块一样,这块青铜片也鸟篆铭文与雷纹云护,显然是出自于同一时期的同一件青铜器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块会莫名其妙地掉在我面前? 第三章 三尸神 我看了好一会子,也没有看出个米麦黄豆,于是谨慎地将那块青铜片贴身收藏起来,准备等下找到丫头,给她看看。怎么说,她也是考古人员,比较专业。我一边想着,一边再次想要从石门的缝隙内挤出去,寻找丫头与少爷。 那个门口的石头实在是太过沉重,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仅仅只是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对于我这个身高一米八以上个子的人来说,想要挤出去,还真有点困难。我半蹲着身体,收腰吸气,用力地向外挪动着,正挤得满头大汗的当儿,猛然一抬头,却见着一张人脸,近在咫尺。 我情不自禁“啊”的一声大叫,本能地就要逃跑。可是,我的身体还卡在石缝内,这一用力导致的后果是,脑袋撞在了厚重的石头上——前面撞一下,本能地一仰头,后面又重重地撞了一下。 “我说老徐,你还好吗?”少爷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后面,丫头也举着手电筒照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摇头躲开丫头那束照在脸上的光柱,我还卡在石缝内,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少爷与丫头,已经来到我的身边。而刚刚就在石门外,刚才那张我看到的人脸,居然是少爷。 我被他吓得不轻,憋着一股怨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就从石门内挤了出来,顿时感觉全身轻松,仿佛卸掉了千斤重担。当即狠狠地瞪了少爷一眼,怒道,“你没事黑暗中乱摸索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我就纳闷,少爷与丫头两人,在如此黑漆漆的墓室内,不用手电筒干什么,节约也不用到这个份上吧?如果丫头像现在这样,举着手电筒,我怎么说也不会被少爷吓着。 少爷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说着风凉话,“老许啊,刚才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不是怕有什么东西来着,小心提防!” 我懒得理会少爷,将刚才捡到的那块青铜片取了出来,递给丫头,同时将用才的情况对他们两人说了一遍。我这么一说,少爷也好奇,凑过来观看那块青铜片。 丫头举着手电简看了好一会子,眉头越皱越深,好久才道,“这个字,好生熟悉,我好像看到过……” 我顿时大喜,我们最大的困扰就是,谁都不认识这鸟语,如果能够破译这鸟篆文,很多谜团都可以迎刃而解。 少爷好奇地问丫头怎么懂鸟语的,结果换来丫头一个老大的白眼。我笑了笑,征求丫头的意见,“ 你说——这个与你们在黄河底下打捞上来的那个青铜器,是不是同一件物体上的?” 丫头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对着那片青铜片发呆。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事实上,我还信得过自己的眼光,这块青铜片绝对与我原先的两块是同一个时代,而且是同一个物体上的,都是西周之物。那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年代,由于太过久远,很多东西都埋葬在了滚滚的历史洪流中,无从考证。 “啊……”丫头突然惊叫起来,道,“我想起来了,我在教授那里看到过这个字,我问过教授,他说,这个字估计是个‘姬’字……” “姬?”我心中狐疑不已,就算是不懂历史的人,只要看过《封神榜》的书或者是电视的人都知道,姬是西周王族大姓。而且姬姓历史渊源极远,可以一直追溯到黄帝时代,传说中的黄帝就姓姬,由于发明了装着轮子的车,才名轩辕氏,这在中就有记载。 我心中不禁高兴,不管怎么说,我们弄明白了,原来——这黄河龙棺,多少与西周王族有那么一点点的联系,至于是什么联系,就不是我能够猜测出来的了。 我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与我刚才所见到的石室差不多,这也是一座大型石室,看着类似于墓室。只是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见着棺椁等物,我心中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少爷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老是看我不顺眼,闻言道,“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懒得理会他,举着手电简四处看了看。真是奇怪,刚才在刘去的墓室上面,明显有一个宋代墓室,而如今这里,好像又是另一个墓室了。看其风格,也像是汉代墓葬,也许比广川王刘去的年代还要早上一点点。 我不禁苦笑,我们还没有摸出广川王刘去的棺椁,如今居然莫名其妙地再次误闯了另一个墓葬。当务之急,自然是得先想法子出去,回到上一层的墓室中,倒出刘去的镇河印,解除我们的诅咒,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没功夫浪费。 我一边举着手电筒四处看着,一边好奇无比。无论什么墓葬,总不可能弄一个空空的墓室出来,可是如今这个墓室,却什么都没有,唯独中间的部位有一块高半米,长两米左右,宽半米的石台,看着有点类似棺椁。 可是,如此墓葬规模,怎么会弄这么一个简陋的棺椁?我一边想着,一边就向那边走了过去。 按照常理说,一般的墓室建筑,会像上面刘去的那样,棺椁四周都是亭台楼榭,全部按照生前的模样布局,绝对不会单独弄这么一个土凳子。汉代非常注重厚葬,王族的墓葬更是讲究,绝对不会如此草率。 少爷也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老许,你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宝贝?”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死到临头,他居然还想着宝贝,真是要钱不要命啊!这里什么都是宝贝,汉代的东西,随便捡一样出去,也得值个好几万的,但问题是,我们得要有命花才是。 丫头也凑了过来,我们三人围着那个半米高的白台转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而且,看那石台的模样,竟然与地面严丝合缝,像是本就在地面上,而非后来搬人的。 我问丫头,以前可见过这等墓葬模式?丫头连连摇头,说她以前只翻过土坟,还是第一次见这等华丽的墓室。可是,如果说这是棺椁,却又与这墓葬原本的规模完全不符合。少爷套着塑胶防毒手套,小心地将石台上面的灰尘拂去。果然,这石头毛躁得很,表面更是凸凹不平,与我们刚才见到的刘去的棺椁简直不能相比。 丫头突然掩口笑了起来,好不古怪。我心中不解,难道是丫头有什么发现,问了问,原来这小妮子看到这个石头,居然想到了现代某些抽象派的作品。她有点恶作剧地说,“若是将这个石台抬出去,足够让国外那些所谓的抽象派作家活活气死,咱中国人早在汉代,就已经研究抽象派艺术,并且取得了极高的艺术成就。” 我与少爷听得也不禁莞尔,没想到丫头也有如此风趣的一面。我说:“大家别闹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得赶紧想法子回到上面,打开刘去的棺椁,找到他的墓志,寻找破除诅咒的法子才是正经。” “老许、丫头……”少爷的手中举着手电筒,目光定格在石台的一个角落上,满面惊疑地叫道,“快过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与丫头闻言,忙着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一看之下,原来这个被丫头形容成了中国抽象派杰出代表作石台的角落上,居然有着巴掌大小的雷纹。看其风格形状,非常类似于我刚刚发现的那块青铜片上的纹路,也有着一个鸟篆,应该就是丫头所说的“姬”字。 我心中一动,忙拂去石台另外三个角落上的灰尘。果然,每一个角落上都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雷纹,中间缠绕着一个鸟篆的“姬”字。 丫头怔怔地看着石台四周散落的“姬”字,满脸都是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惊恐,又像是兴奋,怪异至极。突然,丫头用力地举起拳头,重重地对着石台上的某一处锤了下去。我心中一惊,暗道丫头莫非疯了,居然用拳头去砸石头,她以为她那纤纤粉拳,就碰得过石头不成? 可是我一念未了,陡然耳朵内听得一阵“喳喳”的机关开启声,丫头如同是松了口气一样,神态一松,“果然如此,我以前听教授讲起过,这个石台乃是外面用机关控制的,可以自由打开。” 我看着石台一点点地向旁边移动,下面奇迹般地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不得不感概古人的智慧。这石台埋于地下千年之久,可是机关开启,丝毫不见有生硬,而且,看那石台沉重无比,可不是普通的枢纽就能够控制的。 我们三人唯恐石台地下另有机关埋伏,当即都退后了几步,静静地看着那个移动的石台。由于墓室内死一样的沉寂,我的耳朵似乎也比普通的时候要灵敏得多。耳边突然听见有轻微的风声响起,本能地转过头去。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只见我刚刚挤出来的那个石门,居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推着一寸寸的向前移动。 我忙着拉了拉旁边的少爷,他用力地甩开我的手,正欲说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手指了指旁边通向另一处墓室的石门。 丫头这时候也回过头来,我们三人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那一点点移动着的石门,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恐。 随着石门一寸寸地挪动,在我们手电筒昏黄色的阴影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探出了半个脑袋——我的心忍不住就“咯噔”一声。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三个活人外,只怕是没有第四个了,如今出现的,只怕又是什么古怪东西……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石门终于完全打开,那个模糊的影子也渐渐清楚起来—— 丫头突然歇斯底里大叫出声:“教授——” 不错,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果真就是教授。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内,然后,我们又莫名其妙地在广川王刘去的护棺河内发现他的尸体,就在前不久,他的尸体与老卞的活死人一样神秘失踪,可是如今,他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这诡异地地方,到底有什么灵异之力,居然可以让死者变成活死人的状态? 我全身都忍不住轻微地颤抖着,甚至我清楚地听到自己上牙齿与下牙齿碰撞发出的声音。教授的身上,依然穿着那身蓝色的工作服,被水泡得惨白惨白的脸在我们手电简的照耀下,更是白惨惨的一片。我的鼻子里闻到腐烂的尸体臭味与黄河内腐烂的黄沙味混在一起,说不出恶心。 丫头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突然又神经质地大笑起来。我心中一惊,知道不好。丫头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得有点神经错乱,要是不马上唤醒她,后果堪忧。我想也不想,强压下对救授的恐慌,一把扯过丫头,对着她脸上就是重重的一个巴掌。 我那一巴掌打得极重,丫头原本一张俏生生的嫩脸顿时红肿起来。好在一个巴掌,终于把她打醒了。我先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经毫无知觉,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的教授,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不对!”少爷向后退了一步,惊疑道,“老许,不对……注意了,教授的背后有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弓弩对准了教授。 刚才由于距离远,而且墓室内一片黑暗,仅仅只有我们手中一点点昏黄的手电筒的光芒。我们仗着对教授的熟识将他辨认出来,可是如今,由于已经靠得极近,我们清楚地看到,教授那身蓝色的工作服上,沾满了白生生的,像鼻涕一样,又像是泡糊了的粉丝一般的线状物体。而在教授的背后,明显地多出来一个阴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丫头似乎也镇定了下来,满面泪痕地看着教授一步步向我们逼近——突然,毫无征兆的,我脑海中闪现出三个字! “三尸神!” 三尸神乃是道家的说法——道教认为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据说,三尸姓“彭”,上尸名“踞”,中尸名“踬”,下尸名“跻”。 又有一说法,说是三尸乃是指三种尸虫,称为上尸、中尸、下尸。《抱朴子·微旨》称“三尸神”属于魂魄鬼神类,传说三尸神爱好自行放纵游荡,欲使人早死,以亨祭酣。 当然,现代科学自然把这等说法视为荒诞不经之说。可是,我曾经从以前一起的生意人口中听说过,在南爬子中流传着三尸神的说法。人体内确实是存在三尸神,人死,可是三尸神却依然活着。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出来为害,最后与尸体一起换成尘土,归于大地。可是若是死者生前怨气极重,或者死后尸身接触到了某些东西,就会激活停留在尸体内的三尸神。 一般情况下,激活的,仅仅只是下尸,下尸的特征就是尸身上遍布白色线状物体。据说这就是下尸的触手,靠着它接触外面的邪气,吸取尸体本身的尸气,汲取养分供其生长。下尸激活,导致的后果就是死者出现尸变,人们常常说的诈尸,好像就是这种情况。据说,下尸初活,没有丝毫特征,七天过后,却是全身流线,跳出棺木,行走自如。 中尸非常难激活,要尸体埋于地下,尸身不腐,需要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时间,吸取地下的阴气邪气。在特定的条件下,接触到活人身上的阳气,才有激活的可能。 至于上尸,那更是玄之又玄的说法。据说上尸具有自己的意识,一旦复活,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不是看到教授的身上缠绕着满满的,如同是泡糊了的粉丝模样的东西,我也绝对不会想到三尸神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难道说,刚才老卞也是这种情况?可是这地方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居然可以让尸体接二连三地发生异变? 我虽然隐隐已经知遭怎么一同事,可是——知道归知道,如何解决却是另外一回事。传说中,三尸神一旦被特定的条件激活后,它就会本能地攻击一切活物,从其身上汲取生命精髓,供其本身快速生长。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教授已经一步步地逼近。我心中大惊,这个墓室虽然够大,可却没有一处藏身之地。我对着少爷使了个眼色,少爷会意,抓着弓弩,搭好了竹箭,对着教授的脑袋瞄准着。 丫头流露出不舍的眼神,但随即又别过头去。她心中也明白,眼前的人已经绝对不是那个慈祥、文质彬彬、博学多才的教授,而是被下尸附身的异类。 “嗖”的一声,少爷手中的竹箭稳稳地对着教授射了过去。眼看着竹箭就要射进教授脑袋的时候,教授身上那些白色的、如同是泡糊了的粉丝模样的线状东西,全部竖了起来,对着竹箭卷了上来。 竹箭在半途中,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清清楚楚地偏离了原本的运行轨迹,射在旁边坚硬的地上。而教授依然一步步地向我们靠近着。 “跑啊……”我心中疯狂地大喊着,可是我的双脚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我与丫头靠在一起,丫头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全身都在颤抖着。 完蛋了…… 我暗叹一声,甚至有种想要放弃的冲动。可是转首之间,看到丫头那绝望而又明亮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居然龌龊地浮现出她在沙镇衣衫不整的模样:我看到她的胸脯,原本以为她会生气,结果,她那苍白苍白的脸上竟然浮起笑容,问我——好看吗? 好看吗? 我的耳朵内轰轰作响,只剩下了丫头那句好看吗? “他妈的,老许,你在发什么呆,快跑啊?”少爷眼见我与丫头不动,他原本已经跑出去几步路,再次回过头来,抓着竹箭对着教授冲了过去。 “千万别让他碰到你!”我心中着急,可是这个墓室就这么大,我们却向什么地方跑?另一处墓室?教授就是推开那扇石门进来的,说不准里面还另有什么玄机。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另一处的墓室非常畏惧,只要想到想到那个悬挂在水潭上的铁链,我心中就非常地不安。 总感觉那铁链似乎就是锁住千年冤魂的镇魂之链,有着鬼神莫测的神秘力量,不容亵渎。 “我们下去!”丫头突然指着那个石台上被打开的黑黝黝洞穴道。 “下去?”我不是没有想到过下去,可是——这个黑黝黝的洞穴内,又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们? 他妈的,我现在有点佩服那些南爬子,爬几个古董,可也真不容易。要是都如同我们今天一样,只怕也是九死一生,凶险得很。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命搭上,给别人做了殉葬。 少爷缠住了教授,我用手电筒照了照,石台下的黑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贸然跳进去,只怕不被教授杀死,也得摔个半死不活! “老许,快点,少爷我快撑不住了!”少爷已经逗得被下尸激活的教授凶性大发,几次险象环生。这厮平时注意锻炼。身手敏捷,饶是如此,还是有几次险险地被教授抓住。如今的教授,已经不能再称他为教授,就在他们缠斗的瞬间,我看得分明,原本缠绕在教授身上的白色线状物体,似乎是增粗了许多。而且,在与少爷的缠斗中,它们居然也伸出一个又一个触手一样的东西,不时地攻击着少爷。少爷有几次,甚至就被它带上了衣服。每一次碰着,都是少爷手忙脚乱的将衣服扯破才算了结。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愈发的手忙脚乱,一边战,一边退,已经快要退到黑黝黝的洞口前。 丫头在见到教授诈尸后——如今,我也只能用诈尸来形容教授的情况了,就一直神思恍惚。心神不宁。我可以了解她的心情,毕竟,老卞不过是她的一个同事,而且是一个没有什么交情的同事。可是,教授就不同了。她是教授看着长大的,而且还与他有着至亲的血缘关系。无论什么人,看到自己的亲人死后还不得安宁,变成了这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怕都会承受不起这个打击。 “老许,你在发什么呆,老子要挂了……”少爷急得大呼小叫,一个不留神,再次让教授身上的白色线状物体挂住。少爷用力一扯,拉下一片衣服,可是,教授却趁着这个机会,用两只泡得老粗的惨白的手指,狠狠地掐上他的脖子。 我见势不妙,想也没有想,举着手中的竹箭,对着教授的眼睛就插了过去。教授身上无数的白色线状物层层叠叠地涌了上来,缠绕上竹箭,同时顺着竹箭就想要缠上我的手指。我慌忙撒手后退了一步,同时拉向少爷。 少爷一个踉跄,后退几步,勉强避开了教授致命的攻击。我仗着身手灵活,对着少爷使了个眼色,有指了指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少爷会意,对着我伸出大拇指表示赞叹。他大呼小叫着吸引教授的注意,向着那个黑黝黝的石洞口走去。我们的意图很明显,那个黑黝黝的洞下到底有什么,我们可不知道。既然我们不跳下去,不如就让倒霉的教授跳下去看看。反正他已经死了,我们好像也就不需要有什么尊老爱幼的思想。 我眼见着少爷已经一步步地将教授诱到了黑黝黝的石洞门口,距离不过一步之遥。少爷一个转身,然后非常不厚道地拉着旁边的丫头,急忙向一边闪了过去。 我见机忙绕到了教授的背后,抬起脚来,就要向教授的背上踢过去。只要将他踢入洞口,我们就算暂时安全了。可是就在我一抬脚的瞬间,我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嘴角带着狰狞恐怖的笑意,正冲着我笑…… “啊……”我忍不住大叫出声,刚才少爷与我就发现教授的背后有东西,可是经过一翻激战,我们谁也没有绕到过他的背后。直到此时,我才看清楚,教授的背心上,衣服已经全部腐烂,但却生出了一张偌大的人脸,模样就像是放大了的教授模样,嘴角带着狰狞至极的笑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那一脚到了中途,硬生生地刹住。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是如何能够做到的。 无数的白色线状物体,铺天盖地地对着我席卷过来。我眼前仅仅只剩下了这一片惨白色调与教授背心上那张放大了几倍的人脸的狰狞恐怖的笑。我的鼻子里闻到了湿漉漉的腐烂的黄沙味,死亡的阴影在心中一点点地扩散…… “不!”出于人类求生的本能,我大叫一声,身体以如同的杂技演员-样柔韧的角度,穿过那些惨白色的线状物体。可是,我与教授都濒临黑黝黝的洞口,我穿过去的后果就是——我已经站在了黑黝黝的洞窟前。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气,看着这个黑黝黝的洞口,感觉就像是幽冥世界开启的人间通道。无数的恶鬼就在下面等待着生噬我的血肉…… 背后,那湿漉漉的腐烂了的黄沙臭味再次扑面而来。我本能地后退,一脚已经踩空—— “砰”的一声晌,我直接掉了下去。身体在急剧地下坠,我的心也一路下沉。黑暗,无边的黑暗,如同是幽冥世界一样没有一丝的光线。我宛如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恐怖、彷徨在一瞬间将我吞噬…… 我的耳边似乎有着无数厉鬼凄厉的嘶吼,又像是古站场上金戈铁马纷纷杀来…… 似乎是极短的一瞬间,又似乎经过了几万年的漫长,我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彼冰冷的地下水一刺激,我原本已经恍惚的心智陡然清醒,求生的本能让我憋住气,飞快地浮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心怦怦乱跳,阿弥陀佛——老子还活着! “砰……砰……”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我的旁边水花四溅,又有重物入水。 “少爷……丫头……”我惊恐地叫了起来。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死死地绷紧。 “他妈的!”我的旁边,少爷从水中冒出头来,愤愤地骂了一声娘。另一边,丫头已经摸索着打开手电筒,昏黄的光线终于让我稍微找到了一点点我活着的证据。 幸好,丫头身上的手电筒,乃是军用手电筒,防水防摔,而且电力强劲持久。在昏黄色手电筒的照耀下,我看见丫头一张脸虽然苍白无神,但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带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执着。 “老许,老许,你还好吗?”旁边少爷关切地问道。 “好!”我心中苦涩,掉入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我还有什么好可以说的。 “他妈的!”少爷忍不住抱怨道,“不是说好了,让你将教授踩下来,你怎么临时改变主意,自己跳了下来,如今倒好,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心中也是纳闷,原本以为,用这等精妙的机关控制着的地方,势必是什么皇族大墓的主墓室,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下面居然是一个类似于深井的存在。冰冷的地下水泡着可真不舒服,如今天气虽然不冷,可是这里深入地下。丫头还在闹肚子,冷水中泡得久了,不给被下尸附体的教授杀了,也得冻死在这里。 “丫头,你还好吗?”我低声问她,丫头今天频频受到惊吓,如今见问,仅仅只是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于是我说,“我们得想法子上去,这个地方可是一点也不好玩。” 少爷与丫头也都表示赞成。丫头闻言,用手电筒对着上面的洞口照了照,准备看看到底有多深…… 昏黄的手电筒光线投向洞口,我们抬着头看上去——洞口,一张老大的人脸凑了上来,惨白一片,嘴角带着狰狞的笑。 “教授……”丫头轻轻地叫了出来,声音却在颤抖。教授还在上面,守住了洞口。 “他会不会下来?”少爷自然也看到了,低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下来?”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的想法?而且——教授还有思维能力吗?他的一切,只怕都是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隐晦的灵异力量在作怪。 一直没有说话的丫头忽然低声道:“他是淹死的,不怕水,只怕很快就会下来……” “那……那怎么办?”少爷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说:“这个机关加此精妙,下面绝对不是一个深井这么简单,我们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出路?”这个深井洞口下,下面明显要比上面大得多,呈椭圆形。丫头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都是黑黝黝的石壁,哪里有什么出路? 我抬起头来,再次看向洞口。就在我看向洞口的瞬间,却差点忍不住惊叫出声——刚刚还在洞口的教授,如今却用这全身那惨白的线状物体做触手,顺着井壁开始向下爬。距离我们,仅仅不到三米…… 他背上那张与正面差不多的鬼脸,惨白惨白,狰狞而笑,似乎对于快要到口的新鲜血肉有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教授……教授下来了……”我结结巴巴地表达着难以言喻的惊恐。 本能地,我们三人同时向着一边的石壁上游了过去。三人紧紧地挤在一起,看着教授从上面爬下来。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我们三个人,六只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教授一步步地下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猛然感觉脚下一重,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身不由己地向下沉去。我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差点就彻底完蛋。我大叫道:“不好,水下有东西。”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死死地抓住了旁边的少爷。 不是我卑鄙,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可是——溺水的人都有这个本能,在水中下沉的时候,只要能够捞到东西,那怕是一根稻草,也会死死地抓住不放。丫头一个猛子直接扎了下去,不久,我感觉脚下一松,原本拉住我的东西似乎已经松开了。丫头随即浮出水面,大口地喘气道,“下面……铁链……通道……我们走……” 就这么短短的瞬间,教授也已经下得水中,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惨白一片,在黑黝黝的深井中,更显得丑陋与恐怖。丫头说得太急了,但我与少爷却还是听得明白,下面有铁链,另有通道。 虽然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但总比被教授活生生地生噬要好。想到这里,我首先向水下潜去,丫头与少爷也跟着潜了下来。潜入不过一米来深,借着丫头手中的手电筒,我模糊地看到水下有着一截手臂般粗的铁链,铁链连着旁边一处石壁。而在石壁上,又有着一个半蹲的人影。 我看了看丫头,丫头向我比划了几下,大意是说没事。我点头,做了个手势潜了过去。直到近前,我才看分明,原来这个半蹲着的人影,居然是一尊青铜鸟尊。我听王全胜曾经说起过,他们在黄河内也曾经捞到过这样的东西。我原本还与他约定要到他家里全部收购,可是第二天他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我的房里。一念至此,王全胜死时那张狰狞恐怖的笑脸,似乎又在我的面前出现。 《周礼·春官·司尊彝》记载古代祭祀礼器中有所谓的“六尊六彝”,这鸟尊便是其中之一。这东西要是面世,那可是国宝级别的,但在这幽暗的水下见着,我却感觉说不出的邪气,很是不想招惹它。只是如今后面有着被激活下尸的教授,我别无退路。无奈之下,还是小心地向那鸟尊靠近——直到到了近前,我心中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这鸟尊常年浸泡在水中,自然锈蚀得厉害,头部隐隐可以看到属于鸟类尖尖嘴巴的特征。原本身上华丽的羽纹被锈蚀得模糊,已经无法分辨是什么年代所有之物。它侧身而立,另一半的身体与石壁浑然一体,似乎是天生就雕琢在石壁上。 我用手一摸,全是锈迹斑斑,同时还有着大量的水下黄沙,鸟嘴下面,似乎是一个类似于兽型的动物模样,只有拳头大小,连着手臂粗细的铁链。 想必,我刚才就是被此物勾住,拉扯着下沉的。丫头说这里另有通路,可是除了这鸟尊,我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回首向丫头询问,她却向我比了比手势,示意我用力地拉扯那铁链试试。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这铁链,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心理,好像它锁住的就是洪荒妖兽、幽冥恶鬼。 我憋着的一口气已经到了极限,回首原本是准备招呼一下少爷的。可是看到少爷与丫头泡在水中,而在少爷背后不远的地方,一个模糊的影子正在靠近…… 没有时间在给我犹豫,我忙照着丫头的吩咐,用力地拉扯着鸟嘴下面的铁链。 第四章 青铜鸟尊与人佣 “喳喳……”一阵难听的金属摩擦的声音通过水声放大传了出来,说不出的刺耳难听。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原本半蹲着的鸟尊居然一点点地上移,把我着实吓了老大一跳,情不自禁地张口就要呼叫。冷水却直接灌进了喉咙里,差点没有将我呛死。 我连忙再次闭上了嘴巴。顷刻,鸟尊已经全部移开,一个半米来高的洞口呈现在我面前。已经顾不上什么,我抓过身后的丫头,不容分说地将她塞了进去。少爷没有等我吩咐,一个闪身,也已经蹿进了洞中。 我正欲跟随进去,猛然身后一重,慌忙回头一看,于是肝胆俱裂。教授那张惨白的脸,嘴角带着狰狞的笑意,近在咫尺。而且,他身上的少许白色线状物体,在水中泡得有手指般粗细,已经缠上了我的肩头。 我慌乱之间,再次喝了一大口冷水。匆忙中不及思考,对着教授就是一脚踩了过去,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向洞中游去。 少爷还算有点良心,在洞口接应着我,手忙脚乱地将我拉了过去。就在我刚一进入洞中的时候,背后扎扎的金属声再次响起,原本的鸟尊快速下坠。“砰”的一声响,就直接将教授阻在了外面。原本缠绕在我身上的几根白色线状物体,也同时被沉重的青铜鸟尊卡断。没有了本体的连接,它们软软地掉了下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震惊地发现,这个洞中,水并不深,我居然已经浮在水面上,险死还生。我依然惊魂未定,好一会子才镇定了稍许。四周打量了片刻,这应该是一个长长的水下甬道,一根手臂粗细的铁链横贯其中,也不知道尽头是什么地方。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唯独丫头手中的手电筒发出微弱的黄色光芒。 丫头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脑袋上,脸上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地下水,一只手抓着手电筒,一只手抓住那条横贯其中的粗铁链,呼吸沉重得很。 少爷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老许,你还好不?” “好你个头!”我愤愤地骂道,“老子差点就挂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丫头不知道,少爷自然也不知道,我算是白问了。丫头将手中的手电筒递给我道:“阿弥陀佛,希望……希望教授别保留记忆……” “你说什么?”我心中一惊,急问丫头道。她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我却是心惊不已。 丫头摇头道:“许大哥,你糊涂了,要是教授保留着记忆,这样的机关,我都可以知道开启的法子,何况是他?’’ 我心中一惊,确实如此。教授看是研究古墓的专家——不,是专家中的专家,他这样的人,见多识广,焉有不知道机关开启之法?看样子,我们还未必安全。 少爷摇头道:“丫头,教授已经死了……不会开启机关的!” 少爷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背后再次响起了金属摩擦的声音。我心中大惊,难道说……教授居然找到了机关开启之法?我扶着铁链,转过身来,正好看到背后的那个鸟尊再次缓缓上升。 “不……”我惊恐地大叫出声,保留着生前记忆的教授,他……这也太痛苦、太恐惧了!我宁愿死得干干脆脆,也绝对不愿意死后遭遇这等离奇的事情,成为不生不死的活死人。 “快,你们愣着做什么,帮我拉住铁链,不能让他进来!”丫头急切地叫道,呼吸更是沉重。 我闻言,忙游了过去。二话不说,照着丫头的吩咐,死命地拉紧了铁链。 “少爷过去拉铁链,许大哥过来帮忙!”丫头干脆利落地吩咐道。进入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后,丫头还是第一次有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我连想都没有想,将铁链交给少爷,径自向丫头游了过去。 丫头伸手在鸟尊的身上摸了半晌,我举着手电筒给她照明。金属声不绝于耳,说不出的难听。 “老许,我拉不动了,快点……”鸟尊再次升高稍许,我甚至可以看到在鸟尊升高的稍许缝隙内,探进了无数的白色线状物体,在水中不停地飘动着。 我这个时候已经看得分明,这是个双头鸟尊。它侧身而立,一半身体在这边,另一半身体在外面。同样的这一面也有着一个尖尖的鸟嘴。丫头在鸟嘴边摸了摸,飞快地向我们两人道,“可以关死机关,可是,我们也没有法子出去,关,还是不关?” 丫头的意思很明确,她找到了里面关死机关的设置,可是一旦机关关死,我们也同样没有法子出去。如果这里面没有出路,那么,最后我们也得被困死在这里。 我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少爷已经急切地吼道:“关!” 关——我也赞同,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我宁愿在这里自己抹脖子,也不愿意被教授抓住生噬了。 眼见我们两人都已经表态,丫头连一刻的迟疑都没有,忙着在鸟尊的脖子下摸了摸。这边的鸟嘴脖子下面,也有着一个拳头大小,兽型的玩意儿。连着手臂粗细的铁链。丫头用力一拉,仅仅是将铁链拉出少许。 我连忙过去帮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我的力气似乎也大得惊人。一下子就将铁链拉了出来。“喳喳……”我的耳朵好像听到什么鸟雀的叫声。抬头一看,只见原本紧紧闭着的鸟嘴,居然张开了。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丫头快速将我手中的那只兽型物体,塞进了鸟嘴。我只听得“砰”的一声轻响。原本缓缓升起的鸟尊,彻底地落了下来,洞口被牢牢封死。 丫头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趴在我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少爷整个身体都趴在铁链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轻轻地拍着丫头的背,安慰着她,心中却是苦涩无比。水下石洞封死,等于也封死了我们的出路。如果这里没有另外的出路,只怕最后我们也得困死在这里,情况一点也不乐观。 丫头哭了好一会子,终于在我的安慰下,停了哭声。少爷非常泄气地叫道:“老许,早知道我宁愿躺在家里的床上等死,也不愿来这种地方。” 我也深有同感,可是我知道,一旦我们神志放松下来,只怕就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所以当即冷冷道:“你要是有这个想法,自己抹了脖子吧。不过,在你自杀前,请先把你银行帐号与密码告诉我,同时写封遗书,你的一切财产,皆转赠给许三庆。” 原本如同死狗一样趴在铁链上的少爷闻言,不由跳了起来,大吼道:“我靠,老许,我就知道你他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靠……原来也想干这谋财害命的勾当?你想要我死,告诉你,少爷我还正活得滋润呢。岂不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丫头见我们说得逗趣,忍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由于频频惊吓而显得有点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抹嫣红,煞是可爱。我感觉整个黑黝黝的地下甬道中,一下子明亮起来,似乎是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千万年黑暗的幽冥地府。 “别玩了,正经找出路要紧!”我说。丫头从我怀里抬起头来,大概也是感觉不好意思,一个大姑娘,趴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而这个男人还不是她的什么人。所以,她白皙的脸就更红了,而原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是泡了水,还是别的缘故,看着水灵灵的,像是春天里花瓣上的露珠子。 我问道:“丫头,你怎么知道那个鸟尊里另有机关的?”丫头笑着解释说,她以前虽然翻的都是土坟子,可是,土坟内多少也有一些机关布置,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略微的懂得了一些。这些机关基本上大同小异,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爷也插嘴道:“那教授岂不是懂得更多?” 少爷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丫头正一肚子的没好气,当即就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忙着岔开话题询问道:“机关术古书上记载,说是始于春秋战国的墨家学说,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当然不是!”丫头用力地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同时又拧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我用手电筒照着她,看得清楚,丫头原本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里,如今全是腐臭的黄沙,我刚才也由于紧张与憋气过久的缘故,灌了两口水,当时心中着急,倒没有留意,如今才感觉满口恶臭,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墨家提出了具体的机关学术,只是统筹编排归类出来。