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驭邪录》 第一章 病危通知 “三千八百八!?”钟鬼灵脸上的青筋与服务员亲切的笑容形成了鲜明对比,“不是两千五么?” “先生对不起,我们的价签摆错了,两千五的是3250,N70三千八百八。”服务员继续微笑,好象摆错价签这种事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哦…好的…”钟鬼灵抹了把汗,“我再看看…” “先生,用不用我拿真机给您看一眼?” “呃…不用了…谢谢你…”钟鬼灵满怀留恋的看了一眼柜台,挺不情愿的走出了手机店。 掏出烟点上,钟鬼灵无奈的看了看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俊男靓女,个个挂iPOD拿时髦手机,“妈的,这世界上怎么这么多人比我有钱呢…?”感叹之余,忽然感觉嘴里的烟嘬来嘬去好象一点味儿都没有,把烟卷拿在手里一看,原来是根断烟,过滤嘴底下裂了一道大口子… “他妈的…又来了…”钟鬼灵的脸上不禁涌出一线愤怒,掏出坦克轧过般褶皱的烟盒看了看,还好,还有一根,仔细观察了一下,还好没断…刚把烟放在嘴里,掏出打火机一点,只听刺啦一声,打火机火石飞了… “他妈的…有种就给我滚出来…!!”握着报废的打火机,钟鬼灵简直怒不可遏,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开始自言自语的大叫起来,“你他妈的到底有完没有…!!”钟鬼灵并不在乎来往人群怪异的目光,继续左顾右盼的上下打量,就好像周围藏着什么人一样。 “小伙子…这个是你扔的…?”就在钟鬼灵大山大叫的时候,人群里忽然挤出了一位戴红箍的老大妈,走到钟鬼灵跟前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断烟,“这是步行街,不许乱扔烟头,罚款十块…” “哎…?”光顾着嚷嚷了,面对这位突如其来的大妈,钟鬼灵心里又是一阵郁闷,“大妈,今天我没带钱…再见…”就在老大妈低头掏发票的时候,钟鬼灵舌尖一顶上牙膛,憋足了一口气猛的转身逃跑,等老大妈抬起头,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狂奔到一百米以外了,速度之快恐怕参加奥运会都能为国争光了… 一口气狂奔了足有一公里,钟鬼灵才在一处快餐店的门口停了下来,刚想买瓶冰镇矿泉水润润嗓子,口袋里那部一天至少充两次电的黑白屏手机忽然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喂?请问您是陆孝直先生的家属么?” “是我…您哪位?” “这里是医科大学总医院,陆孝直先生现在正在手术,请您务必来一趟…还有,病危通知书需要您签一下字…” “病危…!?他怎么了他!?”钟鬼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弟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怎么忽然病危了!? “是这样的,他出了交通事故,现在正在抢救,希望您尽快来医院…” “哦…好的我马上过去,医药费大概多少钱!?”一提到钱,钟鬼灵脑袋又大了,她娘的这年头干什么都要钱,什么都不干逛大街照样有人打电话催命,什么世道啊… “押金已经交过了…您来签字就可以…” “哦好的…”一听不要钱了,钟鬼灵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一个劲的纳闷,自己那个游手好闲的师弟连吃拉面都得到自己这蹭,怎么可能忽然冒出一位好心人去给他交钱?莫非是交通肇事者?唉算了,管他是谁呢…不用交钱就好…挂上手机,钟鬼灵看了看钟表店灯箱上的表,还好,离公交车站不算远,坐三站公交下车跑快点大概跑两公里就能到,没必要打车… 说到钟鬼灵这个名字,可能会有人问,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叫这么诡异的名字?呵呵,其实钟鬼灵本名钟良,鬼灵是他的道号,师傅陆青阳说他生来命犯鬼灵,又和传说中的捉鬼天师钟馗姓一个姓,所以便给他起了这么个道名。 师从陆青阳、皈依清微教,是钟鬼灵人生的巨大转折点,在拜师之前,钟鬼灵也就是钟良的童年可谓是多灾多难,有人说他命苦,有人说他命大,这两种说法看似矛盾,但若放在钟鬼灵身上,则正是他拜师以前的人生缩影。“不幸中的万幸”这句话在中文中多少带一点褒义的色彩,但如果所有的“万幸”都只能在“不幸”中才能发生呢? 第二章 不幸中的万幸 钟良出生在1978年9月一个不冷不热的夜晚,其“不幸”中掺杂着“万幸”的童年,自这一刻起开始便拉开了序幕。 说来也怪,在钟良出生的当晚,有两只野猫一直在钟良家门外打架,从这两只猫开始打架的一刻开始,钟良的母亲就开始肚子疼,不出五分钟便开始出现分娩的征兆,因为距离预产期少说还有一个半月,所以面对这种突发事件,家里没有任何准备。就在救护车疯狂驶向医院的路上,钟良竟然出生了,从肚子疼到降生不过二十分钟,说奇迹也好,怪谈也好,但总而言之,虽说生的突然且外加早产,但整个生产过程还算顺利,母子送到医院后都没什么大碍,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钟良的父亲当过兵,思想上受部队影响比较重,当晚便给孩子起名叫钟良,意思是希望孩子长大后能够忠于国家忠于,作一个善良的人。 虽琐生当时侥幸死里逃生,但再往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满月的时候,一场屡治不退的高烧外加一个半瓶子醋的实习医生又差点要了钟良的命,但碰巧这时候医科大学的一位老专家来钟良住院的医院办事,为奄奄一息的钟良作了一些简单的诊断后便断定其高烧原因是病毒感染而并非实习医生所诊断的细菌感染,遂当即决定将临床药物由抗生素换成了干扰素,算上离奇的早产在内,这是钟良第二次被“万幸”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七岁那年,钟良再次霉运大作,放学回家翻墙头时一不小心从墙上摔了下来,当时只是感觉肚子疼,后来疼的实在受不了了,送到医院一检查便被诊断为脾脏破裂, 这种内伤以别说是当时,就算放在今天,如果不及时手术,死亡率也是100%的。这时,久违的“万幸”又给钟良带来了救星——在钟良被确诊后转院的同时,全市唯一一个能做脾脏缝合手术的大夫正好从国外回来,连家都没来得及回,下了飞机便上了手术台… 八岁时,沉寂了一年之久的“不幸”之光似乎又发作了——钟良跟父母去北戴河旅游时,膝盖被水下的礁石划了一道口子,虽说创面不大,但伤口挺深,当时钟良的父母都觉得海水能杀菌所以并没注意,只是用卫生纸给孩子擦了擦伤口,而让钟良父母没想到的是,从北戴河回来后钟良便开始发高烧,一直烧到了40度且伴有抽搐症状,送到医院后大夫一眼就看见了钟良腿上的口子,问明来龙去脉后,劈头盖脸就把钟良的父亲骂了一顿,说钟良的病就是因为父母的不负责任造成的,至于病情么,毫无悬念…破伤风。更具讽刺意义的是,按医生的分析,海水里含有盐分,仅在海中受伤并不容易感染破伤风,患病原因很可能是当时擦伤口用的卫生纸上带有破伤风杆菌…以当时的医疗条件而言,如果没及时注射破伤风针的话,这种病的死亡率是相当高的,就算能够侥幸存活,也难免有些后遗症,而让全家人外加大夫都感到意外的是,这孩子凭其看似单薄的身子骨,不但顽强的活了下来,且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如果说前几次的“不幸”只算是演习的话,九岁时的经历可算得上是钟良的第一次实战了。 1988年,钟良在课间做操时昏倒,经过数次转院后被确诊为白血病。这个消息对于钟良的家庭而言打击自然是毁灭性的,住院期间,钟良每天的医药费高达数百元,钟良母亲单位的效益不好,每月仅能领取工资额的40%,当时厂里还一个劲的盘算卖厂房卖设备,公费医疗就不要想了,而父亲单位的效益虽说还算可以,但按规定,职工子女的医药费只能报销50%,对于如此高额的医药费而言,即使仅花一半的钱,也足够全家人喝一壶的。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然而在钟良身上,轮流转的似乎只有“不幸”与“万幸”这两个词,患上绝症既然是“不幸”在先,那么之后也便该轮到“万幸”上场了。就在全家人几近绝望的时候,好消息又来了,钟良父亲钟海辰的骨髓配型与钟良吻合,可以进行骨髓移植。十万分之一的巧合啊!又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消息无疑给绝望中的钟海辰打了一针兴奋剂,计划好亲戚朋友的借钱“指标”后,钟海辰开始四处借钱筹集手术费。 八十年代的工资,基本上都还是以百元为单位计算的,所以借钱这种事也只能以“聚沙成塔”的精神四处拼凑,一万块不嫌多,一百块不嫌少,经过了近半个月的求爷爷告奶奶之后,钟海辰总算筹齐了手术费,拿着从一位老同学家借来的三千块钱,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位疲惫的父亲瞬时浑身发软,虽说儿子现在还在医院做化疗,但此时的自己却再也没有精神去医院熬夜了,眼下钟海辰最想的,便是回家洗个澡睡个觉,等明天精神抖擞的去医院接受“骨穿刺(当时抽取骨髓的唯一方式)”。 骑车回到家门口,钟海辰不禁一愣,只见一位破衣烂衫的老人斜着靠在门外一动不动,看发迹与胡子好像是个老道,用手试了试鼻子,还有气,只是昏过去了。虽说当时报纸上时常报道一些假和尚假道士上门骗钱的新闻,但善良的钟海辰却并没有放任老道冻在门外,而是将其拖进屋后靠在了暖气旁边,并为其泡了一碗方便面。 闻到方便面的香味后,老道渐渐的挣开了眼睛,千恩万谢之后一顿狼吞虎咽便吃光了方便面,钟海辰看这位老道好像真是饿坏了,便又把准备自己吃的面让给了他。 攀谈中钟海辰得知,这个老道姓陆,道号青阳子,老家在山东,是道教清微派的传人,因为祖庭没落,所以现在整个道观就自己和一个小徒弟,这次带着徒弟下山是因为听说大城市的人有钱,便想来卖一点丹药给人扎扎针赚点生活费,但可惜大城市的人虽说经济宽裕,可却像道观周边那些山里人一样什么东西都信,加上自己一不会骗人二不懂吹牛,所以根本没人信,最后不但钱没赚到,反而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本来,这位老道长只是想挨家挨户敲门要点吃的,顺便带一点回去给徒弟,可敲了十几家的门都没人理,因为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加上天冷,所以才会昏倒。 当钟海辰得知这个陆老道的小徒弟还留在不远处的供热管线旁边,等着师傅回去送吃的时,心里难免泛起了一阵心酸,正所谓是同命相怜,在自己看来,陆老道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徒弟,似乎更命苦,自己的孩子多少还能上学,得了病还能想办法治,而眼前这位陆老道的那位小徒弟,却只能在大冬天半夜里盼望师傅能带点吃的回去,万一他要是也得了和儿子一样的病,岂不是只能等死? 想到这里,钟海辰便带上陆老道把小徒弟也接回了家。军人出身的钟海辰,本就爱打抱不平,此刻碰上这种事,怎么忍心在三九天的大半夜让一个老人和孩子冻在外边? 见了这个所谓的小徒弟,钟海辰着实吓了一跳,倘若在晚上冷不丁看见这么个人,一般人还真得吓个好歹的。只见这个小徒弟比儿子略为矮一点,蓬头垢面的,左边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暗紫色胎记,面积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一,比《水浒》里的青面兽杨志还夸张。按陆老道的说法,这孩子是自己八年前在长途汽车站捡的,很可能脸上的胎记就是父母将其抛弃的原因,但这块大的出奇的胎记虽说在一般人看来很丑,但道教里却称之为“紫瑞祥云”,也就是说这孩子有紫气护体,天生就是修道学法的料。陆老道虽然说的很认真,但钟海辰却全当是笑话听,心说你们师徒俩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护体呢,先护住了胃口再说吧… 说句实话,当历史车轮运转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时,夜不闭户的时光早已是一去不返了,能碰到像钟海辰这样的好心人,陆老道自然是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作为一个出家人,他唯一能祝福钟海辰的便是类似于“好人一生平安”或“好人有好报”一类的话。不听这些话还没什么事,但一听陆老道如此祝福自己,钟海辰只能一个劲的叹气,陆老道见状忙问其原因,钟海辰便把儿子身患绝症的事向陆老道讲述了一遍,陆老道听罢,在询问过钟良的出生时间(即生辰八字)后,先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了一阵,而后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可把钟海辰笑迷糊了… 第三章 料事如神 按陆老道的说法,钟良命犯“十世冤煞”,所谓“十世冤煞”,就是十世冤屈的恶鬼所化之煞,之所以屡次大难临头,全是这个“十世冤煞”的功劳,其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置钟良于死地,只有这样它才能化解怨气投胎转世。 听陆老道这么一说,钟海辰差点气吐血,心说你个老不死的,我好心把你从外边救进来,你怎么这么咒我儿子?不过生气归生气,钟海辰倒想听听这个陆老道往下还有什么花样,如果真是骗钱的,肯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到那时候老子就把你轰出去,只是可怜这个小徒弟,跟了你这么个骗子师傅算倒了霉了… 但让钟海辰想不到的是,的话越说越准,甚至连当年孩子出生时有猫打架的事都知道,还她了“十世冤煞”之外,钟良的生辰八字还犯了一个叫“十世哀煞”的东西,按陆老道的解释,所谓十世哀煞,就是十世下人任由主子使唤捉弄的怨气所化之物,其目的和“十世冤煞”正好相反,被“十世哀煞”冲身之人往往会接二连三的走霉运,但肯定不会危及性命,相反的,作为“十世哀煞”而言,必须在犯己之人寿终之前将自身怨气以近似“恶作剧”的方式发泄干净才可投胎转世,如果在怨气发泄完之前犯己之人先走一步,那么它就必须再等十世,所以“十世哀煞”其往往会千方百计延长犯己之人的寿命。 说到野猫打架,陆老道不禁一笑,说那是两种东西在夺这个身子,结果势均力敌,所以此刻的钟良身上那两种东西应该都在,之所以发生的一系列不幸,基本上都是“十世冤煞”的杰作,而之后的那些突如其来救星,恐怕又都是“十世哀煞”给招来的。 听到这,钟海辰将信将疑,信吧,眼睁睁的这些什么十世这个十世那个的,在自己听来简直跟胡说八道没区别,不信吧,这陆老道说的头头是道,孩子这些年遭了哪些祸,救星都从哪来一个都不错,例如脾脏破裂的那次,陆老道说救星从天上来,可不是嘛,人家大夫下了飞机就直奔手术室啊… 犹豫之际,钟海辰便想问问孩子这次得绝症的救星要从哪来,骨髓移植,救星就是自己啊,这陆老道要是说不出来,恐怕就得出门挨冻了。 听完钟海辰的问题,陆老道微笑着指了指自己,扬言救星就是他,钟海辰听罢差点喷血,想笑又不好意思,你是救星?有本事明天抽骨髓你去啊…? 因为被这个可爱的老道气乐了,所以钟海辰并没有真的轰陆老道出门,而是留他们师徒在家睡了一宿。陆老道的话,虽说钟海辰是当玩笑听的,但陆老道自己可没当玩笑说,第二天一早,陆老道便向钟海辰要一百块钱的往返路费,说要回道观取东西再回来救孩子,以报答钟海辰的收留之恩。一百块钱啊,钟海辰一听火儿就上来了,心说还真是个骗钱的,自己在单位食堂吃饭,两个月的伙食费都用不了一百块钱,这老不死的还真好意思开口。 见钟海辰不信,陆老道也并没强求,而是写了个小纸条递给钟海辰,说自己和徒弟就在家门口等着,什么时候信了什么时候回来就行,看了一眼纸条,只见上面写了四句话: 见儿先见妻, 见妻先见泪。 见泪奈何如, 父子泪中窥。 这下把钟海辰可气坏了,心说这个陆老道可真够恶毒的,为了一百块钱竟出如此毒咒,老子今天就留在医院过夜,你要等就等着冻死吧…!想罢,钟海辰气呼呼的把纸条扔在了地上,骑车便去了医院。 怀揣救命钱,钟海辰可谓是春风得意,十几里地的路程感觉没蹬几下就到了。然而如此的满腔热血,等待他的确是妻子的泪眼与大夫的沉默——钟良的化疗效果很不理想,孩子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细胞杀死不成功,就目前情况而言,暂时不能进行骨髓移植!而当钟海辰问及何时能够进行骨髓移植以及其成功率时,得到的答复却是:孩子太小,身体素质又差,而此时又产生了抗药性,冒然加大剂量的话可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且很难抢救,但以现有剂量达到手术条件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无菌室的窗户前,钟海辰看着孩子化疗时的痛苦表情,真恨不得和孩子换个位置,哪怕把癌细胞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呢,只要能救儿子的命就算自己死了也行啊!就在这时候,无菌室里的钟良也看见了外面的父亲,眼泪刷的一下便涌了出来,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从口形却不难看出来,孩子在说:“爸爸我难受…”看儿子这么一说,钟海辰只感觉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对孩子象征性的攥了攥拳头微笑了一下后,钟海辰便离开了无菌室的窗户,因为自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况且让儿子看见自己哭的话,恐怕不利于树立儿子的治疗信心…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钟海辰终于忍不住了,两行眼泪刷的一下便滑了下来。“不能哭…我不能哭…如果连我都放弃了,那孩子怎办…?”用手抹了一下眼睛,钟海辰咬着牙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找了块干净地方后,钟海辰想抽根烟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如果近期不能做手术的话,这一天几百块的医药费还得继续,钱还得接着借啊… 手伸进兜里摸烟时,钟海辰发现兜里除了烟盒之外还有一团纸,拿出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两句话,看字迹应该也是那个陆老道写的:虔诚方可度,泪尽自然知。看完这张纸后,钟海辰不由得浑身一震,心想莫非这是陆老道为了骗钱偷偷塞进自己口袋的?可转念一想,从自己来医院到现在,一切经历和陆老道那个纸条上写的一模一样啊,莫非那个陆老道真的是料事如神? 虽说将信将疑,但此时此刻的钟海辰已经没得选择了,不就是一百块钱么,几千块钱的医药费都砸进去了,而孩子的病情非但没见好转反倒产生抗药性了,这钱跟打水漂也没什么区别,既然事已至此,又何必在乎再多花一百呢?想到这,钟海辰也顾不得抽烟了,抬起屁股直奔存车处… 第四章 盖尸布 要说也怪,刚才去医院的时候外面并没刮风,而在钟海辰骑车回家找陆老道的时候却赶上狂风大作,有一段路钟海辰竟不得不下车推着走。不过刮风归刮风,钟海辰救儿子的信念却丝毫没减,等自己骑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陆老道还真和小徒弟坐在门口。 和陆老道道了半天歉后,钟海辰从兜里摸出四五张一百块钱的票子,让陆老道快去快回,实在不行就坐出租车,而陆老道却一把推回了钟海辰的钱,只从中间取了一张,说自己徒弟小,坐火车买半票就行,而自己的道观在山里,根本没什么出租车,所以往返路费一百块足矣。 直到此刻,钟海辰才开始真正相信陆老道要钱的动机,倘若真是骗钱的,哪有多给钱还不要的? 千恩万谢以后,钟海辰干脆骑车把陆老道和小徒弟送到了火车站,上车前,钟海辰一个劲的形容自己孩子有多痛苦,并希望陆老道能早点回来,陆老道听闻一笑,直言孩子究竟有多痛苦自己这个外人比你这个当爹的更清楚,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心里有数。 当晚,看着缓缓远去的火车,钟海辰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希望,人么,本就如此,在绝望的顶端,哪怕就算明明知道稻草救不了命,却还是要拼命去抓一下试试… 一天、两天、三天…直到第十天头上,钟海辰终于有点沉不住气了,一个劲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没问明白陆老道那个道观究竟在哪,孩子一天比一天瘦,倘若那陆老道再不回来可就真完了,可恰巧就在这天晚上,正当钟海辰没精打采的骑车回到家门口时,发现那个陆老道正跟小徒弟站在门口一个劲的东张西望,看见这位神仙终于回来了,钟海辰的累劲一下子就没了,简直像见了亲爹一样,下车便握住了陆老道的手。把陆老道让进屋后,钟海辰本想再吐点血请陆老道到饭馆吃一顿,但却被陆老道一口回绝了。只见陆老道从破布兜子里零七八碎拿出了一大堆东西,而后又从道袍里解下了一把二尺多长的铁剑,从剑柄的成色看应该是有年头了,正在钟海辰端详铁剑的时候,陆老道忽然递给了钟海辰一个木头盒子和一张黄纸,打开盒子,只见盒内有一团黑乎乎的药膏状的东西,但比药膏要稀一点,而纸上却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个人形图案,虽说并不逼真,但画的却很细,有鼻子有眼的。 拿着这两样东西,钟海辰一个劲的问陆老道要如何救儿子,怎么个救法,什么时候去救,陆老道听闻一笑,说自己要留在家里做法,且家中不能有女人,而钟海辰则要自己去医院救儿子。 陆老道这么一说,钟海辰又开始犹豫了,心说家里不能有女人,救儿子又要自己去,这不是摆明了家里不能留任何人么?万一偷东西怎办? 发现钟海辰犹豫,陆老道不禁一阵叹气,摇了摇头便开始收拾东西要走,钟海辰一看也虚了,毕竟是救命稻草啊,这次放手可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跟陆老道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了一通以后,陆老道可算把东西又拿出来了,一阵忙活之后便在钟良睡觉的床四外插了一圈的香(说是一圈,其实也没几根),最后交待钟海辰要照着黄纸上的图案,用手指头蘸着木盒子里的东西在孩子的病房窗户外头画一个一模一样的,并一再强调一笔都不能少,十分钟之内绝对不能擦,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画完保住,否则孩子可就真完了… 拿着木头盒子和黄纸,钟海辰一路狂飙的骑车到了医院,此刻钟良刚做完化疗,看见父亲来了还挺高兴,但钟海辰可没心思跟儿子打哑谜,而是掀开盒子开始用手指头蘸着黑色药膏在窗户玻璃上画起了小人。 起初,钟良还以为父亲在逗自己开心,一个劲的傻笑,但笑着笑着脸色就变了,哇的一声便嚎了起来,呼的一下便用被子蒙住了脑袋,见儿子如此举动,钟海辰也是一愣,下意识的一回头,原来一个女护士正站在自己身后,两只眼睛像狼一样闪闪发亮,脸色黑青黑青的,虽说这个护士眉眼应该还算漂亮,但两眼的凶光与黑青的脸色可着实让钟海辰打了个冷战。 “你在干什么?”护士的言语之间没有一丝的感情,就像是现在的电子表语音报时一样,字与字之间仿佛是拼起来的。 “我…我逗孩子高兴高兴…”,虽说心里有点发虚,但钟海辰却并没在乎,只是用身体挡住了已经画好的小人,这年头长成什么样的人没有啊,陆老道那个“青面兽”徒弟不还是什么什么护体呢么?这护士眼神怪点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时候,只见这护士的手里却不知从哪里多出块白布来,伸手便要擦玻璃上的小人。幸亏钟海辰反应快,身子一歪挡住了护士,不过这一挡也让钟海辰心里一惊,当年自己可是军人出身,每天跑五公里的体格,而刚刚却差点被这个护士撞趴下,怪不得陆老道要交待豁出性命也要把这个图护住呢,莫非这个护士也是那个十世什么妖怪派来杀我儿子的? 一看钟海辰挡住了自己,女护士立即伸手掐住了钟海辰的脖子,虽说力气大,但钟海辰也不是吃素的,右手一较力利用便反关节掰开了护士的手,同时扯着嗓子开始大呼救命。 钟海辰这一喊,值班室里立即出来了两个大夫与一个护士(无菌室并不在住院部,所以此楼层夜间仍在就诊的病人只有钟良一人),说来也怪,这一来人,眼前的护士忽然白眼一番,浑身一个劲的哆嗦,不出五秒钟,眼力的凶光和脸上的黑青都没了,发现自己的手被钟海辰攥着,护士也开始喊救命,这时值班的大夫和护士都跑到了二人跟前,一看眼前的情景也傻了,一个男的攥着一个女的的手,这明明是耍流氓啊,怎么他还喊起救命来了? 就在这时候,手被攥着的护士冷不丁抽出了自己的手,照着钟海辰的脸就是一巴掌,双手捂着脸哭着就跑了。看见这情景,两个大夫一拥而上便按住了钟海辰,而另外一个女护士看着无菌室窗户上的小人也是奇怪,厉声问钟海辰到底想干嘛,同时伸手便擦。一看护士要擦小人,钟海辰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劲,大吼一声便甩开了两位年轻医生,一伸手便把护士拽了一个趔斜,两位医生见状以为钟海辰要打人,掳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结果被钟海辰一拳一个全部打翻在地,其中一个竟然当场昏了过去,而护士见状也都惊叫着跑了… 掐着表,钟海辰一个劲的冒汗,十分钟啊!拼了命也要坚持十分钟!这时有一个被打的大夫想爬起来,结果被钟海辰狠狠的瞪了一眼后又乖乖的趴下了…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八分钟的时候,只见楼道里一阵喧哗,原来是护士带着保卫科的人来了。为了让人不注意到窗户上的小人,钟海辰开始假惺惺低头的要把地上趴着的大夫扶起来,两个保卫科的一看钟海辰低头,以为其又要打人,大吼一声“住手”便上前按住了钟海辰,此时此刻,钟海辰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拖延时间!只要那个丑八怪护士不上前,保卫科的人应该注意不到窗户上画的小人!想罢钟海辰开始拼命的挣扎,看见这阵势,护士吓得还真就没敢上前。 看着钟海辰被押走的背影,护士胆战心惊的扶起了地上的大夫,“他妈的这个疯子…”大夫边骂边从地上捡起一块手绢大小的白布擦嘴角的血,“你拿的那个…”女护士指着大夫手里的白布吓的浑身哆嗦,“怎么了?”大夫下意识的看了看手里的白布,一股胃酸顿时涌到了嗓子眼,这哪里是什么手绢啊,明明是从太平间盖死尸的布上扯下来的… 第五章 遇恩师 保卫科里,钟海辰一个劲的赔好话,说自己是因为儿子的病情恶化所以才控制不住情绪的,保卫科的同志本来想报警的,但得知此人的儿子得了白血病症后,考虑到这个人要是进了公安局,孩子可就没人照顾了,也便没报警,把钟海辰教育了一宿便又把他放了出来。 刚出保卫科,钟海辰的妻子便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说孩子今天早上化验,发现近几天的化疗结果居然很理想,再过两天就可以安排手术了,所有大夫都说是奇迹,不过昨天晚上画在窗户上的小人却无论如何也擦不下去了,酒精汽油都试过了,就是擦不掉,好像颜色已经渗入玻璃里边了,所以医院要求钟家赔玻璃。 听到这个消息,钟海辰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高兴之余,钟海辰的脑袋里也是一阵的纳闷,那个木头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沾在手指上的一擦就掉了却能渗进玻璃?那可是玻璃啊!硫酸都渗不进去的… 回到家后,钟海辰发现陆老道和小徒弟正在地上呼呼大睡,身子底下仅铺了几张报纸,这一幕让钟海辰的心理百感交集,好人啊!为什么好人都这么倒霉? 来到儿子的床铺前,钟海辰发现床单上有一圈黑印,大概像个人形,也不知道这陆老道昨天晚上到底施了什么法。 就在钟海辰准备拿两床被子偷偷给陆老道师徒盖上的时候,陆老道忽然醒了,笑呵呵的问钟海辰结果怎么样,钟海辰当然是千恩万谢,甚至直接从孩子的手术费里摸了一部分钱出来想送给陆老道,却被陆老道一口回绝了。而当钟海辰问陆老道想要什么时,陆老道的回答却让钟海辰差点晕倒。 抽着钟海辰递过来的烟,陆老道很郑重的提出要收钟良为徒,跟着自己上山修炼,按陆老道的说法,“十世冤煞”三番五次的想置孩子于死地,但确没一次能成功,它每失败一次,怨气就会增加一点,昨晚施法也仅是将其请回家呆一宿,好让那个保命的“十世哀煞”有机会救孩子,“十世冤煞”身上的怨气积攒了十辈子,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除掉的。 而那个保命的“十世哀煞”的专长是让人走霉运,每次性命之危虽说不是它弄的,但也算霉运,孩子每走一次霉运,其怨气就会化解一点,一个增加,一个化解,照这样下去“十世冤煞”在孩子身上很快便会占得上风,到那时候可就谁都救不了了,眼下只有带孩子上山修道,将冤煞之怨以道法化之,方可留孩子一条命在。 听陆老道这么说,钟海辰也挺害怕,但确实在不想让孩子跟这个“青面兽”小徒弟一样,跟着陆老道去受罪,出于一种侥幸心理,钟海辰以孩子小学还没毕业,识字少不好教为理由委婉的拒绝了陆老道,陆老道也不生气,只是给了钟海辰一个纸包,让其感觉实在危险的时候再打开看,之后找钟海辰要了三十块钱路费便带着小徒弟离开了钟家。 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钟良恢复的也很快,没多久便又回学校上课了,因为脑袋瓜聪明,所以虽然落下了几个月的课程,但钟良并未办理休学手续,而是在父母的辅导下追上了课程进度,且一直到小学毕业,成绩都还不错。当钟海辰问及钟良,画小人那天晚上到底看见了什么时,钟良的回答却让人汗毛孔发紧:本来,钟良看见父亲在窗户上画小人,心里觉得好笑,挺高兴的,而这时候,却看见背后却多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披头散发好像是个女的,而且张着嘴,好像下巴脱臼了,嘴里的牙齿全是尖的,舌头有半尺长… 钟良十二岁这年,天津市下了一层“地甲”(冬天清晨路面上结出的一层硬薄冰),所有公路都滑的像溜冰场一样,不少路段出现了追尾事故,而钟良身上久违的“不幸”似乎又复苏了,就在钟良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脚下一滑忽然摔了个大马趴,与此同时,一辆面包车闯过红灯直冲着趴在地上的钟良便开了过来,看见这一幕,连路边的交警都是一闭眼,心想这孩子肯定完了。可就在这时,苟延残喘的“万幸”好像还有点残余力量,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面包车在距离钟良也就十米远的地方忽然开始向右猛拐,轮胎曾着钟良的头皮擦了过去,哐当一下装在了电线杆上。 发现孩子竟然没事,连交警都不敢相信,跑到面包车跟前一看,发现面包车之所以忽然拐弯是因为右前胎爆了,刚才咚的一响原来是爆胎的声音,面包车司机下车后脸色惨白,经交警询问得知,原来这辆车是辆报废车辆,开了好几年都没什么毛病,但此时也不知为什么,离合器和刹车突然同时失灵,才会失去控制冲出停车线的… 虽说没轧到脑袋,但钟良的头皮却被轮胎蹭破了,血流了一脸,而且滑倒时摔的也不轻,处理完面包车司机后,交警便打电话到钟海辰的单位通知其来接孩子。看着儿子脸上的鲜血,钟海辰心中暗到不妙,看来这一次那个保命的“十世哀煞”好像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了,虽然交警一个劲的说这孩子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类的话,但在钟海辰眼里,孩子命越大危险可就越大啊… 回到家中,钟海辰找出了老道留的纸包,打开一看原来是其道观的“地址”,说是地址,实际上跟西方海盗的藏宝图也有一拼了,除了坐哪趟火车写的比较明白外,其余的路线描述一律是乱七八糟,什么长途汽车开车十个小时后路左边有个补胎的,顺着房后的小道走一上午碰见台阶就上山什么的,这都哪对哪啊… 虽说舍不得,但钟家夫妇实在是不忍心再让孩子冒险了,按着老道留的地址,钟海辰带着儿子一路打听,费尽了周折可算找到了那个深山老林中的“道观”,说的好听是道观,其实也就是山里的三间小茅屋,其中还有一间是厨房,整个“道观”连神像都没有,除了几个破柜子和两张床以外便再没有其他的家具了。来到道观后,陆老道好像事先知道这父子俩要来,连茶都沏好了。虽说老道很热情,但钟海辰的心里还是郁闷的紧,让过惯了城市生活的孩子在这生活,能行吗? 第六章 借寿 虽说不太放心,但钟海辰还是咬着牙把钟良交给了陆老道,其实陆老道也知道自己这个“道观”几斤几两,知道城里人把孩子放在这肯定不放心,便在钟海辰临走时留了一个镇农机站站长的地址姓名,说自己以前救过这个人的命,现在和自己关系很好,如果想给孩子寄钱寄衣服什么的,写这个地址就行。父亲钟海辰拿着地址离开后,钟良便算正式皈依清微教了。 入教后第一件事,师傅陆青阳便给钟良起了个道名叫鬼灵,一来是因为其与捉鬼天师钟馗同姓,二来是因为其命犯鬼灵,起这么个名字也算以煞治煞,并嘱咐道:不离清微,不可更名。 起初,钟鬼灵对于这深山老林的生活还算新鲜,但日子长了就不习惯了,冰激凌,没有;巧克力,没有;电子游戏,更是没有…最糟糕的是,这个看似和蔼可亲的陆老道,动不动便对自己拳脚相加,甚至命令那个丑八怪师弟教训自己,提到师弟,那一时期的钟鬼灵真是恨透了这个“大红脸”。 这个师弟便是那个脸上长胎记的小徒弟,因为是师傅捡来的,所以随了师傅的姓,道名孝直,虽说个子没有自己高,但力气却大的很,过不了两个照面肯定得被他按趴下,师傅好像也很偏袒这个人,只要自己犯了一点点的错误,便怂恿其教训自己,而他要是犯了错误,师傅却从未怂恿过自己打他。 日子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年,五年之中,师傅对钟鬼灵的教育只有一点:要想不被师弟欺负,就得比他厉害,钟鬼灵也算有志气,日夜偷偷练习,连睡觉前都不忘做俯卧撑,整整五年时间,钟鬼灵终于能和这个大红脸师弟打平手了。 要说也怪,钟鬼灵来道观之前,这个陆老道每个月肯定要下山四五次去周边乡村卖药扎针,如果碰上有办丧事的还要顺便做做法事以此赚点生活费,而自从钟鬼灵到了道观之后,师傅每个月只下一次山,而且时间很短,也就一天,其余时间则全是在屋里闭眼打坐,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师徒三人的生活费却从没断过,虽嗽的不怎么样吧,但若没有经济来源,念经不可能当饭吃啊,起初,钟鬼灵年纪小并未注意这一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钟鬼灵越想越不对劲,直到这一天钟鬼灵回家办身份证,才了解了其中的“真相”,原来这些年家里每个月都会给自己寄钱,少则几十多则几百,而这些钱自己却一分钱都没看见! 虽说没把事情挑明,但等钟鬼灵再次回到道观时说话也硬气了很多,毕竟这些年大伙吃我家喝我家啊,而对于钟鬼灵态度的变化,师傅陆青阳并未在意,而是继续念经打坐,而钟鬼灵的生活也并未因为自己知道了“真相”而加以改变,每天还是和以前一样:砍柴、下山买米、练筋骨、背口诀、习医术、外加被师弟欺负… 可能是身上的“十世哀煞”作怪,从师这几年,师傅似乎就没正眼看过自己,为此,钟鬼灵还想自己做法把这东西除了,但结果均是以失败告终。此外,还有一件让钟鬼灵郁闷的事便是,自己这个师弟好像天生有什么特意功能:以前在小时候,自己经常看见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例如某年轻人背着个可怕的老婆婆打乒乓球之类的,当初并不觉得什么,可等自己岁数大了一回想便觉得很怪,偏偏这个时候自己又看不见了,而这个师弟仿佛还能看见,自己和师弟也替师傅下山做过几次法,自己需要开“天聪”才能看见的东西,这个丑八怪师弟竟然用那个胎记之中的眼睛直接就能看见,按师傅的说法,他脸上有“紫气”,紫气在天,所以那也叫“天眼”,不是是个人就有的,为此钟鬼灵着实郁闷了一阵,心说脸上长一片大紫斑难不成也有理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直到钟鬼灵23岁那年,师傅忽然破天荒的叫自己过去而未叫师弟。 “鬼灵啊,你身上的 ‘十世冤煞’师傅已经帮你除了,你也可以下山了。”说这句话时,陆老道是闭着眼说的。 “十世冤煞?”听师傅这么一说,钟鬼灵恍然大悟,因为自己入道观以来就没再出过什么危险,日子一长,身上有东西这回事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师傅今天又提起了这个东西。 听到身上的东西被除了自己可以下山了,钟鬼灵本来挺高兴的,但此时陆老道又从身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存折,打开一看,大概有三万多块钱,看见这个存折,钟鬼灵也纳闷,这个穷师傅平时连咸菜都得分两顿吃,怎么这么有钱? “这是你爹妈寄给你的钱,我没给你动…”陆老道仿佛知道徒弟在想什么,“拿着这钱带着你师弟下山讨生活去吧,今天便是你们留在观里的最后一天。” 听师傅这么一说,钟鬼灵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忙问原因,原来,从钟鬼灵上山的一刻开始,陆老道便开始以道法化解十世冤煞之怨气直到此时此刻,本来,陆老道五年前便应寿终了,可为了把钟鬼灵身上的东西赶利索,老道不惜从来世借了五年的阳寿,关于这些年以来的生活费,陆老道坦言,自知阳寿不多,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下山卖药赚钱了,一咬牙便去了一趟北京,在一位道学界同人的介绍下把师传的宝剑“青锋剑”卖给了一位商人,大概卖了两万多块钱,而这十多年以来师徒三人的生活费,原来用的都是卖宝剑的钱! 拿着褶皱的存折,钟鬼灵早已是泣不成声,后悔自己当年误解师傅,没有好好的尽为徒之道,这时师弟孝直也过来了,问明原因后,这个平时从来也不爱说话的人竟然也哭了起来。闭着眼,陆老道压着最后一口气琐了临终前的愿望:如果兄弟二人将来长本事能挣大钱的话,最好能把那把宝剑买回来,而当钟鬼灵问及宝剑究竟卖给了谁时,陆老道脑袋一歪,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七章 地眼 含泪葬了师傅之后,钟鬼灵带着师弟回到了老家天津,此时钟鬼灵的父母早已是满头白发,看着儿子回来了,全家人当然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而在高兴之余,棘手的问题又来了,天津不同于山村,拿着大学文凭找不到工作的人扔一块石头能砸倒一片,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儿子以其十几年前小学毕业的文凭,能去干些什么呢? 经过了走关系送礼,一家人可算给钟鬼灵的师弟陆孝直上上了个郊区农业户口,但有户口并不等于有工作,钟鬼灵还好,虽说没文凭,但用句现在的话说算是比较能“喷”,早在当年替师傅卖药的时候却练就了一张适合推销的“铁嘴”,所以没费太大的劲便在一家饮料经销商那里找到了一份业务员的工作,虽说工资很少,但多少有点提成,自己养自己是够了,但其师弟陆孝直就郁闷了,虽说干点力气活还是没问题的,但因为脸上的胎记,连应聘农民工人家都不要,到城市的两年中,竟然只呢干点临时工揽点杂活,连一份正式工作都没找到,天天吃住在钟家,虽说钟鬼灵与其父母都没说什么,但陆孝直本人却是越来越不好意思,一心想着能快点找到一份工作,虽嗽住还是得在钟家,但往人家家里交点钱,多少也不会如此过意不去不去啊… 这天,陆孝直向往常一样在劳务市场门口等活,只见一辆黑色“大奔”由远而近呼啸而来,眨了几下左眼,陆孝直二话不说便起身横在了马路中间,开车的大老板猛的一个急刹车顿时一脸冷汗。发现挡路的原来是个丑八怪民工,这位老板打开车门掳胳膊挽袖子便要动手,却被陆孝直一招便按在了发动机盖子上。见动武自己不是对手,这位老板嘴上虽说仍旧是不服,但身体上却是配合了很多,趴在发动机盖子上干脆就放弃了抵抗。 “你这辆车等会就得出事儿,轻则血光之灾,重则车毁人亡,我救你,你还骂我?”陆孝直从来不爱多说话的,但此时此刻恐怕不解释是不行了。 听陆孝直这么一说,司机更来气了,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周围也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但因为陆孝直长的比较“吓人”且好像会点功夫,所以也没人敢上前管闲事。眼看着劳务市场的两个保安飞快的跑向自己,陆孝直干脆放开了司机,从路边拔了棵野草三两下编了个草标插在了奔驰车的风挡玻璃前,“草标在的时候你就开,草标没了你就停车,不用停太久,停一下就行…”被保安按着胳膊,陆孝直仍旧一个劲的嘱咐司机:“草标没了一定要停车!不用停太久!但一定要停…!” 看着被保安压走的这个丑八怪民工,这位开奔驰的大老板也是一阵纳闷,“莫非是个疯子?”但仔细想了想之后,发现这个“疯子”说的话也是挺堵心的,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这位老板并没动那个插在挡风玻璃上的草标… 说来也怪,因为有急事要办,京津塘高速公路上,这位老板曾一度把车速开到了160迈,但这个草标就像粘在了风挡玻璃上一样一动不动,而在刚下高速公路,车速30迈不到的时候,草标忽然嗖的一下飞没影了,草标这一飞,老板下意识的踩了脚刹车,后面的车因此差点追尾。“真是莫名其妙…”就在这位老板挂上档准备继续行驶的时候,只听头顶一声巨响,一辆严重超载的大货车轰隆一声便从斜上方的立交桥上冲了下来,哗啦一下摔在了奔驰车前方30米不到的地方,这一下差点把这位老板的魂吓飞了,倘若不是刚才停了一下,恐怕此刻已经成相片了… 这件事以后,这位老板干脆连事都不办了,调了个头又直杀回了天津,一路飞车又回到了那位民工兄弟给自己插草标的劳务市场。 此时,陆孝直正在保安室里挨训,让保安主任想不到的是,这位刚才被压在发动机盖子上的大老板竟然又回来保人了,并且一再强调自己跟这位丑八怪兄弟是朋友,刚才是在闹着玩而已… 既然当事人都站出来保人了,况且还开着大奔好像是“有来头”的人,保安主任也便没怎么深究,简单教育了几句便放了陆孝直,而这位大老板则直接把陆孝直拉到了一家高级餐厅。 饭桌上,陆孝直坦言,当时自己看见四个人一角一个在抬着这辆车跑,便知道这车早晚得出事,直听得这位老板两眼发直,干脆直接管陆孝直叫神仙了。 攀谈中,陆孝直得知,这位大老板姓孙,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于是便想让这位孙老板帮忙介绍份工作,而这位孙老板在得知陆孝直是道教清微派的门生,转擅驱鬼镇邪的符禄之术后,也是如遇救星,坦言有一笔大买卖想找陆孝直帮忙,并承诺事成之后有十万块的酬金。十万块!这对于每天身上现金不多于十块钱的陆孝直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了,所以便连什么买卖都没问便盲目的答应了这位孙老板。 按孙老板的描述,最近拿了一片拆迁地,但却碰上一个所谓的“钉子户”死活不肯搬家,且开出的价码是地产商承诺拆迁费的五倍还多,碰上这种事,开发商自然不会轻易妥协,而没想到到了最后,这位“钉子户”竟然开始以跳楼相威胁,而就在公司派出的代表与这位站在楼顶的“钉子户”谈判时,其一脚没站稳竟然真的掉下去了。六层楼啊!坠楼者七孔出血当场死亡。 碰到这种事,作为开发商而言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给了死者家属一笔钱以息事宁人,可没想到到了工程开工的时候却又出了事,项目打桩的时候,一根桩死活也打不下去,而这根桩的位置,恰巧就在这个“钉子户”坠楼的地方。 请地质、设计方面的专家现场勘查未果后,孙老板也请了一些所谓的“能人”,但所有人在看过这根桩后,几乎异口同声的表示无能为力,坦言此为处乃为“地眼”,此处若有冤魂则易成大虐,轻易是搬不倒的。 “地眼!?”听孙老板这么一说,陆孝直的脸上也是一阵不自然,虽说各个道派对许多怨孽与术术的称呼不同,但“地眼”却是一种统一的叫法: 从上古时期开始,道教的众多派别大多已经形成了对于人群寄居区“生气”走向的认识体系,并开始以此为依据确定法事的时间、地点等必要因素。所谓生气,就是由所发出的气息,包括阳气与阴气,按科学的解释,就是生物电产生的磁场走向。在城市,由于建筑混杂以及无线电波等因素的干扰,像老鼠、麻雀这类小动物对生气的敏感度已经被完全打乱了,但如果到农村,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所有邻近的老鼠洞、兔子洞甚至是蚂蚁洞,都会朝着一个方向挖,即使洞口不在一个方向,只要深挖几下,就不难发现其实洞内的走向都一样。在文革期间除四害时,不少村民挖田鼠窝,奇怪的发现有的田鼠把窝挖在了田埂子上,但深处却打了一个“n”型的弯开始往回挖,或者是从洞内部转90度的弯,科学上的解释是田鼠为了躲避天敌,但实际上,田鼠打洞的最终方向,就是那个地点的生气流动方向。 在古代,几乎所有祈福镇邪的法事都是为活人服务的,所以“生气”中“阳气”的走向最为常用,所以大部分文献中所记载的“生气”,大都泛指阳气。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众多道派关于“生气”中“阴气”走向的研究要远远少于“阳气”,“地眼”这是事物便是前人对于“阴气”走向的最高认识。 在清微道法中,一个城市或村镇的阳气走向被划分为七个坐标,称为“七章”,依次是“江桓章”、“更鹰章”、“铜廓章”、“大梁章”、“荒阶章”、“骨卯章”和“戕卯章”,这“七章”与北斗七星的星宿位序是对应的,通过观星法、罗盘法、等方法,施法者可以确定城镇中七章的具体位置,按顺序以直线连接,便可以确定该地区的阳气走向图,如果遇到特殊的城镇布局,阳气脉络会出现一个甚至多个交汇的现象,清微道法称这种交汇点为“地恒”。 而与七章走向相对应的阴气走向,在清微道法中称为“七余”,分别为“煞空余”、“送怨余”、“逐怨余”、“赤鼎余”、“坤元余”与“共冲余”,此六余与南斗六星的星宿位序是对应的,此外还有一个“空余”,一般情况下,描绘城镇的阴气走向前六余便已明晰,但如果城镇中出现了阴气交汇的现象,便要以“空余”来表述阴气的交汇点,这个“空余”,便也是前面所提到的“地眼”。 在人口聚集的城镇中,阳气是大于阴气的,加之阴气在城镇中的流向范围本身要比阳气小,所以流向出现交叉的现象并不常见,然而不常见不代表不存在,一旦城镇中的阴气流向出现了交叉,也就是形成了“地眼”,在道门中人看来便是很值得注意的问题:地眼的阴气强度要远远强于其他地区,且对于周围环境中的阴气有漩涡性的吸附效果,如果某处建筑建在了地眼上,那么所谓的闹鬼现象便会司空见惯且根本无法根治(这其中既有人受阴气影响产生的幻觉,也有心理作用,当然,不排除确实有冤孽作祟的可能),而建筑物内居住的人的健康也会受到影响,如果有人恰巧在地眼上被冤死,那麻烦可就大了,魂魄带有怨气本就不能投胎,加上这地眼中的巨大阴气与吸附作用,想彻底根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看陆孝直听说“地眼”后也是一脸的苦相,孙老板一不做而不休,干脆把酬金涨到了二十万,对于这个孙老板来说,如果这根桩打不进去,整个项目的设计、规划图都要改,先前进行的所有工程也必须从头再来,到那时候损失可就不知得有几个二十万了… 虽说听师傅说过所谓“地眼”的厉害,但陆孝直并未真的碰见过“地眼”,本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态,陆孝直便一口答应了孙老板的要求,并承诺第二天便去事发地点“现场作业”,后来便出了眼下这档子事… 出事的头天晚上,看着师弟是被奔驰车送回来的,钟鬼灵也是一阵纳闷,一个劲的问陆孝直到底怎么回事,但陆孝直因为一心想给师兄一个惊喜,也便没说实话,只是说自己被这辆车撞了,司机过意不去才送自己回家的。钟鬼灵也就信了,没想到第二天,便接到了陆孝直出交通事故被送到医院抢救的电话。 虽说在接电话的时候没细想,但在去医院的路上钟鬼灵却是越想越不对劲,按师傅的说法,自己这个师弟紫气护体,怎么可能好么样的出这么厉害的交通事故?连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而且更奇怪的是,按接到电话的时间算,出事故的时间就应该在白天,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大的来头,竟然大白天的能把有紫气护体的人折腾成这样? —————— 注解: </a> </a> 第八章 祸不单行 手术室门口。 拿着师弟陆孝直的病危通知,钟鬼灵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患者陆孝直先生,现正在我院住院治疗,诊断为胸腔内出血、颅内出血、髋骨粉碎性骨折、左腿股骨骨折、左胫骨骨折,虽经积极救治,但目前病情颅内出血、胸腔内出血仍趋于恶化,随时可能危及生命,特下达病危通知。尽管如此,我们仍会全力救治,同时向您告知:为抢救患者,医院不能事先征得您同意的情况下将依据救治工作的需要,使用和采取应急救治所必须的仪器、设备、药品及治疗手段,请予以理解、配合与支持,如果您还有其他要求请在接到“病危通知书”后及时向我院反映…… “我的娘啊…这…这不会是让火车给撞了吧…”拿起笔,陆孝直哆哩哆嗦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大夫,这…到底是什么事故?怎么给撞成这样了…!?” “问他们!”医生指了指旁边几个打着领带的人,“病人他们送来的…!” 顺着医生指的方向,钟鬼灵发现楼道里不远处站了几个穿短袖体恤衫打领带的人,正探头探脑的往手术室的门缝里看,时不时还嘀咕两句。 “哎…你们好…”钟鬼灵走到这几个人跟前,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多谢几位送我弟弟来医院…” “您是陆先生的哥哥…?”听钟鬼灵说陆孝直是自己弟弟,为首的一个大个立即一脸堆笑,“我们是金石拓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陆先生和我们公司孙总出去办事,回到公司办公楼门口刚下车就出事了,孙总安排我们送他过来的…” “孙总…?”钟鬼灵脑袋上一堆问号,“孙总是…?” “是我们公司老板…”大个更然一脸堆笑,“当时孙总也受了点外伤,但不严重,到医院上了点药就回去了…,让我们在这盯着…” “你们公司老板…和我弟弟一起出去办事…?”钟鬼灵眉头紧皱,“你们知道是去办什么事么?” “哎…这个我们可不知道…”为首的大个连忙摇头,“对了,孙总让我们把这个交给陆先生的家属…”说着,大个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封好的信封递给了钟鬼灵。 接过信封摸了摸,仿佛是张银行卡,“这是什么?”钟鬼灵拆开了信封,发现了一张崭新的,此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512212”六个数字,不用想也知道是密码。“这是干什么?”钟鬼灵看了看一卡通,又看了看大个,“哥们,你说句实话,我弟弟出的这个事故,跟你们那个孙总到底有没有关系?” “哎哥们,你可千万别误会,刚才孙总交待过,这个是给陆先生的酬金,是孙总请陆先生办事的酬金!跟交通事故没关系!肇事的车跟我们公司也没关系,司机是外地人,酒后驾车,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大个一个劲的解释道,“另外,医院估计您兄弟这个伤,要想都治好的话,没个几万块钱下不来,刚才孙总特地让会计开出的支票,已经预付了足够的医药费!” “孙总找他办事?”钟鬼灵将信将疑,心说自己那个师弟平时最多是干点刮腻子贴瓷砖一类零活,难不成这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请人刮腻子也派车接车送? “是啊!事好像是办成了,但没想到陆先生出事了!孙总也感到很遗憾…”大个道,“不过说来也怪,出事的时候,大货车是朝孙总这边撞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孙总没事,陆先生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据孙总说,大货车开的并不快,陆先生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躲开的,可他当时就跟傻了一样,站在原地发呆啊!真是邪门…不过哥们你得相信,这件事绝对是意外!跟我们公司和孙总绝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意外?”钟鬼灵叹了口气,在钟鬼灵看来,这绝对不是什么意外,尤其是听大个一说师弟像傻子一样站在原地不知道躲车,便更觉得奇怪了,“请问…你们公司在什么地方?……” 父亲钟海辰来到医院后,钟鬼灵便打了辆车来到了这家所谓的金石拓达房地产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说明来意后却被告知老总不在公司,且很可能当天不来公司了,无奈,钟鬼灵又打车回了医院,临下车准备掏钱结车费的时候,钟鬼灵一摸口袋可傻了眼——他娘的,钱包呢…? 把身上所有的口袋掏了一遍仍旧没找到钱包,钟鬼灵的腿肚子此时已经朝前了,钱包里不但有自己的工资卡、身份证和一百多块钱现金,更要命的是还有刚才房地产公司的人给的那张一卡通,甚至连写着密码的纸都在一块,这要是丢了…钟鬼灵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我说哥们,这次玩笑开大了吧…”钟鬼灵心里又把身上这个所谓的十世哀煞骂了一遍,虽说这种倒霉事自己已经习惯了,但这次可是非同小可,连师弟用命换来的酬金都丢了,这师弟要是醒过来,非缠着药布和自己拼命不可… 打了个电话把父亲从楼上叫下来结了车费以后,钟鬼灵第一件事便是拿上几十块钱打车又回了金石拓达房地产公司,但没想到此时公司已经下班了,连门都锁了,楼里只剩下几个保安值班,当钟鬼灵问起钱包的事,这几个保安表示自己刚刚换班,白天的事得等明天上班来问… “他妈的…等孝直这事过去以后,就算是同归于尽,老子也得把那个什么十世哀煞除了…这他妈一天到晚生不如死的,是人过的日子么…”打电话把工资卡挂失以后,钟鬼灵真是上吊的心都有,心说平时扭个脚丢个块八毛的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次能搞出这么大的… 白搭了几十块钱打车费却一无所获,钟鬼灵也绝望了,现在这个年头,碰上雷锋的纪律比中体育彩票也差不多,无奈只能回到了医院,此时父亲钟海辰考虑儿子第二天还得上班,索性决定自己在这守着,让钟鬼灵先回家。 “真是他妈的…祸不单行啊…”暗骂了几句之后,钟鬼灵没精打采的回了家…… ————————— 注解: 第九章 方云主 刚到家门口,钟鬼灵不由得一愣,只见一辆崭新的江苏牌照奔驰车停在家门对面,与四周破破烂烂的旧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车里仿佛还坐着人。 说实在的,钟鬼灵家所在的胡同,绝对是被市政部门遗忘的角落,就是那种十几年间数亿次疯传拆迁,到最后一次都没拆成那种,住在这里的人对“拆迁”这种字眼已经免疫了,基本上是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住房子,到处是私搭乱盖,门前的小马路十年前走“解放”没问题,到现在过“夏利”都费劲,一般情况下停个还比较正常,此时竟然停了辆奔驰,这让钟鬼灵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嘀咕。 “这附近没住着有实力开奔驰的人啊…莫非是那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良心发现负荆请罪来了…?”钟鬼灵皱着眉头,走到奔驰车前往车里看了一眼,没想到车玻璃竟然摇下来了,只见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半大老头,浑身上下一身黑缎子面唐装,咋一瞅像是大清早公园里练气功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开车的。 “钟鬼灵?”没等钟鬼灵说话,老头先开了口。 “哎?是我,您是…?”这一问把钟鬼灵也问了个措手不及。 “这个是你的…?”老头边说边拿了个钱包出来,“看看少没少东西!” “哎…哎哟…”钟鬼灵一看老头手里拿的正是自己的钱包,赶忙接过来看了看,一分钱都没少,那个孙总给的银行卡和密码单都在,自己的工资卡也在,“谢谢您!您怎么称呼啊?” “我姓方,叫方云主。”老头开门下车,一按遥控器锁了车门,“你住在这?” “哎…是啊…您…您进屋喝杯水吧…”说实话,钟鬼灵这话也就是客气客气,自己家里乱七八糟的,还真不好意思把人家开奔驰的往屋里带,没想到这方云主倒没跟他客气,等钟鬼灵拿钥匙开了门以后,竟然自己推门进了院子。 “公司前台捡到了你的钱包…”进屋后,方云主四下看了看,“我是按着你身份证上的地址找过来的…” “真是辛苦您啦…现在像您这样的活雷锋可不多了…”钟鬼灵给方云主倒了一杯水,“您是…孙总?”失而复得,钟鬼灵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早就把老头姓方的事忘了。 “我姓方…”老头微微一笑,“听说你弟弟只收了二十万就帮着人家把‘地眼’除了?” “地眼?什么地眼?什么二十万?”方老头的话把钟鬼灵说的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方云主一皱眉,干脆把那个金石拓达房地产公司盖楼遭遇地眼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你说的那个孙总叫孙嘉,为了除那个地眼,他给我开出三百万,我都没接,没想到你弟弟二十万就敢接…等他好了以后告诉他,年轻人挣钱的机会多的是,下次可就没这么侥幸了…” “您等等…您是说,他搞成这样,是因为帮那个姓孙的除‘地眼’!?”听方云主这么一说,钟鬼灵的火瞬时窜到了脑门子,心说这个孙嘉可真是名副其实啊——孙子到家了!给人家开三百万,给自己师弟开二十万,摆明了欺负老实人啊!? “年轻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看钟鬼灵急了,方云主反而微微一笑,“你弟弟有紫气护体,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吃一扦一智就可以了,这种事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算再生气,难不成去打孙嘉一顿?” “打他太便宜他了!老子要以牙还牙!”钟鬼灵咬牙切齿道,“不弄点什么东西把那个姓孙折腾出屎来我就不姓钟!”说罢便要翻箱倒柜找东西,可是刚掀开箱子盖,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赶忙回过头,发现方云主正眯缝着眼看着自己。 “方前辈…我…”钟鬼灵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生气了…” “嗯…”方云主一叹气,好像并未计较刚才的事,“话说回来,孙嘉工地上的那个地眼我看过,既然能把那东西除了,看来你弟弟也不是等闲之辈。不知他师从何人呢?” “实话跟您说,他是我师弟…”钟鬼灵把自己身染十世怨煞,之后随师傅陆青阳上山学道,直到最后师傅羽化,自己跟师弟陆孝直下山的事说了一遍。 “陆青阳?”听了这个名字之后,方云主眉头一皱若有所思,但没说话。 “您认识我师傅?”钟鬼灵道。 “不…不认识…”方云主摇摇头,“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种能人,唉,可惜…” “请问您和那个孙嘉…是朋友?”关于这个方云主和孙嘉的关系,钟鬼灵早就想问,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是我的客户…”方云主一笑。 “客户?”钟鬼灵一皱眉,心说孙嘉是开发房地产的,莫非这个方云主是卖水泥的?“什么客户?” “你知道香港有个‘华人基金会’么?”方云主道,钟鬼灵摇头。 “这是个全球性的组织…”方云主并未直接回答钟鬼灵的问题,而是开始给钟鬼灵讲解这个“香港华人基金会”… 原来,这个所谓的香港华人基金会是一位姓秦的美籍华人参与创办的,其资金大都用于一些科考项目,最初,基金会的资金来源大都靠东南亚一些大企业或大富豪的资助,后来由于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许多企业或富豪便停止了对基金会的资助,为解决资金问题,创办人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便是以基金会名义承接民间各类私人委托,有点类似于私人侦探,但服务项目却多了很多,小到男人出轨捉奸偷拍,大到珠峰登顶南极探险,只要你出得起钱且不违法,基金会便会为你找到最合适的人选以及提供军用级甚至特工级的先进装备,当然,事成之后这些装备基金会是要回收的…这其中当然也不乏承接一些关于灵异事件的委托,完成委托之后,基金会会从委托人的出资中收取一部分佣金,其余的则是完成任务者的报酬。 按方云主的话说,基金会对于大陆的业务是近两年才开始的,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能够接受委托且可信赖的执行人不是很好找,自己也是经朋友介绍为基金会工作的,此次来天津,就是为了“考察”委托人的情况。 “敢情就是一中介啊…”钟鬼灵暗道,“这么说…那个姓孙的是您的委托人?” “没错…今天他找我过去,就是想让我确定一下那个地眼是不是真的被除了…”方云主点了点头,“其实我倒不愁钱花,但这次请我出山的是我的老同学,我不想驳他的面子,我心想,能不能办放在一边,至少我跑了一趟…但没想到却碰上这种事…” “那个什么基金会,是不是接了委托就一定要办成?”钟鬼灵问道。 “基金会不会给任何人这种承诺的,很多业务都要考察,一是考察是否违法,二是考察可行性。”方云主道,“那个孙嘉如果付款给基金会,要六百万,所以他跟我商量私下给我三 百万…” “嘿…不愧是干房地产的…”钟鬼灵暗道,连房地产中介那套玩意都用上了…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弟弟…不…是你师弟…”方云主思索了一阵,“愿不愿意加入,代替我的位置,如果你是他师兄,想必本事也不小,如果你有把握的话,很快就可以去住别墅…”方云主边说边看屋子里的陈设,微微一笑,他这一笑可把钟鬼灵笑了个大红脸,年轻人么,都有点虚荣心,人家开奔驰,自己住这种房子,本来就有点自卑,这么一说更觉得没面子了。 “就现在,就在你们天津,还有一单委托,委托人开价是孙嘉的两倍,而且承诺先付款,怎么样?”方云主盯着钟鬼灵,伸出了一个手指,想也不用像,是一千万。 说实话,这一根手指头,确实有点诱惑力,但钟鬼灵也不是傻子,这年头物欲横流,若不是要命的买卖,谁能把财神爷往外推?你方云主纵然是个大款,好像还没款到拿一千万不当回事的地步吧?谁家的一千万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肯出这个数解决的问题,八成就是要命的事,五百万的地眼尚且把师弟折腾的送医院抢救,这一千万还不定是干嘛呢…自己万一一时冲动接了这种要命的买卖,没准爹妈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看钟鬼灵一犹豫,方云主也并没强求,而是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钟鬼灵,声称自己一礼拜后回江苏,言外之意留给钟鬼灵一礼拜的考虑时间,钟鬼灵虽说没当回事,但还是很恭敬的接过了名片装在了钱包里,毕竟人家学雷锋做好事把钱包给你送回来了么… —————— 注解: 第十章 鉴宝 转眼功夫三天已过,这几天正好赶上一个新品牌的饮料铺货,把个钟鬼灵累得腿肚子朝前,好不容易熬到了礼拜六,钟鬼灵最想的就是在家里大睡一场,而到医院照顾师弟的事,则推给了自己的母亲。 