可是当年秦始皇一统六国,很多书籍都已经被烧毁。所以墨家传说流传下来的更是少之又少。古代的风水玄术与机关术,更是单传,甚至连书本都没有,都是由上一代口传给下一代,遗失实在太多。我估计机关术在很久以前就有了。最早大概可以追溯到黄帝时代,《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那是一个冷兵器刚刚兴起的年代,我估计机关术也是在那个年代便有了……黄帝不是由于发明了装着轮子的车子,才改名为轩辕氏的?”丫头说到这里,看了看手心内的黄沙,皱眉道,“真是奇怪,这地下水中,怎么有这么多的黄沙?臭死了!” 姑娘家都爱干净,让丫头泡在这样的臭水中,确实是一种罪过。我心中也是好奇,毕竟,这是地下水,又不是黄河水,哪来的这么多的黄沙?而且,还这么臭? 本能地,我举着手电筒向水下照去。水中也不知道是被我们进入搅拌了还是怎样,浑浊得很,还真有点黄河水的模样。经过一段时间,我已经镇定下来,明白这不是讨论机关术的时候,而是得赶紧寻找出路,回到刘去那个老变态的墓室中,摸出他的墓志,寻找破除黄河龙棺的诅咒才是正途。 四下看了看,鸟尊的入口虽然很小,仅仅半米高度,可是里面的这个水下甬道却有点宽。我估计了一下,宽度大概在两米以上。向上的高度估计也是两米左右,两边都是黑黝黝的石头,一根手臂粗的铁链,横贯在水面上,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在铁链的尽头,又是什么东西。 我一手扶着铁链,一手摸着旁边黑黝黝的石壁,指望着能够在石壁上再次找到机关,可以让我们返回上面一层的墓室中。可是,四周都是坚硬的石壁,哪里还有什么机关? “不对啊?”少爷突然嚷道,“这铁链好生奇怪!” “这铁链有什么奇怪的?”我不解地问道。说话的同时我的一只手依然扶在铁链上。这根铁链别的用处我不知道,可是,对于我们的用处就是,可以让我们趴在上面休息一下下,而不至于在水中时间太久而累死。 “汉代有这么精妙的铸铁术?”少爷扯着铁链问道。 丫头再次甩了他一个白眼,冷笑,“你以为我们还在汉代的墓室内?” 我心中一动,不错,刚才那座鸟尊,虽然看不到上面的雷纹羽纹什么的,可是看其风格,绝对不像是汉代的东西,应该又是西周时期的。联系上面的那个石台角落上的雷纹鸟篆,这里应该是属于某个西周时期的墓葬。 我们原本的意图只是找到广川王刘去的墓葬,寻找他的墓志,找出破除黄河龙棺诅咒的法子。可是进入此间才明白,这个传说中的九龙坑,可还真是他妈的风水宝地。不光是刘去将目光瞄在了这里,那个宋代的女尸,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死后也将墓室建于此地。而如今,我们更是闯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墓葬中,从鸟尊看来,应该是西周时期。 那是一个传说纷纭的年代,甚至是一个神仙与妖魔乱舞的年代。 丫头用手摸着那跟粗大的铁链,低声道:“西周……殷商……历史的记载实在太少了,谁又知道,那个年代就没有铸铁术,谁又能够保证,那个年代的工艺,不比现代发达?” “这怎么可能?”少爷跳了起来,叫道,“比现代更发达?” “当然!”丫头冷笑,“考古学术上,教授曾经对我说起过,我们现代只能通过古代的墓葬来研究历史,而真正的历史传承下来的东西,只怕没有几分是真的。因为历史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的,掌握在皇权手中的,如何撰写历史,那是胜利的统治者说了算。所以,平时我们看到的历史真实性就有待商酌。中国的历史,就曾经出现过几个断层,比如说,殷商、西周……我们实际又了解多少?” 当然,在历史方面,丫头是权威,即使我们两人都是做古董生意的,而且自信眼光还不错。 丫头顿了顿,又道,“你们说,如果是现代人铸造一条铁链,横贯在水中千年之久,会怎样?” 被丫头这么一说,我忍不住啊了一声叫了出来。尽管很不甘心,但我想了想,再想了想了,还是说,“如果是现代人铸造的一条铁链,就是这个长度与粗度,横贯与水中千年,只会有一个可能,已经腐蚀锈蚀,没有丝毫作用。 少爷也是目瞪口呆。我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自认为铁链很牢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却忽略了时间问题。要知道,我们平时所见到的,都是新的铁链,腐蚀的毕竟很少。 丫头近乎迷醉地看着那条铁链,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痴痴道:“这简直就是考古界一项伟大的发现,西周时候的铁链,居然保存到了现代!” “丫头,别发呆了,还是先想法子出去要紧。只要能够活命,你将来著书传世,将这伟大的考古发现告知天下就是。”我忙着打断丫头道。她也与很多考古老学究一样,有着一股酸气,尤其是在面对着如此重大发现的时候。 我与少爷毕竟只是古董商,看到鸟尊,首先想到的就是它价值连城的问题,完全没有想过别的。 丫头被唤醒,脸上微微一红,瞪了我一眼,“还著书传世?只要能够活着出去就成了。”说着,她顺着铁链向前游去。我与少爷也忙跟随在后。我犹不死心,再次摸了摸了那沉甸甸的铁链,冷硬结实,果真是生铁。 难道古代的铁器防锈技术,居然如此先进? 丫头向前游出不到十米,猛然停住,满脸的诧异。我就跟随在她身后,见状问,“丫头,你怎么了?” 丫头侧身看了看我,一双秀眉微微皱着,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旁边的少爷惊问道:“声音?什么声音?” “好像是水声……”丫头道。我闻言不禁释然,水声,如今我们三人都泡在水中,游动的时候,自然会有声音。而且由于是在这等封闭的甬道内,回音很大。丫头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天生胆小,再加上今天屡屡受到惊吓,更是草木皆兵,听得回音以为是水声,也是在所难免。 我与少爷安慰了她几句,最后,我决定走最前面,少爷跟随在丫头后面,我们两个大男人将她护在中间。她这才安静下来。我在前开道,刚刚游得几步,耳内也隐隐听完前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好像是有谁踏水而行。 在这寂寥的甬道中,那声音分外刺心。我回头看了看丫头,她用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少爷压低声音道:“老许,不对劲,小心了。” 我点头,用手电筒对着前面照了照。这一照之下,我差点就忍不住大叫出声——漆黑一片的水下甬道中,就在前而五六米远的地方,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人影…… 丫头惊恐地用手掩着小嘴,少爷已经将背上的弓弩再次取了下来。我去犹豫着不敢向前,不是我胆小,只怕换成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未必就比我胆大到什么地方。大约过了一分钟,我用手电筒照了那模糊的人影两次,见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终于大着胆子,向前游去。 少爷手持弓弩,护在我身边,而我已经将手中的手电筒转交给丫头,取出竹箭来全身戒备着。 渐渐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起来。直到两米距离,那人还是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而我们也终于看得分明,那人影原来只是一尊石雕,站在甬道尽头。甬道到此已经没有了通路,那手臂粗的铁链,在这人身上缠了很多圈,似乎想要将他牢牢锁住。 我与丫头相互看一看,都是满心不解,停滞片刻,见没有什么危险,这才大着胆子游到近前仔细地观看。 这石雕的一半身体泡在水中,看不分明。而另一半的身体裸露在外,铁链在他上身缠绕了三圈,又将他的手臂牢牢锁住,另一头,却连在旁边的石壁上。丫头大着胆子,将它头脸之上的黄沙污垢用手抹去—— “这是青铜人佣!”丫头皱眉说到。历代的记载中,出土的青铜器也不少,可是青铜人佣,却还从来没有见过。我原本以为是石雕,没想到居然是青铜人佣。我与少爷两人都大感好奇,忙游了过去,帮着丫头将这人佣面上的黄沙与污垢抹去。 这青铜人佣与刚才在另一边发现的青铜鸟尊差不多,也腐蚀得厉害。细细观察下,就发现这青铜人佣铸造得身材魁梧,面目神威,也不知道是出自于人类的臆想,还是根据真人模仿。 丫头用手电筒一点点地照着。这人佣头上带着类似于盔甲一样的帽子,面目神威得很,可是眼神却空荡荡的似乎颇为呆滞,与整个青铜人佣的造型非常不符。而它自脖子以下,虽然泡在水中腐蚀地厉害,可是依然可以看见身上披着一块块鳞状物体。也不知道它身上原本穿着盔甲还是本身披着鳞片。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少爷一边不停地抚摸着青铜人佣,一边摇头晃脑地道。 “有什么奇怪的?”我反口问道。事实上,我心中也是震惊无比,难道说,这条长长的铁链,就是为了锁住这个青铜人佣?可这也不合理啊!一般来说,既然是为了陪葬,将青铜筑成武士的模样,本意也是为了守卫墓主,怎么会用铁链锁住? 少爷摇头道:“老许,你说这玩意要是弄出去,得值多少钱?” 我闻言嗤之以鼻,冷笑道,“我说少爷,你现在连小命都未必能够保得住,我们有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都成未知数,还想着发财?再说了,这青铜人佣一旦出土,只怕可以与四羊方尊齐名,你要是想要变卖,嘿嘿,等着吃免费的国家粮食吧” 丫头冷笑道:“如果你们想要变卖这玩意,恐怕不是吃免费的国家粮食那么简单。” 我知道丫头说得对,点头不语。看着人佣身上已经腐蚀得厉害的鳞片,心中一动,吩咐少爷道:“你们两个在上面看着点,我潜水下去看看。”说话之间,我也顾不上他们两人答应与否,举着丫头的防水手电筒,径自潜入水中。 这地下水浑浊得很,就像是滚滚黄河水,带着腐烂的黄沙臭味。我憋着一口气潜水下去,水下不是太深,也就两米左右,再下面就是腐臭的黄沙。我用手电简在水下四处照了照,水下不比水面,更是幽暗一片。我一边摸着青铜人佣,一边一点点地下潜。果然,正如我所料,这人佣上半身露在水面上的,完全是人类的模样,可是,在水下的部分,却显得有点恐怖,居然是纠缠在一起的蛇尾巴。 我顺着蛇尾摸了下去,发现蛇尾的根部盘成一圈,却是中间中空,似乎是原本盘住了什么东西。如今年代久远,盘在蛇尾的东西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开始就没有放入,还是过后让南爬子给爬走了。 想想也对,我与少爷两人,处于这等绝境中都对青铜人佣动心,何况是别人?大件拿不走,小件自然得顺手牵羊。 我又在蛇尾摸索了片刻,依然是一无所获,正欲翻身上去,不料脚上带动水底腐烂的黄沙,一个圆形白色物体露了出来。我好奇地潜了过去,在近处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那个白色的圆形物体,居然半个骷髅头。一只空洞洞的眼睛正瞪着我,半边的牙齿全部露了出来,如同时犬类动物的獠牙,说不出的难受。活人与死人的概念,实在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尤其是已经化成骷髅的死人。 我的一口气已经憋到了极限,肺部隐隐作痛,慌忙从水下潜了出来。 “呼呼……”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正欲将水下的发现告诉丫头与少爷,抬头一看,四周黑黝黝的一片,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丫头……少爷……”我慌乱了起来。这黑黝黝的甬道内,根本就没有藏身之所,少爷与丫头去了什么地方?总不会丫头又闹肚子吧,我一边想着,一边四处乱看,可是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影子。 我原本已经被水湿透的背心几乎要冒出火来。体温迅速上升,可是心却越来越冷。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封闭空间中,独独剩下了我一个人,活着,只怕比死了更痛苦。惊惧升上心头,压抑得我几乎喘不过起来。 “丫头!别玩了,快出来!”我感觉到,我的声音都在颤抖,带着哭腔的颤抖。但是,黑黝黝的甬道内,仅仅只有我的回音在不停地回荡着,“出来……出来……出来……” 我愣愣地站在水中,无神地看向旁边。青铜人佣那空荡荡的、呆板的眼神冷冷地向我扫了过来,如同活物…… 我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不,在这寂静的、漆黑的地下甬道内,我感觉一切的时间已经停止,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终止。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忽然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让久处寂静中的我吓得差点跳起来。事实上,倘若我不是在水中,只怕已经吓得跳起来了。我木然地抬头向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只见那尊魁梧的青铜人佣缓缓地向一边移动着,带动着连接的铁链喳喳作响。 丫头说,她要潜水下去看看,我与少爷都不放心,无奈她执意要去,只能将唯一的一只防水手电筒给了她。我与少爷就守在青铜人佣旁边,看着水面上溅起一朵水花,丫头潜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隐隐感觉不安,好像有什么危险要发生。 幸好,丫头潜水下去不到三十秒,就再次浮现出水面,连连摇头道:“真是奇怪,我居然看不出这青铜人佣到底是属于什么年代?” 我说:“丫头,管它什么年代,现在可不是考古的时候,要是你想要考古,等你回来了,将来手中有了权利,想法子将这里来个大揭秘,将它公诸于世,岂不是好?” 少爷也说:“找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为妙。” 丫头摇头,沉吟不讲。我又问少爷甬道的那一边是什么样子的?有些什么?虽然仅仅一壁之隔,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这里邪气得很,说不出的怪异,尽快离开才是正途。 少爷说隔壁也是一个大水潭,空间很大。他们手中的手电筒太暗了,看不分明,刚才又忙着找机关,担心我在这边有问题,所以没有细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边的铁链一直延伸到那边,好像还有鸟尊与人佣。 我见丫头还是没有要走的打算,当即吩咐少爷,看好了丫头,我去隔壁看看。少爷点头,我举着手电筒,对着那个显露出来的黑黝黝的洞口照了过去。 在黝黑的洞口内,昏黄的手电筒光芒下,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正从洞口探了进来。我看得分明,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鼻子塌陷,没有眼睛,可是嘴角却带着狰狞恐怖的笑容。我情不自禁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被我这么一叫,丫头与少爷急问道:“怎么了?” “人,隔壁有人!”我清楚地感觉,我的声音在颤抖着。这样的地方,居然会有人? “哪里有?”少爷已经将他手中的手电筒也照向了那黑黝黝的洞口,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前后不到十秒的时间内,刚才的那张苍白的人脸已经消失不见,洞口再次恢复了漆黑一片,如同是幽冥地府的大门。 “许大哥,你也许是看花了眼了。”丫头安慰我。 我看花了眼?不会吧?我心中暗自狐疑,但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暗中戒备着。丫头沉思了片刻,说是还要下去看看。我不同意,提议尽快离开这里是正经。无奈少爷一心只想着讨好丫头,说我大惊小怪,看看又不会有什么事情。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丫头再次潜入水中,我一动也不敢动地守在旁边。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丫头还是没有上来。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水底下那个自森森的骷髅头,以及蛇形的青铜尾巴,都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第五章 青铜面、九尾蛇 我将手中的手电筒交给了少爷,也不解释什么,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黑暗中,我隐约看到前面有一点点光线,以为是丫头,忙游了过去。可等到了近前,却发现那是丫头的防水手电筒掉在腐烂的黄沙上,一半埋在黄沙中,隐约透出亮光,丫头却不见踪影。 我大惊,这黑黝黝的水下,除非是丫头出事了。否则,她绝对不会舍弃手电筒不用。要知道,在这黑暗中,手电筒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我本能地张口想要呼叫丫头,可是却忘了自己还在水中,只能举着手电筒,一边对着泥沙下四处乱照一边向,一边向着青铜人佣摸了过去。丫头是被这青铜人佣吸引过来的,如果她要出事,也势必与这青铜人佣有关。 我很快摸到了青铜人佣的圆形蛇尾巴。可是这一摸之下,我却吓得差点没有当场昏厥过去。那……绝时不是铜质的感觉,而是摸着了活物一样。是的,我清楚地感觉到,我摸到了一条大蛇。 我匆忙蹿出水面,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少爷正伸长着脖子,四处张望,忙道,“少爷,不好了,丫头出事了……” “什么?”少爷一听就急了,惊叫道,“丫头怎么了?” “丫头失踪了!”我压低声音,颇有顾虑地将刚才在水下的发现告诉了少爷。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尊锈迹斑斑的青铜人佣,低声问道:“那怎么办?” 我用手指了指水下,示意两人一起下去。少爷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丫头如今可是他的命根子。他当即将弓弩取出,搭上竹箭,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我也紧跟其后。 水下依然是一片浑浊,我们的手电筒实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由于没有丝毫的防水设备,我们的眼睛长久地泡在水中,实在疼得紧。朦胧中,我看得分明,青铜人佣的尾巴,不是水流的缘故,而是确确实实地在缓慢蠕动着。 少爷就在我身边,用手指了指,大意地问我如何是好。我摇头,现在先找到丫头是正经,至于这青铜人佣是否要复活,那都与我们无关。 我与少爷都是大着胆子,又向前游动了片刻,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青铜人佣的整个尾巴。可是这一看,我却是魂飞魄散,丫头整个人已经被青铜人佣巨大的蛇尾巴牢牢盘住。原本我看到的,那个蛇尾巴内的盘住的空缺地方,如今已经被丫头填满…… 原来……原来…… 我已经惊得说不出什么话来。原来,这个蛇尾巴盘住的东西,并不是青铜器,而是活人?这么说,刚才我在水下见到的那个死人骷髅,难道也是被蛇尾巴缠死在这里的?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我去寻找正确的答案,我清楚地看到——蛇尾巴一直缠绕到丫头的胸口中,而丫头的胸口还在水中起伏着,这证明她还活着!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研究这个青铜人佣的蛇尾巴为什么变成了活物,而是要将丫头救出来。 若是换成别的时候,碰到如此诡异离奇的事情,素来胆子并不算太大的我只怕早就吓得落荒而逃。能够不招惹,是绝对不会招惹这等离奇恐怖的怪物的。可是丫头却是陷在了蛇尾巴内,我又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我向少爷比了比手势,示意他别轻易放箭,我先游过去,看看能不能将丫头捞出来,要是能够将丫头拉出来,就赶紧离开。 少爷也赞同,全神戒备,将搭着竹箭的弓弩死死抓在手中。我一点点向蛇尾游了过去。 越到近前,我越看得分明。这蛇尾原本的锈迹,似乎全部剥落,也变粗了好多,正在缓慢地蠕动着。黑漆漆的表面上,密布着丑陋的鳞片。我看着鳞片的模样有点眼熟,心中一动,差点叫了出来。 这鳞片的模样,与青铜人佣裸露在水面人身上的鳞片,不正是一模一样?刚才我怎么就有胆子摸他的?而它慢慢蠕动着,正是在将丫头越缠越紧。时不我予,我几乎是连想都没有想,直接蹿了起来,欺负蛇尾没有眼睛,冲向丫头,一把将她死死地抱住,用力地拉扯着。 哪知道我刚刚抱住丫头,蛇尾居然一动,又是一股蛇尾,对着我狠狠的抽了过来。我看着那仅仅只比水桶细了一点儿的蛇尾巴,心中发毛。被这样的蛇尾抽上一下子,只怕不死也得重伤。我一个低头,附在了丫头的身上,闪了开去,可是蛇尾一个回转,如同是长着眼睛一样,再次横扫过来。 我不禁暗暗叫苦——想要躲避,就得放开丫头;不闪避,我这人身可拼不过蛇尾。略一迟疑之间,蛇尾已经对着我的脑袋横扫过来。 我将眼睛一闭,暗叫一声,完了…… 可是,就在我闭上眼睛的瞬间,我旁边水流涌动。我心中知道有异,忙睁开眼睛,只见少爷双手紧紧地握着一只竹箭,狠狠地插在蛇尾上,溅起一些黑色的液体。蛇尾复活,有利也有弊。原本它是青铜筑成,自然不惧刀剑。可是,一旦它化成了真实的蛇尾,却也是血肉之躯,也怕刀剑伤害。 “哇……”丫头吐出一口臭水,喷得我满头满脸。我心中明白,丫头真的是福大命大,这次又死里逃生,活了过来。我一边摇动着她,一边目光在水面上扫视着。一颗为丫头刚刚放下的心,再次为了少爷提到了嗓子口。因为,少爷还没有上来。 水面上已经不再平静。原本甬道内的水平静如死,如今却波澜汹涌。尤其青铜人佣的附近,更是溅起了老大的水花,显示着少爷在下面弄出来老大的动静。丫头又吐出了几口水,总算是清醒过来,眼见我抱着她,她忍不住就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担心少爷,当即恶狠狠道:“哭什么哭?” 丫头被我一凶,嘴巴一扁,哭得更是厉害。我将她轻轻放在水中,吩咐道,“你抓着铁链等我,我去接应少爷。”救了丫头,可也不能把少爷给赔上了。 丫头抹了一把眼泪,忙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准!”我怒吼一声。顾不上丫头,我正欲潜入水中,猛然,一股巨大的水流冲了过来。若不是我紧紧地拉着铁链,只怕就得被水流冲走。我心中知道不好,忍不住怒吼一声,抓着铁链,向青铜人佣游了过去。 表面上,青铜人佣还是普通的青铜人佣,裸露在水面上的部分,依然是锈迹斑斑,看不出有丝毫异样。但就在此时,水中无数条黑色蛇尾卷出水面,同时,一个人影如同电视内的空中飞人的模样,蹿出了水面。少爷惊恐地大叫道:“老许,他妈的……” 原本少爷大概是准备骂我什么来着,可是,身后的两条蛇尾已经卷了过来,让他没有丝毫说话的机会,手中的竹箭对着蛇尾就刺了过去,人却仿佛泥鳅一样,快速地向我们这边靠了过来。我还真想不到,少爷在水中的速度,居然可以这么快。 我忙着游了过去,接应少爷。直到距离那个古怪的青铜人佣大约有五六米远,我们三人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远远看着,青铜人佣原本空荡荡呆滞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他如今的目光里充满了嗜血的凶狠,死死地盯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他妈的,太变态了!”少爷惊魂未定地骂道。 “如今怎么办?”我问丫头。我心中奇怪,刚才我也摸过那个青铜人佣的蛇尾巴,可是,摸了就摸了,并没有导致它就活过来啊,怎么丫头潜入水中,就让它直接复活了?难道说,这条蛇是条色蛇,见着了美女,他就连装死也顾不上了? 丫头摇头不语。我又问她,是怎么将那怪物激活的。丫头说她也不知道,开始就感觉这青铜人佣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偏偏又不知道到底怪在什么地方,于是再次潜水下去想要看个究竟。不想刚刚一下水,就被那蛇尾巴缠了上来。她想要呼救都来不及,若不是我下去找她,时间一久,她不被那怪异的蛇尾巴缠死,也得因为水下窒息而死。 少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叫道,“老许,快想想法子,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再在这里耽搁,不用等那蛇尾过来,龙棺底下的诅咒也足够要我们的小命。” 被少爷一说,我陡然惊起,我们来此的目的,可是为了找到广川王刘去的墓志,寻找破除黄河龙棺底下的诅咒。而且,根据教授写下的生辰链,我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可问题是,后面的甬道退路已经被我们自己封死,而且还有下尸激活的教授在等着,前面又被青铜人佣堵住,想要过去,就不得不经过青铜人佣的身旁。 “如果……它只有一条尾巴就好了!”少爷见我沉吟不语,叹了口气道。 我心中也是狐疑,刚才我摸向青铜人佣身下的时候,它明明就只有一条蛇尾,可为什么现在,却有着了这么多的蛇尾?至少我与少爷见到的,已经有了三条之多,一条蛇长这么多尾巴做什么? 当然,这里的一起都太变态了,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而且,这也不是蛇,它的表面,依然是一尊普通的青铜人佣,可是他的身下,却是有着多条蛇尾的怪物,且还是活物。 我再次用手电筒照向青铜人佣背后的那个黑黝黝的洞口。恍惚中,我似乎再次看到一张惨白的人脸一闪而过。 我努力地摇头,也许,我真的眼花了。这里,除了我们三个活人,哪里还有第四张人面? 丫头休息了片刻,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正欲说话,突然,少爷大叫道,“不好!”同时,他整个人也如同是鱼一样,从水里蹿出老高。 就在少爷大叫不好的同时,我明显地感觉我脚下有东西,心中一惊,慌忙也蹿了出来。旁边,传来丫头的惊叫声:“它在我门的脚下……” 凡是女人,大概都怕蛇,丫头也不例外。而且,她的动作也远远都没有我与少爷快,所以,她话音未落,身子已经快速向水下沉了下去,我与少爷看得分明,丫头明明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下去的。 “他妈的,老子与你拼了……”少爷一声怒吼,已经潜水下去。 我正欲叫少爷别鲁莽行事,我只能无奈地跟着下去。就在我潜水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压力,对着我胸口狠狠地袭来。我眼前一暗,一条水桶粗细的蛇尾,正对着我狠狠地抽了过来。 我接着水势,慌忙闪开,同时将手中的竹箭对着蛇尾狠狠地刺了过去。蛇尾一击不中,居然也学狡猾了,迅速撤退。我担心少爷,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蹿出水面。喘口气正欲再次冲进水里,突然,旁边水花四溅,少爷与丫头同时冲出水面。 似乎那条该死的多尾蛇被我们激怒,七八条蛇尾同时冲出水面,对着少爷与丫头恶狠狠地卷了过来。 “小心!”我大声叫道。说话的同时,我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扯住其中的一条蛇尾,趴在它身上就是一顿老拳。面对这等情况,我已经顾不上害怕,也无暇考虑这蛇有毒无毒的。 少爷与丫头见状,也学着我的样子,一人抓住一条蛇尾,一顿老拳揍了下去。我们的竹箭有限得很,而且,已经损失很多,得省着点用了。 在水面上我看得明白,一般的蛇,不管表面是什么色泽,腹部底下基本都是白色的,可是这蛇尾却有着说不出的古怪,居然整个身体都是一片漆黑色,而且布满鳞片。 丫头力气小,抓不住蛇尾,在水面上几个翻腾,差点再次被拖进水中。我与少爷几次援手,才算勉强抱住了丫头。可这也不是法子,那该死的蛇尾并不是只有三条,如今全部冒出水面。我大概数了数,只怕有九条之多,而余下的六条,更是让我们防不胜防。 我心中有点纳闷,这青铜人佣裸露在水面上的部分,与真人差不多大小,可是如今的蛇尾,却是如此巨大。每一条似乎都有水桶般粗细,几乎将整个只有两米多宽的甬道都塞得满满的。也正因为如此,它转圈之间,很不灵活,导致了我们有还手的能力。要是在空旷之地,只怕这些蛇尾早就要了我们的老命。 经过大约五六分钟的激战,我与少爷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手脚发软。丫头更是不堪,几次都被蛇尾拖进水中。 “许大哥,打它的脸面……”丫头喘着粗气道。 我一呆,脸?这些蛇尾哪来的脸面,难道要我用老拳去揍青铜人佣? “打他的脸……”丫头再次急叫道。由于说话分神,她一个不提防,又让蛇尾拖进了水中。我慌忙舍弃蛇尾,摸向青铜人佣,丫头既然让我打他的脸,总是有缘故的。 可是我刚刚一动,那些该死的蛇尾似乎知道了我的意图。三条蛇尾放弃了少爷,同时向着我卷了过来。我大骂一声,无奈闪身避开,摸着铁链,再次扑向青铜人佣的头部。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破空之声,吓得我慌忙一个低头,潜下水去。而那蛇尾见机再次缠向我的腰部。 “我靠!”我看得分明,刚才在我背后的破空之声,居然是少爷射出的竹箭。没有给我骂人的机会,三条蛇尾同时缠上我的腰部,将我拖入水中。 “吾命休矣!”我暗叹一声,几乎就要放弃挣扎。说实话,我实在是太累太累了,累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从骨子里传来的疲惫让我想要放弃一切的抵抗。 就在此时,原本缠住我腰部的蛇尾,居然像是中邪一样,迅速地撤退了。同时,丫头也已经浮出水面,只是脸色苍白,在冰冷的水中泡得久了,连嘴唇都冻有些发紫。 少爷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早就游了过去,一把抱住丫头,又是揉又的捏的,还不住地叫着她的名字。等到确定丫头只是受了惊吓,在水中泡得久了全身乏力,并无大碍后,我们放下心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空再次研究刚才的青铜人佣。少爷的那一箭,正好射在他的眼眶部位,不过,竹箭并没有射入他的眼眶,而是掉入了水中。不过,就算如此,却让他再次变成了普通的青铜器,所有的蛇尾都已经消失,与我们刚刚见着它时的模样一模一样。乍一看,它就是一尊具有着历史研究价值的青铜器,足够让我与少爷这等古董盘子心动,让丫头那种考古学者疯狂的青铜器。 如果不是险死还生,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尊锈迹斑斑的青铜器,居然有着如此强大的攻击力。 我问丫头:“你怎么知道打他的脸有用的?”丫头被我一问,原本已经苍白的脸居然微微一红,支吾着说,她是蒙的。原来,丫头也不知道青筒人佣蛇化的原因,但因为她见着那青铜人佣蛇尾复活,可是裸露在水面上的人面却是丝毫也没有改变,心中一动,才想到,也许这青铜人佣的唯一控制机关就在头部。可是到底如何控制,她并不知情,情急之下,只能让我们打它的头。 少爷也不知道是交了什么狗屎运,一箭过去,居然就让青铜人佣不再动弹,蛇尾也恢复了正常的青铜模样。 如此说来,我们还真是吉星高照,蒙也有蒙对是时候。但我想想少爷刚才的那一箭,可真是玄啊——要不是我反应快,那一箭射的,可不是青铜人佣,而是倒霉的我了。 我暗中鄙视了少爷一把,丫头也挣脱了他的怀抱,看着青铜人佣背后露出的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发呆。 我说:“丫头,你怎么了?” 丫头低头不语,半天才道,“许大哥,我总感觉这青铜人佣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我说,不管它怎么个古怪法子,现在我们最重要的问题是出去,别再动心思研究这个了。丫头被我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赞同。我摸了摸脸上的水珠,全身上下,如今早就湿透,在加上泡在水中过久,我都感觉脚要抽筋了,当即道:“我走前面,丫头中间,少爷断后。” 少爷嘟囔着说,凭什么让他断后?但我已经一头钻进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中。刚才我两次见到洞口有人影闪现,如今第一个钻进去,自然是万分小心。可是出乎我的意料,洞中什么都没有,仅仅只有不到一米长度。我爬了过去,谢天谢地,这里总算没有水了,顾不上打量四周的环境,我忙着将身后的丫头与少爷一并拉了出来。 三人同时大大地松了口气,由于没有了水,少爷与丫头也同时拧亮了手电筒。三把手电筒虽然不算太亮,但也让我们足够看清楚眼前的一切。这一看之下,我们三人不禁苦笑,我们的脚下虽然没有水,可是,面对着的,却是更大的的水潭。我们的脚下,仅仅只有一条一米来宽的白石带,过了它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水潭。 是的,用无边无际来形容,当真的一点也不为过。这个水潭确实很大,我们用手电筒照了照,黑黝黝的一片,居然看不到边际。更让我们震惊的是,刚才那条铁链,并不是通过甬道就结束,而是一直延伸到了这里,横贯过水潭。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尽头又在什么地方? 万幸的是——在水潭上,居然有着一条依然只有一米来宽的白石通道,可以让人通过。 正当我们打量四周环境的时候,背后响起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处于静止状态中的我们都吓了一跳,忙着回过头去。却见着背后的石壁上,果真也有着一尊青铜人佣。由于这青铜人佣并不泡在水中,所以,锈蚀情况要比刚才的那尊好得多。面目与身体都与石壁那一边的一模一样,那条粗粗的铁链就是经过它的身体,蔓延过整个地下水潭。 青铜人佣身上,密布着鳞片状的花纹,上半身是人的模样,而下半身却是蛇,盘成一团。所不同的是我们刚才在另一面看到的蛇尾盘成的一圈中,是空空的,而这个,却盘着一个小小的人形,看着也像是青铜器所铸成。 而在此时,这尊青铜人佣正缓慢地移动着,将原本我们爬过来的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堵死。断绝了我们的后退之路。 经过了刚才凶险的一翻大战,我们对青铜人佣都心存畏惧,谁也不敢轻易地招惹它。眼睁睁地看着它将整个洞口封死,我再次看向它尾部缠绕着的那个小小的人佣,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如今仔细一看,我不禁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心中大惊,这个小小的人佣,那张脸——怎么看着那么熟悉?我用力地摇头,顿时想了起来,我刚才在那边的时候,两次看向这个洞口,总感觉似乎有人闪过。甚至,第一次我曾经见过一个惨白的人面。 如今,这个小人佣身体被蛇身缠住,看不分明,可是那张脸,岂不正是我刚才看到的那张惨白的人面?我的心不争气地“坪坪”跳个不停。 “老许,你怎么了,别一惊一乍的吓唬人好不好?”少爷将弓弩背在背上,甩了我一个老大的白眼道。 我对这青铜人佣实在是心存恐慌,不敢再做停留,忙道,“我们赶紧走!” 丫头也赞成,如今唯一的通路,自然就是那条一米来宽的白石路。事实上,若是称它为白石桥也许要更贴切一些。由于这是唯一的一条路,我唯恐白石桥上又有着什么厉害的机关布置,所以,自己先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 走了两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招呼少爷与丫头一起走那条长长的,甚至看着有点诡异的铁链,就在白石桥的旁边,也不知道延伸到什么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思考:这条铁链到底要锁住什么?难道是锁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将我们一直送进幽冥地府? 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水潭看不到边际,反而更是让人心生恐慌。唯独我们三个人,走在这黑暗的白石桥上,感觉就像是走过地府的奈何桥,前面等待我们的,就是地府的恶鬼与幽冥殿。 “前面……前面……是什么东西?”少爷举着手电筒,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一惊,为了节约用电,我关掉了手电筒,仅仅只靠着少爷手中的手电筒照明。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从这鬼地方出去,而在地下,没有照明工其,绝对是死路一条。所以,我闻言,顺着少爷手中的手电筒光线看了过去,这一看,我只感觉背脊骨上一股凉气直冒:就在距离我们大概有五六米远的地方,正蹲着两个人影,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们。 丫头用小手捂着嘴巴,才没有叫出来。我呆了呆,毕竟,在这地方我们已经被太多的 意外惊吓,如今的我似乎已经被吓得有点糊涂了,居然首先大着胆子,向前走去。 我们三人,一步步地向着那两个蹲着的人影靠近。脚步声在白石桥上回荡着,通过水声放大,显得格外惊心。 一步,两步,三步……渐渐的,我们终于能够看清楚那蹲在石桥上两个人影,我们三人不禁都松了口气。原来,那人影并不是活人,而是两尊青铜人佣,也不是蹲在地上,而是跪伏在地,石桥两边,一边一个。 等走到了眼前,我才看得分明。这两个青铜人佣,铸造工艺极为精湛,全身赤裸,跪伏在地上,居然是一男一女。由于头脸俯伏在下,看不分明,因此看不到脸部的表情,估汁是筑成奴隶形状陪葬的。 更让我称奇的是,那根长得有点古怪的铁链,居然在两个青铜人佣的脖子上缠绕了一圈,然后再次延伸向前。 我们三人走到近前,丫头的俏脸忍不住微微一红。这两个青铜人佣,都是全身赤裸。古代的奴隶地位最为低下,估计也未必就有衣服穿。但丫头毕竟是大姑娘,看到全身裸体的人佣,忍不住就会脸红。 我却犯了愁。这里只有一条通路,而这两个青铜筑成的奴隶人佣,都与真人差不多,跪伏在石桥上,顿时就将石桥的去路档住。我们若是想要走过去,就得从这两个青铜奴隶人佣的头部跨过去。 有刚才那个九尾蛇青铜人佣复活的经历,我们三个人都不怎么敢将这玩意单纯地看成是青铜器,唯恐一个不注意,再次碰到了什么机关,将这奴隶人佣激活。天知道,奴隶造反是很厉害的。 我迟疑的时候,少爷轻轻地推了我一把,低声道:“老许,上啊!” 我一咬牙,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不从这两个奴隶人佣的头上跨过去。那么,唯一的法子,就是从水下游过去,可是,我们刚才在水中泡得太久,全身湿透、浑身发冷,谁也不想下水。更何况,这个水潭的水看着黑黝黝的,浑浊得很,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怪物。刚才的那个九尾蛇,要是在这里出没,没有了地势的控制,轻易就可以将我们三人活活缠死。 想到这里,我当即一步走了过去。向那奴隶人佣的身上跨了过去,天知道,我的两条腿都在发抖。但谢天谢地,我两条腿都已经过来了。奴隶人佣还是人佣,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我暗自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丫头。可是丫头却迟疑着,怎么都不敢跨过来。 少爷无奈,先一步跨过人佣,走了过来。我们两人同时回过头去,想要扶丫头过来。可这一回头之间,却是魂飞魄散…… 丫头的肩膀上,居然再次冒出来一个脑袋——一个惨白惨白的脑袋,鼻子塌陷,没有眼睛,嘴角却带着狰狞至极的笑容,正对着丫头的脖子咬了下去。 “丫头!”我狂吼出声,脑子里一片空白。同时,少爷的动作快得惊人。我只听得一声破空之声,一只竹箭已经对着那惨白惨白的脑袋射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竹箭险险地擦着丫头的脑袋,直接射在了那个惨白修白的脑袋上。“啪”的一声儿轻响,丫头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坠了下去,直接掉在了水中。我清楚地看到水中荡起一个小小的水花,然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匆忙中,我也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不过,绝对不是人。 丫头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打颤,难为她居然跑得那么快,向我们冲了过来。我与少爷匆忙将她扶住,丫头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黑漆漆的水面上。 我趁着扶住丫头的机会,看了看她的背上。她原本的衣服已经湿透,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我问道,“丫头,刚才是怎么回事?”心中狐疑,那鬼东西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爬上丫头的背上的?而且,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我不知道……”丫头结结巴巴地回答。 我与少爷忙着好言安慰她,同时我又忍不住看了看少爷,却见他脸色苍白如土,连呼吸都有点急促。我心中明白,少爷势必也与我一样,后怕不已。刚才的那一支竹箭,可算是危险万分,要是偏上一点点,丫头不被那不知名的鬼物给咬了,也得伤在少爷的竹箭之下。 少爷憋了许久,终于道,“老许,他妈的……刚才……” 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没错的,你做得很好。” 少爷大大地喘了口气,对我说,“老许,这次兄弟要是能够找到破除黄河龙棺诅咒的法子,能够活着回去,我就把生意了结,继续开我的小饭店去,再也不做这等古董生意了。” 说实话,我也有这等想法,当即点头,“别说了,只要我们还没有死,总还是有机会出去的。这里邪门得很,大家小心。”我说话的同时,扶着丫头,经过刚才凶险的一幕,我们三个均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整条石桥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不过,自从那对青铜奴隶人佣出现过,每隔五六步远,就会出现一对青铜奴隶人佣,皆是面目向下俯伏跪着石桥上。而那条长长的,古怪的铁链,每次都是在奴隶人佣的脖子上绕上一圈后,再次延伸向前。 我多了一个心眼,数了数,已经经过了八对人佣,照着九九归一的说法,前面应该还有一对奴隶人佣! 果然,向前走得几步,又一对人佣出现在我们面前。丫头眼尖,用手指着前面道:“许大哥,你们快看!” 我们三人皆抬头一起向前看去,刹那间,我们都被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惊呆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在无边无际的水潭中间,一个足足有篮球场大小的白玉高台耸立在水面上,而在白玉高台的四周,皆有水流倾泻而下,汇聚到水潭中。这情景,怎么看着都有些眼熟。 丫头低声道:“许大哥,你看,这个情景,与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的九龙坑,是不是很类似?” 对啊!被丫头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不错,这石台与水潭的情景,果真与九龙坑非常的类似。难道说,这地下另有风水玄术?由于是在地下,我们手中的手电筒委实昏暗得很,看不分明,石台上的景象更是看不明白。当即跨过最后一对奴隶人佣,我们三人快步走到了石台的近前。 第六章 缠丝洞 直到到了石台近前,我们才看得分明。这里的构成,确实与外面的九龙坑差不多,每一面都有一个白玉型的龙头,从龙头的嘴里,有水流出,灌注到黑黝黝的大水潭内。与九龙坑唯一不同的是,九龙坑是九条龙嘴喷水而出,而这里似乎只有八条。 白玉高台大概有三丈高,上面的景致,一点也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棺椁,埋葬的,又是什么帝王? 几乎,我与少爷、丫头都一致肯定,这里埋葬的绝对是帝王级别的。单单只看这白玉高台的气势,就不是普通人所能够享受的。丫头经过刚才的数次惊吓,已经没有了进入广川王刘去墓室时的兴奋感觉。不过,她一张苍白的俏脸却再次浮现出红晕,看得我不禁呆了呆。 “他妈的,老许,你说这高台,是不是白玉的?”少爷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动手去抚摸那白玉筑成的雕花栏杆。 我也无法分辨,这整座高台是不是白玉做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纯白色的高台,还隐隐透着羊脂一般的半透明色泽,心中不禁一动,这感觉好生熟悉,似乎我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偏偏一时之间,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说这是白玉,那这得多少美玉啊?”丫头的眼神中明显有着一种迷恋。如今玉器市场上的羊脂白玉,且不说是不是古玉,只要巴掌大的那么一小块,上好的羊脂玉就得价值好几百万,而且还是拿着钱买不到货的那种。倘若是古玉,与历史带上一丁半点的联系,价格就无法衡量了。 如果这是羊脂白玉,只要敲下一下块,拿出去,够我们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我们上去看看?”我征求着少爷与丫头的意见。看着这白玉高台,心中那种熟识的感觉愈发强烈。 “不对!”丫头突然后退了一步,满脸的惊惧,看着白玉高台的脸色都有点发青。 我与少爷都是一惊,以为又有什么鬼物出现,忙着对白玉高台看了看,却丝毫变故都没有。我们两人都松了老大的一口气,抱怨道,“丫头,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吓唬人啊,有什么不对的?” 丫头连连摇头,半天才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座石台的质地,与黄河底下龙棺的质地一模一样?不!不光是这个,就连模样似乎也很类似……” 被她这么一说,我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对啊,我刚才看到这白玉石台的时候,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识感觉,原来,这白玉石台,居然与黄河底下的龙棺的质地一样。我与少爷都仅仅只是在黄河底下摸了一把龙棺,并没有见过它出水的模样。而丫头跟随在教授身边,曾见过龙棺出水,虽然后来的一些发掘清理工作,被某些人用保密的形态封闭起来,丫头知道的,却要比我们多了那么一点点。 我沉吟了片刻,问丫头,“你肯定这石台的质地,与黄河底下的龙棺一模一样?” 丫头肯定地点头。我又举着手电筒向上面照了照,高高的石台如同一座楼房,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除非是爬上去。可是,龙棺的诡异我们都曾经经历过,而且无辜地死了很多人,教授、单军……还有那个老实巴交的王全胜。他们死后脸上那狰狞的笑容似乎就在我的面前晃动。 黄河龙棺与这里地下的高台,难道有着什么联系不成?同样的类似于羊脂白玉的石料,同样的风格,似乎也是同一个时期的东西。 “不管那么多,我们先上去看看再说!”少爷将湿漉漉的衣袖卷了卷,皱眉道。 我想也是,我们的时间不多,先不说诅咒的事情,就是在这地下,没有食物和清水,手电筒内的电池也维持不了多久。若不赶紧找到出路,我们最后不死于诅咒,也得饿死、困死在这里。 丫头自然也不反对。我们三人小心翼翼地踏上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白玉石阶,不过出乎我们的意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地面上的精美图文,一边用手摸索着那根长得有点诡异的铁链。 这根铁链缠绕着每一个跪伏在地上的青铜奴隶人佣,而后,又一直横贯过白玉高台,也不知道到底要绑住什么东西。而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肯定,这座白玉高台,绝对与黄河龙棺有着某种联系。因为白玉般的石阶上雕刻着的花纹,与我们发现的那几块青铜器上的花纹非常类似。 我看不出这些花纹想要表达什么东西。这石阶上的花纹是完整无缺的,丝毫没有被人破坏过,也没有因为时间久远而腐蚀,由于不在水中,虽然有着一点点的灰尘,依然可见当年的精致与华美。 我与丫头都被石阶上、以及石阶旁边栏杆上的精美花纹吸引了目光,用手电筒照着仔细的观看着。少爷虽然这几年也做古董盘子生意,但对于古董的见解还是差了一点点,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好东西,运出去价值连城,可是毕竟这白玉石台可是大件,绝对不能面世,所以他就没有多大的兴趣。 “可惜,可惜……”丫头看了大约有三四分钟,连连摇头说“可惜”。 我说,可惜什么,难道你也想要将这白玉石台搬出去不成?丫头苦笑着说她没有这么贪心,主要是我们都不认识上古鸟篆,否则,也许就能够破译出这白玉高台与黄河龙棺的关系。也许,就可以破除龙棺的诅咒。 我自然也看到了。这白玉石阶与栏杆上,除了装饰华美的花纹外,就是一些我们不认识的鸟篆,至于写的什么,那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你们有完没完?快点上去看看!也许上面有什么宝贝。”少爷非常不耐烦地催促我们俩。 我点头赞成,反正,这玩意我们看了也看不出个名堂,不如爽快地上去看看。 我多了一个心眼,数了数,白玉台阶正好是二十七阶。这个数字,乍一看似乎毫无意义,可是仔细一想,我不禁暗暗心惊,知道这白玉高台只怕不简单。 石阶尽头,依然围着一米来高的白玉栏杆,依然是雕刻着华美异常的花纹。隔着栏杆,我们三人向栏杆内一看,顿时都忍不住吓得倒退了一步。我就站在石阶旁边,这一退之下,一脚踩空,若不是少爷拉了我一把,我差点就失足摔下去。 我这一辈子,哪怕是见到被激活了下尸的教授,都没有这么恐慌过。可是这一次,我差点有再次抹脖子的冲动。那是什么东西?在白玉栏杆里面,是一个凹面体,看着如同是一个巨大的八面体容器。是的,这是一个八面体,很像是八卦图,每一面都有着一尊青铜人佣镇守着。那根长长的铁链,从每一个青铜人佣的手上绕过,在中间连接,而在铁链中间的汇聚处,缠绕着一把古朴的长剑,看其表面,似乎也是青铜剑。 这里没有棺椁,也没有古尸,似乎那根长得有点古怪的铁链,想要锁住的,就是这把青铜古剑。 而我们看得分明,围绕在青铜古剑四周的每一个青铜人佣的脸上,都带着狰狞恐怖的笑容。一如王全胜、单军死后的笑容,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笑得如此诡异、如此狰狞恐怖。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我吓得要抹脖子。就在那柄被铁链层层缠绕住的青铜剑的八面,各自俯伏着一个怪物——一个我形容不上来,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怪物。 是人,还是虫子,或者,鬼物? 它们的头部是正常人类的头部,只不过面色苍白无比。同那些青铜人佣一样,它们的脸上也带着狰狞恐怖的笑容。但是它们的身体,却是虫子的身休,与平时我们看到的毛毛虫差不多,只不过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如今,被我们用手电筒一照,八只虫人蠢蠢而动。其中,靠得我最近的一只,居然冲着我抬起头来。 就在它抬头的瞬间,丫头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我手脚冰凉,在这虫人抬头的瞬间,我才看清楚它的另一面,居然也有着一张脑袋,一张也与人面一模一样的脑袋。两颗脑袋,一前一后地挤在一起,我实在形容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双面虫人? “它们是活的?”少爷素来大胆,可这个时候,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他手中虽然举着弓弩,却还是忍不住颤抖。 我看得出来,这玩意,好像就是刚才无声无息地爬上丫头背后的东西。如果真的这样,倒也不难对付,八只双面虫人,少爷一箭一只倒也干净利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张张带着狰狞恐怖笑意的脸,我心中有不着说不出的恐慌,只想着转身就跑。 “找们走!”不管怎么说,这等生活在地下的虫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我略微一沉吟,感觉实在投有必要招惹他们,当即果断地说道。 丫头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少爷也吓得不清,自然不说什么。我们三人正欲转身的瞬间,只听得背后“吱吱”声不绝。 不好!我心中知道不妙,回首之间,顿时惊呆了。我们刚才走上来的白玉石阶,如今竟然全部被无数张纵横交错着的类似于蜘蛛网一样的东西挡住,而在每一张蜘蛛网上,都俯伏着一只双面虫人。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来到我们的身后,并且无声无息地在我们的背结成了这么多的蜘蛛网。 “吱吱……”双面虫人的口中,再次发出类似于老鼠一样的叫声。我听,却感觉像是鬼物在半夜磨牙,吞噬着人类的血肉骨位…… “砰!”少爷将手中的一只竹箭对着最近的一只双面虫人射了过去。刚才在救丫头的时候,他已经射杀过一只,这次的距离很近,而且又不用顾忌丫头,所以他非常地有信心,可是竹箭射出,却粘在了蜘蛛网上,再难前进分毫。而对面的那只双面虫人,却“吱吱”地叫了两声,似乎是在嘲笑我们的无奈。 “怎……怎么办?”少爷当场就傻了眼。 我也没有想到,这蛛网居然如此粘黏,既然它可以挡住竹箭,自然也可以缠死我们。如今退路被封死,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一念未了,丫头发出一声惊叫,同时拼命地跺脚。我一惊,低头向脚下一看,顿时魂飞魄散。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脚下也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蛛网一样的东西。丫头不停地跺脚,可是那蜘蛛网粘得很,怎么都无法摇脱。 “到里面去!”我当机立断,既然退路已经被封死,唯一的法子,自然就是里面了。 可是我回头的瞬间,却发现,原本空空如也的巨大的八面容器内,也已经布满了白色的蜘蛛网。我可真傻,这玩意既然可以封死我们的退路,里面想必是他们的老巢,又怎么会容许我们进去? 就在这么一瞬间,我们的四周,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全部都是白色的蜘蛛网。透过蛛网,我可以看到,无数的双面虫人,不停地吐出白色线状物体,将一切空间布满。 “许大哥,快想法子啊!”丫斗焦急地叫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好像很是依赖我。 可是,我也得有法子啊!这玩意如此粘黏,想要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又有什么法子好想的?我们要出去,就得冲破这些蜘蛛网一样的东西。但这些双面虫人,似乎早就将我们当成了美食。我不相信,我们一旦粘上了蛛网,它们会轻易地放过我们? 就在我沉吟的瞬间,我们的脚下四周,都已经被层层叠叠的蛛网挡住,甚至,连移动一下都难。少爷在这瞬间,已经频频射出几支竹箭,无奈这些虫人狡猾得很,根本不与我们正面交锋,只躲在蛛网内。少爷的竹箭射出,都被密布的蛛网挡住,没有能够伤到一只双面虫人。 趁着这个时候,我们也看清楚她了,这双面虫人并不是从口中吐出蛛丝,而是从尾部抽丝。每一根的蛛丝都有粉丝粗细,粘黏得很,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一只双面虫人织一张蛛网,大概只要一秒钟左右。这速度,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我现在已经知道,难怪这虫人可以无声无息地爬上丫头的背部。有这么快的速度,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它们想要困死我们……”少爷惊恐道。 我也明白,这些虫人想要困死我们。它们本身躲在层层叠叠的蛛网中间,却在我们四周的空间内,全部布满了蛛丝网,让我们没有活动的空间。时间一久,非得将我们活活困死不成。 突然,我心中一动,“少爷,你身上有打火机没有?” “有啊……”少爷忙着伸手去掏打火机。就在我们说话的瞬间,身边的蛛网已经更是密集,甚至,透过手电筒,我已经看不到旁边的景致。幸好,这些虫人好像很是顾忌少爷手中的竹箭,不敢向我们身上缠绕蛛丝,否则我们只怕就与那被蜘蛛网抓住的苍蝇一样,除了扑楞着翅膀挣扎,再无别路。 “对啊,用火,用火烧……”丫头忙叫道。 少爷手忙脚乱地摸出了打火机,可是我们刚才都泡在水中,打火机自然也已经湿透。少爷拼命地“啪嗒、啪嗒”打了好多下,一抹绿色的火苗才在我们希望的眼神下蹿了起来。少爷忙着将打火机凑近了靠得最近的一根蛛丝。 在我们希望的目光下,那抹绿色的火苗烧了好一会子,我们的耳朵内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那根蛛丝终于断开。可是少爷手中的打火机也“啪” 的一声熄灭。少爷忙着又啪嗒啪嗒地打了好几下,再次将打火机打着了火,问道,“老许,你身上可有引火的东西?” “引火的东西?”我拧了一把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的衣服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我身上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引火的东西?” “那怎么办?”丫头急道。如今的情况就放在眼前,这蛛丝怕火,若是有强烈的明火,我们想要破除这天罗地网出去绝对不是难事,但如今我们全身湿透,想要靠着一枚小小的打火机,那是绝对不可能有出去的机会的。 我与少爷都是摇头,少爷忽然问,“老许,你身上不是也有打火机吗?” 我苦笑,我身上的打火机,不过是一次性用品,一泡水,绝对完蛋。而少爷的这个打火机好像是外国进口的名牌,防水防风,要不,只怕也没有用了。丫头一双忽闪忽闪大眼睛映着少爷手中打火机,分外明亮,甚至带着一点点的鬼气。她死死地盯着八面凹体内被铁链层层缠绕住的那柄青铜古剑。 “啊……”她突然叫了起来,“许大哥,我明白了,剑,那把剑就是阵心。只要拿到那把剑,我们可以出去了。” 剑?我转身看向那柄被铁链层层叠叠缠绕着。旁边已经被无数的蜘蛛网缠住的青铜古剑,想了想,一咬牙道,“我去试试,少爷,你照顾丫头。”虽然我并不明自,为什么丫头说拿到那柄古剑,我们就有出路,但横竖困在这里,最后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听丫头的,拼一把。 这些双面虫人看着虽然恶心恐怖,但到目前为止,它们除了织网,还没有采取主动的攻势。少爷将背上的竹箭递了两只给我,低声道:“老许,千万小心。” 我接过竹箭,只是点了点头。这蛛丝粘黏得很,说实话,我委实一点把握都没有。时间不多,我不敢稍有迟疑,抓住旁边的那根铁链,身子一晃,重重地跳了起来。我的意图很明显,就是直接抓着铁链,荡向中间。 从栏杆到中间青铜古剑的位置,大约有四五米远。原本这样的一个距离,实在算不上什么,若是可以,只要几秒钟时间就可以走到。可如今我的前后左右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蛛丝网。我身子荡在铁链上,还没有来得及晃动,忽然背心一重,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拉扯着。我回头一看,我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遍布蛛丝,而在旁边,一只硕大的双面虫人,两张惨白惨白的脸,四只白色的眼睛,同时死死地盯着我。 我狠狠地回瞪回去,一手牢牢地抓住铁链,另一手用竹箭反手挑向背后的蛛网。可是,这玩意可还真不是普通的粘黏,我不挑动它还好,一挑之下,手上一重,差点连竹箭都拉扯不住。我忙着用力一拉,也许是用力过猛,啪的一声,身后的蛛丝竟然被我拉起来一大块,但我的人,也已经掉进了那个八面凹型内。 我忙着抬头向上看,这一看之下,却大惊失色。原来我在外面看着这八面凹型体,不过是一个直径不到十米左右的凹面体,可是如今掉入其中,一抬头只见,四面八方,居然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蛛丝缠绕着,我在向中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青铜古剑?而整个空间,在一瞬间,似乎是扩大了无数倍…… 不好,我心中顿时就明白,我只怕是掉进了什么上古阵法中。这等上古奇阵,若是不知道破解之法,最后只怕非得活活困死在其中不可。 我心中大为着急,忙着四面看了看。可是触目所及,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蛛丝网,甚至我的头上、脚上也都密密麻麻地沾满着蛛丝网。可是我却再也看不到一只双百虫人。 我只感觉脑子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迷糊得很,神志更是疲惫得几乎就要闭上眼睛。我很累很累,我需要休息。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心中另一个声音却在疯狂大吼——不,不能睡觉,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丫头和少爷还在等着我。一念至此,我的心智一清,忙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头。剧烈的疼痛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人顿时也清醒过来。 镇定!镇定!我不停地提醒着我自己,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对了,阵脚?我心中一动,这个八面体,我怎么看着都有着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八面体……八面体……八面体,我不停地在心中念叨着。 对啊,这不就是八卦阵吗?现代人说到八卦阵,首先想到就是三国时代的诸葛亮,可是传说中,八卦阵乃是伏羲所发明。一想到伏羲,我不禁再次想到刚才甬道内那青铜人佣人面蛇身的怪物,难道说,这柄青铜古剑,真的来自传说中? 我忙着按照八卦推算了一下刚才我进入阵中的方位。死马当活马医,也只能当它是八卦阵试试了。我略一沉吟,幸好我原本就是做古董盘子生意的,平时对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对于八卦算术,也颇懂一二。 像小学生一样扳着手指算了好久,我总算弄明白,我刚刚进入阵法的地方,应该是乾位,乾为马,坤为牛,震位龙……龙,我口中一边念叨着,一边试图向阵心接近。 四周依然是密布的蛛丝,感觉就像是走在天罗地网中。每走一步,我都得废很大的劲,我原本肩头上挨了少爷一箭,伤口在水中泡了半天,又与九尾怪蛇一阵激战。如今一用力,伤口崩裂,鲜血再次流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我的鲜血的缘故,原本各安阵法守住八卦阵的那几只双面虫人似乎略微地震动了一下,我乘机转过“离”位,直通阵心。 透过层层叠叠的蛛网,借着明灭不定的光线,我隐约已经看到前面那柄锈迹斑斓的青铜古剑。 丫头说,只要拿到青铜古剑,我们就脱身有望。而且,既然此处的高台建筑材质与黄河底下的龙棺是一模一样,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只要拿到古剑,说不定我们就有法子破除龙棺底部的神秘诅咒。一念至此,我更是信心百倍。顾不上缠在身上,重于千斤的蛛丝,伸手摸向被铁链层层叠叠缠绕着的青铜古剑。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眼前一花,一个惨白惨白的脸,带着狰狞恐怖的笑,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我看到两颗漆黑的獠牙,对着我狠狠地咬了过来。 “啊……”我本能地大叫出声,闭着眼睛,举着竹箭对着那张我讨厌的挣狞笑容刺了过去。 可是,就在此时,我的背后一重,似乎被什么东西爬了上来。我心中大惊,忙着一个低头,同时一拳狠狠地对着自己的背后揍了过去。感觉我的拳头好像是打在了一团面团上,软软粘粘的,恶心得很。 好在我的背后一轻,总算将那双面虫人给赶了下去。我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带住。我低头一看,两只双面虫人,一边一只,四张惨白挣狞的恐怖笑脸,正对着我冲上来。 我吓得一声尖叫,也顾不上什么害怕,抬脚就恶狠狠地踩了下去。谢天谢地,我脚上穿着厚厚的运动鞋,虽然被水泡得湿透,可是还算牢固。一脚踩下去,两只双面虫人被我踩得发出鬼吼般的惨叫,同时转过另一张脸来,狠狠地咬向我的脚上的鞋。 我心中暗骂:“他妈的,原来你们也怕我踩?”我用力地踢出一脚,将脚上的一只双面虫人踢得在地上滚了两下,甩了出去。原来这东西也不过看着恐怖,事实上,空有其表而已。还没有给我来得及得意,我肩头一重,随即肩膀上一痛,我侧身去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只该死的双面虫人,居然趁着我不注意,采取卑鄙的偷袭手段,重重地咬住了我的肩膀。更要命的是,那个地方,还是被少爷射了一箭的地方。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完了,我完了,想想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带着狞笑的表情,还有两颗漆黑的獠牙,我的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我的身体一片冰冷,我感觉生命好像已经渐渐离我远去,朦胧中,我似乎正站在大荒山下,远方传来猛兽的嘶吼。 天并不是蓝的,地也不是黄的,只剩下一片浑浊,如同是滚滚的黄河水…… 我的耳边有着无数人,或者是鬼怪妖魔的怒吼与漫骂。那声猛兽的疯狂怒吼,就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忍不住侧过身去,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终于,我清楚地看到了我的处境——我的脖子上,以及四肢上全都被一根黑色的、有手臂般粗的铁链牢牢锁住,而在铁链的另一头,我看到了头上长着独角,类似于马一样的猛兽。五匹猛兽各向一个方向,而它们身上,连着的那根黑色的铁链…… 这一切,让我不禁想起了古代的一种极刑——五马分尸。 不错,这确实是一种极刑。而目前,我好像成了这个极刑的主人公,我成了要被五马分尸的对象? 我一惊之下,用力地将头抬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为什么我会被处以这样的极刑,中国不是早就废除了这等不人道的刑罚了吗?可是我抬起头来,所看到的却是一个长着四张脸面的怪物,带着黄金色的面具,手持我不认识的兵器,坐在一头怪兽身上,威风凛凛。 四张脸的怪物一声令下,五马分尸的极刑好像是开始了,我感觉的是身体被活生生地扯开。 不!这是个幻觉,我的心智还保持着一点点的清明,一惊之下,我已经清醒过来。四处一看,哪里有什么怪兽?我的身边,刚才咬住我的那只双面虫人已经跌落在地上,身子软软地垂下,两只脸都是一片死白。原本鼓鼓囊囊的身体,如同是破了的气球,瘪了下去,说不出的丑陋。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凶恶的双面虫人咬了我,它自己反而死了?但它死总比我死好,所以,我愤愤地踢了它软趴趴的尸体一脚,猛然想起,这地下的双面虫人的牙齿,不知道有毒无毒?一边想着,一边就忍不住伸手摸向我的肩膀,将外衣解开,果然,在少爷那一箭的旁边,居然多了两个黑黝黝的牙印。 我倒也没有什么痛楚麻痒的感觉。不过心中还是后怕,忙用力地挤压,希望能够将毒血挤出来。 挤了好一会子,里面流出的都是鲜红色的血液。看样子,这双面虫人倒是虚有其表,竟然没有剧毒。我一边想着,一边顺手擦了擦伤口的血污。心中好奇,难道说,这双面虫人的唯一作用,就是做这个蛛网,维持九宫八卦?可是,它刚才咬了我,为什么竟然让我产生了如此怪异的幻觉? 我一边想着,一边四处扫了一眼,刚才那些凶悍的双面虫人,大概是看到同伴倒地而死,竟然非常不厚道地各自退了开去,而那柄青铜古剑,就在我面前,仅仅一步之遥。 我向前跨了一步,四周一片幽暗。我并不怎么能够看到清楚这柄青铜古剑的具体模样,可是,在近距离的观察下,我的心却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骨子里似乎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还隐隐带着一种恐慌。我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由于剑鞘被黑色的铁链层层叠叠地缠住,我无法连着剑鞘一并取出;而且我也没有工具,可以砍断铁链,所以,唯一的法子,自然就是只能拨出青铜古剑。我颤抖地伸出手来,摸向了青铜剑柄。 我的手心中,依然有着我自己粘黏的血液。我的手在颤抖,心中紧张至极——再此一举。我终于牢牢地握住了青铜古剑的剑柄,可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是来自自己的心底,一声苍凉的叹息,在我耳边响起…… “谁……”我本能地叫了出来。 说话的同时,我游目四看。可是,我的附近,什么都没有……仅仅只有一片白蒙蒙的蛛丝网,就连刚才遍布每一个角落的双面虫人,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不再迟疑,用力地拔剑。剑很沉,大概是年代久远,青铜剑已经腐蚀的关系。我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将古剑拔出剑鞘,倒是折腾得黑色铁链喳喳乱响。我心中来气,想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难道还拔不出这柄破剑? 这怒气一来,力气倍增。我一用力,猛然之间,一抹寒光冲天而起,我只感觉冷气“嗖嗖”扑面而来,同时,耳畔隐约再次听到一声叹息——苍凉而无奈。 剑出鞘! 刹那间,一股苍凉的悲壮,涌上我的心头。我的耳边再次传来金戈铁马的战鼓与嘶吼,我的眼前似乎隐约看到了无数的人纷纷倒下。古战场的苍凉狠狠地刺进我的心头。 我怕再次陷人幻境,忙闭上眼睛,镇定了一下心神。可是,就在此时。我的耳畔再次清楚地传来一声叹息,隐约似乎有人说: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化蛇龙骨,天残地缺…… 余下的,我已经听不清楚,我只感觉我手中的剑似乎跳跃了一下,如同是有了生命一样。我本能地死死的抓住它,然后,狠狠地砍向那些层层叠叠锁住剑鞘的铁链。 “铮”一声响,那根长得有点古怪的铁链,居然被我一剑砍断。剑鞘没有了依持,向地面上坠落,我忙着伸手将它接住。 直到这时候,我才有空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这把古剑。剑身长约三尺有余,与古代出土的很多古剑一样,都是这个长度。可是剑身上却是寒光闪闪,几乎让人无法逼视。更让我惊讶的是,剑身上有着无数的雷纹鸟篆缠绕,隐隐之间,似乎要冲破剑体,直奔云霄。 发财了! 我暗自心喜,想不到居然在这等地方,找到了神器。我在古董盘子内混了好久,常常听他人说起过“神器”这两个词,可是却从来无缘一见,想想也是,能够称为神器的东西,自然不是普通东西,而且年代久远,别说是我这样的一个古董盘子,就是南爬子,爬上一辈子,百分之九十的人也未必能够见着一见,而有幸见到神器的,也必能就能够驾驭神器,最后把命赔上的多得是。 我算是幸运的。我心中很明白,西周年代的青铜古剑,还能够保持着如此的锋利,一旦出土,价值简直无可估计。可是,剑本身就是双面刃,这样的稀世之宝,如果让人发现,我也可以去吃免费的国家粮食,以后不用辛苦了。 第七章 天残地缺 我持剑而立,恍惚中有种感觉,好像天地乾坤,尽在我的掌握中。有生以来第一次,一股豪气直冲云霄。我微微地挥舞着手中的青铜古剑,原本如同天罗地网的蛛丝网应剑纷纷断裂。丫头所说,果真的正确的。 育铜古剑刚刚入手的一瞬间,八卦阵自然也已经破除。我看到少爷一手持着打火机,一手护着丫头,正与数只双面虫人对峙着。 刚才在我进入阵中,直接就陷入其中。我看不到少爷与丫头,可是他们却能够看到我。我的步步惊险,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如今眼见我取得了青铜古剑,少爷忍不住就吼道,“老许,快点……我快要支撑不住了,他妈的,这都是此什么东两?” “来了来了……”我挥舞着手中的青铜古剑,一路砍杀着向少爷与丫头那边靠拢。可就在这个时候,猛然间,地下传来一阵“轰隆隆”如同是闷雷一样的声音。 我知道,这个地方是不会打雷的。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地面都在晃动?难道这也是错觉?我低头向下一看,不由大惊。原本光滑的白玉质地的高台,如今居然裂出了一条长长的缝隙,而原本缠住了少爷与丫头的双面虫人,已经非常不安地向着两边的水潭内退了下去。 我心中一动,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慌忙大吼一声不好,举着青铜古剑,直接杀到丫头身边,一手拉过她,飞快地向水潭另一边跑去。同时大声对少爷道:“快跑,这地方要塌陷了……” 少爷眼见我一手拉着丫头,一手持着青铜古剑,跑得飞快,忙着将弓弩背在背上,紧跟着我背后追了上来,口中还忍不住抱怨道,“老许,你真他妈的不厚道!” 高台的另一边,也是一条白石桥,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而就在我们刚刚离开白玉高台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大响。我百忙中一个回头,正好正好看到原本华贵无比的白玉高台,居然彻底崩溃,陷入黑黝黝的水中。而我们站立的白色石桥,由于失去了支持,也在飞快地塌陷中。 这黑黝黝的水潭大得不见边际,也不知道这条白石桥又是通向什么地方。没有时间给我们思考什么,我拉着丫头,飞快地向前跑去。 “许大哥,我跑不动……动了……”丫头被我拉着,几乎连气都喘不上。 “跑不动也得跑!”我丝毫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拉着丫头依然死命地跑。身后的石桥,已经在不停地塌陷着,背后传来少爷的喘息声,如同是拉着破风箱。可是为了活命,我们必须要跑。 “老许,这……还有多长?我……我也跑不动了……”少爷在背后说道。 我恶狠狠道:“想要活下去,就他妈的给我跑!”事实上,我也气喘如牛,可我知道我们三人,只要一旦松懈下来,只怕今天就得把老命交代在这里。 跑——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意识。我就这么拉着丫头,死命地向前跑。我敢保证,那些长跑运动员要是现在看到我们三人的样子,一定会羞愧而死。 我不知道我们三人是如何跑到一片空地上的。反正,当我们一步踏下那白石桥的时候,丫头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身后的少爷也想要坐下。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我们松弛下来,同样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一把拉起了丫头,恶狠狠地瞪着少爷道,“再走几步,再走几步……”我在说这话的时候,累得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我拉着丫头,又走了好几步,这才放松下来。顿时感觉,一股难言的疲惫,袭上心头,而我的两条腿,也涨得难受。少爷双手撑着膝盖,将舌头都伸了出来,感觉像是吊死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问道:“老徐,这是什么地方?”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丫头很没有形象地摊在地上,苦笑,“许大哥,我发现,活着真是辛苦……” 我用手电筒四处照了照,除了距离不远的水潭外,这里一片空无。不像是狭小的墓室,倒有点像是空无的平原。可是,我们心中却都明白,这里是地下,不可能有平原。 手电筒的光芒显得更加昏暗,照不出多远,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我看丫头与少爷都休息了片刻,忙着催促道,“起来,我们走!” 少爷叹了口气问道:“我说老许,这是往什么地方走?” 我摇头没有说话,我怎么知道往什么地方走?丫头休息了片刻,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将她考古人员的职业道德彻底地发挥出来。她向我讨要青铜古剑看个究竟。 我笑了笑,将手中的古剑递了过去。丫头用手抚摸着青铜古剑剑鞘上缠绕着的雷纹与鸟篆,形态甚是迷恋。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丫头现在的模样,心中不由自主地再次响起拔出这青铜古剑的时候,那声充满无奈的苍凉叹息,以及那几句话: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化蛇龙骨,天残地缺…… 丫头说,这鸟篆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也许是剑的名称。要是知道这是什么剑,也许就可以知道这是什么年代的,与那黄河底下的龙棺有什么联系了。 我也赞成丫头的观点。少爷凑了过来,发表自己的见解,“我说老许,难道那白玉高台,仅仅是为了埋葬这把古剑?古代人的脑子都有毛病,为了一把剑,竟然修建如此庞大、华美的墓室?” 我刚才一剑将那长得古怪的黑色铁链砍断,丫头他们都是亲眼所见。这青铜古剑的锋利,是毋庸置疑的。 丫头又看了看,终于将剑归鞘,递给我道,“许大哥,如此神器,你准备如何处置?” 处置?我苦笑,按我的心意,这样的奇宝,自然是不容变卖的,最好的法子,就是献给国家。但是,如果要献给国家,一旦人家追问起这剑的来由,我却如何解释?我总不能说,我盗墓倒来的吧? “等离开这里再说吧!”我心不在焉地顺口回答着,如今,我们已经陷入了一个完全未知的地下世界中,能不能出去还是未知数,何必为了一把青铜古剑而伤脑筋?少爷也从我的手中接过这青铜古剑,观赏一番。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剑柄上,如同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欣喜地叫了出来,“老许,你快看,这是什么?” 我一呆,走近了去看。剑柄上的花纹隐隐有着一种熟识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想了一下,已经明白,这个花纹,不正是黄河龙棺上面雕刻的那个花纹?难道说,这柄青铜古剑,就是破除黄河龙棺底下诅咒的关键? 丫头刚才只顾着观看这柄表面装饰华美的青铜古剑,由于她一直握住剑柄,倒没有留意这个。闻言好奇地凑了过来,见状欣喜地笑道:“不错,也许我们误打误撞,居然真的找道了破除诅咒的关键之物了。且不说那座白玉高台的建筑材料与龙棺一样,就是这古剑,肯定也与龙棺有着什么联系,也许,这就是刘去将墓地选在这里的缘故,等下只要找到他的墓志,一看就知究竟。” 瞧着丫头与少爷那份欣喜的模样,我心中却隐隐不是滋味,总感觉这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少爷将青铜古剑翻了个身,观看另一面,这一面的剑柄握手处,并不是雕刻着的花纹,而是四个鸟篆。 少爷送到丫头面前,问道:“丫头,你看看,这四个字,可有认识的?” 丫头看了看,皱眉道:“这一个字……好像是个‘天’字,你们也知道,我并不懂鸟篆,只是以前跟着教授,学了一点点的皮毛……” 天! 丫头说那个字是个“天”字,我只感觉耳朵内“轰隆”一响。青铜古剑出鞘的那瞬间,苍凉而无奈的叹息似乎就在我的心底回荡着。而那几句隐晦的话语再次在我脑海中闪现—— 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化蛇龙骨,天残地缺…… 天残地缺!我脱口叫了出来,丫头一呆,偏着头问我道:“许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天残地缺?” 没什么,我连连摇头。刚才的事情实在是古怪无比,不过是阵法产生的幻觉而已,哪里就会这么巧,这柄剑就真的叫天残地缺?好好的一把青铜古剑,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 我说:“大家别研究这剑了,如果能够出去,再研究古剑不迟。现在我们还是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少爷将青铜古剑再次递了给我。我们都看向丫头,“如何走?”三人中明显丫头是最最了解古墓的,虽然她以前翻的都是土坟子,可也比我与少爷要强得多。可是,面对着这样的地方,丫头也没辄,最后还是照我原先的意思,三人一直向前走,随机应变。 丫头取出指南针,想要辨别一下方向。我说,不用瞎折腾了,别说指南针泡在水中这么久,早就没有得用了,就算是新的,只怕在这地下也是一无用处。既然刚才的白玉高台上可以有八卦阵,那么,这地方就一定有干扰,否则,这墓室建筑,也不见得有什么稀奇了。 