睡梦中,钟鬼灵被电视里哗啦哗啦的掌声吵醒,迷迷糊糊下床,发现老爹正在看一个请专家鉴别古董古玩的节目。 说实在的,钟家自从十几年前吐血给孩子看病之后,经济状况就再也没缓解过,钟鬼灵上山学道之后,家里好不容易刚把帐还上,钟鬼灵的母亲又下了岗,此时又赶上钟鬼灵的爷爷做手术,绝对是破屋又遭连夜雨。这些年以来,钟鬼灵的老爹钟海辰也天天琢磨怎么挣钱,但无奈自己一不会偷二不会抢,想做买卖又没本钱,买彩票更没那命,所以便天天幻想老爷子留下的那箱子遗物里能蹦出什么值钱的宝贝,关于这个鉴别宝贝的节目更是期期不落。这天也一样,钟鬼灵也习惯了,点了根烟根老爹一块坐在了沙发上,开始琢磨用那20万块钱干点什么好,本来,钟鬼灵对于这种节目没什么兴趣,但这次的节目却让钟鬼灵的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电视里,一个戴着眼睛,长的白白嫩嫩的年轻人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交给了主持人,而四周的观众依旧是礼节性的鼓了几下掌,似乎这东西跟上一个泥罐子一样,也没什么冷门可言,然而,在钟鬼灵眼里,这可是本世纪最大的冷门,那个白胖子手里拿的,不就是当年师傅卖掉的那把“青锋剑”么… “爸…!爸你快看!!”钟鬼灵连烟也顾不得抽了,一起身来到了电视机跟前,“爸!你看这把剑!” “嗯?怎么了?”钟海辰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儿子凑到了电视跟前,看着这把明晃晃的宝剑,感觉似乎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再哪见过了。 “这是我师傅的剑啊!”钟鬼灵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当年我师傅卖了这把剑换了我们十年的生活费!” “哦…”钟海辰点了点头,又坐回了沙发,“你师傅那可是个好人啊…” “唉!不是好人不好人的事!”钟鬼灵也懒得跟老爹解释了,继续盯着节目的进展,在现场观众竞猜宝贝价值的时候,四组方阵的最高估价才两万块钱,甚至还有估八百的,这不免让钟鬼灵心里一阵高兴,不管怎么说,看来这帮人都是外行,不出意外的话,师弟挣的这二十万块钱正好赎宝剑,哪怕自己再添点呢…但没想到,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专家估价的时候,给出的价格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而钟鬼灵则差点心肌梗死:只见主持人缓缓的翻过标价牌,脸上还带着神秘的笑,钟鬼灵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等牌子翻过,全场哗然一片,钟鬼灵更是一屁股做到了地上——170万。 “从冶炼工艺以及制作工艺上看,这确实是一把魏晋时期的兵器,这件藏品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对研究我国魏晋时期的冶铁工艺也有很积极的意义…”只见专家在台上振振有词,钟鬼灵的心里这个骂啊,心说奸商啊奸商,我师傅卖剑的时候已经快八十了,瘦的跟火柴棍一样,对于这么个可怜的老头,一路风餐露宿到北京卖剑,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个王八蛋才给了三万块钱,有朝一日你小子要是落到我手里,看我不整死你的… 骂归骂,但眼下这宝剑既然有了着落,这钟鬼灵倒是真有心气把这宝剑买回来,想的简单,除去师弟挣的20万,还差150万,以卖一个肾10万块钱计算,把全家的肾都卖了也不够啊…“150万…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钟鬼灵在屋里转来转去,忽然想到了方云主给的名片… “先去看看…,万一没谱的话不接就是了,实在不行就联系电视台去找找那个卖剑的白胖子,跟他说明实情,把20万块钱都给他,反正他也不亏,如果硬是不卖的话…师傅,原谅徒弟不孝啊…不是舍不得买,实在是没钱啊…”打定了主意后,钟鬼灵拨通了方云主的手机。 电话中得知,方云主住在,约好见面时间后,钟鬼灵一咬牙干脆先到滨江道买了一身高级衣服,虽说咱没钱,但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显得低你一头啊… 天津远洋宾馆,28层套房。 “怎么?改变主意了?”方云主合上笔记本电脑,给钟鬼灵倒了一杯茶。 “是这样的,方前辈,我想知道,这么挣钱的工作,为什么你不去做?”钟鬼灵想先套套话。 “哈哈哈,小伙子,我就知道你担心这个!”方云主不慌不忙道,“我来问你,你知道对面工地上的工人每个月能挣多少钱么?”方云主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工地。钟鬼灵摇头。 “一个月只有几百块钱…”方云主道,“你知道等那个写字楼盖好以后,坐在里头吹着空调办公的人能挣多少么?一天就能挣这个数!知道为什么吗?”说罢,方云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因为这个!” “您是说,让我去干脑力工作?”钟鬼灵不知道方云主到底想说什么。 “不全是,但也差不多!”到云主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会跟你师弟碰上一样的事,但是这次你大可放心,你师弟做的事,就好比盖房子的工人,而我找你做的事,就好比这个!”说罢,方云主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实话跟您说,我只有小学文凭,初中都没上过,让我去搞科研您可找错人了…”钟鬼灵眉头一皱,不知道这脑力工作为什么也要找学道的人。 “基金会不负责科研范畴的委托…”方云主摘下老花镜,坐在了钟鬼灵的旁边,“我说过,这次来天津,一共有两项委托,现在孙嘉工地上的地眼已经让你师弟解决了,但另一项,的确让我头大…”说到这里方云主探了口气,“出道这么多年,跑遍了全国都没碰到过这种邪门的事,想不到会在天津碰见……” ————— 注解: 第十一章 细节 “邪门的事?方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方云主这么一说,钟鬼灵反倒糊涂了,研究阴阳五行这些东西,为的不就是与这些常人看来“邪门的事”作斗争么?在正常人看来“邪门的事”,在这些行里人看来应该是正常的事,换句话说,这个圈子就不应该有“邪门”这个词汇,这方云主看外观仙风道骨像是有点本事的,怎么会吐出这种字眼来? “嗯…小伙子,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方云主问道。 “我…我是干饮料的…”钟鬼灵也弄不明白这个方云主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天津的建材圈里,有个做五金件的老板,整个津京地区的五金市场他垄断了七成,这个人叫周五金,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做五金的?周五金?”钟鬼灵一皱眉,“外号还真没听说过,您告诉我他真名叫什么?” “不是外号…”方云主道,“这个人就叫周五金,姓周,名五金……” 按方云主的话说,这个周五金原名周五鑫,只有小学文化水平还是后来自学的,但看上去很有文化涵养,像个高级知识分子,也挺有派头,此人生于1959年,当时正值大跃进期间,中央号召生育,所谓“有了人就有了一切、众人拾柴火焰高”等等,到处都在涌现所谓的“英雄母亲”,每家三个孩子不嫌多,五个孩子很正常,甚至还有生七八个孩子的家庭,这周五金便是家里第五个儿子。 说来这周五金也算倒霉,刚出生不久便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家里缺吃少穿很是困难,周五金的老家是东北的,父母也都是东北人,因为前四个孩子最小的也有五岁,都记事了,所以也便把襁褓中的周五金送到了东北农村周五金的爷爷家寄养,本来说到了上学的年纪就接回天津的,但正巧在周五金学龄那几年又闹起了文革,周五金的父亲被打成了,大儿子因为饿极了到生产队菜地里偷菜也被当小偷抓了起来,一判就是七年,周五金的母亲因此突发脑溢血一命呜呼,也正是在这一时期,周家与东北爷爷家也断了音信。 此时的周五金正在东北农村茁壮的成长,虽嗽喝不愁,但却从没上过学,虽说偶尔听爷爷念过几封父母写来的信,但因为自己记事后就从来没见过父母,也没什么感觉。后来爷爷去世,周五金自己种了几年地便当了倒插门的女婿,搬到了临村。 “娶”周五金的闺女姓王,比周五金大三岁,上边有四个哥哥,下边有两个弟弟,都是狠角色,此外这闺女还有个大爷,手下也有四五个儿子,外号王家大队,从老子到儿子个个都是方圆二十里没人敢惹的主, 据周五金自己形容,当初也是那闺女看上了自己,被逼婚倒插门的。 可以想象,在这样的家庭中当倒插门的女婿,其身份地位是何等的卑微?可以说根本就没什么幸福可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周五金偷偷喜欢上了一个女知青,还偷偷写了一封情书给女知青,没想到这女知青却直接将情书交给了王家,吓的这周五金身上只带了十块钱便跑路去了外地。 改革开放之前,周五金捡过破烂、挖过煤、拾过粪,甚至有一段时间靠偷东西为生,这期间,周五金的二个哥哥曾经按着父亲交待的地址去东北找过这个未曾谋过面的弟弟,但却一无所获。后来,周五金只身来到了天津,也想找到自己的家人,但一不知道地址,二不知道名字,只能在一个五金店里当起了伙计。虽说没文化,但周五金脑袋好使,没过几年便自己当起了老板,之后便是滚雪球似的发展壮大… 有了钱之后,周五金第一件事便是在报纸、电台和电视台做广告,广告词很简单也很实在:我叫周五金,1959年出生,1960年被送到东北,家有哥哥四个,父母是否健在不知道,现寻找父母兄弟,知道我爷爷叫什么便可证明亲属关系,请打电话联系…… 广告发出后,没几天便有一个老大爷携几个中年人找到了周五金,一番抱头痛哭之后,这周五金一家算是团圆了,但也正是这次团圆,也正是周家血光之灾的开始… 找到父母兄弟之后,周五金先是买了几套连排别墅,给哥哥们一人一套,而父亲则在兄弟几人之间轮流住;之后便把自己几个哥哥都揽到了自己公司里,帮自己张罗买卖,起初还挺好,但自从2002年开始,周家的人便一个接一个的离奇惨死,每年一个,起初是周五金的父亲,之后是四个哥哥,平均每年一个,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巧合,后来到三哥离奇死亡的时候周五金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现在老四也死了,按年份顺序,今年便会轮到他周五金。 “房子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问题;他们几个的生辰八字虽说不知道具体时辰,但按日子而言也没什么问题…”方云主站起身,开始在屋里来回溜达,“就算是巧合,咱们也要找到充分的理由说服这个周五金,那小子现在已经得了疑心病了,每天呆在屋里不敢出来…” “难道…给他做思想工作…这也属于道学的范畴?”钟鬼灵的心理泛起了嘀咕,虽说自己嘴皮子还可以,但这件事基本上可以说是天马行空,就算真是巧合,想说服又从何说起啊…? “他爹死是元月…他大哥一月死,二哥二月死,三哥三月死,四哥四月死…”方云主喃喃道,“加上这周五金从小在农村长大,怪事遇上的也多,所以坚信周家是犯了什么大仙才会遭此重劫…我和他谈过,也了解过一些细节,从这些细节看…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事很有蹊跷…” “细节…?”钟鬼灵一愣,“什么细节?” ————— 注解: 第十二章 煞局 “他们兄弟几个人,死法不一样,但医学上的死因都一样!”方云主问道,“有从楼上掉下来死的,送到医院一检查,摔伤不足以致命,有游泳溺死的,但送到医院检查,肺里没有水,也就是说,在溺水以前人就已经死了,至少也是深度昏迷,诸如此类…” “那医学上的死因是什么?”钟鬼灵问道。 “不知道。没有死因,就是医学上的死因!他们几个死前都出过事,但都不足以致死,但却都死了!大夫查不出死因!没有内伤,即使有外伤也不足以致命;没有中毒现象,甚至连公案局也介入过,还做过什么国际先进的化验,说是什么检测神经毒素,也没查出来…”方云主道,“最怪的还有一个细节,不知道与他们的死有没有关系,那就是他们死前的头几天晚上都一个劲的说梦话…如果只有一个人是如此,那可能是巧合,但他们四个人死前都说过梦话,可是他们的家里人,尤其是媳妇,都说自己跟老头子一张床睡了几十年,都没见过老头子有说梦话这个毛病!我也怀疑他家是不是真犯了什么东西的忌,只不过现在没有头绪,就算想查,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梦话…!?”钟鬼灵猛然一皱眉,“方前辈,这种情况我见过!…或者说是…听说过…” “你见过或是听说过?怎么讲?”方云主忙问。 “有点像,但又不全像…”钟鬼灵皱眉道,“我和师弟下山之前,有个村里死了人,据说还是个大学生,全乡唯一一个在北京上大学的,我们俩去超度,当时那个大学生他爹妈已经哭的送医院了,听说那大学生死的就很怪,本来挺健康的人,据说还是学校田径队的运动员,什么病都没有,头天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半夜家里人还能听见他说梦话,但到早晨起来就死了,我回去问师傅,师傅说兴许是中了什么‘煞局’,要知道他晚上说的什么梦话,没准能弄明白真相,后来我又去过那个村,问过他们家里人,但谁都没听清…” “煞局?”方云主一皱眉,仿佛有点不解。 “嗯,我觉得是八成惹到什么人了,蓄意报复…”钟鬼灵道,“我师傅对煞局很有研究…” “小兄弟,不怕你笑话,家师是俗家弟子,本以心法见长,我本人虽也研习过,但从没接触过‘煞局’这东西…小兄弟,希望你能给我上上课…”说罢方云主微微一笑,象征性的抱了抱拳。 “前辈这么说真是折煞晚辈了…”钟鬼灵赶忙起身,对这个方云主的印象简直就是180度大转弯,本来觉得这个人开奔驰住酒店笑里藏刀的,应该是个很轻浮的老头,但现在看来,这个人在“专业”范畴的态度还是蛮端正的,知之为知之,不知就是不知,当着一个小辈,不懂也没装懂,这在当今社会可真是太难得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也都是听我师傅提过两句,说实话,咱们这个圈子里有闲功夫研究这种冷门行当的人的确不多…”钟鬼灵的嘴皮子也不是白练的,就地给方云主找了个台阶… 按钟鬼灵的话说,“煞局”是介于道术中的阵法与风水布局之间的东西,基本上可以归结为旁门左道。 在历史的长河中,道术的发展史基本上就是一部“害人”与“反害人”的斗争史,在众多道门先祖的眼中,自然界天然形成的冤孽都很好对付,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种种“人造冤孽”以及那些以害人为目的孽阵邪局,而在那些匪夷所思的害人阵局中,“煞局”虽说毫不起眼,但却是操作难度最大、最难被察觉的邪局之一。 不同道派的先人对于“煞局”的作用原理与威力的看法也不大相同,其中,茅山宗师认为“煞局”是“造煞以制人”的阵局,就是运用人造的长期对某人的健康状况与精神状态进行侵蚀与破坏,最后导致中局者身染恶疾或精神崩溃,这种看法大体上是从风水学的角度出发的;而太一道祖师则有着“煞重则怨散、煞轻则怨怼,以轻煞犯重怨,是以招之其祟”的看法,意思是“煞气太重,则怨孽会被驱散,煞气太少的话,怨孽会被激怒或挑拨,以此原理促使冤孽作祟”,这种看法则是从道术的角度出发的。 虽说一些道派的先人也曾经注意过“煞局”这种东西,但因此局毕竟是害人之局且用之不多,所以在后世并没引起各个教派的重视,现今在传的道术典籍中也没有对“煞局”的正面记载,仅在一些道门野史中有一些略带争议的传说,其中争议最大的便是“宋徽宗赵佶当上皇帝是否是‘煞局’的功劳”。 赵佶的父亲宋神宗赵顼共有十四个儿子,其中八个早夭,活到成年的仅有六子,其中最大的是六皇子赵煦,神宗皇帝也按照常理把帝位传给了他,赵佶是神宗第十一个儿子,在幸存者中排行第三,中间还隔了个九皇子赵佖,理论上讲是没理由当上皇帝的,就算赵煦忽然挂了,按照常理也应该是九皇子赵佖当头儿,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当赵煦真的驾崩前后,九皇子赵佖却忽然双目失明,这皇帝的位子自然而然也便落到了赵佶这里。外表上看,只能说赵煦命短、赵佖命苦,但在一些道门中人的眼里,事实似乎并不是“命好”与“命苦”这么简单: 首先,赵佶的哥哥,宋哲宗赵煦驾崩时年仅24岁,且死的极为突然,经过太医与宫廷术士的联合会诊之后,基本排除了为邪术所害的可能,但最终却始终未能诊出具体病症,再一些对煞局略有研究的能士看来,赵煦的死符合中“煞局”的特征。 其次,九皇子赵佖的突然失明,这一点就不用说了。 再者:赵佶本身非常迷恋道术,即位后多次下诏搜访道书,设立经局,甚至自称为“教主道君皇帝”,这也正暗示了赵佶本人与当时一些道门能士的秘密关系,此外,他还按照道士的指点对外虚报自己的生辰八字,根据一些道派的文字记载,赵佶对外宣称的生辰八字正是九五之尊的命数,历史上很少有皇帝对外炫耀自己的生辰八字,赵佶的这种做法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体现… ——————— 注解: 第十三章 一波又起 “那赵佶当皇帝靠的到底是不是煞局?”方云主皱眉道。 “不知道…”钟鬼灵一摊手道,“野史都这么传,但毕竟是古代的事了,又没有什么靠谱的记载…不过按我师傅的看法,应该就是煞局!以前,各道派对于煞局的观点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赞同茅山宋千昶的看法,认为煞局就是在风水上动手脚,和道术无关,但另一派则是赞同太一蕭抱珍的观点,认为煞局是挑拨怨孽,与风水无关,但我师傅在这之上做了个总结,将二者合二为一,分出了‘人煞’和‘鬼煞’,速度快且致命的,大致就是‘鬼煞’所致,而速度慢且一时半会害不死人的,基本上就可以归结为‘人煞’…” “果然是年轻有为啊…看来我没找错人…”方云主笑着点了点头,“那你觉得,周家的事,煞局的可能性有多少?” “这个现在不好说…”钟鬼灵道,“这种东西很不好察觉,比如,农村盖房,有的人在墙里砌一把刀,刀尖直对着房主的床铺,主家就容易长年累月的得病,我师傅说这其实就应当算作‘煞局’的雏形,这东西无阴无阳,罗盘什么的根本就找不出来,绝对是害人于无形…” “这个我明白…”方云主叹了口气,“不过周家的人根本就没得过病,都是直接死的,如果真是有人找茬的话,目的应该就是要他们的命…” “所以我觉得,不管是不是煞局,最好先让他换个地方住,原来的地方咱们亲自住进去,也许能找到一些眉目…”钟鬼灵道。 “有道理…”方云主点头道,“这样,小伙子,这两天你跟我去周家走一趟,把你说跟我说的话再跟那个周五金说一遍,直接劝他买房子搬家…”说罢,方云主长出了一口气,“既然你来了,我就迟几天回江苏…” “什么?”一听方云主要回江苏,钟鬼灵不由得一愣,“这的事没办完,您…” “我早就说过,来天津是为了照顾我老同学的面子,小伙子,跟你说句实话,我的老本行是看风水,画符驱邪我可不再行…最近江苏那边有一个朋友要买写字楼找我帮忙去挑,因为周家这个事,我已经拖了人家一个多月了,现在这房价一天一个样,已经不能再拖了…”方云主一摊手,钟鬼灵也傻了,本以为是个世外高人呢,原来是个看风水的…“方前辈,这件事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如果办不成,是不是就拿不到钱?” “嗯…也不能说拿不到,顶多是拿的少一点而已…”方云主道,“如果办不成,基金会会以每天一百美元的价码付你辛苦费,这个数跟那一千万自然没法比,但肯定比写字楼里那帮‘白领’挣的多…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可以接…实话告诉你,我觉得那个周五金,现在是疑心病大于那个什么‘煞局’,如果你实在找不到源头,就干脆当他的私人保镖,让他平平安安的活过今年,破了一年一死的戒,就算他不给你钱,至少跟基金会那边也有个交代…” “一天一百美元?”钟鬼灵低头琢磨了一下,心想够本,自己一个月公司换成美元也就两百多点…“那万一他还是死了呢?” “小伙子,世界上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方云主似乎有点不耐烦,“我买股票已经套了一百多万了,说白了,想赚钱就得担风险…” “明白了…”钟鬼灵心里暗自嘀咕,看来这个方云主八成也是老不正经,头一次听说干这行的还有玩股票的…哦…忘了,严格意义上讲,此人算不得行里人,也就是个风水先生… “如果你答应的话,我现在就给我那个老同学打电话,他会传真一份表格过来,填完表,你就算正式给基金会工作了…”方云主想了想,又打量了一下钟鬼灵,“周五金好以貌取人,你这身穿戴肯定不行…” “这还不行?”钟鬼灵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正版的阿迪达斯啊!一千多块呢…” 骄阳似火暖风徐徐,一辆黑色奔驰S320轿车飞快的驶离了远洋宾馆的地下车库,直奔滨江道… 三天后。 说实在的,钟鬼灵自打生下来就没穿过这么合体的衣服——一身雪白的立领中山装,还真有点高人之后的感觉,据那个方云主说,做这身衣服光是加急费就够买好几身“阿迪达斯”的,就更甭提面料费和加工费了… 穿上新衣服,钟鬼灵正对着镜子臭美之际,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方云主。 “这个死老头子…不是说明天么?”钟鬼灵一皱眉,按下了接听键,“喂…方前辈…什么?他闺女?自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电话中,方云主的语气充满了突然与无奈,“他说昨天就有点反常,开始以为是又失恋了不高兴,直到今天出事才发现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钟鬼灵问道。 “先去医院!他闺女跟你师弟在一家医院呢…”方云主道,“我现在已经出发了!你也过来吧!见面细说!” “行吧…”钟鬼灵挂上电话,整了整衣领,转头正好看见老爹拿着密封饭盒推自行车正要出院,“爸,你先别走,我也去医院,咱俩一块打车去…” ————— 注解: 第十四章 周小曼 “镇定!一定要镇定!要冷峻!”出租车上,钟鬼灵一个劲的深呼吸,凭自己这几年干业务员的经验,钟鬼灵对方云主关于周五金习惯“以貌取人”的说法并不怀疑,因为自己这几年也接触过一些大老板,这些人大都疑心很重,想取得他们的新任,像方云主这样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假内行还好办,但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就不那么容易了……说实话,虽说此刻不知道那个周五金的女儿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但钟鬼灵还是比较自信的,以前在山上学艺时,自己也时常代替师傅下山做法事,如果真是怨孽作祟的话,这种突发性的症状大部分是很好解决的,如果自己能把今天的事搞定,那估计不用穿什么中山装,光膀子都照样能取得那位周大叔的新任… 鞍山道,医科大学总医院。 和方云主站在一起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矮胖子,一脸的横肉,单看面向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按清微派的面相法则分析,此人眉间有两个,印堂紫青,目若棱石,眉毛稀疏,若放在古代,此面相不是占山为王的反贼就是身背人命的江洋大盗,“莫非他就是周五金?”这个形象可是大大出乎了钟鬼灵的预料,此前听方云主说此人在东北期间因害怕被娘家人殴打而逃跑,现在看这凶神恶煞的面相,说他娘家人怕被他打举家外迁倒有可能啊… “来的正好…”看见钟鬼灵来了,方云主立即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天台山清微教陆青阳真人门下大弟子钟鬼灵…,这位是周五金先生!” “哦,您好!”钟鬼灵眯缝着眼冷冷一笑,一改了平日嬉皮笑脸的表情。 “哦…你好你好…!”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周五金一张嘴,语气声调及其猥琐,与其凶神恶煞的长相完全不成正比,“钟…钟道长…我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我的家人就好…!” “周先生你别着急,你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钟鬼灵也明白,这类大款家的子女大都挥金如土且性格倔强,一时意气用事寻死觅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我女儿是学画画的…”周五金一叹气,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无奈… 周五金的女儿名叫周小曼,1986年出生,是到天津后生的,当年在东北农村被逼婚的时候,大家伙都没什么法律意识也没领过结婚证,所以到天津发迹之后,周五金便又大摇大摆的跟自己公司的会计好上了,当时周五金并没想结婚,但后来那个会计怀了孕,周五金无奈,只能与其结婚,没多久便生下了周小曼。 周小曼四岁的时候,母亲被查出患有癌症,没多久就去世了,而周五金这些年忙及生意,也没什么闲工夫关心孩子,这周小曼近乎是在无政府状态下长大的,除了有的是钱以外,基本上没享受过什么家庭温暖。 高中毕业后,周小曼考入了四川美院,周五金还挺高兴,但说实在的,并不是高兴女儿考上了大学,原来这周五金在外面搞了个对象叫江玲,因为怕女儿知道所以一直是偷偷摸摸搞地下活动,这次闺女要到外地上学,自己可算是能大摇大摆的和江玲来往了… “哦…”钟鬼灵嘬着牙花子点了点头,“周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女儿知道了你在外面恋爱的事而想不开呢…?” “不是啊!”周五金都快哭了,“这次小曼放暑假回来,我根本就没敢把小玲往家里带!这个事情她不可能知道的!平时她总找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来家里聚会,只要她一聚会,就得把我轰走!虽然她从来不和我说话,但毕竟是我女儿,我了解她,她妈妈都去世十几年了,就算她知道我和小玲的事,顶多是闹闹脾气离家出走几天而已,绝对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她有没有男朋友?”钟鬼灵问道。 “高中的时候交过一个…”周五金道,“我一看那个小兔崽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曼前前后后从我这里拿走了最少五十万,估计都花在他身上了…后来小曼去上大学,他们还有没有来往我就不知道了…” “周先生…我觉得,你最好找你女儿谈谈,任何法术任何灵丹妙药,都治不了心病啊!”钟鬼灵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这周小曼自杀八成是因为失恋,这闺女从小缺乏父爱母爱,对于感情肯定十分珍惜,而其最信赖最依靠的人一旦背叛自己,对其的打击将是致命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钟道长,我不瞒你,开始我跟你想的一样,也是觉得兴许是那个小兔崽子把我女儿骗了!要真是这样,我就找人废了他…”只见这周五金此刻目露凶光青筋暴露,眉间的两个“凶夼”瞬时拧成了疙瘩,刚才的猥琐气质瞬间无影无踪,把个钟鬼灵也吓得一寒战。 “可是…”正当钟鬼灵考虑这种黑社会客户的委托到底接不接时,这周五金的猥琐表情又回来了…“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你让我怎么跟她谈啊…钟道长,我是在农村长起来的,小曼她犯的,这可绝对不是心病啊…” “现在这个情况…?”钟鬼灵一愣,“现在什么情况?” “像是癔症…!”方云主从旁边搭腔道,“小曼是从二楼跳下去的,落在了草坪上并没受伤,之后便发狂了,四五个小区保安加上周先生一群人按着,才把小曼送到医院,医生打了四五针镇静剂才睡着,已经超出常人剂量的好几倍了…” “既然是这样…”钟鬼灵也懒得再做毫无意义的推理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吧…打开提包看了一眼,该带的都带了,“我能不能去看看她?”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楼道里一阵金属器皿落地的声音,之后便传来了一阵护士的尖叫… —————————— 注解: 第十五章 捆仙绳 “哎呦我的祖宗啊…!”听到喊声,周五金赶忙转身小跑直奔病房,钟鬼灵和方云主则紧随其后,此时的楼道里已经围了一群人,有探病的有陪床的、甚至还有穿着病号服的住院者,都探头探脑的往病房里扒头想看个究竟,好在周五金的几个手下已经先进了病房并关上了房门。 与周五金迎面跑来的是两个年轻大夫,似乎是听见动静跑过来的,要说大夫就是大夫,对待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两个人一个推门进屋看病人,一个留在了门口驱散群众,配合还挺默契,周五金进屋当然不费劲,而钟鬼灵和方云主则被当作围观群众挡在了外边。“行了行了,有什么可看的?人家得病就够着急的了,你们少给添点乱!”大夫两臂一横,正跟钟鬼灵来了个面贴面。 “我…我是病人家属啊…”钟鬼灵反应倒还挺快。 “家属?家属也不行!”大夫上下打量了一下钟鬼灵,似乎有点不屑,“病人情况很复杂,需要休息…!” “钟…钟…”正在这时,病房门开了个小缝,周五金探出了头,哭丧着脸“钟”了两声,似乎当着大夫的面该不知道怎么称呼钟鬼灵。 “哎…伯父…”钟鬼灵这称呼也改了,“小曼怎么样?” “厄?”周五金毕竟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小钟啊,小曼她让你过去一下…” “哎,大夫,您看,我进去对病人有帮助啊…”钟鬼灵一低头,从大夫的腋下钻进了房门,一看钟鬼灵进屋了,方云主也想借势往里进,却被大夫拦住了,“哎哎…大叔,你也是她男朋友啊…!?”看来钟鬼灵这随机应变还真把这个守门大夫唬弄住了… 一进屋,钟鬼灵不禁一愣,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正被三个大老爷们硬生生的按在床上,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周小曼了,只见这周小曼脸色白里透绿,双目呆兮兮的盯着前方,身上并没穿病号服,而是穿了一件浅黄色的体恤衫和一条牛仔裤,口水流了一脖子,四肢似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不停扭动,喉咙里还不时的发出“咯咯”的响声,而刚才进屋的大夫正举着针管发愁。 “看来真不是做思想工作能解决的问题…”钟鬼灵缓缓来到床前,刚想用手扒周小曼的眼皮,突然被大夫拉了回来,“哎!?你干吗的?” “哦…我…”钟鬼灵看了看周五金,“我是她男朋友!” “那你帮忙安抚她一下…”大夫道,“我给她注射镇静剂…我说周先生,您女儿现在的症状…我建议您立即转院!” “转院?”周五金一愣,“往哪转?” “精神病院!”大夫斩钉截铁道。 “这…哎…大夫,这个我们自己安排…您先给他打针吧…”周五金都快哭了,“钟道…不不,小钟啊,你看怎办?” “让我看看…”此时钟鬼灵的右手不知道沾了什么粉末,整只手掌灰白一片,吹了吹手掌上的粉末,钟鬼灵挽起了袖子,小心翼翼的把手掌凑到了凑到了周小曼的眼前三公分处,试探视力般的缓缓晃了两圈,只见周小曼依旧双目呆滞,没有任何反应。此时大夫也傻了,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男朋友”还挺自信,殊不知,这周小曼刚才就是因为咬人才把护士吓跑的。 用手在周小曼眼前晃悠完后,钟鬼灵的手指又伸到了周小曼的嘴前,直至移动到离嘴唇不到一公分远,只见钟鬼灵的鬓角似乎也见了汗,就这么僵持了约么十秒钟,之后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对着周小曼的瞳孔照了又照,“怪了…”看完周小曼的眼睛,钟鬼灵不禁皱着眉摇起了头,以往自己处理过不少被冤孽冲身的,但像这次这么怪的还真没见过;说冤魂孽魄吧,瞳孔的变化倒像是畜牲所为,说畜牲所为吧,看气息又像是冤魂孽魄… “怎…怎么了?”周五金赶忙询问。 “的确是被什么东西冲上了…”钟鬼灵凑到周五金跟前耳语道,“您现在先别让她住院了,先接回家…” “啊…!?”周五金两眼一翻差点晕倒,以当年自己的经验,在农村一旦被什么东西冲上,至少也要折腾个一年半载,而且正常人经这么一折腾,即使能治好也会大伤元气,下半生很有可能就废了,尤其是女性,就算能结婚,生子的可能性也不大,“小钟啊…你有没有办法?” “周先生,这种事很复杂,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敢于面对!你女儿的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首先是要弄清楚她身上冲的到底是什么,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先要查清你女儿最近去过哪,干过什么,您家最近来过什么人,附近出过什么事,甚至说要尽量查您的父亲甚至祖父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钟鬼灵尽量从理论方面把问题复杂化,毕竟是一千万的买卖,多少得显示一下工作量啊,其实说白了,虽说理论上讲确需如此,但大部分情况都没这么复杂。 “我只想知道…小曼康复的可能性有多大…”周五金道。 “如果能搞清楚她身上是什么东西,我打保票百分之百康复!”钟鬼灵道,“但是我建议您先把她弄回家去,这样不管是调查还是做法都方便,让她呆在这,时间长了恐怕…” “你们嘀咕什么呢?还想不想治病了?”大夫似乎有点急了,“你们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啊?病人现在情绪很激动,我建议你们立即带她接受精神治疗!你…那个…男朋友,你现在去办手续!我找主任给你们签字转院,用救护车的话也得赶紧办手续…” “不用了…我们自己带她 去吧…我们自己有车…”大夫这么一说,周五金也正好顺坡下驴,“小宋!你去跟大夫办一下手续,我们把小曼带出去…” “来,把这个给她套上…”说罢钟鬼灵从包里掏出来一根细麻绳,大概有一米多不到两米,一看就有年头了,“用这个…” “这…”一看钟鬼灵要动绳子,周五金的眉毛瞬时立了起来,似乎要发作,但没想到钟鬼灵仅用麻绳在周小曼身上松松垮垮的绕了一圈,之后便移开了按住周小曼的手,只见这周小曼就跟真被打了镇静剂一样,一不扭二不挣,竟然平静了下来,之后钟鬼灵用手轻轻的拎起了绳头,力道虽说不大,但这刚刚还狂性大发的周小曼竟然顺着这股力道站了坐了起来,此后,只见钟鬼灵很绅士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周小曼的身上,这衣服周小曼穿正好大一圈,前边若再有个人挡着,根本看不见套在身上的绳子。 说实话,这一切也都在钟鬼灵的计划之中,不拿出点宝贝显摆显摆,你周五金能轻信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娃的话? 说起这条绳子可不是一般的绳子:此绳名曰“捆仙绳”,是清微教独有的法器,虽说这陆青阳穷的叮当响,但却正经有几件新鲜玩意,这“捆仙绳”便是其中之一。 在神话传说中,“捆仙绳”是土行孙的宝贝,而在现实世界的清微教中,却的的确确有这么一条绳子,虽然与土行孙的“捆仙绳”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只是借用了名字而已,但这条绳子与民间一些巫婆神汉帮丢魂的人招魂时“锁魂圈魄”用的那种冒牌“捆仙绳”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此绳长约四尺七寸五,细如鼠尾,乃为牛絮、鸡绒、人须、骨粉等十几样聚阳之物以特殊织艺编织而成,平日里需放在室内聚阳之位,而绳子的特殊材料以及这些材料在绳子中的特殊排列顺序,会像“电容”一样将一部分阳气凝于绳上,其理论使用频率从每星期一次到每月一次不等,大体上是视阳气位的阳气强弱而定,此物为轻微宗师于达云创于元末,起初仅是作为一种常规的法器使用,后来由于工艺复杂加之使用频率不高,其制作方法便渐渐失传了,仅留下此刻这条制作于清末的成品,通常情况下,那些巫婆神汉所用的绳子帮着丢魂的圈圈魂魄还可以,但真碰上厉害角色可就捆不住了,但清微教的这条绳子正好反这,有丢魂的要拿这条绳子捆,非把三魂七魄捆散了不可,但若有类似于周小曼身上这种厉害东西,这绳子还真能正经捆它一段时间…以前在山里,这绳子都是放在山中的正阳之位,三五天便能使用一次,此时到了市井之中,虽说阳气比山里弱了不少,但这绳子在家中的阳气位已经放了两年至少,此次钟鬼灵带这个东西来,一来为了以防万一,二来也想让这周五金见识见识,这东西放在古代虽说算不上宝贝,但放在现代绝对是新鲜玩意,嘿嘿,别看老子年轻,但这宝贝一出,管保你周五金服服帖帖的把一千万打入老子的工资卡… 东郊,“马斯垂克小镇”别墅小区。 一路上,周五金对钟鬼灵在医院的表现简直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好像碰到了救世主一样,干脆就把方云主忽略不计了,这方云主也显得有点挂不住脸,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到了别墅区干脆没进周家就告辞回了市区… 第十六章 素描 “小钟…哦…不不,钟道长…”将女儿安顿好之后,周五金此刻已经不知道怎么称呼钟鬼灵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做法啊…?” “做法?做什么法?”钟鬼灵一愣。 “把小曼上的东西…赶跑啊…!”周五金哭丧着脸道,“这东西闹久了,小曼这身子骨…那就废了啊!” “哟?周先生你还知道这个?”钟鬼灵一愣道,“怎么您碰上过?” “我是没碰上过!但我可见过啊…”周五金嘬了两下牙花子,“你说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周先生,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先要查清楚前因后果才能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主动攻击人的可能性是很小的,除非是人首先惊扰了它们!”钟鬼灵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这大款家的沙发可真是不一样,“周先生,我需要了解你女儿在家里都干过什么…尤其是昨天到今天!” “这…”一听这话,周五金顿时面露难色,“钟先生,不瞒您说,这两天我…我…” “怎么?”钟鬼灵一愣,“你不在家?” “我一直在外面忙…所以…”周五金支支吾吾道。 “晚上呢?晚上您也一直忙…?” “哎…让您说中了…我最近有一些业务…所以…所以…”周五金越来越没底气。 “哦…您这个父亲当的…也太不称职了…”钟鬼灵一皱眉,心说怪不得你女儿跟你不过话,就算你大老板真的很忙,难道晚上还忙半夜还忙?自己闺女大半年才回来一趟,把人家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出去鬼混,这叫什么父亲啊… “哎…就算我回来,她也不理我…”周五金摇头道。 “她回来多久了?”钟鬼灵问道。 “这…大概…四五天前吧…”周五金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小曼的性格很外向,上次放假回来,三天两头找一帮人在家里聚会,要么就出去整宿整宿的不回来…不过这次…她一回家就一头扎进屋里不出来,也不联系朋友也不出去,除了叫外卖出门拿吃的,其余时间连门都不出,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究竟在屋里干什么,其实我也想带她出去逛逛,给她买点东西,就这么一个闺女啊,我也想尽尽当父亲的责任,我也想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啊!但她不理我啊,只要一敲她屋门,准冲我吼,我以为她有什么别扭事,年轻人啊,不都说跟我们有什么代沟么,也就没在意,心想就由着她吧,再过两年懂事了就好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出这种事…” “她今天什么时候跳的楼?”听周五金这么一说,钟鬼灵心里忽然一动。 “大概…早晨五点左右吧…”周五金道,“当时我不在家,是小区保安发现的,物业打电话给我我才赶回来…听小区保安说是跳楼,我也以为她是受什么刺激了,但回到家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这才给方先生打电话!” “昨天晚上您也没回家?”钟鬼灵一撇嘴,言外之意就你这德性的,还好意思说什么想尽做父亲的责任,就这么个尽法? “唉呀,我真是有急事啊!我…唉!一言难尽啊!”周五金似乎看出了钟鬼灵的不屑,也有点不好意思,“钟道长,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您得赶紧想办法啊!” “小曼的房间在哪?…”钟鬼灵深呼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这别墅可真不小,中庭挑高三层,能看见的门少说五六扇… 在周五金的带领下,钟鬼灵来到了二楼一间带露台的房间,面积少说得三十平米,屋里乱七八糟的,四处贴了不少素描的成品或半成品,地上的废纸团星罗棋布,让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好找,若非亲眼所见,就算打死他钟鬼灵,也不相信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通往露台的门是两扇推拉式的落地玻璃门,足有两米宽,外面的露台也不小,但没摆什么东西,连盆花都没有。 掏出罗盘看了看,一切正常。其实这点也在钟鬼灵的预料之内,听方云主所说,这所别墅他早就看过了,一切正常,虽说方云主只是个看风水的,但看罗盘这点本事想必还是有的,否则也不会忽悠进那个华人基金会… “唉呀!这个倒霉孩子!”正在钟鬼灵犹豫之际,周五金忽然暴跳如雷,拿着几张素描的作品骂个不停。 “怎么了?”钟鬼灵一愣。 “你看…钟道长…”周五金把这几张素描递给了钟鬼灵,接过素描纸,钟鬼灵简直就是哭笑不得,原来纸上画的都是裸体男性,姿态各异,其中有的是成品,有的只是半成品,似乎是画坏了。 “这怎么了?”一张张的翻着素描作品,钟鬼灵不以为然,“周先生,这叫艺术,您看大厅的房顶,不都是光屁股的么…?” “可是…可是你看这画的都是一个人啊…你看这…”周五金一张张的翻着素描,“人家东站房顶上画的男男女女都有,她这一个闺女家家的…画这么多这玩意都是男的还都是一个人…” “同一个人…”其实钟鬼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在钟鬼灵看来这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裸体模特么,哪个学校也不可能找个千八百口子换着样让学生画裸体啊,按自己的理解,一般都是一个人白造型一帮人跟旁边画的…“周先生,现在不是您生气的时候…!您好好想想,最近家里来过一些什么人?或者说,您买没买过什么邪门的东西?” “哎哟,我最近…”这周五金一听钟鬼灵又问这个,立即又把裸体画的事忘了,“钟道长,我最近…我最近没…回…” “得…明白…!”钟鬼灵一摆手,自己也是忘了,这位周五金同志拥有大禹治水的精神,一天到晚三过家门而不入啊… 不过虽说对于“艺术”这种东西比较理解,但是钟鬼灵似乎还是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诡异,“周先生,您家有没有聘保姆?” “没有,小曼上高中那阵子倒是请过,但换了好几个,都跟小曼合不来…也就没再雇…那阵子还住市里呢,主要是给她做饭…”周五金想了想,“后来搬到这里,小曼出去上学,我也不总回家,就没再雇…,只是有时候直接找钟点工收拾一下屋子做做卫生…” “那小曼这间屋子…莫非在她去上学这半年中一次没收拾过?”钟鬼灵道。 “收拾过!这个收拾过!她前脚走,后脚我就得找人做大扫除!不光是这间屋子,整个家里乱七八糟,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屋子收拾过?”钟鬼灵一皱眉,随手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废纸团,打开一看,画的也是裸体素描,仍然和手里纸上画的是同一个人,看似画坏了…“莫非…这么多的画,都是她回来这几天内画的…!?” ————— 注解: 第十七章 引祸上身 “这几天画的?”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也是一愣,“莫非她…她找了个兔崽子来家里…?” “您别想歪了…!”钟鬼灵也服了这个周五金了,心说这人不懂艺术也就算了,此时此刻自己闺女都那个德行了,当爹的却还在担心这些男欢女爱的事,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啊…“周先生,您这个小区有没有摄像监控?” “有!门口就有!小区里也有不少摄像头!”周五金道。 “您现在去问问物业,这几天,有没有年轻男子进出过小区!”钟鬼灵越看越感觉这些素描有问题,尤其是捡起了地上几个废纸团之后,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首先,成品素描中,裸体男子周身上下都很协调,唯独眼睛看上去有些别扭;而且眼神很怪,盯久了让人感觉浑身不自然,再者,地上画废了的素描之中,所有笔误的地方都是眼睛,有的废纸团上干脆就没画眼睛,眼眶里都是白的,看上去让人寒毛孔发紧,“眼睛应该没那么难画吧?莫非这个模特没眼睛?是这个周小曼自己想象着添上去的?”钟鬼灵一脑袋的问号。 “小宋!你现在赶快去物业,让他们查录像!看看有没有单身男人进过小区!…最好能查查,有谁来过这!”字里行间的,周五金似乎还是对裸男的事耿耿于怀… 短短半个小时,小宋便跑了回来,说物业公司正在调监控录像,但据门口的保安回忆,一周内都没有陌生人进出别墅,因为别墅小区的业主并不是很多,且全部是开车进出,所有的业主的车保安基本都认得,如果有外埠车辆、快递或者外卖的送货人员想进入小区,都必须严格登记,经电话联络业主得到确认后才能进入小区,但物业近一周的到访记录中并没有周家的,仅有一封挂号信是寄给周小曼的,已经被周小曼亲自取走了。 “挂号信?”钟鬼灵一愣,“这年头年轻人都用Emial…怎么还有人用挂号信?莫非是什么广告信件?”钟鬼灵眉头一皱。“哎…宋先生…你问没问物业…那信是不是寄给周先生,而是由小曼代签的?”钟鬼灵问道。 “不可能!”没等小宋开口,周五金先答茬了,“那些广告信连我自己都懒得收,小曼从来不关心我的事,怎么可能去替我收信?”说到这里,周五金又是一阵叹气,“就算是火葬场来通知让她去替我收尸,我想她也不会管的…” “周先生…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钟鬼灵脸色一沉,语气瞬时冷了下来。 “哦…唉!你说我这张嘴,呸!呸!”看钟鬼灵挺关心自己的安危,周五金还挺高兴,殊不知钟鬼灵的真实想法:你小子死了,我那一千万找谁要去…? “应该是小曼自己的信!而且好像…很重要!”这时候小宋开口了,“物业值班的说,小曼两天之间往物业办公室打了三四个电话询问有没有信寄过来…而且,这封信是挂号信,保安又不认识小曼,所以只能凭身份证签字取信,所以他们记忆很清楚,信就是给小曼的…” “挂号信…给小曼…周先生!必须找到这封信!”钟鬼灵恍然大悟,“问题很有可能就出在这封信上!” “怎么?信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周五金不解。 “不!”钟鬼灵道,“周先生,你家能上网么?” “可以!”周五金道,“不过我只会看股票…你现在要上?” “这就对了…”钟鬼灵站起身,用手拍了拍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电脑但并未开机,“这屋子里有网络,还有电脑,如果是文字或者图片,完全可以用网络发送,就算小曼不出屋也能看到!但有些东西,却是用网络发不了的…” “网络发不了…会是什么东西?”周五金脸上隐约显出了一丝惊恐。 “比如说…这个!”只见钟鬼灵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符,“我猜想,小曼并不像是犯了什么东西的冲,之所以她现在变成这样,也不像是房子的问题…我怀疑…是有人在误导小曼…或者说是……诱骗!利用某件能让小曼感兴趣的事,一步一步的教小曼如何引祸上身,最后成了现在这样…”钟鬼灵想了想,“周先生,实不相瞒,我觉得,有人想对付你!或者说…对付你周家!我最开始就怀疑你父亲和四个哥哥根本就不是犯了什么东西的冲,而是被人故意害死的!现在看来,害人者的下一个目标似乎不是你,而是小曼!”说罢钟鬼灵把自己关于“煞局”的分析同周五金粗略的讲了一遍,听的周五金两眼发直,“有人想对付我…?这…这是为什么?对付我哥哥,对付我,这都说得过去!为什么要害小曼…!?她还是个孩子啊…!!”周五金咬牙切齿,双手握拳缓缓的坐在了床上,“是他!肯定是他!!”只见周五金忽的站起身,眼睛里又放出了凶光。 “谁?”钟鬼灵一皱眉。 “杨亮!”周五金一本正经道。 “杨亮是谁?” “冤家!”周五金特狠狠道,“我开装饰城,他就在对面开,跟我拼房租,我搞代理买断产品,他就从外地串货然后低价抛给二级代理,砸我的渠道…我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本来是两个人都能挣钱的事,但他宁肯自己不挣钱,也不愿意让我挣到钱…我算过命,说我命里有冤家,我想…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我看未必…”钟鬼灵道,“从你父亲开始,直到现在小曼出事,足足有四年时间,死了四个人,唯独你没事,如果真是生意场上的敌人,害你一个人就万事大吉了,干吗要花四年的时间害你的兄弟?你父亲和小曼跟你的生意没有任何关系,他又何必害他们?” “这…”听钟鬼灵这么一问,周五金不由得一愣,不得不重新把眼前这个年轻人打量了一番,“钟道长,那你说现在该怎办?” “最好能找到那封信!以及写信的人!”钟鬼灵站起身,两只手往后一背,倒真有点福尔摩斯的劲头。 “这…这谈何容易?”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的精神头又没了,“就算能找到信,如果寄信的人真是凶手,又怎么会傻到留自家地址?” “这个!”钟鬼灵随手拿起了一张素描稿,“画上这个人,眼神很怪…周先生,画上的人不像是小曼凭空想象出来的,我觉得应该确有其人!” “什么意思?你是说…找到这个人?”周五金接过画稿看了看,又看了看钟鬼灵,“怎么个找法?” 第十八章 神秘来电 “既然是模特…我觉得应该去小曼的学校问问…”钟鬼灵道,“除了学校之外,恐怕不会有什么地方能提供这种裸体模特…光是画画无论如何也不会中招的,要是能知道她这两天在家都干过什么就好了…”说罢钟鬼灵又皱着眉头看了看周五金。 “钟道长…你…你看我也没用啊…就算我在家,也进不去她的屋啊,她干什么从来不跟我说啊…”周五金也觉得理亏,干脆调转话题,“小宋啊…你现在就动身去四川!先给王会计打电话,从财务支一万块钱现金,回头我给你签字…” 小宋出门还没五分钟,屋里不知从哪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听声音发闷,好像被什么东西盖着。“谁手机响?”钟鬼灵一皱眉,周五金和两个手下也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小曼的手机!快找!”钟鬼灵反应倒是挺快,顺着铃声,很快从地上的一堆脏衣服中找到了正在响铃的手机,一看号码,1376开头,似乎是神州行的号码,“喂?”钟鬼灵按下了接通键,但对面却没有人说话,瞬而又挂掉了,等钟鬼灵把电话拨回去时,对方已经关机了。 “四个未接电话…都是这个号…”钟鬼灵摆弄着周小曼的手机,把已接来电调出来后,发现进五天内周小曼似乎只接过这个电话,一共接了四次,最后一次接电话时间是头天下午,而四次未接电话则都是今天打的,来电时间正是周小曼被送到医院的时间。 “周先生,你认识这个号码么?”钟鬼灵把电话递给了周五金,周五金摇头。 “这个号码不像是本地的…”钟鬼灵自己用的也是神州行,号段与这个号码差着十万八千里,“周先生,你赶快派人去移动营业厅问问这个号码是哪的!” “会不会是她在四川又谈了男朋友啊…”周五金一个劲的猜,“你现在能不能想办法先把她身上那东西弄走啊…最起码…最起码让她下地吃点东西啊…这都一天没吃饭了…” “周先生,小曼身上的东西很怪,不像恶鬼,但也不像畜牲,我完全可以硬碰硬把她身上那东西除了,但那么做很可能留下后遗症!”钟鬼灵又看了看手中的素描画,摇了摇头。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也虚了。 “您不是一直担心小曼的身子骨会废了么?”钟鬼灵微微一笑,“如果来硬的,恐怕结果就是如此…”在钟鬼灵看来,民间的巫婆神汉虽说骗人的居多,但也并非是100%的招摇撞骗,有些人确实也有点本事,但缺乏的就是追根问底的职业操守,在弄明白患者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之前便开始以暴制暴,搞不清病因就乱用猛药,驱邪镇鬼却把患者的身体当作战场,这么做的唯一后果便是大伤患者元气,以至于使其从此一蹶不振甚至丧失劳动能力,这就好比现代社会的所谓环保事业,罚多少款封多少厂房都无异于隔靴搔痒,只有把那些蓄意排污急功近利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责任人都抓起来判刑,才是治本的良方… “那要是永远找不到原因,小曼就得永远这样下去…!?”周五金的情绪此时显得有点激动。 “当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钟鬼灵叹了口气,“周先生,人的精神会有好有坏,鬼怪也一样,任何冲人身体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时强时弱,那东西今天刚刚冲了小曼的身子,此刻正在兴头上,万万做不得法,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观察,等那东西的劲头弱下去一点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小曼暂时恢复意识,让她吃点东西…” “唉…!”此刻两个手下都被派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了钟鬼灵和周五金两个人,没想到这周五金一声长叹,眼圈竟然红了,“钟道长,不瞒你说,小曼是我的第二个女儿…我已经害死一个闺女了,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第二个?”钟鬼灵一愣,“第一个死了?” “应该是吧…”周五金叹了一口气,“我在东北的时候,曾经和一个丫头好过一阵子,她叫徐惠,家里成分不好,她爸爸原来是城里的干部,后来被人诬陷下放到农村的,这件事村里不少人都知道。后来被王家逼婚的时候,徐惠已经怀孕了,但我俩都不知道…后来她生下了一个闺女,也没起名字,偷偷扔了,我们村那疙瘩,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你说那孩子还能活么?”说到这,周五金苦苦一笑,“我恨王家人…特别的恨…后来我知道了孩子的事,就想把他王家人都弄死然后一走了之的,但后来一想,算了吧,他们家亲戚多,上上下下几十口,都弄死是不可能的,但要杀不彻底,我一走了之了,反而是给徐惠找麻烦…” “我听方先生说…您离开东北是因为和一个女知青恋爱,怕被王家人报复…”钟鬼灵也服了,没想到这周五金虽摔了一张鞋拔子脸,但这风流史还不少。 “他可能听错了…徐惠写了一封信告诉我孩子的事,后来信被王家人发现了而已…”周五金眯缝着眼,脸上的横肉蹦蹦直跳,“这件事我本想作为一个秘密在心里窝一辈子的,谁能想到现在小曼会出事?钟道长,我知道你在那个香港的什么基金会做事,收入肯定不少,但如果你能保证小曼平安无事,除了那个什么基金会给你的报酬外,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满足你!只要我能做到!” “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听周五金这么一说,钟鬼灵心中暗自喊冤,从见到方云主直到现在,最大的收入不过一身衣服而已啊…不过此时在钟鬼灵看来,这方云主确实如面相所示是个狠角色,就是那种平时窝窝囊囊,但若真被惹急了便将仇家灭门的类型… 就在这时候,隔壁忽然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蹦开了。“不好!捆仙绳!”一听这个动静,钟鬼灵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似乎是捆仙绳被绷开的声音,按往常的经验,这捆仙绳在家里的正阳位放了好几年,一般的小鬼小怪捆个一天两天都没问题,怎么这次这么快就被绷开了? 第十九章 还魂煞 当初往周小曼的身上系绳子的时候,钟鬼灵只是松松垮垮的系了个“响扣”,因为捆仙绳本身是动物毛发纤维编织的,具有一种特殊的韧性,这种“响扣”便是清微派的先人利用这种韧性发明的扣法,只要轻轻一拽就能拽开,并且可以弹力发出声音,一来在冤孽发作的时候绳扣可以顺力而开,不会损坏绳子,二来可以提醒施法者“绳中阳气已尽,请立即采取其他措施”。 二人手忙脚乱的跑到隔壁屋之后,钟鬼灵的脸上立即就是一层汗,只见捆仙绳上的绳扣虽然弹开了,但周小曼躺在床上的姿势却并没有变。最怪的是,这周小曼的眼睛边上似乎有泪痕,而嘴角却微微上翘,从门口的角度看过去,似乎在笑。 “莫非是…还…还魂煞…”钟鬼灵的瞪着眼珠子,后脑勺的冷汗瞬时流到了脖颈子,“绝对是…绝对是…” “绝对是什么…?”看钟鬼灵的表情不对劲,周五金也慌了。 “绝对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钟鬼灵喃喃道,“这回麻烦大了…” “啊!?”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差点背过气去,虽说自己不知道所谓还魂煞究竟是什么玩艺,但是钟鬼灵脸上的冷汗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咱们先别惊着她…”钟鬼灵拉着周五金缓缓的退出了屋门,“周先生…你马上联系信得过的医生,准备葡萄糖和生理盐水…!” “钟道长!”周五金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一把抓住了钟鬼灵的脖领子,脸贴脸的冲着钟鬼灵大吼,唾沫星子喷了钟鬼灵一脸,“我女儿到底怎么样!?她是不是会死!?” “放开我!”钟鬼灵下意识的抓住了周五金的手,腕子一较劲,只听嘎巴一声把个周五金拧的嗷嗷直叫,周五金这一叫,钟鬼灵又反应过来了,怎么能和他动手呢??人家是客户啊!客户是上帝啊…!万一把他惹急了去那个什么基金会投诉我,又把那个方云主找回来,自己可就一分钱也挣不到了,想赎回师傅的宝剑也就没戏了,这是其一;其二是万一周小曼落到方云主那个二把刀手里,扑街是肯定的,这丫头长的怎么样虽说此时青面獠牙的看不出来,但看身材正经不错,她要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那可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全世界光棍男青年的损失啊…“哎…周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让钟鬼灵这么一拧,周五金也恢复理智了…“钟道长,该道歉的是我…该道歉的是我…我这就去联系医生…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还魂煞…?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得救…?” “我曾经跟您说过,您父亲和几个哥哥,可能是死于‘煞局’…”钟鬼灵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叹了口气,“小曼中的也是煞局,但跟他们中的似乎不一样…” “还魂”,在道术中被认为是魂魄的本能,就如同婴儿一出世就会吃奶一样,大部分道派认为,人死后七天会还魂,还魂之后魂魄才会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民间也有这种说法,老百姓称之为“头七”,一些道门先人甚至认为超度的法事也应安排在死者头七的日子。 在道术的发展史中,任何自然规律或法术的漏洞,都有可能被一些心术不正之徒所利用,或是谋财或是害命,魂魄“还魂”的本能也未能逃脱这些人的魔掌,“还魂煞”便是一些利欲熏心的道门败类利用魂魄“还魂”这种本能研究出来的害人方法。 在钟鬼灵的师傅陆青阳看来,“还魂煞”属于比较典型的“煞局”,其原理是将已经死了的人的魂魄在头七之日引致活人身上“还魂”,因为活人的身子尚有阴阳循环,所以魂魄还魂之后便会认为自己没死,人有求生的本能,魂魄也一样,一旦发现“自己”的肉身还有阳气,还魂的魂魄便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赖在肉身上不走,然而此时肉身与魂魄毕竟不属一人,所以也不可能具有正常人的理智,被“还魂煞”冲身的人,从生理症状上而言像是闹,但真正的“撞客”是有时有晌的,症状时轻时重,轻时患者有理智,能进食能说话,重时则会胡言乱语甚至发狂,而“还魂煞”则不一样,没有轻重之分,24小时都一样,没有理智更不懂得进食排泄,换句话说,若放在古代尚没有“输液”这种医学手段的时候,“还魂煞”的症状会一直持续到肉身被真的被渴死或饿死为止。 想要解决“还魂煞”的话,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的确难:如果周小曼身上的魂魄不是她自己的,那她本人的魂魄八成已经被冲飞了,且很有可能被施煞者束在某个地方了,想要让她恢复正常的话,首先要找到真正死者的尸身,将魂魄引回去,其次便是要找到束她本人魂魄的地方… “我师傅告诉我,类似于小曼这样似哭似笑却没有理智的情况,应该就是还魂煞!因为如果是单纯的‘撞客’,就算是哭闹也不会真的流泪,而如果是畜牲冲体的话不但不会哭,更不会笑!”钟鬼灵叹了口气,“刚才有人惊动她,所以这种又哭又笑的症状并没显现,但被捆仙绳捆过之后,她身上的魂魄静下来了,症状也就出来了…我终于知道小曼为什么跳楼了…”钟鬼灵愤愤道,“理论上讲,楼上的阳气要胜于地面的阳气,她这一跳,能够导致体内阴阳的瞬间变化!阴气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增加,就容易把魂魄冲出身体…但是仅仅是从二楼往下跳,即使阴气瞬间变化也不会对人体产生影响!所以我觉得…” “觉得什么?”周五金听的两眼发直。 “我觉得关键就在于那封信!