少爷不信,结果,取出指南针看了看,直接就哀叹一声放弃了。 在黑暗中,我们仅仅只能够凭着感觉走,我留意一下,这里的地面,与刚才的白石桥的质地完全不同,显然的,刚才的白石桥与那白玉高台,都是采用了别的地方的材质,搬运到这里的。而这里可能只是山里本来的石头。 丫头打着手电筒,我们三人大约走了有五六分钟。猛然,我抬头之间,在昏黄的手电筒的照耀下,居然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恍惚就是个人影。我心中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毕竟,刚才这样的情况已经见得多了,基本都是青铜人佣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许大哥,前面……”丫头打着手电筒,自然也发现了。我忙着安慰她,将我的想法说了一下。可是,少爷却持反对意见,将背上的弓弩取了下来。我们三人,小心地向那黑影靠近,就在距离黑影越来越近的时候,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一定有是一个青铜人佣。猛然,丫头手中的手电筒突然暗了下去,然后,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怎么了?”我惊问道。 丫头忙将手电筒使劲地拍了两下。手电筒再次亮了亮,然后又转暗下去。万幸,总算没有熄灭。 “还有手电筒吗?”我问少爷道。在地下,没有手电筒,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有,但我的也已经没有多少电了,省着用吧。”少爷苦笑道,对于我们来说手电筒的重要性,三人都知道。 我也点头,丫头说,她带有备用电池,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我与少爷闻言都是大喜,说实话,我和少爷都是第一次做这等盗墓的勾当,而南爬子的那一套,我们也都是一段段地听来的。毕竟,南爬子的规矩是一炷香的时间必须出墓。可是,我们进来多久了? 也许,那规矩也只适合普通的小土坟子,这样大规模的帝王墓葬,走一遍都不止一炷香的时间,何况还有着重重机关,还得寻找冥器。丫头用力地再次拍了拍手电筒,手电筒被她拍得回光返照一样,一下子亮了起来。 丫头本能地将手电筒向前照了照。由于趋光性,我们一起将目光投向前面。可一看之下,我们都不禁吃了一惊。刚才我们三人明明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立在前面不远处,可是如今再看,四周一片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原本,我们三人以为那个人影又是青铜人佣或者是鸟尊什么的,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变故陡起,我们的心中忍不住寒气直冒,难道说,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成? 这样的古墓中,是绝对不会有活物的——我们三人例外。所以,能够动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看了看丫头,又看了看少爷。丫头脸色一片苍白,一只手举着手电筒,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显然对我很是依赖。而少爷早就将弓弩取了下来,搭着竹箭准备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向前走了五六步,丫头不由自主地向我靠了靠。如今我们已经看得分明,平整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已经化成了骷髅的骨骸,而且,还是残缺不全的,骨骸仅仅只有头部与胸部,余下的,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走到近前,丫头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皱眉道,“这人是被处以极刑的。” 少爷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也已经看得出来。这具骨骸,仅仅只有上部分,而下部分却已经不知所踪,数千年的古尸,不能保持完整那是很正常的,可是,这具尸骸却有点特别,脊椎骨断裂的地方,切口平整,显然是被利器切断的,也不知道是死后尸骸遭遇破坏,还是生前被处以极刑。 “这么说,是腰斩?”少爷用竹箭指了指,笔画了一下位置道,“真是残忍!”丫头已经向他解释了原因,少爷也不是笨蛋,立刻就想到了腰斩。 我说不一定,也许是死后被人为破坏的。丫头问我现在怎么办?我心中明白,丫头心里害怕,刚才那个突兀的黑色影子,只怕已经吓着了她。如果是什么怪物,毕竟还是实物,还有法子对付,可是,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却不知该如何应付。 我当机立断,继续向前走,不用理会它。事实上,我心里也没有底,毕竟,刚才那个黑影,我们三人都看到了,可是如今走进,所见到的,仅仅只是半具尸骸而已。 “你看!”丫头突然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前方。 我顺着丫头的手指看了过去,前面不远的地方,又是一具尸骸,但仅仅只有身躯,却没有头颅。一瞬间,我们三人心中都是寒气直冒,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残缺的尸骸被抛弃在这里,没有棺椁也没有安葬。偏偏,还不怎么像是殉葬坑。 我知道,古代的奴隶,身份还没有牛羊马高贵,所以,殉葬也很草率,很多地方出土的奴隶殉葬坑,都是乱七八糟的尸骸叠在一起。可是至少也得有个土坑,哪里有这样直接抛弃在表面的? 我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丫头想了想说,这里本来就是地下,也许这些人是修建墓室的工匠等人,为了防止他们透露墓室的位置,所以,直接被杀死在这里。 我想丫头说得也有理,反正我们的目的也不是研究考古,用不着研究这些。当即三人靠在一起,小心地再次向前走。不料,越是向前,尸骸越多,而且,皆是残缺不全的。甚至在一处地方,我们看到数十具白骨叠在一起,不是没有脑袋,就是缺手少脚的,也有像刚才的第一具尸骸一样,被少爷说成是腰斩的。 我用力地抓了抓手中的青铜古剑,手心一片冰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天残地缺”四个字,再次在我的脑海中闪现。 天啊,残缺的尸骸,难道说,所谓的天残地缺,表示的,竟然是这些不完整的尸骸?我越想越心惊胆颤。 越是往前走,地面上的尸骸就是越多,甚至有好几次,我们不得不从密布的尸骸上跨过。丫头虽然见惯了古尸,可是在这等情况下,还是忍不住害怕。少爷一直举着手中的竹箭,紧紧地咬着嘴唇。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三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快看,前面那是什么?”突然,少爷惊叫出来。 在这空旷的地下世界内,被他这么一叫,我不由地吓了一跳。同时,我已经顾不上责怪少爷一惊一乍地吓唬人,也被眼前的景致惊得呆住了。 顺着丫头手中的手电筒,我们一起看了过去,残缺的尸骸好像就到这里,在前面大约五六米远的地方,再次出现高大的石阶。石阶很高,也很长,气势雄伟异常。 “快,过去看看!”少爷有点急躁,同时还推了我一把,又说,“这次有好东西,你可别与我抢,嘿嘿。” 我哭笑不得,如今我们生死未卜,他居然还惦念着明器,可还真不是普通的贪财,不就是一把青铜古剑吗?虽然可能是神器,但这样的东西,难道我还能够据为己有?一旦出去,只怕会给我招惹无穷的麻烦。 再次跨过几具残缺不全的尸骸,我们一步步地向那石阶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我与少爷、丫头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我们都被这石阶的雄伟气势所震撼,秦始皇兵马俑的出土,曾经让整个考古界震惊,如果这里的一切出土,只怕可以让埃及的金字塔黯然失色。 一时之间,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古代人这么崇尚华丽的墓葬?难道保存尸体真的那么重要? 丫头用手电筒照了照,由于灯光明灭不定,昏暗得很,我们三人极目远眺,也看不到石阶的尽头。刚才水潭那边的白玉石台,已经让我们三人叹为观止。可是水潭上的白玉石台,与这里的石阶建筑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简直就是草棚比皇宫。 不知道丫头与少爷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是这么一个感觉。 少爷抬头看了看不见顶的石阶,发挥了一下他丰富的想象力说,“老许,你说这里会不会才是正主子的墓葬,而刚才我们看到的,仅仅只是兵器冢?” 丫头点头说有可能,古代人——尤其是那些久经战场的大将们,贴身兵器有时候看得比命都重要。如果是马上夺得天下的帝王,非常有可能死后将自己的贴身兵器一起陪葬。 我明白丫头说得有理,将自己的贴身兵器陪葬,那么也应该与墓主葬在一起,为什么要单独弄一个白玉高台?而且,白玉高台距离墓主如此远,似乎很是不合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柄被我抓在手中的青铜古剑,有着说不出的古怪。而且既然修建水潭上的石台与黄河龙棺的质地一样,那么,有没有可能,黄河龙棺内主人,才是这柄剑的真正主人? 那么,如今这个石阶顶部,会不会有墓葬?如果有,埋葬的又是什么人? 刚才在水潭上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那条黑色的长长的铁链,明显地就是想要镇住这柄青桐古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青铜古剑伴随墓主陪葬就很本不成立。我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自然遭到少爷的嗤笑,丫头建议,不用在这里打哑谜,我们直接上去看看,不就得了? 石阶给人的感觉很是厚重,而且,与刚才我们所都见到的白玉高台上的石阶完全不同,这里的石阶上没有丝毫的华丽装饰,就是普通的青石石阶。可饶是如此,那股古朴的雄伟还是扑面而来,震撼着我们这群现代人的心灵。 我数着石阶,一步步地向上走。丫头说,不用数,这样的石阶,绝对是九九八十一阶,就是不知道上面到底怎么样。 九为数之极,九九归一,暗喻天下归一。丫头说,历代的帝王墓葬,这个更是讲究。我心中不信,还是一步步地数了上去,及至最后一石阶,果然,正好是九九八十一石阶。可是,就在我踏上最后一阶石阶的时候,我差点就大叫一声,脚下不稳,摔下石阶。 这是一个高台,相当的宽大。不!是非常的大,大得我有点怀疑,修造这座墓葬的时候,是不是把整座山的内壁都已经掏空? 石阶呈半圆形,倚着山壁修建,而在山壁上,却是一棵类似于树形的石雕,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后天雕琢而成。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些,还不足以惊吓到我。在这棵庞大的石树上,无数的枝叶蔓延开来,我们的顶部向上五六米左右,全都是石树的树枝。可是这棵石树根本没有叶子,充当叶子的,竟是一口口悬挂在石树枝上的黑色棺木。 在这空旷的地下世界内,被他这么一叫,我不由地吓了一跳。同时,我已经顾不上责怪少爷一惊一乍地吓唬人,也被眼前的景致惊得呆住了。 顺着丫头手中的手电筒,我们一起看了过去,残缺的尸骸好像就到这里,在前面大约五六米远的地方,再次出现高大的石阶。石阶很高,也很长,气势雄伟异常。 “快,过去看看!”少爷有点急躁,同时还推了我一把,又说,“这次有好东西,你可别与我抢,嘿嘿。” 我哭笑不得,如今我们生死未卜,他居然还惦念着明器,可还真不是普通的贪财,不就是一把青铜古剑吗?虽然可能是神器,但这样的东西,难道我还能够据为己有?一旦出去,只怕会给我招惹无穷的麻烦。 再次跨过几具残缺不全的尸骸,我们一步步地向那石阶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我与少爷、丫头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我们都被这石阶的雄伟气势所震撼,秦始皇兵马俑的出土,曾经让整个考古界震惊,如果这里的一切出土,只怕可以让埃及的金字塔黯然失色。 一时之间,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古代人这么崇尚华丽的墓葬?难道保存尸体真的那么重要? 丫头用手电筒照了照,由于灯光明灭不定,昏暗得很,我们三人极目远眺,也看不到石阶的尽头。刚才水潭那边的白玉石台,已经让我们三人叹为观止。可是水潭上的白玉石台,与这里的石阶建筑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简直就是草棚比皇宫。 不知道丫头与少爷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是这么一个感觉。 少爷抬头看了看不见顶的石阶,发挥了一下他丰富的想象力说,“老许,你说这里会不会才是正主子的墓葬,而刚才我们看到的,仅仅只是兵器冢?” 丫头点头说有可能,古代人——尤其是那些久经战场的大将们,贴身兵器有时候看得比命都重要。如果是马上夺得天下的帝王,非常有可能死后将自己的贴身兵器一起陪葬。 我明白丫头说得有理,将自己的贴身兵器陪葬,那么也应该与墓主葬在一起,为什么要单独弄一个白玉高台?而且,白玉高台距离墓主如此远,似乎很是不合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柄被我抓在手中的青铜古剑,有着说不出的古怪。而且既然修建水潭上的石台与黄河龙棺的质地一样,那么,有没有可能,黄河龙棺内主人,才是这柄剑的真正主人? 那么,如今这个石阶顶部,会不会有墓葬?如果有,埋葬的又是什么人? 刚才在水潭上的时候,我清楚地感觉到,那条黑色的长长的铁链,明显地就是想要镇住这柄青桐古剑。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青铜古剑伴随墓主陪葬就很本不成立。我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自然遭到少爷的嗤笑,丫头建议,不用在这里打哑谜,我们直接上去看看,不就得了? 石阶给人的感觉很是厚重,而且,与刚才我们所都见到的白玉高台上的石阶完全不同,这里的石阶上没有丝毫的华丽装饰,就是普通的青石石阶。可饶是如此,那股古朴的雄伟还是扑面而来,震撼着我们这群现代人的心灵。 我数着石阶,一步步地向上走。丫头说,不用数,这样的石阶,绝对是九九八十一阶,就是不知道上面到底怎么样。 九为数之极,九九归一,暗喻天下归一。丫头说,历代的帝王墓葬,这个更是讲究。我心中不信,还是一步步地数了上去,及至最后一石阶,果然,正好是九九八十一石阶。可是,就在我踏上最后一阶石阶的时候,我差点就大叫一声,脚下不稳,摔下石阶。 这是一个高台,相当的宽大。不!是非常的大,大得我有点怀疑,修造这座墓葬的时候,是不是把整座山的内壁都已经掏空? 石阶呈半圆形,倚着山壁修建,而在山壁上,却是一棵类似于树形的石雕,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后天雕琢而成。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些,还不足以惊吓到我。在这棵庞大的石树上,无数的枝叶蔓延开来,我们的顶部向上五六米左右,全都是石树的树枝。可是这棵石树根本没有叶子,充当叶子的,竟是一口口悬挂在石树枝上的黑色棺木。 丫头用手电筒向上照着,我们所能够看到的,就是层层叠叠、杂乱无章的树干。树干上,无数具的黑色棺木,悬挂其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黑色棺木。 我的天啊!少爷惊叫出声,说实话,我们都已经被这惊人的一幕给惊呆了,还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墓葬制度。 而在石树底下,高台之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四个跪伏在地上的青铜人佣,抬着一具巨大的棺椁。让我们惊讶的却是,在棺椁上,有着不知道什么布料撑起的椭圆型类似于帐篷一样的东西,历时千年之久,这不知道什么的布料,居然没有腐朽,化成灰烬。 丫头举着手电筒看着我,少爷也看着我,我心中同样没有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先看看这树下的棺椁内,到底是属于何人的墓葬,与广川王刘去又有什么关系。 毕竞,如今我们的任务是尽快地想法子回到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内,找出他的墓志研究出破除黄河龙棺的诅咒要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偏偏丫头手中的手电筒在亮了一下后,居然再次暗了下去。丫头使劲地拍了几下,可是,手电筒还是仅仅散发出萤火虫一样的微光。丫头无奈,从背包里摸出备用的电池。刚才我们都泡在水中,所有东西自然全部湿透,不过,幸亏丫头的电池是在超市买的,她将电池放在塑料袋里一并装进了背包内。 我第一次感激这种造成白色污染的塑料方便袋。 丫头小心地将里面的电池取了出来,少爷用自己的手电筒照着她换电池。我一手抓着青铜古剑,一边看着他们。猛然抬头之间,却发现青石高台的地上,在昏黄的手电筒灯光的照耀下,将四个人影拖得老长老长。 四个人影? 我顿时就一个激灵,我、少爷、丫头可只有三个人,那第四个是什么地方来的?我忙着四处看了看,可是,四周除了我们三个人,再也没有别的,也没有什么可以造成人影的东西。 我用力地,死死盯着地上多出来的一个人影。渐渐的,那个人影就这么在我的注视下,慢慢淡了下去,最后,终于不见。 鬼! 我的心怦怦乱跳,手心再次被冷汗湿透,而少爷与丫头忙着换手电筒内的电池,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丫头将手电筒内的电池换好,重新拧亮,由于是新的电池,手电筒的光一下子明亮起来。少爷发现我脸色苍白,问道,“老许,你怎么了?” 我心想大概是我眼花了,毕竟,久处静寂的黑暗中,产生幻觉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摇头说没事,少爷也没有放在心上。丫头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说还能够怎么办?先看看这树下的棺椁内葬的是什么人,找到他的墓志,看看有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我们当务之急是如何出去。 丫头沉吟不语,少爷已经开始向树下的那个看着有点诡异的棺椁走了过去。丫头突然叫道:“等等!” 少爷不解地回过头来,问她怎么回事?丫头说,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心想,这地方什么都不对劲,这里是古墓,又不是旅游胜地。我知道,丫头大概心中恐慌,当即扶着她安慰了片刻,这才一步步地向那带着帐篷的棺椁走了过去。 少爷越看那个带着帐篷的棺椁越是感觉好笑,忍不住就打趣道,“我说,老许,你说这个人脑袋是不是有毛病?死了还在棺椁上弄个帐篷,莫非还怕下雨不成?” 丫头也发挥了她的幽默感,说:“也许他不是怕下雨,而是思想潮流领先了数千年,话说,现代人不都流行买个帐篷去野外过夜,叫什么亲近大自然?听说帐篷现在还卖得很火爆。” 我翻了翻白眼,心中也是感觉奇怪无比。这个棺椁棺材,什么样的形状都不算稀奇,可是弄个帐篷,却有着说不出的古怪。我想了想说,别闹了,我们去看看里面到底葬的是什么人。 少爷与丫头虽然嘴上说得轻松无比,可心中实际上也很紧张,走向那尊带着帐篷的棺椁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 这半圆形的石台够大,可是毕竟也有限度,我们走得非常慢,可还是在一步步地逼近。距离那尊带着帐篷的棺椁仅仅五步之遥,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帐篷内,在我的手电筒的照耀下,隐隐呈现半透明色泽。 我们隐隐已经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突然,丫头轻轻地“咦”了一声。我转首看着她,却见着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 “好像……好像……帐篷内有活物……”丫头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 “活物!”我心中升起一股寒气,直冲脑门。这等古墓之中的帐篷内,居然有活物,那代表着什么? 丫头接着又说,她刚刚明明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帐篷内晃动了一下,好像是人的影子。 我闻言,顿时心“疙瘩”一声,人的影子?刚才在丫头与少爷忙着换取手电筒内的电池的时候,我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地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恍惚就是一个人影。 少爷摇头安慰丫头:“也许是你看花了眼,哪里有什么影子?” 不错,丫头用手电简照着棺椁上的帐篷内,哪里有什么影子了。帐篷内如同我们夏天挂着的蚊帐一样,半透明色泽,朦朦胧胧的,却比什么都看不清楚,更显得神秘莫测。 就在我们三人说话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猛然出现在帐篷上。丫头情不自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而这一次,少爷与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果真是一个人影,一个好像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 我与少爷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少爷举着弓弩,搭着竹箭就要射出,我心中一动,忙压低声音道,“别鲁莽!”可我说话的同时,却口是心非地轻轻将刚才取得的青铜古剑拔了出来。 我可不管这青铜古剑是什么神器,是否价值连城。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它就是一柄利器,一柄兵器而已,而剑的本来作用,就是用作兵器的。 如同上一次一样,这个黑色的影子并没有维持多久,渐渐地黯淡下去。最后,消失不见,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这一次,我们三人却全都亲眼目睹了它的出现与消失。 少爷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说,老许,你拿个主意吧! 我心中也好像是挂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哪里敢拿什么主意?可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法子,天知道这个高台上又会有什么东西?因此,我故意装着豪气冲天的样子冷笑,“怕什么,不过就是影子而已,怪物都不怕,还怕这个?” 少爷与丫头被我一打气,明显胆气一壮,三人大着胆子,继续向前走去。可是,仅仅走得一步,我就听见背后传来一股阴沉沉的寒风,让我原本湿透的衣服更是寒彻心肺。 出于人类的本能,我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下,仅仅是这么一个回头,我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们的背后,原本空旷的石台上,居然出现了无数的黑色影子。对的,我只能用影子形容他们,因为影影绰绰的,我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的面貌,仅仅只能看到,它们似乎都穿着斗篷一样的东西,整个身体都被黑色的斗篷遮挡着,看不分明。 第八章 护棺妖狐 少爷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侧身过来,目光自然而然地接触到背后的恐怖异物,顿时也与我一样,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砰”的一声,将手中的竹箭射了过去。 距离我们最近的黑色影子,仅仅只有四五步之遥,所以,少爷的竹箭毫无阻碍地直接射了出去。可是,竹箭却穿透了那黑色影子,落在石台上。我与少爷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丫头也也已经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出现的黑色鬼影,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满脸的惊恐。她手中的手电筒大概是由于手指颤抖的缘故,造成光线也明灭不定地晃动着,更是显得鬼影重重。 “老许……”少爷勉强咽了口口水,艰涩地问道,“怎么办?” 我靠,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他为什么不动动他的猪脑子想想怎么办?我看着那些鬼影仍旧站在原地,当即一咬牙,“不用管它们,我们继续向前走,开棺发财要紧!” 说着,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来的胆气,居然一个转身,看也不看那些黑色的鬼影一眼,径自向着石树下的棺椁走了过去。在这种情况下,少爷和丫头都以我马首是瞻,也随着我向棺椁边走去。 我刚刚跨出一步,背后寒气陡盛。我一回首,只见一个黑衣鬼影,居然站在我的背后不及一步,同时已经伸出一双黑黝黝的,如同是鸟类的爪子,抓向我的脖子。我原本不想招惹这些鬼影,一来是心中惧怕,二来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或者是亡灵?或者是机关术下制造出来的幻觉? 我不想招惹它,它却丝毫也没有想要放过我的意思。眼看着那双丑陋的鬼爪已经快要抓到我的脖子,旁边传来丫头惶恐的惊叫声。我不由怒气上升,胆气一壮之下,挥剑对着鬼影拦腰就砍了下去。 “啊……”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像是在心底回响着,黑色鬼影居然被我一剑斩成了两半,倒在地上。它倒在地上的两截黑色身体,居然还在疯狂地挪动着。 “老许,快过来帮忙……”就在这么一瞬间,旁边传来少爷惊恐的呼救声。我转身一看,只见少爷与丫头已经被层层叠叠的鬼影围住,少爷拼命地挥舞着竹箭,挡在丫头身前,却挡不住鬼影前进的步伐。 但我的身边,也已经被鬼影密密麻麻地围住。无数只鸟爪一样的鬼手,正向我伸了过来。我挥舞着青铜古剑,才将它们前进的步伐稍稍通住。 “啊……”旁边丫头惊恐的叫声传来,同时我只听到“啪”的一声轻响,丫头手中的手电筒居然掉在了地上。刹那间四周陷人一片黑暗中。 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一手疯狂地挥舞着青铜古剑,一手已经摸向挎包内的手电筒。可却摸了一个空,我这才想起,我的手电筒好像是给了少爷。 “少爷,手电筒!”我大叫着。这要命的黑暗足够让我们窒息,何况还有那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鬼影。 “许大哥,救我……”丫头惊恐的声音似乎就在我的附近。我顾不上那么多,借着青铜古剑的锋利,向丫头那边杀了过去。 猛然,我剑上一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抓住,一股大力从剑尖上传了过来。我一个趔趄,差点就抓不住青铜古剑,可是心中却非常明白,如今我手中唯一的武器就是这把青铜古剑,要是古剑丢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很难活下去。 四周依然是一片黑暗,少爷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再次大叫少爷,可是这一次,四周却是死一般的寂静。不但少爷没有回复我什么,就连丫头的呼救声,也消沉下去。 我心中惶恐,手脚发软,几乎抓不住青铜古剑,而从剑尖出来的那股大力,更是死命地想要趁机夺取我手中的青铜古剑。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背后一股寒气贴了上来,就好像是冬天被一大块冰贴上一样,冷得我打了一个寒颤。 “丫头……”我惶恐地叫了出来。 我的眼前剩下的,只有一片漆黑与死静,丫头也同样没有回答我。而背后,那冰冷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是强烈,好像那股冰冷要渗透我的骨髓一样。同时,我的脖子上一紧,似乎有什么东西摸向我的脖子。 不,好像就是人的手指。不过,冰冷冰冷,如同是寒冬的冰! 紧接着,我感觉我的呼吸开始困难,那双冰冷冰冷的鬼爪,死死地掐住了的我脖子。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极端的恐惧袭击我已经濒临崩溃的心灵。我的手在发软,我的舌头好像都已经伸了出来。 我要死了吗?我最终还是要死了!我在心中思忖着,无数的画面跳进我的脑海。可最清楚的,却是王全胜与教授死后那张狰狞恐怖的笑脸。 不!我在心中疯狂地大喊出声,就算是死,也不该死得这么恐怖。我宁愿魂消魄散,也不能像教授那样死得凄惨无比。一念至此,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大力,猛然用力地夺过青铜古剑。似乎原本纠缠在剑尖上的那股大力被我恶狠狠地甩了出去。 而后,我一个翻身,举剑对着我的背后刺了过去。他妈的,我管你是人还是鬼,先吃老子一剑再说。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撕裂的声音。随即那股阴寒似乎也离开了我的身体。我重重地喘了口气,举着青铜古剑,再次叫道,“丫头……少爷……” 黑暗中,依然是死一样的寂静。我担心着丫头与少爷,可是偏偏我身上没有任何照明工具,想要寻找他们也不可能。我内心焦急无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蛮力,猛然用力地将青铜古剑狠狠挥动着,大吼道,“他妈的,冤魂恶鬼,统统给老子退开,否则惹恼了老子,将你们一个个打得魂消魄散……” 我话音未了,猛然听得旁边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说,“嘿嘿,老许,你好威风啊……”伴随着声音,我旁边一缕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少爷一手举着手电简,一手握着竹箭,颤颤巍巍地站在我的旁边,而旁边还站着脸色苍白的丫头。我先是大喜,随即不禁大怒,吼道,“我说少爷,你什么意思,刚才一片黑色,老子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难道就不能应一声儿?” 少爷呆了呆,问道,“你有叫我吗?我也叫了你好多声,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一呆,刚才少爷有叫我吗?我怎么就没有听到?丫头的手电筒就掉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忙着走了过去,将手电筒捡了起来,拍打了两下。还好,丫头这手电筒确实质量过关,防水防震,里面的小灯泡居然没摔碎,经过我一翻折腾,居然又重放光明。 我走到少爷与丫头身边,举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我们依然在高台上,不远处就是那尊带着帐篷的棺椁。原本那影影绰绰的黑色鬼影,出现得莫名其妙,消失得更是莫名其妙,如今整个高台上,除了那尊棺椁外,就只有我们三个,别无它物。 我将手电筒递给丫头。眼见丫头眼泪含在眼眶中,身子簌簌发抖,我忙着安慰了她几句。丫头嘴角哆嗦着,却不接我的手电筒,而是满脸惶恐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 丫头依然不说话,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伸手指了指我。眼见我要靠近,竟然如同见着鬼一样,猛然向少爷身后编去。我吓了一跳,原本丫头明显对我有着极强的依赖心理,如今这个样子,自然是有缘故的。我心中狐疑,忍不住就低头向自己的身上看来下去。 这一看之下,不禁也吓得魂飞魄散。我原本穿着一身米色的牛仔裤,被水一泡后,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经过一翻恶战,牛仔裤倒是半干了,可是,如今这米色牛仔裤上,居然斑斑点点的,尽是殷红色的血迹。 我没受伤,这血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心中一惊,却见着少爷手中抓着弓弩,搭着竹箭,护着丫头向后退了几步,满脸警戒地看着我。 我一见之下,不禁怒火上升,他妈的,他们这算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血迹吗?居然把我当成贼看待了?可是,还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少爷用竹箭指着我,恶狠狠地问道,“我说老许,不是兄弟我不厚道,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我闻言大怒道:“老子刚才砍了几个鬼影,想必是溅上的!” “不是……不是……”丫头连连摇头,哆嗦着嘴唇道,“许大哥,刚才那些鬼影,是没有血的……” 我也知道刚才的那些鬼影是没有血迹的,否则,地面上必定有血迹。而且少爷与丫头也与它们一翻恶战,要是沾染上了血迹,绝对不止只有我一个人。我心中也是狐疑,一边想着,一边再次看向牛仔裤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这血迹是成喷射状喷上的,如同是被顽童用水枪喷散上的一样,在这等情况下,那鲜红的色泽,触目惊心。 “我说,老许,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少爷依然用竹箭指着我。 “什么?”我哭笑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少爷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我大人大量,不与这混账小子一般见识,等他妈的从这里出去了,再找他算账。 “老子叫许三庆,是你爷爷!”我实在气不过,忍不住口头上就占了他一个便宜,然后才道,“不就是血迹吗?别他妈的将老子当鬼看!” 少爷不说话,转首看了看丫头,丫头迟疑了片刻,弱弱地说,“许大哥,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可是,你总得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身上有血迹,而你又没有受伤?” 我闻言大怒,这臭丫头居然指望着我受伤?当即将青铜古剑反手插进剑鞘,就在青铜古剑插进剑鞘的瞬间,我猛然心中一动。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与我争夺这青铜古剑后来被我大力所伤,难道说,我身上的血迹,就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我心中一边想着,一边举着手电筒,仔细地向地上照了过去。由于四周都是一片的黑暗,仅仅就靠着我们手中的手电筒发出一缕昏黄的光,原本我们都没有注意地面上,直到这个时候,我有意寻找,这才发现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面上,也有着一滩还没有干枯的殷红血迹。我“咦”了一声,走过去仔细地观察了片刻,回想着刚才的情景。很明显的,这里就是刚才有什么东西想要夺取我手中的青铜古剑,最后反而被我所伤,导致了它仓皇逃窜。而那些影影绰绰的鬼影,想必都是为了掩护它而来。 这个时候,丫头与少爷也小心地走了过来,我想到刚才少爷和丫头对我的怀疑,忍不住就狠狠地瞪了他们两人一眼,吓得丫头忙着向少爷的背后躲去,少爷回瞪了我一眼说,“老许,你凶什么凶?” “你这个时候不怀疑我了?”我憋着一肚子的怒气道。 “怀疑你?”少爷提高声音道,“你还没有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靠!我解释什么,这里的一切,只怕都不是那么好解释的。这里是古墓,所有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推断。我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在黑暗中,绝对有什么东西,曾经想要夺取我的青铜古剑,可最后却是失败了,还被我所伤。 丫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我身上的血污,弱弱地问,“许大哥,这……这到底是什么血?” “会不会是人血?”少爷那张大嘴巴也忙着问道。 说实话,我是做古董盘子生意的,又不是做医生的,单单看上一眼,凭什么分别地上的是什么血液?不过,血迹呈现殷红色,应该不是什么异物,也许是生活在地上的某种动物?我自我安慰着。 突然,丫头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一呆,却见丫头脸色苍白,眼神怯怯地看着距离不远的棺椁。我也顺着的她的眼光看了过去,手电筒还在我的手中,我用手电筒照着,明显地可以着到棺椁的帐篷上,居然也沾染着一滩新鲜的血迹。 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那可是棺椁,难道说,刚才跑出来想要抢夺我手中的青铜古剑的,居然是棺材内的某物? 一瞬间,我的背心全部被冷汗湿透,少爷自然也看到了这么惊人的一幕。我们三人心中所想,只怕都是一样,如今一时之间,全部都傻了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瞳孔中相互映着恐慌。 棺材内会有什么东西?根据常识,棺材是死人的专利,但是,死人还有鲜血吗?尤其是,数千年的古尸? 我知道这么愣着也不是法子,当即大着胆子,首先向棺椁边走了过去。同时“嘡啷”一声,我再次抽出青铜古剑,心中想着,不管这棺椁内是人是鬼,还是妖物,既然刚才我这青铜古剑可以伤了它,那么这一次,我好像也没有怕它的必要。 可是,就在我走到棺椁的帐篷前,我却忍不住心跳加快,用力地咽了口口水。我将手中的手电筒递给丫头,同时吩咐少爷与丫头退后稍许。 少爷不依了,低声说:“老许,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一起进来的,那可得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可不是呈匹夫之勇的时候,当即压低声音道,“我不就是防个意外?你们退后,有什么动静,也好应付着。”说着,我又嘱咐他准备好弓弩竹箭,护着丫头。 丫头举着手电筒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少爷见拗不过我,当即拉着丫头后退了两步。他让丫头举着手电筒,自己却是搭着竹箭,全神戒备。 我看着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如今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天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又岂是凭着一支竹箭能够应付的?可是,有兵器总比没有兵器好。 老这么站着总不是事情,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感觉,总感觉这浅浅的一层帐篷内,似乎有着什么洪荒妖兽在等着我。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举着青铜古剑,向这帐篷内刺了进去。 可是,剑尖刚刚探入帐篷内,猛然剑尖一重,似乎被什么东西搭上。而后,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用力地通过青铜古剑,将我向内拉去。我没有防备之下,差点就被它拉进了帐篷。慌乱中只能用力向后拉扯着。 这帐篷内,果真有东西?可是,这帐篷下是棺椁,难道,真的有死人复活的可能? 而就在我与帐篷内的东西僵持不住的时候,在丫头手电筒的照耀下,我清楚地看到,帐篷上升起一个黑色的影子。 我被这陡然出现的影子吓得一声大叫,顾不上那么多,挥剑用力地砍了过去。同时,少爷手中的竹箭“砰”的一声响,也狠狠地对着那个影子射了过去。 就在少爷的竹箭射出的同时,那个黑色的影子也同时消失了。我手上的青铜古剑也猛然一轻,由于一直用力在向后拉扯着,如今里面的大力一松,我一时拿捏不住力道,不由自主地向后连续退了好几步,才拿桩站稳。心中是又惊又怒又是恐慌,那个影子到底是什么? 刚才虽然是匆匆一瞬,可是,我依然看得分明,那个影子绝对不是人类的影子,似乎是某种动物。 “老许,那是什么东西?”少爷也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我白了他一眼,实话说,我被吓得不轻,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被这么一闹,我的一剑横扫过去,却是将原本已经腐朽的帐篷划开了老大一个口子。丫头用手电筒照着,隐约可以看到,帐篷就是一个幌子,罩在上面,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而在帐篷下面,却是一个青铜棺椁。 丫头满脸惊恐,低声道,“许大哥,你看刚才的那个影子,是不是像狐狸?” “什么?”我一惊,猛然想起,我们在广川王刘去的墓室中,就是被一只狐狸陷害,才落得如此下场。现在连我们在什么样的墓室中都不清楚,难道说,那只狐狸居然一路跟了下来? 当然,也不能完全否认那只狐狸的可能。毕竟,刘去已经死了上千年,而目前我们面对的这个墓葬,看其模样,似乎是西周年间的,公元前 N 多年的事情,墓室的主人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那么,除了我们三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如今这墓室内的唯一活物,就是那只狐狸。 “他妈的……”我舔了舔有点干枯的嘴唇,愤愤地骂道。但也正因为此,我不禁怒气上升,再次走向那个帐篷,也顾不上破坏文物,手中的青铜古剑横扫而过。 连水潭上的黑色铁链都能轻易砍断的青铜古剑,用来砍这已经腐朽成灰的帐篷,自然是应剑而落。我一连几剑,将棺椁上的帐篷清理得干干净净,终于让罩在里面的青铜棺椁显现出了庐山真面目。 但出乎我的意料,原本以为那只狡猾的畜生就躲在帐篷内,可如今棺椁上的帐篷被我全部清除,里面只有一方两米多长,一米多宽的青铜棺椁。除此以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青铜棺椁自然是密封的,如果刚才帐篷内的影子真的是孤狸,它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地。可如今它又去了什么地方?难道说,那狐狸在地下吸取死人之气,修炼千年,果真成精了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少爷与丫头也凑了过来。丫头说,这个墓葬与刘去的墓葬,多少都应该有点关系吧?她说话的同时已经大着胆子,用手电简照着跪伏在地上、双手托起抬着棺椁的那四个铜人。 丫头可还真是一个怪胎,明明是怕得要死,偏偏好奇心又如此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丫头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什么考古。如今看到她的模样,我算是明白了。她啊,看到古墓,简直就像是黄鼠狼看到肥肥的老母鸡,色狼看到赤裸着的美女一样,实在是情有独钟。 丫头看了看抬棺的四个铜人,又举着手电筒,去看被帐幔遮着的青铜棺椁,半晌才道,“许大哥,你看这棺椁是什么年代的?” “西周!” 我与少爷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异口同声肯定地说。这棺椁也是青铜所制,同样有着与刚才的鸟尊与青铜人佣一样的雷纹和鸟篆,明显是同一个时期的东西。但我就是想不明白,一般来说,棺椁都要四平八稳地放在地上,为什么这个青铜棺椁,却是由四个铜人跪伏在地,双手托起? 少爷说古代人都有点心理变态,喜欢虐待奴隶,所以,死后都不放过那些卑徽的奴隶,让他们跪伏着抬着棺椁。 我心想少爷虽然是胡说八道,不过,倒也有可能。因此只是看着抬棺的铜人,一边又打量着那尊巨大的青铜棺椁。青铜棺椁上同样雕刻着华美的雷纹,另有一些鸟篆,可惜我们都看不懂。棺盖四面皆是铜扣,死死地将棺椁整个锁起。想要打开棺椁,如果不采取暴力的话,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心中还是放心不下那只畜生狐狸,四处找着它的踪迹。说来奇怪,这该死的畜生,也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有。而且我知道那畜生受了伤,可是四下找了片刻,就连青铜棺椁上我都没有放过,也没有找到血迹。 少爷问我:“开不开棺?”我迟疑了片刻,询问丫头的意见。哪知道素来胆小的丫头,这个时候居然直接说:“开,这个青铜棺椁有问题。” 我心中纳闷,既然知道这个青铜棺椁有问题,还开什么棺,找麻烦不成?如今我们的目的是尽快出去才对。我把想法说了出来,哪知道却遭来少爷与丫头的一致反对,少爷说,进宝山岂能空手而回? 丫头更是绝,说她有预感,这个棺椁绝对与广川王刘去有关系。 我刹那间有种想要一头撞死的感觉。贪财的少爷还可以理解,可是丫头,凭感觉?她这是什么感觉啊,只要稍稍懂得一点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个青铜棺椁绝对是西周的特产,而刘去却是西汉人,这中间,相差了最少也得一千年。 一千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但我知道,人类还没有发明长生不老药。所以,没有人能够活到一千年,不管是西周最最低贱的奴隶,还是高贵的真命天子,都已经化身成了一堆腐朽的枯骨。西周的东西,怎么就与西汉此了联系? 这九龙坑乃是风水宝地,相中这个地方的人绝对不止一个,那么造成这地方墓墓相连,倒还正常。可若说这西周的青铜棺椁与西汉的刘去扯上关系,我怎么都无法相信。 就在我略一沉吟的时间,少爷已经带上防毒的塑胶手套,用力地去扳那青铜棺椁上的铜扣。可这铜扣应该是一次性的,一旦扣上,几乎是没有开启的可能。所以,少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能够扳开一只。 我看着无奈,举起青铜古剑,对着其中的一只铜扣直接砍了下去。“啪”的一声响,青铜古剑如同是切豆腐一样,将那只铜扣直接砍断,同时还在青铜棺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切口。我看着不禁乍舌不已,我知道这青铜古剑锋利无比,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它居然如此厉害。 少爷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半晌才道,“老许,小心一点,这可是宝贝,神器……” 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很臭屁地将青铜古剑垂了下来,说道,“那好,我不用神器了,你开……” 少爷看了看那青铜棺椁,又看了看我,半晌终于无奈道,“老许,你别寻开心了,这个……我打不开!”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嘛,如果是盗取这等大型帝王古墓,自然得备用专门的工具。可是,一来我们是外行,二来我们也曾经备了工具,却都掉在了水里,唯一剩下的,也就是绳子、少爷的弓弩竹箭、手电筒等小巧的玩意。而想要开这等大型棺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却机缘凑巧,弄到了这么一柄青铜古剑,我心中也明白这是神器,可这样的东西,一旦带出去,我还能够保全?不带出去,我也一样舍不得将它常留在古墓中。所以,不如趁着现在的机会,能用就用用吧。就算是不慎毁了,我也不心痛,反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 我举着青铜古剑,对着棺椁四周的铜扣就是几下,将所有的铜扣都砍断了。这青铜古剑还真是神器,如此坚硬的铜扣,都被我轻易砍断,而青铜古剑却是丝毫无伤。我对着丫头手中的手电筒看了看,依然是寒光扑面,几乎让人无法通视。 我心中纳闷,这样的神器,为什么在历史上竟然没有丝毫的记载?我还剑归鞘,将青铜古剑递给身边的丫头,也取出塑胶防毒手套,招呼少爷一起,两人合力,用力地将青铜棺椁死命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丫头也忙着举着手电筒凑了过来,想要看个究竟。可这么一看,我与少爷都傻了眼,虽然明知道古代墓葬制度,都是有棺有椁。但面对着如此坚硬的青铜棺椁,我们却都打从心眼里指望着,里面就是古尸,别再有什么棺材了。 但是,事与愿违。从推开的青铜棺椁里可以看出,里面还有一尊白玉棺椁,看其颜色模样,与刚才我们在广川王刘去的墓室中看到的棺椁一样。 我与少爷又费了好些力气,手电筒,正欲凑过来看个究竟。才算是将青铜棺盖全部推开。丫头举着手电筒,正欲凑过来看个究竟。猛然,笨重的青铜棺椁底下,蹿出一个黑影,急向丫头扑了过去。丫头一惊,本能地举起我刚刚递给她的青铜古剑,对着那黑影反手撩了过去。同时,少爷连弓弩都来不及取,一只竹箭宛如是武侠电视里的江湖高手,直接甩了过去。 我大吃一惊,这个莽撞的少爷,什么时候能够学得细心一点。他还真以为自己是江湖高手、武林豪客?甩手箭百发百中,要是误伤了丫头,可如何是好? “当啷”一声,丫头手中的青铜古剑掉在地上。我顿时暗叫一声不好,刚才我两次遇到袭击,对方都是冲着这把青铜古剑来的。如今这黑影又袭击丫头,目标势必也是这柄青铜古剑。 我本能地就地一滚,快速地向地上的青铜古剑扑了过去。那个我们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黑影,速度却比我更快地扑向青铜古剑。原本,对于这古墓中的生灵,我多少还有着一点点的敬畏心理,可如今为了活命,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眼见那黑影过来争夺青铜古剑,我身子重重地压在青铜古剑上,同时举着拳头,对着黑影就砸了过去。 那知道那黑影狡猾得很,身体灵活的一个回旋,硬是避开了我的拳头,再次扑向青铜古剑。就这么一瞬间,我已经看得分明,那尖尖的嘴巴、红色的眼眸、银白色的皮毛,不正是我们在上面看到的那只白狐? 我用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当啷一声,就拔出了青铜古剑。冷光一闪,对着那妖狐的脑袋直接砍了下去。 白色妖狐自然是吃过这青铜古剑的苦头,如今眼见我已经拔剑在手,知道它丧失了最佳的夺剑机会,不禁后退了几步,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它两只鲜红的狐眼中,露出妖异的凶光,说不出的诡异。 少爷已经举着弓弩竹箭,护在丫头身边。手电筒依然在丫头的手中,不过,那一束昏黄的光线,却对准了那只白色妖狐。如同是舞台上的筒灯,让这只白色狐狸说不出的妖异,更加显得鬼气森森。 我手持青铜古剑,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那只白色妖狐,举剑一步步逼近。 妈的,一棵石树,一具青铜棺椁,还有一只树下野狐。他妈的,这墓室主人的脑子进水了不成?墓室内什么东西不好放,偏偏放一只活的狐狸,难道他就不怕狐狸饿了啃他的尸体? 那畜生大概是怕了我,眼见我举着青铜古剑步步进逼,它居然后退几步。可就在这个时候,少爷手中的竹箭,早就忍耐不住,“嗖”的一声,就对着白色妖狐射了过去。 不是我眼花,我竟然清楚地看到,白色妖狐面前闪现出一个黑黝黝的黑色鬼影,好像是模糊的人影模样,似乎就是刚才袭击我们的黑色鬼影,挡在它的面前。而少爷的竹箭,直接穿透了那黑色鬼影。 黑色鬼影在丫头手电筒的照耀下,扭曲着身体。然后,就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它就像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在黑影鬼影消失的同时,白色妖狐也一并消失,无影无踪。似乎原本就没有存在一样。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肺腑之间都隐隐作痛。这该死的畜生,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三人都明白,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古墓中,出现这么一只狐狸,难道我们还能够将它当成普通的狐狸看待? 事实上,我宁可在古墓中遇到妖怪,也不愿碰到这等鬼灵的东西。狐狸,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的邪气。 少爷与丫头已经走到我的身边,低声问道,“老许,你说,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既然那畜生已经跑了,我们的事情自然是依旧开棺发财。原本我并不怎么想要打开这尊青铜棺椁,可自从那只白色妖狐出现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居然有着一种非常强烈的开棺欲望,连我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 丫头说,那妖狐一定还躲在某个角落里,趁机想要偷袭我们。我恶狠狠地说,如果它再来,我就一剑砍下它的脑袋,拔了它的狐狸皮给丫头做衣服。事实上,这话我是故意说的,我总感觉,那畜生似乎能够听得懂我们说话,真是怪哉。 刚才那畜生出现得太过突然,我们都没有来得及看里面的棺材是什么模样,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在丫头手电筒的照耀下,仔细地观看着青铜棺椁里面的白玉棺材。 这是不是玉石我一时无法肯定,看其材质,似乎与我们刚才在水潭上看到的白玉高台一样材质,不过却没有白玉高台的材质细腻,感觉有点像劣质品。 丫头用手电筒照了照,皱眉说,这里绝对不是天子墓室。 我心中不解,反问她有什么凭证?要知道,这个墓葬不光是工程巨大,而且规模宏伟,气象恢宏。原本在我心中一直以为是西周某位天子之墓,如今被丫头一说,心中不禁有点失望。 第九章 鸠占鹊巢 丫头说,看里面的棺材大小,应该就是墓主了,绝对不会再有棺椁相套。西周重厚葬,如果是天子墓葬,必定得要四层棺椁。 我说这也不对,天子墓葬确实是四层棺椁,但历代都有不同,谁能够保证这不是偷工减料?少爷入这一行更是晚,懂得还没有我多,自然没有发言权,不过由于不懂,倒也省心。所以,他草草地将衣服紧了紧,带着塑胶防毒手套,在棺材上四处一通乱摸,然后道,“有你们研究的时间,还不如直接干脆地打开看个究竟?” 我与丫头都哑然失笑,想想也是,直接打开看看,多省事? 但问题又来了,刚才是铜扣扣着棺椁,砸开铜扣,将棺盖推开就成,如今这个白玉棺材却在青铜棺椁里面,看其模样,严丝合缝,想要打开,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一手抓着青铜古剑,一手伸了进去,摸了摸,还好,棺盖与棺材接口的地方,有着一条细细的缝隙。 而这条缝隙,被不知道什么脂膏一样的东西封住。原本,按照南爬子的一套,是有专程的工具来开这样的石棺的,可如今我们什么都没有,无奈之下,我只能将青铜古剑插进石棺的缝隙内。 “丝丝……”猛然,白玉棺材内发出一声像是汽车轮胎破了一个洞的漏气声,我不禁一惊,忙着见青铜古剑抽了回来,转过脸去,看着丫头与少爷。 那知道丫头与少爷也正看着我。我忙着镇定了一下心神,低声道,“棺材内有古怪……” 少爷冷笑着说,这样的棺材内要是没有古怪,那才叫奇怪!再怎么古怪,也得打开看看。我点头表示赞同,他妈的,管它什么东西,我们既然来了,就得打开看个究竟。 猛然,丫头说:“等等,许大哥,好像不对劲……” 我说,有什么不对劲了?丫头看着青铜棺椁内的白玉棺材,良久不语,片刻后终于道,“许大哥,刚才你们将棺盖推开的时候,我就感觉奇怪,总感觉这石棺好像少了点什么,如今我想明白了。” 我一呆,这石棺是少了点什么。毕竟,这个石棺已经是正常的棺材大小了,绝对够不上原本棺四层的天子墓葬标准。可是,丫头刚才也说了,古代人的东西,谁能够分得清楚?史书记载有误也说不定。而如今她说少了什么东西,我却没有发现。 丫头绕着青铜棺椁转了一圈,低声道,“许大哥,李大哥,你们看,这青铜棺椁外面,雕刻着华美的花纹与鸟篆,可是,里面的白玉棺材,却是什么都没有,光滑得有点说不过去。” 我说也许是工匠偷工减料,而且,还有一种可能:青铜棺椁是第-层,在外面的,自然要华美,雕刻鸟篆与雷纹,可里面的白玉棺材如果不打开外面的青铜棺停,那是绝对看不到的,自然不用再雕刻什么花纹了。 丫头白了我一眼,问我说,难道你死后,希望自己的棺材被人打开? 虽然丫头问得极无礼,我却没有生气,心中不禁暗自思忖。对啊,不管是什么人,总不会指望着自己的棺椁被人打开吧?所以,棺材表面雕刻的花纹鸟篆,绝对不是给人看的,而是安慰墓主自己的。 照这样的推断,那么越是里面的棺材,应该越是华美。而这尊青铜棺椁,却是正好相反,外面的棺椁华美异常,里面却是平平无奇。 丫头说,她可以肯定,这里面的白玉棺材,与外面的青铜棺椁绝对不是原配的。 我听得不禁一惊,这是什么话?棺材难道也如同是人类的夫妻,还讲究原配?少爷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两人都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丫头。 丫头想了想,解释说,这白玉棺材的材质,极力地模仿刚才我们发现的水潭上的高台材质,但毕竟是不相同的。这白玉棺材的材质,也算是万中挑一,极好的了,可是还是比不上水潭上的白玉高台,也无法与黄河底下的龙棺的材质相比。 可是,从这青铜棺椁的花纹鸟篆,年代上考证的话,却与水潭上的青铜人佣明显是一个年代的。难道说,墓室主人,居然本末倒置,将最好的材质不做自己的棺材,而去修建一座高台葬剑不成? 被丫头这么一说,我也感觉非常合理。不管墓主是多么在意自己的宝剑,也绝对不会看得比自己更重要。葬剑的高台是极品的材质,而自己的葬身棺材,却是劣等品,这绝对不合理。 我与少爷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丫头,指望着她进一步的解释。 丫头想了想又说,如今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墓室的主人已经易主了。 我与少爷闻言都是目瞪口呆地站在当地,一动也动不了。墓室的主人已经易主?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地下墓室内,陷入一片死一样的沉寂中。在这极端的寂静中,白玉棺材内再次传出“丝丝”的如同是漏气一样的声音。声音不高,要是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但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少爷变了脸色,满脸惊恐地看着我问道,“老许,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听着像是呼吸声?” 少爷不说还成,听他一说,我心中一惊,仔细听了听,那“丝丝”声,还真的有点像是人类的呼吸声…… 如果说,棺材是死人的专利,那么,呼吸好像就是活着的动物的专利了。人争的,不就是这么一口气?但如今,原本应该是死人享有的棺材内,居然传出了呼吸声,那代表着什么?活人? 棺材内有活人!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大步,惶恐地看着这个白玉棺材。但出乎我意料,原本最最胆小的丫头,这个时候却是胆子大得出奇,走进白玉棺材道:“许大哥,别顾这么多。开棺,我想要看看,居然有人会鸠占鹊巢,连死人的墓穴都要争夺?” “你说什么?”我不解地着着丫头问道。 丫头摇头不语,只是示意我与少爷开棺。我与少爷非常不争气,都被棺材内那“丝丝”的吸气声吓得不轻,怎么说都不愿意开棺,只想着赶紧离开。丫头无奈,解释说,这石棺原本是密封着的,被我刚才用青铜古剑刺人其中,导致了漏气,哪里是什么人的呼吸声?以前她也见过这等悄况,开棺后,保证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 我们两人都知道丫头是胡编乱造,不过是安慰我们两个胆小鬼。要真是这样,只怕刚才她就说了,还会等到现在?但问题是,丫头为什么执意要开棺?难道她考古研究的执着精神再次发挥了? 少爷是惟丫头之命是从,我拗不过他们两人,只能将青铜古剑再次刺入棺材内,沿着棺盖的缝隙,绕了一圈,将封住棺材与棺材的脂油刮去。然后,少爷忙着从背包里找出小小的铁钎,用力地插进棺盖内。 我怕伤着了青铜古剑,忙着也翻出铁钎,插进棺盖内,与少爷一起用力,喊了一声“一二三……” 可是,那白玉棺盖比我想象中还要沉重得多,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仅仅是将棺盖耗得动了动。我肩胛上受了伤,如今这么一用力,伤口崩开,一痛之下,我手臂一软,不由自主地力道一弱。少爷一个人自然是耗不动棺盖,“砰”的一声,棺盖再次合上。 “他妈的,够沉的!”少爷甩了甩手臂,抱怨道。 我无奈地苦笑,“我的肚子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哪里还撬得动这个?” 丫头闻言,咯咯地笑了笑道,“你们两个甭想偷懒,这个棺,我开定了。我有预感,这棺材内的主人,就是刘去!” 被丫头这么一说,我不禁精神一振,我们历尽辛苦,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就是找广川王刘去的墓室,找到他的墓志,寻找破除诅咒的法子?既然丫头说这里就是刘去的墓室,那么岂不是代表着,我们距离胜利不远了? 少爷好奇地问丫头,她是怎么知道的?丫头说,这个石棺的材质,与上面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内的棺椁一模一样。所以,她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肯定,里面的主人,就是刘去。 我却不解,这白玉棺材的材质确实与刘去的棺椁一样,可这外面的青铜棺椁,不管是花纹还是鸟篆,都与刚才发现的青铜人佣相似,而且,风格也是西周时期的。刘去看是西汉时期的人,这期间,好像相差了一千年…… “这怎么可能?”我不解地看着丫头。她无奈地解释说,这也是她的推测,刘去好盗墓,这在《太平广记》有记载。可能他在盗墓的过程中,发砚了这处九龙坑,这可是传说中的风水宝地,于是,刘去进来后并没有大肆破坏,而是多了一个心眼。 而原本此地的墓主,显然与黄河龙棺有着某种的联系。也许刘去之所以能够破除诅咒的缘故,就与这里原本的墓主有关。 刘去发现这九龙坑后,于是命人另外修建了上面的墓室,却又打通了其间的机关,直通这里。而上面的棺椁内,绝对没有他的尸骸,他死后,尸骸绝对是被放入了这里。至于我们刚才在高台下看到的残骸,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帮刘去修建墓室的工匠等人。 历史上多有记载,刘去生性残暴,如此作风,倒也符合他的本性。 可是,我还是无法相信,刘去会将别的墓主的尸体扔出去,而后,他自己躺进别人的棺材内?这怎么可能?我越想越是感觉荒唐,这不是犯了大忌讳? 但随即想想,刘去那样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既然丫头这么说,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打开这棺材看个究竟。否则,其不是白跑了一趟?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原本棺材内“丝丝”的吸气声居然停止了。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中。 我歇了一下,招呼还有点理不清状况的少爷道,”别愣着,过来帮忙,打开看看就明白了。” 由于已经将铁钎插进了棺盖内,这次我与少爷一起用力,丫头也凑合着过来帮忙。在我们三人齐心合力的努力下,“砰”的一声响,我们终于将厚重的石棺盖子撬开,搭在了旁边的青铜棺椁上。然后,少爷又发挥了一下大公无私的精神,用力地将石棺盖子推开好些。 丫头有点迫不及待地举着手电筒就要向内照去。我心中一惊,想起南爬子的话,忙拉着丫头与少爷后退了几步,这样的古尸,封闭在地下上千年,天知道积蓄而成的尸气有多毒?一旦被尸气所伤,那可是一件大麻烦的事情。 隔了好一会子,也没有见棺材内有丝毫的动静,而且也没有我想象中那腐烂的尸臭味。少爷白了我一眼,嘲笑我小题大做。他嘴上说得强硬,却把竹箭取在手中,全神戒备地向着棺材内看去。 仅仅是看了一眼,少爷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接连后退了几步,满脸都是惊疑之色。 我与丫头不解,棺材内到底有什么,居然把少爷吓成这样?忙着也凑了过去,可是,我们也与少爷一样,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后退。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隔了片刻,我忍不住间丫头道,“丫头,你说棺材内是什么广川王刘去?可是,如今怎么就是一个妖怪?” 丫头甩了我一个老大的白眼,解释说,刘去也许本来就是妖怪! 我给少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保护丫头,我却再次向棺材边走了过去。丫头也凑了过来,举着手电筒,仔细地看着棺材内的尸首。 棺材是死人的专利,这一点,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都得承认。可如今躺在这具白玉棺材内的,却不是一个死人。至少,我无法确定他是死人,还是活人,这也就是我与少爷震惊的缘故。 很普通的白玉棺材,没有丝毫的特别。棺材里面也与外面一样,光秃秃的没有丝毫花纹字迹解释这是什么年代的棺椁,证明棺材主人的身份等等。旁边自然是有一些珠玉珍宝的陪葬品,但吸引了我们目光的,却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穿在尸身上的那一件金光闪闪的衣服。 我无法判别那衣服是什么材质,乍一看,似乎就是黄金穿缀而成,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黄金这么简单。因为就算是黄金,千年之久,也已经黯然失色。可是,这衣服在丫头手电筒的光芒下,却是金光闪闪,耀花了我们的眼睛。甚至,让我们的目光无法从这件衣服上移动分毫,而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幸好,我们三人都是被黄河龙棺的诅咒弄得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自制力比普通人要略微强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在我们观看了那金色衣服片刻后,我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墓室主人的脸面。 一时之间,我实在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一张脸?那还能够算是一张脸吗?没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就是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光滑无比,宛如是刚刚从田里采上来的西瓜。而这个光秃秃的脑袋,居然枕着一个红色的玛瑙枕头。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个红色的玛瑙枕头,就是我们在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内看到的,那个白色妖狐护着的玛瑙枕头。只是不知道怎么到了如今这个墓主的头下?是本来就是有两只,还是那白色妖狐将玛瑙枕头带了过来? 我记得很清楚,我就是与那白色妖狐争夺玛瑙枕头的时候,被那畜生开启了机关,陷入了这个不知道年代的墓室中。在重重机关中,差点就连小命都葬送。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惊,一股寒气,倾时冒上心头。 那畜生,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最最让我震惊的是:这个尸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似乎是在呼吸。不错,开棺后,我依然清楚地听到那“丝丝”的吸气声。 他是活着的! 说实话,我们三人对这千年古尸还是非常的忌惮。所以,三人愣了二分钟。什么都没有做,连话都没有说,甚至,我清楚地看到,素来胆大的少爷,腿肚子都在打颤。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千年的古尸,居然还在呼吸?这是什么概念?老而不死谓之贼?那么,千年的老不死,算什么东西?妖怪?僵尸?还是鬼? “许大哥,你说,这个是不是传说中的金缕衣?”唯独丫头,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讨论这金光闪闪的衣服。 我摇头。这小丫头,平时看着胆小,可是,常常在关键时刻,她又有着出乎意料的行径,比如说现在。 少爷说,金缕衣不是这样的。而且,如果这里是刘去那老变态的墓穴,他可不是帝王,没有权利享受这等华贵的金缕衣。 丫头说,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金缕衣,但有一点可以保证,那就是这个尸体之所以千年不腐,甚至变成了这个模样,关键绝对与这衣服有关。我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丫头解释说:“关于广川王刘去的记载,史料上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从来没有什么书上说他是妖怪,也没有说过他面目特别。那就可以证明,他如今这模样,势必是死后才变成这样的。死后导致尸体改变的原因很多,坟地、风水,棺木、衣服都有可能。如今刘去的葬身之地,乃是风水绝佳之地的九龙坑,可能是导致他异变的缘故之一;而棺木,青铜棺椁没有异样,这个白玉棺材的材质也没有异样,那么,导致他变异的另一个缘故,势必就是这金缕衣! 虽然我们不能肯定那金光闪闪的衣服,就是金缕衣,但在潜意识中,却都把它当成了 金缕衣。 被丫头这么一说,我不禁再次看向棺材内的尸首。越看越是奇怪,古尸异变,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发生。我曾经听人说起过,有尸体死后,全身僵硬,千年不坏,触到阳气后,会导致尸变,就是普通人口中的僵尸;而另一种湿尸,造成的缘故,更是离奇古怪。 如今这白玉棺材内的尸体,就是湿尸,而且怪异莫名。我知道丫头说得有理,如果广川王刘去生前就是这等模样,那么就算正史不记载,民间传说、野史必定有着大量的传说与记载。而关于广川王刘去最多的记载就是,这人好盗墓,生性残暴,对于他的容貌,却没有丝毫的文宇记载。 如此一来,导致广川王刘去变成如今这等模样的缘故,就只有像丫头说得那样,是死后变成。但这也太离奇了。好好的一个人,死后入葬,居然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部消失,脸面成了一个光滑体? 当然,丫头的所有推测,都是建立在棺材内的尸骸是广川王刘去的前提下。如果这具白玉棺材内的尸骸不是刘去,而是西周年间的某个妖物,那又另当别论。 七窍全部成了实体?这还算是人吗? 我不禁苦笑,问丫头,接下来怎么办?丫头说,把这尸身上的金缕衣剥下来。还有,他枕着的那个玛瑙枕头,绝对是中空的,里面应该有主人生平的墓志,也得拿出来。 我心中不禁暗自思忖着,丫头的心可比我还狠,居然要剥了人家唯一的一点遮羞布?少爷看着我,示意我去动手剥那尸身的金缕衣。 棺材打开,到我们说话,丫头还着实研究了一翻这有点变态的尸体。可是,这具看着让人有点恶心恐惧的尸骸,除了胸口微微地起伏着,如同活人一样地呼吸外,并没有像我们进来发现的那具绿色女尸一样,导致尸变。所以,我对它的惊恐心态也降低了很多。 既然丫头要动手剥衣服,我只能从背包内摸出铜镜,转过身去就要照。不料少爷一把从我手中夺过铜镜,叫道,“老许,不要闹了,难道你还真的相信这么一套?刚才那女尸的事情,你忘了?” 我说:“那成,你去把尸身上的金缕衣剥下来,我给你护法。” 少爷迟疑了片刻,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撂下狠话说,“老许,这笔帐,你给我记着了!”说着,他取出绳子,打了个活扣,就欲向那光溜溜的脑袋上套去。显然他是真的准备剥取尸身上那件金缕衣。 我之所以没有阻止丫头要剥衣服,是因为我也明白,这件金缕衣,势必也与我手中的青铜古剑一样,是件神器。这样的东西是可与而不可求的,错过了这么一次,下次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少爷手中的绳子啪的一声,准确地套进了尸身那光光的脑袋上。然后,他略微地用力,将尸身拉起来稍许。由于是湿尸,拉起来倒也没有费什么力气。眼见那光光的脑袋离开了红色的玛瑙枕头,我当即飞快地取出另一股绳子,对着那玛瑙枕头套了过去,几乎没费时,直接将玛瑙枕头拉了出来。 丫头一声欢呼,忙着将塑胶防毒手套套好,飞快地抓住枕头看了看,然后冲着我点头道,“许大哥,这个枕头,绝对是西汉之物,这人,应该就是广川王刘去。”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开始摆弄起那只玛瑙枕头。 我在古董市场上混迹了好几年,这西汉与西周的东西,自然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心中也是好奇,这青铜棺椁明显是西周的东西,而这玛瑙枕头,无论形态,还是花纹,都像是西汉的东西。难道说,广川王刘去真的变态地把别人的尸骸扔了出去,然后,自己鸠占鹊巢地躺了进来? 丫头把那玛瑙枕头捣鼓了一阵,也不知道使的是什么机关,只听得“啪”的一声,玛瑙枕头就直接打开了。里面,一卷写满蝇头小字的金帛就呈现在我们面前。丫头展开看了看,我有点紧张,这东西,可是我们唯一的活命希望。 “许大哥,是这个了,我们出去以后再研究!”丫头欣喜地叫道,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取出一个塑料方便袋,将那金帛一层层地包裹起来,贴身收好。 猛然,少爷那边传来一声惊呼,我不禁一惊,担心少爷遇上危险,忙着转首看了过去。却见少爷摇头道:“老许,你快过来帮忙,这丫滑溜得很,我一个人整不了。” 我闻言走了过去。原来,少爷毕竟心中害怕,不敢跨入棺材内。我听得南爬子说起过,想要剥尸体身上的敛服,一般常用的法子就是使用缚尸绳,一头拴在尸身的脖子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横跨入棺材内,坐在尸体身上,用缚尸绳将尸体拉起来,动手剥衣服。 少爷也知道具体的做法,但他哪里有那胆子横跨入棺材内,更不用说是坐在广川王刘去的尸体身上了。所以,他努力了几次,都没有能够将那金缕衣给剥下来。更要命的是好好的绳子,原本套在尸身的脖子上,居然“啪”的一声,断成两断。 我看着断裂的绳子,心中不禁一惊。那绳子切口平整得很,似乎是被利器所断。可是,广川王刘去的尸体上,哪来的什么利器?若是南爬子碰到这种情况,自然是不敢再做什么,而是恭恭敬敬地给盖上棺盖,磕头退出。 可我不是南爬子,我只是一个古董商人,面对金缕衣,焉有放过的道理?所以,我重新将绳子打了个活扣,让少爷让开。 我将绳子一头套在了尸骸的脖子上,另一头拴在我的腰上。看了看广川王刘去胸口一上一下起伏着,我心中事实上也没有底,可丫头与少爷都在看着,那金光闪闪的金缕衣更是在向我招手,我想也没有想,抬脚就向棺材内跨去。 就在这时候,猛然,一个黑影对着我迎面扑了过来。我本能地“啊”了一声,在丫头的手电筒照耀下,我清楚地看到那尖尖的嘴巴、鲜红而妖异的眸子、银白色的毛皮,不正是那白色妖狐? 由于我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棺材内,怎么都来不及躲闪,无奈之下,唯有举剑迎了上去。哪知道原本行动如风、动作敏捷而诡异的妖狐,这一次居然不躲也不闪避,硬生生地对着我手中的青铜古剑迎了上来,那鲜红如血的眸子里,闪现出诡异的得意。 我一惊,这畜生想要干什么?但人在危机之中,脑子似乎也异常的灵活,我在一瞬间已经明白这妖狐的目的,慌忙回剑。 哪知道那妖狐眼见我撤剑,居然对着青铜棺椁撞了上去。我心中大怒,这该死的畜生,想死也不找个时候,这不是添乱吗?虽然我不敢保证什么,但我心中却明白,广川王刘去的尸体接触到血液,会有什么要命的变故? 我冒不起这个险,但想要阻止那妖狐自杀,已经来不及。更糟糕的是,少爷眼见白色妖狐袭击我,居然张弓搭箭,竹箭对着妖狐直射了过来。 “砰”的一声响,白色妖狐重重地撞在了青铜棺椁上,顿时脑浆崩裂。而少爷的竹箭,也同时刺穿了它的身体,鲜红的血迹,四散飞溅。 不!我慌忙对着棺材内趴了下去,企图挡住妖狐的血迹溅到广川王刘去的尸体上,也顾不上那丑陋妖异的尸体有没有尸毒。但我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点,妖狐殷红的血迹,还是有着几滴落在了广川王刘去的尸体上,甚至他的头上。 原本广川王刘去的头部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一片惨白。如今沾染上鲜红的血迹后,分外刺目。更让我震惊的是,妖狐的血迹,并没有遵循物理原则,向下滑落,好像是落在了海绵上,直接被吸了进去。 我没有眼花,就在这么一瞬间,广川王刘去光光的脑袋,居然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如同是睡着不舒服,想要摆个舒服的姿态。 我心中已经完全明白,该死的妖狐,它的目的非常明确,在它无法保住广川王刘去的尸身的时候,它居然采用了自杀的法子。不知道使用是什么秘法,但我却知道,这个尸骸就要复活了。 就在我略一迟疑的瞬间,广川王刘去这个老变态,居然用力地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我猛然感觉脚下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我心中大惊,我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棺材内,如今被什么东西抓住,不用说,那正是刘去的手。 活人的脚被死人的手抓住,这绝对不是一件好过的事情。我用力地动了动,想要挣扎。可我却忘了,我刚才将绳子套在了尸骸的脖子上,我一动,自然也连带着广川王刘去也跟着坐了起来。 躺在棺材内的尸体猛然坐起来,那是什么概念?我称不上是什么特别大胆的人,可我也不是胆小的人,绕是如此,我还是禁不住大叫出声。 在一瞬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而已经坐了起来的广川王刘去,伸出两只惨白惨白的手,用力地掐向我的脖子。 我的耳边只听得少爷与丫头的惊呼声,余下的,似乎是一片黑暗,死神正在向我招手。 我心中寒气直冒,恶却向胆边生。青铜古剑寒光一闪之间,我用力地对着广川王刘去的心脏部位刺了下去。 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是人,我杀了你!是鬼,老子我再杀了你一次。 人怕凶,鬼怕恶,而人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更是爆发出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我手中的青铜古剑毫无阻碍地刺向了广川王刘去尸体的心脏部位。但出乎我的意料,连坚硬的铁链与青铜铜扣,都可以被我毫不费力地砍断,如今面对着一具尸体,我的青铜古剑居然刺不进去。 我大惊,难道说,广川王刘去的尸体修炼千年之久,竟然成精了?刀枪不入? 不对,就算是广川王刘去的尸身僵化,也绝对不会坚硬如斯。这一定是另有缘故,难道说是那金缕衣? 这金缕衣的外表,与普通是汉装没什么区别。宽长的袖子,对襟的一根金色的丝线连在一起。没有时间给我考虑,这双惨白惨白的手还死死地掐在我的脖子上。如果不是有青铜古剑死死地抵住,拉长了距离,我只怕已经被它活活掐死。 猛然,我回剑对着那金色的丝线挑了过去,没想到那一根细细的丝线,韧性十足。我费了好大的劲,方才将丝线挑断。丝线一断,我手中的青铜古剑就顺着金缕衣的衣襟,刺进广川王刘去的身体内。 这一次青铜古剑再也没有丝毫的阻碍,直接将广川王刘去的尸体刺了个对穿。同时,我拔剑对着连着我们俩的绳子砍了过去。绳子一断,广川王刘去的尸体“砰”的一声,再次倒在了棺材内。 我犹不放心,对着他的胸口再次补了一剑。 “嗷……”好像是来自我自己的心底,我听得一声凄凉的惨叫。而后,广川王刘去的尸体,双脚居然不停地蹬着,但仅仅是蹬了两三下子,终于不动了。我摸了摸脖子,长长地喘了口气,心中念叨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同时不禁将少爷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他妈的,居然见死不救? 事实上,事后我才知道,我错怪了少爷。他见我有危险,对着广川王刘去的尸体就是几竹箭。可他一怕误伤了我,二怕广川王刘去的尸体,三还要护着丫头,而且,几支竹箭射中了尸体,却是丝毫作用都没有,他也没辙。 