信中寄的东西,肯定是让小曼魂魄不稳的东西…”钟鬼灵双目紧闭眉头紧皱,“会是什么呢…?” ——————— 注解: 第二十章 一应俱全 短短一两分钟功夫,钟鬼灵把能让周小曼魂魄不稳的所有方法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这其中要么是要求复杂的阵法,要么就是要一些稀奇古怪且体积庞大的材料,以周小曼对道术等同于零的了解看,闷在屋里靠别人远程指导布阵的可能性是不大的;而近几天周小曼与外界的联系似乎只有一封挂号信,一封信件能寄些什么呢?滤来滤去,大概有三种在远程指导下似乎可行的方法浮现在了钟鬼灵的脑袋里: 可能性一:释灵针。 自古以来,道术和医术是不分家的,其中尤以全真、清微、太一以及后世的武当最为出众,释灵针便是清微教的独特发明,后被其他教派在行医过程中广为采用。 众所周知,人体在过渡疼痛的情况下会出现休克昏厥的症状,现代医学将此解释为人体的自我保护功能,而道术则将此解释为暂时性的丢魂。 有的时候,伤者丢魂是很危险的事,例如在孕妇生产时,倘若因过度疼痛而休克,则可能导致母婴双亡的严重后果,但在有的时候,丢魂却未必是坏事:如果是单纯的、不足以瞬间致命的外伤,例如开放性或截断性的伤口,丢魂则可最大限度的减少伤者的痛苦,同时也可以避免因伤者痛苦挣扎而给救治带来的不便,释灵针便是通过在七脉中阳气的起始点惠顶脉施放,减缓体内阳气运行的原理,来加速灵魂暂离身体的方法,伤者施过此针后全身阳气循环速度剧减,魂魄极易溢于体外,在尚未发明有效麻醉手段的年代,释灵针曾被众多道派视为最有效的麻醉手段,但其使用仅局限在给已经深受重伤的人施针,像现代医学那种“先麻醉后手术”是不可能的,如果肉体没有受伤,即使施此针魂魄也不会轻易离体。 此方法仅施针即可,较为简单,材料也仅为“骨针”或“竹针”,可以通过信封邮寄,但具体会不会因为从二楼跳下就丢魂尚难确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小曼的“惠顶”脉应该有施过针的针孔。 可能性二:裹魂丝 这是一种源于民国时期的法术,与道术的关系不大,多传于民间,据传是伪满时期由一些移民东北的日本巫术师带入中国的,此法术传入中国之初乃为邪术,后经过中国本土一些巫婆神汉的改进,其作用原理已经得到了完全的改观,抗战时期,此法大多被应用于对付冤孽冲神的症状,已然可以归为“正术”之列。 或许是考虑到男女发丝阴阳差异性的缘故,“裹魂丝”的施法者绝大多数为女性,其作用原理大致是用人的头发系在患者的胳膊上,之后在患者周围布上一圈所谓的“阴阳界”(大致由东洋人所谓的“结界”演化而来),此时,冲人身的冤孽会被裹魂丝束在“阴阳界”之中,待到时辰成熟后,便将被冲身者移出,此时冤孽便被束在了“阴阳界”之中。但倘若将此法稍加变化,把活人的魂魄驱离肉身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据陆青阳真人回忆,自己的师傅在抗战时期曾经为国民特工部门工作过,当时国民特工就曾经培训过一批女特工,利用美人计与裹魂丝相结合的手段去搞定日军高级指挥人员,即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又能保证特工人员的安全。 头发丝是完全可以邮寄的,但按理说周家应该还布有“阴阳界”才对,这也是最让钟鬼灵拿捏不定的问题:自己对这种仅传于民间近乎于巫术的“裹魂丝”知之甚少,刚到周家别墅的时候,自己也曾经仔细留意过周小曼的屋子,基本上找不到被布过阵的痕迹,如果这周小曼真的中过裹魂丝,那“阴阳界”布在哪了?怎么布的…? 可能性三:拂掌玉 此物大致可归结为法器,说白了就是在鼓掌大的玉件上事先把阵局刻好,再由施法者携带前往使用的“成品阵局”,就像方便面一样,只需正确使用即可发挥作用。此物最先传于茅山派,其他的一些道派也有所采用。 在古代,不论是哪个道派,掌教都只有一个,各个道派的绝学神功也并不是所有门人都会,大部分教派的绝学都只传于掌门大弟子或掌教赏识的嫡系弟子,这就造成了众多道派同辈弟子中“同在一门,技不如人”的现象,这些“技不如人”的往往都是在掌教面前不大吃香的人。 不论哪个教派,没有经济来源都是不能生存的,一些规模较小道派若要维持开销,光指望香火钱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便面向民间承接一些祈福超度或驱鬼镇邪的业务以维持生计,这些民间业务的执行者相当一部分都是道观中“技不如人”的弟子,按照祖训,一教之掌或大弟子很少亲自出马,在这种条件下,若要碰上什么难缠的东西,掌教或掌门弟子就需要根据委托人所描述的情况估算敌情并制定对策,之后便将一些绝学的阵局琢刻于便于携带的玉佩或其他信物之上,再由弟子携带前往做法,到了后世,这种方法也经常被一些心术不正之徒用于害人,在利益的驱使下,一些败类甚至将金属或其他邪物应用到了拂掌玉之中,令其威力倍增,且使用方法也更为简单。 此方法让周小曼通过远程指导实施复杂阵局成为可能,即使周小曼不懂道术,只要按照步骤一步一步的做,抚掌玉上琢刻的阵局便会生效,且体积不大的玉坠是可以通过信件邮寄的,只不过上边会刻些什么不好猜测… 正犹豫着半截,周五金手忙脚乱的又上楼了,“我给社区医生打电话了,他们等会就到…”原来这个别墅小区有自己的社区诊所… 给医生塞了厚厚一打现金作为“封口费”后,钟鬼灵给三人鞋里各放了一张之后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周小曼跟前,随后,只见钟鬼灵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纸人,用针扎破手指后,将小纸人用血粘在了周小曼的额头上。 “钟道长…这是干什么啊?”周五金皱眉问道。 “…”钟鬼灵道,“只要这个纸人别被弄掉,咱们给她输液她不会反抗的…” 见过周小曼的症状之后,这位社区医生的汗也下来了,“这姑娘…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们应该送医院啊…” “嘘…”周五金用手比划了个“嘘”的姿势,“刚从医院回来…让我转精神病院呢…” “哎!头一次见到你这样当父亲的!”医生撇了周五金一眼,“不信大夫,信这些东西…” “死马当活马治啊…”周五金也无奈,“听说精神病医院要电击啊…我一想让闺女去挨电,我这心里…哎…您快给她输液吧…” 钟鬼灵此时可没心情听他们扯皮,径自从床铺的另一边拔开了周小曼的头发,果不其然,有一个红点,像是被东西刺破后留下的。“果不其然…”钟鬼灵喃喃道,此时,大夫蹑手蹑脚的挽起了周小曼的袖子,准备用橡胶管将胳膊勒出血管后扎针头,看见周小曼的胳膊肘,钟鬼灵不由得一愣,“等等!!” “嗯?怎么?”大夫一愣,“还有什么葵花宝典没练?” “你才练葵花宝典呢…!”钟鬼灵也服了这大夫了,不信就不信吧,干嘛搞人身攻击啊…“这个…”之间钟鬼灵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捻着一根系在周小曼胳膊肘上边一点的头发,发质倒是挺顺,就是有点干,像是刚做过离子烫的,“都让我猜中了…这么说…”钟鬼灵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解开周小曼脖领子的纽扣,只见一个光滑耀眼的玉坠系在周小曼的脖子上,在灯光下五彩缤纷光彩甚是夺目,看系着玉坠红绳的新旧程度,似乎是刚刚挂上去的。 “一应俱全啊…!”钟鬼灵不禁暗自佩服起了自己,“莫非…真是女人干的…?” ———— 注解: 第二十一章 鬼大夫 小心翼翼的解下玉坠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钟鬼灵不禁暗自感叹这枚玉坠的雕工,只见这枚玉坠大概有两枚一块钱硬币大小,通体晶莹,在荧光灯下似乎能映出五种颜色的光晕,可见玉质比较特殊且罕见;正面雕的是太上老君坐像,雕工惟妙惟肖,精细程度不亚于纪念币上的浮雕,而玉坠背面也就是贴着胸的一面,则雕了密密麻麻一大片,像是文字,也想是图案,在图案的凹入处还镏了一层金粉,似乎有什么特殊效用,从金粉上淤积的泥渍看,这玉坠似乎有些年头了。“旁门左道…”钟鬼灵从包里拿了张锡纸,把玉坠包起来放进了口袋,“这个暂时先不能让她戴着了…” “钟道长…这个…莫非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周五金目不转睛的盯着钟鬼灵的一举一动道,“你是不是找到罪魁祸首了?” “是女人…”钟鬼灵喃喃一句,说的周五金浑身一哆嗦,“周先生,你想想得罪过哪个女人没有?类似于…东北的那个…” “你是说,害小曼的人是女人…!?” “应该是…!至少也有女人参与!”钟鬼灵道看了看神色怪异的大夫,把周五金拉到了一边,“周先生,还魂煞不是外行人靠远程指导就能一个操作的法术,小曼出事前,至少有人交过小曼三种不同的方法,且小曼都照做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封信里至少有三种材料,分别用于这三种方法,这其中,有一种方法是必须要有人在其它地方同步做法才能成功的,且做法者应该是女人!” “女人…”周五金陷入了沉思,此时大夫已经把液输上了,留了个电话后便出了屋子,这时,周五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原来是周小曼手机上的那个神秘号码的所在地已经问出来了——北京地区的神州行号码。 “您在北京有没有对头?生意上的,感情上的?”钟鬼灵道。 “没有啊…尤其是女人…我在北京不认识女人啊…”周五金道,“而且我认识的人,也不可能用神州行啊…哎?学生用这个的多,你说会不会是小曼她…” “小曼?”钟鬼灵一愣,周小曼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这个年纪的同龄人要是懂得运用这种邪门歪道远程害人,那可是太可怕了,但更可怕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学生,怎么可能与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呢…? 说句实在的,钟鬼灵也没亲眼见过还魂煞,只是听师傅说过而已,好在床上周小曼的状态还算稳定,一不疯二不狂,只是两眼圆睁对这天花板运气,也不知道是三尺符和换体法在起作用,还是还魂煞本身就是如此,沉思良久之后,钟鬼灵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周五金那个去四川打探消息的手下,好在现在交通比较方便,坐飞机去当天基本能到。“莫非那个华人基金会一天到晚就接这种委托?”钟鬼灵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周小曼的床前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这单生意能成,拿了钱狗老子丰衣足食,老子就规规矩矩去开店做买卖,这份钱可真不是人挣的…” 两吊瓶的葡萄糖和一大袋生理盐水大概需要输六个小时左右,转眼间已经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二的位置,屋外莫名其妙的挂起了大风,呜呜的风声就像鬼叫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在周小曼输液期间,周五金又打电话叫来了三个手下,其中一个在一楼客厅值班,另外两个则守在周小曼输液的屋子外。 眼看两瓶葡萄糖已经见底了,周五金便想打电话叫大夫,钟鬼灵也服了,心说这个周五金可真够拿鸡毛当令箭的,就是拔针头这么点事,连十岁小孩都懂得DIY,这大半夜的用得着叫大夫吗?想罢示意周五金不要打电话了,二话不说便上前小心翼翼的拔出了周小曼腕子上的针头,就在这时候,客厅的门铃忽然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周总,外头来了个大夫,说是来给小曼治疗的…”周五金安排在一楼客厅值班的手下向楼上喊道。 “嘿!不愧是别墅小区的诊所,这服务可真他娘的到位…”钟鬼灵原本是坐在屋里的,听外边喊来大夫了,赶忙起身到了门口,这时候正赶上这个大夫也上到了二楼,跟钟鬼灵正好打了个照面,这一照面不要紧,只见这大夫的两只手瞬时抖了起来,只听哐当一声,大夫手中的医药箱瞬间落地,箱子里针管药瓶散了一片。 “你…!!?”一看着阵势,钟鬼灵二话没说,上前一把抓住了这位大夫的手腕子,一摸脉门,眼珠子瞬间就瞪起来了,伸手便摘下了其脸上的变色近视镜,只见其白眼上翻,基本上看不见黑眼珠,眼角沁着一股黄吧啦叽的粘水,似流非流的甚是恶心。 “这…这…”跟在大夫身后的周五金和两个手下此时已经完全傻了,“这”了半天一句整话也没琐来。 “你们两个!夹住他!!”钟鬼灵冲着周五金的两个手下大吼,同时用手沾了点唾沫开始在大夫脑袋上乱划拉,但这两位就如同傻子一样,瞪着眼珠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一样。 “快过来!夹住他!”钟鬼灵也急了,上前一步嘭的一把拽住了二手下其中一个,胳膊一较劲,直接把人从楼梯上拎到了大夫跟前来了个贴面,“前胸贴住他!”钟鬼灵边说边上前去拽另外一个手下,此时先被拽上来这位脸都吓白了,鼻尖跟这位抽风的大夫不到两公分远,“大…大师…,怎…怎么个夹法?”这可好,恨么半个钟头前问的问题,这位此刻才刚反应过来。 “站好别动!!”此时钟鬼灵已经把周五金另一个手下拎到了大夫的背后,自己一步迈进了屋子,嗖的一下抽出了捆仙绳,噌噌两圈把这三位捆了个结实,捆这三个老爷们,钟鬼灵可没像白天捆周小曼时那么怜香惜玉,胳膊叫着劲勒得周五金这俩手下嗷嗷直叫。 “想跑?看老子今天就收了你…”看这仨人绑紧了,钟鬼灵拿起包准备采取下一步行动,可刚一翻包却傻了眼,“他娘的…玉呢…?” 第二十二章 莫名康复 “坏了…!”发现包里竟然没带用以封禁冤孽的玉,钟鬼灵的后背顿时就是一层汗,心里一个劲的骂方云主那个电话打的太不是时候,本来自己都把几块预备好了,就是因为接那个遭瘟的电话,玉忘了带… 抬头看了看跟大夫捆在一块的两位大哥,钟鬼灵也无奈了,只见这两位脸都是绿的,正满怀期望的看着自己,而那位忽然抽风的大夫,此刻脑门上就如同被点了一盘蚊香一样,一丝淡淡的青烟正沿着自己刚刚用唾沫划的的轨迹不停的蔓延,且速度越来越快,好像一条导火索一般。 “有什么算什么吧…”钟鬼灵灵机一动,猛然间想起了刚才从周小曼脖子上摘下来的玉坠,虽说不知道是什么旁门左道的东西,但毕竟也是玉的,凭经验看,冲这位大夫身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应该没问题…想罢,钟鬼灵赶忙掏出了锡纸包,取出玉坠伸手便按在了大夫脑门的“天罡印”上。 这一按不要紧,钟鬼灵只觉得手掌一凉,一股阴风顺着手指缝钻了出去,与此同时只见大夫两眼一翻,嘴角露出了一丝隐隐的狞笑,之后手脚一软,摊在了周五金手下的怀里,“跑…跑了…!!?”钟鬼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虽然年轻,但毕竟也在陆青阳手下混了十年,实操经验正经不少,此刻一个“出师未捷先吓尿”的龌龊冤孽,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还真没犯过,“莫非…莫非这个玉里已经有东西了…?”按道术的理论,同一块玉中只能同时封禁一个冤孽,有道是阴阳调和,阴阴相斥,如果一块玉里已经封了冤孽,再想封其他冤孽进去是不可能的,此刻这大夫身上冲的不像是什么厉害角色,如果没封进玉坠,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玉里已经封了东西。 “大…大师…”周五金的两个手下此刻已经吓得连句人话都说不整了,“这…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被东西冲上了…!”钟鬼灵叹了口气,解开了捆着三个人的捆仙绳,只见周五金这两个手下虽说还有理智,但手脚似乎早就软了,扑通一下和不省人事的大夫一起瘫软在了地板上。 周五金也吓傻了,直到看见三人都躺下了,才想起屋里的周小曼,只见周五金挺着大肚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在屋里,钟鬼灵把捆仙绳放回了包里,转头也进了屋,只见周小曼仍旧像刚才一样平静,仿佛是在熟睡。 “小曼…小曼…小…”周五金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把视线放在了周小曼前胸的水平线上,眼珠子立即就瞪大了,只见周小曼的前胸基本上看不见起伏,“钟道长…小曼她不会…” “怎么了!?”钟鬼灵也把手轻轻的放在了周小曼的鼻子前面,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怎么气息这么弱?莫非…”钟鬼灵干脆直接扒开了周小曼的眼皮,“没…没了…!?”钟鬼灵简直不敢相信,白天还让自己抓破头皮的还魂煞,此刻竟然消失了! “没了?什么没了?”周五金赶忙追问。 “还魂煞…现在小曼身上的歪门邪道没了…!”钟鬼灵道。 “哦?”周五金一听自己闺女身上的东西没了,立即笑成了一朵花,“钟道长…不不不,钟大吓…不不不,钟神仙!!唉呀,你真是太厉害了…” “先别高兴…!”钟鬼灵摇了摇头,“她自己的魂魄也没有…” “她自己的魂魄没有…是什么意思?”周五金有傻了,“会有什么后果?” “植物人…”钟鬼灵倒是不避讳,“找不到她的魂魄,她永远也醒不过来…” “啊?”周五金的脸刷拉一下就白了,一屁股坐在了床头的椅子上。 “先别着急…!”钟鬼灵忽然想起了刚才用来封冤孽失败的那个玉坠,似乎里面已经有东西了,莫非… “小曼…从你妈走以后你就没理过我…我知道有的事是我做的不对…”周五金此刻眼睛里已经沁满了泪水,干脆趴在周小曼的床头开哭,“我不是个好爸爸,我跟你一样,我都没见过你奶奶长什么样…其实我是最知道没人疼没人爱是什么滋味的…怎么就忍心让自己的女儿把这种苦再受一遍呢…小曼啊…醒醒啊…你要是能醒过来,爸什么都答应你…爸不上班天天陪你玩…小曼啊…” “爸…你说的是真的么…?” “小…小曼…!?”听见女儿的声音,周五金猛的一抬头,发现周小曼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一行泪水正轻轻的划过脸颊,而钟鬼灵则正用刚才从女儿身上摘下去的玉坠按着周小曼的脑门,此刻面带微笑,似乎也是如释重负。 “小…小曼…你…你终于肯叫我了…”周五金破涕为笑,就好像孩子一样,“爸说的是真的…!是真的!钟…钟大师…钟神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注解: 第二十三章 骗子 “周先生,你命里有贵人保你…!”见周小曼醒了,钟鬼灵索性站直了身子,拎起玉坠逆着灯光一个劲的端详。 “是!是!算命先生也这么说,保我大富大贵啊…!”周五金一个劲的点头。 “我说的贵人可是真材实料的贵人!他是在保小曼的命啊!”钟鬼灵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偷眼看了看周小曼,此刻其脸上的青气已经没有了,脸色基本上恢复正常了,不错,绝对是个美女,瓜子脸,双眼皮,双唇间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披肩的头发顺滑得好比洗头水广告里的模特,虽说有点乱,但也算别有风情,况且身材一流,从躺在床上的身长来看身高少说一米六八往上,这样一个小美女再配合亿万的家产,在网上稍微炒炒没准也就红了,都说女儿随妈,看来周五金当初看上那个会计,肯定也是个美女,否则就凭他周五金这幅猪头三的长相,掐死他也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可惜啊可惜…我钟鬼灵早生了几年,比这个周小曼少说大出七八岁,况且还是个穷光蛋,看来这份到手的姻缘也只能让给后市的光棍了…他娘的,据这个周五金说,她曾经有个男朋友,还在其身上花过好几十万,究竟那个龟孙子上辈子行善积德开仓放粮修桥铺路能摊上这等美事…?想到这里,钟鬼灵不禁摇了摇头,但脸上却还要摆出一幅不问世事仙风道骨的表情,唉!做人真是累啊… “保小曼的命!?”周五金一愣,丝毫没注意钟鬼灵的表情变化,“保命还把她折腾成这样!?” “周先生你有所不知…”钟鬼灵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身上附这十世哀煞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道术认为,“凡魂灵者,十世善则为仙,十世恶则为魔,十世怨则为妖”,凡是同一种命运连续经历了十世,都会修成气候,说通俗了,作为钟鬼灵身上的“十世哀煞”,实际上已经是“妖怪”级别的东西了,比起一般的小怨小孽可以说强了不是一个层级的,而此冤孽存在于钟鬼灵身上的初衷,便是确保其生命安全,以便自己能够在其有生之年最大限度的制造恶作剧以平息自己的怨气,倘若这个“十世哀煞”碰到有可能威胁自己宿主健康乃至生命安全的东西,尤其是其他的冤孽,肯定会有一些示威的举动以表明“此肉身我已占据,识趣的就给我滚远点”的立场,这也是那个被冲身的大夫一见钟鬼灵就会抽风的原因——其身上的冤孽被钟鬼灵身上的“十世哀煞”所震慑,已然逃之夭夭了… “这么说…你身上也有那种东西…!?”听钟鬼灵说完“十世哀煞”的事后,周五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周先生你不用担心,我这个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干扰到别人的…”钟鬼灵也显得有些无奈,“之所以我师傅临死时让我不要除了这东西,就是因为这个:冤孽是没有思维的,只要我周围出现此类的东西,它便会认为我有危险,以至于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莫非…鬼…也怕鬼?”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也是一愣。 “没错…一般的地痞流氓畏惧黑社会,黑社会畏惧恐怖分子…人如此,鬼也一样,如果刚才那位医生身上的东西算地痞流氓的话,我身上这个就属于恐怖分子!差了两个量级呢…它要不跑,要么被我收,要么就被我身上这东西收…”钟鬼灵微微一笑,显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么说那个大夫要害小曼?那你说的真材实料的贵人是怎么回事?救小曼的不是你么?”周五金听了个半懂不懂,眉头立即皱成了疙瘩。 “周先生,也许那个贵人在救小曼之前并没料到我的出现…”钟鬼灵一撇嘴,开始阐述自己的推测: 在道术的理论中,除非是一些人为的邪门阵局,否则一个肉身是不可能同时附两个或更多冤孽的,最先冲周小曼身子的东西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以“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方式防止真正要置其死地的冤孽冲其身体而已;最初,对于周小曼丢魂的情况,钟鬼灵曾经有三种猜测,分别是“释灵针”、“裹魂丝”和“拂掌玉”,但在此刻看来,“释灵针”和“裹魂丝”似乎才是真正让周小曼丢魂的罪魁祸首,而“拂掌玉”似乎是让周小曼“还魂”的东西,那个“贵人”的初衷,想必是先想办法把周小曼真正的魂魄利用“拂掌玉”保护起来,避免那些真正想加害于她的人,用其他方法将其魂魄封禁或打散,之后再弄一个没有什么恶意的冤孽暂时冲着周小曼的身子,等到一切安全的时候,那个“贵人”则会想办法将周小曼身上的冤孽招回,此际周小曼的身上无魂无魄,束在“拂掌玉”之中的周小曼的真正魂魄则会借助“拂掌玉”上琢刻的阵局重新回到其体内。 “现在看来,那个外地的电话似乎并非是凶手的…倒像是恩人的…”钟鬼灵微微一笑,正好和周小曼来了个眼对眼,说实在的,钟鬼灵也没谈过女朋友,此刻这一对眼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小曼,我说的对么?”钟鬼灵呵呵一笑低下了头,这一低头不要紧,只见自己的裤链没拉,衬衣的一角正好从裤裆处探出来… “他娘的玩笑不要乱开好不好…美女看着呢!!”钟鬼灵心里又把身上这个“十世哀煞”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他…到底是谁?”此刻周小曼吧头转向了周五金,但思维似乎有些迟钝。 “这是钟大师!钟神仙!”一看闺女竟然主动问自己问题,周五仅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能康复,都是他的功劳啊!” “别这么说…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钟鬼灵假装溜达到别处,拉上了裤链又回到了床头。 “他是骗子…”周小曼看着钟鬼灵,微微抬起了手指… “我?…”钟鬼灵一愣,顿时和周五金面面向馈… 第二十四章 电邮 “周小姐,说这话可要有根据…”钟鬼灵虽说表面轻声轻语,但心里可是不爽到了极点,为了折腾你周家这点破事,自己连工作都辞了,早晨八点到晚上十二点瞪眼瞪了十六个小时,没功劳也有苦劳啊,你睁眼第一句话就骗子长骗子短的,这么大人了怎么也不懂照顾一下别人的面子呢… “闺女!别瞎说,钟先生可是一直为你忙活呢,我这都看着呢…”看来这周五金还是个明白人,此刻还站在钟鬼灵这边。 “没人要害我…这是我自己想的…不要你们管…”周小曼道。 “我知道是你自己想的…”钟鬼灵深呼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有多着急?” “他走了…”周小曼似乎没听见钟鬼灵的质问,而是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么一句。 “谁?谁走了?”钟鬼灵一愣,立即想到了素描上画的那个裸男,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素描,“他?”周小曼点头。 “他是谁?你男朋友?”钟鬼灵继续追问,周小曼继续点头。 “他走哪去了?你为什么要自虐?”虽说脸上表情严肃,但听周小曼哭着说男朋友“走”了,钟鬼灵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心里却多多少少有点下意识的高兴,嘿嘿,莫非男朋友挂了?这么说我还有机会?虽说这种趁人之危的心态很龌龊吧,但没办法,潜意识的激动,按耐不住啊… “他死了…”又一行泪水从周小曼的眼睛里滑落… 到四川上学以前,周小曼在天津曾经有一个男朋友叫谢明,家里开餐饮连锁的,本来家庭条件不错,后来其母有了外遇,卷着家里的钱和第三者出国私奔了,从此谢明家一落千丈,刚认识周小曼的时候,谢明并不知道周小曼是个富婆,相反的,还天天吐血请周小曼吃喝玩乐,因为跟家里也没什么交流,周小曼便把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到了这个谢明的身上,后来有一天谢明忽然说要帮父亲卖车,宝马740IL,开了三年不到20万公里,有过两次维修记录,作为宝马而言,这种车况基本上可以算八成新,只卖50万,原因是家里出事了急等用钱,周小曼便借口炒股票找周五金分三次要了三十万给了谢明,当然,周小曼并没要谢明的车,谢明也挺不好意思,说是借,但周小曼却根本没想着让男朋友还。 经过这件事之后,谢明对这个周小曼自然是好的不得了,而周小曼似乎也找到了心里依托,并带谢明见了一次父亲周五金,因为谢明是学画画的,自诩为艺术家留了一脑袋长头发,甚至比周小曼的还长,而周五金又是个比较传统的人,见了谢明第一眼便开始运气,等其走后便和周小曼吵了一架,强烈反对女儿和这个人来往,为此,周小曼曾经离家出走外加旷课长达一个月,周五金急的不得了,干脆把这件事赖在了谢明的脑袋上,认为女儿是被这个男狐狸精拐跑了,甚至报警说谢明绑架了周小曼,警察三天两头到学校了解情况,把谢明弄的也是声名狼藉,至此周氏父女矛盾升级。 后来谢明因为在学校宿舍赌博被学校处以记过处分,通过一些“眼线”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周五金便更有理了,而这件事让周小曼也很是郁闷,隐约开始怀疑谢明是不是用自己的钱去赌博了,而谢明则矢口否认,本来,男孩子十七八岁,头脑容易不冷静,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是很难避免的,周小曼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后来她发现谢明在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便找谢明谈话,而此时谢明的理由却大大出乎周小曼的预料:自己父亲接到了一个威胁电话,说是不跟周小曼分手的话便让谢家吃不了兜着走,谢明的父亲比较胆小怕事,一打听周家的底细也是害怕了,一来自己知道两家人经济上相差甚远属于门不当户不对,二来也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文不能文武不能武还沾了赌博的毛病,换作是自己也不会把闺女托付给这种人的,之后便苦口婆心的劝儿子和周小曼分手,这谢明担心老爹的安慰也便从了。 此后,周小曼便回家质问周五金,可周五金却是一脸的冤枉,声称自己看不上那小子没错,但却从来没找人给他家打过电话。周小曼当然不信,之后便想和谢明私奔,此时谢明显露出了纨绔子弟的懦弱,告诉周小曼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罗密欧朱丽叶式的爱情,并劝其面对现实,此时周小曼对谢明简直是失望到了极点,索性与其分手,之后报考到了自己认为离家最远的学校。 “这么说你见过这个人?”钟鬼灵拿起素描看了看周五金。 “哎…就见过一面,跟这个上面画的一点都不一样啊…”周五金无奈道,“那个人来这里时头发长的很,遮住了半张脸,跟巫婆似的,一个大男人还打耳环,钟大师,换作是你,敢把闺女交给这种人吗…不过闺女,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找过人打电话威胁过他!你爸爸也不是那种人啊…”周五金真是哭死的心都有,窦娥是怎么死的?冤死的啊… 上大学后,先后有无数个男生追求过周小曼,不过周小曼连理都不理,本来日久天长,已经差不多快把谢明忘了,可就在前不久临放假的时候,却受到了一封电子邮件,内容大概如下: 宝贝,请容忍我再这样叫你一次,我发誓,只这一次。你以前的号码一直关机,发短信你也没回,所以我只能给你写一封邮件,老天保佑你能看到。 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事对不起你,当初找你借的那三十万,并不是我家真的有事,而是我欠下了丰哥的钱,大概有十万块,利息是一个月一万,我拖了五个月,后来丰哥找人把我带到了海边,装在麻袋里,说再给我一个月时间,不还钱就把我扔下去,我真的很害怕,便想偷偷把父亲的车卖掉,这时你帮了我,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骗别人的钱,没想到被骗的却是我最爱的人,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内就,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后来,我告诉你有人打电话威胁我家也是假的,因为我被诊断出患有眼部鳞状细胞癌,医生说这种病虽然是癌症,但很有可能治愈,只不过可能会切除脸上很多东西,会把我变得很难看,我本身已经够难看了,脸上的东西本来也不多,再切点下去就成鸭蛋了,你不愿意跟一个鸭蛋过一辈子吧:) 抱歉让你父亲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代我向他说声对不起。 后来我经过了手术、放疗,病好了很多,也没像大夫说的那样切过脸上东西,我照了照镜子,勉强还算个帅哥:)我心想,等我真的没事了就告诉你这一切,不管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但我一定要让你知道真相,我是个懦弱的人,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爸爸的生意现在很好,他反对我学美术,但我喜欢,我准备在天津开一家画廊,自己画,自己卖,我算过,一副油画卖三百到一千块,这样的画我一个月可以画十幅以上,另外我还准备以一年的时间画一幅超NB的画,之后搞一个拍卖,再找个拖儿高价买走,这样就能把自己炒起来了:) 不过最近又有一件郁闷的事,医生说我的病复发了,而且出现了转移,现在我左眼和又眼的视网膜都遭殃了:( 医生说可能要摘除眼球,他们会尽量保住我的左眼,但不排除两只眼都摘除的可能,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两只眼球都摘除的话,我可能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手术被安排在明天下午,但在这之前,我希望能再看一眼你的样子,咱们班的好多丑八怪到了大学都变的特别漂亮了,你是不是会更漂亮呢…?发张照片给我吧,我这打字速度你是知道的,这封信我打了一个小时,打字真累啊…满足我这个愿望吧,也许,也许过了明天下午,我就算活着也看不见你了… 一直爱你的:明 看了看落款的时间,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周小曼当场傻在了电脑前… 第二十五章 药瓶 “你看,我说我没威胁他吧…!”周五金一听实情可来劲了,俨然一股沉冤得雪的表情。 “人家人都没了…周先生你就少说两句…!”钟鬼灵皱着眉头冲着周五金摆了摆手,“后来呢?他的眼睛没保住?” “嗯…”周小曼点头。 “然后他真的自杀了?” 钟鬼灵越听越不对劲 “嗯…”周小曼继续点头。 “得…”钟鬼灵两手叉腰耸了耸肩膀,“最怕就是这个…” “怎么?这不会对我女儿有什么不好吧?”周五金瞪大了眼珠子。 “不好说!”钟鬼灵摇了摇头,“自杀…自杀…他动手术之前有没有什么遗书或者是遗言?”周小曼摇头。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你为什么要画那么多的素描?”钟鬼灵晃了晃手里的玉坠和素描画。 “带子姐…”周小曼道,“她说,我不这么做,谢明就…,就…” “行了,我知道了…”钟鬼灵一摆手打断了周小曼的话,“那个所谓的带子姐是干嘛的?你能不能联系到她?”周小曼继续摇头,“都是她找我,我给她打电话就是关机…” “你知道什么了?”周五金赶忙凑了上来。 “那个女的似乎是怕那个谢明的魂魄缠上小曼…”钟鬼灵皱眉道,“佛教里头认为自杀是大罪,其罪同于杀佛,加上父母之恩不报,这种罪孽是不能转世的,术语叫永不超生,道术也这么看,道术认为凡是自杀者定有大愿未了,‘大愿’通‘大怨’,这种怨气是大于一般怨气的,死后定成恶鬼,如果不及时超度,麻烦挺大…” “什…什么麻烦?”周五金汗也下来了。 “谢明的愿望,无外乎两个,一是拥有一双正常人的眼睛…”钟鬼灵下意识的看了周小曼一眼,“二是见她一面!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他的魂魄在头七之后便会以自己认为对的方法去实现这两件事,七天之后,那魂魄就是恶鬼,恶鬼可是没有理智的,别看他活着的时候宝贝儿长宝贝儿短的…真到那时候,可就六亲不认了…他认为正确的方法…周先生…” “他…他会用什么方法?”周五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鬓角的汗一个劲的往下淌。 “不知道…”钟鬼灵一耸肩。 “那他现在…到底…超度没有?”周五金的腿肚子此时已经超前了。 “小曼能醒过来,应该已经超度了…”周五金探了口气,似乎心存疑虑,又把头转向了周小曼,“画画也是那个带子姐教你的?” “嗯…自从戴上这个玉坠以后,我每天都能梦到他…他光着身子,一句话都不说…我拼命的叫他…,他却不理我…” 周小曼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戴上这个玉坠就能梦到他?”钟鬼灵又看了看手里的玉坠,撇着嘴点了点头。 “钟大师,什…什么叫应该已经超度了?”周五金似乎不放心。 “说实话,如果单凭症状看,是已经超度完了,谢明的魂魄怨气应该散尽了,但是跟您说句实话,我有两点拿不准,一是那个素描,再者…”钟鬼灵指了指刚才大夫摊倒的地方,“我不知道那个大夫身上的东西,是不是法事的一部分…” 在清微教看来,自杀者并不是百分之百都可以超度的,有的能超度投胎,而有的则只能尽量减小其怨气避免其作祟影响别人;清微教认为,自杀者的怨气大都来源于其死前没能达成的愿望以及诱发其自杀的原因,而超度法事最好的辅助方法就是在死后七天内也就是头七之前完成这些愿望或弥补其过失,愿望完成越多,超度的难度也就越小,而此刻这个谢明的遗愿一是拥有一双健康的眼睛,二是在自己尚未失明以前见周小曼一面,完成这两个愿望在道术看来都不是难事,但纵观道教诸派,省事儿的办法五花八门比比皆是,但就是没听说哪个门派让人画素描这么一说。 “除非她用的根本就不是道术,所以我不能确定那个大夫身上的东西和她用的超度方法是否有关…”钟鬼灵往门外看了看,刚才的大夫已经被架到隔壁了,但地下散落的一些药瓶还没有收拾,“而且…”钟鬼灵放慢了声音,“小曼的事完全是节外生枝,您找我来的真正目的…您那四个兄弟…” “唉呀!差点忘了…!”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浑身上下也是一激灵,是啊,闺女康复光顾着高兴了,完全忘了此时此刻自己还在危险期之中呢… “所以…小曼,你四个叔叔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你一定得找到那个带子姐姐!否则的话…不是我吓唬你,你爸爸他…”钟鬼灵边说边溜达到了屋门口,捡起了一个输液的吊瓶,周小曼白天输的也是这种液——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厄?”看着这瓶注射液,钟鬼灵不禁一皱眉,刚才想继续危言耸听的话也咽回去了。 “怎么了?”周五金也凑了上来。 “这瓶药…”钟鬼灵逆着灯光一个劲的看药瓶,“小曼的输液瓶子我盯了一个下午,颜色跟这个不大一样啊…莫非…”钟鬼灵索性从地下又拣起了一个一次性针管,从药瓶里吸了点药水出来,放在鼻子下面一闻,眼珠子瞬时立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猜测 “怎么了?”见钟鬼灵表情异样,周五金了凑了上来,闻了闻钟鬼灵的手指头,汗也下来了,原来这瓶子里装的并不是什么葡萄糖,而是酒精…这一瓶子酒精要是给周小曼输上,估计不出十五分钟就得把人活活输死… “钟大师…你确定那个大夫是被鬼上身了!?”周五金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拼命,正在这时候,屋里忽然传来“啊”的一声,一直不省人事的大夫忽然噩梦惊醒般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把周五金两个手下也吓了一跳。 “你…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吗!?”周五金暴跳如雷,进了屋子扑的一把便抓住了大夫的脖领子,大夫也吓坏了,两眼瞪着周五金嘴张了半天一句话都没琐来。 “周先生!别冲动!”钟鬼灵拿着药瓶子进了屋子,一把拦住了周五金,“刚才他的确是被东西冲了!这个是装不出来的!” “你们…你们想干吗!?”大夫拼命的挣脱,却始终挣不开周五金钳子般的大手,“不是你们打电话让我来的么?” “我们…?”周五金愤愤的松开手,“你白天不是来过了么?” “是啊,后来你们不是说药已经输完了,让我再拿点药过来么?”大夫一脸的怨望,转头看了看窗外,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哎?现在几点?” “十二点半!”钟鬼灵道。 “十二点半!?”大夫的眼珠子瞪的跟灯泡差不多,“出…出鬼了…” “我知道出鬼了…”钟鬼灵凑到了大夫跟前,一把递上了药瓶子,“你先看看这个…” “这个…怎么了…?”大夫接过输液瓶,不知所以。 “你闻闻…”说罢钟鬼灵将一次性针管的针头刺进了瓶口… 闻过瓶子里的“药”,大夫的表情当然是可想而知了,一再强调自己命名是下午五点半接到的电话,不到六点就出门了,但在此之后记忆便是一片空白,直到刚才一睁眼,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躺在沙发上。 送走惊魂未定的大夫之后,钟鬼灵的心里多少有了点普,毫无疑问,对方此次的目标就是周小曼而并非周五金,若不是自己身上的“十世哀煞”在关键时刻发威吓跑了大夫身上的东西,恐怕周小曼此刻已经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了。 “周先生…你那几个兄弟在你公司有没有股份?”钟鬼灵琢磨了一会,忽然开口。 “有啊…每人一股,都是,怎么了?”周五金不解。 “听说你还有个女朋友?”钟鬼灵继续问道。 “是啊,怎么钟大师,你怀疑她?” “她多大?”钟鬼灵并没有理会周五金的问题。 “今年…刚满三十岁…”周五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三十?”钟鬼灵一愣,心说这个周五金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当人家爷爷都快够岁数了…“您什么时候认识她的?怎么认识的?” “这个…说来话长啊…怎么…你…怀疑是她?”周五金有点莫名其妙。 “你们有没有婚约?”钟鬼灵并没理会周五金的问题。 “有倒是有…”周五金点了点头,“我们五年前就认识了,我给我几个哥哥买别墅时认识的,当时她是别墅小区的售楼员,…我一直没告诉她我有个女儿,主要是因为她们两个差不了几岁,小曼肯定接受不了,搞不好又要离家出走,跟那帮狐朋狗友去喝酒吃摇头丸…去年开始,她也跟我提过几次结婚的事,但我都没表态,心想能拖就拖,前不久她过三十岁生日,给我发了最后通牒,说自己不能再等了,我看实在拖不下去了,就答应了她,想等小曼这次回来说说这事,没想到还没等我说,就出事了…钟大师,你怎么会怀疑到她啊…?” “周先生,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说,其实我也是猜测…”钟鬼灵也无语了,你周五金长了一张猪脸也便罢了,为什么连脑袋也是猪脑啊…此时此刻在自己看来,眼前的事实已经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首先,周五金和这个江玲之间差了二十多岁,文化水平也不在一个层次上,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共同语言的,之所以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小妞能看上你这个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子,唯一的解释就是图你的钱啊… “周先生,你当初用现金买别墅而且一买就是四栋,一下子露了富,这就导致江玲盯上了你的财产,摸清你的老底之后,江玲首先要解决的目标便是你的父亲,因为在法律上,父母是第一继承人,换作是我也会这么作!之后,她便要一个一个的除掉你的兄弟,因为他们在你的公司有股份,若你先死了,你公司的资产至少会被他们分走三成以上!靠煞局杀人,虽然不留痕迹,但却需要时间,而且她自己恐怕也做贼心虚,害怕一下子把这几个人都杀掉招惹嫌疑,所以她用了四年的时间来完成自己的计划,这也是她为什么直到去年才向你提出结婚的原因!只有解决掉这些人之后再成为你的妻子,她才能理直气壮的独吞你的遗产!小曼之所以能平安到现在,完全得益于你的保密工作做的到位,否则,她应该走在你哥哥们之前!”钟鬼灵理了理思路,继续分析:“而就在她以为万事俱备的时候,你忽然告诉她你还有个女儿,而且在外地上学,这让她不得不改变计划,或者说…改变杀人方法,因为煞局不但需要时间,更需要被害者长期居住或工作在某个地方!小曼此时显然不具备这种条件!只不过我的出现,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所以我怀疑…小曼嘴里那个带子姐…其实就是江玲!” “你是说…玲玲会那些邪门的法术,是她杀了我爸和我兄弟,还要杀小曼?而且等跟我结婚以后,还准备杀死我?”周五金的表情似乎有些异样…之后忽然莞尔一笑,“钟大师,这不可能…我了解她!” “我也只是猜测…”周五金的反映当然在钟鬼灵的预料之内,所以钟鬼灵也并没坚持,“但不管怎样,您能安排我见她一面么?” “这个没问题!但你说的我不相信,这绝对不可能!”虽说周五金也觉得钟鬼灵的分析倒是符合逻辑,但却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老相好是真凶。 “我不能确定她就是凶手…但您一样不能确定她不是!”钟鬼灵也诡异的笑了笑,“周先生,您知道阿迪达斯的广告语是什么么?” “什么?”周五金不解。 “没有不可能!”钟鬼灵一笑,伸了个懒腰,扒头看了一眼周小曼,似乎睡着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滴滴答答的手机响把钟鬼灵的尿差点吓出来,自己绷了一天的脸装深沉,万一此时把这个黑白屏的古董手机掏出来可就全露馅了…其实也不用掏,光是这种非和弦的铃声就已经暴露了…还好周小曼睡着了,这人丢的还不算太彻底… 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是父亲钟海辰的手机,“怪了,这深更半夜的打电话干什么?”钟鬼灵嘟囔着接通了电话,这一接不要紧,只见钟鬼灵的表情刷的一下由晴转阴,下巴抽搐了半天却只蹦出了三个字:“不…不可能!” ———————————— 注解: 第二十七章 三十六天罡金钉 “钟道长…你不是说…没有不可能么?”看钟鬼灵表情不对劲,周五金也是纳闷。 “没错!没有不可能…所以我得去看看…”钟鬼灵支吾着挂了电话,一脸的满不在乎,俨然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我爸说我师弟在医院又不行了,我得过去一趟…” “你师弟…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现在住院的…?”自从出了大夫的事之后,周五金似乎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你去那,那这边怎办?” “按我说的做,不会有事的!”钟鬼灵披上了衣服,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张素描画,刷刷两把便撕成了纸屑,拿起罗盘便开始在别墅里来回转悠,每走两步就往地上摆一个纸屑,“周先生,帮我找点根钉子来!”没十分钟,钟鬼灵手里的纸屑便用完了,从客厅到卧室甚至厨房厕所,几乎都被摆了纸屑。 “什么…钉子?”周五金似乎有点好奇,“钟大师,你…这是干什么?” “就木匠用的钉子就行…”钟鬼灵也懒得过多解释,“这叫天罡三十六金钉,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时候用金箍棒在地上画圈保护唐僧记得么?这个的作用跟那个类似…” “家里…家里没有钉子啊…要不现在我让他们去物业要点…?” “I服了YOU!”钟鬼灵也无奈了,做五金买卖的大老板,家里竟然连个钉子都没有,“算了算了,不用了,家里有没有…有没有啤酒?” “啤酒?有!有!都是小曼上次放假回家,请那些狐朋狗友聚会时剩的…我不喝酒也没敢给她动…”说罢周五金舔着大肚子下楼进了厨房,拉开冰箱门,只见左边冷藏室中多半柜的,“我靠…我说小曼她不是准备在您家开个迪厅吧?”钟鬼灵掏出打火机三下五除二便打开了两三打,瓶子盖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之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小药瓶,用手指蘸着药瓶里的红色液体挨着个的涂在了瓶盖上,又将瓶盖摆在了事先撒纸片的地方,“没钉子…这个也凑合用了,周先生,记住,我走后,不论谁敲门都不要开,更不要挪动这些瓶盖的位置!” “哦…明白了!”周五金点头,“我们可以在屋里走动不?” “可以!干什么都行!睡觉也行!只要别动这个瓶盖!”钟鬼灵边说边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周先生…您…能找个人送我一趟么?…” “没问题!小吕!你开车送钟大师一趟!”周五金冲着楼上一嗓子,刚才跟大夫脸贴脸那个手下立即屁颠屁颠的下了楼… 别墅区,素来都在荒郊野外,没有私家车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坐着周五金的大奔,钟鬼灵心急如焚,一来着急师弟的事:地眼虽然在方云主看来是解决掉了,但那个二五眼看错了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况且就算工地安全了,没准那玩意又粘的师弟身上了也不一定啊,本来想再过两天等其伤好点能说话了,再详细问问来龙去脉的,没想到刚消停两天又来劲了…“他娘的,不就是个地眼么,你死在地眼上再冤也是一世冤,看你厉害还是老子身上这个十世的厉害…吕哥,麻烦你再开快点…”钟鬼灵一边叨咕一边崔开车的小吕。 “钟…钟大师…已经一百一啦…”小吕也有些为难,“跟您说句实话,我都一年没摸车了…而且…而且这车自动档我大不会开啊…” “停车!”钟鬼灵大喝一声,吓了小吕一身的冷汗,“你过来!我自己开!” 漆黑的乡间公路上,一辆崭新的奔驰S600轿车以赛车般的时速疾驰,两盏大灯犹如流星般转瞬即远。 “钟大师!您这车技可真棒啊!您是不是在国外接受过特殊训练啊…?”小吕在副驾驶位上坐的心惊胆战的,也不知道钟鬼灵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觉得连“周总”都对其点头哈腰的,想必来头不小,他那知道,钟鬼灵这车技全是那饮料门市部送货用的小面练出来的…“对了钟大师,您刚才在屋里弄那些瓶子盖儿…干吗用的?能辟邪?”小吕似乎对钟鬼灵的“天罡三十六金钉”充满了好奇。 虽说此刻懒得说话,但小吕这一问却着实问到了钟鬼灵担心的地方: 在道术中,天属阳,地属阴,三十六天罡表阳,七十二地煞表阴,清微道法认为,除了大区域内阴阳存在循环的特质之外,每个家庭,每栋建筑也都存在小规模的阴阳循环,因为单位面积小,所以鉴别的标准也更精确。其中“天罡位”与“地煞位”便是清微教用以确定小面积范围内阴阳走势的方法。 正常的民宅,大概有三十六个“天罡位”,其实就是代表阳气循环的三十六个点,因为阳上阴下的道理,所以这三十六个点的正确位置都应该在房顶上,因为面积小,所以这些点用罗盘便足以测得,将这三十六个点按顺序连起来,便是民宅的阳气循环走势,这比起用以标明大环境阳气循环的“七章”显然精确很多,此外,民宅中还有代表阴气循环的七十二个点,相比阳气则更为精确,但确定的方法也稍显复杂,需要用头发丝吊着铜钱来测量,以周五金别墅的面积来算别看确定三十六天罡位只用十分钟,倘若要确定七十二地煞位则少说要一整天。 钟鬼灵所用的“三十六天罡金钉”实际上就是根据“天罡在天”的原理忽悠冤孽的一种方法,“以金器裹阳而置之,诈以天罡”,意思就是以金属器皿携带有阳气的材料放在(地面上的)天罡位对应点,让恶鬼误以为地面就是房顶,也便不会威胁到地面以上的人,虽说理论上如此,但此法也有一些局限性,倘若恶鬼怨气过于强烈便会发觉上当受骗,再者真正的“三十六天罡金钉”要求用真材实料的“金钉”,再配以“童子眉”(即童子血),而此时钟鬼灵在周五金家使用的别说是“金钉”,连铁钉都不是,而是瓶子盖,究竟能扛多长时间钟鬼灵心理也没底,况且“童子眉”也被换成了“鸡眉”,倘若要真有超级厉害的角色,岂不是一下就露馅了? “应该没事…”钟鬼灵自言自语嘟囔顺带自我安慰,“见了我的面跑的比刘翔都快,估计不是什么厉害玩意…” “您说什么呢?您是学什么的?风水?算卦…还是…?哎…大师,我听说有的道士真能点石成金点水成油,您见过没啊?哎对了,大师,去年我爸去青岛,给我带回来…不不…给我请回来一个开光的佛,还带条形码的,我觉得不靠普啊,您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是真的假的…?”小吕见钟鬼灵不理自己也不在乎,继续没完没了的打听,简直是后赶大话西游里的唐僧,把个钟鬼灵烦的恨么一脚把他从车上踹下去… 与此同时,周家别墅。 “周总!!周总!!快来看!!”周五金正守在周小曼的床头打盹,忽然被手下疯狂的叫喊声吵醒。 “喊个屁!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周五金一万个没好气。 “周…周总…那个瓶盖…瓶盖…” “瓶盖怎么了?没了?”一听瓶盖的事,周五金的困劲一下子就没了。 “瓶盖…在冒烟…” ————————— 注解: 第二十八章 驭鬼之术 “冒烟?哪冒烟!?”周五金低下身子仔细钉着客厅正中央的一个瓶盖,发现确实似乎有一丝青烟从瓶盖下面徐徐升起,提鼻子仔细闻的话还能闻见隐约的焦臭,“大事不好…”周五金的腿肚子当场就软了,哆里哆嗦的掏出手机就要拨电话… 这种情况周五金是见过的,年轻时一个先生在村里一个二流子家做法的时候,符纸曾莫名其妙的冒过烟,最后好像先生含了口白酒喷了上去才算没事,当时自己在旁边围观,还以为这是事先弄好的什么障眼法忽悠人用的,后来没过几天这个先生瞎了一支眼,村里人才又开始议论纷纷,打这次之后周五金的心里似乎对冒烟这件事落下了阴影,认为这是要命的事。 手机拿在手里,周五金又傻了,白天净折腾闺女的事儿了,钟鬼灵的手机号竟然忘了问,情急之下,周五金翻出了方云主的名片,电话拨过去却提示关机。“他妈的…这帮人办事怎么都这么不靠谱呢…?” “周总…动…动…”周五金拿着电话左拨又拨的时候,旁边的手下说话已经嗑吧了。 “动什么动?”虽说心里害怕,但周五金的脸上还算沉着。 “瓶盖…好像在动呢…”之间这位手下干脆趴在了地板上,开始用下巴撑着地观察这枚瓶盖,“周总…现…现在…怎…怎办?” “也罢!看来还是咱毛主席说得对,不能对帝国主义抱有幻想!一切都得自力更生…不就是一口酒么…”周五金心一横,顺手从书架里拿出了一瓶,打开瓶塞猛的就是一口,“呜…!!!”只见周五金的眼珠子瞬时就涨满了血丝,扑的一口把酒一滴不剩的全喷在了对面书柜的玻璃上,“我操他娘的…怎么这么辣啊!” “周总…您这是干嘛?”趴在地上的手下忽然感觉下雨,急忙连滚带爬的退到了一米以外。 “救火!”周五金铆了铆劲,憋足了气准备继续试。 “大师临走时…可是交待过不让动这个瓶盖啊…”手下似乎有点心虚。 “你懂个屁!农村的先生都这么整!”周五金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这次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也只是又含了一小口,憋着气蹲下了身子,把嘴对准了瓶子盖的正上方。 随着扑的一口酒喷下去,周五金家的灯光随即熄灭,周小曼的尖叫瞬时响彻夜空… 要知道,人家先生喷的酒可是混了舌血的,你周五金喷的这口酒,除了五粮液就只剩哈喇子了… 与此同时,医院。 此时住院部已经锁门了,钟鬼灵砸了半天门才被一个值班的护士听见。说明来意之后,护士欣欣然的答应了帮钟鬼灵上楼到陆孝直的病房看一眼,但因为没有大门钥匙,想进住院楼是不可能的。 大概过了五分钟,正当钟鬼灵心急如焚的时候,只见自己的老妈披着衣服跟护士来到了住院楼门口。 “今天不是我爸值夜么?”一看出来的是老妈,钟鬼灵不禁一愣。 “不是啊…今天晚上你爸跟人喝酒去了,让我过来…怎么了?” “孝直他…没事吧?”钟鬼灵问道。 “没事啊…刚才还和隔壁床一块帮他翻了个身子,挺好的…怎么了?” “坏菜…!”钟鬼灵心里咯噔一下,“我去看一眼我爸!你先上去,尽量别睡觉,孝直一有事立即叫大夫!”不等老妈继续说话,钟鬼灵便奔向了尚未熄火的大奔,路灯下,一辆黑色大奔以头文字D的速度疯狂驶出医院。 “阿姨,这是您儿子啊?”看着远去的大奔,刚才带路的小护士脸似乎有点发红,说实话,钟鬼灵长相算不上英俊,撑死算个中上等水平,穿上那身谈业务时的假金狐狸西装,扔在人堆里也就找不见了。但中国有句俗话,人配衣衫马佩鞍,要说那个方云朱虽说专业水平一般,但挑衣服的本事可不是盖的,帮钟鬼灵挑的这个衣服款式,别的不说,单就一身雪白便已充满了传奇色彩,虽说这种衣服穿不了三天就得拿去干洗吧…此刻再配上一辆崭新的奔600以及般飘洒的车技,一般女孩子还真难免有点想法… “啊,是啊…”钟鬼灵的老妈一阵纳闷,“怪了,这两天说要跳槽,倒开起奔驰来了,不会是跳槽给别人当司机了吧?” 钟鬼灵家的小胡同可以说是城市夜生活的禁区,过了十点基本就是一片漆黑,今天似乎也是不例外,把车停在胡同外,钟鬼灵和小吕摸着黑走进了胡同。 “大师,这是哪啊?坏人的据点?”小吕贼眉鼠眼的似乎警惕性还挺高,“这帮人还真挺会挑地方的,万一被警察发现抓都不好抓…” 钟鬼灵也懒得理这个小吕了,径直来到了自家的大门口,掏出打火机照着把门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异常后掏钥匙打开了大门。 “大师…!你…”小吕愣在了当场,“你怎么有钥匙!?” “废话…!这是我家!”钟鬼灵瞪了小吕一眼,“你在这等着别动,我马上回来…!” 还没等进屋,钟鬼灵就听见了钟海辰打呼噜的声音,掏出罗盘看了看,院子里一切正常,“怪了,莫非是什么障眼法?”钟鬼灵眉头一皱,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记录,是老爹的手机号没错,就算冤孽能骗人,但电子设备可是骗不了人啊…莫非跟那个大夫一样? 屋里,钟海辰的呼噜声更大了,还没等凑到父亲床前,钟鬼灵便闻见了一股刺鼻的酒气,“靠,这是喝了多少啊…?爸…爸!醒醒!爸…!” “嗯…?”连推带叫足有半分钟,钟海辰总算是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哎?你…你怎么回…回来了?不是琐…出差么?”看来这钟海辰喝的还不算太多,虽说嘴上拌蒜,但意识还算清晰。 “爸!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见父亲没事,钟鬼灵长出了一口气。 “电话?没…没有啊…”钟海辰睡眼惺忪。 “把你手机给我看看!”钟鬼灵也纳闷了,刚才在电话里老爹说话吐字清晰有板有眼,丝毫不像是喝多了说的醉话,倘若电话里真醉成这个德行,自己也不可能听不出来啊… 拿过父亲电话,钟鬼灵调出了拨出记录,发现确实有一个电话是打给自己的,时间正是自己在周五金家接电话的时间,通话时间也差不多。 “明白了…他娘的这孙子本事不小啊…”拿着父亲的手机,钟鬼灵心里大概有了普,老爹根本就没给自己打过电话!肯定是有东西冲了老爹的身子给自己打的电话!从那个大夫到自己的老爹,那东西肯定是受纵于某人啊… 要说道术所主张的,大都是驱鬼镇邪的方法,从没有哪个道派专门研究过如何操纵鬼神,从道术的角度讲,那种做法虽说不是不可能,但一来有悖因果违反道义,二来逆天折寿枉死自身,所以那些操纵神鬼之术基本上可以说是道门的大忌,甚至有不少道派,在授徒著典之时,干脆就把那些有可能研异为驾神驭鬼方法的法术删掉了,能够操纵冤孽为人做事,这套本事可不是道术里的东西… 当初师傅在世的时候,曾经讲过这样的故事,说在民国时期,泸州有个出了名的黑社会头子名曰赖荣眈,是军阀赖心辉的堂弟,仗着堂哥的实力,这个赖荣眈平日里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当时泸州有一座德升观,主持叫唐海琼,据说人如其名,确实很穷,原因就是这个老道帮人家看病驱邪从来不要钱,有时连药材都白送,平素只靠非常有限的一点香火钱为生,日子甚是清苦。虽说道教主张广施善德,但为人治病驱邪收取合理的费用乃是生存之本,你不要钱得了美名,那别人收钱岂不要落下恶名?在川内,不少同门对唐海琼的做法也很是不解,你给别人看病驱邪不要钱也便罢了,连费劲辛苦采来的药材也白送,按现代的话说这明显就是不正当竞争啊,故此,什么沽名钓誉啊,什么假善实恶啊,诸如此类的谣言传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人认为这唐海琼就是个江湖骗子,根本就不懂道术等等。但这唐海琼对这些谣言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你骂你的街,我免我的费,用句现代的话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 注解: 第二十九章 黑煞罩顶 当时,天台山有个腾云观,主持叫贺掌石,说的好听是主持,其实此人和唐海琼一样也是光杆司令,一个道观三间房,就老哥一个人,要说这贺掌石道长可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当年清微掌教姜阔山真人一共有三个徒弟,贺掌石排名第二,但本事却在大师兄之上,是当时一等一的高人,如果将当时全国的道门名人来个大排行,没准能排进前五名也差不多,只不过此人性格怪癖,行事偏激,凡事太过叫汁,颇遭同门反感,所以姜掌教羽化后大师兄张开天继掌教位,这贺掌石便离开山门自立了门户。 与其他一些看唐海琼不顺眼的道门子弟一样,贺掌石对这个唐海琼的作风也很是质疑,但凡行道,都知道这里边的风险,不收钱不但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更是掉了整个道门的价,如来佛传真经尚且要收唐三藏的钱,你姓唐的冒险行道辛苦采药不收钱,老百姓将会怎么看待其他道门子弟? 与那些由嫉生恨从而造谣诽谤的同修不一样,贺掌石的原则是“叫汁”,我倒要看看你唐海琼行道不收钱究竟有什么猫腻,如果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是个骗子,那自己就当众将其揭发,以免其再行害人,顺便从哲学理论的高度批判一下以满足自己叫汁成功的快感。做好打算之后,这贺掌石干脆锁了腾云观的门,改名贺春装成了老百姓准备拜到唐海琼门下为徒以此卧底,反正天天在道观里闲着也没事干…为叫汁如此兴师动众,虽说在当时看来属于疯狂,但若放到现在有可能就成新闻人物打假英雄了。 要说这贺掌石的岁数,和唐海琼倒是差不多,开始说拜师,唐海琼还有点犹豫,后来一看这贺掌石跪地不起甚是“心诚”,加之自己老哥一个独守空闺一天到晚也很是无聊,也便收了这个“徒弟”。 拜入唐海琼门下之后,贺掌石也郁闷了,这唐海琼不论是做法还是行医,都没有半点骗人之处,通过观察发现其本事甚至不在自己之下,莫非真是三清下凡来救苦救难的?无论如何,“叫汁失败”这个结果是贺掌石所接受不了的,一狠心,这位叫汁天王在唐海琼门下一混就是一年,这一年之中,虽说没看出别的什么破绽,但却有一点引起了贺掌石的注意:自己的“师傅”似乎对泸州城里一个王姓的寡妇格外的“关照”,这位王氏早年丧夫,一直和侄女魏金花一起生活,一次魏金花得了重病,这唐海琼竟不惜将自己压箱底的三百年老野参都用上了,而且每次上街,这唐海琼都得在王寡妇门口转悠几圈,起初,贺掌石也怀疑这唐大哥是不是跟这个寡妇之间有奸情,但有奸情也犯不上如此为人民服务啊… 后来有一次,唐海琼突然说要出去云游,便把观里的事交给了贺掌石,没想到唐海琼刚走三天,王氏便在一天晚上跑到观里说自己侄女出事了,无奈,贺掌石拿着家伙式来到了王氏家,一进门就感觉屋里的气氛不对劲,定睛一看魏金花,浑身上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只见这闺女印堂黑紫牙关紧咬,掀开眼皮看不见黑眼珠,后背上起了大片红斑,每块红斑都好似一张垂死的脸,行道数年,这种毛病贺掌石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以前听师傅说过这种东西,叫“黑煞照顶”,在道术中被列为“十二绝户相(即十二种及难解决的冲体之相,基本上等同于医学上的癌症)”之一,理论上是当一个人同时害死很多人的时候,倘若死者入土前没有进行超度或相应的法事,被害者的怨气便容易合而为一冲入共同的仇人的身子,此种情况有可能出现在当事人的今世,也有可能出现在转世,当时这个魏金花刚刚十五岁,一下子杀死很多人是不可能的,“莫非是前世的孽债?”虽说怀疑,但袖手旁观绝不是贺掌石的作风,要除“黑煞照顶”唯一的办法就是摆“换魂局”,这个局是清微教不外传的独门道法且需要两个人配合完成,最要命的事两个施法者都要折寿,为了找到帮手,这贺掌石竟然在第二天厚着脸皮回了一趟天台山,不惜向素有隔阂的大师兄磕头下跪以求得其下山帮忙,要知道,在面子高于生命的旧社会,这是多大的牺牲。 其大师兄张开天虽说很烦这个师弟,但却也是个大度的人,见师弟为救素不相识的人而做出如此牺牲,便摒弃前嫌下山帮了贺掌石一把。 