经过这么一翻折腾,我犹自放不下那身金缕衣,索性就爬进棺材内,低头准备剥衣服。突然,在金缕衣宽大的衣袖中,一样物什掉了出来,我一惊,以为又是什么恐怖变态的的玩意,哪知道,却是一方古印,看其表面的花纹,隐隐有些眼熟,似乎就是镇河印。 我顾不上剥去金缕衣,忙着将那古印取在手中。正欲仔细观看,猛然,头上哗啦啦一声响,好像打了一个闷雷。 “不好!”我一声大吼,顾不上再剥广川王刘去尸体上的金缕衣,几乎瞬间跳出了棺材,拉了旁边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丫头,飞快地向前面石树底下跑去。 “老许,怎么了?”少爷的话还没有问完,头顶上,原本悬挂着的数千具黑色棺材,竟然纷纷破裂,无数具黑色尸体,如同是下雨一样,纷纷下坠。 少爷比我们慢了一步,顿时就被无数具黑色尸体包围住。 我靠!我暗自骂了一声,总不能丢下少爷不管。当即忙着举着青铜古剑,再次杀进无数的黑色尸体丛中,少爷举着竹箭,吓得全身发抖,却还是在大战四方。 幸好这把青铜古剑不知道什么来历,居然不怕那黑色尸体。我当然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剑术大师,不过这些黑色尸体不知道躲闪,倒是省了我很多麻烦。我一剑一个,直接将它们砍成两端。 如今我已经已经看清楚了,这些黑色尸体与我们在刘去上面的墓室内遇见的黑色尸体一模一样,都是脚下锁着铁链,腥臭扑鼻。丫头的眼光不错,刚才那个穿着金缕衣的老变态,果真就是广川王刘去。 第十章 大荒化蛇 传说中的广川王刘去好盗墓,喜欢将墓室内的珍宝搬回家自己把玩。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老变态,居然还将别人的尸体扔掉,自己躺进去。 而我更想不明白的是,这些黑色尸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僵尸不像僵尸,也不像是教授那样被激活下尸的怪物,更像是传说中蛊巫控制下的走尸。我举着青铜古剑大战四方,无奈那些黑色的尸体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防不胜防,无奈之下,只能护着少爷向石树下退去。 而在石树下,频频传来丫头的惊呼声。 “老许,怎么办?”少爷百忙中问我。 我心念一动,忙道,“你用绳子拴着,带着丫头先上树,我来断后。” 少爷不解地说,这东西就是从树上下来的,难道我们上去送死不成?我闻言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用力将两个黑色尸体劈成两半,转身一看,却发现丫头被几个黑色尸体缠住。我大惊,慌忙再次向丫头那边杀去,同时恶狠狠地警告少爷说,想要活命,就得听我的。 少爷眼见丫头有危险,顿时就慌了神,忙着大吼道,“丫头,你还有卫生巾吗?” 我靠!这是什么话?我也知道这玩意怕卫生巾,可是干净的卫生巾有什么用?难道让丫头当着我们的面换“那个”不成?丫头闻言,早就气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出于愤怒,一时不察,居然一头撞到一个黑色尸体的身上。 我喊不上少爷,举着青铜古剑一个箭步,对着那黑色尸体砍了过去。黑色尸体根本就不知道闪避,被我一剑砍成两半,倒在地上化成了黑色尸水。我同时忙着拉过丫头,她的手冰冷冰冷的,身子也微微颤抖,早就没了刚才要开刘去棺材的豪气。 换成任何一个人,被这么一群恐饰的东西包围着,只怕都不会好过。身后传来少爷大呼小叫的声音,我无奈,拉着丫头再次杀了过去。地上全都是我砍得零零碎碎的黑色尸体,然后,这些黑色尸体又化成腐蚀性非常强的黑色液体,唯独剩下的,就是那么一根锁住他们的铁链。 “少爷,快点,准备绳子到树上去。”我一边舞动着青铜古剑,一边大声吼道。刚才在上面的墓室内,仅仅只有四具黑色尸体,就将我们逼得狼狈不堪,如今,整个高台上,已经看不到了别的,黑压压的尽是那恐怖玩意。 我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上千具之多,就算这些黑色尸体排着队不动让我砍,我也累得手臂发麻。 少爷忙将手中的弓弩竹箭交给丫头,取出四抓铁钩,慌忙绑在绳子上。在我的掩护下,争取到机会,用力地向石树枝甩了上去。 大概是这次少爷家的列祖列宗帮忙,他居然一次就将铁钩牢牢地挂住了石树枝,然后直接抓着绳子就向上爬。 眼见少爷已经爬上去一段距离,而我身边的黑色尸体却是越来越多。我虽然仗着青铜古剑的锋利,一时无恙,可这黑色尸体实在是太多了,慌忙吩咐丫头也上去。丫头知道事态紧急,手忙脚乱地抓着绳子就向上爬,但是她越是性急,越是爬得慢。 幸好少爷的速度快,很快就爬到了石树第一个树枝分叉处,距离地面至少也有四五米,算是安全了。眼见丫头爬不上来,他大声叫道,“丫头,你抓紧绳子,我拉你上来!” 他倒是好意,将丫头拉了上去。可他这么一拉,不光拉的是丫头,连绳子也一并拉了上去。而我这边黑色尸体集中攻击我一个,一时不察,居然被两个黑色尸体绕到身后,一个从腰际将我抱住,一个用脚上的铁链来绊我。 我心中一惊,已经明白死在外面石缝内的那个穿着工作服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是黑色尸体杀人的一种法子。 我反手一剑将身后的那个黑色尸体砍成两半。如今我也是一身腥臭扑鼻,连我自己闻着都要吐,幸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而就在我将身后的尸体砍成两半的同时,另一具尸体竟然对着我咬了过来。 我大惊,拔剑直接刺进它的头颅。还没有来得及拔出剑来,又有三个黑色尸体,伸着长长的指甲,对着我抓了过来,扑面而来的,就是腥臭的尸臭味。 “老许!快接着!”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少爷已经将丫头拉上了石树,将绳子抛了下来。 我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抓住绳子,飞快地向上爬去。原本我以为,这些黑色尸体根本就没有智慧,自然也不会懂得追赶敌人,只是凭着本能在追杀我们而已。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黑色尸体,居然在我抓着绳子向上爬的时候,也顺着绳子想要爬上来。 他妈的!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我想都没有想,挥剑就对着那两个到黑色尸体砍了过去。 “许大哥,把绳子砍了……”头顶上,传来丫头焦急的声音。 对啊,我怎么就这么笨了?一剑砍断绳子,少爷与丫头用力地拉着绳子,将我向石树上拉去。 我在石树上站定,大大地喘了口气,而少爷则手忙脚乱地将绳子全部收了上来。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丫头突然惊叫道:“许大哥,你们快看!” 顺着丫头手指的方向一看,我们不禁吓了一跳,那些黑色尸体,居然如同是壁虎一样,顺着石树的树干向上爬了过来,似乎是不将我们这几个闯入者杀死绝对不甘心的样子。 “妈的!跑啊!” 我大声喊道,忙着顺着石树就向上面爬去。少爷与丫头也跟随在我身后,飞快地向着这棵巨大的石树顶部爬了上去。 一路向上,我看得分明,石树干上,都用黑色铁链悬挂着黑色的棺木,而如今,这些棺木的底部全部破裂,原本装在里面的黑色尸体,全部掉了下去。广川王刘去这么一招,确实够毒的,换成任何人,突然面对着无数从天而降的尸体,当场就得乱了手脚,在那上千具黑色尸体的攻击下,不死才怪。 慌乱与紧张中,我们唯恐被后面的黑色尸体追上,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地向上爬,向上爬…… 直到少爷猛然一回头之间,没有发现那些黑色尸体,告诉我与丫头,我们三人才算松了口气。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原本在水中泡湿的衣服,经过刚才的一段时间,已经半干,如今一翻恶战,外加紧张恐慌,又被冷汗与热汗湿透。 少爷攀住石树树干问我:“老许,这是去什么地方?” 我白了他一眼,抬头向上看,依然不见顶部,心中不解。我们刚才一通逃亡,也不知道爬上来多高,至少也得几十米吧?那是什么概念,难道说,这个墓室居然在地下几十米深?而如今,出路又在什么地方? 丫头也问我如今怎么办?我想了想,下面是绝对不能去了,那些黑色尸体饿了上千年的时间,好不容易逮到了活人,岂会轻易放过?而上面,又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有没有出路。 更要命的是,刚才一翻恶战,生死悬于一线,大家都紧张至极,如今一旦松懈下来,我才发现,我可怜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正大唱着空城计。 “可惜金缕衣……”少爷摇头叹息道。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想着广川王刘去尸身上的金缕衣,我苦笑道,“我宁愿用它换两个热馒头。” 少爷舔了舔嘴巴,不再说话,被他提到那个金缕衣,我叹了口气,那只白色妖狐,想必是护棺灵兽,而广川王刘去的尸体之所以能够保存千年不坏的缘故,正如丫头所说,全是依赖那件金缕衣。妖狐眼见我们要剥了金缕衣,情急之下,才一头撞死,企图靠着这个阻止我们盗取金缕衣。 结果,它的血液溅在刘去的尸体上,导致了尸变。而我无奈之下,一剑将它杀了——也许不该这么说,尸变,并不代表着它就是活物。那老变态的金缕衣,我们还是没有能够带走,这个时候不知道它会不会自个儿地爬回棺材内继续躺好了。 对了!丫头从玛瑙枕头中找到了广川王刘去的墓志,也许上面有离开的法子?我想到这里,猛然发觉,丫头好像不对劲,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发表意见,当即忙着向丫头看了过去。 丫头紧紧地抿着嘴,但是,抓着手电筒的手却在发抖。我只当她刚才受了惊吓,安慰道,“丫头,没事了。”说话的同时,我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料她的手竟是滚烫。 丫头在发烧! 这个时候,她最最需要的,是洗一个热水澡,换一身干衣服,躺在床上休息。最好还得去医院看看医生,打针、吃药…… 但这个平时几乎所有人都应该享受的权利,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比登天还难。在这地下墓穴中,唯一有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丫头,你病了……”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丫头闻言,转过脸来,勉强地冲着我笑了笑。 在手电筒昏黄光线的照翅下,我看得分明,丫头原本苍白的脸上,如今呈现一片非常不正常的赤红。少爷也忙着过来关心,丫头只是摇头,却不说话。 我比少爷年长几岁,而且有过女人,心中明白,在女人特别的那几天内,需要好好的保养,不能着凉,不能吃生冷东西。可是丫头不但长期在在冷水中泡着,还闹肚子,加上一连串担惊受怕、饥饿、寒冷,都是导致她生病的缘由。 我们得赶紧出去,否则,就算不遇到危险,丫头也撑不住多久了。 “怎么办?”少爷问我,他喜欢丫头,如今眼见丫头病了,更是着急,已经有点乱了分寸。 我想了想,当机立断:既然不能下去,自然只有上去了。我吩咐少爷照顾好丫头,自己先向石树上爬了上去。一边向上爬,我心中一边纳闷,这地下石树,到底是自然生成的?还是人工制造的,如果是人工制造,那得用多少人,花费多少功夫? 一边想着,我一边加快速度向上爬。丫头可没有时间再拖延了,无论如何,我们得尽快出去。幸好又爬上了四五米远,我用手电筒照了照,上面黑黝黝的一片,已经到了顶端。但是,四周都是坚硬的石璧,根本就没有生路。 我心中大惊,这里没有出路,再要折下去,不说下面的黑色尸体,我们又到什么地方去寻找出路?丫头在少爷的扶持下,走到了我的身边,我看着她不正常的脸色,心中烦燥无比,抓着青铜古剑,这里碰一下,那里砍一下,指望着能够找出什么机关来。 “老许,你看那边!”就在我烦燥不安的时候,少爷猛然指着的一处凸起的石头道。 我好奇,从丫头的手中接过手电筒,照了过去。可是,那就是一块凸起的石头。我原本以为少爷发现了什么,如今看看,那仅仅是一块石头,不禁扫兴,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欲将手电筒还给丫头的时候,猛然,那块石头居然动了动。 石头自然是不会动的,能够动的,自然不是石头!我心中一惊,这个古墓内步步凶险,我可一点也不指望着再次遇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少爷压低声音道:“刚才我明明看到那石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反光了一下,也许有什么机关。” 我点头,将手电筒递给少爷,低声道,“你护着丫头,我过去看看。”说着,我已经拔出青铜古剑,对着那块凸起的石头爬了过去。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我距离那块石头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猛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大响,似乎整个石树都震动了一下。 地震了?我大惊,忙着向丫头与少爷看了过去。少爷紧紧地扶着丫头,抓住旁边的石树枝干,总算没有从石树上掉下去。 我不解,好好的,怎么会有与打雷一样的声音?我明白,别说这个地方不会打雷,就算外面打雷,这里也不应该听到。在我一个失神的当儿,猛然,我前面的那块凸起的石头,再次动了起来。 我慌忙扶住石树枝干,手持青铜古剑,死死地盯着那块石头。原本只有一米见方的石头,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居然一点点的扩大起来。 “老许,快闪开……”旁边,少爷惊恐地大叫出声。就在少爷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慌忙回身就想要跑。可还是迟了,背后腥风大起,一股巨大的力量,对着我冲了过来。 我已经来不及回过头去,慌忙之中,抓住石树某个枝干,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想要避开身后那致命的一击。 “嗖”的一声,少爷眼见我危险,再次将手电筒交给丫头,竹箭已经缩了过来。 匆忙中,我回头一看,不禁魂飞魄散,这是什么东西?蛇?还是妖怪?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类似于蛇一样的怪物,身体足足有将近一米粗细,长着与蛇一样的三角形脑袋,全身披着厚厚的鳞片,獠牙毕露,开叉的、漆黑色的舌头,就在我的身后。而这个几乎有着一切蛇的特征的动物头上,居然长着一只如同刀锋一样的独角! 众所周知,蛇是没有角的。有角的,那就不是蛇,而是龙! “老许,快过来!”少爷接连射出三支竹箭后,忙着招呼我。我也想要过去,可是,我与那怪蛇靠得太紧,如今我爬在石树的技干上,一动也不敢动。而那怪物似乎是被少爷的几支竹箭激怒,又够不着少爷,猛然发了疯一样地对着我冲了过来。 我大惊,由于无处可以躲藏,无奈之下,只能挥剑迎了上去。那怪蛇似乎知道我手中的青铜古剑的厉害,眼见青铜古剑寒光闪闪,忙一低头,居然缩了回去。我趁机稳住脚步,细细地打量着这条怪异的黑色大蛇。 真是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蛇非常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样。但我知道这不可能,要是我以前见过这样的大蛇,没有葬身蛇腹,也足够让我永远地记下它了。 不过,这黑色大蛇眼见我不攻击,它也缩在大石树上,一双黑色的眼睛,闪着鬼气森森的寒光,死死地盯着我。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该死的大蛇,它一半的身体,居然连着石头。不,不对,是原本就是石头。 具体的情况,我也看不清楚。似乎整个大石树,就是它庞大的身体一样。它能够活动的,仅仅只是头部,它的尾部,已经彻底石化,与大石树融合为一体。 石化?我突然心中一动,猛然想起,难怪我看着这蛇是如此的熟悉,在甬道内的时候,那尊古怪的青铜人佣的身体下面,不是有着九条庞大的蛇尾巴?难道说,居然是有人将一条大蛇砍成了两半,蛇头放在了这里,而尾巴装在了青铜人佣的身上? 我自己也被这荒唐的想法惊呆了,这怎么可能?一条蛇被砍成两段,居然还能够活着?当然,在这古墓中,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我与那条长着角的黑色大蛇僵持着,它的眼睛漆黑,映着我们手电筒的光芒,仿佛是黑暗中的鬼火,跳跃不定。 一直没有说话的丫头突然提高声音道:“许大哥,我想起来了……” “什么?”我本能地回头去看丫头,她想起什么了?可是,就这么一回头之间,一直没有动的黑色大蛇居然行动如风,对着我恶狠狠地冲了过来。我大惊,慌忙举着青铜古剑迎了上去。哪知道黑色大蛇的一半身体虽然已经石化,可是头脑却灵活得很,居然不与青铜古剑硬碰,脑袋一偏,对着我依持的石树树干恶狠狠地撞了过来。 他妈的!我虽然已经知道黑色大蛇的意图,可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那大蛇速度快捷无比,石树树干被它猛力一撞之下,摇了摇,然后,非常不争气地“啪”的一声,就直接断成了两截。 我大叫一声,没有依靠,身子快速向下坠去。这裸石树少说一点。也有好几十米高,一且摔下去,不将我摔成肉酱才怪。慌乱之中,我双手乱抓,万幸居然抱住了下面的石树树干。 “啪”的一声,一根绳子掉了下来,少爷焦急地叫道,“老许,快,抓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我顾不上多想,死命地抓住绳子。少爷与丫头一起用力,将我再次拉了上去,等与丫头、少爷聚集在一起,我眯着眼抬头向上看,那头怪蛇后半截身体果真已经石化,能够活动的,仅仅只有头部三米左右,看着说不出的怪异,老粗的身体,却只有那么一点点的长度。 “这是化蛇……”丫头说。她的脸色更加糟糕,声音沙哑。 “什么……”我不禁大惊,猛然想起在取得这柄青铜古剑的时候,那声苍凉而无奈的叹息,那似诗似歌的十六个字: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化蛇龙骨,天残地缺! 化蛇,难道真的有这么一种怪蛇?难道说,我一直以为是幻觉的那个声音,居然是真的存在的?否则,丫头又怎么会认出这是化蛇? 丫头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忙着解释道,“是的,我在中看到过,化蛇奇大无比,生九尾。头生独角,乃是大凶之物。只是不知道这化蛇怎么在石头中,不过,我可以保证,化身的身后,必定有出路。这墓室原本的主人真是大手笔,居然能够让上古神兽给他守灵。” 我顾不上考虑什么上古神兽,我现在需要想的,就是如何尽快出去,让丫头可以吃点东西,弄点药给她,否则,我们早晚得困死在这里,不给化蛇吃了,我们就得吃化蛇。 一念至此,我转身看向那鬼气森森,全身披着黑色鳞片,丑陋之极的黑色大蛇。我对吃蛇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被蛇吃更是没有兴趣。 丫头既然说化蛇的身后有出路,那么无论如何,我也得想法子将这大块头弄开,看着后面到底有没有出路。但问题来了,这玩意虽然只有三米来长,可它大口一张,绝对可以一口将我吞下去。 我问:“那现在怎么办?”丫头说:“得想法子将它砍了。”我看了看那庞大无比的化蛇,忍不住比了比自己的腰围,半晌才道,“我可砍不了它,只怕它饿了上千年,正准备用我们三个做点心充饥。” 少爷非常淫荡地问通:“老许,你说这化蛇的身体都变成了石头,那个,如果他想要那个?怎么办?” 我正在考虑如何把这化蛇蛤砍了,被他一问,顿时就糊涂了,皱眉说,“什么那个?” 少爷说:“就是它吃了东西,总得消化,消化了,就得排泄。可是,它后半截的身体已经石化,如何大小便?”我一听就晕了,都什么时候了,丫头病着,他居然还有心思说笑?当即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 哪知道丫头闻言,明显眼睛一亮,点头说,难怪刚才她一直感觉有什么不对,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问怎么了?丫头说,让我放心地过去,只管对着化蛇砍过去就是,不用怕它。因为,它根本就没有法子吞下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只老鼠。我还是不明白,丫头也不解释,眼看着丫头满脸赤红,我对着手心吐了口口水,用力地搓了搓手掌道,“既然如此,妈的,老子我就会会这大家伙……”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绳子系在腰上,吩咐少爷,将身子的另一头绑在老粗的石树树干上,以防万一。刚才被化蛇一撞之下,差点就要了我的老命,这次可不敢掉以轻心。丫头说这玩意不会吃人,可是,却不能保证,它不会一头撞死我。 一切准备妥当后,我再次顺着凸凹不平的石头,向着化蛇爬了过去。那大块头也瞪着一双鬼气森森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轻轻地抽出青铜古剑,就这么看着它。僵持了片刻,我还是不敢近前。身后,少爷那个无良人士大声吼道,“老许,你他妈的别光说不练,快点啊!” 我正憋着一肚子的郁闷,快点,他以为这是水沟里的小水蛇,我一剑下去,绝对可以将他劈成两半?这可是化蛇,洪晃猛兽,山海经里都有记载的怪物。 我举着青铜古剑,刚刚动了一下,那畜生居然偏着头,迎了上来。气得我差点一头撞死的是偏偏少爷还在后面大呼小叫的,唯恐化蛇耳朵不好,听不见似的。眼见我迟迟不肯动手,少爷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居然取过弓弩竹箭,对着化蛇的脑袋就是那么一下子。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少爷居然知此莽撞,如今我可在化蛇的攻击范围内,他莽撞动手,化蛇是够不着他,可我怎么办?不过,既然少爷动了手,我眼见竹箭带着尖利的破空之声,对着化蛇射了过去,当即举着青铜古剑,对着化蛇的脑袋就直接砍了过去。 我们的老祖宗们教导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所以,既然要砍化蛇,自然也得对着它最最关键的部位砍下去。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化蛇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少爷射过来的那支竹箭,径直对着我的青铜古剑,如同是疯子一样地撞了过来。 我大吃一惊,但随即又镇定下来。我这青铜古剑,可是上古神兵,谁怕谁来着?当即也不避让,硬是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大响,我的那一剑,如同是碰在了同等的金属物件之上,居然溅起一堆火花。更要命的是,我原本不过是站在凸凹不平的石头上,如今被化蛇大力一撞,差点就立足不稳一脚摔了下去。饶是如此,我还是手忙脚乱地稳住了身体。 让我惊讶的是,化蛇居然也没有趁机偷袭,只是瞪着一双鬼气森森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 我稳住身形后,这才有机会看向化蛇。这一看之下,不禁又大吃一惊。我手中的这柄育铜古剑,连铁链都可以轻易地砍断,可是刚才与化蛇短兵相接,我居然没有能够伤得了它分毫,这家伙可还真不是普通的皮糙肉厚。难怪它对少爷的竹箭无视,根本不用理会嘛。 “咳……咳……”丫头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咳得心都提了起来。转身向她看了过去,只见她弯着腰,神情很是痛苦,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了,当即举着青铜古剑,再次对着化蛇头上狠狠地砍了下去。 那畜生脑袋一摆,居然用它头上的独角迎上了我手中的青铜古剑,“砰”的一声大响,我手中的青铜古剑与化蛇的独角碰在一起,再次溅起一串火花,震得我的手臂发麻,而那畜生也连连摇动着脑袋。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它这独角居然如此的坚硬,心想,这下糟糕了,如何才能够将它砍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低头去看丫头与少爷,却见着丫头正冲着我比手势。我一呆,丫头见我注意到她,忙着举着手电筒,照向化蛇的尾部。 我一呆,顿时就明白了丫头的意思,她是要我用剑砍连接着化蛇尾部的石树,而不是攻击化蛇。可是,这个有用吗?不将化蛇杀了,砍了石树又有什么用,而且,这石树如此巨大,我又怎么可能砍得了? 丫头在下面又连连冲我比划着,我又看了两次,方才明白,原来丫头竟然是让我砍了化蛇与石树连接的部位,也就是说,化蛇石化的那么一部分。 说实话,化蛇现在的情形非常诡异,一部分是活着的身体,另一部分,却是石化的石树。这远远地超出了我对动物的了解。既然丫头让我砍那个部位,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化蛇的脑袋实在是坚硬无比,我也砍不了它,除非是能够伤到它的要害。 我如同是壁虎一样,爬在凸凹不平的石壁上,又向着化蛇爬进了稍许,感觉这张黑色的大嘴、分岔的舌头,甚至黑漆漆的獠牙、密布的鳞片,都是触手可及。 猛然,我的身边“嗖”的一声大响,一只竹箭对着化蛇鬼气森森的眼神射了过去。它微微一低头,我见机不可失,一个箭步,也顾不上危险,冲到化蛇身边,对着它与石树连接的部位,一剑砍了过去。 “砰”的一声大响,一股腥臭无比的液体,直喷而出。我身处石壁上,自然是来不及躲避,顿时就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甚至还有几滴溅进了口中,恶心无比。化蛇一个回身,扭动着身体对着我扑了过来,我顾不上擦一把脸上的蛇血,慌忙挥动青铜古剑,对着它再次砍了下去。 这青铜古剑不亏是神器,第一剑就重创了化蛇,而第二剑,化蛇的身体一个扭曲,居然直挺挺地向下掉去。我就这么轻易地砍断了化蛇。 似乎是太容易了,如果真是这样,丫头口中的上古灵兽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我心中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向翻翻滚滚向下坠落的化蛇看了一眼。可是这一眼,却看得我毛骨悚然。我清楚地看到,那畜生居然在笑。 是的,那畜生在笑,狰狞无比的笑容说不出的恐怖,似乎我将它的身体砍断,不是杀了它,而是成全了它。 “轰隆隆……轰隆隆……”没有时间给我考虑什么,就在化蛇庞大的身体掉下去的同时,整个石树都开始颤抖起来。 “不好,这石树要塌陷了!”少爷大叫道,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拉着丫头向我这边跑了过来。 刚才化蛇尾部与石树相连,如今化蛇被我一剑砍断,在那个端口的地方,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难道说,这个洞口,就是丫头说的出路? 没有时间给我们考虑,似乎整个墓室都在塌陷中。我招呼少爷,让他赶紧与丫头先进入洞穴中。少爷用手电筒向洞穴内照了照,黑黝黝的一片,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而少爷却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同时回身将丫头也拉了进去。 我的头顶上,无数的碎石如同是雨点一样地落了下来,而原本那棵气势宏伟,高大得有点过分的石树,如今却如同是腐朽的墙,塌陷得异常迅速。我一手挥舞着青铜古剑,护住头脸要害,可是,还是被石块砸中了几次,差点就站立不住,摔下石壁。 丫头回过头来,连连催促。而我心中却忐忑不安,化蛇掉下去的时候,那狰狞至极的笑像极了单军、王全胜等人死后脸上诡异狰狞的笑容。就在我蹿进石洞的瞬间,身后的石树已经彻底地崩溃,而我背后的那洞口,也被巨石堵住。我们已经后退无门,不管这个石洞内有什么东西都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道路。 这个石洞很小,我们在里面连站都站不直,只能佝偻着身体。少爷在最前面,丫头跟随在后,而我走在最后面。 少爷举着手电石筒,对着石洞照了照。前面是一片幽暗,仿佛通向幽冥世界一般,而且,石洞狭小,人在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觉。 我们三人摸索着向前走去,我忍不住问丫头,她是怎么知道化蛇的背后有通道的?丫头说,根据墓室的建筑,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墓室,都不可能制作死局,那是大忌讳。中国人很迷信,相信人死魂不灭的说法,认为人虽然死了,可是魂魄还是存在的。所以,无论什么样的风水格局,都绝对会留有活路。 但这个墓室的主人却用心歹毒,它留下的唯一活路就在化蛇的身下。这么一来,想要出去的人就必须要砍掉化蛇,而化蛇一灭,支撑整个大石树的支柱也就倒了,整个墓室都得塌陷。人只要晚上一步,绝对会被石头活活砸死。 我说,你既然早就是知道化蛇一灭,石树就会塌陷,你怎么也不早说?早说我也早防备,要知道,我刚才可是用绳子把自己绑在了石树上,石树开始塌陷的时候,幸好我脑子还算机警,砍断了绳子。要不,我非得被石树带下去不可。 丫头解释说她原本也不清楚,直到石树塌陷的时候,她才想到的。我不禁苦笑,这不是拿我的小命开玩笑吗? 可是丫头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我哪里还能够谴责她什么,只求尽快出去,另谋他算。 少爷走在最前面,佝偻着身体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猛然,只听着“扑通”一声,少爷居然一脚踩空,似乎是掉进了水里。然后,我就听得少爷大呼小叫道:“不好了!老许,我掉下去了……” 闻言我差点就脑残了,怎么又是水路?丫头这个模样,怎么还能够下水,这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可是丫头二话不说,“扑通”一声,也尾随着少爷跳了下去。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石洞已经到了尽头,而由于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少爷刚才佝偻着身体,只知道看着前面,却没有留意脚下,才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实话说,这个黑黝黝的水潭,看着有点像是露天茅坑。由于与地面相平,别说是在这等黑暗中,就算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留神都有可能掉下去。 “老许,快下来,这里另有通路。妈的,好臭……”少爷一边招呼我一边说道。 我还没有下水,可是鼻子里已经闻到一股黄沙腐烂的臭味,仿佛就是黄河内腐烂的河沙。既然丫头与少爷都已经下去了,别说是臭水,就算是真的茅坑,我也只能跳。 第十一章 养尸宝地 “扑通”一声,我也直接跳了下去。少爷指了指对面说,这里另外有水下通道,不过,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有多长,能不能游过去? 少爷喘了口气,挥了挥手电筒说,“他走最前面,丫头中间,我断后,有事要相互照应!” 我点头同意,少爷举着手电筒,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中。丫头的水性也不错,跟随在后。我不敢梢有迟疑,忙着也扎进水中,死死地憋了一口气,跟随在少爷手中那一点点微弱之际的手电筒光芒下飞快的前进。 水下比水上更是漆黑一片,手电筒的光芒更加显得幽暗,我憋着一口气,跟在少爷与丫头的背后,看着前面影影绰绰的影子,就像是鬼影,不知道为什么,我猛然产生一个错觉——我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刚刚在心头闪现,我陡然一惊,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在幽暗的地下时间太久了,我得赶紧出去。否则,别说是丫头的病,我也早晚得抑郁而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少爷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就是丫头的惨叫传了出来。我闻声一惊,随即又是一喜。惊的是丫头与少爷遇到了危险,而喜的却是,水下是绝对不能惨叫的,他们势必已经出了水面。 由于有了他们两人的提醒,我将青铜古剑抽了出来,在面前舞成-团,护住了面门。“啪”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我砍断。同时,我也冲出了水面。久久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身边传来少爷的惊呼:“老许,小心!” 我猛一回头,天啊,怎么又是这个东西?在我面前的,是一团团的触手纠缠在一起。而少爷与丫头都已经被其缠住,少爷举着竹箭,死命地乱刺,可是也是劳于应付。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也有这些奇怪的触手?我忙挥舞青铜古剑,对着那一团团的奇怪触手砍了过去。 这些触手虽然多得惊人,但由于青铜古剑锋利无比,所以纷纷断裂。我挥舞着青铜古剑,挡在了面前,向少爷那边靠近。少爷被一个粗大的触手卷住了腰部,很是危险,可是他还是死命地将丫头护在背后。 “老许,快,将丫头拉出去。这里是刘去的护棺河。”我闻言一惊,我们怎么转悠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刘去的墓室中? 少爷说话一分神的当儿,居然被那些奇怪的触手拉着卷向护棺河底。我大惊,忙举剑对着一大团触手砍了过去。触手应剑而断,断口处都流出腥臭无比的黄色液体。趁着这个时间,我四处看了看,果真,这里还真是刘去那个老变态的护棺河。 护棺河并不是很大,不过就是六人来宽。我飞快地冲到丫头身边,挥舞着青铜古剑,如同是切豆腐一般,将无数纠缠过来的触手砍断。用力地去拉丫头,可居然没有拉动。丫头脸色呈现死灰色的苍白,目光游离,已经没有了原本的灵动。 我大惊,顾不上少爷,使劲地将丫头向护棺河边拉去。将那些奇怪的触手砍断无数之后,我们终于杀到了岸边。我先爬上岸去,然后死命地去拉丫头。可是丫头的身体出了奇得沉重,我几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的上半身拉出水面。 而这时候,护棺河中传来少爷的惊呼。我抬头一看,少爷已经快要被那些奇怪的触手拉下水面去。一急之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将丫头整个人提出了水面。可就在丫头的脚上,却多出了一双惨白惨白的手,死死地抓着的脚踝。 我心中一惊,知道坏了,竟是招惹上了什么东西。我就说丫头的身体怎么会这么沉?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使劲地将其一起拉了上来。 水下那个惨白惨白的手的主人,渐渐也在我大力拉扯中,露出了水面。一张被泡得惨白的脸,狰狞诡异地笑着,已经微微腐烂。可是那身蓝色的工作服,我还是一眼看了出来。这个人,正是莫名其妙死了的老卞,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刘去的墓室内,后来又失踪了的老卞。 看着老卞那张已经腐烂,可是依然狰狞恐怖的笑脸,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沉到了谷底。而它的两只手,还死死地抓住丫头的脚踝。我也顾不上忌讳,用力地去剥老卞的手。哪知道,那双看着已经微微腐烂、惨白无比的手指,居然僵硬如同生铁,我怎么也剥不动。 丫头的情况很糟糕,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中。而在护棺河内,少爷的惊呼频频传来。我没有时间与老卞的尸体穷磨蹭,当即举起青铜古剑,对着老卞的手上就砍了下去。心中却在念叨着:“老卞啊,你可别怨我,你死都死了,还死拉着人家丫头干什么?人家丫头正年轻貌美,你可别害人……” 我的剑刚刚一接触到老卞的手臂,它就像是有知觉一样,“嗖”的一下,就直接松了手。而丫头的脚上,却多了几个乌黑的指印,看得人触目惊心。 “老许,快救我……”少爷的惊呼再次传来。我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少爷的全身都被密密麻麻的触手纠缠着,仅仅还剩下一个头部露在外面。我正欲再次跳下护棺河去救少爷,猛然想起,丫头如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将她一个人留在上面,我委实不放心。而旁边还躺着一个随时都可能尸变的老卞。 这丫的死都死了,还不忘了要拉我们垫棺材底,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时间给我考虑,我抬起脚来,恶狠狠地一脚将老卞的尸体再次踢入护棺河内。老卞的尸体在水面上一个翻身,一张惨白的脸冷冷地对着我,随即,就被铺天盖地的奇怪触手覆盖,拖进水中。 真是奇怪,当初教授的尸体也是在这护棺河内发现的,而老卞的尸体,怎么也在护棺河内出现?莫非我们最后也得死在这里?一念至此,我双脚发软,几乎不敢再下河。 可是,少爷被那奇怪的触手勒住脖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无奈之中,我“扑通”一声,再次跳进了水里,举着青铜古剑,向少爷那边杀了过去。 那些奇怪地触手似乎非常的惧怕我手中青铜古剑。我所到之处,触手纷纷闪避,可是却将我的身前背后,牢牢地包裹着,说不出的古怪与恶心。 好不容易将少爷身上的奇怪触手全部砍断,拉着他向岸边冲去。猛然,我感觉背后风声大起,不由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被我一脚踢进河中的老卞,居然张牙舞爪地向我扑了过来。 我不得不舍了少爷,慌忙闪避。少爷缓过一口气来,惊叫道,“怎么回事?”可是他声音沙哑,显然刚才被那奇怪触手勒伤了脖子。 我慌忙让少爷先上岸,我对付老卞的尸体。少爷手忙脚乱地向岸边冲了过去。但他没有我手中的青铜古剑,铺天盖地的奇怪触手,再次地蜂拥而上。 “妈的!”我原本并不想伤了老卞的尸体,毕竟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们还曾经与他一起喝过酒。可如今他想要拉我陪葬,我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一剑对着他身上砍了过去。 老卞看着穷凶极恶的模样,不料被我一剑就砍得倒了下去,再次沉入水中,消失不见。我隐隐看到水底下,一张硕大的、惨白色的脸一闪而没。 解决了老卞,我忙着过去支援少爷,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上了护棺河边。少爷这次伤得不轻,手臂、脖子上都是一道道黄黑色的勒纹。 “丫头……”他连气都没有来得及喘一口,直接扑到丫头的身上,用力地掐着丫头的神经,我也压着丫头的胸口。两人一翻折腾,终于将丫头弄醒。眼见丫头醒来,少爷人一放松,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问道,“老许,刚才那玩意,是什么东西?” 我压低声音说,是老卞的尸体,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也跑到了刘去的护棺河内。 少爷呆了呆,半天才说,真的邪门,为什么他们都跑到护棺河内?我自然知道少爷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教授与老卞。老卞的尸体,我亲眼见着是钻进了墓室后面的那个“狗洞”,为什么如今也出现在护棺河内?而教授,我们却是说不清楚。甚至我们搞不清楚,他是活着来盗墓的,还是死后才来的。 我压低声音问少爷说,老卞死的时候,你也在他身边,你看,他有装死的可能不?少爷摇头说不可能。老卞当时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我低头不语。教授的死我没有亲眼见到,还可以理解成他是假死后争取时间来盗取广川王刘去的墓,可老卞的死,我却是亲眼所见,为什么他死后,尸体也跑到了这里,这中间隔着这么多的路,他是怎么来的? 若说有人恶意地将一具尸体运到这里,那也绝对不可能。一路之上不管是用什么交通工具,如何通过交警那一关?难道说,交警都是瞎子,会任由一个尸体混上火车、汽车不成?越想我就越是害怕。 丫头的状态不是很好,醒来后,一直拉着我没有说话。目光迷离,脸色苍白。 我说,不管那么多,既然我们要的东西都已经得手,先离开这里要紧,毕竟,丫头的病没有时间再拖了。少爷也赞成,我扶着丫头站了起来,转身向墓室的门口走去。可刚刚走了几步,却看见原本大开的墓室大门,如今居然好好地关上了。 我也没有在意,本来,这墓室大门就是从里面关上的,我们从外面都可以打开,何况是里面?少爷当即就走了上去,用力去推那石门,可石门纹风不动。少爷当场就傻了,犹自不信,用力地再去推,还是一动也不动我放下丫头,也跑去帮少爷推那墓门。