要说这“换魂局”并不是真正的“换魂”,而是“置治者于恒,以金针固其真阳,引地眼之阴冲之,大阴于身则冤孽尽散,悉归于恒也”,也就是说,先要把患者放在城镇“七章”中的“地恒”位置(也就是阳气的交汇点),之后再用金针锁住患者的七脉,以避免其真正的魂魄在施法时被强大的阴气流冲走,之后便将城镇“地眼”的强大阴气引至患者身体,此时患者身体中的冤孽势必耐不住强大的阴气流,加之阴阳相吸之理,必将涌向“地恒”,而“地恒”是“七章”中阳气的交汇点,也是阳气最强的点,由于阴阳相吸的原理,冤孽一旦进入地恒便出不来了,也可以避免其再行作祟。由于此局数需要在城镇阴阳走向上动手脚,故乃折寿之局,就好比现代医学的“全身细胞杀死”一样,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若要除“黑云照顶”的恶相,却非此局不可。 清微两大高人联手做法,成功自然不在话下。施法之后,虽说贺掌石与张开天都折了寿,但两师兄弟从此言归于好,也算是一桩兴事,不过比起这两兄弟,更高兴的就要数唐海琼了。 一个月后,唐海琼云游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王氏的家里,让唐海琼没想到的是,出来开门的竟是魏金花,这让唐海琼大吃一惊,听王氏诉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这唐海琼第一件事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了道观,见到贺掌石便蹦蹦蹦的磕起了响头。 此事之后,唐海琼也知道了贺掌石的真实身份,便开始以恩公相称,自己这么多年义务劳动的缘由与自己跟魏金花的关系自然也告诉了贺掌石… 原来,这唐海琼原名唐飞,安徽凤阳人,自幼父母双亡,一直跟着大伯一起过,幼年读过几年私塾,十二岁那年大伯也挂了,大娘改嫁,这唐飞便只好找了个东家开始打长工,十五岁那年和少东家发生了口角,后来发展成械斗,这唐飞身子骨不错,用耙子把把少东家的门牙打掉了两颗,虽说东家因为这个事把唐飞撵出了门,但这少东家还是不出气,趁着唐飞下地干活的时候一把火把唐家的房子烧了,这一来可算是把唐飞彻底激怒了,趁着夜色用油布做了个火把点着火扔进了东家后院,,也该着这一家子倒霉,后院前两天刚刚堆了一院子的玉米杆准备过冬当柴火,一粘火便立即蔓延开来,正在这时风向忽然也变了,就好像孔明借东风一样,火势立即蔓延到了前院,见火势冲天,唐飞也害怕了,由纵火改成了张罗人救火,可是那个年代一没救火车二没灭火器,结果这一把火把东家一家烧了个绝户,一共死了十七口人,其中有五六口是被呛死的,剩下都是活活被烧死的。 说到这,贺掌石也明白了一个大概,水属阴火属阳,道术认为至阳而卒也就是烧死,以及至阴而死也就是溺死(地亦属阴,被活埋与被溺死是一样的,同样无法投胎),死者怨气都会很大且无法投胎,而如果当初那个东家一家人都死于火灾,那肯定也不会有人出钱为其超度,看来这个黑煞罩顶的恶像就是因为这个。 大火一直烧到了天亮,当时唐飞也被现场的惨象吓傻了,自知已闯下大祸,因害怕被抓,便跑路到了江西,靠扛大个(即扛大麻袋,民间借以形容繁重的体力劳动)为生,后来有一天上街,一个相面的先生见了唐飞眼珠子都直了,说印堂鬼气冲天,不日必遭惨祸,这唐飞本来就心虚,便向这位先生哀求解相,后经先生指点,只身上龙虎山出家当了道士,道号海琼,而其师傅,便是当时锋芒初露的袁绍一道长。 后来,袁道长继了掌教之位,便指点唐海琼下山修行,按道术的理论,今生罪孽深重的话是很难得道归仙的,甚至不能投胎,如果是善终的话,势必会被生前害死的恶鬼索偿,除非自己也来个惨死,比他们更厉害,但那样一来更投不了胎,总而言之,想得道归仙,或者说倒退一步想投胎的话,就要广积善德,外加苦行苦修,而且临行之前,袁道长对这唐海琼更是再三叮嘱“千万不可再惹尘缘之事,汝现在孽债未偿,虽有道法护体可自保无恙,但若有嗣,则难保安宁。”言外之意就是让其尽量克制,你现在一身的本事自然没东西敢找你麻烦,但你要万一搞出孩子来可就难保平安了,自己挂了不要紧,别连累别人… 下山后,不论是苦行苦修还是广施善德,这唐海琼都做的挺到位的,都免费了,再善还能怎么善?苦行就更不用提了,差点就混入丐帮了…不过唯独“不惹尘缘”这一点没把握好,下山不久,便在救下了一个企图上吊的女子,原因是有一帮土匪挟持了自己的父亲,非要自己去做压寨夫人,此后来老爷子在土匪的营寨撞墙自尽,这姑娘便杀死了匪首,之后趁夜色跑出了土匪营寨,走投无路之际便想到了死。 看这姑娘实在可怜,唐海琼便答应带这个姑娘跑路去外地躲一躲,由于此时天下已乱,中原兵祸连绵,而二人身上又都背了官司,也只能远走蜀中,这期间,唐海琼一个没把持住,便和这女子有了孩子,这孩子便是魏金花(随了母亲的姓)。 后来,魏金花的生母病死,唐海琼一个人带孩子不方便,便把这孩子托付给了曾经救过的一个寡妇,前不久自己发现这孩子黑气罩顶,自知师傅的预言已经应验,因为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眼皮底下,所以便借云游之名离开了泸州,可没想到回来时这孩子竟然被自己的徒弟给治好了… 听到这,这贺掌石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不过从这一年多的接触以来,发现这唐海琼的确是个好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奸诈,虽说叫汁计划失败了,但却交上一个朋友,也还算不错,说实话,这贺掌石一辈子还真没交过几个朋友,唐海琼算不上唯一也能算个稀有了。 还是那句话,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就在唐海琼沾沾自喜自己闺女总算躲过大劫的时候,有一个消息让其差点当场吐血身亡:魏金花被赖荣眈糟蹋了,那年魏金花才十三岁,按现代的法律,这赖荣眈够判无期或干脆枪毙的,但因为其堂哥赖心辉的势力,警察局也不敢将其怎么样,只能以调查为名无限制的推托,一不传讯二不抓人,一来二去,唐海琼也无奈了,暗无天日啊,真是暗无天日!既然该管的人没一个敢管,老子就自己来!! 此后半个月不到,消息传出,赖荣眈在后院上调,临死时嘴里还叼着半截断指——自己的指头… 第三十章 黄泉局 赖荣眈这一死,自然是大快人心,全城上下无不拍手称快,甚至还有放鞭炮吃喜面的,甚至泸州城里有一家老字号陈记酒楼,酒楼陈掌柜的在听到赖荣眈的死讯后,当即免了在场所有酒席的单,原因只有一个,赖荣眈来此吃饭从来就没给过钱… 众多狂欢者之外,自然也有不爽的,赖荣眈的哥哥军阀赖心辉便是其中之一。要说这赖心辉倒是个明白人,知道弟弟胡作非为将来黑锅全得自己背,所以平时也没少开导规劝,此次弟弟强暴十三岁的孩子,赖心辉从副官那里听到消息后更是气急败坏,从成都发电报把个赖荣眈骂的狗血喷头,甚至一个劲的盘算回去是不是要代替父亲执行家法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法律不法律的暂且不谈,光是丢人老赖家就丢不起啊,可是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回到泸州,便接到了弟弟的死讯。 赖荣眈挂了,全泸州唯一比赖心辉更不爽的就是巡警局的王局长,由于担心赖大帅回来不好交差,便想让手下把与赖荣眈有过冲突的所有人全抓来问话,此时此刻,赖荣眈在泸州得罪过多少人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巡警局里外三层院子人都站满了,院外边还站了两大排小一百人,场面跟现在经济适用房售楼处放号差不多… 就在王局长亲自坐镇挨着个的盘问成百上千的“嫌疑人”的时候,一个手下忽然从人群里挤了进来,报告说赖家的人又回忆起来一件事,就是几天前赖荣眈睡觉老做噩梦,曾经请德升观的唐老道来家里看过,只是在卧房里贴了几张符就走了,之后赖荣眈确实不做噩梦了,这几张符也便没摘,直道赖荣眈上吊。听到这消息,这王局长干脆连剩下的嫌疑人都不审了,直接带人来到了德升观,发现屋内空空如也,柜子里的衣物也都没了,明显就是跑路了,由此,杀人嫌疑便集中在了唐海琼的头上。此后巡警局便发出了悬赏通缉令,在四川境内悬赏大洋一百块通缉唐海琼。 通缉令发出三天以后,巡警局忽然又接到了报案,报案的是一位贵妇人,姓孙,说自己儿子的墓被盗了,经询问得知,此妇人姓王,是泸州赫赫有名的酒厂王大老板的四姨太,丈夫王大老板一共有五房姨太太,前后共生过六个闺女,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儿子,却未满月便夭折了,本来就郁闷,没想到儿子的墓又被盗了,报案时,哭的差点就犯了癫痫。 起初听说是盗墓案,而且墓里埋的只是个婴儿,负责记录的李警官也没在意,这类案子别说是在当时,就算是现代都不好查,本想安慰安慰象征性的记录一下就劝这孙太太回去,可是到后来却越听越不对劲,据这个孙太太描述,墓里的陪葬虽说算不上丰厚,但至少也值个千把块大洋,光孩子身上戴的玉佩就值个四五百大洋,但盗墓现场的情况确是:所有的值钱东西一样没少,连孩子的衣服都在,只是尸体没了,这一点线索引起了李警官的注意,要说盗墓,基本上都是拿陪葬,哪有搬尸首的?很明显盗墓贼的目的并不是为钱啊…经详细询问后,李警官得知,孩子坟地的位置是唐海琼给挑的,而且孩子的入土的时间竟然与赖荣眈被害是同一天,“莫非这个唐海琼真有通神请鬼的本事?”孙太太一提到唐海琼给孩子挑坟地的事,孙警官不由自主便想到了唐海琼王赖荣眈的卧房里贴符的事,虽说这位李警官受过现代思想的熏陶,对于民间那套神乎其神的玩意不怎么信,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巧合让李警官不得不将这件离奇的盗墓案和赖荣眈的死联系在了一起。 在泸州城一个有名的风水先生的指引下,这位李警官先后走访了青城山和天台山的一些道观,说明前因后果后并拿出了当初唐海琼帖在赖家的符后,青城山的道士一口咬定这两件事就是巧合,道术向来只能治鬼不可驭鬼,且此符只是普通的镇鬼符,不可能有任何副作用。而当李警官来到天台山遇到清微掌门张开天和二当家贺掌石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这不是当初德升观里那个号称“徒弟”的打杂的么,莫非老天爷开眼让老子拿那一百块大洋的悬赏?想罢不由分说便把贺掌石抓回了泸州。 起初,贺掌石也是莫名其妙,但听明白事情原委后,便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唐海琼的去向,看问不出什么线索,巡警局的王局长干脆下令把贺掌石以“同案犯”的罪名关进了监狱,这可正中了贺掌石的下怀,监狱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不用教徒授法,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这待遇可比当初德升观给唐海“穷”当“徒弟”时好多了… 1926年,军阀刘湘攻入泸州,赖心辉败走秀山当了山大王,贺掌石也被释放了,虽说对这段饭来张口的监狱生活有点依依不舍,但也没办法,人家硬往外撵你,也不能赖着不走啊…前前后后,贺掌石在监狱里呆了七个月,说实话,杀赖容眈的凶手就是唐海琼这一点是无需置疑的,但其究竟用的什么手段却不得而知,结合着盗墓案的细节与赖荣眈的死相以及唐海琼往其室内帖符的细节,贺掌石在被关押的七个月中从理论上分析出了唐海琼所用的手段——那便是由道术中超度用的局数“黄泉局”简单研异而来的唐海琼版“驭鬼法”。 “黄泉局”,是道术中用以超度的局数,诸多道派都有所采用;传说在人临近死亡的时候,生前的所有大事小情都会在脑海中浮现一遍,这其中难免会有一些事情让人感觉遗憾,如果人怀着这种遗憾的心情死亡,这种遗憾便会化为零星的怨气,虽说不至于成恶鬼,但也会让魂魄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能投胎,直到怨气消散为止,所以一些道门高人便发明了这种局数,即先根据魂魄的死亡时间、生辰八字、当地的阴阳走势与死者的尸身位置算出魂魄还魂所必经的路线,之后在这条路线上人工设置一些简单的“障碍”让魂魄去解决,以此让魂魄宣泄生前的遗憾与不满,在正常的“黄泉局”中,魂魄要面对的无外乎“启纸”(即冲破还魂之路上的简单符录)、“灭烛”(即冲破还魂之路上的成排火烛,旧社会有的超度法事是在棺材前或两侧成排的点蜡烛,实际上就是施法者在布“黄泉局”)一类的简单障碍,而在唐海琼为干掉赖荣眈所设计的特殊“黄泉局”中,魂魄所遇到的唯一障碍就是“赖荣眈”。 要完成这个特殊的黄泉局,唐海琼必须找到一个新死的魂魄,必须在头七之内,急于还魂,其次,此魂魄必须是“稚殂”,也就是幼儿的魂魄,这种魂魄往往比较“单纯”,易于招引,即便害人也是点到为止,搞定目标以后决不会主动去害第二个人伤及无辜,满足这两个条件以后,只要人工干预一下魂魄的还魂路线,让其途径赖荣眈的住室,再在赖荣眈的住室中动些手脚以加强魂魄怨气,害死赖荣眈便不在话下,这也便是唐海琼为什么要给孩子指定墓地的原因——还魂路线是事先设计好的,只有将尸身安葬于此,魂魄还魂才会途径赖荣眈家。而唐海琼先前贴在赖荣眈卧室里的符咒虽然在通常情况下将是很平常的镇鬼符,但对于一个“稚殂”而言却是不可逾越的障碍,这完全能够激发“稚殂”的怨气从而导致其害人。而赖荣眈上吊咬断自己的手指,也完全是“稚殂”的特征——小孩子吃手啊… 对于唐海琼来说,找到带有怨气的“稚殂”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在泸州城,90%以上的人家白事超度都会找唐海琼——因为其施法免费,城里其他会法术的人都被挤兑跑了,超度业务在泸州的市场基本上是被唐海琼垄断的,所以唐海琼有的是机会在头七之内接触到死者,其尸首带不带怨气,也就是说此人属于正常死亡还是非正常死亡,凭唐海琼的本事一眼就能看出来,毫无疑问,当初那个孙太太给幼子超度,请的也是唐海琼,而且将孩子的生辰八字也告诉了他,唐海琼则依据这些信息事先设计了一条还魂路线,之后便并指点死者家属头七之前便将孩子葬在了预设路线中的尸身位——赖荣眈的住处改不了,就只能以尸身的位置找齐了… 理论上讲,超度法事的流程中是没有“指定墓址”这一条的,因为很多人家有祖坟,但此次唐海琼却破例给孩子挑了坟地,而由此坟地所决定的还魂路线,借助之前在赖荣眈家所贴的“镇鬼符”让魂魄直接变成了恶鬼,最后冲了唐海琼的身子,整个过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至于赖荣眈之前做噩梦是不是也是唐海琼所为,就连贺掌石也不得而知了,如果不是唐海琼,那也只能怪你赖荣眈活该,强奸了人家闺女还找人家来作法,人家想不折腾你都难啊,不但知道了你的住室甚至床铺的位置,甚至连你头朝那边睡都知道了,这还魂路线设计起来得省多少事啊… 出狱后,贺掌石先是摸清了泸州的阴阳走势并确定了赖容眈宅邸的位置,之后便来到了王家,在孙太太的带领下找到了孩子的坟地,询问过孩子的生辰卒时以后,贺掌石发现自己在狱中的推理可以说是完全正确,此时,就连一向目空一切的贺掌石也不得不佩服唐海琼的智商… 虽说此法属于破戒,但唐海琼的为人,贺掌石是了解的,之所以将孩子的尸身盗走,肯定有他的用意,之后唐海琼试探着找到了泸州附近十几处风水极好的“阴宅”之所,指点工人一一深挖后,果然在其中一处挖到了一具小棺材,虽说是小棺材,但用料却极其考究,想必是咱们“穷”哥的全部家当了,这就是唐海琼盗走孩子尸身的用意——重择宝地再行超度! 虽说唐海琼与魏金花就此人间蒸发再无音讯,但清微教的人却拐弯抹角的摸清了这种方法,虽说听来神奇,但却确实可行… “莫非他妈的…真有人不嫌麻烦整起这套来了!?调虎离山把我引开,之后在周五金家整‘黄泉局’?”放下父亲的手机,钟鬼灵夺门便出,一脚油门直杀马斯垂克小镇别墅区。 “大师…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么?实在不行…我…能不能…先…回去?”小吕似乎有点心虚… 第三十一章 火钟符 “你在周五金手下是什么职位?”钟鬼灵问道。 “我?厄…算是个销售总监吧…”一问这个,小吕似乎有点无奈,“您听过郭德纲的相声么?西征梦,听过么?”小吕问道。 “听过啊,怎么了?”钟鬼灵一愣。 “我就是著名的‘美国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小吕无奈一笑,“名誉上是上将,干的是下士的活儿…” “哦…哈哈…”钟鬼灵也乐了,“那下士的活你还想不想干了?” “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 “你今天要是走了,想想后果?你们周总会不会‘提拔你’…?”说实在的,钟鬼灵此刻还真需要小吕这么个帮忙的,一来跟别墅区的保安认识好说话,二来毕竟也是个壮小伙子,要真是有什么意外,有他在总比自己一个人单挑强,话虽这么说,但自己也清楚,这小吕就是个普通老百姓,刚才那个大夫的事已经把人家吓得不轻了,此刻自己被调虎离山,周家的情况尚且未知,再硬扯着人家龙潭虎穴的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不威胁一下恐怕不行… “得…有大师您在我也豁出去了…”这小吕一看确实别无选择了,只能顺坡下驴,“不过咱大伙都是混口饭吃,您回头可得在周总跟前替我说道说道,为了他老人家,我可真是置生死于度外啦!” “没你想的那么悬!”钟鬼灵一笑,一脚油门直接到底…外环线上,一辆奔驰S600如同失控般横冲直闯直奔马斯垂克别墅小区… 在距离别墅小区大概一公里的时候,钟鬼灵忽然一脚急刹把车停在了半路,“下车!”没等小吕反映过来,钟鬼灵已经站在了车下。 “大师…车不要啦?”小吕也战战兢兢的下了车。 “你们周总家的别墅,直接能看见小区路口…不能让里边的人知道咱们回来!”钟鬼灵开始小跑,远处的别墅小区不知是因为时间晚还是入住率不高,似乎没几间房子亮灯,离远看,星星点点就如同鬼火一般。 “大师…你…慢点…我这新鞋…磨脚…!”小吕的体力似乎不咋地,刚跑出不到二百米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一公里的距离也就是几步路的事,等两人小跑来到小区门口,小吕已经站不直了。“果然不出所料…”钟鬼灵拍了拍小吕的肩膀,用手指了指周五金家的别墅,只见整栋别墅一片漆黑。 “不会是…睡觉了吧…”小吕喘了两口气,冲门口保安挥了挥手。 “您好像是…开出去的?”站岗的保安似乎记性还挺好。 “车…坏半路了…”小吕喘了口气,一瘸一拐的跟着钟鬼灵进了小区。 “现在这东西,质量真是要命…”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保安一阵唏嘘… “那人现在就应该在周围…”周五金的别墅外,钟鬼灵掏出了罗盘,眉头立即皱成了一团,只见罗盘指针时而平静时而大幅摆动,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同自己示威。 “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想试试老子的本事?”说实在的,出道这么多年,钟鬼灵还从来没碰上过这种干打雷不下雨的现象,凭借罗盘平静时的动静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若看其大幅摆动时的“峰值”,似乎是一等一的恶鬼,甚至不次于自己身上的十世哀煞,“去开门…!”钟鬼灵冲小吕使了个眼色。 “好!”小吕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伸手便按动了门铃。 “我让你开门你按门铃干嘛!?”钟鬼灵差点气死。 “我又没钥匙,怎么开门啊!”小吕一脸的委屈。 “啊…!坏了!”小吕这么一说,钟鬼灵心里也是一惊,是啊!周五金的别墅小吕怎么可能有钥匙?如果里边的人真有什么不测,此刻怎么进去?想罢钟鬼灵干脆自己走上了台阶,叮咚叮咚的按了起来,十秒,二十秒…屋里一点反映都没有。 “快!把门撞开!”钟鬼灵后退了几步,猛的撞了上去,只听哐的一声,大门纹丝不动,钟鬼灵险些内出血。“我操,什么门这是?开门!!周先生!!是我!” “我去找保安!”小吕刚要去门卫,忽听屋里传出了周五金的声音:“有人…马上来…” 大门打开,只见周五金满脸是汗,“我的钟大师…你可算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钟鬼灵仔细看了看周五金,不像被冲了的。 “小曼她…她…”周五金指手画脚就是说不出话来,一看这阵式,钟鬼灵三步并作两步便上了二楼,只见周小曼身上盖着厚厚一层棉被,牙关紧咬双目紧闭哆嗦个不停。 “你刚一走,那个瓶子盖就开始冒烟…”此刻周五金也上了二楼,颤颤巍巍的把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后来家里的保险就烧了,我也不会修,又不敢叫人…只能等你回来…” “您…跟谁学的喷白酒…?”钟鬼灵差点气乐了,无奈的翻开了周小曼的眼皮,“怪了…邪门了…” “又怎么了?”周五金都带哭腔了。 “小曼没事…她这是…被吓的…!”钟鬼灵摇了摇头,从瞳孔的状态看,这周小曼并不像是被冲了身的,这哆哩哆嗦的样子倒像是纯粹被吓出来的,估计距离精神分裂只有一步之遥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她吓成这样?起初按自己的推断,那个叫“带子”的神秘女人应该就是凶手,用的应该是当年唐海琼发明的“黄泉局”,但此刻从罗盘的表现看,这次这个“带子”所用的魂魄似乎比唐海琼那个“稚殂”厉害了不止一个量级,当年的“稚殂”尚且能置赖荣眈于死地,这次这个东西这么厉害,为什么没直接冲她的身子? “您快去给我接一盆水来!快!”钟鬼灵明白,现在可不是分析推理的时候,管你他娘的是哪路神仙有什么阴谋,先收了你个球的才是正根啊… “好!”周五金匆匆出屋,而钟鬼灵则从包里拿出了一打子的黄纸,拿出随身的水果刀割破手指以最快的速度画起了符。 道术认为,“但凡冤孽作祟者,皆为阴气所纵”,也就是说,作祟的冤孽,其力量是来自于阴气,如果非要用科学解释的话,便可以解释为生物电所产生的负极电荷,以生物或物理力量创造正极电荷去中和负极电荷,便可以理解为道术的“理论基础”,一些材料,例如朱砂、赤硝、鸡候、螺绫子、童子眉等等,都是阳气也就是正电荷的良好载体,就好比电池可以储存电能一样,由不同的材料所画出的符,其作用效果是不同的,就好比电池也会为分五号、七号或纽扣电池一样,耗电量大的电器就要用电量多的电池,同样道理,对付越是厉害的冤孽,画符所用的材料以及材料在符上的排列图案也不一样,这便是所谓的“符”,所以有人认为是符的作用来源于某种咒语,完全是误区,在道术中,符只是一种工具,而并非是万能的法宝,不同种类的符作用不同,所需要的材料也不一样,其中“血符”作为“符”的一个大类,所涉及的作用范围是最广的,效果也最好,当然,此符对于材料的要求也比较特殊,顾名思义——人血。 此刻钟鬼灵画的符是“火钟符”,这便是“血符”的一种,一画就要画八张,分别置于室内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个方位,是清微道法中瞬间威力最大的“套符”,有类似于阵局的功效,“火钟符”置好后,整个屋子对于冤孽而言就好似一个“着了火”的“大钟”,冤孽困于此中自然难熬,此时再置一“鬼饵”(大都以玉石或其他矿石为主,按道术的说法,死玉的效果最好)于屋子正中,冤孽便会不顾一切的附于其中,只要冤孽进了“鬼饵”,想出来可就比登天都难了。不过此符最大的优点也是其缺点,巨大的瞬间力量所导致的后果便是极为短暂的有效时间。一般情况下,此符最佳效果大概只能持续一分钟左右,如果怨孽厉害的话可能会不到一分钟,之所以钟鬼灵让周五金去端水,就是怕屋里的东西太厉害,恐怕等不到其往“鬼饵”里钻这火钟符就要失效,所以想将“鬼饵”放在水盆里,水属阴,这样便可以增强“鬼饵”的诱惑力,加之可以减低冤孽对于“鬼饵”的警惕性。说实话,钟鬼灵回家的时候因为太着急,又把拿死玉的事忘了,此时周家唯一能用作“鬼饵”的东西,便是那个带子给周小曼寄来的玉坠了… 第三十二章 拔河效应 看着周五金端着一盆水上楼了,钟鬼灵啪的一下把最后一张火钟符贴在了门框上,站在门口偷偷探头的小吕顿时感觉浑身一阵寒战,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八张火钟符所造成的阳气漩涡效应所致,就在与此同时,只听周五金哇呀一声喊,哗啦一声一盆水便扣在了地上… “这… 这头…”一看水盆洒了,钟鬼灵这“猪”字差点就骂出了口,不过一想不对劲啊,人家是客户啊,客户是上帝啊,只能赶忙改口,“这头抗不住了,快再接盆水来!”一边喊着,钟鬼灵掏出玉坠便摆在了屋子正中,此时八张火钟符忽然莫名其妙的飘了起来,“怎么回事!?”钟鬼灵心中暗到不妙,火钟符既然能飘起来,说明这屋里的确有利害的东西,但同时也说明那东西根本就不准备进“鬼饵”,而是想跑。 “莫非是有人在招!?”看着八张飘的噼里啪啦的符,钟鬼灵立即明白了,怨孽是没有思维的,屋子中间摆了玉,肯定会往玉里钻,外边不好受,哪里舒服去哪里,去哪 方便就去哪里,这就是冤孽的作风,且冤孽越厉害智商就越低,能让罗盘指针如此摆动,这个量级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冲破火钟符往外跑的智商?出现这种情况,唯一 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招! 正琢磨着,只见屋子“艮”位所贴的符嗖的一下便飞落在地,作为一张纸片,这种落地速度显然比自然滑落快了很多,显而易见,招这怨孽的人就应该在这个方向。 “当老子是假的?”钟鬼灵一咬牙,干脆自己站在了“艮”位贴符的位置,本来,这种做法是道术的大忌,搞不好就会引祸上身,怨孽这东西要是逼急了可是什么都干得 出来,但作为钟鬼灵而言,这种所谓的“大忌”是完全不成立的,但凡冤孽都有领地概念,一人身上只能附一种东西,谁厉害是谁的,到目前为止,钟鬼灵从来没碰 到过比自己身上这“十世哀煞”更厉害的东西… “他 娘的怎么这么厉害…”站在“艮”位,钟鬼灵只觉得一丝凉气从脚脖子一直窜到了脖颈子,当初听师傅说这是着道的前兆,但因为自己从来没被什么其他的东西冲 过,所以也没什么感觉,此刻可算是感受到了,“莫非是你招我拦的双重压力,让这东西的怨气已经直比我身上这个‘哀煞大叔’了?”钟鬼灵一咬牙,干脆用水果 刀又在手上割了一道口,直接在白衣服上画了一道“火钟符”,“他娘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周先生!!水!” “来了…”周五金气喘吁吁的端着水来到了门口,一看钟鬼灵张牙舞爪的形象干脆吓得楞在了门口。 “快放在屋子中间!!把地上那块玉放在水盆里!”画完火钟符,钟鬼灵感觉身上的凉气瞬间消失,但其他方向的符却飘摇的更厉害了。 “哪…哪有玉?”周五金把水盆放在了旁边,趴在地上急得满头是汗,“小吕!快把我眼镜拿来!楼下沙发上…” “我靠I服了U!”钟鬼灵终于忍不住了,心说真是猪头啊,我这都快死了,你还找眼镜,“小吕…别找眼镜,直接进来找玉!就在水盆边上!” 要说这小吕,平时听周五金的话听惯了,让往东不敢往西,此时忽然有两个命令,加上眼前这个气氛也着实是恐怖,干脆就傻在了当场,就在这时候,只见“离”位的一张符兹拉一声裂开了一半,看来这火钟阵的作用时间差不多了。 “也罢…既然你想走,老子就放你走…!”钟鬼灵急中生智,干脆将计就计想出了一个缺德头顶的办法——拔河效应。 两个人在拔河使出全力的时候,一旦一个人忽然松手,另一个人准得摔个好歹,此时的情况一样,你拼命往回招,我拼命不让你招,冤孽在两边的双重压力下,其怨气已经被激化得不可收拾了,甚至跟“十世哀煞”都有一拼,此时我忽然放行,你要没准备的话八成就冲了你个球的… “不是想走么?老子再送你一程!”想罢,钟鬼灵三下五除二便脱下了身上画了火钟符的衣服铺在了地上,用手挤了挤手指头似乎还有点血,三画两画便在衣服衬里画了个“镇鬼符”,之后从地上端起水盆哗啦一下便浇在了衣服上,要说这八章火钟符,其实可以形成一个阳气的漩涡效应,即使短时间的拿掉一张,冤孽在这种阳气的漩涡中也 不易逃脱,但这镇鬼符属于单纯的符咒,没有漩涡效应,水属阴,镇鬼符一沾水,便会产生一种水火交融的效果,瞬间便可破掉阳气的漩涡。 随着这一下,只见墙上的剩下七张火钟符同时撕裂,碎纸瞬时飘落一地。 “找…找到了…”此时周五金兴冲冲的举起了玉坠,“钟大师,是不是这个…?” “对!没错!就是这个…!您找到的真是太及时了!”钟鬼灵气的都鼻塞了,一把拿过玉坠装在了裤口袋里,心说周五金啊周五金,鬼都快比你聪明了,凭你这种智商是怎么发的财呢…? “哎?怎么装起来了?”周五金一愣,“不用了?” “完事了!”钟鬼灵站起身,拿起了地上湿漉漉的衣服摇了摇头,永正的手工货啊,人家千叮咛万嘱咐得干洗,这一盆水下去估计只能当工作服穿了… “完事了?”周五金好像有点不大相信,“那小曼她…” “我说过她没事!吓的而已!”钟鬼灵拿罗盘看了看,一切都已恢复了正常,“回头您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估计这次吓的不清,等她缓过来,我也有事问她…” “钟大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五金仿佛也是如释重负。 “今天的事说来话长,我爸根本就没给我打电话!害你的人知道我弟弟住院的事,也知道我家的地址!”钟鬼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哼,没别人…!” “您…知道是谁了?” “同时知道这两个事,又懂道术的,只有一个人!” 钟鬼灵恶狠狠道。 “谁?”周五金万分的认真。 “方云主啊!周先生,您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钟鬼灵此刻已经完全被周五金打败了。 “不!不可能!方先生没理由这么做!”周五金摇头,“您要说小玲她想害我是为了遗产,至少动机还算成立,但我是方先生的客户,为我办事他是有钱赚的,更何况我跟他非亲非故,就算我死了,他也没有任何利益,反而拿不到一分钱,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如果他真想害我,为什么还把你这么能耐的人介绍给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话是这么说…”听周五金这么一分析,钟鬼灵倒也有点犹豫,看着周猪头虽说反应能力后赶恐龙,但逻辑分析能力倒是挺强,“万一他介绍我来之后又被人收买了呢?” “唉呀钟大师,从他介绍您给我认识,现在还不到一天,谁动作这么快能收买他?”周五金似乎对方云主还是挺信任的,“帮我办事方先生有一千万可赚,要收买他的话至少得比这个数多好几倍,照这样分析,小玲就没有嫌疑了,她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吗…!” “等等…帮您办事他有一千万可赚?”钟鬼灵听着有点不对劲,“那我算干嘛的?” “唉呀钟大师,我就是那么一说,这个情况我肯定会跟那个什么基金会讲明白的,你要是嫌他们给的钱少!我私下给你补齐!你说你想要多少?” “您误会了…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钟鬼灵转头看了看最先落地的“艮”位的“火钟符”,“周先生,如果我预料的没错的话,真凶现在已经玩火自焚了,这里的话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去外面看看,争取能把他抓回来…” “自焚?什么意思?”周五金一脸的惊慌,“他自杀了?” “玩火自焚!意思就是…就是…”钟鬼灵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明白了吧?反正不是自杀…” “艮”,代表东北方向。别墅区的东北方向是一片荒地,长满了一尺来高的野草,一直蔓延到别墅区的围墙边上,为了图省事,钟鬼灵干脆从别墅区的围墙直接翻了出去,拿着罗盘直奔东北方向。 要说罗盘这玩意可是好东西,有冤孽时能指阴阳,没冤孽时能指南北,深一脚浅一脚的大概走了两三百米,罗盘的指针忽然开始微微的跳动,“嘿嘿…跟我作对,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被我打败,另一个也是被我打败…唉呀,钟鬼灵大师啊…您这话说的太有哲学韵味了…”钟鬼灵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前走,大概又走了二三十米,忽然发现草丛里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第三十三章 障眼法 “莫非…这就是那个神秘的带子?周五金的小情人小玲?”钟鬼灵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定睛观瞧,发现一个人躺在草地里,看身材应该是个女人,周围香案、符纸,罗盘等等一系列家伙式可以说是一应俱全,抱起女人,借着月光一看的确是个美女,而且跟一般网上那种美女照片还不一样,此女子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妖媚,只不过此时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闭着眼睛人事不省。 “的确是个内行…”扒开女子的眼皮,钟鬼灵不禁点头,刚才那一下拔河效应,就算换作自己或师弟这类“特殊人物”都未必架得住,而此女子此刻貌似只是昏迷,并未被冤孽冲身,看来在自己放行冤孽的一刹那,她也意识到了上当,并在第一时间尽可能的布置了防范措施,虽然最终仍因体力不支而昏倒,但这冤孽似乎已经被收了… “这妮子是怎么过来的…?”钟鬼灵不禁站起身看了看周围,月光下,除了别墅区星星点点那几点灯光外,一无人家二无车辆,而且自己开天过来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一下公路两边,似乎也没有什么车站,“莫非是走过来的?”钟鬼灵不禁注意到了女子脚上穿的旅游鞋,新的很,貌似也不像走过很长的路,“怪了…”想罢钟鬼灵又看了看周围这些家伙式,貌似和清微教的法器有一些细微的差别,不过应该属于符录派的东西,因为自己学艺的这十年中,所有关于外门他派的东西都是听师傅口述的,并未见过真货,所以此刻也不敢确定。 “年纪轻轻的,长的也不赖,不说找个大款嫁了,偏整歪的邪的,怎么样?整砸了吧…?”钟鬼灵自言自语,蹲下身子开始清点周围器物,只见一块约么有烟盒大小的死玉放在香案前,掂了掂分量约么有个五六两,成色甚是不错,罗盘的轻微摆动似乎就是因为这个;再往后便是一把插在地上的匕首格外显眼,看成色似乎是把古货,周围还乱七八糟摆了几个铜钱,因为黑,也没看清摆的什么,“嗯…专业!非常专业!不过女孩子随身带这种东西太危险了,暂由本帅男代为保管…”自言自语完毕,钟鬼灵拔起匕首插在了自己腰间,之后揣起死玉抱起女子,绕大圈回到了别墅。 “这不是小玲…” 周五金长出一口气,看来在钟鬼灵外出找人的时候,这周五金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她?”钟鬼灵把女子放在了沙发上,“那您认不认识?” “不认识…”周五金道,“从来没见过…” “莫非…那个自称叫带子的女人不是你女朋友,而是另有其人?就是她?”钟鬼灵道。 “这…这得问小曼啊…”周五金皱眉道,“不过…小曼已经睡了,而且小曼不是说只接过电话,也没见过那个带子本人么?” “对了…电话!”听周五金这么一说,钟鬼灵眼睛一亮,扶起女子便开始摸口袋,但没想到此女一无手机二无钱包,甚至连钱都没有。 “怪了…”钟鬼灵又把女子放在了沙发上,“三无人员啊,就算没落在我手里,落城管手里也得遣送回原籍啊…” “大师…您在哪里找到的她?”周五金一皱眉,“要不要报警?” “就在外头大野地里,身边法器一应俱全,晚上的事肯定就是她整的!”钟鬼灵深呼了一口气,“先别报警了?跟警察说什么?咱们在大野地里捡了个女的?还是等她醒过来问问明白吧…” “那…那咱们现在怎办?”周五金似乎有点犹豫。 “先捆起来!”钟鬼灵说罢解下了鞋带,要说这高级皮鞋就是不靠谱,鞋带短的可怜,左右脚两条携带接在一起勉强够捆手的,“周先生,今天晚上咱们别睡觉了,我去上头首着小曼,避免再出什么岔子,你和你的手下看着她!” “我…我也去守小曼…”周五金站起身,“你们两个看住她!不准睡觉!” “周先生啊…有个建议…”上了二楼,钟鬼灵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建议你不要住在这里了…其实我一开始就和方云主提过这个事,可是还没来得及跟您商量,小曼便出了事…” “嗯…钟大师,就算你不说,这房子我也不会再住了…”周五金似乎有点心有余悸,“要不…您要不嫌弃,这房子送给您?您做做法应该还能凑合着住…” “哎,周先生,没您想的那么严重…”钟鬼灵道,“这房子本身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之所以出事,只是有人故意针对您而已,我建议您搬楼房,住户越多越好,楼层越高越好,最好是高层的塔楼,半面有邻居半面悬空那种,带摄像有门禁的,因为他们如果想布‘煞局’,就必须在房子周围动手脚,而高层住宅要么周围有住户,要么就是悬空,楼道里只露着一个门,就算想动手脚也是比登天还难,他们想算计您总不能在外边搭脚手架吧?就好比刚才,我师弟虽说本事不比我小,但此刻正在住院,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他们如果想把我支开,直接算计我师弟更容易,之所以他们放着没有自保能力的病号不算计,却非得拐弯抹角的算计我父亲把我骗走,就是因为我师弟住院在楼上,四周都有人不好动手。” “哦…我明白了…”周五金点头,“我明天就去买房,您顺便帮我看看风水…对了…那您父亲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是应该不会,而是肯定不会!刚才我爹已经到家了,到家了就安全了…”钟鬼灵一撇嘴,“我是干什么的?对于这些歪门邪道,我家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啊!我苦心经营了五年的防御措施,内三局外三局,客厅十五局、卧室十五局,除非他入室抢劫来硬的,否则想靠歪门邪道打我家的主意那是一点门儿都没有…我爸出去喝酒回家晚了,我估计他们算计我父亲的时候,他应该是还没进家门…更况且,煞局一搬不折寿,但需要时间,但凡是瞬间害人的道道大部分都会折寿,牺牲自己的阳寿去算计一个退休职工,我觉得他们可能还没这么无聊…” “哦…那就好…那就好…”周五金点了点头。 沉默。 “对了,钟大师,我说过,这别墅送你了,你就别推辞啦…” “这个我不要,您租出去吧…”对于周五金,钟鬼灵着实觉得除了这件事本身便没什么共同语言了。 继续沉默。 “对了,钟大师,你老说什么局啊局啊的,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上上课好不好?” “没问题…”钟鬼灵点了点头,“要解释这个,要先从阴阳五行八卦讲起,时间万物都有阴阳之分,天属阴,地属阳,水属阴,火属阳,女属阴,男属阳,五行您应该知道,就是金木水火土,八卦是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刚说到这,钟鬼灵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的磨牙声,伴着青白色的月光甚是恐怖。 “什么声音!?”钟鬼灵赶忙打起了精神,下意识的把手摸到了腰间的匕首把上,“又来了!?”仔细的寻找了一下声源,只见周五金的脑袋此刻已经耷拉在了椅子背上,一边磨牙一边流哈喇子… “贼心不死啊…”摸出罗盘,似乎没什么东西,“周先生?”钟鬼灵试探着用手指捅了一下周五金,“嗯…”顺着钟鬼灵手指的着力方向,周五金吧唧着嘴换了个姿势… “真他妈的…猪的习性啊…”钟鬼灵一屁股坐回了椅子,“连睡觉都像着了道的…” 掏出手机看了看,刚刚三点不到,钟鬼灵只能暗道郁闷,熬夜本身很简单,但在这种毫无光线的环境下,旁边还有一个蒙头大睡的和一个打呼噜磨牙的,想熬夜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加上这一天也折腾的够劲,钟鬼灵只觉得两只眼睛就如同被人洒了一层胡椒面一样,虽说脑子里想的是这几天的事,但意识却渐渐的模糊起来… “方云主究竟是不是卧底?如果他是卧底,为什么要介绍我来?那个神秘的带子是不是下面躺着的这个女人?看她年纪轻轻穿着入时,也不像是修行的人,这身本是跟谁学的?她为何会知道自己弟弟生病住院的事甚至知道自己家的地址?操作如此厉害的冤孽,为什么没有冲周小曼的身子?周小曼应该不是什么传说中的阴阳眼,为什么她会看见可怕的东西?她看见的到底是什么?看来一切只有等周小曼与江玲都醒过来再说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正在钟鬼灵迷迷糊糊将睡没睡的时候,忽然被下面小吕的叫声惊醒:“周总!不好了!” “怎么了?”钟鬼灵冷不丁起身出屋,只见一楼客厅里只站着小吕和周五金的另外一个手下,而原本躺着个女人的沙发此刻已是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一个纸人,约么有巴掌大。 “她…她跑了…”小吕两眼发直,汗珠子一个劲的顺着鬓角往下淌。 “废物!”周五金此刻也下到了一楼,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两个大男人看不住一个女人!都她妈的是废物!” “五点多那会,天都亮了,我实在熬不住了就有点打盹,但也没睡,她一直在这趟着啊,再一睁眼就没了…”小吕一脸的委屈。 “这是障眼法…!不怪他们!小吕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可能已经跑了…”钟鬼灵心里不禁一惊,这一招叫障眼法,连师傅陆青阳也只是听说过,说是圈儿里会这招的在民国时期不超过五个人,后来随着那几位能人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这招便绝传了… “什么意思?”周五金赶忙追问。 “恢复的真够快的…”钟鬼灵并没理会周五金的问题…理论上讲,做法时发生的昏厥情况并不属于单纯的生理上的昏厥,体力不支只是一个因素,另外还有一个因素便是真气消耗过猛导致体内阳气大衰所致,女人本身阳气就比男人弱不少,按钟鬼灵的估计,以昨天晚上那个怨孽在“拔河效应”激发下所迸发的怨气强度估算,这女人晕个三天三夜也属正常,即使醒过来也是四肢瘫软行走艰难,没想到其竟然能在第二天一早便无声无息的溜之乎,就算放在自己身上也未必能做到啊…况且此人还会障眼法这种神乎其神的招数 “我出去看看…”想罢,钟鬼灵出门直奔昨天晚上的“犯罪现场…” 四周的荒草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地上的纸灰和断香还依稀可见,但其他东西却不见了踪影。 “开车来的?有人接送?”在太阳光下,钟鬼灵发现此地不远处有一片依稀的民房,目测距离大概一公里不到,在晚上是不可能看见的,此刻看来,那女人很可能是开车来此,然后将车停在不远处的民房附近,之所以昨天晚上在其身上没搜到任何证件,很可能是其把所有没用的东西都放在了车上… “你轻轻的走,正如你轻轻的来…”钟鬼灵微微一笑,从腰里拔出了昨天晚上缴获的匕首,阳光下,只见此匕首寒光闪耀,看刃口丝毫不次于当年师傅那把“青锋剑”,在匕首把上似乎有两个隐隐的篆字,但因为年久磨损已经看不清了,“小妮子…总有一天老子要降服你…” 第三十四章 鬼灵报告 刚绕回别墅区的正门,钟鬼灵忽然听见身后有车按喇叭,回头一看,江苏牌照的奔驰,里面驾车的老爷子正冲自己嬉皮笑脸的点头。 “方前辈,早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方云主。 “鬼灵啊,这么早你跑那边干嘛去了?”方云主降下玻璃指了指别墅区旁边的野地。 “呵呵,晨练…”钟鬼灵拉开车门上了副驾位。 “鬼灵啊,你加入基金会的申请,他们已经回复了,但有两件事我得跟你交代一下…”方云主的表情似乎有点不自然,“这事也怪我,事先没和你打招呼…到周家再细说吧…对了,周五金这边情况还好吧…?” “好…!太好了…”钟鬼灵一声苦笑,心里也是一阵嘀咕,自己干业务员好几年了,察言观色是看家的本事,此时看这方云主言谈举止,无论如何也不像内奸,要真是卧底的,演技未免也忒好了吧?莫非真误会这老爷子了?泄露家里地址以及陆孝直住院消息的另有其人? “怎么?有情况?”方云主眉头一皱,一脚刹车停在了周五金家门口,周五金似乎早就看见了方云主的车,此刻已经迎出来了。 “进去说吧…”钟鬼灵下车便进了屋。 “周先生,清微教的大弟子,还可以吧?” 方云主皮笑肉不笑的进屋落座。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周五金抹了把脸,“钟大师真是有本事啊…” “哦…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一听周五金这边连称呼都变了,方云主立即就是一股如释重负般的表情,看来这老爷子对钟鬼灵也不是100%的信任。 “鬼灵啊,你加入华人基金会的手续已经传真到了,你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方云主边说边从手提箱里往外拿文件,大概有好几份,全是英文的。 “这是合作协议,这是利益分成与福利协议,这是保密协议,这是免责协议…,一共四分,你看看?”方云主递给了钟鬼灵一只钢笔。 “方前辈,不瞒您说…”拿着英文的文件,钟鬼灵也无奈了,“我就会说YES、NO和‘估得白’…” “别着急,后面有中文翻译…”方云主不紧不慢道,“华人基金会一年运作十几个亿的资金,是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设什么陷阱的,现在基金会的经济来源不指望这个,这项业务只是金融危机期间应急用的,作为一种习惯被保留了下来而已…,我可以大概跟你介绍一下,这四份合同一共约定了这么几点:第一,华人基金会的业务与报酬在内部都是挂牌公开的,接与不接全凭自愿,你可以自己选择,基金会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你提供最大程度的帮助,但提供这些帮助的成本不能超过雇主报酬总额的15%,如果超出的话,要么你说服雇主自己出,要么就要由你自己负担或从你的报酬中扣除,完成委托扣除任务成本以后,酬金大概是五五分成,如果是危险性比较高或者难度比较大的业务,可以个别协商;第二,要对委托人的资料与隐私严格保密;第三,你一定要自行斟酌完成任务的可行性,如果在执行委托的时候发生意外,基金会可以负责全额的医疗费用,但不承担任何其他赔偿责任与赡养责任,如果雇主出现危险情况,基金会也不负责任,这个责任你要自己承担,基金会和雇主也要签此类的协议!此外如果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违法行为,基金会同样不会去负连带责任。最后,每次完成任务,你要写一份关于任务过程的报告,留给基金会备案,报告就以你的名字命题,比如你叫钟鬼灵,就是《鬼灵报告》!另外,在合同有效期内如果出现重大疾病,基金会负责医疗费用,还可以安排你去美国接受治疗…” “还不错…嘿嘿…”钟鬼灵一笑,“这可比我们以前单位的劳务合同强太多了…对了方前辈,你刚才说有两件事得跟我交代一下,是什么事?” “呵呵呵…鬼灵啊…这个我得和你单独谈谈…”方云主叹了口气,“周先生,我能跟鬼灵单独谈谈么?” “没问题!”周五金冲两个手下人一挥手,“你们两个也熬了一宿了,去三楼找个房间睡一觉吧…我去看看小曼醒了没…”说罢便和两个手下噔噔噔的上了楼。 “嗯…是这样的,这件事,我的老同学本来是委托我的…”方云主表情似乎有些尴尬,“刚才周先生也说了,对你的表现很是满意…我想这件事…这件事…” “怎么样?”钟鬼灵已经猜到这个方云主下一句想说什么了。 “能不能算到我的头上?”方云主铆了半天劲,终于把正体说了出来,“钱的事你放心,周五金的佣金已经打到基金会的账上了,这次委托你可以拿到五百万,本来应该是委托结束后才给你的,我现在以私人身份先给你!” “没问题!一切听方前辈安排!”钟鬼灵一笑,干了这么多年业务员,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明白的,宁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能得罪一个小人,这方云主是好人坏人暂且不论,单就凭没什么屁本事就能开上奔驰这一点,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此刻自己刚进华人基金会,得罪他显然是不明智的。 “好!一言为定!”一听钟鬼灵答应了,方云主点了点头,“我这把年纪,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比起钱来说,我还是希望留能留点名,不能让我老同学看笑话,鬼灵啊,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边说,方云主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折塞进了钟鬼灵手里。 “方前辈放心,那还有一件事呢?”钟鬼灵接过存折,打开看了一眼,肾上腺立即分泌了一百多毫升的兴奋激素,一个“5”后面六个“0”,存款时间是三天前,看来这个老狐狸在给自己送钱包那天便已经盘算好了冒名顶替的事了…真不敢相信,以前经手的货款都没这么多,此刻这些钱竟然全是自己的,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再见吧双色球!再见吧36选7!再见吧足彩!… “厄…基金会的秦主席看了你的简历以后,很想见见你…”方云主一脸的凝重,“下个月他可能会来天津,说是要见一个朋友,很可能也会见你。” “简历?”钟鬼灵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写过简历?” “厄…是我帮你写的…”方云主有些尴尬,“可能写得有点过头了…秦主席曾经在美国耶鲁大学当教授,我本以为他不会相信这些东西的,所以便多写了一点,没想到他会很认真,秦主席的脾气很怪,希望你少说话,不要让他看出破绽…”说罢,方云主又从包里拿了几张印满字的A4纸,“这是你的简历,你最好先熟悉一下…” “这…”接过纸,钟鬼灵一阵郁闷,按纸上写的,自己就差腾云驾雾了,“这样不太好吧?” “鬼灵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方云主压低了声音,“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就得把戏演下去,如果失去了秦主席的信任,对咱们谁都没好处…” “行吧…”钟鬼灵看了看方云主,心说这个老不死的,正经本事没有,玩两头骗倒是蛮有一套的,没去开中介真是可惜了…“对了方前辈,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你尽管说…”方云主一皱眉。 “不知道您在电视台是否认识人?”钟鬼灵道。 “有一些朋友。不过都是江苏那边的。” “江苏的?”钟鬼灵皱着眉嘬了一下牙花子,“前不久我说的赎回师傅的宝剑的事…,我想打听一下那个卖剑人的联系方式…,那个节目是北京的电视台播的…” “这个太简单了…”方云主一笑,“这件事你完全可以交给基金会来办…” “能行么?” “基金会在北京设有办事处,与一些投资机构的联系比较密切,电视台的关系应该也有…不过你现在是新人,直接找北京办事处的人…他们未必上心,如果秦主席见你的话,不妨直接求他…” “嗯!谢谢方前辈指点…”钱捏在手里,剑的事也有了着落,钟鬼灵顿时感觉自己腰不酸了背也不疼了,简直就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我今天就回江苏…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方云主起身收拾了一下文件,“周五金的事办好以后给我打个电话,这次的报告暂时我来写…” “没问题…”一听不用自己动笔,钟鬼灵正巴不得呢,管你个老狐狸怎么胡编滥造呢,… 方云主前脚出门,周五金后脚便下了楼,见方云主没影了竟然连问都没问,“钟大师…小曼…小曼…” “怎么了?”钟鬼灵正在欣赏存折,表情跟欣赏艺术品差不多。 “小曼醒了…” 第三十五章 江玲之死 此刻的周小曼,脸色黄里透白,神情恍惚,虽说是刚睡醒,但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眼神也是呆若木鸡,精神状态甚至还不如昨天晚上。坐在床头,钟鬼灵也是着实一愣,人要是刚被东西冲过身,精神状态不好那是肯定的,但这种死鱼般的眼神却并不常见。 “我能叫你小曼么…?”钟鬼灵微微一笑。 周小曼点头,面无表情。 “我知道你一直是清醒的,昨天晚上,你看见了什么?”钟鬼灵问道。 “他…”周小曼的视线始终凝视着前方。 “谁?谢明?”钟鬼灵一愣。 周小曼点头。 “你很怕他?”钟鬼灵有些不解。 “不。” “那你怎么吓成这样?他怎么了?” “他…他在保护我…”周小曼的眼睛一红。 “保护你?”钟鬼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头一次听说这东西还能保护别人。 “他对面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周小曼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恐惧,似乎心有余悸,“他一直用身体挡住那个人,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 “黑色的人?”钟鬼灵眉头立即皱成了疙瘩,“怎么个黑色法?” “脸是黑的,就像空气一样,但牙是白的,没有嘴唇…”周小曼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忽然用手抱住了头,开始嘶吼,“别问了!我求求你别问了…” “脸是黑的…有…白…牙…”钟鬼灵的下巴哆嗦着把周小曼的话重复了一遍,浑身的鸡皮疙瘩从头起到了脚,“十世…十世怨煞!?”这段话,不禁让钟鬼灵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段经历,刚上山不久的时候,师弟陆孝直总是三天两头的问自己,为什么有个黑脸白牙的东西总趴在自己背上,后来自己去问师傅,师傅说几次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十世怨煞”便是那副模样,后来自从师傅开始念经以后,师弟便看不见那东西了,此次听周小曼说起黑脸白牙的东西,钟鬼灵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那个“十世怨煞”,虽说此刻尚不能下百分之百的定论,但单凭昨夜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怨气,险些在八张火钟符里把自己给冲了,就算不是十世怨煞,量级也差不多,“莫非昨天晚上火钟符里困了两个东西?一个谢明,一个十世怨煞!?莫非世界上有人能控制如此NB的玩意!?”钟鬼灵下意识的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了昨天晚上捡来的死玉,继而从旁边拿过罗盘,只见指针与昨天晚上一样,微微有些抖动… “十世恶鬼已然成煞,是不能用死玉收的,既然罗盘对这块玉有反应,说明玉里有东西,肯定是那个谢明,也就是说,昨天那个神秘女子摆弄的只是谢明的魂魄,真正的幕后黑手肯定还有别人!怪不得鬼饵失效,现在看来,就算周五金及时把水盆端来也没用啊…屋子里有两个东西…”此时此刻,昨夜摆火钟符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了钟鬼灵的脑海之中:在周五金下楼端水的时候,先是“艮”位的火钟符落地,此后自己补了上去,这时“离”位的符却撕了一道口子… “火钟符一出,这两个怨孽各自的幕后操纵者肯定忙于把自己摆弄的怨孽招回,而谢明的魂魄就算怨气再大也只是一世恶鬼,肯定首先承受不住火钟符的阳气,所以才会首先冲落‘艮’位的符,而另外一个真凶,也就是疑似‘十世怨煞’的东西似乎更厉害一点,对火钟符的耐受时间要更长一些,所以‘离’位的符会晚一些掉落…”想到这里,钟鬼灵恍然大悟,“这么说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在“离”位的方向…?周先生,现在立即给你女朋友江铃打电话!” “嗯?”周五金一愣,“凶手不是昨天那个女的么?” “她是恩人!她在用谢明的魂魄保护小曼!”钟鬼灵道,“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啊?”周五金听了个半懂不懂,“钟大师,你还是怀疑小玲…?” “对!所以要让您找她!”钟鬼灵斩钉截铁,“如果她现在平安无事,就证明她是清白的!” “平安无事就是清白?”周五金将信将疑,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那什么样才是不清白?” “厄…这个不好说…”钟鬼灵犹豫了一下,昨天晚上那一下“拔河效应”,应该对两个怨孽都奏效了,谢明是一世怨孽,可以用死玉收,所以昨夜那个神秘女子仰仗着手脚利索得以逃过大劫,而十世的恶煞是不能用死玉收的,如果也被“拔河效应”挑拨了,可不是手脚利索就能解决的事,按当年师傅的说法,收十世的恶煞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用人收”,陆青阳就是将钟鬼灵身上的恶煞引到自己身上,再慢慢以道法化解的,之所以一直在道观念经从不外出,就是因为连陆青阳自己都害怕身上带着这么个东西会给自己带来不测,如果昨天晚上谢明魂魄以外的那个东西,真的也是十世恶煞的话,除非操纵它的人能现场揪来一个大活人当替罪羊,否则的话绝对是凶多吉少,甚至说此刻已经挂了也说不定啊… “厄?怪了…”周五金拨了足有三分钟的电话,却只琐来这么几个字,“不接我电话…等等,她两个手机,我再拨另外一个号试试…怎么回事?…怎么关机了?等等,我打给她公司…哎…你好,我找江玲…什么?”看了看表,周五金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钟鬼灵赶忙追问。 “她单位说已经两天没看见她人了,也联系不上…”挂掉电话,周五金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疑惑,“我觉得…她可能是病了…” “我看不止是‘病了’那么简单…”钟鬼灵起身,“周先生,现在您带我去她家一趟,我一定要见到她!” “哎…那小曼怎办?”周五金一愣。 “带上她,咱们一起!”钟鬼灵低下身子,“小曼,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你这个样子不行的…”这一句话,钟鬼灵把自认为最英俊的表情、最和蔼且富有磁性的语调以及最富有穿透力的眼神全用上了,只见周小曼哇的一声嚎,呼啦一下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小曼…你听我说…我…”钟鬼灵看了看周五金,两人大眼瞪小眼愣在了当场。 就在这时候,周五金的手机忽然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就是附近的固定电话。 “喂…噢…是我…什么…??”只听吧嗒一声,周五金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眼神瞬间变成了死鱼一般,嘴角颤抖了半天,挤奶似的挤出了几个字,“小…小玲…死了…” 第三十六章 答谢宴 “死…死了?”钟鬼灵也是一愣,“我靠,怎么这么快?” “交通事故,就在附近…”周五金半身不遂般的猫腰捡起了手机,“喂…我是…她男朋友…什么?哪里…?好的,我马上就到…” 挂上电话,周五金脸色发青两眼无神呼吸急促,看样子像是要犯哮喘,“周先生,你没事吧…?”钟鬼灵下意识的抓住了周五金的手腕子,号了号脉,脉象虽急,但却不像要犯哮喘,貌似只是血压暂时升高而已… “电话是交通队打来的…”周五金缓了缓神,“出事地点就在附近…她开车和一辆大货车撞上了,而且严重超载,司机已经跑了…他们让我去认尸…” “唉…没想到这么快…”钟鬼灵摇了摇头。 “钟大师,她…”周五金似乎欲言又止,“她这么晚到这附近干嘛?莫非她真的像你所说的…” “这个要问她自己了…”钟鬼灵也无奈了,这俨然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怎么这个猪头还不明白?“周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去一趟…” “我…也去…”还没等周五金说话,周小曼忽然把脑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爸爸,你有女朋友?” “这…”周小曼这么一问,周五金顿时楞在了当场,“小曼,你听我解释…”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周小曼的眼神中似乎透出了一丝恨意,“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我是多余的…就像我妈妈一样…对不对?” “我…我就…我…唉…!!”周五金的脸色忽青忽白,急得都带了哭腔了,“小曼啊,这件事爸回头给你好好解释行不行?”说实在的,连钟鬼灵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平心而论,在自己这个外人看来,这周五金对这个周小曼确实是不错,闺女出事,单凭当爹的这股子着急劲就能看出来的确是从心眼里的心疼,而这个周小曼也确实有点偏激了,看自己老爹一把年纪了,为了你的事一宿没合眼,眼圈黑的跟熊猫差不多,脸色比你这个着过道的还难看,非但不心疼,还在这火上浇油,生你养你给你钱花供你上学,倒欠了你了? “周小姐!”钟鬼灵一脸的凝重,俨然一副压抑怒火的样子,一改了刚才的潇洒姿态,“你男朋友死了,看把你难过成这样!昨天晚上你失去意识,你爸豁出自己的性命救你,你知不知道!?” 这句话一出,周五金也是一愣,支吾了半天想似乎是想“辩解”,“钟大师,我…什么时候…” “真他妈的猪头,我在这替你编瞎话你倒是配合一下啊!”钟鬼灵真是彻底服了,脚底下偷偷的踩了踩周五金的脚,周五金似乎也明白过来了,赶忙点头哈腰的迎合。 “你四岁的时候你妈就死了!你爸一个人养了你十六年!你当你爸是和尚啊?啊!?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回来,你反倒把他轰出去自己跟一帮朋友在家聚会,还怪你爸不管你!?你给他机会了吗?你一天到晚口口声声什么没有爱没有温暖,你想过你爸没有?嗯?他的爱在哪!?他的温暖在哪!?啊!?我忍你很久了我告诉你…”钟鬼灵的语气越发的强烈,“你在这趟了一宿连晕带睡的,还输了两瓶葡萄糖,你爸从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还熬了一宿夜!这都是为你!你呢?醒过来第一件事不说问问你爸有没有事,反而跟审臭贼一样质问他?他有高血压你知道不知道!?”说罢钟鬼灵一把拎起了周五金的手腕子。 钟鬼灵这么一说,周五金倒真把这些年来的苦辣辛酸都想起来了,鼻子尖一酸眼圈还真红了,一股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 “你就继续闹吧!给你那帮朋友尽孝去吧!”钟鬼灵假模假式的转身出门,“周先生,你找基金会退钱吧!就说我不干了!我不为这种不孝之子服务!”临出门前,钟鬼灵偷眼观察周小曼,一脸的茫然,两行眼泪正哗哗的往下流,评电视剧里学来的经验,但凡女孩子出现这种表情,八成应该是被击溃了… “哎…钟大师…”周五金抹了把眼泪赶忙追出了门,“你别走啊…” “我不干了…你们另请高明吧!”出了门,钟鬼灵一边嚷嚷一边同刚追出来的周五金挤眉弄眼,“除非她 跟你道歉!” “我不用她道歉,你就当她已经道过歉了怎么样?”看钟鬼灵挤眉弄眼的表情,周五金此刻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假模假式的往楼下追,边追边回头看上面的动静。 “爸爸…”此刻屋里忽然传出周小曼夹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对不起…” “嘿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钟鬼灵微微一笑,“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钟鬼灵同志就子女教育课题方面取得历史性突破…” “钟大师…谢谢啊…”周五金压低了声音,一脸的感激。 跑步开回了周五金的大奔之后,钟鬼灵开车载着周氏父女直奔殡仪馆,边开车,钟鬼灵边用余光观察反光镜,只见周小曼坐在后排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时的抿嘴。“莫非我刚才的正义形象打动她了?这丫头看上我了?”钟鬼灵不停的胡思乱想,“不行…这丫头脾气太怪,真跟她搞会被欺负死的…” 停尸房内,周五金一眼便认出了死者正是江玲… “今天早晨,几个过往农民发现路边水沟里趴着一辆车,鼻子都撞平了,便报了警…”办完手续后,几人马不停蹄又到交管局找到了负责现场处理的刘警官,“肇事车是一辆解放平头柴,河北车,三年前就该报废了,荷载八吨,实载二十二吨,出事的时候这辆车在逆行线,属于严重违章,司机已经跑了,我们正在跟河北方面联系…”刘警官摇了摇头,“经过现场勘查,江小姐的车基本上已经报废了,解放平头柴超载了三倍,时速不会超过五十公里,从现场判断,江小姐的车速至少在一百五十公里以上,也存在违章…” “大半夜的,她跑那里去干嘛?”从交管局出来后,周五金虽说神情沮丧,但也是疑心重重,“钟大师,莫非真像你说的那样…? “玩火自焚…”钟鬼灵不禁摇了摇头,“周先生,如果你到现在还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现场看看…” “现场?什么现场?”周五金一愣。 “离位”在八卦中代表正南,周五金所居住的别墅区,进小区的门是开在西南方向,正南方与“艮位”也就是东北方向一样,也是野地,三人在野草中走了不到二百米,便看见了一滩烧过的纸灰,四周的野草已经被拔掉了。八根手指粗细的细钢筋均匀的插在纸灰周围的土里,露出地面的部分大概有三四厘米。 “这是什么…?”钟鬼灵蹲下身子拔出了钢筋。 “钟大师…这…这是干什么的?给死人烧纸的?”周五金不解,而周小曼也学着钟鬼灵的样子拔出了钢筋。 “别动这个!”钟鬼灵赶忙把钢筋从周小曼手里夺了过来,这一嗓子把周小曼也下了一跳,赶忙躲到了周五金的身后,低头抿嘴看着钟鬼灵。 “我是害怕这个东西不干净…”钟鬼灵叹了口气,“周先生,这里距离交警形容的事发地点不超过三公里,莫非你还是不信?” “唉!”周五金一拍大腿,“我到底哪点对不起她!?要这么对我!钟大师,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钟鬼灵顺着插钢筋的地方往下挖了几下,似乎没什么异常,“这不是道术,像是一些民间的东西…周先生,不管怎么说,据我所知,昨天晚上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善类,换作是我都摆弄不起,以前我身上也有个类似的东西,是我师傅用十年时间替我化解的,见到我师傅之前,我身上还有个量级差不多的玩意一直保着我,否则就凭我,早八辈子就挂了,根本扛不到我师个现,江玲冒然招这么个东西出来,应该也是很冒险的,可以说是破釜沉舟的招数,自从那个大夫身上的东西被我吓跑以后,她对于我的能耐也应该有了底,所以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招来这个,没想到那个神秘女人暗中帮了我一把…唉!周先生,这个江玲的底细恐怕没您所知道的那么简单…”钟鬼灵站起身,“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她现在也已经死了,以后希望您交朋友谨慎一点…” “我总是听您说什么投胎不投胎的…”回到别墅,周五金若有所思,“她能不能投胎?” “理论上讲…不可能…至少近期不能…”钟鬼灵摇了摇头,“按佛教的说法,渎神戏鬼属大忌,死后必入金刚地狱,永世不得超生,道术也有类似的看法,民国时期有个叫唐海琼的道士发明过一种方法也可以驭鬼,但那是利用鬼本身的一些习性加以诱导而已,算不上真正的驭鬼,也不会折寿,但江铃用的不是道术,很可能是一些民间的硬碰硬的驭鬼术,真是这样的话,死后怨气会大的没边啊,建议您在山里给她买一块墓地,如果能占据正阳之位的话,过个千八百年没准能投胎…” “千八百年!?不是说能超度么?”周五金一皱眉,“那她会不会来找什么麻烦?” “不是所有人都能超度的…”钟鬼灵冷冷一哼,“找麻烦的事您不用担心…就算找也找不到您…” “那会找谁?” “谁害她她找谁…”钟鬼灵微微一笑,“鬼是没那么多心眼的,不是有个肇事逃逸的司机么?我要是那个司机,当场自杀都比逃逸来的痛快…今后有他受的喽…” “那我四个哥哥和我父亲的死…”周五金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应该就是她干的…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会…”钟鬼灵一笑,“现在警报可以解除了…” 知道了一切一切的真相以后,周五金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当晚在天府老妈定了个包间非要摆答谢宴,偌大一张桌子N十几个菜,却只坐了五个人,除了钟鬼灵和周氏父女外,当然还有小吕和另外一个手下。 “能告诉我你的QQ号么?”饭桌上,周小曼偷偷问钟鬼灵。 “哎?我没有QQ号…”钟鬼灵真是后悔透了当初为什么没申请一个,美女找男生问QQ号,这可是古往今来头一回啊…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看钟鬼灵摇头,周小曼似乎有点不信。 “说哪去了?我能生你什么气?”钟鬼灵放下酒杯,“我平时忙的很,真没时间上网啊…” “那能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么?”周小曼仍不死心。 “这个没问题…”钟鬼灵吧手机号说了一遍。 “我打一个电话你别接…”周小曼掏出手机当场就要拨。 “别…!!!”钟鬼灵一口酒差点本在对面小吕的脸上,自己那个新石器时代的化石手机要让周小曼看见,别说是看见,哪怕是铃声被听见,那一直以来建立的高大形象就算彻底毁了…宁肯让她看见自己裸体也不能让她看见自己手机啊…“我手机没电了…等会我回家,你晚会儿打给我…” “嗯…!”周小曼微微一笑,“那说定了,不许关机哦…” “好,肯定不关机…”钟鬼灵一颗跳动的心刚刚恢复平静,只听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种五年前已经被淘汰了的单音节铃声就好比一股阴气一样,让钟鬼灵瞬间找回了头天晚上几乎被冤孽冲身的感觉,浑身上下从脚脖子一只凉到了后脑勺… 第三十七章 面见领导 “他妈的…早不打晚不打,偏赶现在打…”钟鬼灵看了一眼周小曼,尴尬的掏出了手机,021打头的固定电话,上海的号码。 “你不是说手机没电了么?”周小曼一脸的委屈,似乎很在意别人骗自己,“你就是骗我…” “真没电了…真没电了…”钟鬼灵也顾不得别的了,掏出手机让周小曼看屏幕,丢人总比被误会强啊,只见黑白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电量的电池格已经空了,电池的轮廓正在闪烁报警,“今天下午就报警了,我以为自动关机了,没想到还挺着呢…嘿嘿,我手机坏了拿去修了,售后服务给了我这么个手机备用…”钟鬼灵关键时刻不忘替自己的面子开脱… 看了看号码,021打头,上海的号码。 “莫非是基金会的人?”钟鬼灵皱了一下眉头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先生您好,这里是诺康人寿客户中心,请问您是否愿意了解一下我们的新产品,您只需每月投入198元,即可得到一份全面的医疗保障…”听筒里,话务小姐的声音极其甜美,只不过普通话水平似乎不大过关。 “啊…”钟鬼灵顿时感觉七脉倒灌丹田崩溃,一股热流顺间开始在胸腔不停的涌动,“你们是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的…喂…喂…?” 钟鬼灵发现听筒里的声音忽然消失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自动关机了… “十世哀煞!”钟鬼灵怒火中烧,何为?这就叫“刘二爷剥蒜两耽误”!即没保住面子,又让美女误会了自己!垃圾短信垃圾电话只是表象,十世哀煞才是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孙子!给我记住!有朝一日,老子一定要弄到降妖捉怪的乾坤至宝,新账旧账咱们一块儿算!”… 饭罢,钟鬼灵打车回了家,给老爹看过500万的存折以后,钟海辰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休克,美了半天后,父子俩很快便定出了钟家的第一个“五年规划”,先赎宝剑,后买房——这个地方实在是住腻了,不过在这一切一切之前,钟鬼灵决定还是先买个手机… 说实在的,这两天可是真够累的,尤其是昨天晚上,只是在椅子上眯了两个钟头,此刻连轴转又挨到了晚上,钟鬼灵实在有点受不了了,躺在床上本想寻思寻思是不是该买辆车的,结果刚构思到去银行取钱的情节就睡着了。 24小时开机是钟鬼灵当业务员时养成的习惯,已经形成潜意识了,手机都是开机充电,而且是放在床头,虽然已经辞职了,但这个毛病仍然没改。迷蒙中,钟鬼灵被一阵手机铃吵醒,拿过手机一看屏幕,12点一刻,号码不认识。 “喂?谁呀?”钟鬼灵一万个没好气。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晚上接我电话的?”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小曼。 “哦…没忘…”钟鬼灵也顾不得困了,赶忙坐了起来点了根烟。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猜…” “晕呐,你总得给个范围吧?”钟鬼灵也服了这个周小曼啊,真是什么爹生什么闺女,跟周五金一样神… “嗯…范围是关于我爸爸的…” “你爸爸?怎么了?”钟鬼灵呵呵一笑。 “猜嘛…”周小曼还挺神秘。 “嗯,让我想想…你爸的真实身份是国际刑警?” “呸…”周小曼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跟早上那个蛮不讲理的泼妇简直段若两人,“我给我爸爸做了一顿夜宵…” “这也算是你爸爸的秘密啊?” “当然算了!你必须表扬我!” “好…好!表扬…你是…你是新长征路上的三八红旗手…” “哈哈…”听筒里又传来了周小曼的笑声,“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好女儿…” “哦!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关键在于坚持啊…” “嗯!我爸爸说明天要去买房子,你能跟我们一起去么?” “当然了,我答应过你爸爸…” …… 不知不觉,从一小时已过。“看来这妮子是看上我了…”钟鬼灵打开台灯,下地到镜子前照了照,多少有点喜忧参半的感觉,喜是喜在自己看上去确实挺帅,忧是忧在就算那闺女真的看上了自己,人家周家家大业大,自己跟人家明显是门不当户不对啊,况且两人差着七八岁,就算闺女愿意,人家当爹的能同意吗… 一整天下来,周小曼都蹦蹦跳跳的,显得特别的开心,周五金也把钟鬼灵当成周家的救世主了,不但救了父女二人的命,更缓和了冰封多年的父女关系,难得的半仙外加心理导师啊,甚至说,买楼的时候,周五金拼了命的非得买两套,自己住一套,另一套非买给钟鬼灵,说钟大师住隔壁心里踏实,不过最后还是被钟鬼灵婉拒了。 在家养了几天以后,钟家也买了房子,和周五金就在同一个小区,起初钟海辰觉得这小区太贵了,而且物业费也高,但钟鬼灵却执意要买,一来只要那个基金会不倒闭,自己挣钱的机会就多的是,况且还有一个NB程度比自己也不次的师弟,到时候师兄弟齐上阵,简直就是所向披靡啊,管你什么妖魔鬼怪,一律得拜倒在咱哥俩的石榴短裤下,二来,不是还有个周小曼呢么… 这一天,钟鬼灵正在医院陪陆孝直聊天,忽然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号码,0085打头后面跟着八位号,前边还带个“+”号,似乎不像国内的。 “喂?你好…噢,我是,您哪位?”钟鬼灵掏出了新买的心仪已久的N70,这两天净盼着有人给自己打电话呢,恨么连推销保险的都得聊上两句。 “我姓秦,是华人基金会的负责人…”听筒中的声音虽说显得有些苍老,但底气却挺足。 “您是…您…就是…”钟鬼灵瞪大了眼珠子,“您是秦主席?” “叫我秦先生就可以了,听说你是道门中人?” “嗯…对,家师陆青阳,道教清微派传人…” “原来如此,我现在就在天津,我想见见你。” “您在天津?见我?”钟鬼灵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得一个月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方云主给自己编的简历还一眼没看呢…“什么时候?” “就现在!”看来这位秦先生倒是个急性子… ———————————— 注解: 第三十八章 镇道之宝 河西区,紫金山路,喜来登酒店。 “这个秦主席是个什么样的人?”敲门前,钟鬼灵犹豫再三,听方云主说,此人脾气很怪,“怪到什么地步?梅超风?德州电锯杀人狂?灭绝师太?”一瞬间,电视里的各种经典变态形象在钟鬼灵脑海中逐一浮现,“我不会一见面就被他炒了吧…?” 正在犹豫之际,只听吧嗒一声,房间门忽然自己开了一个小缝,“进来吧…”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从门后发出。 “我靠…”钟鬼灵看了看房门,没有猫眼,“这老头子是怎么知道我站在门口的…?” “从你进楼到现在,已经五分钟了,我知道你在门口…”屋内,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站在窗前背对着门。 “秦…秦先生…”钟鬼灵一鞠躬,顺便偷眼看了看窗外,的确能看见进楼的路,只不过距离比较远。 “你的履历我看了…”老者回身一笑,“方云主帮你写的吧?” “这这这这…”钟鬼灵差点吧肝喷出来,“秦先生,这其实…哎…您可能有些误会…实际上…” “罢了罢了…”老者一摆手坐在了沙发上,“别光站着,坐…!” “秦先生,其实我…”钟鬼灵还想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老者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不过方云主的确介绍过一些人才,由他去吧…” “秦先生果然是干事业的人!”一听老者并没往心里去,钟鬼灵长出了一口气,马屁随之而来,“能够看到各种人的价值…不拘泥于形式…” “地眼,是你破的?”老者并没理会钟鬼灵的马屁。 “您知道地眼?”钟鬼灵一愣,“那是我师弟破的!不过他现在在住院…” “他怎么破的?”老者目不转睛的盯着钟鬼灵,把个钟鬼灵盯了一身汗。 “是这样的,他把那东西引到自己身上了…”钟鬼灵道。 “然后呢?” “然后就被车撞啦,再然后就住院了…”钟鬼灵一探手。 “引到自己身上?”老者一皱眉,“年轻人,我虽然不懂你们清微教的东西,但我研究过茅山道术,同属符录派,我想也应该差不多…” “对啊…”钟鬼灵点头,“怎么秦先生,您对道术有研究?” “按茅山派的理论,治地眼之怨需改七关七亥,不但需要多人齐施阵法,且有当场暴毙的可能,你师弟怎么可能把那东西引到自己身上而且只是住院?”老者并未理会钟鬼灵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 “秦先生有所不知,茅山清微,虽说基本原理差不多,不过很多东西称呼不一样,而且擅长的东西不一样,茅山擅长驱鬼镇邪,清微擅长散怨超度…”一看这个秦先生说的头头是道,钟鬼灵心里也有了点谱,真是内行的话倒也好办…“我师弟不是普通人,我也一样,能让我们俩束手就擒的玩意至少我还没碰见过…”钟鬼灵把师弟紫气罩顶的事与自己身冲十世哀煞以及师傅如何救自己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秦先生,顾名思义,散怨超度,就是消除那些罪孽深重或大怨未了的冤孽身上的怨气,让他们能够投胎转世或是不再危害世人,在这个领域,我们清微派要远远领先于其他门派,茅山和清微奉行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套路,茅山讲求‘驱’、‘降’、‘散’,清微讲求‘收’、‘化’、‘度’,他们是堵,我们是疏,清微道法的至高境界是‘卒化’,就是施法者故意让冤孽把自己害死,以此平息冤孽的怨气,在历代清微高人中,这么干的不在少数,古代人么,最大的人生价值无外乎造福苍生千古留名,但到了近代,别说是清微,整个道门都在走下坡路,祖庭衰微甚至莫名消亡的门派比比皆是,所以‘卒化’从前清开始便被我派列为‘禁法’,那时起清微便也开始借鉴茅山派、太一派的一些阵法,宁肯折寿,也不能再‘卒’了,因为实在是死不起了,一个门派算上厨子火工总共才十口八口的,再动不动就有人‘卒化’,这传宗接代的事还干不干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俗话说的好,能者多劳,‘卒化’这种方法我和我师弟经常用,包括我师弟这次破地眼,也是这么干的,只不过他太轻敌了而已…我十五岁就开始往身上引东西,我师弟更早,好像十岁开始就经常这么干,一来省成本,二来省事,连法台都不用搭,点几柱香就OK,往往能让我们磕破点皮伤伤筋骨,怨孽的怨气便已经消了,因为我们俩轻易死不了…” “原来如此…”老者点了点头,“贺掌石这个人你听说过么?” “当然听说过!”一听眼前这秦老头知道贺掌石,钟鬼灵不由得一愣,“论辈分那是我师叔祖啊,当年师祖姜阔山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张开天,二徒弟就事您说的贺掌石,关门弟子崔伍桐就是我师爷!” “关于这个人,你了解多少?”老者继续问道。 “这…”钟鬼灵一笑,“秦先生,我师傅收我当徒弟,完全把‘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观点发挥到了极致,也就是学法练武的时候指导几句,平时就是念经,在我们哥俩小的时候,很偶尔很偶尔的能给我们讲讲故事,大了连故事都不讲了,这个人我也只是在故事里听过…据我所知,这个人脾气很怪,凡事爱抬杠,跟我师爷关系也就那么回事…怎么秦先生您…?” “我就是问问…”老者叹了一口气,“前不久,有一个人找到我,说希望通过基金会的资源调查这个人的线索,后来我看了你的履历,便想见见你…” “直接找您?”钟鬼灵一愣,“难道基金会的业务都由您直接经手?” “当然不是…”老者站起身,拄着拐杖踱到了窗前,“他找过北京办事处的负责人黄先生,但被拒绝了,所以便找到了我…” “那…为什么拒绝?”钟鬼灵一愣,“违法?还是太难?” “都不是…”老者叹了口气,“基金会的发起人之一,美国福萨克孙启林财团的执行董事孙亭先生,曾经有过调查道门中人详情的先例,所以他会找到我们,希望能帮忙调查贺掌石的去向,他说这个人最后的去向关系到整个道教的镇教之宝,但没说是什么东西,只是希望利用基金会的资源进行调查,如果找到,五五分成,找不到的话,风险由基金会承担…” “那是应该拒绝…”钟鬼灵点了点头,“这种合作不符合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 “不是那个原因!”老者厉声道,“镇道之宝,我倒也很想见识见识,但我觉得,有的东西,本就属于该拥有它的人,我不想让基金会的资源去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服务!” “其实我觉得…”钟鬼灵也皱起了眉,“秦先生,我觉得这个人忽悠人的成分居多啊…” “怎么说?”老者一皱眉。 “据我师傅讲,贺掌石和师门联系不多,同门也很少过问他的事,自从张开天继掌教位之后便离开山门盖了个道观自立门户了,后来干脆失踪了,连我师傅都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是干嘛去了…所以说贺掌石去向不明,这点倒不假,但是…”钟鬼灵一撇嘴,“要说他有整个道教的镇教之宝,这可就太假了,我清微派到了民国,可以说已经没落了,最值钱的便是一把宝剑,我师傅给我化解恶煞期间为了贴补生活费还给买了,电视上专家给的估价不过170万,他贺掌石当初离开师门时可以说是两手空空,他能有什么镇教之宝?还是整个道门的镇教之宝?录派的CEO张天师也不敢说他的宝贝能给整个道教‘镇教’啊…” “万事不可绝对…”老者摇了摇头,继续遥望窗外,“我这次找你来,也只是想提醒你,道门的宝物,是咱们所有中国人的财富,如果你知道其中的细节,最好守口如瓶,因为有人在打它们的主意…” “多谢秦先生提醒了…”钟鬼灵起身鞠了个躬,心里话,这种提醒和没说也差不多,俺知道的还没你多哩…“对了秦先生,晚辈有一件事想摆脱您…” “说吧…” “我有一件私事想委托北京办事处帮忙,但我刚加入基金会,有点不好意思…”钟鬼灵嬉皮笑脸的把赎回宝剑的想法讲了一遍,“希望您能跟北京办事处的人打一声招呼,我也好开口…” “这很简单…”老者一笑,走到写字台前,开抽屉取出了一张名片,“北京办事处的负责人姓黄,是我的学生,拿着我的名片去找他,他会帮你的…” “多谢秦先生关照!”钟鬼灵接过名片看了看,“香港华人基金会执行董事:秦戈”… 第三十九章 北京办事处 “对了,清微掌教既然是张开天,那为什么镇教的宝剑会在你师傅的手里?”秦戈又踱回了窗前。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师傅说好像是因为张师叔祖身染恶疾,去江南看西医了…”对这个话题,钟鬼灵倒不避讳,“那年头的医疗条件秦先生您应该也知道,烟抽多了得个肺气肿就算没救了,再加上我那个神神道道的二师爷一天到晚不务正业的,掌教也只能让我师爷当…” “你几个师叔祖的俗名都叫什么?” “哎…让秦先生您笑话了,这个我真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师傅俗名叫陆征,道号青阳。” “陆征?”秦戈若有所思。 “您认识?”钟鬼灵一愣。 “不…不认识。”秦戈摇了摇头,“你师傅抗战时期在做些什么?” “厄…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据他自己说好像帮游击队送过信,似乎也没送过几回,我师傅1924年生人,抗战时期还是孩子呢,小萝卜头级别的,估计也只能送送情报…秦先生,莫非您在整理道教历史?”钟鬼灵也纳闷,对于一个小门派的野史,这个秦戈为什么这么关心。 “没什么…只是问问…”秦戈微微一笑,“对了,你还没吃饭吧?” “哎…中午刚吃过…”发现领导似乎想请自己吃饭,钟鬼灵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中午?”秦戈看了看表,已经快六点了,“晚饭一起吃吧,我把这里的具体情况向你介绍一下…” 饭桌上,秦戈把华人基金会的具体情况向钟鬼灵详细介绍了一下,直到这时,钟鬼灵才知道,原来这个所谓的华人基金会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高不可攀,相反的,在基金会负责日常事务的人大都有其他的工作,很多行政性工作都是一些志愿者义务兼职的,并没有固定工资;此外,在欧洲、美洲以及东南亚的一些社会名流也在基金会挂名任职,其工作只有一项,就是掏钱,在欧洲、北美与亚太地区的科考及慈善领域,基金会享有很高的声誉,在基金会挂职的这些捐资者大部分也存在花钱买名声的心理。 而像钟鬼灵这样接受基金会委托的人,只能算是基金会的“合作者”,并不算是基金会的正式成员,目前,按照基金会的规定,最有可能在基金会正式申请职位的便是方云主,因为除了完成基金会所接受的委托以外,此人还在大陆为基金会拉来了几千万人民币的赞助,为基金会做出的贡献已经超出“合作者”的范畴了。 说到这,虽说这个秦戈没明说,但钟鬼灵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敬爱的方云主同志之所以如此抛头颅洒热血的为基金会的事东跑西颠,无非是为了今后能打着基金会的招牌出去招摇撞骗,为自己打入港台市场甚至“挺进好莱坞”积累资本,不过在秦戈嘴里,这个方云主好像也确实是个福将,由此人在大陆经办的大约三四个关于超自然问题的委托,虽然在秦戈看来没有一件是其亲手处理的,但每次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类似于钟鬼灵这样的帮手,每当委托顺利完成的时候,这家伙便开始搞一些收买人心欺上瞒下的把戏,将功劳揽到自己头上,通常情况下,此人还会将帮助自己办事的人介绍进基金会工作,以培植自己在基金会内部的势力,颇有玩弄“公司政治”的色彩。 看了看表,时间已近八点,把秦戈送回房间后,钟鬼灵打车回到了医院。 “师哥,你说的那个什么会,不会是骗人的吧?”对于钟鬼灵天花乱坠的吹嘘,陆孝直似乎有点不大相信。 “骗人?你刚让人骗了还说我骗人?”钟鬼灵掳胳膊挽袖子又要开吹,“看见了么?黑纸白字,五百万,捧得美人归啊,看,这是人家美女昨天晚上给我发的短信,看看…”说罢,钟鬼灵掏出手机调出短信栏在陆孝直面前晃了又晃。 “对了,我一直想这事呢,你不说在电视上看见师傅的剑了么?”陆孝直道。 “对啊,我明天就去北京,基金会在北京有个办事处,秦总让我去找一个姓黄的…”钟鬼灵拿出了秦戈的名片,“这个人好像是开网站的,据说人脉挺广,让他帮我问问…” 北京,中关村。 在出租车上堵了一个多钟头之后,钟鬼灵终于找到了这个所谓的新华科技大厦,让钟鬼灵想不到的是,基金会的北京办事处实际上并不存在,存在的只不过是那个传说中的负责人而已… “钟先生是吧?秦教授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叫黄德军,叫我Jim好了…”见钟鬼灵拿着秦戈的名片,这位负责人倒是客气的很。 “还是叫黄先生吧…”钟鬼灵实在是叫不惯英文名,“这间公司…是您开的?” “就算是吧…”黄德军亲自给钟鬼灵倒了杯水,“听秦教授说,您想认识电视台的人?” “不是…您误会了…我师傅以前卖过一把宝剑,现在我想买回来…”钟鬼灵把师傅卖剑的前前后后大略说了一遍,“我只是想向电视台的人打听一下哪个卖剑人的联系方式而已…” “这个简单…”黄德军哈哈一笑,“下礼拜之前给您消息,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在北京多住几天,我做东…对了,我听说您是学道教的?” “是道术…”钟鬼灵一皱眉,“道教和道术不是一个概念…” “有什么区别?”黄德军似乎挺感兴趣。 “就像音乐和乐器,前者是理论,后者是实现理论的方式…”看这个黄德军似乎挺有兴趣,钟鬼灵干脆把道教和道术之间的关系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听得这个黄德军连连点头,钟鬼灵说完之后,黄德军又开始天南海北的白话自己在美国和马来西亚学习工作其间碰到的一些怪事,什么半夜进电梯,发现电梯门上的影子不是自己拉,什么马来西亚双字星大厦闹鬼自己碰上过一类的,经钟鬼灵一一分析,按道术的理论而言,这些现象基本上不属于真正的“闹鬼”,要么是心理作用,要么是自然现象… “对了,黄先生,我听说前不久,有人找你,说是要寻找清微派贺掌石的线索?”聊来聊去,钟鬼灵忽然想起这个黄德军曾经拒绝过寻找贺掌石委托的事。 “是啊,哎,怎么,秦先生跟你说这个事了?”黄德军一愣。 “我就是清微派的传人啊!”钟鬼灵道,“秦先生就是因为这个事才约我见面的…” “哎…这个事只能说不靠谱,而且不是一般的不靠谱,从人到事儿都不靠谱…”黄德军摇了摇头。 “这话怎么讲?”钟鬼灵不解。 “见了本人你就明白了…”黄德军椅子往后一靠,把脚架在了老板桌上。 “我能不能见见他?”钟鬼灵也是好奇,贺掌石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历史名人,也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知道这个名字,便说明委托者是“圈里人”,怎么此刻倒成了“从人到事儿都不靠谱了…” “当然可以!今天晚上咱就去见…我做东!”一听钟鬼灵有兴趣,黄德军也来了精神,“钟大哥,这样,等会我让秘书给你安排宾馆,晚上咱哥俩先找地方喝一盅,然后去见面!” “咱俩先喝一盅?”钟鬼灵一愣,“为什么不一起?”… 第四十章 弃婴 和黄德军的晚饭简单的出奇,两人吃晚饭还不到八点,看了看表,黄德军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一辆黑色宝马车开到了饭店门口。 “等会肯定得喝酒,今天不开车了,让公司的司机辛苦辛苦…”黄德军边说边拉门上车,“钟大哥,走啊,还愣着干嘛?” “等会得喝酒?那咱们还吃晚饭干吗?”钟鬼灵眉头一皱,“黄兄弟,你约那人了么?” “不用约!随找随在…”黄德军一脸坏笑,宝马车在四环开了没多久便上了高速公路。 “咱们这是去哪?”看着道路两边的建筑越来越少,钟鬼灵不禁一愣。 “顺义!”黄德军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桩外装古朴灯火暖昧的中式建筑前,宝马车停了下来,下车后,钟鬼灵着实一惊,只见建筑前停满了平时在路面上极难一见的高级车;保时捷、玛莎拉蒂CEO、悍马h2,甚至连传说中的法拉利和阿斯顿?马丁都有,办个车展都够了;建筑物的正面没有任何显眼的霓虹灯或其他标牌,只在入口处的门梁上横着一块牌匾,匾上“贝勒府”三个字写的颇有韵味,看来是聘请什么著名书法家写的,只不过因为光线较暗看不清落款。 “知道什么叫‘开辆日本车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了么?”黄德军嬉皮笑脸的走上前道,“别说日本车,到了这,开宝马都得往里停!外边这排停车位都是给这种车预备的…”说罢,黄德军指了指旁边的一辆保时捷玛莎拉蒂。 “黄大兄弟,看不出来…你还好这口?”钟鬼灵会意一笑,这是什么地方当然不用再猜了。 “误会误会…这纯粹是为了工作需要…”黄德军赶忙摆手,“钟大哥,不怕你笑话,单凭我,还真舍不得来这种地方消费…知道这是谁带我来的么?” “谁?” “方云主!”黄德军一撇嘴,“这个老不正经的,我在北京混了三年了,都不知道这么个地方,他方云主刚来北京三天,就把我拉到这来了…上次这个老流氓说找了几个房地产开发商给基金会赞助,就是在这谈的…,借账的时候我直接刷的信用卡,都没敢看账单…” “那个人…莫非是干那个的?”钟鬼灵用手比划了一下。 “不是…!比干那个的牛…人家是这的老板娘呢…” “女的?”钟鬼灵下巴差点掉地上,转头看了看“贝勒府”的大门,“清微派的事,怎么会有女的知道?” 在一个满清装束的漂亮姑娘带领下,钟鬼灵和黄德军拐弯抹角的进了一间标着“彩云阁”的单间,落座后,只见黄德军和这位引路的美女嘀咕了几句,美女一个“万福”后便转头回去了,不一会,单间门一开,一个身着白领装的女子带着一丝媚笑进了屋。 “你…你…”一见这女子,钟鬼灵张着嘴“你”了半天没琐话来,“怎么?你们认识?”见钟鬼灵这幅表情,黄德军不禁一愣。 “黄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怎么,你改变主意了?”美女微笑落座,二郎腿一架点上了烟。 “不是我改变主意,这位是我们基金会的钟先生,也是混道教的…”黄德军指了指钟鬼灵,“这次找你的是他!” “钟先生?”女子朝钟鬼灵抛了个媚眼,“敢问钟先生仙师何人啊?” “经…老板娘同志,我…我有些事…想…想单独跟你…聊…聊聊…”钟鬼灵说话都结巴了,眼前这个“老板娘”,不就是前两天自己从大野地里抱回来的那个女子吗? “哎呀!那黄先生怎办呢?多不合适啊…”女子身子一扭,转眼盯向黄德军。 “知道什么叫从人到事都不靠普了吧…?”黄德军也被盯毛了,偷着跟钟鬼灵耳语了一下赶忙应付,“合适…合适…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出去听听音乐…嘿嘿…” “你们两个,给黄先生安排个房间…”只见这个“老板娘”一拍手,立即有两个漂亮女子推门进屋,看来其似乎早就做好“单独聊”的准备了。 “东西还我!”黄德军刚一出屋,“经理”的表情瞬间一变。 “什…什么东西?”钟鬼灵傻在了当场,没想到这个“老板娘”变得如此之快。 “少跟我装傻!”“老板娘”抽了口烟,用眼角瞟了一眼钟鬼灵。 “东西还你可以,但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钟鬼灵的脑袋飞速旋转,要问的实在是太多了。 “少跟我讨价还价!你还不还?”老板娘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到底是谁?本事跟谁学的?你跟周五金什么关系?你找贺掌石的下落到底有什么企图?”钟鬼灵并没理会老板娘的问题。 “关你什么事?”老板娘一皱眉,“先还我东西!” “你的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倒是可以考虑回去拿一躺…”钟鬼灵微微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一脸的满不在乎,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女的难不成能吃了我? “你…!”老板娘似乎要发作,“你们这种江湖骗子,还有脸跟我讨价还价?” “江湖骗子!?”钟鬼灵一笑,“是谁让江湖骗子弄的不省人事,又是谁让江湖骗子抱到屋里啊?” “你…!”老板娘脸一红,顿时语塞。 “告诉你,本人乃清微陆青阳门下大弟子钟鬼灵,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你早挂了…你既然是内行,我也不想费话,你知不知道那天你斗的是什么东西?”钟鬼灵冷冷一哼,“周五金是我的客户,你现在又在打听本派先人的下落,这些怎么不关我的事?” “你是清微派的传人?”听钟鬼灵这么一说,老板娘也是一愣,“我还以为你是方云主找来的骗子…” “是方云主找我的确没错…但我不是骗子…”钟鬼灵一撇嘴,“说吧…你到底是谁…” “我叫魏笑彤。”老板娘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似乎还是不大信任钟鬼灵… 经过攀谈得知,这个魏笑彤就是周五金所说的那个被相好遗弃的女婴,之后被一个叫“魏姑”的老太太捡到并抚养成人,这个“巍姑”是当地一个有名的“姑姑”(即巫婆),文革开始后因为受不了批斗便躲进了深山,捡到魏笑彤之后,这个“魏姑”也算有了人生的寄托,不但对这个魏笑彤照顾备至,更是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了魏笑彤,除了五行八卦那些东西以外,还有英语、日语和法语。 “魏姑…会外语?”钟鬼灵也是新鲜了,这位姑姑可真够与时俱进啊…三门外语,号称外交皇后的宋美龄也不过如此啊… “姑姑以前是国民的特工…”魏笑彤道,“魏姑临死的时候告诉我,当初捡到我的时候,我怀里有一封信,说我父亲叫周五鑫,但没说母亲是谁,但没说我母亲是谁…直到前两年,我才打听到天津有个叫周五金的,也在东北呆过,但我也不能肯定他就是我爸爸…” “他的确是你爸爸!他本人也和我说过这个事!你干吗不找他本人问问?”钟鬼灵一皱眉。 “不想问…”魏笑彤摇了摇头,“是又怎么样?我一生下来他们就把我扔在了雪地里,就算他是我父亲,我说什么?说谢谢你扔我?” “你恨他?”钟鬼灵皱眉道。 “我也不知道…”魏笑彤表情木讷不置可否。 “那你还豁出性命救他?” “我真的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魏笑彤一耸肩,“当时那个方云主在这喝多了,非要见我,我就陪他坐了会,听他说他在天津接了一单很头疼的委托,开始我还挺幸灾乐祸的,但听琐事的是周五金,就忽然想出手救他…” “唉,这件事他也很内疚呢,他有他的难处,被人家逼婚啊,你出生的事他都不知道,后来他知道你的事以后,甚至想把逼婚那加人灭门啊,差点酿成惨案…”钟鬼灵也是一阵叹气,“对了,给周小曼打电话的那个带子姐姐,是不是你啊?你找贺掌石又是想干什么?” 第四十一章 对号入座 “我就是带子…当时我从网上搜到了周小曼的博客,留言需要注册,所以便随便起了个名字…”魏笑彤一笑,“不是我想找贺掌石,而是姑姑想找…告诉你,我对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宝贝没兴趣,也不想发大财,现在的日子就挺好,够吃够喝我就知足…” 在魏笑彤的记忆中,魏姑是个很怪的人,文革以前,魏姑在村里的正式身份本是赤脚大夫,驱邪只是偶尔的副业,而且从来不收钱,给人治病也很少收钱,至多是用药材换一点口粮而已,碰上实在穷的甚至连口粮都不要,当时镇上的工作队组织社员斗过一个叫蒋康的富农,家里东西都被分了,连预备过冬烧火炕的柴火都搬走了,后来蒋康得了冻疮找魏姑拿药,这魏姑不但没要钱,而且还送了二斤玉米面。 多年以来,魏姑对魏笑彤重复最多的教育就是“要做善事”,做善事才有善报,后来这句话果然应验了,文革结束后,魏姑带着魏笑彤搬回了农村,这才发现此时的村支书竟然是当初挨斗的那个蒋康,见魏姑还活着,蒋康简直就比见了亲爹还激动,不但立即给批了宅基地,还找人帮忙盖了两间房,二斤玉米面换两间房,虽说不是什么好房吧,但也值了。 “姑姑死的时候,我只有十五岁…”魏笑彤木然道,“临死前,姑姑把我的身世跟我说了,她说我应该姓周而不姓魏,但我喜欢姓魏,好听!” “听你这意思,魏姑似乎对钱不怎么在乎啊?那她为什么还让你去找宝贝?想给你当嫁妆?”听到这,钟鬼灵忽然对这个魏姑泛起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是她让我找…是她师傅让她找!”魏笑彤道,“姑姑有个师傅叫唐飞,也是国民特工,最后一次去执行任务是1943年,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唐飞临走时把一个玉坠给了姑姑,说这玉坠本是一对,另一个在一个叫贺掌石的人那,此人是清微派的二弟子,只要把两块玉佩凑齐,凑齐两块便能找到镇道之宝,而且一再交代让我姑姑,如果自己回不来,日本人投降之后便一定要尽力寻找,可是没想到,日本人投降以后仗还是没打完,好不容易打完仗了,又闹什么四清五反大跃进文革…好不容易都闹完了,姑姑都成老太太了…唉…”说到这,魏笑彤满不在乎的又点了支烟。 “唐飞?”钟鬼灵点了点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给人治病一样不要钱…” “谁?”魏笑彤一笑。 “唐海琼!”其实说到这里,钟鬼灵心里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海琼是这个人的道号,此人俗名也叫唐飞,是正一派宗师袁绍一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正一派是干嘛的?”魏金花斜了钟鬼灵一眼。 “你…你不知道正一!!??”钟鬼灵差点当场心肌梗死,“你这一身的本事,不知道正一!?” “你们道教里的门派吧?”魏笑彤媚笑道。 “什么叫‘我们’道教里的门派?”钟鬼灵一愣,“你不是?” “你以为我是灭绝师太啊?我就知道五当、青城、全真、茅山,还都是从电影里知道的,射雕英雄传、倚天屠龙记、还有港台拍的那堆假的要死的僵尸片…另外就知道有个清微派,听姑姑说的,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正一…”魏笑彤微笑着碾灭了长度还剩90%的烟。 “乱了…乱了…”钟鬼灵一时间彻底崩溃,“I服了YOU,I彻底服了YOU!” “这有什么可乱的?会道术就一定是道士啊?”看钟鬼灵一脸的窘相,魏笑彤反而妩媚一笑,“对了,你说的那个唐飞,跟姑姑的师傅,是同一个人么?” “废话!不是同一个人我说他干嘛?”钟鬼灵也懒得再卖关子了,干脆把当年师傅给自己讲的关于唐海琼和贺掌石渊源的故事原原本本又给魏笑彤讲了一遍。 “你是说,姑姑年轻时被人强暴过?”听钟鬼灵讲完故事,魏笑彤脸色瞬时一变,将信将疑。 “这可不是我说的!故事本就如此…”钟鬼灵一脸的无辜。 “我说姑姑怎么宁肯一个人受苦都不肯嫁人呢…又不是没人追过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魏笑彤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很难察觉的哀伤,但却被钟鬼灵捕捉到了。 “你姑姑是个好人,我想她来世会生在比尔盖茨家的…”虽说从来没和女孩子接触过,但钟鬼灵此时也想安慰安慰眼前这个美女,知道养育自己的姑姑还有这么一段屈辱的历史,换作谁心里都不舒服。 “我不要外国人!”魏笑彤皱起眉头。 “哦,好,好,李嘉诚!李嘉诚行了吧?”钟鬼灵赶忙改口,“咱还是讨论下正事吧,唐飞这个人我不了解,但关于贺掌石这个人,在清微派的花边新闻倒是挺多了,此人性格很怪,爱抬杠,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唐海琼算是稀有中的稀有,所以我觉得,既然把隐藏着镇教之宝的秘密的玉坠,这么重要的玉坠,交给贺掌石保管,这个唐飞肯定就是那个唐海琼,这是无需置疑的,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两个一天到晚是比着穷,他们所说的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你姑姑有没有透露?” “没有…”魏笑彤摇头道,“她说她也不知道。” “我就纳了个闷了…”钟鬼灵身子一仰靠在了沙发上,“他们两个贫佃农,一不会偷二不会抢的,又不是什么宗师掌教,能有什么宝贝呢?莫非…哎对了,大妹子,我曾经听我师傅说,老子李耳的原本曾经保存在正一祖庭,那可是一等一的国宝,跟释迦牟尼的佛指舍利一个量级啊,但谁都没见过,他们正一派自己也不置可否,你看,据我分析啊,袁绍一是正一掌教,唐海琼也就是唐飞呢,是袁绍一最喜欢的一个徒弟,你看会不会是…”刚说到这,钟鬼灵忽然发现魏笑彤在用一种非常消极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钟鬼灵不知所以,“我说错什么了?” “谁是你大妹子?”魏笑彤冷冷道。 “对…对不起…一时激动…一时激动…”钟鬼灵嬉皮笑脸道,“我是说…” “你愿不愿意帮我?”魏笑彤忽然打断了钟鬼灵的话,似乎根本就没在听钟鬼灵一个人叨咕。 “我…”钟鬼灵顿时一愣。 “不愿意?那你今天来这干嘛?”魏笑彤的态度忽然又是晴转多云。 “不…其实…我…”钟鬼灵瞬间被将在了当场,心说这个女的怎么说变就变啊… “那就是愿意?”魏笑彤一笑,“愿意就跟我走!”说罢起身就要出屋。 “哎…干嘛去?”钟鬼灵也傻了。 “拿我的东西啊!”魏笑彤一脸的满不在乎,“怎嘛?反悔啦?” “我…我就…”钟鬼灵也服了,蛮不讲理啊…真是蛮不讲理,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啊…再说这贺掌石神行无影的,消失几十年了,中国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哪去找啊…“等一下等一下…我得跟黄先生那边打声招呼啊…” “打招呼发个短信就行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说话间,魏笑彤已经出屋了。 “哎…!等等…”钟鬼灵赶忙追出了屋,“我家在天津啊,这么晚火车站都下班了…不如明天…” “火车?”魏笑彤看了钟鬼灵一眼,“你没车?” “我…我怕喝酒,所以没开车…其实…不喝酒,我也得坐火车…因为…我还真就没车…”起初,钟鬼灵还想往下编,后来一想算了,没车他又不能吃了我… “哈哈哈…你这人真逗…那开我的车吧!”魏笑彤的笑简直能沁到人的骨头里,听得钟鬼灵还真有点神魂颠倒,看得出来,自从自认为钟鬼灵肯帮自己以后,魏笑彤的心情的确不错… “喂…黄先生,我有点急事马上就得回天津,今天谢谢你了…”钟鬼灵一边打电话给黄德军,一边追魏笑彤,刚到门口正好感上魏笑彤按遥控器,只见一辆宝时捷卡宴的转向灯随着随着魏笑彤的手势闪烁了好几下。 “卡宴…操的…这帮人都是倒军火卖白粉起家的吧…”钟鬼灵愤愤的掐了嘴里的烟,一把拉开了副驾位的车门。 第四十二章 物归原主 “下来!”魏笑彤一把拽住了钟鬼灵的衣服,“我坐这!” “哎?那…我坐哪?”钟鬼灵一愣。 “开车去!”魏笑彤自己上了副驾位,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晕!”钟鬼灵无奈,只能坐到了驾驶位,“我要是不会开车,是不是今天就不用回去了?” “那就把黄德军叫来让他开!”魏笑彤一闭眼,干脆连看都不看钟鬼灵。 “我说你也太不讲理了吧?”钟鬼灵并没发动车,而是把胳膊架在了方向盘上,把身子转向了魏笑彤。 “那好啊,今天你们俩消费一共一万七,谁埋单?”魏笑彤把脸扭向了窗外,故意不看钟鬼灵。 “我干什么了就一万七啊!?”钟鬼灵气的差点吐血,“就抽了两根烟还是我自带的!水都没喝,什么都没点,你们这黑店是不是?卖人肉包子啊?” “我陪你聊天呀!又不是我请你来的,你们主动找我!找我就这个价!”魏笑彤撇嘴一笑。 “得!算我上辈子该你的!”钟鬼灵无奈,只能发动汽车,“我告诉你,我可不认识路!带路!” …… “对了,魏同志,你是怎么想起来给周小曼寄玉的?还能把她男朋友的魂魄整过来护着她?这套野路子,你自己琢磨的还是魏姑教你的?”高速公路上,钟鬼灵感觉有点犯困,便开始和魏笑彤聊天提神,“你怎么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周小曼而不是周五金?” “当然是我自己琢磨的。”魏笑彤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那你怎么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周小曼?她说你们并没见过面啊…” “没见过她,难道我不能见见江玲啊?”魏笑彤斜了钟鬼灵一眼,“猪脑子…” “你摸过江玲的老底了?周五金跟她的关系好像挺地下的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的?”钟鬼灵一愣,“她什么来头?” “地下个屁…地球人都知道!”魏笑彤若无其事道,“她什么来头就不好说了,我可不如你们那个老鼠会神通广大,调查不了那么细,我只不过是跟踪了她几天,发现她鼓捣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厉害玩意,周五金八字硬,那些玩意根本冲不了周五金,最多也就是冲冲周小曼,所以我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先保护周小曼…” “不是什么厉害玩意?”钟鬼灵冷冷一哼,“根据周小曼的描述,那天晚上,那个江玲鼓捣了一个连我师傅都怵头的东西!要不是我,哼哼,就凭你这两下子…” “少在那臭美!”魏笑彤斜了一眼钟鬼灵,“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那天晚上你也得翻白眼!”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哪的?还知道我师弟住院的事?” “我知道你家住哪?”魏笑彤一愣,“我可没跟踪过你!你有师弟?” “你…你不知道?”钟鬼灵脸上顿时就是一层汗,“这么说鼓捣我爸打电话把我骗走的不是你?” “谁鼓捣你爸了?”魏笑彤一愣,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就晕呐…看来那个江玲到死也没意识到你的存在,一直以为是我从中作梗…”钟鬼灵不禁一阵后怕,看来幸亏那个江玲那天晚上的主要精力都在周家,没有余力玩狠的,否则自己老爹说不定早就…看来那个江玲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幸亏已经死了… “她死了?”听钟鬼灵这么一说,魏笑彤也是一愣。 “是啊,这个世界清静了…”钟鬼灵看了看表,快12点了,狠踩一脚油门顺时把车速提到了160迈… “你以前开消防车的啊?我说大半夜的你别这么玩命好不好…”钟鬼灵每超一辆集装箱大货,魏笑彤的心都得怦怦跳几下… 天津,红桥区,钟鬼灵家门口。 “你的匕首!你的玉坠!行了吧…”钟鬼灵把东西还给了魏笑彤,“你晚上是住宾馆啊还是回北京啊…?” “当然回北京了…”魏笑彤道。 “天黑,慢点开…”钟鬼灵说罢转身想溜。 “回来…!”魏笑彤一把拉回了钟鬼灵,“上车!把我送回去!” “我就晕呐,我疲劳驾驶了已经…” “我不管!你还没说你准备怎么帮我呢!”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钟鬼灵对这个魏笑彤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这样吧,明天你先去一躺你说的那个什么天台山,去问问贺掌石的下落…”魏笑彤满不在乎道。 “明天…??”钟鬼灵哭死的心都有,心说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认识了这么个祖宗啊…“把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我割脉先…” “你这人怎么什么事都唧唧歪歪的?”魏笑彤撇了钟鬼灵一眼,“往返机票我给你报销!又不是让你走着去…” “这样吧…基金会的秦戈先生这几天就在天津,他不肯接你的委托,是怕你别有用心,今天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咱们倒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谈谈,说不定他能改变主意呢…”钟鬼灵也顾不得自己跟秦戈根本不怎么熟了,一心只想把眼前先混过去…“你也别一分钱都不出,市场经济嘛,象征性给个百八十万的,我本人保证一分钱不要,义务劳动,怎么样?” “我可没那么多钱…”魏笑彤手一背后靠在了车上,“我就有十几万,还得留着买衣服呢…”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钟鬼灵的脾气也来了,“开卡宴你跟我哭穷?” “是啊,买车之前是有两百多万,买完车就没钱啦…”魏笑彤一探手,理直气壮,“我从来不爱存钱的,存钱也只为买喜欢的东西!” “你…”钟鬼灵也没脾气了,心说真是败家的祖宗啊…,“得,认识你算我倒霉!你现在先找个宾馆住下,明天我带你找秦先生!争取免费,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哦!”看钟鬼灵松口了,魏笑彤立即蹦蹦跳跳的上了附驾位,“送我去宾馆!” “这也要我送?”钟鬼灵的魂魄此时基本上已经被打散了。 “当然啦!天津我又不熟…”魏笑彤边说边笑,俨然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第四十三章 心理准备 为了第二天见面方便,钟鬼灵本想直接把魏笑彤送到喜来登酒店的,结果到了酒店前台一问,没有房间了,又只好又转战凯悦饭店,打车回到家已经两点多了。 “女人真麻烦…”骂骂咧咧的回到家后,钟鬼灵连脸都没洗便一头倒在了床上,等第二天早晨一睁眼已经快九点了。 喜来登饭店,秦戈房间。 听钟鬼灵白话玩清微派的传说以及魏笑彤的身世后,秦戈并未立即表态,而是拿起了魏笑彤的玉坠,逆着光开始翻来覆去的观察。 “秦先生,唐海琼与贺掌石的渊源确有其事,而且…而且贺掌石和唐海琼这两个人虽说脾气都很怪,但绝对做不出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我想,既然唐海琼临走之前一再交代要把这东西找回来,肯定有他的用意!”钟鬼灵一脸的凝重,“秦先生,抗战时期的历史我不是很了解,但有一点是我不用了解也能想象得出来,那就是日本人对中国艺术品的掠夺并不亚于当年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据我所知,司母戊鼎是河南安阳几个农民发现的,当时消息也传到了日本人的耳朵里,为了避免日本人抢走国宝,这些农民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将鼎移藏他处,一介村夫尚能如此,更何况是道门宗师呢?所以我怀疑,唐海琼和贺掌石可能是受他人所托,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移藏了宝贝,而唐海琼本人肯定比任何人都想让宝贝重见天日,当他自知此去凶多吉少的时候,才会留下如此重托!” “那你觉得谁会找他们俩?他们藏的又是什么?”秦戈放下了玉坠,微微一笑。 “这…我个人认为是老子李耳所著的原本…”钟鬼灵道,“传说那东西就保管在清微派的祖庭,唐海琼是正一掌教袁绍一真人最得意的门生,我觉得,事情可能是这样的:很可能是袁真人担心战乱祸及道宝,又不放心把宝贝托付给外人,既然唐海琼有国民特工的背景,又是其最信得过的徒弟,所以便将宝贝交于其保管…” “袁绍一,名袁庚,字武彦,号绍一真人,山西宁武人,国民军统局特别组织‘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早期成员之一,参与过十四次对日特别任务,成功十三次,其中单独执行任务九次,最后一次是在1943年7月,任务名称是‘梨花’,任务目标是盗取一封东条英机写给冈村宁次的亲笔信,后来任务失败,任务成员全部失踪,这其中,也包括唐海琼!”秦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走向写字台。 “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钟鬼灵一皱眉,“您的意思是…袁绍一本人也是特工?他曾经和徒弟一起执行任务,但是最后失败了?” “没错!”只见秦戈从写字台的抽屉中拿出了一本小册子,看册子所用纸张与字迹似乎是电脑打印的产物,“刚才听你说,唐海琼是袁绍一的徒弟,我就想到了这件事!”说罢秦戈将小册子放在了茶几上。 “中华抗战机要详录?”钟鬼灵拿起了小册子翻了起来,“秦先生,您真厉害啊,这都能让您弄来!” “你说袁绍一担心宝物的安危,所以将宝物交给唐海琼保管,可是袁绍一本人也是特工,为什要把宝物交给另一个特工保管?”秦戈淡然道,“况且此人还是他徒弟?还在一起执行同一个任务?” “这…”钟鬼灵赶忙放下了小册子,脑袋飞速旋转,“秦先生,这也是人之常情么?正所谓上阵父子兵,碰上危险,当爹的肯定会首当其冲,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要保全儿子的性命啊,说不定是袁真人想去拼命,所以让徒弟拿着宝贝先撤,自己断后想和鬼子同归于尽啊…”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块玉,是拂掌玉!”秦戈对钟鬼灵的分析不置可否,而是拿起了玉坠。 “秦先生博学啊,这您都知道!”钟鬼灵马屁赶紧跟上。 “这块玉上并没有任何地图与记号!只是法器而已…”秦戈道,“既然这块玉上没有任何标记性的东西,为什么说找到宝贝必须要这块玉和另外一块玉佩凑在一起?” “秦先生,说了这么多,您好像还是不信?”一直一言不发的魏笑彤忽然开口,“您可以怀疑我,但不应该怀疑我的先人,我姑姑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了十年,您知道一个人,一个女人,独自在山里生活十年,是什么感受么?支撑她活下来的就是父亲的遗愿!” “我并没有怀疑你!”秦戈叹了口气,忽然站起身,“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我祖父也曾留下过遗愿,为了这个遗愿,我父亲耗费了毕生的精力,之后又把这个遗愿留给了我…” “您祖父的遗愿是什么?”魏笑彤冷冷一笑。 “这个并不重要!”秦戈背过了身,“只言片语、蛛丝马迹…我希望你了解这些谜题背后的代价!” “我不怕!”魏笑彤一抿嘴。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虽说并没有什么紧张气氛,但钟鬼灵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不晓得会不会因为介绍这么个母夜叉给领导认识而被领导怀恨在心。 “这样吧,你能不能把这个玉坠留下,我研究一下再作决定?”过了约么三分钟,秦戈忽然开口。 “这么说,您同意了?”魏笑彤淡淡一笑。 “我只同意先研究一下这个玉坠!”秦戈脸一沉,“我下个月回香港,之前我会把我的研究结果告诉你,同意与否,到时候你自己决定!” “我…我自己决定?”秦戈这话一出,就连魏笑彤也是一愣,“我已经决定了啊…” “还有…”秦戈把头又转向了钟鬼灵,“据我所知,原本在元末已经失窃了,不可能到了民国还在正一祖庭,另外,袁绍一先生很可能还活着,如果真是像你所说的,他曾经把宝物交给徒弟唐海琼保管的话,那么事后他很可能已经自己取回了宝物,所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元…元末就失窃了?”钟鬼灵一愣,“袁绍一还活着?您是说那次任务,袁真人没死?” “不只是那次任务没死…”秦戈一笑,“总之,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了…” 第四十四章 地 辞别秦戈之后,虽说钟鬼灵打心眼里很想快点摆脱这个魏笑彤,但出于礼节还是开车找了家饭店,地主之仪么,不可能人家来趟天津连顿饭都不请啊… “我…始终觉得那个江玲有点怪…”饭桌上,钟鬼灵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了,便只能继续拿周五金家的事开刀。 “有什么可怪的?”魏笑彤笑眯眯的盯着钟鬼灵。 “她好像也会弄还魂局,而且在唐海琼版的还魂局基础之上还有所改进,能让正常人说胡话,防不胜防啊…”钟鬼灵夹了口菜,“我从觉得事情结束得有点过于简单了…” “你还想要多复杂?”魏笑彤微微一笑,“上次的事我赶上了,也就管了,以后可能赶不上了,我也就管不了了…” “管不了就不管了?”钟鬼灵一本正经,“那可是你爸爸!你不打算跟他相认?” “相认?”魏笑彤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想认的话早就认了!但是我不想!我觉得现在无牵无挂的挺好!” “我知道你还怕到时候不好意思,我可以给你们打圆场啊…” “少装好人!”魏笑彤脸色忽然一变,“我告诉你,不许和周五金说我的事,否则…哼哼…” “我没那么无聊…”钟鬼灵也是冷冷一哼,“对了,有些事我也要有言在先,你的事我帮是帮,单也得有个限度,我不像你,开夜总会日进斗金旱涝保收,我在这个基金会可是按劳取酬计件拿钱的,还指望这个挣钱养家糊口呢,你可千万别弄成秦老爷子那样,执行个遗言还带传辈的,我可耗不起…” “谁说让你耗一辈子了?”魏笑彤似乎有点不高兴,但也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钟鬼灵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黄德军打来的,原来这个黄德军办事效率还挺高,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便找到了电视节目里的那个鉴定宝剑的人,但沟通结果并不乐观,按黄德军的说法,此人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有的是钱,且将此剑看作是镇宅之宝,不管出多少钱都不卖,无奈,黄德军只能给钟鬼灵打电话让钟鬼灵自己找其沟通。 记下持剑者的姓名与联系方式以后,钟鬼灵一脸的苦大仇深,下意识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 “怎么了?”看钟鬼灵眉头紧皱,魏笑彤似乎有点好奇。 “你姑姑有遗言,我师傅也有遗言…”钟鬼灵没精打采道,“这年头,想执行个遗言真他妈比登天还难…”说罢便把自己师傅临死前让自己赎回宝剑的事大略说了一遍,之后又把记着持剑者联系方式的便签纸递给了魏笑彤,“看见了么,就这个孙子,发国难财乘人之危,花三万块钱买走了我师傅的宝剑,现在厚着脸皮不卖了…” 接过便签纸,魏笑彤一脸的意外,只见便签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庞大洋”三个字和一排手机号码,“庞大洋?你认识庞大洋?” “认识就好了!”钟鬼灵没精打采的夹了口菜,“一看名字就是暴发户!说那宝剑是他家祖传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啊,那是我清微派的镇教之宝,什么时候祖传到他家去了?” “哈哈哈…”听钟鬼灵抱怨完,魏笑彤忽然笑了起来。 “我说你这人怎么落井下石啊?”钟鬼灵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我要是能把剑给你要回来,你怎么报答我?”魏笑彤忽然一脸的神秘。 “别说是要回来!买回来都行啊!怎么?你认识这个人?”听魏笑彤这么一说,钟鬼灵心里也是一动。 “不用买!就是要回来!你怎么报答我?” “当牛做马在所不辞!”钟鬼灵啪啪的拍着胸脯,“你要能给我弄回来,不管是买是要,你姑姑的遗言就是我姑姑的遗言!” “一言为定!”魏笑彤一脸的坏笑。 “拉钩上吊!”钟鬼灵对这个魏笑彤的评价立马就变了,看来认识一个塔利班风格的超女也不完全就是坏事,看来任何事务的确存在它的两面性啊… 两个星期后。 秦戈的研究终于有了结果,来到秦戈的房间,只见几张A3纸大小的照片并排摆在茶几上,“我借用本地高校的设备对玉坠进行了一些必要的放大,从中发现了一些问题…”说着,秦戈拿起了一张照片,看样子像是玉坠上琢刻花纹的放大图,“这种阵法你们认识么?” “这个…”钟鬼灵结果照片,脑袋一下就大了,只见照片上密密麻麻的花纹就如同电脑主板上的集成电路一样,“应该可以认出来,但是有点复杂,需要时间,我怀疑这不是单一一个阵局,而是多个阵局的混合局…” “我也把这上面的东西放大过,这应该是我姑姑的师傅唐飞自己发明的东西…”魏笑彤道,“姑姑管这上面的东西叫‘轮回局’,怎么了?” “轮回局…”秦戈点了点头,“你知不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 “这个…”魏笑彤皱了皱眉,“人戴上这个,丢魂的时候魂魄会直接进去,过几个小时又能自己回去,中间间隔的时间长短不一定,这个过程,如果要布阵设局的话很麻烦,但用这个玉坠很简单,不用布阵设局,姑姑说刚解放那会,村里有不少抽大烟的,当时她曾经用这个给他们戒大烟瘾…” “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个不是唐飞发明的东西,这种阵法早就有了,而且秘密就在这个阵法当中!”秦戈笑着拿起了另一张照片,“我请教了茅山派现任掌教,他认为这是一幅地图…” “地图?”钟鬼灵一愣,“怎么可能?这些花纹是有作用的!能让人还魂啊,地图怎么可能有这种作用?”… 第四十五章 愆子续牍 “嗯…当然不是一般的地图…”秦戈不紧不慢,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在照片背面画了几个圆圈,“鬼灵啊,你认不认得这个?” “这…”看着照片背面的几个圆圈,钟鬼灵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这是…秦先生,恕晚辈才疏,您能不能给点提示?” “这是茅山派中的小七关!”秦戈道,“用‘通魅(即铜钱)’裹‘阳血’布之,也叫七关阵,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哦!想起来了!”钟鬼灵恍然大悟,当年师傅陆青阳也曾经提过这种阵法,此为茅山派独传,其原理是利用占有阳血的铜钱人为制造一个小的阳气循环网络,与自然界真正的“七关”也就是清微派所指的“七章”有些类似,但也有很大的不同,自然界真正的“七章”,阳气有入口有出口,所以恶鬼冤孽能有游弋其中也能逸于其外,而茅山派这种所谓的“小七关”却只有入口没有出口,也就是说,此“七关”对于冤孽而言,是个不折不扣的死胡同,冤孽进去了便能难出来。 说句实话,在道术中,此阵法算得上是里程碑性质的发明了,就好比物理学中的欧姆定律,I=U/R的公式连初中生都知道,放在当今可以说是最稀松平常的基础科学,但当初发现并归纳这个公式,可着实是件不简单的事,需要经过无数次的试验与大量的计算;此阵法也是一样,并不是说随随便便摆几个铜钱就能让其间的阳气开始循环,“小七关”对铜钱的铸造时间、重量、所裹阳血的多寡以及铜钱的排布顺序都有比较具体的要求,这也是茅山派历代先人不断实践所总结出来的结果,到了后世,“小七关”已然成为了一门道术中的“基础学科”,用什么钱、裹多少阳血、怎么摆,都已经形成了定式,不论是宗师还是学徒,摆出的小七关从用料到排列都应该是大致相同的,尤其是铜钱的排列方式。