可合我们两人之力,还是没有推动那墓门分毫。 一直没有说话的丫头叹了口气,低声说,“你们别白费力气,这是反锁龙格,这个墓室大门一旦被人打开,再次关闭,外面就会有千斤重石挡住,就算用炸药,也未必能够炸开。” 我一听顿时愣住,难道说,我们历尽辛苦,最后还是得在这里给广川王刘去那个老变态陪葬?我问丫头,还有可能有别的出路不成? 少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片刻,又愤愤地大骂刘去变态。只是他被护棺河内的奇怪触手伤了脖子,声音沙哑,委实难听得很。 丫头沉吟不语,想了好久才说,出路也许是有的,但实在是太凶险了。这样的墓室,修建墓室的工匠为了避免被广川王刘去杀了陪葬,都会留有一条隐蔽的退路。我一听就急了,这个墓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然是隐蔽的退路,我们如何找得出来? 可是,少爷一听,却来了精神,连忙催着丫头问出路有可能在什么地方?丫头苦笑说:“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护棺河内。” 我不禁一呆,确实是,护棺河算是最最隐蔽的地方。不说护棺河内的那些奇怪触手,就是老卞的尸体都让我感觉邪门无比。这样的地方,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少爷一听,猛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对哦,我怎么就忘了?” “什么?你想到了什么?”我急忙问道。 少爷说,你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掉进护棺河内的情景不?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买关子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少爷这才说,他第一次掉进护棺河内,慌乱之中,并没有掉进水里,而是抓住了一很铁链。 铁链?听到“铁链”两个字,我不由自主地就想到水潭上那个奇怪九宫八卦阵,以及那些黑色尸体脚上锁住着铁链。猛然,我想起进入九龙坑的时候,曾经在石壁上发现过一处裂缝,而在那个水潭内,也有着一具锁着铁链的尸体。 难道说,这护棺河内的铁链,就是控制那黑色尸体的铁链? 少爷说,那个铁链似乎很松动,可以拉得动,而那一块石壁,也与别的地方不同,也许,出口就在那里。我一听有理,忙催促少爷赶紧寻找出路,少爷凭着记忆,忙着找了当时的地方。 我唯恐少爷有事,用绳子将少爷放了下去。护棺河内密密麻麻的触手似乎闻到了人类的气息,疯狂地涌了上来。少爷处于危机中,速度也快得惊人,很快,就在护棺河边的石壁上,找到了那根黑黝黝的铁链。然后,他抓着铁链,用力一扯。 “啪”的一声响,少爷用力过猛,倒将铁链一把扯了下来。可连接在铁链上的,却是一具黑色尸体,这具黑色尸体被锁住了脊椎骨,一被少爷扯了出来,已经飞快地向他扑了过去。 这具黑色尸体,应该就是石缝内的那一具。我见了不惊反喜,丫头说得不错,这里果真另外还有出路。 什么叫惹鬼上身?大概形容的就是少爷目前的处境。他吓得一声大叫,慌忙将手中的铁链扔掉。身子却站不稳,直接向护棺河内摔去。我与丫头在上面看得清楚,忙着拉扯绳子,想要将少爷拉上来。 可是护棺河内,密密麻麻的奇怪触手已经蜂拥而上,向少爷缠了上来。在护棺河中,我隐隐看到那张惨白色的大脸,再次出现。 我心中怒气上升,顿时恶向胆边生,也明白若是想要从护棺河内出去,唯一的法子,就是解决了这些该死的触手。当即将手中的绳子交给丫头,提着青铜古剑,“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护棺河内。 我的原意是找那些个奇怪触手拼命,可我人刚刚跳进护棺河内,一股腥风扑面而来。这具被少爷硬拉了出来的黑色尸体,已经对着我扑了过来。我暗自恼怒,这玩意难道还真以为我怕它不成?在水潭中的时候,我由于没有兵器,被它追得狼狈不堪,如今我有利器在手,我好好一个活人,还怕了鬼不成?当即我就挥舞着青铜古剑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轻响,那黑色尸体与别的黑色尸体一样,被我一剑拦腰折断,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鬼东西都断成两截了,下半截掉进护棺河内,而上半截却依然对着我扑了过来。 我顿时只感觉腥风扑面,已经来不及再次挥剑保护,无奈之下,身子后仰,重重地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我重重地摔在水里。而在我的面前,半截黑色尸体带着腥风,一张腥臭无比的脸在我面前不断地扩大、再扩大。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本能地挥舞着青铜古剑迎上了那具黑色尸体。青铜古剑锋利地将黑色尸体穿透,钉在护棺河的石壁上。而我的背后,已经被层层叠叠的奇怪触手包围着。 我看着被我钉在石壁上的半截尸体,巳经开始化成黑色的尸水,顺着石壁向下流。 不好!我大惊,这黑色尸体的尸水腐蚀性非常强,一旦流入护棺河内,在水中传染,我与少爷岂不是危险得很?一点至此,我大惊,顾不上那黑色尸体,举着青铜古剑一阵乱砍,将无数的奇怪触手砍得支离破碎。少爷吓得不轻,可是手脚却麻利得很,已经七手八脚地向着岸上爬去。 我也匆匆上了岸,这护棺河的水,我们是再也不敢下了。那黑色尸体的腐蚀性,我们都是亲眼目睹的。 少爷说这次坏了,唯一出路也没有了。我也没有想到会一剑将那黑色尸体杀了,还让它腐化在水中,污染了环境。 丫头突然指着护棺河说,你们快看!我们两人忙向护棺河内看去。原本浑浊不堪的护棺河水,如今却浮起一层黑线。那些奇怪的触手全部撑了出来,不停地扭曲挣扎着。 丫头说,它们好像很痛苦,我说,太好了,原来那黑色尸体居然是这触手的克星。没有它们,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少爷也点头表示赞成,直到这一刻,我才问少爷,刚才是怎么将那黑色尸体拉出来的? 少爷说他也不知道,刚才他用力一扯,那黑色的尸体就出来了。我说,既然这个黑色尸体可以在这里通往石壁上的缝隙内,那么,我们也一样可以出去,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原本密密麻麻地遍布整个护棺河内的奇怪触手,居然全部收了回去。浑浊的水中,隐隐可以见到一个庞大的人脸一样的怪物,旁边,就是如同头发一样的触手。这一刻,所有的触手都细细地漂浮在水中,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我们走!”丫头当机立断地说,这是最好的机会。可是少爷却怕刚才他拉开的那个洞穴中另外还藏着黑色尸体,犹像着不敢下。我无奈,只能顺着护棺河的石壁先爬了下去。 刚才我面对着黑色尸体与那奇怪触手的双重攻击,也没有细看,直到这一刻,我才注意到,果然,在护棺河的石壁上,有着一个洞口,铁链已经被少爷拉了出来,洞口漆黑一片,不大,但足够让一个人爬进去。 我举着手电筒照了照,迟疑了片刻,还是爬了进去。身后,丫头也滑了下来。随后,少爷因有我打头阵也一并爬了进来。这个洞口很小,可是里面却能够容纳一个人站起来行走。我爬了几步,就摸索着站了起来。举着昏黄的手电筒四处照了照,发现这个洞穴四周都很粗糙。也许就是丫头说得那样,是修建墓室的工匠留下的逃生通道,如今却被我们用上了。 在幽暗的洞穴内走了大约有十多分钟,我们三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举着青铜古剑在前开路,而少爷在后面扶着丫头。我们的心中都很紧张,唯恐在前面等待着我们的,不是出路,又有什么恐怖东西,或者又是一个不知名的墓穴。 这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可还真是墓中有墓,墓墓相连。 幸好,又往前走了几步,我的眼前一亮,竟然透出一丝天光了。虽然依然很幽暗,不过,终究我们在黑暗中见到了光明。我大喜,丫头与少爷也是同时发出一声欢呼,我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亮光越来越明显,很快,我的面前顿时就开朗起来。 这又是一个石室,一缕亮光从石缝内透了过来,照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上。丫头忍不住“咦”了一声,举着手电筒走了过去。如今我已经完全认了出来,这个地方,就是我发现的那个石缝内。而那具尸体,好像就是与教授他们一起进来的工作人员。 丫头好奇的是他的身上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我说,丫头,不要再看了,这个人也与老卞和教授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来到这里的。 这具尸体由于一直泡在水中,脸面严重的腐烂,丫头自然也认不出来。少爷已经快步走到石缝边,用力地将盖在石缝上的藤萝拉开,一缕明亮的太阳光顿时就射入石缝内。 阳光!真好!外面,日正中天,虽然在林荫里,还是能够感觉到阳光的温暖。 从九龙坑爬了上来,我们三人一屁股坐地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连病得手脚无力的丫头,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少爷低头看了看那个九龙坑,半晌大骂道,“什么风水宝地,简直就是养尸宝地啊!” 我一想也是,这九龙坑还真是养尸宝地。尸体到了这个地方,都能成精作怪了。不过,我们能够活着出来,也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大事。丫头的情况很糟糕,急需药品与开水,而我们都是一身恶臭,还湿漉漉的,比鬼好不了多少。 我问:“怎么办?”最后少爷说,这里距离沙镇不远,我们去找黄牙,被他阴了一把,害得我们差点把命送在了黄汤弱水里差点就喂了王八。这笔账,不能不算。我虽然讨厌那个老家伙,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而且,我手中的这把青铜古剑也太过扎眼,不如先去黄牙家弄点吃的,再谋他算。 我背起丫头,快速地走出了山区。虽然我早就饿的两眼发花,四肢发软,可想着到了黄牙家就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顿,顿时就来了精神。 偷偷地摸到黄牙家的时候,他正躺在门口的躺椅上摆弄着一台旧式收音机。一见到我们三个满身恶臭、还全身湿漉漉地出现在他面前,顿时就吓得变了脸色,转身就想向家里躲。少爷一个箭步就挡在了他面前,恶狠狠地一把扯过他的衣服,怒道,“他妈的,你老小子想要躲?” 黄牙顿时就急了,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道,“两位爷爷、奶奶,我可没有害你们,怨有头,债有主,你们去找船老大,可别找我,我也是没有法子啊……你们赶紧收了真身,我这就去买纸钱烧给你们。” 我一听,顿时不禁哭笑不得,感情这老小子居然将我们当成了冤死鬼。常常听人说,一个人不能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就会老在心里念叨着。也许这个黄牙虽然将我们骗来想要祭祀河神,但心里还是一直惶恐不安,所以一见到我们,就吓得屁滚尿流。 我说,你看清楚了,我们是鬼吗?你见过鬼在大白天出现的?赶紧给我们弄点吃的,准备热水,给这位奶奶洗澡换衣服。 黄牙被我这么一说,总算是回过神来。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半天才道,“你们没有死?” 我肯定地点头,原来,船老大虽然跑了,可是回来之后,却没有敢说我们没死,直接吹牛说我沉江了,难怪导致了黄牙见到我们,吓得连脸色都变了。我也懒得与他多说什么,直接背着丫头反客为主地走了进去。 丫头病得着实不轻,刚才在古墓中的时候,她还强撑着,如今脱离危险,趴在我的身上,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黄牙看了看丫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少爷怒吼道,“看什么看,家里有生姜红糖吗?赶紧给我烧个姜汤来。” 在我与少爷的强势压力下,黄牙手忙脚乱地烧开水,煮姜汤,找出女儿的衣服给丫头换上。丫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衣服,又喝了一碗热热的姜汤,神色好了很多,就在黄牙女儿的床上睡下了。我和少爷却没有这么好命,虽然也洗了个澡,将一声恶臭洗去不少,可黄牙的衣服,少爷倒可以将就着穿下,我却怎么都撑不下。无奈,黄牙还好心地跑邻居家给我借了一身旧衣服。 他又找了些干净的干稻草,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少爷倒在稻草铺上,满意打了一个哈欠,说这是他这辈子睡着最最舒服的床。 可还没有给我们躺下休息的时间,黄牙垫着屁股,又走了进来,苦着脸说,“两位爷爷,你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这老小子大概是担心我们在这里白吃白住着赖着不走。我看了看外面,日已西斜,当即含笑道,“你不用怕,你晚上给我们准备一点吃的,明天一早我们就走。而且,我们也不会白吃你的,所有费用一定奉上。” “这个……”黄牙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少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咱家可不是好惹的。哼!而且你自己干的勾当,你自己心里清楚,坑害外地人祭祀河神,一旦我们报告上去,可是死罪。 少爷的话还没有说完,黄牙就吓得变了脸色。他并不是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只是山区风俗如此,而且历来也没有出过事情。他亲眼见着我们这等狼狈的样子,心中恐慌,更怕冤魂索命,当即缩着脑袋,连连告饶,转身走了出去。 傍晚,黄牙大概是被少爷吓怕了,煮了一大锅米饭,还宰了一只鸡,弄了几个小菜,开了一瓶老白酒招呼我们。丫头睡了一会子,似乎已经好多了,喝了点鸡汤,吃了点饭,就再次回房继续补充睡眠。 我与少爷两个分了一瓶老白酒。当天晚上,我就枕着那把青铜古剑倒在稻草铺上睡下了。一夜之间,噩梦不断。 一会儿是教授带着狰狞诡异的笑,对着我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一会儿是我手持青铜古剑,一剑对着广川王刘去那已经变异的尸体刺了过去,广川王刘去已经死了几千年的尸体,偏偏还在剑下死命地蹬着腿挣扎着;一会儿老卞那双已经腐烂了的手,恶狠狠地抓着丫头,大叫着,“留下来陪我……留下来陪我……我好寂寞……水下好冷啊……” 恍惚之间,我似乎又看到王全胜那老头,坐在黄河边买着青铜器。我在黄河对岸,滚滚的黄河水将我们俩隔开。我清楚地看到,他所卖的古董,就是一尊尊的青铜人佣,有着人面蛇身的,但无一例外,都是面上带蒙狰狞恐怖的笑意。 场景猛然一换,依然是黄河边,所不同的是我竟然被层层叠叠的黑色铁链锁着。无数的人,不,是人面鬼物将我摁进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内,似乎就是棺材。然后棺材盖“砰”的一声盖上了。我张口想要大叫,偏偏却是一个字都叫不出来。我想要反抗,可是全身都被铁链锁着。 棺材似乎埋入了地下,我感觉无比的气闷,肺部涨得要爆炸,鼻子里闻到的,尽是腐烂了的黄沙臭味,中间隐隐还夹着腐烂的尸体味。 不!我没有死,我不能被埋入棺材内。我死命地挣扎着,一惊之下,不禁醒了过来。抬头一看,窗口隐隐已经透出一丝亮光,天要亮了。 不对啊,我明明已经醒了,可是,为什么我的胸口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压着,好不难受。而且,鼻子里依然闻到一股的臭味,好臭。 借着窗口那一丝亮光,我低头看了下去,不禁哭笑不得。原来,少爷的一只大脚丫子正好压在我的胸口,那股的臭味,不用说,就是少爷的脚臭。我小时候曾经听老人说起过,睡觉的时候,不能将手压在胸口,否则,晚上就会做恶梦。 如今,少爷将一只臭脚丫子压在我的胸口上,难怪我一夜噩梦不断。 既然已经醒了,我披衣坐了起来。将少爷的脚推开,从枕边将那柄青铜古剑摸了出来。轻轻地将青铜古剑抽了出来,一抹寒光,映在我的脸上,寒气森森,剑身上,都是精美至极的雷纹与鸟尊,可我却一个字都不认识。 反手看了看剑柄处,似乎是龙型的花纹,纠缠在一起。不对,不管什么样的龙的图形,都有双角,可是,这柄剑上的龙型花纹,却只有一只角。 啊!我猛然想起,被我一剑砍下石树的化蛇,那怪物,不是只有一只角吗?难道说,这上面的花纹,不是龙,而是那丑陋的化蛇?一念至此,眼前似乎再次浮起化蛇掉下去的时候,黑色的撩牙狰狞毕露,面上却是恐怖的笑。 那绝对不是我的错觉,那畜生,确实是在笑!得意地笑! 在古墓中的时候,我一直都没有时间好好思索这个问题,如今总算是重见天日,虽然还没有破除黄河龙棺的诅咒,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活着。 所以,我也暂时放下心来,回忆起在古墓中的情景。丫头说,那怪蛇乃是化蛇,生九尾。 我摇头苦笑,古代人的思维,真是难以理解。如果正如丫头所说,古墓中的丑陋黑色怪蛇就是化蛇,那么,它为什么被人砍成了两段,尾巴连在了青铜人佣身上,而头部却成了支撑巨大石树的支柱? 古代人,不管是西周还是西汉,他们是怎么能够做到的?动物的身体与青铜与石头连接在一起,还能让这动物继续维持着生命体?而且,那个水潭上的白玉高台,我手中的这柄青铜古剑,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十二章 被抓了 天残地缺!我愣愣地看着青铜古剑剑柄上的那四个字,陷入了沉思中。 “老许,你在发什么呆啊?”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边懒懒地打着哈欠,一边问我道。 我说,我发什么呆了,我是考虑如何将这柄青铜古剑带回去?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中国法律对于兵器有着严格的控制,别说这是古文物,就算是普通的刀剑,我想要这么堂而皇之地带上火车,也绝对做不到。 少爷一听,也傻了,问我怎么办?我说,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用伤脑筋了。少爷想了想,说这样的东西咱们贪不得,不如将它献给国家吧。这样的东西,我也知道贪不得,可是献给国家,人家要是问,你这东西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你总不能说,老子是盗墓盗来的!小的东西我留着自己卖了赚钱,国宝级的珍贵文物,献给国家弘扬我中华文明。 少爷见我不说话,只当我舍不得,又语重心长地说,老许,这可是神器,也许全中国就这么一把,不,是全世界都只有这么一把青铜古剑。 我冷笑,是不是全世界都只有这么一把青铜古剑,我不敢肯定。但是少爷说得对,这是神器没有错,中国古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工艺,居然让这柄青铜古剑历时千年之久,依然锋利无比。我终于明白,古书上说的削铁如泥是什么意思。 少爷还要在说什么,我冷笑道,“你别猪头了,这样的东西你献给国家,我问你,你怎么向人家解释这青铜古剑的来由?” 少爷被我一问,顿时就傻了眼,嘟囔了半天,也没有能够说得出话来。正当我们说话的时候,黄牙走了进来,说是已经煮好了早饭,是不是现在就吃? 我明白黄牙的心思,我昨天说过,今天就会走,所以他早早地准备了早饭,让我们吃了好打发我们这三个瘟神走路。事实上,我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丫头的身体虽然已经好转,昨天黄牙还特意跑了几里路,去乡镇卫生所弄了点感冒消炎的药片给丫头。但丫头的身体,最好是需要去大医院好好地检查一翻才是正经。 但我手中的青铜古剑,却让我伤透了脑筋。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将它扔进弱水黄汤,一了百了。可我与少爷是做古董生意的,而丫头是考古的,面对着这样的宝物,说什么都是舍不得的。 早饭过后,我们三个围在桌子前,讨论着如何才可以将这柄青铜古剑不着痕迹地带上火车。少爷提议弄个大旅行包装进去,装成逃荒的样子。 气得丫头差点就要给他一个巴掌,说他想要讨饭,她还不想做讨饭挤,谁爱逃荒谁逃去。这古剑长三尺有余,那就是一米多。我虽然不敢说没有这么大的旅行包,可毕竟也是少见,到底碍眼,不是什么好计策。 我与丫头也想不出什么好注意,最后,黄牙猥琐地凑了过来,说他有法子。我们三个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忙问他有什么法子? 黄牙说,南方的乡村内老了人,都得请个“八音”吹吹打打地图个热闹。“八音”我是知道的,可我不明白,这个八音与青铜古剑八竿子打不着一处啊?黄牙接着却说,正因为这个八音,如今改革开放,八音的乐器也讲究了。原本,拉二胡的就是一个二胡,如今却都用一个盒子装着,背在背上,走南闯北的。 如今,他去找个吹八音的,买一个大一点的琴盒过来,我只要将青铜古剑装在琴盒内,装着是吹“八音”的,那么,上火车也不会碍眼。反正,火车不比飞机,不会要求检查每一个人的行李。 我考虑了片刻,感觉他的这个法子可行,当即点头应允。于是,黄牙慌忙跑了出去。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他背着一个特大号的琴盒回来。不光如此,还弄了一把笛子,一把二胡。 我问他这是干什么,黄牙猥琐地笑着,说是笛子送给丫头,二胡给少爷,这样看起来就更像一点吹“八音”的。我与少爷根本不懂音乐,要是上了火车,有人让我们玩几手,只怕当场就得露馅。 不过,黄牙找的那个琴盒倒是够大,青铜古剑正好可以放进去。当即我们三人与黄牙告辞,买了火车票直奔太原。原因很简单,先将丫头送回去,然后再研究一下那卷金帛。实话说,我与少爷虽然都是做古董生意的,可是说到古文,还得依靠有着专业知识的丫头。 直到上了火车,丫头摸了摸头发,说是还是臭。她感觉她全身都臭,这次回去了,绝对得好好地洗上个玫瑰香浴不可。少爷说,不能洗玫瑰香浴,玫瑰玫瑰,那是霉鬼,绝对不能招惹,顿时就惹来丫头老大的一个白眼。 我不禁暗笑,少爷追丫头我是知道的,如果就靠这个样子追,只怕追到最后,丫头还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突然,丫头惊叫起来,害得一个车厢内的人都忍不住看着我们。我忙含笑着与众人点头道歉,同时低声说,“丫头啊,你别一惊一乍的,难道你还怕我们的麻烦不够多,要是让火车上的乘警检查我们的行李,那就完蛋了。” 丫头问:“现在的几号了,过了教授的时间没有?”我一呆,想了想,片刻才压低声音道,“已经过了一天了,按照教授的推断,我们应该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再次升起一个荒唐的想法,我们还活着吗?既然教授与老卞都是死了后才去广川王墓葬的,那么,他们当时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对于教授与老卞出现在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内,至今为止,我一直感觉匪夷所思。我们九死一生地从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内跑了出来,重见天日,可并不代表着我们身上的诅咒就解除了。 也许,教授的时间推算不准?也许,另有什么缘故,导致了我们至今没事?事实上,我与少爷算是比较早接触黄河龙棺内东西的人。从王全胜卖那青铜器给我的时候,我就算接触到了这个诡异的龙棺,接触到这个恐怖的墓葬。 猛然,我心中一动,如今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可是,我与少爷,都忽略了一个重要性的问题:那两个南爬子,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果没有他们两个,我与少爷也许不会在那天晚上下水。而且,那两个南爬子也曾经说过,他们是在经过黄河的时候,由一个长辈看出了山川走势,发现黄河底下有宝贝的。他们的这个长辈,势必是高手。 一路上,我就这么闭着眼睛养神,胡思乱想了很多事情。火车一路咆哮着,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在太原停了下来。我与少爷、丫头打了个车,回到少爷的那个饭店,我原本是住在少爷这边的,丫头做贼心虚,也不敢回去。少爷忙着屁颠屁颠地给她安排房间,一张脸上挂满了傻笑。 晚上,少爷准备了一桌好菜,说是要好好地庆祝一番,庆祝我们劫后余生。可是酒菜刚吃到一半,原本关闭着的房门猛然被一群穿着制服的武警粗鲁地推开,少爷站起身来便要问个究竟。 不料,这些人什么也没有说,如狼似虎地冲进来将我们三个揪住,摸出手铐就将我们双手反拷起来。少爷犹自嘴硬,大声嚷嚷着问我们犯了什么罪?可是,那些武警根本不答话,又在房间内一通乱翻,将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的。 我的青铜古剑自然也瞒不住人,眼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武警将青铜古剑抓在手中看了又看,又用力地去拔剑,我忙陪笑说这是仿制品,在南宫市场上买的。那个武警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幸好,这些人并没有翻到那卷金帛。我暗自庆幸,丫头显然还将那金帛贴身收藏着,只要金帛还在,青铜古剑太过扎眼,没收就没收吧!我虽然心痛,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解除黄河龙棺的诅咒活命。 不过我看着武警,心中却是暗暗吃惊:这些人不简单啊!不像是普通的警察,一是服饰不像,二是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如果仅仅就是为了抓我们三个,他们也实在是太抬举我们了。我们仅仅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娇滴滴的大姑娘,而他们却来了十多个人,全副武装不算,还都带着枪。很明显,只要我们胆敢反抗,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将我们射杀。 真是奇怪,我与少爷就算有罪,也不过是倒卖古董而已。这样的古董盘子,南宫一抓一大把。我们这样的人,称不上大奸大恶,不过是满身铜臭的商人而已,就算要抓,来两三个警察,就直接把我们给唬住了,不用手铐,我们也会乖乖地跟着他们走。 一般来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只要不是贩卖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就算被抓,最多罚款了事,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吗? 数十个武警在我们的房间内一通乱翻后,又取出了黑色的套子,将我们的头套上。我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刚刚从广川王刘去那个老变态的墓室内爬了出来,对于这等不见天日的黑暗,有着一种深深的反感,情不自禁地就忍不住扭动了一下手臂。 背后,一个人大力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差点站立不稳。接着,似乎有人说了几句什么话,但声音太小,我没有听得清楚。随即有人过来,推搡着将我们推了出去。 饭店内另外还有别的客人,好像有人惊呼了一声。我听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他们是在执行公务,抓几名流窜犯。 他妈的,我靠!老子什么时候成了流窜犯了?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再也没有拿着青铜古剑,在黑色尸体丛中杀四方的勇气,乖乖地被那些武警推搡着走上来一辆汽车,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汽车一路颠簸,也不知道开向什么地方,我心中的那个郁闷啊!我们三个好不容易从广川王刘去那老变态的墓室内爬了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吃上一顿饱饭,睡个安稳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抓了,连个缘由都不知道。 终于汽车停了下来,我看不到丫头与少爷,只知道有人推推搡搡地将我带进了一个房间内。其中一个人取下了我头上的黑色套子,将我摁倒在一张椅子上,随即又将我的双手与椅子拷在一起。依然是那身材魁梧的人,拧亮了桌子上的那盏灯,然后“啪”的一声,将灯光正对着我的眼睛。 我本能地闭上眼睛,直到稍稍适应后,才再次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房间。一张办公桌子,两把椅子,所不同的是,我坐的这张椅子是铁质的,而对面的那张,却是软垫椅子。 办公桌子上,放着一盏强光台灯,这显然是一间审讯室,布置得非常得简单。除了一个门,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不由自主地让我想到了墓室。事实上,坟墓与活人住的房子,也许也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一个住的是活人,一个住的是死人。 依然是刚才那个身材魁梧的武警,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没有看到丫头与少爷,心中忐忑,想来他们是将我们隔离开来,免得我们串供。 “叫什么名字?”身材魁梧的武警冷冷的问我。 “许三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心中明白,事实上不过是一个程序而已,这些警察大叔既然抓了我,岂会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人民警察是不会胡乱抓人的。 “哪里人?”武警再次问道。 我正欲说话,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年轻的武警走了进来,附在那身材魁梧的武警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个身材魁梧的武警,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审讯室的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我以为那武警不过出去有事,稍后就会回来继续他未完的审讯。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我就如同是热恋中的痴情男人,盼望着情人一样热切地盼望着那个身材魁梧的警察过来继续他的审讯。如此一来,至少让我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抓我? 我等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左右,还是没有一个人过来,似乎我已经被众人遗忘。我闭上眼睛,回忆着被抓的每一个过程:这些人闯入我们的房间,一言不发。首先就是制服我们;然后,开始在房间内乱翻,可是在整个过程中,他们都没有亮明身份,也没有问一句话。 很明显,这些人是在找某样东西。可青铜古剑是我刚刚从广川王的墓室内摸出来的,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除此之外,我们三人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而且,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警察,我之所以认定他们是武警的缘故是,他们穿着的衣服,都是绿色军衣。难道说,他们竟然不是警察,而是军方之人。 如此一来,事情就复杂了。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倒卖古董,居然招惹上了这等麻烦。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我这几天几乎就是在惊吓、恐慌中渡过,兼之来回奔波,早就累得够呛。不知不觉间,我居然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恍惚中,我再次看到教授个身都被泡糊了粉丝一样的东西缠绕着,带着狰狞恐怖的笑,恶狠狠地向我扑了过来;接着,教授居然变成了王全胜,抱着一尊巨大的青铜鸟尊,问我要不要,说是他一直给我留着,让我请他喝酒,他可以便宜一点给我。于是,我就在少爷的饭店请他喝酒,酒喝了一半,王全胜全身一僵,就死在我的面前,我不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猛然想起,他不是已经死了的人吗?回过头来就要找少爷,可少爷不知道怎么,居然变成了老卞一双腐烂的、惨白惨白的双手,恶狠狠地向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啊……”我惊恐地大叫出声。 一个激灵,我猛然坐直了身体,顿时手腕上一阵剧痛。忍不住“啊”的一声,又叫了出来,睁开眼四周一看,我还好好地在审讯室内,刚才一挣扎,我的手还被拷在椅子上,勒得生痛。我长长地喘了口气,这才发现,我的背心居然被冷汗湿透。 “做噩梦了?”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再次把我吓了一跳。转头只见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人,穿着一声警服,就站在我的身边。不过,他身上穿的那身制服,却是正规的警察制服。 我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矮胖子转过呀去,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点起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有点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你噩梦连连,只怕平时的亏心事做得不少啊!” 我冷笑,闻言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鬼,才敢如此说。” “你说什么?”那个矮胖子闻言大怒,猛然一怕桌子,就站了起来。 由于我坐在椅子上,当即抬头看着他。心想我没有必要得罪他,民不跟官斗,还是说几句软话,渡过这个难关再说。于是我忙陪着笑脸说:“警察叔叔,您别与我一般计较,我胡说八道,这个……那个……你想要问什么,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矮胖子闻言,脸色稍稍好转,再次坐了下来,冷冷地问道,“许三庆,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我忙着连连点头道:“警察叔叔,我明白,我倒卖古董,利用老祖宗留下的宝贵文物谋取私利,我有罪,我承认。我愿意将所有的非法所得上缴国库。”我这么说的缘故很简单,倒卖古董实在不算什么重罪,毕竟,整个太原,像南宫那样的市场,不知道有多少古董商人混迹其中。要抓,你抓得了这么多吗? 别说是山西,就是北京都有潘家园这样的大型古玩市场,里面的商品更是鱼目混珠,乱得很!你要抓古董商人,可不能单单抓我一个。当然,既然人家找上了你,就只能算是你倒霉。罚款在所难免,态度好,认个罪,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么多的古董商人,我为什么单单抓你?”矮胖子冷笑道。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有摇头的份。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抓我?看我不顺眼,还是你老婆暗恋着我? 矮胖子正欲说话,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两个人并排走了进来。一见着这两个人,我忍不住就要笑。不是我穷开心,而是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搞笑了,其中的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以上,正是昨天那个抓我的那个武警打扮的人,不过现在却穿着一身便服。而另一个,身材矮小得有点让人郁闷,我估计了一下,他的身高仅仅只有一米五左右,年龄大约在四十左右,带着如同冬天里老菜根一样的厚厚眼镜,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 这样的两个人,如果单独任何一个人走进来,都没什么稀奇。可是,一高一矮,偏偏凑在一起,看着就如同是杂技团的小丑表演,说不出的怪异。 更让我惊讶的是,矮子的手中,居然捧着那柄青铜古剑。 我看了看那柄青铜古剑,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在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内,我举着青铜古剑,大杀四方,可是如今,这柄古剑,我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摸上一把了。 “许三庆?”高个子双手撑在桌子上,对我说。 我点头,高个子沉吟了片刻。看得出来,他目光闪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问题。片刻,他开口道,“我叫黄智华。”随即,他还报了一个长长的军衔,好像还是什么军官。不过,我只对古董有兴趣与天赋,对于这个,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仅仅知道,这人果真是军方人士,而不是警察。 “黄先生好。”我冲着他点头。 “这位是孙教授!”黄智华对我介绍旁边的那个矮老头。 我一听是教授,不由自主地一呆,本能地问道:“考古教授?” “对!”孙教授点头道,“许先生聪明人,一点就透。” 我摇头,我那青铜古剑可以蒙一下这个军官黄智华,但绝对不能骗得了做考古研究的孙教授。 “你们是不是想要问,这柄青铜古剑的来由?”我直截了当地说,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一切抵赖,似乎都已经毫无意义,我已经准备实话实说。 哪知道孙教授叹了口气说:“不是,这青铜古剑的来由,胜男那丫头都说了,你不用说了。如今我们只是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我见他说得客气,而且,听他的口气好像与丫头很熟,不禁升起了几分好感,点头说,“请教不敢当,只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实话实说。只不过,能不能将手铐打开?我不过是一个古董商人,又不是什么杀人凶犯?“矮胖子警察看了看黄智华,黄智华点了点头。他这才找出钥匙,帮我打开了手铐。我活动了一下有点麻木的手腕,看着孙教授,示意他问。孙教授摸出香烟来,问我抽不抽,我摇头,他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烟雾后才道,“接触过那个东西的人,如今都死了,唯一活着的,就剩下你们三个。” 我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自然明白孙教授口中的那个东西,指得是黄河龙棺。 黄智华看了看我,又说,“这次的事情很严重,领导很重视。实话说,当初王老教授发现了黄河底下的那个墓葬后,由于规模巨大,考古人员人手不够,又怕请工人出事儿,丢失宝贵文物,所以直接动用了我们的人。可是,当初凡是参与那次工程的人,全部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死后脸上带着同一种表情。” 我依然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们的下文。从王教授的日记里,我知道了黄河龙棺的诅咒,所以,我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我想知道,你们三个人,也接触过那个东西,为什么你们没事?”黄智华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话问得非常不客气,事实上就是问,为什么你们还没有死啊?我想了想,注意了一下措辞,这才苦笑着说,“也许,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孙教授冲着黄智华摆了摆手,又点燃一支香烟,这才说,“我听得胜男那丫头说,你们跑去了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内,就是想要找到破除诅咒的法子?” 