“这个我知道,我师傅跟我说过,清微派的门人也有所应用,不过我和我师弟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向来都是硬碰硬的死磕,所以从来没用过这玩意…这个,跟那个玉坠…有什么关系么?”把手中的照片翻过来看了看正面,钟鬼灵一脑袋的问号。 “小七关和玉坠最大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秦戈微微一笑,“茅山派的张掌教分析过这个玉坠所琢刻的阵法,发现那其实是一个拥有完整阴阳脉络以及阳气出入口的‘七关’,绝不是人造的‘小七关’!” “完整脉络?”钟鬼灵一愣,要说七关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自然界形成的,可以人为找出来,但若是想凭空造出一个可是比登天还难,“小七关”这种阵法首创于茅山,后于各个教派代代相传,经过先后数十代的能人近千年的不断完善,到现世尚且谈不上“拥有完整阴阳脉络”,他唐海琼就算再能耐,也很难一个人凭想象造出来拥有完整阴阳脉络的七关的,就好比数码拍照一样,数码相机按一下快门,便可100%的还原此人的相貌,但若想画出来,就算达芬奇也至多是画个神似,想100%还原是不可能的,“秦先生,您的意思是,这个玉坠上所琢刻的‘七关’,很可能是唐海琼照搬某个地方天然的七关?” “孺子可教!”秦戈微笑着点了点头,“据我所知,七关这个东西,就像人的指纹或者DNA,全世界的所有城镇、旷野、山脉,任何一个地方七关走向排布都是唯一的,如果唐海琼真的是照搬了什么地方的七关刻在了玉坠上,那么只要找到这个地方,便可能发现秘密所在!” “这…”钟鬼灵刚要高兴,立即又缓过神来了,“秦先生,这个可能性不大啊…总不能拿着罗盘在整个中国大陆搞地毯式搜索吧?知道地方找七关简单,但知道七关找地方,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话虽如此,但我想唐飞之所以要以一个七关作为线索留给魏姑,肯定有他的用意!”秦戈不紧不慢,从茶几下层又拿出了一纸,上面似乎也画有类似于阵局的图案,但图案的密集程度似乎比钟鬼灵手里的照片低了很多。“唐飞的确是个人才!到了近代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只见秦戈将几张纸并排摆在了茶几上。 “这是什么?”看着茶几上的纸张,钟鬼灵不禁一愣。 “那个玉坠,刀工共分为两层,最上面一层琢有‘七关’,而下面一层则琢有这个阵法!”秦戈道,“根据茅山派张掌教的分析,这个阵应该是‘子午阵’,是正一派的禁阵,你知道其作用是什么吗?” 钟鬼灵和魏笑彤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的典故,你知道么?”秦戈看了看钟鬼灵。 “愆子续牍!?”钟鬼灵睁大了眼珠子,“您的意思是…真有这个事!?我还以为是我师傅自己编的哄小孩的故事呢,我十三岁时听着就觉得像瞎编的…” 在民间,经常有这样的事,便是某个孩子长大后,莫名其妙便知道很多不应该是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知道的秘密,相传大明景泰年间,河南卫辉有一家卢姓大户,家有良田千顷,当家的叫卢敬,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生一个儿子让老卢家的香火得以延续,前后娶了四五房小老婆,闺女生了一个加强连,就是不生儿子。 后来这卢敬也便放弃了,俗话说一个姑爷半个儿,女儿多姑爷也就多,按平均两个姑爷顶一个儿的公式计算,也不算亏,于是这卢敬便制订了一门家规,只招上门女婿,而且生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一律要随卢姓。 这条家规的制定,虽说有利于老卢家形式上的传种接代,但也直接降低了姑爷群体的平均素质,旧社会的人都讲究“人穷志不穷”,要说大老爷们生孩子随娘家的姓,稍微有点骨气有点血性的人就算是穷死也不肯买这个单,但凡肯顶着舆论压力倒插门到卢家的,不是市井一些破罐破摔的无赖,便是目不识丁两眼只认钱的泼皮,卢家一共有八个女儿,招到第七个姑爷的时候,卢敬自己也后悔了,这七个姑爷不但一个比一个混蛋,更是一天到晚三班倒着跟卢敬打架,看架势是一心想把当家的赶紧气死,哥儿几个好分家产,而卢敬虽说是当家的,却也不敢惹这些职业流氓,虽说是倒插门吧,但人家的身份也毕竟是相公,真把他们逼急了,留下一纸休书扬长而去的话,闺女难再外嫁这是其一,其二自己脸上也不光彩。 有鉴于此,待第八个闺女长大成人的时候,卢敬便破例把闺女下嫁给了一个王姓秀才,家境虽说不富裕,但毕竟人是好人,知书达理,文采也不错,也算是一支潜力股。 八女儿外嫁以后,卢敬在家中的处境便更是雪上加霜,以前,虽说姑爷们一直以气死老丈杆子为己任,但女儿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站在自己这边,但此时八女儿外嫁,其他七个女儿明显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一怒之下便也加入了夫君们乐此不疲的神圣事业,没过两年,这卢敬便因“心疼病”猝死,此时几个姑爷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开始了郁闷——原来这卢敬对这几个姑爷也是早有防范,人虽死了,但谁也不知道老爷子把地契藏在了何处。 后来,几个姑爷把卢宅上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地契,一怒之下卷了值钱的东西留了休书便各奔了东西,只可怜卢家这七个女儿,不但成了弃妇,家景更是一落千丈,此事传出,附近的一些地痞恶霸便打上了卢家良田的注意,没过多久这卢家的地便被强占的差不多了,起初,这几个女儿曾经想找衙门出面解决,但因为没有地契,衙门虽然明知道卢家占理,却也不好干预。 几年后,卢府忽然来了个七八岁的小乞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最初,卢家大女儿准备随便给点什么剩饭将其大法了就算了,没想到这小乞丐看见卢家大女儿面色苍老衣衫破落的样子后便开始哇哇大哭,满嘴都是爹爹对不住你们之类的话,起初,这大女儿以为这小乞丐是疯子,可没想到这小乞丐竟然知道几个女儿的名字,甚至连生辰八字都知道。 后来,这个小乞丐很轻松的便从卢府找出了地契,卢家姐妹这才又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古代人都迷信,认为人死以后到了阴曹地府,都要喝什么孟婆汤,之后便会丧失记忆,然而在道术的理论中,人记忆的丢失与当地阴阳走势是息息相关的,如果硬要以科学解释的话,便可以将人的魂魄理解为由生物电所产生的一定波长的电波,而生前的记忆则是这段脑电波中的一部分。 人魂魄投胎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魂魄所携带的阴气有强转弱,最后与胎儿身上所携带的微弱阳气趋于平衡,最后阴阳相吸从而融为一体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魂魄要以由弱到强的顺序游走“七章”也就是茅山派所谓的七关,从而达到使魂魄所携阴气由强到弱的目的,道术认为,人前生的记忆在死后会以阴气的形式存在,解释为科学便是负电荷所产生的生物电波,死前记忆越重,阴气便也越重,这便是生前有很大的遗憾死后便很难投胎的原因:当一次游走一次七章之后,魂魄所携带的阴气仍大于投胎所需强度的时候,便不能投胎。 然而,任何理论都存在例外的可能,这个小乞丐便是其中之一,从道术的角度出发,人为强制阴气未散尽的魂魄强行投胎,虽说逆天,但却是完全可行的,但如果此种情况出现在自然环境下便不可解释了,至少以当时的道术发展水平是解释不了的。 正一派的先师裴怀岭是道术史上第一个对这种现象进行专项课题研究的人,此次卫辉这个小乞丐的事迹,同样也引起了此人的注意… —————— 注解: 第四十六章 秘密中的秘密 当裴怀岭就此事造访卢家的时候,那个卢敬投胎转世的小乞丐已经在卢府住下了,卢家的几个姐妹也正在发愁究竟要如何称呼这个小乞丐,要说信这个小乞丐是自己父亲吧,眼睁睁就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叫化子, “爹”这个字还真叫不出口,但要说不信吧,眼睁睁这个小乞丐真知道许多卢府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正巧这时候有得道的高人上门造访,几个姐妹便也想请裴怀岭“算算”这个小乞丐是不是真的是父亲转世。 关于这种事,硬“算”是很难的,首先小乞丐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年月,生称自己是干爹捡来的,后来干爹病逝,自己才开始以乞讨为生,其次卢敬当初是晚上一个人在屋里生闷气的时候死的,被家人发现时已是早晨,死亡时间也是只知道日子不知道时辰,所以,裴怀岭准备先从卢家的“七章”入手寻找其中的蹊跷。 要说这卢家的“七章”应该算是比较复杂而特别的,因其本身就坐落于郊外,周边住户较少,所以便拥有自己独立的阴阳脉络,就像一个小村落一样,但自从卢敬死后,卢家家道中落,家丁佣人不断离开导致人丁惨淡,从而对卢家“七章”的走向也产生了影响。为了还原卢敬死前卢家的鼎盛时期的七章走向,裴怀岭磨破了嘴皮子,总算说通了卢敬的七个女儿,不惜把家里所有的长短工和佃户共计百十来口人全都请到家中住了三四天,裴怀岭才重新以精确到寸的精度还原了卢家最初的“七章”与“七余”的位置,当“七余”中最后一“余”的位置确定后,裴怀岭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卢家的“七章”与“七余”的位置几乎是重叠的,但顺序却是相反的,也就是说,“七章”中阳气最强的“江桓章”与“七余”中阴气最弱的“共冲余”位置是重叠的,卢敬的房间,则恰巧就在阳气最强点与阴气最弱点的重叠处。 从道术的角度讲,人若在这种环境下死亡,不管是否带有怨气都是不可能投胎的,因为魂魄死后需要以游走“七章”的方式来卸掉自身所携带的阴气,但在卢宅这种特殊的阴阳脉络下,七章七余几近重叠却顺序相反,七章由强到弱的路线却恰恰是七余由弱到强的路线,魂魄按这样的线路游走,其阴气在被“七章”的阳气逐渐中和的情况下同时也会被“七余”的阴气逐渐增强,走了一圈等于没走一样,焉能投胎?至此,卢敬的死因似乎也有了答案:道者认为,追求长寿必须讲求个阴阳协调,而卢敬所居住的房间阳气的强度要远远大于阴气,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居住势必影响身体健康,所以说七个姑爷轮流挑衅在卢敬的死因中只占一半的比例,另一半原因则与卢敬本人的居住环境有很大关系。 按理说,像卢家这么怪异的阴阳走势在自然界中是不可能天然形成的,即使人为蓄意安排,至少也得是宗师级的风水大师,耗尽半生心血废寝忘食闭关苦思的研究成果,对于卢家宅邸如此独到的风水布局,就连久经道场的裴怀岭也是叹为观止,然而,卢氏姐妹对家宅风水设计问题的回答却让裴怀岭差点吐血:原来卢敬生前颇为迷信风水,但出于一种小资产阶级的多疑心态,又不是十分信任市面上靠看风水赚钱的那些风水先生,索性弄了一些阳宅风水学的典籍开始自己钻研,卢家院落所有的风水布局,竟然全是卢敬自己设计的。 至此,裴怀岭不禁感叹,正所谓金无足赤,世界上本无十全十美的风水布局,有得必有失,所有的“好”与“坏”都是相对的,即便是皇城也不例外,这卢敬以为凭自己的二把刀水平就能设计出十全十美的风水布局,拆东挪西忙活了大半辈子,虽说的成就了卢家招财进宝的运道,但也打乱了家宅正常的阴阳脉络,蒙出了一个不能投胎的“死局”,家业兴旺了,人丁却惨淡了,甚至还把自己送上了绝路,这就好比现代社会买电脑一样,要是真正的行家,就攒兼容机,经济实惠性价比高,要是纯粹的外行,就买品牌机,好赖放一边,多少有个质保,是冒烟是爆炸至少有人管,怕就怕那些二把刀半瓶醋的假行家,总以为自己是专业人士,攒一台兼容机被奸商宰得五马分尸的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到最后只有哭的份… 虽说从卢家阴阳脉络上找到了蹊跷,但这种蹊跷只是决定了卢家不能投胎,而眼下的情况是卢敬不仅投了胎,貌似还投到了外地,这一点又让裴怀岭伤透了脑筋,想来想去,裴怀岭把此种情况的可能性锁定在了卢敬本人身上,根据裴怀岭推测,卢敬停尸之时肯定随身带有某些能够吸魂引魄的东西,既然魂魄游走“七章”后阴气不会消失,这也就意味着魂魄对前生的眷顾不会因阴阳中和而消失,其必对生前所眷顾之器物念念不忘,如果此器物恰巧是类似于玉器之类的能附魂引魄的东西,那魂魄必然会附于其上,就好比古墓中那些让盗墓贼头疼的“圭孽(圭孽,俗称圭鬼,圭指玉圭,是战国时期大臣‘朝勤礼见’时用以区分等级与职能的礼器,在当时,大臣死后入葬,往往有‘奉圭入椁’的礼仪,就是手里拿着玉圭装入棺椁,而一些对生前高官厚位过于痴迷的大臣,其魂魄因对生前官爵眷顾过重,也会出现在游走七章之后仍不能消其阴气的现象,此时魂魄便会宿寄于玉圭之中,就会变成所谓的‘圭鬼’,这种冤孽本不属恶鬼,但如果尸身手中的‘玉圭’被拿走的话,就要另当别论了。在历代的盗墓者中,曾经流传着一种说法,叫‘宁拾糠秫不携圭’,意思就是宁肯捡一团糟糠回去,也不能把墓主人手中的玉圭拿走,其原因就是害怕由此激怒‘圭鬼’引发尸变,虽说不是每一个手里拿着玉圭的死者都会因玉圭被拿走而起尸,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种敏感的东西还是不动为妙)”的形成原理一样,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为什么卢敬原本不能投胎的魂魄会在外地投胎的现象便也有了解释:那便是卢敬的坟墓此时肯定已经被盗过,这件附有卢敬魂魄的器物随盗墓贼辗转流传到了外地,卢敬的魂魄虽说不能还魂,但却全属外力所致,与“圭孽”那种完全自发的眷念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所以如果碰巧有身孕之人将此器物佩戴在身上,胎儿日益增强的阳气便有可能再次激发魂魄过固有的“投胎”的天性,不过此类的魂魄就算能投胎,也是怪胎,孩子生下来就会说话,不把爹妈吓死才怪,如果那个小乞丐真的属于这种情况,被人扔掉也很正常… 有了这种推测,裴怀岭便再次与卢家姐妹核实了卢敬下葬时的情况,得知路径却是是佩戴着生前最喜爱的玉佩死的,不过卢敬的葬地直到去年姐妹们还去祭拜过,似乎没有被盗的迹象。 得知卢敬确实是带着玉佩死的,裴怀岭便肯定了自己的推测,至于墓是否被盗过就不重要了,要能让你几个女流之辈都能看出来墓被盗过了,这种水平的盗墓贼干脆就改行去挖砖窑得了… 得到裴怀岭的肯定,小乞丐就是卢敬转世后,几个姐妹只得开始管小乞丐叫“爹”,而裴怀岭自己也是如获至宝,下定决定要将此次发现与以前的一些修行成果一起编纂成册以供后阅,其实以现代的眼光看,这件事对后世道术的发展而言意义并不是很大,但与其他学科一样,道术讲求的也是“挑战”两个字,就好像著名的哥德巴赫猜想一样,证明了1+1又能怎么样呢?虽说实际应用的意义不大,但这种事对于人类精神而言本身就是一种象征,而裴怀岭本人,也因为这种精神而名留道门。 后来,裴怀岭以七十五岁高龄开始著书立说,时至其百岁华诞,自算阳寿不多,然借寿之法此时尚未发明,眼看着自己二十几年的心血之著就要成为烂尾房,裴怀岭无奈之下,便按照当初卢家的事例发明了一种叫“子午阵”的阵法,穷其毕生所学人为制造了一个阴阳重合的脉络,以求能以转世之身续写巨著,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虽然那个二把刀卢敬瞎猫碰死耗子加之盗墓贼歪打误撞能让其魂魄在短时间内投胎,但裴怀岭精心设计的这个“子午阵”却未能像想象中的那么成功,虽然裴怀岭的魂魄也未消除前世的记忆,但却直到大明朝倒台的时候才得以投胎,而且此婴天生几近失明(也就是现代所谓的弱视),这个盲童便是后世有名的道门大家“徐瞎子”,也正是此人续写了当年裴怀岭未能完成的《天干全书》,修正了“子午阵”中存在的一些BUG,并将此阵也一并记于了《天干全书》之中,这便是道门“愆子续牍”的典故。 关于徐瞎子是否确是裴怀岭转世,道门内部也是众说不一,有人说子午阵本身就是个失败的阵法,裴怀岭即使投胎也不会有前世的记忆,而有人则坚定的认为百年之间都没人有能力续写的《天干全书》能被一个瞎子续写,可见其就是裴怀岭本人,但这个徐瞎子本人却对此不置可否,但不论如何,子午阵还是被正一派列为了禁阵,投胎这种事可不是没事闹着玩的,后来,《天干全书》虽然广传天下,但最后几页却在传出之初被认为的删掉了,传说这几页阵图的原本就放在正一派的祖庭,茅山、崂山、清微各派的高人闲来无事之际也曾按照故事中的细节尝试复原“子午阵”,但是各派高人所复原的阵图虽说大概原理差不多,但细节却有很多地方不一样,当然,关于这种事关投胎的阵法,谁也没心气去亲身实践,此阵法也只能成了道门的一大谈资,至于此阵是否逆天,是否折寿,完全都是谜,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徐瞎子真的是裴怀岭转世,那么“子午阵”便是一种却有其效的阵法… “莫非…”钟鬼灵眉头紧皱,“要说七关可以微缩在‘抚掌玉’上并且有效,这我相信,但把这种神乎其神的阵法往玉上刻,况且是刻在里面那层,应该不会有什么效果啊,而且还更费功夫…” “是这样的,茅山派的张掌教得出了和你一样的结论…”秦戈道,“刻在下面的一层阵法应该是没有效果的,而且…这个‘子午阵’刻的似乎并不完善,甚至不如当年茅山派的马掌教茶余饭后消遣时随手画的阵图完善,至多是有个轮廓而已,就算刻在外层都未必有效,不过这个玉坠,按我分析,应该已经是近代雕刻工艺的极限了…” “莫非,唐海琼是想说,我去了一个七关想外层一样,但还布了一个下层阵法的地方?我就纳闷了,琼这么拐弯抹角的,这不是南辕北辙么?直接说在哪不就完了?”钟鬼灵拿着照片反复的看,“况且玉里还刻了两层,用这么先进的技术方大看着都费劲,凭她魏姑一个老太太,怎么可能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这个你是不会理解的…别忘了,唐飞是魏姑的父亲…”秦戈站起身闭上了了眼睛,“如果你父亲告诉你要去一个有生命危险的地方,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去帮忙啦…”钟鬼灵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嗯…这就是为人父母…”秦戈道,“我父亲当初也是这样的,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去了哪,然而却再也没回来…想必唐飞这么做,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与自己一起身涉险境…” “哎…也是…”这话一说,钟鬼灵忽然想起了当年父亲冒着危险跟鬼护士死磕的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但是,唐海琼怎么就这么肯定魏姑能识破其中的秘密?”说罢钟鬼灵又把头转向了魏笑彤,“哎我说,是不是你姑姑有什么关键性的遗言你给忘啦?”魏笑彤摇头。 “你别忘了魏姑当时的身份!”秦戈道,“魏姑也是国民特工!唐飞把玉给魏姑的时候,可能并没想到后来国民政府江河日下的事,他的本意,可能想让魏姑通过国民的特工力量——特别是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中道门中人的力量来揭开谜底…”说罢秦戈又拿起了《中华抗战机要详录》,“这个组织本身就是国民最为机密的组织之一,但按这上面的记述,唐飞以及他师傅袁绍一失踪了,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的去向,连这个特工组织的领导者都不知道!”叹了口气,秦戈背过身冷冷一笑,“名副其实的,秘密中的秘密!” 第四十七章 梨花行动 “秘密中的秘密?”钟鬼灵一愣,“秦先生您是在说笑吧?您不是说袁绍一还活着么?” “知道他还活着,与能联系到他,是完全两个概念!”秦戈摇了摇头,“十年前,一个陌生老者曾经施法救过茅山派张掌教的妻子,根据他留的诗,张掌教推测此人可能是袁绍一,但也不能完全确定,因为张掌教本人也没见过袁绍一,据说此人与香港一些道门中人有些联系,我也走访过这些人,但得到的答案与张掌教一样,他们也只是怀疑,同样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此人就是袁绍一!袁绍一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谜…” “十年前!?”钟鬼灵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嘴立即撇了起来,“秦先生,他究竟是指点方法让张掌教照做,还是亲自施法?” “亲自施法!张掌教没有见到施法过程!”秦戈道,“而且据张掌教反应,他看上去不过六十岁上下!” “六十上下?”钟鬼灵一楞,“秦先生,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那个人不可能是袁绍一!很可能只是传人!不瞒您说,修道的确能延年益寿,但不可能返老还童啊,袁绍一从民国那会就收唐海琼为徒了,也就是说至少有四十岁上下,十年前差不多一百二了!要说他还活着,我信,但要说这个年纪的人还能对付连茅山掌教都对付不了的玩意,况且还是单独施法,我觉得不大可能!” “秦叔叔,咱们要找贺掌石,你们怎么撤到袁绍一头上了?”坐在一旁的魏笑彤似乎有些沉不住气。 “你给我少说两句!线索当然要一点一点的找啊!唐海琼是和袁绍一一块失踪的,找不到袁绍一,你来告诉我唐海琼在哪?找不到唐海琼,你来告诉我贺掌石在哪?”钟鬼灵狠狠的瞪了魏笑彤一眼,“哎对了秦先生,这个什么《中华抗战机要详录》,有没有说他们执行任务的地点在哪?” “没有!”秦戈非常肯定。 “这都不记,还‘详录’啊?分明是目录吗…”钟鬼灵嘬了嘬牙花子,“哪怕具体到省都好办,这云山雾罩的怎么找啊…” “他们那次任务比较特殊,所以并没有记录地点…”秦戈摇了摇头,“他们最后一次任务是盗取一封东条英机写给冈村宁次的秘信,当时冈村宁次是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的司令,华北方面军的总部就设在当时的北平,任务执行地点可能是北京,但我觉得那不是重点!” “哦?秦先生您的意思是…?”钟鬼灵似乎有点不解。 原来,在这几天中,秦戈不但一方面自己研究玉坠,一方面也委托了基金会台北分舵的一干兄弟去查阅一些已经解禁的官方资料,在台北的官方纪录中,有这么一条信息引起了秦戈的注意:1943年七月前后,国军情报部门截获了一条来自日军东京大本营的密电,经破译后内容大致如下: 为确保安全,大岛少佐将于十二日改由水路抵达天津,首相之手书亦改由大岛亲呈冈村大将,请务必尽最大努力确保大岛少佐及随行诸君之安全。 “自从1943年四月,山本五十六的座机被美军击落之后,日本军部便开始尽可能的使用船只、潜艇一类的交通工具运送高级将领及重要人物…”秦戈喃喃道,“但区区一个少佐是不可能享受这种待遇的!” “不是说…此人是替东条英机送信的么?”钟鬼灵似乎有些不解,“首相的亲笔信,应该很重要这没错啊…” “问题就在这!”秦戈道,“如果东条真有什么机密的命令,完全可以派人口头传达,密电中说的很明白,大岛少佐的后面还跟了个‘诸君’,送一封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此兴师动众!况且送一封信,即使是东条英机的信,也不可能得到军部的如此重视,所以我觉得,关键问题并不是信,而是送信的人!” “看来,这个大岛少佐,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钟鬼灵微微一笑。,“您是说,袁绍一与唐飞的去向,和这个大岛少佐的去向息息相关?” “正是!”秦戈点了点头,“当时国民政府似乎并没有深入分析这件事,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信上,他们认为,东条英机亲自写给冈村宁次的信,很有可能关乎日军在中国的战略部署问题,所以才会制定‘梨花’行动,目的是窥得信中的内容,还不让日本人察觉,但这对于国民当时的常规特工而言,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个大岛少佐如果在天津上岸的话,到北京华北方面军总部不过半天的路程,而且沿途定有重兵护送,所以他们才会把这个包袱甩给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 “对了,秦先生,说了半天,有一件事我还没请教您…”钟鬼灵皱了皱眉,“按您所说的,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很多人是道士,而且经常会接手一些常规特工不能完成的任务,您知不知道他们是靠什么手段完成任务?” “杀人于无形…你觉得会是什么手段?”秦戈冷冷一笑。 “道…道术?”钟鬼灵心理一激灵,秦戈则微笑不语。 “哎,算我没说…算我没说…”钟鬼灵赶忙改口,“秦先生您接着分析…” “现在所有的线索只有这么多…”秦戈一摊手,“我已经没什么可分析的了…” “对了,那个大岛少佐是干嘛的?既然他的去向和袁绍一他们的失踪有关,查查他的老底不就完了?” “已经在查了,但不要报太大的希望!”秦戈微微一笑,“日本投降以前,关于侵华时期的所有机密资料几乎全被销毁了,况且这个大岛少佐只知其姓不知其名,想查又谈何容易?” “梨花行动…梨花…梨花…”钟鬼灵喃喃自语,“秦先生,这个任务名是谁起的?” “很有可能是袁绍一自己…怎么了?” “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任务名要叫‘梨花’而不是桃花杏花?如果密电是七月份被截获的,那行动日期应该也是七月,那并不是梨花开花的季节啊…” “这…”听钟鬼灵这么一说,秦戈也是一楞,“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暂时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怪…”钟鬼灵又翻开了《中华抗战机要详录》,“秦先生,这个册子…为什么不记录任务完成的具体时间?” “这要问写册子的人…”秦戈摇了摇头,“但他已经死了…” “那个大岛少佐,在国民的资料里出现过几次?”钟鬼灵继续问道。 “只此一次!”秦戈微微点头,似乎看出了钟鬼灵的心思。 “秦先生,我有一个猜想,你看对不对…”钟鬼灵理了一下思路,“我的猜想,就是袁绍一实际上已经看到了信中的内容!”此话一出,别说是秦戈,就连一直低头不语的魏笑彤也是为之一楞… ——————————— 注解: 第四十八章 赏花宁武 “此话怎讲?”秦戈一愣。 “刚才您分析过,信不是关键,关键在于送信的人!”钟鬼灵道,“中国有句老话: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那个大岛少佐,充其量就是个特务,冈村宁次身为华北方面军总司令,中国的正面战局已经足够让他头大了,是不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去关照那些对正面战局没什么直接影响的特务行动的,所以也未必会给予那个大岛少佐足够的重视!东条英机很可能也有这方面的担忧,所以才会写亲笔信给冈村,以强调大岛少佐此行的重要性!” “你是说,东条英机写的只不过是一封介绍信?”秦戈微微点头。 “没错!”钟鬼灵道,“我猜想,袁绍一很可能看到了这封信的内容,所以才将任务重点由信转移到了大岛少佐的身上,任务的目标,也便由窥探信的内容变成了弄清大岛少佐来中国的目的!《中华抗战机要详录》上任务关于此任务失败的记录,并不是说,没有看到信,而是指袁绍一到最后也没摸清大岛少佐的目的!” “有道理…”秦戈此时也陷入了沉思。 “那个大岛少佐会来中国干什么?偷镇道之宝?”魏笑彤插嘴道。 “拜托啊大姐,动点脑子好不好?日本人还没龌龊到这个地步吧?偷个东西也犯得上首相亲笔写信总司令亲自接待?”钟鬼灵一皱眉,“我看无非是研究什么细菌化学武器的小组,没准是个精英模仿秀组合,专门负责用人皮面具冒充我军高干到处裹乱的…” “呸!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人皮面具都出来了…”魏笑彤一脸的不屑。 “这样吧,我会再给东京办事处打一个电话,让他们重点调查一下那个大岛少佐…”秦戈道,“不过,还是刚才那句话,不要报太大希望,很多侵华期间的军事资料都已经被销毁了,因为缺少这些资料,日本甚至到现在都不承认入侵过中国…” “这都不承认…!?”钟鬼灵不禁笑了出来,“脸皮厚一点倒是可以理解,但总不能没有吧…?” “过几天我就要会香港了,如果有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秦叔叔,咱们说了半天,好像根本就没说贺掌石的事啊…就算能找到唐飞,没有贺掌石的另一半玉坠也是白费力气啊…”魏笑彤见这秦戈似乎要送客,似乎有点沉不住气。 “不是说让你少说两句么!”钟鬼灵有点不耐烦了,“贺掌石没准就是个幌子!搞不清唐飞的去向,上哪找贺掌石去…” …… 喜来登酒店,停场。 “你猜我把什么给你带来了?”魏笑彤一脸的神秘。 “宝剑吧?”钟鬼灵连猜都没猜。 “不对!继续猜!”魏笑彤嘴一噘。 “北京人头盖骨化石?”钟鬼灵又开始耍贫嘴。 “呸!看你长的像北京人!”魏笑彤脸一红,“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懂浪漫呀?” “晕啊,大姐,我没委托过你别的事啊…”钟鬼灵一撇嘴,“赶紧把宝剑拿来!” “哼!你这样的男人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魏笑彤一脸的不原意,打开车门,从后排座椅下边取出了一个约么一米来长的长条包裹,打开包裹,钟鬼灵两眼顿时一亮,眼泪差点流下来,布包中包着的正是阔别已久的“青锋剑”,抽出宝剑,钟鬼灵不禁练了两招,以前都是用树枝,现在终于摸到真家伙了,“师傅啊…您老可以瞑目了…”钟鬼灵双手握剑低头闭目,摆了个西洋武士盟誓的姿势… “你这个人怎么不说谢谢我啊!??”魏笑彤铆足了劲照着钟鬼灵的胳膊狠狠一拧,疼的钟鬼灵差点蹦起来,“哎哟!!!我说大娘,这样会掐出人命的!!轻点…” 光阴似箭,一眨眼的功夫两个月过去了,陆孝直拄着拐杖已经能下地溜达了,就在钟鬼灵坐在医院无所事事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香港的号码。 “日本方面没有任何进展,但是台北方面有了新消息!”不出所料,打电话来的是秦戈。 “什么消息?”钟鬼灵来了精神。 “台北办事处查到了一些尚未解密的资料…” 电话中,钟鬼灵得知,台北办事处那边为了调查此事,竟不惜打通军方关系,调出了一些尚未解密的抗战时期文件,之后在一份名曰《晋东特务团联络核查卷宗》的文件中查到了与“梨花行动”有关的一些零星线索。 晋,是山西的简称,当时是阎锡山的地盘,阎锡山本人对抗战的态度并不是很积极,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还存在纵容日寇侵略的做法,甚至在1940年通电重庆声称脱离国民政府领导,并委派其麾下第七集团军总司令赵承绶与日本人签订了近乎于恶搞的《日阎停战基本协定条款(俗称〈汾阳协定〉)》,与日本人商定停止敌对状态,对于阎锡山部诸如此类的种种“作风问题”,国民政府只能加强在山西的特务部署以加强对阎锡山部的监控,而《晋东特务团联络核查卷宗》便是这段特殊背景下的产物,其作用是定期与总部核实每次联络行动是否为“正宗公派”,以此杜绝“内鬼”。 根据《卷宗》记载,1943年9月,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长官冈村宁次曾以四个师、两个旅及六个伪治安军团、三十多个县保安团共计四万余人的兵力,对晋东地区实施过一次规模庞大的“秋季大扫荡”,在此期间,晋东特务团曾经退守晋中地区,一个化名为陈少立的发报员曾经接到过这样一份特殊的联络指示,就是向军统局总部发送一份绝密电报,内容只有八个字:梨花将放,吾之何从,此后一小时不到便接到了军统的回复,内容更简单,只有一个字:赏。根据卷宗记载,此次联络的地点是山西宁武。 以现代的眼光看,“梨花将放,吾之何从”的含义很可能是发现目标有所动作而向上级发出的行动请示,而“赏”的指示很可能代表“静观其变”。 “他们想干什么?‘赏’到了什么?梨花将放,怎么个放法?开始做活人试验了?”钟鬼灵不禁陷入了沉思,按秦戈的意思,这已经是基金会能力范围内所能调查到的关于“梨花行动”的全部线索了。 “理论上讲,‘赏花’的地点应该距离宁武不远…”秦戈分析道,“甚至说,很可能就在宁武本地…” “宁武…”钟鬼灵微微一笑,“正好闷得烦哩,不如全当旅游…” 第四十九章 神秘访客 一想到要出远门,钟鬼灵下意识的掏出了车钥匙… 要说这两个月期间,除了养膘以外,钟鬼灵干的唯一一件尚算正经的事,便是买了自己心仪已久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V8大切诺基,在暴发户心理的作用下,钟鬼灵甚至想买路虎来着,后来让老爹钟海辰一通臭骂后只得作罢。 “你想开车去?”钟海辰似乎有点不放心,“一个人开车行吗你?认识路么?” “没事!”钟鬼灵春风得意,这两个月间开车也就家里跟医院两点一线,烦都烦死了,新车买了两个月了,竟然都没出三千公里的磨合期,是时候该跑一跑了…“我有GPS卫星定位,全国各大城市的地图自动导航!”钟鬼灵边说边往车里搬行李,甚至连野营帐篷都有。 “我说你是去山西还是去巴西啊?”看着钟鬼灵大包小包的搬东西,钟海晨似乎有点不解,“出差你们单位不管安排住许啊?怎么还带帐篷?” “我现在改行当侦探了!”钟鬼灵满不在乎,“侦探,知道么?福尔摩斯!侦探行事要低调!懂么?低调!” “都快赶上搬家了,你这算哪门子低调?”一提到侦探,钟海辰的头立马就大了,第一反应就是贴在电线杆子上那种类似于“私人侦探、机打发票、代办文凭”之类的小广告,“我说儿子,过来!跟我说说你们这个单位到底是个什么性质!你这些钱都怎么来的…”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古董呢?我现在是服务外企!知道么?我们公司在日本美国那可都是有分号的!”钟鬼灵头都没台,哐当一下把一箱矿泉水放在了后备箱里,“你放心,我挣钱绝对是诚实劳动合法经营,连所得税单位都代缴代扣了…” 爷俩正在扯皮,忽然一辆白色的宝马迷你停在了楼门口,钟鬼灵两只眼珠子瞬间就睁圆了,手上搬的一箱子可乐差点砸脚上,“小曼…?你不是回学校上课了么?” “我办了休学啊!”周小曼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钟鬼灵跟前,“我想回家来照顾我爸爸!结果回家才知道他出国了!” “我就晕啊!本末倒置啊你!你上学考好成绩你爸才高兴呢,你怎么能干这种形式主义面子工程的事啊,为了每天晚上给你爸热两包方便面就不上学了?”对于周小曼,钟鬼灵向来是不客气的。 “我就想照顾我爸爸的…”钟鬼灵这么一说,周小曼瞬时一脸的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而且…而且…” “算了算了,算我怕你了…”钟鬼灵放下可乐拍了拍身上的土,“而且什么…?” “我们学校有个大四的男生天天骚扰我…,天天在我上课的教室门口堵着我…,晚上还在我的宿舍楼底下赖着不走,我只是想等他毕业走了以后再回去上课嘛…”周小曼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干脆跟蚊子差不多了。 “行了行了,那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呆着…”钟鬼灵开始继续搬东西。 “钟哥哥,你这是要搬家啊?”周小曼对钟鬼灵这一车的行李似乎挺好奇。 “我要出差!” “哪里啊?” “山西!” “我能去嘛?” “哎?”钟鬼灵暗道不好,男女授受不亲啊,哪有嗣着人家父亲出国拐着人家大闺女去外地的?“我这是公事!没时间玩的!” “我也想去…”周小曼噘起了嘴。 “你听话,在家老实呆着!”钟鬼灵哐的一声关上了后备箱门,“等我回来再陪你玩!……爸,我走了,有什么事打我手机!” …… 发动了汽车,钟鬼灵一脚油门直奔外环线。 理论上讲,钟鬼灵此行应该叫着魏笑彤,可是一想到魏笑彤半夜一点逼自己开车回天津又找宾馆的事迹,钟鬼灵还是退却了,带着这么个奶奶出远门,不累死才怪… 点上烟,降下窗户,打开天窗,一股小风把钟鬼灵吹得简直就是美不胜收,“十年之前,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正哼哼着歌,钟鬼灵心里冷不丁一哆嗦,只见反光镜里,一辆白色的宝马迷你正跟在自己的车后面。 “我靠…早走五分钟对了…”钟鬼灵干脆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小曼的电话,“我说你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了?”周小曼满不在乎。 “你跟着我干嘛?” “谁跟着你了?我出来兜兜风…” “兜风?好,那你慢慢兜!”钟鬼灵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干脆打开了双闪灯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这一停,后面的宝马迷你也在二十米外停了下来。 “你不是兜风吗?”钟鬼灵开门下车,只见周小曼坐在这里满不在乎。 “是啊,兜风你也管啊…”周小曼噘起嘴,“你不带我去,还不许我自己去啊?” “难不成你要跟我到山西?”钟鬼灵差点呕出血来,心说DNA这种东西真是太可怕了,周家这两个闺女表面上看似千差万别,但骨子里怎么都流着这种不讲理的血液啊…? “谁跟你去山西啊!我自己开车去不行啊?” “你…!”钟鬼灵喘了口粗气,“我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 …… “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我爸怎么说?”看来周五金的手机周小曼早就打过了。 “你爸说让我掐死你!!”钟鬼灵无奈的瞪了周小曼一眼,“你开车我不放心,先把车开回去,坐我的车吧…” …… 宁武,位于山西中北部,是山西忻州市下辖的一个县,比起太原、大同、临汾、晋城这些大地方,可谓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县,等车驶入忻州境内的时候,钟鬼灵实在是想不通,当初那个冈村宁次为什么要殚心竭虑的对山西大动干戈,甚至把矛头由正面战斗转移到了老百姓头上,美其名曰“扫荡”,难道是为了煤?说实在的,近两个月中,钟鬼灵把抗战时期的历史多少也恶补了一下,日军侵华时期,大本营是在东北,甚至还成立了一个什么满洲国当幌子,单就东北而言,鹤岗、双鸭山、鸡西、阜新这些大煤矿应该已经能满足日本人的胃口了,日本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又不是全民摊煎饼,要那么多煤干吗?想到这,秦戈的一句话又浮现在了钟鬼灵脑海里:袁绍一,名袁庚,字武彦,号绍一真人,山西宁武人… “袁绍一是宁武人…”钟鬼灵边开车边琢磨,听秦戈的意思,以目前掌握的资料看,“梨花”行动在山西就露过这么一次面,而此次行动又是在袁绍一的老家,是纯粹的巧合?还是另有什么深层关联?莫非袁绍一看见家乡父老受欺负一时热血沸腾,人家大岛少佐本身没什么想法,只是他老人家多虑了?“对了,梨花行动在宁武露面,说明袁绍一应该是一路跟踪那个大岛少佐到的山西,大岛来这干吗?”想到这里,钟鬼灵的脑袋更乱了,要说冈村宁次打山西的注意是为了煤,还勉强说得过去,但那这个大岛少佐如果真是值得东条英机亲笔写介绍信的重要特工,千里迢迢跑到中国来,不说去上海重庆这些大城市搜集情报,跑山西来干吗?“算了…到了那先找个明白人问问吧…”看周小曼边听MP3边看风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钟鬼灵干脆也懒得想了… …… 崞五线,是贯穿宁武县城的主要干道,汾阳宾馆就坐落在崞五线的公路旁边,是一家比较正规的宾馆,把车停好后,钟鬼灵先是开了两个标准间,之后便和一个叫张书全的值班经理聊了起来,还没聊两句,张书全嘴里的一条消息便引起了钟鬼灵的注意… “您从天津来?” “对呀,对了张经理,我跟您打听个事,宁武县,有没有谁对抗日战争比较了解的?例如什么老八路老红军一类的人物?” “哎?我听说日本最近闹欢加入联合国,有没有这事啊?”张书全的回答似乎跟钟鬼灵的问题不怎么沾边。 “张经理,日本早就加入联合国了…”钟鬼灵也是一撇嘴,心说这个张大哥不会是从火星来的吧? “不对,我听说是入什么席位!好像挺重要的。” “您指的是常任理事国吧?”钟鬼灵道。 “对!就是这么个席位!”张书全连忙点头,“最近大城市,这个事是不是闹的很凶啊?” “网上倒是闹的挺凶的,怎么了?”钟鬼灵莫名其妙。 “我说呢…前两天有个客人,跟您打听的事一模一样…”张书全点了点头,“像个爱上网的…” “像个爱上网的?”钟鬼灵哭笑不得,上网莫非还有外貌特征?莫非魏笑彤自己先摸过来了?“张经理,这人男的女的?多大?” “男的…三十来岁,也是开车来的!” “男的…,三十来岁?”钟鬼灵一愣,“会是谁呢?” 第五十章 华家新村 “您能不能透露一下…这人的名字?”钟鬼灵下意识的掏出了钱包,拿了二百块钱塞到了张书全的手里。 “哎?你想哪去了?”张书全一把推回了钟鬼灵的钱,“那人姓李,叫李文岗,东北人,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但再详细的我就不能说了,咱这宾馆有规定,客人的身份证信息要保密,但没说名字不能说…” “李文岗?”一看张书全不要钱,钟鬼灵干脆递了根烟过去。 “木子李,文化的文,站岗的岗,我问他怎么称呼他告诉我的,其实给他登记身份证的也不是我…”张书全道,“看穿戴像个记者,背着笔记本电脑拿着数码相机,看着挺时髦的…对了这位兄弟,还没问你咋个称呼?” “钟鬼灵!钟表的钟,鬼怪的鬼,灵魂的灵!”钟鬼灵点了点头,按那位李文岗同志的格式把名字报了一遍,“对了,张大哥,这人长啥样?” “钟鬼灵?你这个名咋起的这么怪捏?”张书全点了点头,一个劲的回忆,“那个人,像个搞艺术的,带着墨镜,流着两嘬小胡子,秃头…,他跟您一样,问我哪 有老革命,我告诉他南边管涔山底下有个华家新村,是个什么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应该有点老辈子人,我上高中那会去过,不知道现在那些老人还在不在…哎?钟兄弟,你不会是公安局的吧?” …… 说是管涔山底下,钟鬼灵一路打听,过了管涔山竟然又往南开了足足二十公里才拐弯抹角的找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华家新村”,除了村口立了一块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牌子以外,与沿途经过的一些村落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个村,能有什么可教育的…?”看着村口立的牌子,钟鬼灵也是一阵纳闷,“莫非村里住着什么老红军老八路?” 在一个村民的指引下,钟鬼灵找到了所谓的村委会——三间崭新的大瓦房,似乎是近期新建的,门口还挂着一堆牌子,什么双拥示范村计划生育模范村一类的,推开门,只见两个六十来岁的老大爷正在里面下棋。 “找谁?”看着门口进了生人,一位老者象征性的支应了一句。 “二位好啊…”钟鬼灵一脸堆笑,赶忙上前敬烟,“我是来旅游的,听说这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就想来看看…” “又是旅游的?”老者一皱眉,“好,等下完这盘,带你上博物馆去看看。”虽然老者没明说,但一个“又”显然说明刚刚有人来过,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李文岗。 “博物馆?”钟鬼灵一愣,从进村开始到现在,也没发现哪有类似于博物馆的建筑啊… 所谓的“博物馆”,原来就在村委会的后院,也是三间瓦房,貌似这个相对体面的村委会也是沾了这个“博物馆”的光,刚才说话的老爷子姓陈,是前任村支书,自从实行村民选举后被选下去了,便开始专门负责管理这个博物馆,与其下棋的是现任支书,二人随是“政敌”,但因为村委会和博物馆建在一块,所以处的还算不错。 “这是什么?”从后门出了村委会办公室,钟鬼灵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院子里的一个木制耙犁,看新旧与结构,显然不是这个年代的东西,耙犁顶上还专门建了个防雨的顶棚。 “那是个犁!”陈老爷子边嚷嚷边抱怨,“现在这个年轻人哩,咋连个犁都不认识?” “我知道那是个犁!我是说,这个犁怎么摆在这?”钟鬼灵也是无奈,走到耙犁跟前看了看,只见耙犁的主体木质结构因为年旧已经严重腐朽了,但犁柄上的一行刻字确还能看清:徐庄公社华家村大队。 “那个是土改时期的文物,俺们华家村成立大队后自制的第一个,这个门开小了,进不去屋,只能摆那!”陈老爷子指了指木犁旁边的一扇门,确实,这门别说是进犁,进人恨么都得侧身,不知道当初盖房时是怎么设计的。 “这门怎么这么窄呀?”钟鬼灵嘬了下牙花子,抬头发现门旁边挂着一块牌子,颜色和墙色差不多,黄里带灰的,有点迷彩性质,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田凤兰烈士纪念馆”,“大叔,田凤兰是谁?” “那是领着俺们打日本鬼子的英雄!”陈老爷子似乎有点不耐烦,“现在这个年轻人咋啥事都一惊一诈捏?” “我…”钟鬼灵也无语了,看来这个老头子脾气比较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竞选失利的缘故,总而言之还是少说话的好… 进了屋,钟鬼灵眼睛顿时一亮,只见这个纪念馆别看外表普通,里边布置的还算比较专业:三间瓦房之间是相通的,其中两间房顺着墙摆了几排玻璃柜子,里边陈 列着诸如搪瓷缸子、医药箱、毛巾、皮带、子弹诸如此类的东西,想必是烈士的遗物,看来这个田凤兰烈士生前应该是干卫生兵的;而另一间房里则挂满了照片,有 不少似乎是解放以后拍摄的。 “俺们这个村,是革命老村,又着优良的革命传统…”开始革命教育之后,这陈老爷子俨然换了个人,不但语调慢了,语气也和蔼了不少,看来一旦涉及到本职工作,老人还是很认真的,虽说钟鬼灵到最后也没弄明白这个“革命老村”到底哪传过来的词儿吧… 按陈老爷子的说法,华家新村原名华家村,村里姓华的占了四分之三,解放前的村址并不在此地,就在管涔山底下,甚至还有一些村民长期居住在山里,抗日战争时期,日本军队曾经对管涔山一带组织过一次规模庞大的扫荡,由于阎锡山的军队抵抗不利,八路军武工队便开始组织村民集体转移,而转移的目的地便是现在的村 址,临走时,不少村民把家里的粮食、衣物甚至喂牲口的草料能带的都带上了,大伙本以为日本人面对一个空村呆不了几天,最多是放把火就走呢,可没想到日本兵 不但没放火,反而在华家村建立了据点,一天到晚也不出来,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一直等扫荡都结束了,盘踞在华家村的日本兵还是赖着不走。 然而老百姓在外面飘着可是耗不起的,主要是没房子,就地盖新的也不现实,眼看就入冬了,山西的冬天可是干冷干冷的,这要是拖到冬天还回不去,非冻死人不可,无奈,武工队只能向上级请求支援,又联络了几个民兵连和游击队,在探明了华家村盘踞的日军不过两个小队不到,兵力尚未过百的情况后,便准备以武力解决问题:解放华家村,帮老百姓夺回地盘和房子!田凤兰烈士便是在解放华家村的战斗中牺牲的。 解放华家村的战斗虽说规模不大,却打得异常激烈,日本人仰仗着武器与地形优势固守不退,八路军派来的一个连以及参加战斗两个民兵连、三支游击队可以说是伤亡惨重,接连几次冲锋都被打退了,而指挥战斗的方连长派出去搬救兵的侦查员非但没搬来救兵,反倒搬来了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三股日寇总计两个大队的兵力,正分别从宁武、神池、五寨三方向向管涔山一带快速移动,其目的很可能是增援援华家村前线! 两个大队就是两千多人,听到这个消息,方连长只能命令撤退,一个连一共才一百来人,算上参加战斗的民兵连和游击队一共三百人出头,且已伤亡近半,弹药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真等人家两个大队的援兵都到齐了,这仗可怎么打? 虽说此役没能一举夺回华家村,但日本人对华家村的重视程度却引起了八路军方面的怀疑,盘踞在宁武县城的日寇一共也就一个大队左右,为了支援华家村的战斗竟不惜倾巢出动,连县城都不要了,这华家村一不是战略要地,二不是交通要道,日本人缘何如此不惜血本?就在八路军方面捉摸不透的时候,忽然有传来了一条让人哭笑不得的情报:日寇已经撤离了华家村… 从打仗到撤退,一共五天不到,不但八路军奇怪,村民也奇怪,不过好在有了房子就能过冬了,大家伙也便懒得想这么多了,老百姓重返村子之后,几个八路军的干部也到村里实地观察过一阵,但到最后也没闹明白这个村究竟有什么奇怪的… 解放以后,华家村成立了生产大队,被归到了徐庄公社,当时的华家村村址仍然在管涔山下,直到改革开放初期,随着村民生活条件的改善,一种奇怪的现象开始逐渐引起村民乃至省里的关注… 第五十一章 刻不容缓 “是一种怪病!”讲到这里,陈老爷子的眉头也是一皱,“老多人染上哩!” “怪病??什么怪病?”钟鬼灵一愣。 “俺也说不好啥病,上头来查过,说是有什么有毒物质,跟俺们喝的水有关!”陈老爷子道,“得了那个病啊,就爱掉头发,用手使劲一揪就一大把,你要不揪吧,还就不掉!” “这也算病?”钟鬼灵有点哭笑不得,谁的头发使劲揪也得掉啊。 “你没明白!”陈老爷子有点急,干脆用手揪住了钟鬼灵的头发,使劲一拽,疼的钟鬼灵哇呀一嗓子喊了出来,旁边的周小曼干脆吓的王后退了好几步。 “您干嘛!?”冷不丁一挨揪,钟鬼灵脖子上的青筋也爆出来了。 “你看,这么揪你就没事,头发一根都没掉,要是染上那个病,刚才俺这一下子,你这一把头发就全揪下来了!”陈老爷子一本正经,根本没在乎钟鬼灵龇牙咧嘴,“还有啊,不少人生的娃也不健康,面黄肌瘦的,动不动就病,不知道跟这个病有没有关系…” “您这劲要是再大点,我脑袋就下来了!”钟鬼灵用手不停的揉头皮,“这怪病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日本人走以后?” “这个俺也不知道了!解放前谁还有心思顾这个啊,能吃饱就不错啊,解放后倒是有人提过这个事,不过那阵子条件有限,也做不了啥详细化验,八几年那会,那些个管计划生育的,说俺们村近亲结婚的太多了,就鼓励别的村的人往这边迁,鼓励村里的姑娘往外嫁,迁进来的给房给地,嫁出去的乡里给补贴一百块钱嫁妆钱,俺就是那会迁到村里的!”说到这,陈老爷子不禁一阵感慨,“想当年,俺为这个村可是尽心尽力啊!迁村那阵子把俺这腿都跑细了!这帮没良心的,刚说实行选举,就把俺选下来了,都投他老华家人的票!”看来这老爷子还在为选举的事耿耿于怀。 “既然是近亲结婚的问题,干嘛还迁村?”钟鬼灵有些不解。 “你听俺说完啊!”陈老爷子叹了口气,“事实证明啊,这个病完全不是近亲结婚的事!迁过来没两年啊,我也开始掉头发,这个脑袋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后来省里知道这个事了,又派过来几个人,研究半天啊,说俺们村喝的水有问题,问俺咋办,俺说那能咋办?就往上边写了个报告,后来上边派人给打了一口深井,但还是不行,喝了一年多的水,头发还是老掉,当时村里有不少人去外边干活,一走就是半年一年的,再回来就没事了,我一看这个,就开始跟村里人商量迁村的事,为这个事啊,我挨骂可挨多了,但乡里也支持我迁村,后来也就迁了,现在大伙都没事了,生娃也健康了,这都是俺的功劳,结果还把俺选下去了!你说这帮人…” “您放心,依我看,他们选别人就是一时意气用事,过不了两天肯定得把您选回去,像您这样的老知识分子,见多识广是次要的,主要是您眼光长远!”拍马屁向来是钟鬼灵的强项,此时也不例外,“他们选亲戚心情可以理解,但亲戚毕竟不能当饭吃不是?真等到了村里人都想致富挣大钱的时候,就该您老上阵了…” “什么知识分子啊,俺就上过初中哩…”听钟鬼灵这么一说,这陈老爷子虽说表面上仍旧一脸的严肃,但从皮下组织渗出的隐笑似乎已经快压抑不住了,“小伙子,你哪里人啊?” “我天津人!”钟鬼灵点头哈腰道,“老爷子,我想问您几个事,您能不能透露一下或者帮忙打听打听?” “你说!这块没有俺知不道的事!”陈老爷子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您说的这个怪病,是日本人占领华家村以前就有,还是他们走以后出现的?您要不知道,能不能帮忙问问村里的老人?最好是当年经历过的…” “唉呀…当年经历过的…前几年就都没啦…我尽量帮你打听!”被拍过马屁以后,陈老爷子的态度减至就是180度大转弯,“还有啥事?” “这两天除了我以外,是不是还来过别人啊?” “前几天有个人,也说是旅游的!你们认识?”陈老爷子一皱眉。 “不,我就问问,是不是留着小胡子,秃头?”钟鬼灵把张书全提供的线索重复了一遍。 “对!那个人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哩,一个大男人还扎个!” “耳坠子?”钟鬼灵一笑,又是一条特征线索,“他都问您什么了?” “啥也没问!就问我以前的老村具体咋走!俺还给他画了张图呢!”看来这个陈老爷子骨子里确实挺爱助人为乐的,“咋了?你们不会是仇家吧?” “我们真不认识!我就是听宾馆的经理说有这么个人,顺便打听打听…”钟鬼灵也服了,看来这个陈老爷子比张书全的想象力还丰富,先是被误会成公安,这会又出了世仇了…“老爷子,原来的村咋走?那个地图,您老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张?” 在陈老爷子的盛情邀请下,钟鬼灵和周小曼在其家里吃了顿饭,为了打听怪病的起源问题,陈老爷子甚至把村里年纪最大的王老汉也请到了席上,据王老汉回忆,抗战那会,自己还是个孩子,具体的事也记不大清了,至于日本人来之前大伙掉不掉头发,王老汉也不能肯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的成年女性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用手巾包头,有点类似于陕北的风俗,日本人占领华家村之前便是如此,但本地的男人就没有这种习惯,解放初期妇女大都留革命头,包头的风俗也就没了,因为革命头长度比以前短了不少,不用力拽也不怎么掉。 饭罢,钟鬼灵决定先把周小曼送回宾馆,自己单独去看看那个华家村的原址,但周小曼死活不答应,非得跟着,最后干脆又抬出了“跟踪大法”相威胁,钟鬼灵无奈,只能带着周小曼按着陈老爷子画的地图去寻找所谓的“老村”。 说实在的,农村的路,虽说没多复杂,但路况可是差到了极点,这一路钟鬼灵的车速就没上过20迈,乡间土路上,整辆车上下纷飞就如同小船碰见了海啸一样,短短十几公里路程,周小曼竟然下车吐了三次,把个钟鬼灵也心疼的够呛——偶地神呐!俺这可是没出磨合期的新车啊,虽说是越野车吧…老这么个“越”法也架不住啊… 颠簸了近一个小时以后,钟鬼灵发现了“地图”中所描述的三叉路口,顺着中间的路又开了大概二十分钟,隐隐约约一些残墙断壁开始陆续进入视野,此时的地形比起华家新村一带显然有很大的不同,基本上已经进山了,刚才还只是朦胧可见的管涔山此刻似乎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关于陈老爷子嘴里的所谓怪病,起初钟鬼灵还以为是日本人搞的什么生化武器的问题,可后来却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听王老汉说完妇女用手巾包头的习俗以后,生化武器哪有说不疼不痒只掉头发的?况且效果能持续几十年?看来省里的研究结果应该没有错,水里含氟超标还能导致骨头脆呢!骨头都能脆,掉点头发算个屁呀!此刻,在钟鬼灵的脑海里,最大的疑问只有两个: 1:当初盘踞华家村的日本军队是否与那个大岛少佐有关,拂掌印上刻的七章走向图,是不是就是当时华家村的七章走向。 2:那个李文岗来这的目的是什么?莫非他也知道镇道之宝的秘密?也是来寻宝的? 想到这里,钟鬼灵心中不禁一惊,如果那个李文岗真是来寻宝的,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快其一步!否则跟不但跟魏笑彤不好交代,在秦戈面前也抬不起头来,第一次完成周家委托的功劳被方云主撬了,虽说秦戈知道方云主什么也没干吧,但其却同样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啊…第一次在他老人家亲自指导和参与下就让一个扎耳环的主儿把功劳抢了,以后还怎么混…?“让你别跟着别跟着!你非得跟着!”想到这里,钟鬼灵不禁看了看表,已经快四点了,回去送周小曼的话想趁着天亮再折回来恐怕是来不及了,“今天晚上咱们得睡这!帐篷和车里,睡哪你自己挑!” “睡这!!??”周小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睡啊!?” “躺着睡!”此时,车已经开到了一些荒弃已久的土坯房旁边,钟鬼灵一拉手刹开门下了车,“现在时间很紧!今天晚上我必须连夜工作!” “工作?你在这工什么作?我要回去!”周小曼的刁蛮劲又来了,“你不送我,我就自己走回去!” “走回去?”钟鬼灵冷冷一哼,“好啊,你知道现在油价涨的多厉害么?少拉一个人得为国家节省多少能源?” “你…!!哼!!”周小曼气呼呼的开门下车,“我要睡帐篷!”… ———————————— 注解: 第五十二章 三十万伏 比起华家新村来,这个老村的规模可要大上不少,主要是因为建筑比较稀疏,沿着两旁的断壁残垣转悠了足有半个多钟头,钟鬼灵才大概确定了这个老村轮廓,此时挠头的问题又来了,没有人住,阳气就弱,此时的老村址,七章走向恐怕早就与周围荒野混为一谈了,想要以老村的轮廓为界限确定阴阳走向,最简单的办法是居高临下看地形,如果没有这个条件,恐怕就得拿着罗盘地毯式的搜索,对于习惯了在有人住的地方作业的钟鬼灵而言,这可是个不小的挑战:对于确定一个地方的七章而言,精度越高,所要花费的时间就越长,倘若要将“七章”中的每个点都确定到厘米精度内,就算是宗师及的人物至少也得个四五天时间,如果是对七章各点精度有特别要求的阵局,则需以观星冲九等特殊方式测量,其精度可达到毫米级,只不过时间要以月计,而且阳气越弱所需的时间就越长,即使是只要个大概走向,将每个点的位置锁定在十几平方米之内,按此处的荒凉程度,少说也得个一两天时间。 合上罗盘,钟鬼灵一脸的苦大仇深,“真是要了本少爷的亲命了…” “钟哥哥,怎么了?”看钟鬼灵表情不对劲,周小曼似乎有些好奇。 “跟你说你也不懂…”钟鬼灵也懒得多说话。 “你还没说呢,怎么知道我不懂啊?” “厄…五形八卦的东西,你懂吗?” “哎?五形八卦?是不是和鬼故事有关?”一听五形八卦,周小曼来了精神。 “我说你这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钟鬼灵一脸的不屑,“鬼是鬼,五形八卦是五形八卦,斯皮尔伯格是导演,但导演不全是斯皮尔伯格,懂不懂?” “嗯!然后呢?”周小曼兴趣盎然。 “什么然后?” “你不是已经开始给我讲了吗?”周小曼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表情跟个孩子差不多。 “我…”钟鬼灵也无奈了,看了看表,差不多又到了吃饭点,“行,你自己把帐篷扎好了,把可乐搬下来我就给你讲!”本来,钟鬼灵是想借此难为一下周小曼,让其知难而退的,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真的掀开后备箱把帐篷抱了下来… 随着天色渐暗,山里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一阵阵的小风吹得人直打哆嗦。“针灸知道吧?人身上有不少穴位,行针专门往穴位上扎!”钟鬼灵捡了点干草在帐篷前生起了篝火,“大自然也一样,也有穴位…” 用了大概一个钟头时间,钟鬼灵把所谓“七章”的原理用尽可能通俗的语言和周小曼说了一遍,之后又把自己目前所遇到的难题与周小曼说了一遍,“给活人找穴位好找,但若给我一副骨头架子,这穴位可就不好找了!现在情况一样,这个村已经荒了几十年,常年没人居住,阴阳走势本就发生了很大变化,现在给我一个抗战时期的阴阳走势图,我要怎么才能确定是不是这里呢?” “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什么阵法么?”看来这周小曼的理解能力还是蛮高的,毕竟是大学生。 “对啊!”钟鬼灵点了点头,干脆从钱包里取出了子午阵的放大照片。 “你干吗不核实一下这个地方是不是也布了这种阵呢?如果这地方布了阵的话,不就说明照片上的地方就是这里么?” “晕呐…”钟鬼灵一口血差点吐出来,还以为周小曼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呢…“你看看这里现在是什么德行?几十年前布的什么阵法怎么可能找的到?况且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个阵怎么布,用什么材料依照什么方位都不知道,怎么找啊…” “你还没试,怎么知道不行啊?”周小曼嘴一噘… “有些事不用试就知道结果!弄瓶硫酸你敢不敢试试能不能毁容?”钟鬼灵叹了口气,钟鬼灵一口喝干了易拉罐里的可乐,掏出手机看了看,还不错,有一格信号,“你在这呆着别动,我现在去干活,争取明天这个时候能有个结果…” “我能跟你一起么?”周小曼道。 “你在这看车,有事就给我打手机!”说罢,钟鬼灵从副驾位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个带照明功能的电棒扔给了周小曼,“这个拿着,别按那个红色的钮!别用手碰那两个金属触点…” “这是什么啊…?”接过电棒,周小曼很是好奇,小心翼翼的按了一下红色的电击按钮,只见电棒前两个金属触点之间噼里啪啦就是几道电弧… “啊…!!”周小曼“啊”的一声尖叫,把电棒扔出老远,“这是什么啊?” “三十万伏电棒,能当手电用…”钟鬼灵拿出了罗盘,把青锋捡背在了身后,“别电着!我天黑前回来!” 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村落,七章各点的位置会发生一定的位移,但总体而言大体轮廓是不会发生本质性的变化,按照钟鬼灵的想法,华家村的七章位置,并不用全部确定,只要其中五章的点所构成的轮廓与抚掌玉上所琢刻的吻合,可能性就能达到99%以上。理论上讲,如果是以实地测量而不是居高目测的方法确定七章位置的话,最好的时间应该是在午夜,因为此时天地阴阳差距明显,七章各点因为阳气强度高也比较好找,而此时的华家村可不一样,因为阳气太弱,在午夜找反而容易抓瞎,只能在白天找,最佳时段应该是下午两点以后到午夜零点之前,此时钟鬼灵的目标是在午夜之前至少确定两个点,到第二天中午之前再确定另外三个点。 与此同时,露营地。 看着钟鬼灵消失在前方山路拐角,周小曼满肚子的委屈与不服,“有什么了不起嘛…”周小曼嘟囔着站起身,只见两张照片从身上飘飘悠悠的落到了地上。“哎?竟然没拿照片…真是个马大哈…” 第五十三章 失踪 对于这项确定华家荒村七章位置的工作,虽说钟鬼灵在思想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等到实际操作时才进一步的傻眼:在最初的想象中,此荒村的七章各点至多是阳气弱而以,但却没考虑到一点关键的因素:就是此村所处之位置已然是山中,山,在道家的阴阳理论中占据着很特别的位置,山中的阴阳走势与平原地区是完全不能等同的,山中阴阳完全来源于天地自然,而并非生物,即便是山中的人群集居区,也会被山中自成体系的阴阳循环影响,此时的华家村荒废已久,其本就薄弱的七章早已与山中阴阳循环融为一体了… 拿着罗盘一直忙活到快九点,钟鬼灵才隐约确定了一个阳气比稍强的点,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不大对劲,用丝线吊着铜钱又一番找齐之后才发现,此点虽然在华家荒村之中,却不是华家荒村的七章,而是整个管岑山七章中的一章,等于说之前好几个钟头都白忙活了… “这他娘的…”钟鬼灵一气之下干脆收起了罗盘,扑的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管岑山,绵延起伏的山岭在月光下有如滔天巨浪,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明天白天再说吧,实在不行只能买个高倍望远镜上山看了…”看手工测量基本无望,钟鬼灵只得打道回府。 回到露营地之后,钟鬼灵拉开车门把青峰剑扔在了后排,下意识的往帐篷方向瞄了一眼,只见帐篷前刚才点的篝火已经熄灭了,残存的火星随着山中的阴风忽明忽暗,有如鬼火一般,帐篷的拉链似乎还是刚扎好的样子,只拉到了四分之三的位置,下面还露着一个人字形的大口子,朝向正好迎风。 “我说你也不怕瓷老寒腿…!”钟鬼灵跳下副驾位走到了帐篷跟前,下意识的往帐篷里看了一眼,“乖乖…你不是我的仇家串通起来玩我的吧…”瞪着眼睛盯着帐篷,钟鬼灵差点哭出来——帐篷里压根就没人… “周—小—曼!!!”钟鬼灵铆足了力气冲着四周一声声的狂吼,四周除了风声再无其它回应,拨手机,能打通但没人接,也听不见附近哪有手机铃声。 “这他娘的荒山野岭的,能上哪去…?”无奈,钟鬼灵只能打起手电顺着来时的土路边拨电话边喊,大概走了近一公里,只听道边山坡上的一排院墙后传来了一阵隐隐的手机铃声,“小曼!!”钟鬼灵赶忙顺着山坡走进了院子,只见此院落约莫有十米见方,和自己先前到过的院子相比算是比较大的,院中大概有三间土坯房,屋顶已经没有了;在膝盖高的蒿草丛中,一左一右两眼枯井显得格外显眼,而周小曼正伏在其中一口枯井的石沿上一动不动,看姿势似乎已经失去知觉了。 “小曼!!”钟鬼灵快步上前,只见周小曼一只手紧紧的攥着“子午阵”的放大照片,双眉紧皱脸色紫清,而另一只手搭拉在枯井的内侧,手指微微蜷缩似乎若有所指,“傻丫头…”虽说一直处于着急上火状态,但眼前这情景让钟鬼灵又不免泛起了一丝怜爱,看这意思,这丫头是在帮着自己找“子午阵”啊… “这到底是…”扶起了周小曼,钟鬼灵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似乎没什么不同,之后又打着手电往枯井里照了照,只见此眼枯井黑洞洞深不见底,这五六百块钱的军用战术手电竟然照不到头,“莫非你个死丫头骗子…”想到这,钟鬼灵二话不说便从周小曼手里扯过了照片,手电光下,只见照片上“子午阵”的“阵眼”处似乎有两个隐隐的圆圈,以前还确实没引起过自己的注意,本以为是阵里的什么东西,但此时此刻在这两眼枯井跟前,钟鬼灵不由得心中一动,“莫非…这两个白圈是指这两口枯井?莫非…这里是子午阵的阵眼!?” 想到这,钟鬼灵赶忙开始检查周小曼的两只手,“怕什么来什么…”这一查不要紧,钟鬼灵这心瞬时便提到了嗓子眼:只见周小曼攥照片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一个黑紫色的瘀痕,约么有米粒大小,在军用手电的白色强光下甚是显眼,毫无疑问,之所以这丫头会晕倒,显然是在电棒放电的时候误碰了触点,被30万伏的高压电击晕了,这种情况倘若放在别处算不上什么大事,扎两针按按人中足以,但放在这就不一样了,周小曼的八字本身就不硬,加之前些日子受的那些折腾,魂魄更是极易出窍,万一这一电棒下去,其魂魄出了窍,顺着这个“子午阵”去投胎咋办…?要说阵法这东西跟什么生化武器可不一样,只要不遭受人为的破坏,一个阵法的效果持续上千年这都是正常的…此刻钟鬼灵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颤颤巍巍的翻了翻周小曼的眼皮,脑袋里顿时嗡了一声,果不其然,魂魄已然出窍… “祖师爷啊…”钟鬼灵脑袋里一片空白,二话不说撒腿便开始往露营的地方狂奔,理论上讲,这“子午阵”的原理大概也是让魂魄游走“七章”,但此“七章”绝非真正意义上的七章,正常的投胎,魂魄会在头七之后游走七章,随着阳气的不断增强,生前的记忆与眷顾会被不断削弱,而“子午阵”中的“伪七章”却丝毫没有阳气可言,魂魄若置于阵中也不会有头七投胎之说,在此间游走之后生前的记忆与眷顾非但不会被削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会被增强,如果没有一些人为的干预,魂魄就此成为恶鬼也说不定啊…此时此刻,钟鬼灵脑袋里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不管这个“子午阵”的效果还在不在,先把周小曼的魂魄招回来才是真格的。 插好三柱引魂香,钟鬼灵的桃木剑刚一举,引魂香的烟雾便绕着圈飞出了院墙,没过一分钟,一团烟雾已然在周小曼四周绕起了圈,“莫非这个什么烂阵已经失效了…?”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了,往常农村的小孩子丢魂,招着都没这么顺利过,不过此时钟鬼灵也没多想,这周小曼毕竟八字不硬,魂丢着容易想必招着也容易吧…? 眼看着三柱香烧到了底,钟鬼灵收起桃木剑蹲下身子摆了个洒脱的造型,就瞪着周小曼苏醒了,没想到这造型坚持了约么有一分钟,直到周小曼身子周围的烟雾都散尽了,周小曼的眼睛却始终没睁开,“靠,怎么回事?”此刻钟鬼灵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伸出手刚想扒周小曼的眼皮,忽然间感觉自己的手腕子被一只冰凉的小手紧紧的攥住了… “小…小曼…”钟鬼灵也有点发傻,还没等缓过劲来,只见周小曼的眼睛已经自己睁开了,手电光下闪闪发光,跟动物差不多,“你…”说实在的,出道怎么说也有十年了,钟鬼灵还真没见过这种情况,就在这时候,要命的事又来了,刚才给周小曼招魂的引魂香,此刻竟然绕着钟鬼灵的身子转起了圈。 “我靠…这是把什么招来了…!?”钟鬼灵心中暗道不好,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班顺着腿肚子一个劲的往上冒,较了较劲想把胳膊抽回来吧,只感觉手腕子像被钳子夹住了一样,任自己如何用力却纹丝不动… 第五十四章 李文岗 “大姐,撒野也要找对目标好不好!!”钟鬼灵见周小曼不松手,一较劲干脆给周小曼来了个背口袋,使了个巧劲直接让周小曼趴在了地上,此刻抓着钟鬼灵的手已经呈反关节状态,按理说,以一般的冤孽冲体的力量,这一下怎么着也该松手了,但没想到的是,这周小曼的身子扑通一下落地以后非但没有松手,另一只手反而也背到身后抓住了钟鬼灵的手腕子,而且力道也是更重了不止一层。 “啊!!”这一把抓的真是太重了,疼的钟鬼灵忍不住叫出了声,下意识的从背后抽出了青锋剑,嗡的一剑便砍向周小曼,等剑距离周小曼的脖子还有0.01公分的时候,钟鬼灵又反应过来了,地下趴着的是谁?周小曼啊!就算是被冤孽给冲了,也不能真砍啊…砍也不是,跑也跑不了,一时间,钟鬼灵僵在了当场。 就在这剑砍下去的时候,这东西似乎还真有几分忌讳,身子猛然一抖,但当剑停下之后,这东西似乎也察觉到了钟鬼灵不敢真砍,嘴里竟然发出了一阵阵“咯咯”声,似乎是在冷笑。 “真他娘…赤裸裸的人道讹诈啊…”见眼前这东西貌似是在笑,而且好像还懂得人情世故,钟鬼灵也吓傻了,在往常,利害的东西也不是没碰见过,但得益于自己有十世哀煞照着,很少有什么玩艺直接冲自己来,再利害至多是和自己对峙而已,但此时却不一样,这东西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其目的很可能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不但是眼前的周小曼,自己周围这股白烟貌似也是来者不善;此刻身子从脚底板凉到头顶这种情况当时在周家别墅里也碰见过,就是那个什么江陵招来的邪门歪道,按周小曼的描述应该最起码是个“世煞”级别的东西,在清微派界定的三十六恶煞中,虽说“世煞”也就是钟鬼灵身上这种多世冤史重合的恶煞是排在第一位的,但至少后四五位的恶煞能力也差不到哪去,诸如当年魏金花身上由诸多怨孽怨气所化的“黑煞”,在特定情况下甚至要强于“世煞”,最要命的,就是眼前这东西似乎还懂得人情世故,能看出来自己不敢下狠手,不知道这是不是跟当年唐海琼布的那个遭瘟的什么子午阵有关,莫非那个阵除了能保留前世的记忆,连活人的理智也能保留?万一这东西抓住自己不敢下手的弱点得寸进尺怎办?再有就是周围这股子白烟,理论上讲,魂魄招到以后这“招魂云”就该散了才是,但此刻这股子邪烟非但没散,反而开始围着自己的身子转悠,到底想干吗?莫非想把自己这个大活人的魂魄也招了去?此刻自己身上这个十世哀煞虽然还没走,但经历了二十几年的折腾,其怨气比起小时候可是小了不少,从能力上来讲已经算不得什么顶尖级的恶煞了,面对眼前这玩意是不是还能顶得住? 就在钟鬼灵这么一愣的功夫,趴在地上的周小曼竟然竖直九十度站了起来,吓的钟鬼灵赶忙顺势往后退了一步,至多有两秒钟时间,只见这周小曼的头竟然转了过来,身子不转,脸转,脖子扭了180度!一团唾沫已经在其嘴边聚集成了一大团气泡,就好像螃蟹吐泡一样,其两只眼睛仍旧闪闪发光。 “这位壮士,我知道你有冤屈,不如这样,你放了她,我给你超度…”钟鬼灵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既然这东西貌似有记忆,不如直接谈判,当初下山前,山里时不时就有人闹撞客满嘴胡说八道,如果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怨小孽,这种交易倒是很有可能达成,不仅省时省力,更能保证受害者的安全与健康,但一般情况下如果冤孽的冤情涉及其死因活着大愿未了怨气颇重的时候,这种交易往往是行不通的,不过此时的钟鬼灵也是死马当活马治了,虽然明知道对面这哥们不是省油的灯吧… 似笑非笑的看着钟鬼灵,周小曼的嘴里依旧不停的发出咯咯声,等钟鬼灵说完交后冷不丁一张嘴,哈的一口恶气便呼向钟鬼灵,“我靠,玩真的…”一看周小曼嘴上有姿势,钟鬼灵便暗道不妙,猛一低头躲过了这口“孽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从古代开始,凡是从事仵作、提刑等工作的人都有这个常识:不少死于非命的冤大头,其尸首口腔内都会留着一口恶气,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喷出来(大体是从停尸处台至室外,遭遇阴阳变化较为明显时喷出的可能性较大),按科学解释就是尸体在遭遇气温变化时会导致胸膈萎缩,从而进一步导致呼吸道产生气流,但不论怎么解释,这口恶气是闻不得的,但凡吸入哪怕是一丁点,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乎,在道术的解释中,这种气称之为“孽气”,是死者怨气所化,也就是说,这玩意不止死人会喷,活人被冲身没准也能喷! “你大爷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见周小曼非但不从手反而冲自己喷“孽气”,钟鬼灵也顾不得许多了,扔掉青锋剑后咬破舌尖在手掌上划拉了几下,冲着周小曼的面门就是一计,随着钟鬼灵真气一运,贴在周小曼印堂上的手掌立刻就是一阵白烟,只听周小曼一声闷哼往后退了两三步,手也松开了,一看有效,钟鬼灵赶忙捡起宝剑一个后滚翻便退到了两三米以外,还没等自己缓过神来,忽然发现身后竟然站了一个人,转脸一看差点吓死,原来就在自己后滚翻的时候这周小曼竟然跑到自己身后来了,“我去你娘的…!”钟鬼灵回手一剑便砍向周小曼双腿,只见周小曼整个人向上一窜,嗖的一下便窜出了矮墙。 “别跑!”钟鬼灵站起身,捡起手电绕了个大圈从院门追了出来,前后几秒钟的功夫,周小曼却已经不见了踪影,看了看四周黑漆漆一片,只有自己的车停在不远处。 此时的钟鬼灵,已经懒得再想什么镇道之宝的事了,一看见车这才冷静下来,自己光顾着追人,施法材料都在车上啊!此刻手里光有把破剑,就算追到了人又有什么用呢?想罢钟鬼灵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车后,拉开后备箱的盖子就开始翻,翻着翻着却又有些傻眼,眼下自己干脆就不知道周小曼到底是怎么回事,材料再齐全也无济于事啊! “唉!操!”钟鬼灵脑袋里一团糟,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好好琢磨,就在这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脚脖子嘭的一下便被攥住了,“我操…”这一下来的太突然了,钟鬼灵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车底下猛拽,想去够青锋剑已经晚了,只感觉下巴好像磕到了车后保险杠上,此后再看见的便是后排减振器。 “去你妈的…”钟鬼灵抬起另一条腿往下狠命就是一脚,感觉好像蹬在了人的身上,但被攥住的脚脖子却仍旧没被松开,非但没松开,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腿正在往上爬。而此刻在车底下,爬也不好爬滚也没法滚,眼看着那玩意就爬到前胸了,只不过是脑袋似乎卡在了后排车轮的悬架上,“小曼啊,不是钟大哥不想救你…”无奈,钟鬼灵只能从口袋里掏出了中空锁的遥控器,用手摸着位置按下了遥控发动键… 钟鬼灵这辆大切的中控锁是买车的时候后配的,300米的理论距离内能遥控汽车发动或熄火,而刚才停车的时候,因为有些坡度,所以钟鬼灵是挂着一档停的车,稍微懂点驾驶技术的人便不难想象,不踩离合器挂着一档发动车是什么后果,随着钟鬼灵手指一动,这辆V8大切嗡轰一声便向前蹿了出去,而此时周小曼的脑袋正好处在后排车轮悬架的钢梁上,被这一下也带了出去,要换作一般人,恐怕脊椎就骨折了,而当钟鬼灵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想从后备箱拿回宝剑的时候却又傻了眼,只见周小曼横在后背箱前正冲自己咯咯冷笑。 “真是他娘的狗皮膏药啊…”钟鬼灵也没辙了,眼下的情况,只要躲过了这个晚上,到了白天就不难想办法,此时此刻就算能拿回宝剑也是无济于事,即使法器齐全,但眼前横着这么一位祖宗,设局都来不及啊… 看了看周围根本就没什么可躲的地方,干脆飞身直奔院门,此时,唯一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似乎只有那两口枯井了,冤孽是没有视力的,完全靠阴阳辨是非,井这东西处于地下,不管有没有水,只要下到井底,与冤孽能够拉开阴阳差距,没准就能蒙混过关啊,正琢磨着,眼看距离井口只有一步之遥了,这周小曼又是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呸!!”钟鬼灵也没有什么其他招可用了,干脆一口血喷到了周小曼的脸上,只听周小曼嗷的叫了一嗓子又跑了,“等明天上午太阳出来,让大自然惩罚你丫的吧!”钟鬼灵两手一撑井沿便下了井… 用腿撑着井壁往下下了足有二十几米,抬头看了看,那玩意似乎没跟下来,此刻钟鬼灵的腿已经酸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底,四外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感觉往下下,“听陈老爷子说乡里曾经派人在老村打了一口深井,不会他娘的就是这口吧…”钟鬼灵心理暗道倒霉,万一是一口百十来米的深井,这他娘可得下到哪辈子?正琢磨着,脚底下忽然感觉到踩到了什么东西,软了吧唧的,“到底了?”钟鬼灵试探着用力踩了踩,的确能吃上劲,只不过是软软的,“这帮农民不会无聊到在井底设一个蹦床吧?”两条腿都站稳了后,钟鬼灵还故意颤着身子掂了两下,只感觉脚底下咯吱咯吱直响,像是什么尼龙制品发出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忽然一束强光从下而上,把钟鬼灵差点吓尿了,“谁!!!” “大哥,你踩够了没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井底的拢音环境下显得极为凄惨。 “谁!?”钟鬼灵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原来井底蜷着一个人,身上还放着一个超大号旅行包,刚才自己踩的地方正是这个旅行包,而此人的两条腿就在旅行包下压着。 “李文岗!?”一看这个人的形象,钟鬼灵不禁一惊:留小胡子扎耳环,虽说算不上100%的秃头,但也是个“地方支援中央”,这不就是那个李文岗么?怎么跑这来了? “你是谁?你认识我?”看来这人的确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李文岗,只不过说话有气无力,似乎受了伤。 “我叫钟鬼灵,…可以说是私人侦探吧,有人委托我找东西…”钟鬼灵钟鬼灵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这个李文岗,只见其一只手打着手电,一只手平放在大腿旁边,肿的跟馒头差不多,“你的手怎么了?” “别碰!断了…”李文岗愁眉苦脸的正了正身子,“我被人抢了…你为什么下来?也有人抢你?” “抢劫?你的包不是还在么?” “他们抢的是车…!”李文岗摇了摇头,“我一进宁武好像就被人盯上了…看我一个人,想趁这人少把我弄死…我还以为真得死在这了呢…” “我明天救你出去!不过今天晚上咱哥俩还得在这呆一宿!”钟鬼灵摸了摸李文岗的脑门,比热水袋还烫,“要真是有人抢劫倒好了!现在外边那玩意比抢劫的厉害!” “什么玩意?”李文岗一愣,“有枪?” “唉…跟你说你也不懂!”钟鬼灵摇了摇头,“是抢劫的把你扔到井里的?” “是我自己躲进来的…”李文岗道,“他们怕我报警要杀我灭口,这附近也没什么地方可藏,我就跳下来了…” “李大哥,你来这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这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李文岗一阵苦笑,“只不过想写本书而已…说来话长啊,我在中国长大,但我是一个日本人…” “日本人!?” “嗯…我妈是鲜族人,姓李,我的中国名字随了我妈的姓,但我爸是日本人,我的日本名字叫大岛文岗…” “大岛文岗?你爸是不是也姓大岛?”一听大岛两个字,钟鬼灵心中不禁一动,连说话的逻辑都乱了… “大兄弟…,你姓钟,你爸姓啥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激动了!”钟鬼灵拍了拍脑袋,“你父亲是不是当过兵?军衔是少佐?” “你怎么知道的?”说到这,李文岗也是一愣,“这事连我也是我父亲死以后才知道的…” “是你父亲让你来这的?”钟鬼灵并没理会李文岗的问题。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要不说我吃饱了撑的呢…”李文岗一阵苦笑摇了摇头,“我父亲叫大岛明之介,是日本当时最出色的青年地质家之一,后来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军人…” ——————————————— 注解: 第五十五章 仁方案 在李文岗口中,大岛明之介对中国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大学毕业之初,大岛曾经独自在中国考察过七年,基本上走遍了中国的各大矿产区域,甚至还到过新疆和青海,中国人的热情与朴实给大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比起这些,让大岛印象更深的就是中国的贫穷与落后。作为痴迷于科学的人,大岛的想法是单纯且崇高的,他觉得科学属于全世界,科学的宗旨就是为全人类造福,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中国。回国后,大岛将自己在中国的发现编纂成册并分期在当时日本著名的地质学杂志《东亚地质》上进行了发表,这些文章在日本业界引起了震动,同时也引起了日本军界的注意,这些都是这个老实的科学家所始料未及的。 后来,这位天真的科学家竟然开始奔走于住友、三菱等大财团之间,试图呼吁这些大财团能够向中国一些边远地区提供相应的技术设备,借以帮助改善当地人的生存状况,同时也能将这些地方的矿产资源加以利用,虽说“改善当地居民生存状况”的呼吁并未被这些财团的高层所采纳,但“利用矿产资源”的建议却从另一个层面助燃了右翼势力的野心,这些都是这个单纯的科学家所始料未及的。在大岛心目中,由中日合作开发一些矿藏是对两国都有利的事,但侵华战争的爆发却将其天真的幻想击了个粉粹!资源是要利用的!但方法却是用抢的! 起初,日本朝野抛出了“东亚共荣”的幌子,这个大岛还真就信了,甚至天真的认为是自己的建议被内阁的一些高层所采纳了,并将所谓的“东亚共荣”与时下正流行的“共产主义”混为了一谈,当战事如火如荼的时候,身居后方的大岛并不知道这场仗因何而打,当时的大岛明之介,认为中国仍旧处于军阀混战的乱世,不少军阀在中国老百姓嘴里并没有什么好名声,所以当大岛听到日本军队节节胜利势如破竹的消息后,甚至还认为日本军队是在“解放”中国的平民,直到其作为军部的特别技术顾问,再次踏上这片已成焦土的中国大地之前,仍旧认为自己和日本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昭和18年(1943年)五月,大岛忽然被两个宪兵带到了东京大学一座毫不起眼的办公楼中,在一间办公室内,大岛见到了日本著名的物理学家仁科芳雄。 虽说二人所处学科领域完全不同,但作为晚辈,大岛仍是对这位传说中的学术泰斗的亲自接见而倍感受宠若惊,经过一番密谈,大岛得知,由于日军在中途岛、珊瑚岛与瓜达尔卡纳尔岛的接连失利,美国已经掌握了太平洋战区的制空权与制海权,就目前的战势而言,日本已经完全处于劣势,面对以中国为首的东南亚国家抵抗力量的大举反攻与美国的节节紧逼,军部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听到这里,大岛明之介也是为之一惊,平时电台里听到的报纸上看到的总是日本又占领了那里、又取得了什么样的胜利诸如此类过五关斩六将的消息,自己也一直以为日本一直在打胜仗,没想到按仁科的说法,日本实际已经走到了战败的边缘,这种消息若是传出去,将会在社会上掀起怎样的混乱?想到这里,大岛不禁又是一番疑惑,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地质学家,且与仁科芳雄素不相识,如此重要的军国机密,这仁科干吗要告诉自己?而且还是特地派人把自己找来? 正在大岛纳闷之际,仁科芳雄终于道出了将其找到这里的真实目的,在感慨了一通诸如皇恩浩荡之类的屁话之后,仁科坦言,目前军部急需一种新式武器来扭转战局,帝国空军司令部以自己的一份报告为基础批准了一个秘密计划,代号为“仁方案”,目前方案的理论演算部分已经完成,已经初步具备了试验条件,但此项试验需要两顿氧化铀,而日本本土是没有高质量铀矿的,所以希望大岛能够为国效力,以自己对中国矿脉分布的了解,帮助日本军部在中国大陆寻找铀矿石。 “铀矿石?铀235?”听到这,钟鬼灵不禁一愣,“那不是造原子弹用的么?” “没错!”李文岗道,“‘仁方案’的最终目标,就是造出日本的原子弹!” “等等…”钟鬼灵也蒙了,“我有点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日本唯一一次跟原子弹打交道,就是被那玩意炸过。” “实际上日本也在造!”李文岗道,“直到日本官方将仁方案公布于众之后,我父亲才肯琐这件事…虽说对‘东亚共荣’抱有幻想,但父亲本人并不想涉足战争,更不想让自己的知识直接或间接的转化为杀人的工具,但人的命运往往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对于仁科的邀请,他只能答应,当时的日本社会一片狂热,只要提及为国效力这四个字,什么人道啦正义啦亲情啦等等一系列统统靠边站,我父亲不是布鲁诺,他有家人,有妻子和父母,面对仁科的邀请与旁边的宪兵,他所能做的只有妥协。包括我父亲在内,当时没有人知道铀弹的威力有多大,甚至仁科芳雄自己也没有概念,和大部分日本人一样,他所能做的只有执行!” 此后,大岛明之介便成了由仁科芳雄直接领导的“仁方案”小组成员,被授予了少校军衔并以军部特别技术顾问的身份被派往中国占领区寻找铀矿资源,而大岛本人精通中文并曾经在中国游历考察的经历也得到了东条英机本人的高度重视,以至于对大岛此次中国之行寄予了重望,并亲书冈村宁次,责成其对于大岛的中国之行给与特别配合,一定要不惜代价保证大岛小组及所有矿物样本的安全,如有必要甚至可以直接发动正面战争以争取机会!甚至说冈村宁次此次对晋西北的疯狂扫荡,也是在给大岛所带领的技术小组打掩护,寻找铀矿的事被中国人知道到无所谓,如果传到美国人的耳朵里麻烦可就大了… “那你为什么来这?”钟鬼灵道,“你老爷子在这藏了什么宝贝?” “主要是印证一下我父亲所说的一桩怪事!”李文岗道,“这是我父亲临死时告诉我的,听起来很疯狂,但他很认真!” “怪事?在这?”钟鬼灵一愣。 “就是这!就是这口井所在的院子!”李文岗换了个姿势,脸上的肌肉顿时扭成了一团。 “等一下,你要信我的话,让我先把骨头给你接好,要不你这支胳膊就废了!”看这李文岗似乎不是什么坏人,钟鬼灵忽然想起了其胳膊骨折的事… 山西并不是大岛中国之行的第一站,但因为前几次的矿石样本采集都是地处深山或边远地区,使得其并没有真正认识到侵华战争的本质,但当这位心怀崇高理想的科学家再次来到晋西北地区后却彻底被惊呆了:这还是曾经来过的中国么?此刻,大岛已经彻底看透了所谓“东亚共荣”的谎言,华家村之战更是给了大岛莫大的震撼,冲锋的人中至少有一半,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军队,就是普通的农民,有一个农民的胳膊被机枪打成了两截,临死前拼命想找到自己的手,这一幕让身为一介文人的大岛明之介彻底崩溃了… “他开始意识到,这场战争本就是赤裸裸的杀戮,而自己就是刽子手中的一员,由其是自己正在做的事,是在帮军部制造秘密武器!”李文岗道,“于是他想到了逃跑,可是…可是…唉!日本国内是很狂热的,如果他跑了,家人会受到牵连!于是他想到了死,如果自己死了,家人可能不至于受到军部的刁难,但当他把手枪吞进嘴里正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一个神秘的人进入了他居住的房间…” “神秘的人?”钟鬼灵一愣,“怎么个神秘法?” “这就是我所说的怪事!一切怪事都由这个人而起…” 第五十六章 起死回生 “父亲住的房间不是所有人都能随便进出的,有四个人昼夜值班,保安非常严格,进出都要严格登记,进去的是谁,目的是什么,呆了多久;父亲出屋做什么、和谁一起等等,这些都要登记,说实话,那时他虽说有少校的军衔,但跟犯人也差不多…” 李文岗似乎有点无奈,“进屋的人穿着日本军服,吓得我父亲又把枪收起来了…这也应该算是一种懦弱吧,死都不怕了,还怕有人看见自己死!” “可以理解…”钟鬼灵点了点头,“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跟随在大岛明之介身边的两个小队日本兵,都是由岗村宁次亲自选拔的精锐中的精锐,其中还有一个十人小组是赴德国受过特训的特种兵,单独负责大岛本人的安全,对于这百十来号人,在一起混了两个多月,大岛虽说不都认得,但至少全都脸熟,但此时进来的这个人却是个陌生人,日语说的也很生硬,其问题也只有一个,就是质问大岛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你爸告诉他了?”钟鬼灵冷不丁一较劲,差点把李文岗疼晕过去。 “啊!!大哥,你这是接骨头还是拆骨头啊!” “已经接好了…!”钟鬼灵小心翼翼的把李文岗的手放在了腿上,之后便拉开了旅行包一通乱翻,还不错,有一本硬皮杂志卷起来勉强能当固定用的支架… “我父亲知道这个人是中国人,当时也很矛盾,临走前仁科曾经再三叮嘱,此为军国头等机密,如果此刻说实话就等于卖国,但如果不说,一旦日本把铀弹造出来,就会杀死更多无辜的人…”李文岗道,“不过最后他还是说了,他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他觉得科学不应该用来杀人,至少他自己不能这么做!” “之后呢?你爸到底自杀没有?”钟鬼灵一皱眉。 “他全盘琐了仁方案的计划,并且还告诉这个中国人,已经有两批含铀的矿物样本运往日本本土了,但按他的认识,这两批样本的含铀量都不具备提炼的价值,第三批样本将于五天后从威海由潜艇运往日本!这批样本的含铀量普遍很高,很可能具备提炼条件!”李文岗道,“看见这个中国人后,我父亲有了新的想法,他希望得到眼前这个中国人的原谅然后再自杀,这样才能死得心安理得…” “那个人没原谅他,所以他也没死成?” “不!那个人原谅了我父亲,中国有句老话,不知者不怪,我父亲起初并不知道侵华的真相!”李文岗道,“但我父亲还有一点顾虑,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军部肯定会把这件事赖在中国人头上,他的家人将对中国产生无穷无尽的恨,他不希望这样,所以便在一张与妻子的照片上写了‘请相信这个人的话’几个字后交给了这个中国人,希望等战争结束后这个人能去日本向其家人解释一切,但这个人缺做出了让我父亲到死也没想明白的举动,他让我父亲自己去向家人解释,之后便朝我父亲开了枪…” “这么说他最终还是没原谅你父亲啊…” 钟鬼灵摇了摇头,但立即就感觉不对劲,“等等…容我想想…那年是1943年…大叔,您老贵庚?”此时钟鬼灵也哭笑不得了,如果大岛那时就已经死了,眼前这位爷是哪来的? “这就是我所说的怪事!”李文岗并没直接回答钟鬼灵的问题,“我父亲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人朝自己开枪,但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周围哭嚎的全是中国人!” 当大岛苏醒时,发现自己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一摸全是木板,而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枪伤,而更让其莫名其妙的是,当有人听见自己的呼叫声撬开木板的时候,周围站的竟然全是中国人,并且都唤其为“广生”,而此时距离自己被杀的日期竟然已经过了两个月! 起初,大岛拼命强调自己是日本人,非但却没有人信,反而认为其是疯子,后来,大岛以中国人“华广生”的身份加入了反战同盟担任翻译工作,通过一位日本军官打听才知道自己在日本已经“死了”。 “华广生?你是说…,你父亲‘复活’后姓华?”钟鬼灵心中不由得一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外面的“子午阵”,理论上讲这个大岛死的时候,华家村应该还在日本人手里且应该戒备森严,用一些诸如障眼法之类的法术混进其住室倒是有可能,但摆阵又谈何容易?难道袁绍一会为了成全一个日本人的和平思想,冒着集体暴露的危险摆阵?说不通啊… “是不是很疯狂?” “不!一点都不疯狂!我也是为了这个事来的!”钟鬼灵道,“你先别说话,容我想想…” “为这个事来的?”李文岗一愣,“你知道我父亲的事?” “我问你,你爸有没有说哪个中国人向他开过枪以后都干什么了?” “开过枪以后就死了啊,我说大哥,你这个思维逻辑…”李文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哎…等等…我爸好像说,迷迷糊糊好像听见屋外有枪想…之后的记忆就是躺在棺材里了…” “我明白了…”钟鬼灵点了点头,看来袁绍一这伙子人,为了打探明白大岛来中国的目的,竟然不惜派人硬闯大岛的住处,但面对日本人的森严戒备,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看来这个阵是进去之前就步好了,其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让大岛带着记忆投胎,而是为了让进去的人能“死”着把消息带出来!看来被白天的战斗所震撼的不止是这个大岛明之介,看着家门口的老乡一个个惨死,想必是袁绍一也绷不住劲了,以至于不惜违背军统局关于“赏花”的命令而擅自决定冒险去“摘花”,甚至把“子午阵”这种“效用未知”的禁阵都搬出来以防万一了! “真是用心良苦啊…”想到这,钟鬼灵不禁叹了口气,既然大岛能起死回生,说明这个“子午阵”的确是有效的,在阵被破坏前,靠此阵起死回生的似乎不止大岛一个人,至少还应该有那个朝大岛开枪的中国人,会是谁呢?想到这,钟鬼灵不禁又想起了正在上面作威作福的周小曼,“莫非是东边不亮西边亮,该转世的没转世,却把不该转世的给送出去了?” 拿出照片,钟鬼灵又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子午阵”的阵图,如果阵眼旁边的圆圈代表两口井的话,以这个比例,整个“子午阵”的面积并不大,应该比上面的院子大不了多少,从理论上讲“子午阵”虽然有保留死者记忆的功能,但却不具备超度的功能,如果有怨气的话,即使有子午阵的帮助也是不能投胎的,既然那个大岛在死前得到了那个中国人的原谅,那想必死后魂魄不会带有多少怨气,投胎自然不成问题,那个中国人既然是内行,想必有没有怨气也能想法让自己投胎,如果周小曼出事,说明这阵里还有其他冤大头,有怨气投不了胎的,在子午阵的特殊作用下,似乎智商还很高,会是谁呢?“莫非是白天打仗死的?” 第五十七章 自度 想到这,钟鬼灵有点坐不住了,真要是打仗死的,冤魂孽魄肯定不止一个,而是一群,加上这么个糟瘟的破阵,万一也来个变形金刚组合体,搞出个类似于当年魏金花那个“黑煞照顶”之类的群体性恶煞,这周小曼可就彻底毁了。 “坏菜…”钟鬼灵自言自语,“彻底坏菜…” “怎么了?”看钟鬼灵表情不对,李文岗似乎也有点慌。 “没事没事,跟你没关系…”钟鬼灵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开始仔细琢磨: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出去硬拼的胜算几乎是零,只能等天色破晓冤孽退避的时候再想办法,理论上讲,周小曼身上那东西虽说厉害,但等天色破晓以后也是要离开的,就如同闹撞客(即所谓鬼上身)也会时好时坏一样,除非有人为因素的影响,否则在自然状况下,任何冤孽都不大可能赖在人身上24小时不走,但比起普通的撞客,周小曼的情况却要复杂很多,普通撞客的话,受害者自己的魂魄在身上,冤孽走了就会暂时恢复理智,而周小曼自己的魂魄似乎被卷进了这个糟瘟的子午阵,冤孽走了反而会昏迷不醒,硬招的话不定又会招来什么乱七八糟… “真他娘的麻烦…”一想到这,钟鬼灵的头又大了,现在来看,想救周小曼似乎只能采取一个笨办法,就是把阵里的冤孽一一超度,把来头大的先都打发了,然后再招周小曼的魂魄,说的简单,这种几十年不能投胎的怨孽怨气极大,超度一个都得吐血,万一这阵里不用太多,哪怕只有十个八个的,都够自己喝两壶的… “对了…如果打仗的魂魄不能投胎,那同样死于枪伤的大岛和那个闯进来的神秘人为什么可以投胎?莫非是那个神秘人施了什么法术在大岛和他自己身上?”一想起那个神秘人,钟鬼灵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把他用的方法在周小曼身上试试,先让周小曼的魂魄从这个子午阵里出来,之后人工引导一下,以‘投胎’的方式再回到自己身上不就行了?” “你怎么了?”见钟鬼灵又是皱眉又是点头的,李文岗似乎有点奇怪。 “李大哥,麻烦你再仔仔细细的回忆一下,你父亲中枪之后,那个中国人有没有做什么别的?”钟鬼灵道。 “唉…”李文岗一看得,看来这位钟大兄弟是中邪了…“钟兄弟,人要是中了枪,还能关心别人在干嘛么?” “那他开枪之前呢?”钟鬼灵仍旧不死心。 “开枪之前…”李文岗一阵皱眉,“对了,钟兄弟,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像起来了,你信玄学么?” “信啊!” “我不知道这个跟我父亲复活有没有关系,当时我父亲哭着向那个人下跪,那个人把我父亲扶起来之后把一个东西塞给了他,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就中枪了…” “哦?什么东西!?”钟鬼灵赶忙追问。 “不知道啊!”李文岗一皱眉,“那是一个用玉石雕成的东西,像个玉坠,我父亲是搞地质的,对汉学也有一些研究,他说那东西应该是用一种五彩玉雕成的,上面的图案应该与一些玄学的东西有关,但还没等他看明白就中枪了…” “玉坠!?”钟鬼灵心中一动,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了魏笑彤的那个玉坠,“你看是不是这个?” “钟兄弟,中枪是是我父亲,不是我…”李文岗也无奈了… “对不起对不起…过于激动了…”钟鬼灵长出一口气,按唐海琼的说法,这个玉坠一共是两个,一个在自己手里,一个在贺掌石手里,如果大岛所说的五彩玉坠真是贺掌石手里的玉坠,莫非,那夜硬闯大岛住处的人是贺掌石? 在钟鬼灵看来,既然大岛能投胎,这证明子午阵是有效的,之所以有其他的冤孽不能投胎,只能说明投胎与否的关键并不在阵,而在于魂魄本身:阵的功效只有一个,便是保持魂魄生前的记忆,而投胎与否则取决于魂魄是否带有怨气!当初袁绍一和唐海琼应该也想到了这点:人是不能主观决定自己死后魂魄是否带有怨气的,即便是袁绍一这样的高人,倘若真的挂了没准也得麻烦别人超度。 “自度法…”琢磨到这,钟鬼灵不禁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中原符箓众派,虽说是一脉同源,但也各有所长,就如同现代的大医院有“肿瘤医院”、“口腔医院”、“眼科医院”之分一样,虽说肿瘤医院也有牙科门诊,但论起高端牙科水平,毕竟还是口腔医院权威,道术也一样,论起驱鬼镇邪,首当其冲肯定是茅山派,但若论起超度人的手法,清微派可是首屈一指的,清微不少能人高手甚至将超度人的方法玩出了花样,尤其是以怪异著称的贺掌石,此人生性高傲且孤僻,万事不求人(可以说此人一生之中唯一一次求人就是为了给唐海琼的闺女魏金花驱除恶煞),所以也给自己发明了一套自力更生超度方法名曰“自度”,顾名思义就是自己超度自己。 从传统的理论角度而言,所谓“自度”是行不通的,魂魄的怨气是生前的潜意识形成的,例如某人生前的愿望是考大学,结果没考上大学就挂掉了,表面上看其亡魂的怨气似乎是考大学引起的,但若真正的做起法事,没准会发现其怨气之源是没搞上对象,弄个纸人烧掉就能平息其怨气引其投胎,跟考不考大学压根就没什么关系,很多当事人生前主观上并未在意的事,没准死后就会引发怨气成为投胎的障碍,这些都是不可预知的,只有等死后才能知道,所以在传统眼光看来,所谓“自度”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贺掌石的本性就是“挑战传统”,这种“不可能中的可能”还就真的被这个怪才给发明出来了,虽说不肯向别人透露具体细节,但关于发明“自度”这件事,这贺掌石可是津津乐道逮谁跟谁显摆,只不过在同门看来此法一来不实际二来不实用,也便没几个人在意而已,没想到这哥们在这个“梨花行动”上还真把这套不着调的法术用上了… 第五十八章 探心局 “屁大个事,害老子担心半天…”琢磨明白了子午阵的性能,钟鬼灵的心也算放下了,看来担心周小曼魂魄被子午阵弄的去投胎的想法纯属是杞人忧天,之所以周小曼会着道,完全就是自己盲目招魂招来的,子午阵有自己独立的“伪七章”,若没有外界力量参与,未经超度的魂魄是跑不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阵中的魂魄此刻都成了恶煞的根本原因:华家村人去楼空,原本天然的七章削弱殆尽,原来游走于华家村七章的孤魂野魄便被子午阵中的“伪七章”引了进去,但进去可就出不来了,日久天长怨气难以发散,自然成煞。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想到这,钟鬼灵干脆往旁边挤了挤跟李文岗靠在了一块儿,心说得,看来自己明天就得经历道术史上头一次给活人超度的法式了…不过这样也好,清微派的法式讲求刨根问底,想彻底平息魂魄的怨气,就得打听明白死者生前到底哪件事没干痛快,眼下这周小曼虽然没死,但有这么个破阵作祟,想必魂魄也去履行义务游走七章了,不如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这丫头骗子到底怎么想的…嘿嘿…想到这,钟鬼灵的脸上不禁笑了出来,“李大哥,你爹弃暗投明以后都干啥了?” “以后…以后没干什么啊…”李文岗也是纳闷,眼前这位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看穿戴举止也不像啊,怎么不但满嘴语无伦次思维毫无逻辑,怎么表情也是一会一变?刚才还是愁眉苦脸呢,怎么这会又傻笑上了? “怎么可能没干什么呢?你老爷子也是为亚洲和平事业作出过杰出贡献的人物啊,你不是想写书么?他什么都没干你怎么写?”钟鬼灵看了看表,快两点了,再熬仨钟头出去打扫一下战场,还得去华家村再打听打听这个华广生的事,顺便打听打听附近村落有没有类似于华广生那样诈尸或者生下来就开始胡说八道的… “战后,我父亲回了一趟日本,得知因为自己的死讯,奶奶已经因为伤心过度而去世了,军部果然把自己的死赖在了中国人的头上,他的原配妻子叫井上美子,为了给丈夫报仇而加入了一个叫‘女子挺身团’的准军事组织,也是下落不明,他在日本的房子一直空着,屋子里供着自己的牌位和遗物,也没人住,基本上就是个灵堂,只有一个远房亲戚定期过去打扫…” “女子挺身团!?这个名字…”钟鬼灵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好的联想,“莫非是干那个的…” “也不全是…”李文岗摇了摇头,“官方对于这个组织的解释是女子敢死队,但日本军队不会真的派女人上前线的,他们会认为那是对男人的侮辱,日本派到中国战区的‘女子挺身团’大都来自三个地方,日本本土、朝鲜,还有中国本地,本土的女人基本上是从事一些后方工作,诸如文艺演出之类的,干那个的基本上都是朝鲜和中国女性…不怕你笑话,我亲生母亲也是从挺身团逃到根据地以后才认识我父亲的…” “女子挺身团…这名字起的太有创意了…”钟鬼灵仍然在感叹日本人的创意水平… “有一件事父亲一直耿耿于怀…他从他的‘遗物’中并未找到当初那个神秘的中国人塞给他的玉,这有些不合常理…”说到这,李文岗叹了口气,“如果他死后手里一直握着这块玉,那么玉是会被当做重要遗物送回家里的,绝不会有人动,尤其是作为为国捐躯的‘英雄’的遗物,所以我父亲猜想,有可能是自己失去意识以后那个神秘人又把玉取回去了,有可能他并不是想把玉送给我父亲,那个玉可能只是某种玄学工具…” “你父亲猜的没错!那玉就是玄学工具…”一听李文岗又谈到了玉的事,钟鬼灵又来了精神,关于玉的去向问题是自己刚才也没想到的,既然玉不在大岛手里,而贺掌石又不可能活着离开华家村,那么唯一的一种可能便是在贺掌石死前被藏起来了—如果真像当初唐海琼所说的,这块玉关系到道教镇教之宝的话… “真他娘的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明天老子就在这间破房子里来他娘的一次地毯式搜索…” 清晨,四点五十分。 看了看表感觉差不多了,钟鬼灵猛然起身开始攀着井壁往上爬,此时外面天已经亮了,头顶上的井口看着只有黄豆粒大小,以目测估计,这口井的深度至少有三十米上下,即便钟鬼灵这身子骨是在陆青阳指导下摸爬滚打练出来的,但等攀到井口还是累出了一身白毛子汗,胳膊肘和膝盖也都磨破了。 “死丫头骗子,果然在这…”不出所料,只见周小曼直挺挺的躺在井边上,看来这冤孽的确有些智商,既然钟鬼灵的阳气在井口附近消失,竟然懂得在原地蹲点,不过这样一来钟鬼灵也省事,连找都不用找了,直接从外面车上取来家伙式便摆起了超度的法台。比起其他教派而言,正宗的清微超度法事在细节上要讲究很多,只不过钟鬼灵很少一丝不差的执行而已… 像茅山、青城这些教派也有各自的超度手法,但大体却都是采取类似于“撒网”的战术,无外乎纸人(此纸人为法器,仅巴掌大小且封有符箓,绝非民间办丧事用的与真人等比例的立体纸人)、纸钱加符箓经文,人生在世,再大的遗憾归根到底还是钱权感情,碰上有惨死的或被人害死的,最多再用草人扎个“假身”一类的东西代仇人认罪受罚,基本上是“大而全”的策略,清微派则不同,清微派的超度素以“小而精”著称,首先要设“探心局”窥探死者心里有什么放不下,此局分“阴、阳”两路,每路下又分“金、木、水、火、土”五脉,每脉之下又分“草、木、人、鬼、兽” 五支,每支又有“功、名、财、欲、忌、怒、思”七衍,等于说死者生前的愿望在此局中被细分成了三百五十种,清微道法认为,死者这种未了的心愿确定得越准确,其怨气便消散得越彻底,投胎转世也就越快,再“那边”少受罪不说,寻衅滋事的几率也会小很多… 此局开局需以死者生辰八字为依据,以发斯裹通魅(铜钱)定之,之后将结果于《清微探心谱》(相传在明万历年以前,“探心局”的结果是没有固定注解的,完全要靠施法者自己推演,一来耗时费力,二来容易出错,后来干脆有一个号称兰竹仙子的道姑将前人的推演结果总结并编纂成了《清微探心谱》,一来降低了推演难度简化了过程,二来也方便了像钟鬼灵这类怵头微积分般复杂推演的懒人,有了结果查字典就行,不用再阴阳五行逐个推了,当然因为“探心局”本身就很麻烦,所以钟鬼灵也没怎么正经布过,通常情况下是采用一些正一、茅山等派系所普遍采用的超度手法,只不过此时对象不一样,一来是活人,必须加以谨慎,二来是自己老相好,出不得差错)中所给出的注释对号入座(例如算出了“阳、水、人、怒”的结局,便说明有此人生前因忌恨而终,忌恨的东西是与水有关或水命的人,有了这个结果,再行超度便要简单有效了许多,但这种局也有郁闷的地方,大部分人算出来的是阳局,但也有少数阴局的,一但算出了阴局的结果,80%以上都没法超度,能算出阴局结果的死者思想大都很超前,在明知道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希望来世如何如何,且在其思想中占据了大部分比重,这种不着边的想法如何满足?碰上这种情况,施法者大都是以经文度之,能超度尽量超度,实在超度不了也没办法,只能等魂魄自己在漫长的岁月中看破事物本质了。此外还有就是带鬼字的局,也不好办,例如很多人死前总是恶狠狠的诅咒仇人“变鬼也不会放过你”之类的,如果此种怨念过重,再探心局中便会探出鬼局,碰到这种恶局,施法者首先想到的往往是如何自保…),听上去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颇有些难度,等布好大约三米见方的“探心局”之后已经差不多快十一点了,刚刚把周小曼抱到局眼上,钟鬼灵忽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大对劲,用句流行歌曲的歌词形容,“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啊,看了看井口,钟鬼灵又是一阵郁闷——伟大的国际主义先烈的后裔,断了胳膊且在发高烧的李文岗同志还在底下呕血呢… “李大哥!!”钟鬼灵扒着井口扯着嗓子往井地下喊了四五声,除了回音以外没有任何动静。“我靠,不会是挂了吧…!”看了看上面的周小曼又看了看井底下,钟鬼灵简直是死的心都有,就在这么个时候,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靠,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有的时候,钟鬼灵甚至怀疑自己身上的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十世哀煞的存在… 第五十九章 另一口井 放下周小曼,跑到了院墙外,发现四周根本就没有摩托车,但眼睁睁不远处就是有摩托车的声音,“莫非听错了?”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的确是摩托车的声音没错,迎着大山似乎还有回音,过了足足有三分钟,只见一个骑摩托的人影从山脚下拐上了山路,虽说距离钟鬼灵所在的弃院还有百十来米远,但声音却已经震耳欲聋了,“核动力的摩托啊…”钟鬼灵也是一愣,自己这辆V8的越野车,就算把油门轰到底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噪音… 等摩托开近了钟鬼灵才看清,骑摩托的不是别人,正是华家新村博物馆馆长陈老爷子,别看老爷子年纪大,骑起摩托来倒是蛮英姿飒爽的,只不过这两摩托确实是惨点,俨然就是一个“车魂”,所谓“车魂”,就是一辆由“精华部件”组成的车,言外之意就是再少一个螺丝恐怕都开不了了。 “你小子果然没走…”距离钟鬼灵大概还有七八米的时候,陈老爷子熄了摩托车的火,把车推上了斜坡,“你在这干啥呢?” “老爷子您来的正是时候…”钟鬼灵赶忙把李文岗的事和陈老爷子说了一遍,当然,关于梨花行动和李文岗的父亲大岛明之介死而复生的事被隐瞒了。 “在井底下?”听钟鬼灵说完,陈老爷子赶忙跑到井边看了看,“唉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这荒山野岭的干啥嘛,看你们两个来这一个都没回来,我就知道有问题!” “您得赶紧回去找点人帮忙啊…”钟鬼灵也是一脑袋官司,毕竟旁边还躺着个周小曼呢。 “行,你等着…”老爷子说罢赶紧到墙边扶起了摩托一阵鼓捣,“这个院邪的很!就少嘱咐了这么一句!你们就惹出事来了!”这陈老爷子没别的毛病,就是爱叨叨。 “陈大爷,您说什么?”一听这话,钟鬼灵也是新鲜,但赶自己问话的时候,陈老爷子刚好发动了摩托,震耳欲聋的引擎声立即盖过了钟鬼灵的声音。 “陈大爷,您先别走,您…”还没等钟鬼灵说完,这陈老爷子已经驾着一阵土烟顺着下坡疯狂而去了,“摩托中的战斗机啊…”看着陈老爷子腾云驾雾的背影,钟鬼灵摇了摇头。 从车里拿了点消炎药后,钟鬼灵再次下到了井底,此时的李文岗气息微弱,意识已经模糊了,体温似乎比昨晚还要高,费了牛劲终于把药给其喂下去后,钟鬼灵用绳子拴稳了李文岗,带着另一端绳头又爬出了井口,家伙式摆弄妥当以后,开始专心致志的设“探心局”。 不“探”不要紧,这一探,钟鬼灵的头又大了,也不知道这周小曼天天到底在寻思什么歪门邪道,“探心局”一开局就探出了“阴”局,之后越往后探越没谱,竟然探出鬼局来了,阴局和鬼局,随便哪个都不好超度,探出这两种局数的魂魄没准头七之后就是凶神恶煞,这周小曼平时弱不禁风的,怎么可能探出这种绝户局? 起初,钟鬼灵还以为是自己平时图省事疏于操练,没准是哪步操作失误,结果按部就班的反复弄了三四次,结果都是一样,“阴-金-鬼-欲”,“我靠…女人心海底针啊…”看着眼下这个怪局,钟鬼灵的脑门子也见了汗了,《清微探心谱》中最多是注释过“阴-金-鬼-忌”的局数,得出此局数的是元末一个叫张佩林的汉族武官,此人生性贪婪,一辈子都在为外族当牛做马欺压汉人,后在塔儿湾之役败于徐达,遭斩首,死前,此人曾悔悟生平,希望能帮朱元璋的军队收复汉地,但却被徐达误认为是贪生怕死,所以死后会得出此等局数,《清微探心谱》中对此的解释是“因金而亡,不惧亡而惧枉亡,畏无为而未为,是以鬼忌也。”言外之意就是“不怕死,只是怕死的没有价值,虽然怕碌碌无为却没有什么作为,所以才抱怨自己的死。但眼下这个“阴-金-鬼-欲”的局数,《清微探心谱》却没有记载,也就是说,至少在兰竹道姑编纂这本书的时候,还没出现过这种怪局。 “‘欲’和‘忌’在局中是相反的,既然‘忌’是怕死,难道‘欲’是想死?莫非这周小曼有抑郁症?有自杀倾向?”想到这,钟鬼灵不禁想起了周小曼那个因为失明而自杀的老相好谢明。 “对啊…那个谢明的魂魄还在魏笑彤的死玉里封着呢,莫非周小曼的绝户局跟他有关?”想罢钟鬼灵来到了后,掀开后备箱从大包里拿出了当时那块死玉,因为这块死玉品相极佳,所以钟鬼灵并没有仍,虽然明知道里边已经住了一个倒霉蛋了吧… 掂量着死玉,钟鬼灵又生出了一种假设:如果周小曼说曾经梦到甚至在半夜看见过谢明,那说明这小子的魂魄是因为对周小曼有所眷顾而不能投胎,如果二人八字吻合的话,那么谢明魂魄所发出的这种信息肯定会对周小曼的潜意识有所影响,用科学解释便是谢明的残余脑电波会影响到周小曼的脑电波,从而让周小曼在潜意识中形成了“死也要在一起”的概念,由此可见,周小曼的潜意识里可能还是深爱着谢明的,虽然明知道谢明已经挂了,但潜意识却还是想和谢明在一起,也许这就是得出“阴-金-鬼-欲”怪局的原因,理论上讲,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小曼可能会渐渐的忘掉这个谢明,至少会主动去寻找新的精神寄托,但此时显然还没到时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谢明的魂魄从死玉里放出来,不管是超度也好,干脆打散也好,让这东西当着周小曼魂魄的面彻底消失,才能打消周小曼的挂念,至少是让她彻底死心… 想到这,钟鬼灵也挺无奈的,当初自己在周五金家的别墅里弄“火钟符”搞“拔河效应”的时候,这谢明的魂魄已经被折腾到“恶煞”的地步了,此刻在死玉里消停了几个月,虽说怨念应该已经消了一部分,但其毕竟是自杀,超度的最佳时机早已错过,此刻再谈超度又谈何容易?唯一的方法就是放出谢明的魂魄让其也进入“子午阵”,之后借助此阵搞他一个“假投胎”,先让周小曼的魂魄怨气消散回到其身子,之后在想办法处理这个谢明,是招回来接着封起来还是干脆留在子午阵里常驻联合国,就无所谓了,只是可惜这个痴情的汉子,生前倒霉点也便罢了,死后依然如此倒霉… “我放你出来,安排你们俩见一面,如果这个子午阵真能留住你们前生的记忆,你就好好劝劝这丫头,人生多美好啊,干嘛老是寻死觅活的?…如果有朝一日,你还有机会做人的话,千万记住,感情是毒药啊…不但活着的时候是,死了更是啊…”钟鬼灵边感慨边找家伙,要说把东西从死玉里放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找个盆子盛满水,用茅山派的一拔便可,只不过此时已近正午,阳气有点大,需要找一个阴气大的地方。 “聚阴的地方…聚阴的地方…”往包里塞了几瓶矿泉水拎起擦车用的塑料桶,钟鬼灵开始回忆昨天晚上找“七章”位置时碰上的聚阴池,正琢磨着却猛然间看见了院里的井口,“对呀,现成的地下场所,还找个屁聚阴池啊…”想到这,钟鬼灵拎着家伙又到了院子里,“亏了当时这家人神经病挖两口井…”此时钟鬼灵还挺高兴,刚才那口井被李文岗霸占了,下去施法肯定麻烦,不过这旁边不是还有一口么… —————————— 注解: 第六十章 魂魄相见 双手扶着井口往下看了看,钟鬼灵不禁一皱眉,只见这口井的井壁在视觉上似乎是倾斜的,有点上窄下宽的意思,就像做化学试验的烧瓶一样,只不过倾斜程度没烧瓶那么夸张而以,“这井挖的,怎么这么变态呢…”看着略带倾斜的井壁,钟鬼灵心理忽然涌出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喇叭瓮?”当年听师傅说过,这种烧瓶状的地下空间在道术里称之为“喇叭瓮”,是根据战国时期的墓葬原理反向推倒出的阴阳布局理论。 春秋伊始,大周王室衰微,中原的一百多个小国各自为政自给自足,日子过得不亦乐乎,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些温饱思淫逸的小国的王室开始信服墓葬对于后世子孙甚至国家兴衰的影响,开始盲目的将国兴家旺的希望寄托于王公的墓葬,并不惜花重金聘请一些民间“能人”参与墓葬的设计与建造,不少民间术士因此大发横财,其中不乏一些“国库杀手”级的人物,有不少小国就是因为造大墓导致国库空虚,被其他国家趁机搞定的。 春秋早期的王墓,大都是“箱墓”,就是墓室四周直上直下,像箱子一样,整个墓室上方的封土重量全部由墓室中的木质柱子承受,在短时间内,这种设计的确可以聚敛大量的阴气,保证墓主尸身不腐,但时间长了却很容易坍塌,一旦有地震就更不用说了,到了春秋后期,陈国人“卞矶”发明了一种“斗墓”,地上占地面积与“箱墓”差不多,但墓室四壁却是倾斜向下的,整个墓室就像舀米用的“斗”一样,比起“箱墓”而言,“斗墓”的承重设计由柱子变成了木质框架结构,在承重能力、抗腐蚀性与抗震性等诸多方面都有了质的提高,且工程量小造价低廉,除此之外,“斗墓”还有一个“箱墓”所不具备的特点,便是可以借助四壁倾斜的特殊结构让死者怨气得以快速发散,也不知道是“卞矶”真的水平超前,还是本着省时省力的初衷误打误撞,但不论如何,在那个尚无“超度”一说的年代,“散怨”这种优势对于王室宗族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此后,劳民伤财的“箱墓”被迅速淘汰,而物美价廉的“斗墓”则一直风靡到了后汉时期,甚至说中原地区的盗墓贼都将自己的行当称之为“倒斗”。 到了后世,随着中原的统一、各朝各代综合国力的提高与生产力、建筑技术的发展以及道术、阴宅风水理论的最终统一,斗墓的设计理念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在道术圈子里,“斗墓”发散怨气这种误打误撞的功能却并未被遗忘,既然上大下小的结构能够发散怨气,那么上小下大的结构能不能封禁冤孽呢?相传唐初,陕西安康曾有一处古墓遭盗,因墓址所在地为聚阴池,故怨魂肆虐无人能治,后来一个叫柴芳的道士在正午时分指点百姓将古墓改造成了一个反向的“斗墓”并在墓底放置了大量属阴的礞石粉,冤孽果然没在出现过,此后又有不少人利用相同的方法治住了冤孽,事实证明,反向的“斗墓”,确实也具有相反的功能,时至明初,茅山派将此法正式编入“最新版”的《茅山术志》并起名“喇叭翁”,虽说此法得到了茅山派的首肯,但因其工程量很大,所以在具体法事中并没有多少人真正采用,此刻的井口,从视觉上是具备“喇叭翁”的结构特征的,水与礞石粉一样,也属阴,如果这口井底下还有水,哪怕是湿度过高的话,把人弄死往下一扔,其魂魄有没有怨气都是很难出来的… 想到这,钟鬼灵不禁又看了看旁边那口被李文岗霸占的井,“一家人挖两口井…”此时此刻,钟鬼灵感觉这两口水井的来历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陈老爷子说这家邪,莫非与这口井有关…?”钟鬼灵干脆捡了一块大石头扔进了井底,只听哐当一声,似乎并没有水。 “别他娘的再节外生枝了…”想到这,钟鬼灵又想起了头天晚上冲周小曼身子的东西,似乎拿自己身上的十世哀煞根本就不当回事,这个量级的玩意,倘若真在井底下碰见了,跑都没地方跑啊… 拿着家伙式,钟鬼灵干脆找到了头天晚上确定的一个距离这子午阵最近的聚阴池并在沿路贴了十几张引魂符。 设好拔阴斗后,钟鬼灵把死玉放进了水桶,不一会,只见罗盘的指针开始出现轻微的摆动,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只见水面上泛起了一层层细微的波纹,“还行…是个好同志…”盯着罗盘并不过分的晃动,钟鬼灵长出一口气,本来,按“拔河效应”时这个“谢明”的劲头,怎么说也已经成了恶煞级别的东西,布好拔阴斗以后,钟鬼灵也是整了好几个阵局以防后患,万一放出来还是个超级恶鬼便立即收之,然而此刻就罗盘的反应看来,其怨气似乎已经消散了不少,至少已经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了,以往,前辈能人普遍都有“鬼之初,性本恶”的看法,认为魂魄怨气的大小是由其死因与死后的某些因素所决定的,与其生前为人善恶的关系并不是很大,但就现在的情况看,如果其人生前不坏的话,那么死后因素所导致的怨气似乎并不用特殊处理便可以消散。 随着钟鬼灵一剑挥出,只见不远处的第一个引魂符从土墙上飘落在地,这说明魂魄应该已经“上路”了,“这么简单?”一切似乎顺利得连钟鬼灵自己都有点不信,以正常引魂的步骤而言,白天阳气比较重,就算魂魄从死玉里出来了,也不是那么容易上路的,至少要刷十几分钟,少数赖着不走的甚至要摆阵设局将其“吓唬”上路,可没想到这谢明的魂魄竟然如此听话,还没等自己出招就上路了… 随着第一张符的飘落,第二张、第三张,蔓延速度甚至比钟鬼灵跑的还要快。“我靠老大,等等我…”钟鬼灵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等跑到院子里,周小曼的周围已经刮起了一阵阵的小旋风,“爱情的力量啊我靠…”钟鬼灵赶忙从地上捡起了系着周小馒头发的“自制通魅(通魅是指古钱,为了省成本,钟鬼灵用现代的五毛钱硬币钻孔自制了一大堆,用着效果也不错)”,开始重新操作“探心局”,结果不出所料,刚才“阴-金-鬼-欲”的局数此时已经变成了“阳-水-人-思”,从局数上看已经很好超度了,“真他娘的利索…”钟鬼灵站起身拿了三根香,一个劲的盘算,“水…人…思…,思谁呢?与水有关…莫非还有其他男朋友是游泳的打鱼的?我靠…难道…”钟鬼灵的心开始怦怦的乱跳,用句时髦的话说,简直是好比心头有一只小鹿…“本帅男我是水命,不会是思我吧…?” 想到这,钟鬼灵干脆跳过了超度的一个重要步骤——草祭(用符纸或稻草撕或扎成人、畜等各种形状,施术后用以蒙蔽魂魄的一种方法),直接开始招魂入体,“真要是思我的话,那还祭个P啊!老子就在跟前站着啊…”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大概过了有十来分钟,只见周小曼缓缓的挣开了眼睛,两行眼泪刷的一下便滑了下来,继而哇的一声扑进了钟鬼灵的怀里,“我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 “小曼…那不是梦…”看周小曼果真醒过来了,钟鬼灵的心也算放下了,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兴奋,如果超度成功了,那么就证明了周小曼的魂魄“思”的确实是自己,即使其主观上不承认,但魂魄是不会说谎的,这种潜意识的情感稍微添点油加点醋便不难忽悠成真。 “钟哥哥,咱们快走吧!这个院子里有鬼!!”周小曼扶着钟鬼灵就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软的跟棉花一样,无论怎样都使不上劲。 “没事…有我呢…”钟鬼灵一脸的坚贞,“你都梦见什么了?” “我…”周小曼似乎有点泣不成声,“我梦见他了…这院子里有鬼!好多的鬼!我看见他们追你!我也想跑,但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出去…” “然后呢…”钟鬼灵也无奈了,他们追我…分明是你个死丫头骗子追我啊… “然后他出现了,他把他们都赶跑了…然后让我回去…”周小曼泣不成声道,“我说我不会去,然后他就推了我一把…” “他…推了你一把…?怎么推的?”听到这,钟鬼灵似乎有点感觉不对。 “就是伸手推我,我以为他要抱我,结果就醒了…” “晕啊…他让你回去?还推你?”钟鬼灵似乎有点不信,怎么听怎么像神话故事啊,魂魄能有这么高的风格?“他的生日你记得么?” 像周小曼问明谢明的生日后,钟鬼灵试着招了一下谢明的魂魄,结果却大吃一惊:几分钟前还百米冲刺的谢明的魂魄,此时已经招不到了… 按道术的理论,魂魄招不到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二便是已经投胎,而子午阵虽说可以迷惑魂魄让其原地绕圈,但却没有禁锢魂魄的功能,既然头天晚上的东西和周小曼的魂魄能被招出来,如果谢明的魂魄还在阵中的话便没有理由招不到,“莫非这孙子已经投胎去了?他可是自杀的啊…!”钟鬼灵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了当初谢明发给周小曼的邮件,说自己眼睛上长瘤子可能会失明,希望失明以前再看周小曼一眼… “我靠…我明白了…”钟鬼灵不禁自言自语,看来谢明的最大愿望就是信里写的“再看一眼周小曼”,然而直到其手术后自杀,这个愿望也没能达成,虽说当初在周家别墅里,谢明的魂魄上过周小曼的身子,但由于阴阳有隔,谢明这个愿望仍旧没能达成,此次让谢明和周小曼“魂魄相见”,反倒让其心满意足的投胎去了,“我明白了…嘿嘿…超度自杀的主儿…,原来这么简单…”想到这,钟鬼灵不禁嘿嘿的傻笑了起来,本帅男的一小步,道术的一大步啊!真可惜诺贝尔奖没设道术奖,否则就凭老子今天这个发现,最次也是个年度提名… “我发现你和他很像…”看着钟鬼灵旁若无人的自言自语,周小曼也不哭了,“真的很像…” “像谁?”钟鬼灵猛然间回过了神。 “谢明…”周小曼低下了头,故意躲钟鬼灵的眼神。 “厄…?”钟鬼灵并没见过谢明本人,听周小曼这么一说,第一反应就是当初周小曼的房间里画的那一屋子没眼珠的裸体素描,“厄…小曼,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说我长的像他,我不能认同…” “不是长相…”周小曼声音越来越小,“是…” 就在这时候,只听院外隐隐传来一阵隆隆声响,就好比飞机迫降一般。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周小曼似乎有点惊魂未定,一头扎进了钟鬼灵的怀里… “没事没事…大白天你怕什么啊,有我在,没事的…”钟鬼灵摸了摸周小曼的脑袋,“救兵来了,这是昨天那个陈老爷子的摩托声…” 第六十一章 邪院 “对了…我想起来了…”周小曼恍然大悟,“钟哥哥,昨天我是听见这附近好像有人喊救命才进这个院子的,声音好像就是从这个井里发出来的,但等我进来声音却没有了,我问话也没人回答!