我没有否认,点头说是的,然后我忍不住反问了一句,“孙教授,黄军官,你们相信诅咒这回事吗?” 孙教授淡淡地说,他是做考古研究的,什么古怪的东西都见过。诅咒这玩意,实在是说不清楚。黄智华是个军人,原本是怎么都不相信这等怪力乱神的玩意,可是,在死了这么多人以后,他想不相信也难。 黄智华问,你们找到了破除诅咒的法子没有? 我摇头,心说金帛在丫头身上,既然她什么都说了,你这不是白问?接着孙教授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我大吃一惊。他说,最最离奇的,还不是死人这么简单。问题是,王教授在死后一天,尸体与另一名军人徐峥,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而当时负责打沙的老卞,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丫头与少爷并没有把古墓中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事后我才知道,丫头的病一直没有好,被抓后,居然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当时众人就急了。如今领导下了命令,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离奇死亡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但当时,接触过黄河龙棺而没有死的人,仅仅就剩下了我们三个。丫头一生病被送进了医院救治,而少爷本着胡说八道的天性,七分真话,三分假话,居然把这群人糊弄了过去。 所以,黄智华与孙教授,根本就不知道老卞与王教授的事情,我闻言呆了呆,正欲说话,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黄智华对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嘴声,我才知道,原来这个案子,居然属于机密案子。 门被打开,一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对着矮胖子警察招了招手,矮胖子警察冲着黄智华打了招呼,就走了出去。审讯室的门再次被牢牢的关上。 我叹了口气,问黄智华有没有人能够确定王教授当时真的死了?黄智华点头说,怎么没有人确定,当初王教授死后,遗体停在殡仪馆整整一天,是在晚上失踪的。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去偷一具老头子的尸体的。所以,教授的失踪,就存在了很大的问题,而过后,公安局居然一直没有找到教授的尸体。 与教授的尸体一起失踪的,还有军方的一个人,而且,也是在死后……原本,大家并没有将这事情联系到一起,可是,最后上头要彻查此案,黄智华来到这里,一问之下,才发现这个惊人的事情。 王教授的遗体失踪,与军方的那人,是同一时间。我心中明白,黄智华口中的那个军方的人,必定就是死在九龙坑石头缝隙内的那个人。但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爬上我的心头。王教授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再次浮现在我眼前。 我用力地摇头,猛然抓过孙教授搁在桌子上的香烟,却控制不住我双手的颤抖。 黄智华取过打火机,给我点燃了香烟。我死命地吸了一口,来不及喷出烟雾,呛进肺腑内,顿时忍不住就重重地咳嗽起来。 好一会子,我才算冷静下来,低声说,“王教授的遗体,在广川王刘去的墓室内。” “什么?”黄智华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抓过我的衣领,将我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恶狠狠地说,“是你们弄过去的?” 我摇头说:“黄先生,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本事比我大,你试试看,能不能把三具尸体弄去孔雀山的某个墓室内?” 黄智华被我一说,顿时就呆了呆。不错,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将一具尸体弄上火车,只怕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接着说,“我为什么要将王教授的尸体弄去广川王陵?我脑子有毛病了?我疯了不成?” 孙教授将黄智华拉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 我想了想,只要不涉及到王全胜,这个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他们相信诅咒,那么,一切都好解释。当即便把丫头与少爷去上海找我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说到老卞的事。 孙教授闻言,也跳了起来,惊呼出声,“老卞也死了?” “是的!我亲眼所见。”我点头道。 孙教授问我:“这么说,老卞的尸体也在广川王陵内?”我点头说是的。黄智华倒抽了一口冷气,问我为什么他们的尸体都跑去了广川王陵?我只有摇头的份,对于这个问题,我又怎么知道? “他妈的!”黄智华忍不住就骂了一声娘,说这事还真是怪了,死人还能够跑去广川王陵?某非是看上了广川王陵好风水不成?我冷笑说,广川王陵倒真是好风水,难得一见的九龙坑,天下最佳的风水宝地。不过,这样的风水宝地,我怎么看着,都是养尸宝地。 黄智华不知道什么叫九龙坑,可是孙教授是做考古工作的,闻言再次跳了起来,惊问道,“真的有九龙坑?” 我点头,说你要是不相信,大可去看看。事实上,我既然把广川王陵告诉了孙教授,那么,刘去也安稳不到多久了。考古专家们发现了这样的大型墓葬,岂会轻易放过?早晚都会发掘出来,金缕衣再次会呈现在中国的某个博物馆内,接受世界各地人士的观光。 如果说九龙坑对于孙教授来说,是一颗炸弹,那么当我说起王老教授下尸被激活的时候,孙教授再也坐不住,双手发抖两腿一软,居然跪在了地上,满面泪痕的叫道,“祖师爷在上,弟子愚昧啊……”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孙教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原本我还以为他不知道什么叫下尸,不想这个孙教授显然知道的很多。可是黄智华却不知道,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有回答,让他问孙教授。 孙教授心情激动之极,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向黄智华解释了老半天,黄智华依然是半信半疑的模样。过了片刻,又问我是不是故意危言耸听,我也懒得解释。毕竟这等事情,没有亲眼所见,确实很难相信,若是在半年前有人告诉我三尸神的事情,我也未必能够接受。我不明自,为什么孙教授居然相信? 我把广川王陵内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就一个古董商人,赚几个钱养家糊口,为了自己的小命,才去了广川王陵。只希望他们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黄智华看了看孙教授,孙教授还没有能够完全地平静下来,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发抖。 “许先生,事情只怕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了。”黄智华皱眉说道,“如今的事情很复杂,上头要彻查此案,一是要找到王老教授等人的尸体,二是要破除那玩意的诅咒,不能再死人了。你既然牵扯在其中,只怕也很难置身事外。” 要找王老教授的尸休,就得再去广川王陵说实话,我对古董感兴趣,可是对于古墓,如今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要破除黄河龙棺的诅咒,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所有的指望,都在丫头身上的金帛里,只指望着能够从金帛上得到一点有用的资料。 当即我把我的想法说了一遍。孙教授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点正常,说丫头身上的金帛,他看过了,广川王刘去是个大混蛋,什么东西都说得模模糊糊的,很不明朗,只说什么金缕素女。 金缕素女我自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好奇,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打开了那玩意?”我学着黄智华的口气说道,“能不能告诉我,那个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一次,黄智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孙教授,显然,黄智华并不知道黄河龙棺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可是,该死的孙教授,居然只是吞云吐雾,什么都不说。对于我的审讯,到了这里告了一个段落,我被从审讯室内放了出来,安排在一个房间内虽然不是牢房,可是,却是连吃饭睡觉,都有人监督着。 一连两天,我差点就要闷死在房间内,心中更是担心丫头与少爷,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同时也担心黄河龙棺的诅咒,唯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与非命,吃了今天的晚饭,还不能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更要命的是,大概是由于这次广川王陵的经历太过惊险,我常常恶梦不断。 就这么在患得患失与惶惶不安中度过了五天,这天傍晚时分,黄智华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我面前。 第十三章 南爬子 黄智华开门见山地说,有个人想要见我。我好奇,在山西我并没有什么朋友,认识的,仅仅就是少爷与丫头。 没有容我多说什么,黄智华带着我走了出去。我问他那个案子有没有什么眉目,原本我以为问了也是白问,他大概会以国家机密不能说为由拒绝我。哪知道黄智华很是爽快地说,我们从广川王陵内带回来的那卷金帛里面提到了,破除诅咒的唯一法子,就是找到金缕素女。 我好奇,这金缕素女是何方神圣?我一边跟随在黄智华的身后,一边挖空心思地想着,历史上有什么出名的女性人物,又叫什么素女的?可是想了半天,而也没有能够理出个米麦黄豆来。 黄智华将我带进一个大大的办公室内,我刚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少爷与丫头并排坐在沙发上。见到我来,两人都站了起来,少爷首先向我招手说,“老许,快过来。” 我看了看黄智华,毕竟,如今我还是阶下囚。黄智华冲着我点头笑了笑,找这才走到少爷与丫头的身边。 几天不见,丫头的病显然是大好了,一双左眼睛忽闪忽闪的。而少爷还是老样子,见到我很是高兴,问我这些人有没有为难我。 我摇头,虽然我被拷在椅子上整整一夜,但是只要他们不追究,我也不会计较这些。我心中正是纳闷,难道说,黄智华说的有人要见我,就是少爷与丫头?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孙教授就推门而入。他推了推那副老厚的眼睛,走到我们身边,问道,“你们两个,都是做古董生意的,那么,我问你什么,历代姓姬的,哪个最最出名?” 说实话,孙教授若不是带着那副眼睛,那矮小的身材再加上一点点猥琐的表情,实在与我心中温文尔雅的教授模样不挨边儿。但人不可貌像,对于他的问题,我几乎是连想都没有想,说道,“历史上最最出名的姓姬的人,自然是西周天子-一姬发。” 丫头与少爷也点头表示赞同。孙教授再次推了推眼睛,皱眉道,“真的奇怪,奇怪……” “什么奇怪?”我们三个自然不会问什么,可是黄智华却忍不住问了出来。 孙教授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毕竟不是王教授,所以,我还是无法知道那个东西背面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听孙教授如此说法,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丫头。我们三人都明白,孙教授口中的那几个字,就是黄河龙棺背面的诅咒,只要能够将那鸟篆翻译出来,对于我们破除诅咒会有很大大的帮助可是,唯一认识鸟篆的王教授已经死了,尸体还莫名奇妙地出现在了广川王陵内。 我原本以为,孙教授认识鸟篆,没想到他居然也不知道。而他问“姬”字,自然是因为丫头的缘故。我发现那几块青铜片上,曾经有一块,丫头说上面的字就是一个“姬”字。那是西周的洞子,有个“姬”字也不奇怪,毕竟,西周的天子就姓“姬”。 黄智华说,你不是去请你师傅的吗? 我一呆,没想到孙教授还有师傅,想必是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老教授了。不禁暗暗心喜,只要能够翻译鸟篆,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孙教授不做声,黄智华又追问道:“人呢,你接来了没有?” “我已经来了……”就在我们说话的当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七十左右的老者,举着拐杖,微微颤颤的,在两个人的扶持下走了进来。 我与少爷一见到那两个扶着老人的人,顿时就傻了眼。因为这两个人,我们居然认识。他们一胖一瘦,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个南爬子,胖的是胡来,瘦的是王明。若不是这两个南爬子,我与少爷也不会有潜水的工具,更不会去黄河底下摸什么龙棺,害得我还差点将小命送在了黄河底下。 我还沉得住气,少爷直接跳了起来,叫道,“两位爷爷,你们害得我好苦啊……” 胡来与王明的脸色都不自在,忙冲着我们使眼色。少爷还想要说什么,被我一把拉着坐了下来。我心中正在叨咕着,这个老头,老得似乎连路都走不动了,难道就是孙教授的师傅?可是,他与胡来与王明一起出现,这两人可是南爬子,考古研究人员与盗墓行家牵扯不清,难道蛇鼠一窝? 孙教授一见到那老头,忙着就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亲自去扶那老头。老头在沙发上坐定,而胡来与王明却站在他身边。如今这两位“爷爷”,成了标准的孙子。孙教授奉上茶来,正欲说话,老头摆摆手,盯着我说,“年轻人,好重的尸气,好硬的命格!” 我闻言一惊,本能地说道:“老人家,你可别胡说,我还活着,哪来的尸气?” 老头呵呵地笑了两声,露出一口的黄牙,半晌才道,“你的命硬得很,不会轻易死的,阎王想要收你,还得考虑一下呢。” 我勉强笑了笑,“你老人家说笑了,我可是几次险死还生,命不结实啊。” 老头听了,也不多说什么,转过头去,对孙教授说,“玄子,把东西给我看看!” 孙教授听了,忙着转过身去,小心地从办公室的抽屉内,捧出一卷金帛。我看得清楚,那卷金帛正是我们从广川王陵内取出的刘去的墓志。 老头接过金帛,从头看到尾,皱眉说,就是一个墓志而已,哪里有你说得诡异了?孙教授腆着脸,猥琐地笑了笑,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赔笑道,“师叔,玄子想要请教的是,这个墓志上说的金缕素女,指的是什么?” 原来孙教授也与我们一样,根本不知道金缕素女的来由,所以,想要请教这个师叔。我却更是好奇,怎么孙教授的师叔,与南爬子混迹在一起? 结果老头子两眼一翻,根本不买帐地问道,“你要找金缕素女干什么,玄子,别怪做师叔的没有警告你,小时候我就曾经说过,黄河底下的东西,你别去招惹。” 我闻言一呆,原来这老头早就知道黄河底下有东西!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告诉胡来与王明,让他们半夜去盗墓? 孙教授脸色一变,而黄智华却再也听不下去,当即走到老头身边,冷冷地说,“这是国家机密大案,你最好协助我们调查。” 我一听,就知道要糟糕,这个老头怪异得很,明显是软硬不吃的角色。果然,老头闻言,翻了翻浑浊的双眼,冷冷的说,“老头子与你们的机密大案好像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必要协助你们调查,老头子我这就告辞!”说着,他就这么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胡来与王明忙去扶他。 眼见他要走,我与孙教授同时都急了。黄智华可以不在乎,我可还没有活够,我一个箭步,就挡在了老头前面,赔笑道,“老人家请慢走。” 我说:“这事情有点诡异,三言两语的,还真解释不清楚。您老能不能坐下,听我慢慢地说?”孙教授也机灵,见我说话的时候拖住老头,忙将黄智华拉开,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总算将那个鲁莽的军官给哄住了。 “有什么诡异的事情,不就是墓志吗?如果你对这个东西有兴趣,让玄子给你翻译就成。”老头直截了当地说。 我对广川王那个老变态一点兴趣都没有!于是我当即摇头,不理会胡来与王明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径自说道,“我认识你身边的这两位朋友?” 此言一出,老头明显地呆了呆,随即又冷笑道,“小伙子,少套交情,这是我的两个晚辈,你认识就认识好了,与我老人家没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姜是老的辣?如今我算是彻底地领教了。不过,我只是淡然地笑了笑道,“老人家,我是做古董盘子生意的,而我,动了黄河底下的东西,这一切,全拜你的两个好后辈所赐,如今,我们的情况很糟糕。” 老头转过脸去,狠狠地瞪了胡来与王明一眼,怒道,“看样子,我确实是老了啊……连你们两个,都敢瞒着我胡作非为了。” 胡来与王明只得低着头,一言不发。孙教授见状,忙着打圆场道,“师叔,你老别生气,我们小辈,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老头这次似乎是动了真怒,颤抖地指着孙教授道,“你师兄呢,叫他出来见我!” 我不知道,孙教授还有师兄,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哪知道孙教授却叹了口气,半天才道,“王师兄已经死了,而且,这位许先生见过他的尸体,说是下尸活了……” “什么?”老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将刚才的老态一扫而空。举着拐杖对着孙教授身上就打了下去,怒吼道,“你们这群小王八蛋,都是做的什么事情啊?”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王教授与孙教授,居然是师出同门,而且,还是南爬子出身。 对于这个发现,我不禁呆住了。考古研究人员中,居然有南爬子,这也太荒唐了吧? 不,是太有意思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王老教授会仅仅只带着单军与丫头去黄河边,为什么单军的水性那么好。过后,他也曾经犹豫过,不想让黄河龙棺发掘出来,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禁得起诱惑。而且,他是光明正大地打开黄河龙棺的,也许他以为一切的邪恶,都不该暴露在阳光底下。 结果他赔上的是自己的一条命,以及无数的无辜。 孙教授忙跳着躲了开来,黄智华看不过,正欲阻止。这时电话声突然响起,他接过电话后顿时就变了脸色,对孙教授说,“这里的事情你负责吧,无论如何,也得尽快解决,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死人。” 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而黄智华刚刚一走出去,老头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与少爷,王胜男这丫头毕竟都算是外人,不敢说什么,这是人家门派内的事情。孙教授赔笑着再次奉上茶来。 老头连茶都没有接,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孙教授陪着笑,顿时,办公室内的气氛有点尴尬,我很想与丫头、少爷退出去,让他们去谈。毕竟,有我们三个外人在,南爬子好多忌讳,有些话就不方便说。 可是我们如今还是阶下囚,可不方便随意走动。老头坐了片刻,狠狠地骂道,“你们这群不争气的孽障。当年你师兄说要去考古,我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孙教授陪着笑,正欲说话,老头却向我们三个招手道,“你们三个,也给我过来。” 我们不解,但心中都知道这老头不简单,就连少爷都没有敢胡说八道,当即走到老头身边。老头叹了口气,问道,“你们三个是怎么回事,难道吃饱了撑的,也去摸过那东西?” 原本,我们确实是对他有着几分尊敬,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少爷可不依了,忙说,“你老人家这说得什么话?正所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生在世,还不都是为了这个钱字?” 老头点头,久久不语,只是掐着手指,如同算命先生一样,掐算着什么。胡来与王明自从进入办公室,就没有敢说过什么,这个时候,胡来忍不住问道,“师傅,您老人家就说句话吧,我们也知道错了,可是……” “六十一年,如今正好是六十一年。六十一年前,黄河的水曾经干枯过一次,黄河底下的龙棺,曾经显现出来。而你们的祖师爷,在黄河边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那么一天。但结果呢?他就这么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头说。 我的心忍不住就“咯噔”一下子。六十一年,我童年时已经模糊的记忆,忍不住开始渐渐地清晰起来。那个翻着浑浊的浪,奔腾咆哮着的滚滚黄河水,与我姥姥的故事,纠缠在一起。 难道说,如今我们接触到的黄河龙棺,就是我姥姥故事内的那个主角,那个白玉石台?老头口中祖师爷,就是被村民抬上高台的那个老者? 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老头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半天才说,大概是吧,村民当初将这事传得神乎其神的。他当时在外地有事,赶回来的时候,高台早就被黄河水再次淹没。 孙教授问:“祖师爷说的六十一年,到底代表着什么?” 我情不自禁地说:“如果当时的那个六十一代表的是六十一年。那么,正好是一甲子,一轮回。” 少爷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一甲子不正好是六十年吗,为什么要是六十一年?”我顿时就被少爷问住,答不上来,对啊,一甲子正好是六十年,为什么要是六十一年?可是老头说,天地不全,所以,甲子不整…… 我脑袋“轰”的一声大响,天地不全,天地不全,甲子不整,天残地缺?在我们的询问下,终于弄明白了老头与孙教授、王教授之间的关系。原来,这老头是南爬子中的资深一员,由于文革期间,南爬子不敢有所行动,而深爱着这么一行的王教授首先想到利用自己所知道的知识,混进考古行业内,打着国家的旗号研究古代墓葬。 不久,孙教授也学着走入了这么一行。当然,由于祖传渊源,不管是孙教授、还是王教授,都在这一方便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成就不小。渐渐的,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忘了他们原本的出身。 由于祖传的缘故,他们自然也知道关于黄河龙棺的传说。王教授那次去黄河边,原本也只是看看而已。可是偏偏在路上,他碰到了扮作收草药的胡来与王明。同是南爬子出身的王教授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身份,为了避免被他们捷足先登,他挺而走险地让单军与我们一起下了水。 可单军并没有能够活着走出黄河边,王教授在深深的内疚下,带着丫头准备离开。但胡来与王明却根本就没有准备舍弃黄河龙棺,结果,我与少爷还是下了水,导致的结果是,我差点送了命。 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王教授还是发动人手,将黄河龙棺给弄了出来,于是在龙棺诅咒之下,死亡的阴影开始蔓延。 王教授本身也死了,而且尸体还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面对着如此诡异离奇的死亡案件,公安机关与军方都有人介入,这个案子自然是越来越不平常。但由于这个问题是由考古引起的,所以想要解决问题,还得找行家。孙教授就这么也牵扯了进来。 孙教授是聪明人,他不懂鸟篆,很多东西就无法解释。无奈之下,只能找这个老头求救。而我们三人,却是唯一接触了黄河龙棺,至今还没有死的人,自然而然,公安部门就想要在我们的身上寻求突破口。 可我们自身难保,还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对于黄河龙棺的了解,仅有那么几块青铜片,和半夜在水下的唯-一次触摸。 老头听说我们去过广川王陵,顿时就来了兴致,问了我们很多问题。 我也没有隐瞒什么,能够说的都说了,心中却是忍不住暗笑。老古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这老头一把年纪了,刚才来的时候,一副装酷的模样,眼睛那是长在头顶上的。嘿嘿,可是一听说大型古墓,顿时就像吃了蜜蜂屎一样。 老头在问了一堆广川王陵的事情后,话锋一转,问孙教授说,“既然你们已经将龙棺弄了出来,那么告诉我,龙棺内到底是什么东西?” 对于这个问题,不光是老头有兴趣,我与少爷、丫头闻言,也一起伸长了脖子,掏空耳屎听着。而胡来与王明两人,更是四眼冒鬼光。可是,孙教授吱吱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 老头怒了,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做了教授,连句人话都不会说了?”听得我与丫头、少爷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而胡来与王明两个,碍于老头在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 孙教授这次说:“上头要求保密!” 他妈的!老头一听就来了火,不光是老头,连我们都有点来火。这是什么话?让我们协助调查,却屁都不说一个,查个鸟啊?老头当即就站起身来,招呼胡来与王明说,“我们走!”说着,老头当真举着拐杖就走。胡来与王明连连对孙教授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留下老头。 哪知道老头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我说,“小子,你也走,别在这里陪着他们穷磨咕,浪费大好光影。我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翻几个土豆,赚几个钱哄女人。那丫头与小子我说不准,可是你的命硬得很,绝对不会早死,放心就是。” 我被他一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而孙教授却是真的急了,眼见老头就要走出办公室,忙说,“师叔,你等等……” 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内取出一盛厚厚的资料,交给老头说,“都在这里了,这可是我偷偷拍出来的。” “去你的!你小子的那点鬼心眼,难道我老人家还不知道?”老头骂道。我这次知道,原来老头也根本就没有要走的打算。 老头再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也好奇黄河龙棺内到底是什么东西,忙着凑过去看,于是,七个人围成一团,就在沙发上翻着那大堆的资料。 “师叔,你看,这个就是龙棺内的东西,好像是一方古印,”孙教授指着文件夹开头的几张大大的彩色照片说。 我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本能地问道:“龙棺内难道没有尸体?” “当然没有尸体,这是镇河墓而已,哪来的尸体?”孙教授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我没有说话,心中不解。那天晚上,在黄河底下,通过手电筒昏黄色的光芒,在白玉棺椁中,我清楚地看到一个模糊的人的影子?怎么会龙棺内居然没有尸体,而是一方古印。我再次将目光放在那些照片上。 照片很清晰,还表明了尺寸等等,那果真是一方古印,从上面标明的尺寸看,正好是三十点三厘米,成四方形,正面就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个花纹,仿佛就是地图,而侧面的四个面,却是四个不同的人面,似乎都是古代的武士,面目狰狞恐怖,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每一面的人面脸上,都带着狰狞诡异的笑意,一如王教授、单军、王全胜死后的狞笑。 我看到正方古印,心脏不争气地“啪”的一声,跳快了一拍,隐隐之间,说不出的难受。 奇怪奇怪!少爷一叠连声地说着奇怪,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我也不解,这古印确实是诡异了一点点,可也说不上什么奇怪啊。我们众人都狐疑地看着少爷,少爷顺嘴说,“难道你们都不感觉奇怪吗?你们,这个尺寸——三十点三厘米,一个脸盆有多大?这么大的印,往什么地方印?你们别忘了,在西周是没有纸张的,文字都记载在竹简上。而且,你们看,这上面的资料是,类似玉石,这个问题就又来了,既然是玉石,其沉重可想而知,谁吃饱了了撑着,整天抱一块石头在手中?” 我一想也对啊,没事抱那么一块石头在手中做什么?那么大,那么沉重?老头皱眉说,现在的印章,象征着某人、某单位等等,古代却是未必。我正欲向他请教古代的印章还代表着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翻看了另一页。 同样的也是一张彩色照片,所不同的是,这个照片拍的却是印章底下的文字,毫无例外,又是我们都看不懂的鸟篆。 如此大的印章上面,却仅仅只有四个大宇,我自然是不认识这个鸟篆的,可是,我与少爷、丫头在一见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都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少爷首先跳了起来,指着照片上的四个字说,“这,这不就是剑柄上的四个字吗?” “什么剑柄?”老头的眉头皱得很深,问道。 我只能将在广川王陵中找到一柄青铜古剑的事情说了一下。老头问,“这柄剑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看向孙教授。 孙教授无奈,说是等下拿过来给老头看看,然后又赔笑着问道,“师叔,这四个字,是什么字?” 这孙教授可还直不怕丢脸,他堂堂一个考古教授,居然不认识鸟篆。不认识就不认识了,可是他居然还有脸去请教一个南爬子?他就不怕丢了他的教授颜面?而更让我好奇的是,一个南爬子,不过是一个盗墓贼,他怎么就懂得鸟篆了? 很久后我才知道,南爬子代代相传,由于见识的古墓多了,对于各类墓葬有着非常丰富的研究。而更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们必须得学一些不为人知的知识。比如说,古文、暗文等等。这个老头是资深的南爬子,学识渊博,远非那个半吊子孙教授能够比得了的。 老头沉吟了片刻,压低声音说,“天残地缺!” 我差点没有跳起来。果真是天残地缺,那么,难道我在广川王陵水潭的百余高台上,听到的那声苍凉无奈的叹息,以及那似乎是诗、又像是叹息的声音,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我的幻觉? 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化蛇龙骨,天残地缺! 这十六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老头又向下翻了几张照片。都是那方古印的各个部位的照片,我已经无心看下去,心中反反复复都是那十六个字在翻腾着。 “这是什么东西?”老头突然指着其中的一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问道。 孙教授摇头,说他也没有见过这张照片,这不是资料内的东西。我心中好奇,低头去看。那应该是一个黑黝黝的大洞,洞口处,露出一截黑黝黝的铁链。这铁链,我看着异常熟悉,似乎就是广川王陵水下甬道内的铁链,又像是控制那些黑色尸体的铁链,由于照片拍得实在模糊,我也分辨不出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丫头说,这张照片是她在教授的笔记本发现的,后来被警察搜查到了,大概一起送到了这里。 我皱眉,教授的那本笔记,我是知道的,我还曾经亲自看过,丫头原本还想着留着教授的笔记做个纪念,不想,还是被人搜查出来。 孙教授将资料向后翻了几页,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对老头说,“师叔,麻烦你看看,这是些什么字?” 我伸着脖子看上那张放大了照片,依然是鸟篆,上面是十六个大字,前面的我都不认识,最后的四个字,明显地与刚才古印上的四个字一模一样。而在这十六个大字的下面,还有着一排小字,比较模糊,看不清楚。 老头伸出枯黄的手指,摸了摸照片。我看得出来,老头的手指竟然在颤抖,好久,老头才说,“八卦甲子,神机鬼藏,化蛇龙骨,天残地缺!” “啊……”我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果然,广川王陵与这黄河龙棺,有着密切的联系。不,不应该说是广川王陵,而是与广川王刘去的墓室相同的那一个西周墓室。我在水潭的高台上,曾经被八卦阵困住,最后陷入了幻觉中。曾经,我清楚地听到一声苍凉的叹息,有人在我的心底念叨着那十六个字,清清楚楚,丝毫无误。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是八卦阵导致的幻觉,从来没有放在心中过。可是如今我从老头的口中,知道在黄河龙棺上,居然也有着这么十六个鸟篆。可是这十六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师叔,什么意思?”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老头的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我异样。 老头翻了翻白眼,冷冷道,“我怎么知道?” “那,这个是什么?”孙教授被老头抢白了一翻,也不在意,再次请教老头下面的一排小字。老头仔细地辨认了片刻,脸色微微一变,从鼻孔内冷哼了一声说,“这么小?我老人家眼睛花了,哪里还认得出来?” 我看着老头刚才神色有异,知道他必定是从这排小字中知道了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推说不知道。孙教授一听就急了,忙着在办公室内转悠了一圈,问道,“那该怎么办?” “给我看看实物,也许可以辨认。”老头直截了当地说。 我一听就乐了,心想这老头还真逗,居然玩这么一手。孙教授擦了把头上的汗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急出来的,皱眉说,他得请示一下上头,这个问题,他做不了主。 老头也没有逼他什么,爽快地说,你只管请示就是,反正他这几天也不走,要在附近逛逛。孙教授点头,话题一变,再次询问广川王刘去的墓志中提到的金缕素女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头说,祖上曾经说过,在黄河底下有东西。可是人家费尽心机,改交山川走势,弄出了影昆仑的走势,那么,在影昆仑的风眼中,势必另有大型墓葬。而这祥的墓葬,只适合葬女子。所以,广川王刘去的墓志所说的金缕素女,可能就是指这个墓葬。 我一听就急了,我可是刚刚从广川王陵内爬了出来,对于墓室,尤其是上古的大型墓室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喜欢古董,喜欢的也仅仅只是它的暴利,可不喜欢将自己的小命拴在裤腰带上去冒险,尤其是与死人打交道。 那是金缕素女,谁有兴趣,谁去好了。强奸她都与我无关,我绝对是不再去做南爬子。 孙教授说:“你老人家能不能说得详细点?” 老头说:“想要知道确切的位置,就得去黄河边看看,光在这里是说不出什么名堂的。我听得人说,当年你的祖师爷曾经说过一句‘怎么会是在这里?’也就是说,黄河眼中的东西,位置有异样。“老头又说,当初祖师爷失踪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是事后过去追查的。当时黄河眼附近有很多的村民,他问过许多人这个事情,可很少有人愿意谈起。普通的村民都很迷信,知道老祖宗的东西动不得,老头一定是被龙吃了。 但在老头的追查下,还是查出了一点眉目。当初,他们的祖师爷看的,并不是那个石头台子的龙棺,而是四周的山,随即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会是这样?” 我小时候曾经在黄河眼边呆过,这个故事,我也曾经听说过。但毕竟过了十几年,而且,给我讲这个故事的姥姥,也早就去世。当时我还小,仅仅也就是当作故事来听,从来都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我会接触这个石头台子的龙棺,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生死命运,会与黄河眼下的龙棺联系在一起。 孙教授倒还真会蹬鼻子上脸,忙赔笑着要请老头去黄河边看看,可是老头却说,“黄河眼是一定要去看看的。但在看黄河眼之前,得先看看黄河龙棺底部的字到底写的什么?” 我想这老头说得也对那黄河龙棺的庐山真面目,既然我们都牵扯进来,好歹也让我们见一眼,就算是死,也做个明白鬼。 站在我旁边的丫头轻轻地拉了我一眼,我一呆,看向丫头。却见她趁着众人不注意,已经将厚厚的一叠资料捧在手中,正好翻到刚才的那张照片处,用一只手指指了指那排被老头说了看不清楚的小字后面的一个字。 我一看,不禁一呆。别的字迹确实很模糊,毕竟这东西在水下泡了数千年,早就腐蚀不已,可是这个字,却还是清晰可辨,那明明白白就是一个“姬”字,丫头说起过,王教授以前教过她。 “姬”字,又是一个“姬”字,西周天子到底在弄什么玄机? 我低头沉思,反复地想着西周的历史,希望能够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老头与孙教授已经开始讨论黄河眼的事情,我也没有心思去听。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黄智华抓了一叠照片走了进来。 “老孙,你快过来看看,又死了一个人,这个人你们谁认识?难道说他也接触过那玩意?”黄智华气喘如牛,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被他一说,我们的心都忍不住“咯噔”一声,毕竟,在场的人每一个人都与黄河龙棺有着那么一点点的联系,所以,我们大家都围了过去。 照片是刚刚冲洗出来的,而且,是公安局专业人员拍摄的,很清楚。黄智华解释说,就在一个小时前,公安局接到报案,说是在南宫门口发现一具尸体,他们只当是普通的案件,也没有在意。可是过去一看,那个矮胖子是专程负责黄河龙棺案件的,自然见过别的人的死相,当即见到这具尸体就傻了眼。那狰狞诡异的笑脸,正是接触了黄河龙棺,诅咒而死的人的人特征。 当即忙着令人将尸体抬回去,同时拍了照片,让黄智华拿过来给我们看。 少爷从黄智华手中接过一张照片.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惊叫出来,“王全胜?他也死了?” 我顿时就感觉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住。我仅仅只是在少爷的手中扫了一眼,就认出这照片上的人就是王全胜。少爷只知道他卖过古董给我,可是他却不知道,王全胜早就在半年前已经死了,当时我还借了他的三轮车想要弃尸,可是尸体在半路上失踪了。 我不明白,王全胜的尸体在失踪半年后,怎么会再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南宫门口,而且,从照片上看,他的尸体丝毫也没有腐烂的痕迹,不像是死了半年的人。当年,我可以确定他已经死了,死人活人我还是可以分辨的,那么,他的尸体现在出现在南宫门口,就只有一个可能——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