差点把我吓死!是不是这口井里…有鬼啊…?” “鬼是没有,倒霉蛋倒是有一个…”钟鬼灵微微一笑,心说还以为这丫头胆大心细,发现这两口井和“抚掌玉”上花纹的巧合呢,原来是被李文岗喊进来的…“井底下确实有个人,不过受了伤,快不行了,这些人是我喊来救人的…,你到那边墙根底下靠会,我出去看看…”说罢钟鬼灵把周小曼抱到了一旁土坯墙下的背阴处,之后扬脚三两下便把地上乱七八糟的“探心局”氆氇的一干二净。 随着声响由远而近,只见不远处烟尘四起,也不知道这陈老爷子究竟叫来多少人马,总之土烟加尾气一大片,大有飞机撒农药的气势。大概又过了一分多钟,只见陈老爷子骑着战斗机摩托一马当先的冲上了院子外的斜坡,随行的两辆农用三轮则停在了坡下,少说十来个村民拿着麻绳担架抄家搬跳下三轮车,冲进院子二话不说就要抬周小曼。吓得周小曼也顾不得腿软了,连滚带爬的就往钟鬼灵身后躲,搞的这帮人也是一愣,不是说快不行了么?怎么还这么利索? “哎,等等,错了错了…”钟鬼灵赶紧解释,“伤员在井底下呢,我已经把绳子拴好了,等会我下去扶着他,大伙从上边拉就行…” 忙活了约么有半个钟头,李文岗终于被抬出了井口,此时的李文岗可着实把包括钟鬼灵在内的所有人吓了一跳,起初在井底,借着手电光也看不清这人的脸色,钟鬼灵也只是知道其在发高烧,但此时借着日光,只见这李文岗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真跟死人有一拼了… 华家新村,陈老爷子家中。 “对了,陈大爷,您刚才说那个院邪,是怎么回事?”开车把李文岗送到县医院安顿好以后,钟鬼灵又折回了华家新村。 “唉!这事说来话长,有封建迷信的成分,俺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看来自从钟鬼灵上次拍完马屁以后,这陈老爷子还真开始以一个知识分子的要求来严于律己了… 从陈老爷子的口中,钟鬼灵得知,日本侵华以前,住在那个院子里的人家姓罗,当家的叫罗三川,逃兵出身,虽说是外姓人,却是村里首富,此人原配的媳妇姓王,因为给罗三川生了个女儿,硬是被打跑了,华家村的姑娘因为知道这个罗三川没人脾气,所以也没有敢嫁的,无奈,这罗三川又花血本从邻县娶来个媳妇,没过两年便给这罗三川生了个儿子,此时,罗家的院子还只有一口井。 随着儿子的出世,前任媳妇王氏生的这个闺女便成了夫妻俩的眼中钉,虽说两个孩子都是罗三川的亲骨肉,但在家里的待遇却是一天一地,可以说是儿子顿顿有肉吃,闺女顿顿肯窝头,平日里,儿子欺负闺女爹娘管都不管,但妹妹一旦伤害到了弟弟哪怕就是蹭破点皮,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会遭到毒打,本来,姐弟之间的感情应该是亲密无间的,但罗家这两个孩子在这种畸形的家庭教育下感情却十分淡漠,姐姐忌恨弟弟,弟弟瞧不起姐姐,对罗家人这种做法,华家村有不少人也是有看法,但一来人家是外姓人,你老华家的人,就算辈分再高跟人家也没关系,二来这罗三川也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儿,有时候打闺女哭声太大了便有老人去家里劝架,罗三川表面上点头哈腰不打了,等人一走接着打,劝架的前脚出门罗家闺女后脚便又开始惨叫,一来二去,大伙也就麻木了,随着这闺女一点点的长大,哭声也越来越大,据传说有的时候罗三川喝多了甚至用烧红的铁条烫这闺女,那动静基本上全村都能听见,但出面劝架的人却不多。 后来有一天,罗三川忽然找人挖井,地点就是自家院里,也正是从这一天起,村里忽然听不见罗家闺女哀号了,罗三川的儿子也不见了,不少人便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但那会正好赶上日本人侵华,即便是有几个好事者将这件事捅到了县里,也没什么人管。 1937年10月,忻口战役开打,闫老心要来抓丁拉夫的传闻铺天盖地,这罗三川因为有过逃兵的经历,所以听见传闻第二天就带着媳妇卷包跑了,一直到后来华家村被日本人当成临时据点,这罗三川都没再回来过。 “这有什么可邪的?”听到这,钟鬼灵似乎有点不解。 “俺还没说完呐!”陈老爷子故作神秘的喝了口水,“等村里人都搬回来以后,出过几档子怪事!开始大伙都没在意,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那房子就没人敢住了!日本鬼子从华家村撤走以后,八路军武工队便号召村里斗地主分家产,说实在的,哪那么多地主给俺们斗啊,全村一个姓,都是亲戚,就算有几个富裕的也没人斗,后来干脆就把罗三川那两间房分了,村里一个叫华吉云的人住进了这套房子,头天住进去,第二天他儿子就死了!之后又疯了!” “您先等等…”看着陈老爷子白话的唾沫横飞的,钟鬼灵险些喷了,先死后疯,这典型是周星驰的风格啊,这老大爷不会是德云社的吧?“陈大爷,说反了吧?” “你听俺说完!现在这个年轻人,咋个个急性子嗫?”陈老爷子似乎有点上火,“确实是死了,先生都说死了,脉都没了!说是吓死的!” “然后呢?”钟鬼灵眉头一皱。 “然后啊,出殡的时候又活了!活了就疯了!你说邪不邪?”陈老爷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就算当时是没死,那棺材停在院里停了三天,三天啊!不吃不喝的,就算当时没吓死,也该饿死了不是?饿不死也该闷死了不是?”陈老爷子伸出三个手指头煞有介事。 “这个人…是不是叫…华、广、生!?活了之后说自己是日本人?”听到这里,钟鬼灵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哟,你个小娃子咋知道的?”陈大爷满脸的惊诧,“华吉云刚搬到罗家的时候,也怀疑罗三川把闺女害死就扔那个井里了,就让儿子下到井底下去看,啥都没有,结果他儿子当天晚上就出事了!你说邪不邪?” “邪…邪…”钟鬼灵假意点头称是,心说要是把李文岗的话以及当年袁绍一梨花行动等等一系列的事原封不动的说了,八成这陈老爷子会把自己归为那个邪院的受害者… “这还不算,打那以后,这个院就没人敢住了,一直到解放以后…”陈老爷子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俨然一副亲历者的姿态… 解放后,华家村成立了生产队,而罗三川家的那个院既然没人住,干脆就成了生产队的队部,文革结束以后,掉头发的现象开始受到村民重视,最初曾经被认为是近亲结婚所致,在陈老爷子的张罗下,不少外村人开始迁往华家村,房子很快就不够用了,这时有人想起了罗家那几间房还空着,便安排一个外姓的年轻人搬了进去,虽说本村人对这几间房心有余悸吧,但外迁过来的人基本上不知道这事,那个年轻人在房子里住了一年多也没什么事,村里人便也不那那些解放前的传说太当回事了,尤其是年轻人,毕竟解放前那些事都只是传说而已… “对于那个华广生的事啊,俺也是不信,老辈子人啊,没受过啥教育,逮啥信啥,啥事都瞎琢磨,我问过县里的大夫,人家大夫说,人死了以后再活过来是有可能的,科学上管那叫假死!尤其是那种没受过硬伤的,可能只是晕过去哩,但后来出这档子事,可是俺亲眼所见啊!”说到这,陈老爷子忽然叹了口气,继而皱起了眉头… 第六十二章 半仙 “后来?后来怎么了?又有人死而复生?”钟鬼灵一皱眉。 “死了倒是不假!但最后可没活过来!”说到这陈老爷子一阵叹气…“那孩子就是来讨债的!上辈子的债主!” “孩子?逃债?”钟鬼灵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嗯!这事都怨我!”陈老爷子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改革开放后,掉头发的怪病开始受到村民重视,起初计生部门怀疑是近亲结婚所致,在陈老爷子的张罗下,一些周边村镇的光棍开始陆续迁入华家村,村里的房子很快便不够用了,因为是半山村,宅基地资源也有限,所以陈老爷子干脆将当时的村委会办公室由罗家院落迁到了自己家里,而罗家院落则成了外来年轻人的临时单身宿舍。 说实在的,这华家村就是个普通村庄,一穷二白,既不是致富先进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土特产,村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种地,村里的姑娘能称得上是美女的更是濒危,能忍饥挨饿厚着脸皮往这种地方来倒插门讨老婆的光棍,能是什么条件就可想而知了。而在前后几十个外来光棍中,又要数住在罗家院子里的三个哥们条件最差,个个都有演李逵不用化妆的的潜质,其中有一个叫江三的,更是在华家村荣膺了“吊死鬼”的称号,长成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传说如果有孩子哭起来没完的话,只要家大人一说“江三叔来了”,孩子不管哭得多凄惨都会立即止住哭声。 俗话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虽说这三个人都比较丑,但架不住这华家村能出产更丑的闺女,在华家村住了约么有半年多吧,除了江三以外,其他两个人都顺利的成了家盖了新房,这罗家宿舍也便只剩下了江三一人,后来村里有一家半夜失火,一家五口就活了一个闺女叫华小燕,虽说命保住了却被大火毁了容,也便委屈着嫁给了这个江三,因为华小燕家房子被烧了,江三的宿舍也就成了临时的洞房。 “一个月以后,俺找人给他们小两口盖了新房,没想到…”说到这,陈老爷子忽然顿住了,继而便是一脸的神秘,“小钟啊,你信迷信不?” “厄…这…”钟鬼灵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句话,“您的意思是,碰上了迷信的事?” “当年,有一个先生来过我们村,还专门去过罗家那个院子,当时江三就在那住着!”陈老爷子道,“当时那个先生说让江三千万不能在那套房子里结婚,当时没人信啊!但是…唉!” 江三结婚以前,村里曾经来过一个半大老头子,看言谈像是个老知识分子,貌似是个干部,进村直接就进了华小燕家,告诉华小燕的老爹家里一定要备两口缸,其中一口缸一定要满着,也不说为什么,把华小燕的老爹搞了个莫名其妙,之后便去了罗家那个邪院,见到江三后告诉江三结婚一定不能在这个院里,之后就走了,把个江三也搞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华小燕的老爹并没按照老人的话弄两口缸,家里唯一的一口缸水也不怎么满,结果没几天家里就着了火,等乡亲们冲到他家厨房才发现缸里的水已经见底了,只能从别人家打水救火,结果等火灭了,除华小燕外,一家老小都被活活呛死在了屋里,出了这个事以后,江三心理也是不踏实,罗家房多院大,本来自己还真想结了婚就在罗家房子里一直住下去的。 “那时候,谁都没想到江三能娶上媳妇,跟华小燕成亲完全是计划外开支,就算有宅基地,盖房子也需要时间啊!”说到这,陈老爷子一个劲的摇头,“我倒是跟那个江三说过,亲事既然已经定了,人迟早是你的,乖乖的听半仙的话,宁可信其有啊!等我找人把房子给你盖好再成亲能耽误几天啊?但是…但是…唉!这个没出息的就是忍不住了!匆匆忙忙就把喜事给办了!成完亲以后又足足在罗家住了一个月才搬进新房!” “然后呢?”钟鬼灵似乎有些不解。 “然后?然后华小燕就怀上娃啦!问题就出在这!”陈老爷子眼珠子忽然瞪得想灯泡一样,“这个娃,她不是人啊!” “哦!?”一听是孩子的事,钟鬼灵也来了精神,“怎么不是人?三头六臂?狸猫换太子?” “倒没那么悬,只不过…这个娃,她生下来就没哭过!” “然后呢?只是没哭过?” “然后有更邪的!报纸上瞪了一个寻人启事,还是他江三自己发现的,寻的那个老爷子,就是前些日子那个半仙啊!” “那有什么可邪的?”钟鬼灵不解。 “那个老爷子,半身不遂在床上躺了十几年哩,后来食物中毒被送到了医院,头天晚上住院,第二天人就没啦!连陪床的亲戚都没看见,你说邪不邪?” “半身不遂?寻人启事?”钟鬼灵一愣,“你们确定是同一个人?” “我是不确定,但江三确定啊!这一下把个两口子吓得不轻哩,不过还有更吓人的!他家那个娃子刚会说话,就满嘴叽里呱啦不知道说的啥子玩意!闹了半天,人家半仙不让他们结婚,不是怕他俩咋的,人家是担心娃子让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给祸害了!后来他爹找先生给娃子看过,说没啥东西,娃子身上干净得很,啥也没有,还说这孩子大富大贵啊!就是命克父母!”陈老爷子越说越带劲,“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不少年轻人都不信这些东西,江三虽然别扭,但也没辙,总不能把自己的孩子掐死啊…唉…” “您…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个江三?”钟鬼灵道。 “见个屁!”陈老爷子愤愤一哼,“死啦!两口子都死啦!生了个孽障啊!要不说是上辈子的债主呢!” “死了?怎么死的?”钟鬼灵一皱眉,“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您还记得么?” “心肌梗死!连大夫都纳闷,那可是俺们老年人害的病哩,咋个年轻人就得上了?还是两口子一块得…那个孩子叫…叫…”陈老爷子拍着脑门子一个劲的想,“好像叫江玲,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儿!” “江玲!?”钟鬼灵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怪不得那个江玲如此神通广大,能把恶煞级别的东西招出来,现在看来此人八成就是从这个子午阵出去的,敢情这个华家村就是整个事端的罪恶源头啊…“陈大爷,您知不知道,那个江玲后来怎么样了?” “走了吧!她爹妈死了就找不着人了…”陈老爷子叹了口气,“有些个事,你说不信吧,眼睁睁的真就事邪啊!” “您还记不记得那个寻人启事里的老人叫什么名字?” “那可忘了…不过你倒可以去医院问问…”陈老爷子斜眼琢磨。 “医院?哪家医院?” “应该就是县城的医院吧…那阵子也没啥子五花八门的医院…不像现在,到处都是治那个病的…” “治哪个病?”钟鬼灵一愣,哪个病是指什么病?莫非这陈老爷子还有其他线索没说? “就是这个病啊!”陈老爷子指了指下面,“电视上不是到处做广告么,北京那个医院,请的全是明星,都是生娃费劲的…只为孩子天真的笑脸,连俺都背下来了…” “哦…”钟鬼灵终于被陈老爷子打败了,神秘了半天,原来把新兴医院扯出来了… 黄昏,宁武县工人医院。 “钟兄弟,多谢你又来看我,若不是你,我这条小命可就交待了…”打着点滴,李文岗的精神显然已经好了不少,“这里的大夫一个劲的夸我这骨头接的好啊,你学过接骨?” “接骨是业余爱好…”钟鬼灵也懒得客套了,既然那个江玲也是子午阵里出来的,那么证明除了李文岗的父亲大岛明之介和贺掌石以外,当夜很可能死过其他人,而且很可能是道术或此类法术方面的能人,至于具体是谁,现在看来似乎只能让这个李文岗再好好回忆回忆了…“李大哥,有一件事还麻烦你好好回忆回忆…” “哦?请讲!” “你父亲随行的人中,有没有什么巫婆神汉一类的人?”钟鬼灵道。 “这个…你觉得,有可能么?”李文岗也让钟鬼灵问糊涂了,如此机密的特工任务,怎么可能带巫婆参与啊… “我不是说民间那种跳大神的…就是…就是…”钟鬼灵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你看我…” 说罢钟鬼灵干脆来了个身体力行,噗嗤一把抓住了李文岗那只好手,双腿一盘来了个打坐的姿势。 “钟兄弟,你这是干嘛?”李文岗正在纳闷,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啊!!”一声惨叫差点把坐在一旁的周小曼吓的从床上滚下去… 第六十三章 失踪的老者 “哎哟妈呀…”一瞬间,李文岗只觉得手腕子快被钟鬼灵捏断了,一股酸麻从脉门一直延伸到了后脑勺,“我说钟兄弟,你不会是想把我这只手也整折了练你的‘业余爱好’吧?” “刚才你看见什么没有?”钟鬼灵指着自己的背后道。 “刚才…就看见你啊…”李文岗也有点莫名其妙,自己脉门被捏的一刹那,只觉得两眼一黑,隐隐约约好像看见钟鬼灵背后有个黑影,虽然没看清什么样,但却能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与恐惧感,让人的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在正常人看来,这无异于剧痛之中产生的幻觉,只不过这种幻觉太真了,刚才那一声大叫,与其说是被钟鬼灵狠捏脉门疼痛所致,到不如说是被这冷不丁出现的黑影吓的。 “我后头呢…?”钟鬼灵诡异一笑。 “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此刻,李文岗的脑门子上也见了汗了。 “李大哥,有些细节,从传统的眼光看,往往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如果你相信了一些东西的存在,站在这个立场上再去回忆的话,可能会发现很多新的线索!”钟鬼灵压低了声音,“如果你真的想写出一本好书的话,最好能重新回忆一下,你父亲都说过什么,写过什么!” “钟兄弟…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李文岗并没直接回答钟鬼灵的问题,“莫非不是我的幻觉?” “首先,你得相信,有些东西在世界上是的确存在的…”钟鬼灵同样没直接回答李文岗的问题,“你刚才看见的的确不是你的幻觉!” “那…那是什么?难道真的有鬼?”李文岗似乎还想刨根问底。 “是什么并不重要…但你要相信,有些东西确实存在!”钟鬼灵也懒得跟李文岗解释自己身上这个“十世哀煞”的来头了,“令尊所执行的任务是日本军部的最高机密,军方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派大批军队保护,所以我怀疑,保护令尊的,不只是人!” “难怪…”李文岗两眼发直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难怪什么?”钟鬼灵赶忙追问。 “我父亲有日记!类似于幻觉、恶梦的事情有很多记录!但确实被我忽略掉了,我以为那是他心理压力过大所致…”李文岗道,“日记里他经常提到一个叫川子的女人,好像是个女特攻!我父亲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光子?女特工?”钟鬼灵一愣,“怎么个奇怪法?” “父亲说这个人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而且…而且身上从来不带枪!” “莫非…是她?”钟鬼灵冷冷一哼,都说女的狠起来比男人狠十倍,莫非这个人就是后来的江玲? 就在这时候,只听病房的门砰的一下就被推开了,几个大夫气势汹汹的进了病房,“怎么回事!?”只见为首的大夫满脸的麻子,后面跟着的大夫个个也是杀气腾腾,“刚才谁喊的!?” “没事…没事…刚才我想翻个身,碰着伤口了…”李文岗还挺会说话,“对了王大夫,这位就是给我接骨的人,钟鬼灵!这是我的主治大夫,王新儒王大夫!” “你?”王新儒看了看钟鬼灵,似乎不大相信,“小伙子,骨头你接的?” “是啊,原来您就是王神医啊,我刚到宁武的时候,就听宾馆的服务员提过您的大名,说宁武没有王大夫看不好的病,没想到能在这见到您!”钟鬼灵的马屁来得简直比嘴里分泌唾沫的速度都快,“当初之所以把李大哥往这送,也是冲着您的大名来的,本来打算跟李大哥说两句话就去拜访您的…”说句实话,这一串马屁把周小曼都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跟宾馆服务员说过话是不假,啥时候提过这个王新儒的事啊… “哦?是吗?过奖过奖!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还没等钟鬼灵说完,王新儒就找不着北了,冲着身后的人一摆手,连头都没回,“没事了,你们回去吧,我跟这位小兄弟好好聊聊…对了,小兄弟,你这接骨的本事,从哪学的?” “哦,我师傅教的,对了王神医,跟您打听个事,我听说咱们医院以前治过一个食物中毒的老头,后来在咱们医院失踪了…” “哦,老郁头啊,让毒蘑菇给毒傻了…”王新儒一脸堆笑,“那个老头子…”刚想往下说,王新儒脸色猛然一变,瞬而一脸的警惕,“你问这个干吗!?” “厄…我就是问问…”钟鬼灵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个王新儒这么大反应,“华家新村的陈老爷子托我打听的…他说这个人失踪后曾经在他们村出现过…” “陈老爷子?”王新儒眉头一皱微微点了点头,“那他干吗不自己来!?” “事情是这样的…”钟鬼灵一个劲的编,“我呢,是一家杂志社的记者,像写点抗战题材的文章发表,听王老爷子说那个老人曾经是抗战老兵,但失踪了,所以想跟您打听一下…” “记者?记者证给我看看!”看来这王新儒警惕性还挺高。 “这里…”正当钟鬼灵没辙的时候,李文岗忽然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钱包后掏出了自己的记者证,“钟兄弟是记者,我们以前是同事,后来我跳槽去了别的社…” “哦…”王新儒点了点头,“记者同志,你写文章弘扬抗战精神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也得动脑子好好想想啊,老郁头住院那阵子就六十多岁了,现在这事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就算他没失踪,差不多也该走了啊…” “是,是,所以我想问问您,他家人怎么联系…还有就是,您说的毒傻了,是怎么回事。”钟鬼灵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背地里冲着李文岗一个劲的竖大拇指… “当年这个事可是闹的满城风雨的…”王新儒叹了口气,“我师傅就因为这个事受的处分,当时的钱院长也受了处分,但是…唉!谁能想到呢…” 二十多年前,文革刚刚结束不久,当时的宁武县工人医院还只是个卫生院,有一天忽然送来一个老人,姓郁,说是食物中毒了,但症状不是很严重,虽琐现了昏迷的症状,但一切生理特征都很正常,包括老人的家人也很奇怪,儿媳妇从市场上买的蘑菇,全家人都吃了,症状最严重的也只是有些头晕恶心,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老人反应如此严重。 当时整个卫生院只有六个医生,王新儒的师傅郭成就是当时的主治医师,鉴于老人有间歇性休克的症状,所以让老人住院观察两天,没想到到了第二天早晨,郁老汉的儿子却忽然跑到值班室大闹,说自己的父亲不见了,起初医生并没当回事,觉得老人有可能是康复以后自己出去溜达了,后来听说这老郁头半身不遂,一个人下不了地的事后才觉得事情有蹊跷,遂发动全院的职工家属外出寻找,不但给公安局打了电话,还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但却始终没找到老郁头的去向。 “听我师傅说,当天晚上老郁头好像醒了一次,问旁边的人现在是几月,我师傅就告诉他了,之后又问是哪年,我师傅说是八零年,再之后,他就问,是不是民国八十年,我师傅以为他有老年痴呆,就没回答他,结果第二天人就不见了,当天晚上他儿子就在屋里守着,后来趴在床上睡着了,等醒过来人就不见了…”王新儒撇着嘴摇了摇头,“那会人都没啥法律意识,人丢了也就丢了,家里人闹了两天,后来组织上派人去做工作,又在县城给他家儿媳妇安排了工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要放在现在,这篓子可就捅大了…” “没错了…!”钟鬼灵点了点头,“您知不知道他家人怎么联系?” “这…我就知道他儿媳妇叫兰金凤,应该还在县里上班,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打听吧…”王新儒道,“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对了,小兄弟,你这个接骨的本事…敢问你师傅是专门接骨的?” “我师傅早就死了…,我这辈子只接过两次骨,一次是给我自己,一次是给他…!”钟鬼灵站起身,指着李文岗笑了笑,“李大哥,我先告辞,明天来接你出院…” “出院?”李文岗看了看胳膊上的夹板,一脸的后怕,“出院去哪?” “带我看看你老爷子的日记啊…”钟鬼灵一脸的坏笑,拉起周小曼便出了病房… 宁武县百藤超市。 这里曾经是县电影院所在,后来被人承包口开了超市,兰金凤以前就在电影院买票,电影院被承包后便成了收银员。钟鬼灵则继续以记者的身份找到了兰金凤,好在这个兰金凤可比王新儒好糊弄的多,听说有记者愿意出面帮忙寻找父亲的下落,也没要求看什么记者证,而是从家里拿了张老人失踪前的照片交给了钟鬼灵,从兰金凤口中得知,失踪的老者叫郁爱国,解放前当过民兵,虽然没参过军,但确实也打过鬼子。 “莫非,此人就是贺掌石?”拿着老郁头的照片,钟鬼灵暗自点头,此次宁武之行,虽说没找到决定性的线索,但至少解开了不少谜团,首先,周五金的小情人江玲,就是子午阵里出去的人,看来子午阵里圈着的除了大岛明之介和杀他的那个神秘人之外,很可能还有日本方面一些奇能异类的魂魄,而且此人很可能隐瞒了真实年龄,以老郁头失踪为参照的话,这个江玲至多只有二十七八岁;再者,梨花行动所针对的对象——大岛少佐中国之行的目的摸清了——这是二战期间日本核弹计划“仁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再其次就是这个神秘老人的郁爱国的照片,按钟鬼灵的猜测,潜入大岛明之介住所的神秘人应该是贺掌石,本来可以借华广生“假死”的机会“复活”的,但这次宝贵的机会却莫名其妙的被大岛明之介的魂魄抢先了,以至于贺掌石本人只能在几十年后“还魂”到了郁爱国的身上… 第六十四章 跟踪服务 “车丢了不心疼?”国道上,钟鬼灵打开窗户点了根烟,还好,输了一宿的液以后,李文岗的烧还真退了。 “有保险…”李文岗若有所思,“钟兄弟,我一直想问你,你调查这事,究竟是受谁委托?” “说来话长,这事关系到道教的一些野史,大体上说,你老爷子的事,只是线索之一…”钟鬼灵道,“不过说实话,我也开了眼界了,我以前就是个卖饮料的,没想到竟然能和这种国际密史扯上关系…” “这么说,还有其它的线索…?”李文岗伸出胳膊也把烟点上了,瞬时两尊大烟筒同时开工,呛的周小曼一个劲的咳嗽。 “目前线索截至到这!”钟鬼灵拿出了老郁头的照片,“最后的线索很可能就在这个老爷子身上,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健在,就算健在,不知道是不是能找到…对了,你说你父亲临死前说下一批矿石五天后运往威海,最后到底运了没有?” “不大清楚,应该是没运吧…否则日本早就把原子弹造出来了…”李文岗一笑,“怎么?这也是你线索的一部分?” “没准。如果找不到这老头,很有可能得跑一趟威海…据说这老爷子失踪后去了趟华家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当事人都已经挂了…不过我怀疑,他肯定是去找什么东西了…” “这个人,和我父亲的事有关?”李文岗拿起相片看了又看,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普通老头,双目无神一脸的病态,丝毫没什么特别。 “本来,华广生的身子应该是这个人的,可惜被你父亲占了,这个人晚活了四十年…”钟鬼灵一笑,“他很可能就是当年开枪打你父亲的人…” “我明白了…”李文岗点了点头,“这是一群玄学能人,你是他们的后人!” “算是吧…”钟鬼灵一笑,“这些玄学能人,全是老道!抗战时期为军统局工作!其实你老爷子一到中国就让国民特工盯上了,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就是想搞清你父亲的目的,但你父亲他们霸占了老百姓的房子,百十来口人没地方过冬,他们没忍住就想了这么个万全之策,人进去,魂出来!只不过到最后出了偏差而已!” “这种事也能出偏差?”李文岗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美国的航天飞机,照样爆炸,别说几个老道了…”钟鬼灵摇了摇头,“这东西,就跟中医号脉差不多,全凭感觉,最简单的滑脉照样有号错了的可能…” 三天后,北京,现代城。 “我说李大哥,你能不能拿一本中文版的给我啊…”翻着大岛明之介一本本日文版的日记,钟鬼灵一个劲的皱眉。 “当然有,不过都在电脑上,太多了,有二十多年的,我还没来得及全翻译完!”李文岗把一个笔记本电脑塞给了钟鬼灵,“已经翻译到1934年了!” “亲娘啊…您老能不能优先翻译你爹来中国以后的…”钟鬼灵一皱眉道。 “当然,我会尽量详细的翻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父亲来中国以后几乎每天都有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不会全是闹鬼吧?” “没准…对了,你说的那个女特务,你父亲的日记里有没有记录?着重找这个女人!”钟鬼灵正说着,电话忽然想了起来,看了看号码不认识,“喂,你好,噢…是我,噢…是您啊!如雷贯耳!什么…?” “怎么了?”见钟鬼灵挂上电话神色怪异,李文岗似乎也有点奇怪。 “那老头找到了!”钟鬼灵摇了摇头。 “这么快?”李文岗似乎也有点不信。 “我得去见一个人!”钟鬼灵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李大哥,那个老爷子是指望不上了,希望你加油翻译,后头的线索全指望你了…回头直接给我发邮件吧…” 天津,小白楼,星巴克咖啡。 “张掌教,看不出您确实…”钟鬼灵简直不敢相信,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土里土气的半大老头子,就是传说中的茅山掌教张国忠,听秦戈说此人好像是个大款啊,怎么穿的这么简朴?资产几千万却只开别克?老一辈人啊,没法说… “没想到清微派还有正传…”上下打量了一番钟鬼灵,张国忠微微点了点头,“鬼灵啊,你那张照片是怎么弄到的?” “厄,这个说来话长…”钟鬼灵把自己宁武之行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之后又掏出了魏笑彤的抚掌玉,“我本怀疑这个老大爷就是唐海琼或者贺掌石,没想到他就是袁绍一本人…!” “我也很想找到他…”张国忠一阵长叹,“当年我茅山教有一个叛徒叫王四照,茅山掌教连带此人的四个师兄都死于他手!战后此人改名换姓隐居在马来西亚,当时茅山五子老四戴真云还活着,此人为了逼我去杀戴真云,竟然在我爱人的身上施了一种叫‘瘴髓’的邪术,后来王四照虽然被公安局抓了,但我却不知道如何救我的爱人,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位老人忽然找到我,趁我去打水的功夫就把我爱人救了!临走还留了一首断句诗给我,这首诗让我知道此人就是袁绍一!我也一直纳闷,如果袁绍一活到此时,应已年过百岁,为何看上去不像,今天才知道,原来袁师早已殉国,借子午阵还魂而已…当秦先生把照片传真给我的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上的人,就是十年前救我爱人的老者!袁绍一!” “这个人从医院失踪后去过一趟华家村,并警告住在当年杀死大岛的屋子里的农民搬家,但我觉得,他去华家村的目的肯定不是去警告别人搬家…”钟鬼灵道,“当年唐海琼留下遗言,说找到贺掌石就能找到另一块玉,找到另一块玉就能找到镇道之宝,但据大岛明之介的儿子说,那个神秘人杀死他爸的时候也曾塞给过他爸一块玉,我觉得那很有可能就是贺掌石的那块玉!我怀疑袁绍一回华家村,就是为了去找那块玉!我觉得,玉从那时起,可能已经不在贺掌石手里了…!”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张国忠微微一笑。 “什么?”钟鬼灵一愣。 “如果袁师是抱着殉国之心闯进大岛住所的话,又怎么可能带着刻有镇道之宝秘密的玉石去冒险呢?”张国忠顿了顿道,“当年他杀大岛的时候,肯定是匆匆忙忙,不可能有时间藏玉,袁师还魂的时间,距离当年殉国足足隔了四十年,即便他匆忙间藏了玉,想必也不会寄希望于玉还在…” “您的意思是…” “有什么东西能留在原地,内行不用找就能找到,外行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张国忠微微一笑。 “魂魄!”钟鬼灵恍然大悟,“您是说,袁大师返回华家村,是去找魂魄?” “道门中人,想藏东西不一定非得用传统的方法…”张国忠道,“我曾经听说过古代有人将人杀死在宝藏之中,之后将其魂魄封禁传于后世,封禁魂魄的法器本身就是藏宝图!若想找宝藏,只要放出魂魄,利用魂魄的归体之念就能找到宝藏…” “您是说…那块拂掌玉上并没有藏宝图,而是封着魂魄?”钟鬼灵似乎不大相信,“把那块玉里的魂魄放出来就能找到镇道之宝?” “不!”张国忠摇了摇头,“正一乃命门正派,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藏宝的…我怀疑袁师在自己殉国之前,把玉上的信息转移到了魂魄上!凭袁师的本事,就地取材杀几个日本人,用魂魄来保存这些信息并不是没有可能…魂魄能保留生前的记忆,就有可能保留玉上的东西!” “就地取材?”钟鬼灵一愣,“莫非是…江玲?” “鬼灵,你身上那东西,自己除不掉?”分手时,张国忠指了指钟鬼灵身后。 “不是除不掉,晚辈指着这哥们混饭吃呢…”钟鬼灵一笑,把张国忠送上了车… “如果张国忠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袁绍一去华家村的时候,江玲那个魂魄还没投胎…,袁绍一会不会已经把宝藏的秘密从她魂魄上给除去了?或者说袁绍一只是去确定一下,看看秘密是否还在?魂魄上的秘密,江玲投胎以后自己会不会发现?难道秘密已经被江玲捷足先登了?如果秘密还在江玲的魂魄上,那么此人现在又死了一次,秘密还能不能保留?就算保留着,我要怎么才能弄明白?”看着张国忠的车渐渐行远,钟鬼灵一个劲的琢磨,“喂,周先生…是我,钟鬼灵啊…我想问您一下,江玲的墓在哪?…没别的事,我觉得有必要帮她超度一下…不会不会…肯定不会,您千万别害怕,肯定不会报复您,我觉得这样比较稳妥而已…我们这叫跟踪服务…” 第六十五章 敬芳公墓 敬芳公墓是东郊一处比较高档的公墓,占地面积超过十公顷,一共分为五个墓区,按周五金的指点,江玲的墓应该就在档次最高的“云台区”,连墓地代墓碑石刻一共花了近三十万,墓穴尺寸是一米五乘两米二,一般身材的人完全可以直接土葬,看来这周五金对江玲感情还是挺深的,虽说此人差点他把周家灭门吧。 “你爹死活不信江玲要害他…”一路上,钟鬼灵把此次山西之行的前前后后和魏笑彤讲了一遍,听的魏笑彤也是张口结舌,最后,钟鬼灵又开始扯这个江玲的事,“死人我见过,比某些活人都好看,想必活着的时候也是一狐狸精,怪不得你爹鬼迷心窍…” “谁爹啊!?”魏笑彤就烦别人在自己跟前提周五金的事,钟鬼灵却提起来没完没了,张嘴闭嘴你爹长你爹短的,“你给我听好了!我这次跟你来纯粹是为了婆婆的遗愿,跟那个姓周的没关系!你少跟我提他!” “好…不提…”钟鬼灵一脸的满不在乎,“对了魏大小姐,从这再往前开二十分钟就到那个马什么克的别墅区,你不顺便去看看你妹妹?……哎哟…!!!我靠…我这开车呢!!你这么掐是会出人命的…!!哎…服了服了不提了…” 路基上,一辆黑色保时捷卡宴猛的一转弯拐下了岔道,魏笑彤的脑袋哐当一下就磕着了车顶,“慢点啊!不是你的车不心疼是不是啊…!!?”魏笑彤伸手掐住钟鬼灵的腰眼狠命一拧,“哎哟我的妈呀…我没提你们家人啊怎么还掐啊…!!” “我还以为你是一位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女侠,没想到也如此世俗,竟然还心疼车…”在距离墓园东侧围墙百十来米的一片野地上,钟鬼灵下车打开了后备箱,开始清点家伙式,“你看人家杜十娘,铅球那么大的珍珠,一把一把的往河里扔,人家那才真叫出污泥而不染呢,再看看你,纯粹是染黑了污泥!哎…”正叨咕着,钟鬼灵忽然觉得一只手又掐在了自己腰里,“哎!我说你有完没完啊…!就会欺负我是乙方,真刀真枪你打得过我吗?” “你自言自语什么呢?”只听嘭的一声,魏笑彤开门下车。 “哎?你什么时候跑车上去了?”钟鬼灵愣在了当场。 “我一直就在车上啊…”魏笑彤也愣了一下,顺而一脸的诡异,“你无聊不无聊啊?用这方法下我?七岁那年就算真碰上我都不怕了…” “不是演习!真有点不对劲!”钟鬼灵锵的一声拽出了青锋剑,“刚才有人摸我!”举着剑转身看了看,四外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说你身上有什么怨煞吗?活人都懒得摸你,这种地方埋的都是老实人,没事摸你干吗?”看钟鬼灵似乎不像装的,魏笑彤也把手摸到了匕首上。 “怨煞早挂了,现在值班的是哀煞!有的是东西比它厉害!山西那个就不怕它!这哥们怨气比我小时候差了不少了!”钟鬼灵继续左顾右盼,“谁跟你说埋的都是老实人啊!江玲就不老实!” “不老实也就是个普通人啊…又没人激她!让人家摸一下就摸一下呗…”警惕了片刻发现没什么事,魏笑彤干脆闭上眼开起了慧眼,“东西确实不少,但没什么成气候的,你怎么挑了这么一条破路啊…” “废话,白天我都踩好点儿了,从这翻一道墙直接就是埋江玲的墓区!你还想从正门登记再进去啊?”钟鬼灵一百个没好气,“跟我后边走,看我给你净街!”背起包拿起剑,钟鬼灵大步流星开始往墓园围墙的方向走,“想当年在山里,一般小鬼小怪我去了都不用作法,往丫跟前一站就吓的投胎去了…” “你就吹吧你…”还别说,跟在钟鬼灵的身后,魏笑彤只觉得面前阴风嗖嗖的四面乱刮,按当年婆婆的说法,这种现象的确是“怨孽退避”的表现,正常人若想做到这一点,怎么说也得运着真气举着一等一的利害家伙还得占童子眉(童子血),走才行,每当到这钟鬼灵大大咧咧的溜达竟然也有这种效果… “喏,就是这里…!”漆黑中,一面两米多高的大墙挡住了去路,要说这高档墓区就是不一样,连墙都是“景墙”,中间的“景窗”正好踏脚,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钟鬼灵瞬间便上到了墙头。见钟鬼灵上墙,魏笑彤轻轻一蹿,就好比体操运动员一样,上墙的速度似乎比钟鬼灵还快。 “我要是死了,绝对不往这埋…这破墙连你都防不住,万一来个盗墓的…”看着魏笑彤上墙时轻盈的身影,钟鬼灵一个劲的摇头,刚想转身往墓园里边跳,忽然感觉脚下一滑,整个人仰面朝天便摔了下去,只听扑通一声,把个魏笑彤也吓了一跳,“钟…钟鬼灵…!?你…” “我…我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钟鬼灵感觉有人用手指头按自己嘴唇,第一反应便是咬破舌头扑的一口真阳涎(茅山派法术:用舌血混合唾液,以真气喷出以震慑怨孽,多用于应急)。 “你干吗呀!!!”魏笑彤一声尖叫便跳了起来,一个劲的用袖子擦脸,“恶心死了你…” “不对…”钟鬼灵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关节不疼的,“不对劲…” “怎么了?”魏笑彤一百个没好气。 “我七岁那年也曾经摔过一次,也是这种墙!也是这个姿势!摔的我脾脏破裂,差点就挂了…!”钟鬼灵忽然想起了当初周小曼也提过有个黑脸白牙的东西,似乎就是当年自己身上的“十世怨煞”。 “七岁时?”魏笑彤一愣,“然后呢?”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身上那个时刻想置我于死地的‘十世怨煞’么?”钟鬼灵勉强坐了起来,“我师傅说,那次就是那东西搞的!” “你是说…这次也是?”魏笑彤脸色一变,“你不是说那东西让你师傅念经超度了么?” “你被我弄晕了那天晚上…,周小曼曾经看见个一模一样的!”钟鬼灵缓缓的站起身,面无表情… ———————————— 注解: 第六十六章 魂中阵 “你是说,这东西还有?”听钟鬼灵这么一说,魏笑彤似乎也有点紧张,“那你怎么事先不也准备一下?” “废话,大熊猫珍贵么?尚且不止一只,就别说这东西了!”钟鬼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抽出了青锋剑,“当初听你妹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本以为江玲死了,那东西也该哪凉快哪呆着去了!没想到现在看来,还真应了那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个江玲活着把那东西招出来但却没来得急送走,现在看来…那东西貌似粘上她的魂魄了…” “那咱们现在怎办?回去?”魏笑彤也有点不知所措,“那东西有多厉害?” “实话告诉你,我的八字特别容易招引这些东西,否则也不回一生下来就带两个,好在这玩意平时很少见…”钟鬼灵眉头紧锁,跟平素里那个马大哈乐天派完全断若两人,“眼前这个东西,江玲活着的时候没准对它发了超度的愿了,现在江玲死了,我怀疑这东西现在已经盯上我了,因为把我弄死的话它照样能投胎!今天咱们两个人要是一起回去肯定有危险!你听我说,去找茅山派掌教,他也许能帮忙!” “茅山派?江苏那个茅山?”魏笑彤一愣。 “这人就在天津!小站!”钟鬼灵道,“今天下午我跟他见了一面,忘了留电话地址了,不过据说他在当地挺有名的,随便打听一下应该就能问出来…” 微微点了点头,魏笑彤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翻上了墙,看着魏笑彤的背影,钟鬼灵心头忽然涌起了一股悲壮的感觉,“也罢…”钟鬼灵摇了摇头微微苦笑,当年师傅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天无横财,强敛必戕。现在想了想,可能指的就是现在吧,熬夜宿夜就赚了五百万,这不就是强敛来的横财么… “哥们…今天晚上全指望你了…”钟鬼灵心中默念了一句,扑哧一下把青锋剑插入土里,放下背包就地打坐,“老子坐在这念经,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想的是挺好,可是刚念第一句,忽然感觉墙根底下扑通一声,睁开眼睛,钟鬼灵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魏笑彤目光呆滞的站在自己跟前,两只胳膊一个劲的抖。 “我靠…”钟鬼灵拔出青锋剑噌的一声就窜到了两米开外,扑的一口血就喷到了剑上… “哈哈哈…”面对钟鬼灵的迎敌架势,魏笑彤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看你那熊样…!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 “你…”钟鬼灵差点被气吐血,“你…你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我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凭咱俩这两下子,就算死不了八成也得被那东西粘上!你知不知道什么后果!?” “我不认识小站!”魏笑彤一抿嘴。 “你车上不是有GPS么?” “我不想去!”魏笑彤态度似乎很坚决,“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万一你死了,谁帮我完成婆婆遗愿?”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钟鬼灵回到刚才打坐的地方,“得,你要不回去,咱们就在这挨到天亮!到时候那东西不管粘上咱俩谁,你婆婆那个遗愿都甭想痛快完成!” “少臭美!谁跟你‘儿女情长’了…”魏笑彤冷冷一哼,“仗还没打就开始盘算逃跑的事!算什么男人?我就不信,这年头活人不如死人厉害!那个江玲的墓在哪?” “你…你要干嘛?”钟鬼灵一愣。 “废话,咱们来这是为了什么啊?”魏笑彤眼眉一立,“当然是把江玲的魂魄招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啊…” “晕死…”钟鬼灵也服了,“告诉你,那个江玲绝对是恶鬼,大愿未了外加惨死当街,现在咱们没搞定恶煞就把她招出来,你弄得过来么你!” “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有恶煞?就凭你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魏笑彤一撇嘴,“你这人平时婆婆妈妈的也就算了,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没种!不告诉我,我自己找!” “你说谁没种?”钟鬼灵也有点急,“我说你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行不行,我家里可是还有爹妈等着孝敬呢!万一……” “是!我没爹没妈!行了吧!!”还没等钟鬼灵把后面的话说完,魏笑彤便猛的回头站定,差点跟身后的钟鬼灵撞上。“哎…”钟鬼灵也是一愣,只见魏笑彤眼睛里似乎湿润润的,心中暗到不好,其实话一出口,钟鬼灵已经后悔了,人家姑娘去而复返明明是担心自己啊,怎么能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但不感动反而揭人家的伤疤呢。 “你可以走,我自己来,我会小心的…”瞬而,魏笑彤的语调又软下来了,只不过有些冷漠与无奈,“我知道不应该给你找这些麻烦,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别把我的事告诉周五金…” “哎?你误会了…我只是…” “你走吧…”魏笑彤抿嘴一笑打断了钟鬼灵的解释,转身开始寻找江铃的墓碑。 “我…”钟鬼灵叹了口气,只得背起包跟在了魏笑彤的身后,心里开始不由自主的念叨起来:“恶煞快出来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恶煞快出来给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这可好,开始是怕碰上,这么一来倒成了盼星星盼月亮了… 作为高档陵园中的“贵族墓区”,“云台区”售出的墓地本就不多,魏笑彤很快便找到了江玲的墓碑,碑体由整块汉白玉打造,足有两米高,碑文只有四个字:江玲之墓,后面则是一块呈梯形凸起墓体,整个坟墓被一圈汉白玉护栏围着,就刚才往经过的几个墓而言算是比较排场的。 “你听我说…兴许江玲的魂魄也不在她身上,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是被车撞死的,魂魄缠上肇事逃逸的司机了也说不定啊…” 看了钟鬼灵一眼,魏笑彤并未说话,一把夺过钟鬼灵的包开始往外掏法器,前后也就一分钟的时间,钟鬼灵便感觉到了一股股的阴风,脖颈子一股凉气一直窜到腰眼,“大姐…你是在招江玲的魂魄么?你可悠着点!这是坟地!你…你这是哪门子招魂法?”看着江铃招魂的步骤与动作,钟鬼灵着实一愣,各个道派只见虽说传承各异,但一些基本的法阵还是大同小异的,像江玲这样招魂的钟鬼灵可是头一次见:只见其先用香灰在身体四周撒了一圈,之后用手指沿着香灰的圈也乱七八糟的写了一通,之后打坐其中,闭上眼开始叽里咕噜的念叨,念的什么虽说听不清楚,但钟鬼灵的经验绝对不是招魂用的经文咒语。 “老巫婆…搞的什么飞机啊…”见魏笑彤不理自己,钟鬼灵干脆也坐在了地上,开起了慧眼,这一开不要紧,差点吓出尿来,只见一束束的青灰之气正在从四面八方聚向江玲的墓地,而一些星星点点的黄光正在蹦蹦跳跳的朝四外散去,貌似这个魏笑彤似乎把墓地里的住客们都招来了,一些昆虫小动物正在搬家外逃… “不会是刚才的话刺激到这丫头了,想他娘的自尽吧…”睁开眼,钟鬼灵第一反应就是抽出青锋剑摆出了“金刚步”的架势,“魏笑彤!我承认刚才我错了,咱别干傻事成么…?” “别给我捣乱…”魏笑彤闭着眼冷不丁一句,“想帮忙就把江玲的魂魄找出来!快!” “她的坟就在这!你招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你想干嘛?” “她的魂魄不在她尸身上,你们老道那种编草人写名字的招法我不会!我就会这么招!快找啊!” “你是我亲祖宗…不会你倒是说一声啊…”钟鬼灵无奈,只得放下宝剑,继续开起了慧眼… 约么过了一分多钟,钟鬼灵猛的看见一团格外强烈的黑气扑向魏笑彤,速度远远超过了其他一些慢慢悠悠的主儿,但到了撒香灰的地方似乎又被挡住了,在慧眼中,阳气会呈现橙色或红色,如果过于强烈也会显现紫色,而阴气则会显现为灰白色或灰色,当阴气达到一定强度的时候则会呈现灰黑色或黑色,在轻微道法中,阴气达到灰黑色级别的便已经够恶鬼级别了,如果达到纯黑色则被称之为“煞”,“是江玲…还是那东西…?”钟鬼灵的手此刻已经握在了剑柄上,“莫非…这个江玲,已经成‘煞’了?” “你干嘛呢?”魏笑彤的鬓角此刻已经见了汗。 “看…看见了…千万别轻举妄动…这东西…的确有些怪…” “怎么怪…” “好像是…魂…中…阵…!”钟鬼灵简直不敢相信慧眼真是自己开的,以前听师傅说起这东西,总以为是传说,没想到这次还真看见“活”的了… 在现代的生物灾害防治领域,曾有这么一种防治方法:分布在美洲的一种吸血蝠有一种奇怪的习性,就是当一只蝙蝠身上有污垢的时候,其他同伴会帮忙清理(用舌头舔),利用这种习性,科学家们只要在一只蝙蝠身上涂抹毒药,便可毒死一窝的蝙蝠。其实,类似于此种“以毒攻毒”的原理,在一千多年前已经在道术中有所应用,那便是直接将阵法布于魂魄之中,这样一来,便给人省了很多事… 第六十七章 妙计 说起“魂中阵”,不得不提的便是道门中“亚特兰提斯”式的教派——始于东汉的巨无霸组织“太平道”。 东汉时期可以说是道教规模的鼎盛时期,道教对于社会的影响在这一时期基本上等同于中世纪的欧洲教会,当时的中国有两大道派——五斗米道和太平道,其中又以太平道势力最大,相传信众数量曾一度突破百万,东汉末年著名的黄巾起义就是太平道发起的,起义的最高领导人张角便是太平道的主要创始人。 东汉时期中国的人口密度可不像现在那么高,动辄一个省就上亿,要说一下子能忽悠住上百万人,没点真本事可是不行的,这张角传说也是个道术高手,不过说实在的,他那点本事若放在后世,也就那么回事,毕竟当时道术的总体发展水平摆在那里①。 在当时,由于天灾不断战乱连绵,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尸横遍野千里饿殍的惨景,一个村镇死人比活人多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在这种情况下,张角的本事可是派上了用场,一些现在看来不足挂齿的入门级法术便可让方圆十里炸开锅,老百姓们个个崇拜得五体投地,每当师傅陆青阳讲到这时,钟鬼灵都会有“晚生了两千年”的想法,倘若以自己此刻的本事放在当时,不把皇帝老子忽悠成自己徒孙那都不算学过道术…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当时道术发展有限,但某些来自民间或旁门的异术还是可圈可点的,“魂中阵”便是其中之一,在当时那种尸横遍野的情况下,怨魂孽魄的密度已经大于人口密度了,虽说当时超度法术已经发明,但如果想将如此之多的魂魄一一超度还是不大可能,即便是将其密度减低到安全范围内,也都是一件大工程,为保证至少是教区信徒的人身安全,一个叫王辇的宫廷术士便借助道术中的阴阳理论发明了一种叫“牵魂术”的法术,其原理是在魂魄身上步一个超度的法阵,魂魄有游走七章的特性,利用这种特性,一个带有法阵的魂魄在游走七章的同时便会顺便超度很多因怨气未散而游弋于七章之中不能投胎的魂魄,这样一来便会节省很多人工成本。按照道门的规矩,在魂魄身上动手脚应属“渎神戏鬼”之列,本应被严禁,但打起仗来谁也在意不了那么多了… 相传张角被老曹铲平之后,王辇便转投了张修的五斗米道成为了后世著名的“王大仙”(大仙不是老百姓送的外号,而是真正的道号,能给自己取这种道号也算是一种跨世纪的战略眼光了),“牵魂阵”这一方法也被当时的五斗米道列为了禁阵,俗话说规矩都是人定的,你能禁,我就能解禁,传说在历朝历代的政治斗争与战乱之中,“牵魂阵”至少也有过十次被重新应用的记载,不仅如此,一些后世的能人更是在“牵魂阵”的理论基础之上大改特改,有些别有用心的修道之人为讨统治者的欢心,甚至不惜冒着折寿陨命的危险将各种各样的阵法置于魂魄之中,更不乏一些直接加害活人的禁阵以求多快好省杀人无形。到了近代,龙虎山的鲁德律道长在编纂正一教史的时候,曾经将这些传说中的阵法统称为“魂中阵”,也就是说,“魂中阵”是魂魄之中布有阵法的统称,而并非一种具象的名称,传言布于魂魄之中的阵法,之阵脉、阵眼的阴阳强度与魂魄的其他部分是有区别的,所以开慧眼可以看见,但若想弄清到底是什么阵却不大容易,一来魂魄必须静止不动,二来魂魄与阵法的阴阳反差要十分巨大,三来对阵法路数必须了如指掌,这三点之中,除了最后一点外,若想达到前两点要求,在无人为干预的情况下几乎就是不可能的。至于如何将阵法布于魂魄之中的理论原理,则一直是龙虎山的一级机密,放在太平盛世,掌教都没几个会摆弄的。 “魂中阵是什么玩艺?”魏笑彤并不是正版的道门中人,对这些邪门野史似乎也没什么耳闻。 “魂中阵就事魂魄中布的阵啊…!”钟鬼灵闭目道,“门钥匙是什么东西啊?就是门的钥匙啊,大姐,这还用问吗?” “我也开了慧眼,怎么看不见?”魏笑彤一闭着眼转了转脑袋。 “我说你有没有常识?你当是下围棋呢?那东西哪有在正面跟人对着相面的?(人呼吸会有阳气泄出,虽说不会对怨孽产生伤害,但毕竟不舒服,所以怨孽贴近活人的时候,往往是附于背部)” “少废话!布的什么阵?”魏笑彤可没心思耍贫嘴。 “正看着呢…看不清…”钟鬼灵边说边运真气于“惠顶”,希望借自己身上的阳气加大慧眼的“灵敏度”,但似乎作用不大,“听我说,想看清他身上的阵法,咱至少得做到两点,一,让这东西别老左右晃悠!二,得让这东西怨气再大一点,颜色再深一点!” “颜色再深多少?”听钟鬼灵这么一说,魏笑彤也是一愣, “给丫把坟刨了鞭尸,怨气就应该差不多了…”钟鬼灵道。 “你要是再胡扯我就鞭你的尸!” “急什么啊!我打个比方而已…”钟鬼灵深呼了一口气,“我现在正在考虑,即使不鞭尸也能把丫惹急了,咱俩扛得住么…哎…为夫我有一条妙计,爱妻想不想听?”… —————————————————————— 注解: ①道术的发展: 首先要强调一点,道术与道教仅为从属关系。 道教最初并不是专门研究奇门异术的宗教,时至东汉,道教自有的法术是十分有限的,之所以道术到了后世能够获得快速的发展,与一些民间或宫廷术士的加入不无关系,这些身怀异术的人加入道教后,往往会将自身精通的法术与道教本身的理论与法术进行结合,最终以道术的名义示人。 东汉末年,张角创太平道,率众起义的同时亦受到了正一道之前身——五斗米道教首张修的声援与响应,一时间大量民间及宫廷术士加入两教,道门法术体系由此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发展,同时也为道术在后世的蓬勃发展打下了良好基础。 事实证明,会道术并不等于会战术,时至建安初年,张角领导的黄巾起义被曹操铲平,数十万计的起义军被屠杀,太平道短暂的辉煌宣告结束,这对于道术的发展而言无疑是巨大损失,一些闻所未闻的奇门法术也随着张角一起被曹大哥连根给拔了,不过好在五斗米教的张修同志一直保持着“做人要低调”的处世原则,对于张角的起义至多是给予了精神上的巨大支持,以至于五斗米道在乱世中得以保全,后来张修被张道陵的孙子张鲁所杀,鉴于张角同志与其太平道的前车之鉴,张鲁开始转变思维转而巴结曹操,随后很快便得到了朝廷的扶植,这也是后世正一道能够在中原蓬勃发展的重要原因(此间相当一部分高级知识分子也加入了五斗米教的信徒之列,书圣王羲之便是其中之一),其他旁门野派法术的融入在这一时刻也开始趋于频繁,后世诸多道派的法术均与正一道法术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是之所以正一道后来能够统领三山符箓当起幕后大股东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六十八章 引地局 “去你的!”魏笑彤似乎有点生气,“你有什么办法?” “这东西八成成煞了,好在害死她的不是咱俩,而是一个肇事逃逸的司机…”钟鬼灵咽了口唾沫,“按我们清微派的说法,她应该先粘上那个司机,把司机整死以后,怨气就算不能全消,但至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想去弄死那个司机替她伸冤?”魏笑彤一皱眉。 “你当我是狄仁杰啊?”钟鬼灵道,“我现在怀疑,那个司机肯定请了什么能人,不但没死,反而把它折腾了一顿!才导致这个老巫婆的魂魄成煞!也就是说,在咱们之前,很可能已经有人惹过她一轮了!如果再有人惹的话,很容易被粘上,反正凭我这两下子是除不掉!” “拐弯抹角的,你还是想跑?”魏笑彤似乎有点不屑,“我从来都没留过你!想走随时可以!” “我就晕啊…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钟鬼灵也有点烦了,“人不能惹!我没说鬼不能惹啊!你让我降服的那天晚上,这个老巫婆弄来个恶煞想要你妹妹的命,听你妹妹说,她男朋友谢明的魂魄一直替她挡着那东西…当初我也很震惊,她男朋友虽说是自杀,怨气也挺大的,但比起那个老巫婆弄来的恶煞可差了不止一个级别,但没想到竟然能和那东西面对面的死磕,起初我还赞叹爱情的力量竟然如此伟大,都违背自然规律了,后来才知道,是你在背地里鼓捣的…” “呸,谁让你降服了?”魏笑彤气得脸一红,“你是说,让我再把那个谢明的魂魄招回来?” “差不多吧…”钟鬼灵一笑,“不过这回你得另找别人,谢明已经让本年度诺贝尔道术奖提名的钟鬼灵大师给超度投胎去了…” “你把谢明超度了?就凭你?”魏笑彤似乎有点不信。 “现在不是验证学术成果的时候…我想办法引开它,你抽空找个怨气大点的激激这个老巫婆…有问题么?” “废话有问题!你大脑进水啊!”魏笑彤一皱眉,“那天晚上我用的‘黄泉局’,得事先计算还魂路线!还得把死鬼的骨灰换地方才行!现在来不及!” “哎…”听魏笑彤这么一说,钟鬼灵也恍然大悟,是啊,当年唐海琼设黄全局,用一个婴儿的魂魄(稚殂)搞定赖荣眈的时候,也是直接指点死者家属在事先计算好的地方下的葬啊,这黄全局虽说技术含量不算高,但实施起来却极为麻烦,眼下现弄肯定是来不及的…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这边坚持不了多久…” “正在想…”钟鬼灵一个劲的琢磨,“对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她超度了,魂魄颜色特别浅的话,应该也能看清…” “超度…她!?”魏笑彤一皱眉,“你疯了么?” “说实话,现在超度她可比惹她安全多了!”钟鬼灵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她现在的主要目标应该是开车撞死她的人,即使超度不成,大不了放她继续去骚扰那个司机,但万一把她惹毛了,目标就成咱俩了…就算不能把咱俩怎么样,俗话说的好,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你哪来那么多俗话啊…”听钟鬼灵这么一说,魏笑彤也有些动摇,“你准备怎么超度?得多久?” “两分钟足矣…”钟鬼灵张开眼睛,刷拉一下拉开了背包… 现代军队里有一项技能训练,就是蒙上眼睛拆组枪械,一些基本功扎实的军人盲操作拆组一把冲锋枪甚至能在一分钟内完成。当年,陆青阳真人也曾经用此种方法训练钟鬼灵和陆孝直,但科目却不是拆组枪械,而是布阵设局。 包括清微在内的大部分道派中,有相当一部分的驱邪镇鬼类法事都要在晚上进行,在旧社会,灯笼火把是唯一的照明工具,一阵阴风鬼雨有可能就是漆黑一片,所以“摆盲阵”在那时是道门子弟的必修课目之一,现代虽说有了电灯手电,但陆青阳仍要求徒弟们掌握“摆盲阵”的基本功,钟鬼灵虽说没能做到阵阵盲摆的地步,但摆阵设局的速度却练出来了,像超度这种常用的法事,材料齐全的话基本上能在30秒内准备就绪… “好了没有…”约么过了一分钟,魏笑彤有点沉不住气了,只见其身子周围的一圈香灰开始慢慢向外飘散,“怎么这么磨蹭?” “磨蹭?纸人都烧了七八个了,怨气一点不见少…”钟鬼灵脸上也有点冒汗,“我怀疑…她变成这个德行…不是因为那个司机…” “七八个?”魏笑彤似乎有点不信,干脆睁开了眼睛,发现钟鬼灵旁边的法台香案果然是一应俱全,地上也确实有一大堆的纸灰,而钟鬼灵则在四五米开外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你干吗呢?我这快不行了…”魏笑彤脸上的汗一个劲的往下滴。 “再给我三分钟!”钟鬼灵道,“看来不用这招是不行了…” “坚持不了三分钟了!”魏笑彤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随时准备放了!等会我一喊,咱们各跑各的!” “我跟你说了…不用跑!”钟鬼灵一用力,拽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嘴里叽哩咕噜的念了起来,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钢蹦,趴在地上便开始学摸,“我靠…这老巫婆…怎么可能…?” “怎么了?”看钟鬼灵表情不对劲,魏笑彤也是一楞,就在这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差点把钟鬼灵吓尿了,掏出手机一看号码,原来是李文岗打来的。 “我靠李大哥,我这有事等会给你打过去…”钟鬼灵不由分说便挂掉了电话,没想到十几秒不到,李文岗的短信又追过来了:“钟兄弟,我知道川子是谁了!” “我靠…知道的真是时候…”拿起手机,钟鬼灵把电话又拨了回去,“快接快接…” “你…你还有时间打手机?”魏笑彤差点被气乐了… “我等会再跟你解释…哎…李大哥…快说!快!那个川子是干嘛的…噢…噢…明白了…”也就有十秒钟钟鬼灵便挂掉了电话,“OK了…再给我一分钟!保准没问题!” “这么大半天的,你都在那干嘛呢!?”魏笑彤的脸蛋涨的粉红,“没一分钟了,最多还三十秒!” “三十秒就三十秒!!”钟鬼灵哗啦一下脱下了外罩,青锋剑锵的一声便插进了石板路的缝隙里,“天空地阔,怨孽来朝!雷神金光,庇我大道…” “你…你又要招谁…?”魏笑彤算彻底被钟鬼灵一连串的古怪举动给弄糊涂了,不是爽度么?怎么莫名其妙又开始招魂了?清微派的招魂法与别的教派不大一样,魏笑彤虽说没亲眼见过,但也多少听养母魏金花提起过(毕竟唐海琼和清微二当家贺掌石是莫逆之交),钟鬼灵此刻施的道法叫“引地局”,即使在清微派也是一种比较冷门的阵局,往往是招那些死了几十年上百年的陈魂旧魄用的——倘若那些陈年老鬼还没投胎的话… 第六十九章 美救英雄 “果然还在!”只见钟鬼灵唇角微微一翘,低头便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塑料袋,呼啦一把礞石渣子便撒在了地上,一致蔓到了魏笑彤的身后,之后又把几个钢崩摆在了礞石渣子的两边。 “你摆‘迮道’干吗?”魏笑彤一回头,不由得一愣,只见地上白糊糊一片由礞石渣子铺成的“迮道”,从自己身后一直通向了钟鬼灵插剑的地方,“迮道”两边则各摆了四枚五毛钱硬币,而钟鬼灵手里拿着一张黄纸正在撕纸人,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当然是超度了…”钟鬼灵不慌不忙,“让你看看诺贝尔奖是怎么炼成的…!”说罢,只见钟鬼灵把纸人摆在了迮道另一端,之后用手指在青锋剑的剑刃上轻轻一划,两滴血立即滴在了纸人上。 “坚持不住了…”魏笑彤看了看脚下,香灰基本上已经被吹干净了,“交给你了…”只见魏笑彤蹲下身子把匕首往地上一插,扔下几个铜钱之后一个前滚翻进了草坪,还没等脚跟站稳便听见身后啪啪几声响,回头一看原来匕首周围的几个铜钱就在自己进草坪这一刹那便已不见了踪影,“快跑!”魏笑彤也慌了,单凭铜钱被崩飞这一点而言,这东西绝不像钟鬼灵所说的“冤有头债有主”那么简单。 “快跑啊!你愣着干什么呢!?”魏笑彤抄起两张符贴在地上便想开溜,可回头一看发现钟鬼灵站在原地根本没动。 “近前怨孽听我号令…”虽说此时“迮道”两边的八个钢崩有五个都已经被崩飞了,但钟鬼灵似乎并不惊慌,而是抓了一把香灰在纸人周围撒了一圈,之后用手指头在香灰面向“迮道”的方向上画了个豁口,之后往回退了足有四五米,蹲下身子用巴掌啪的一下便拍在了地上,随着这一下,只见香灰中间的纸人呼啦一下便飞了一米好几而后便悬在了空中,随着纸人的飞起,边上本已经在原地打转的第五个钢崩立即恢复了景致,而顺着迮道方向刮起的隐隐阴风此刻似乎也没有了… “娘子,过来吧…”钟鬼灵抹了一把汗,盘腿坐在地上又开起了慧眼,只见面前飘忽不定的一团青黑色正朝自己缓缓移动,颜色比起刚才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靠…”钟鬼灵不由得愣在了当场,鬓角的汗瞬间便流到了下巴,“怎…怎么可能…?” “你身后!!”旁边传来了魏笑彤的声音,钟鬼灵心里也是一颤,闭着眼一回头,差点把苦胆吓出来,只见身后青黑青黑的一大团,明显不是自己身上那个“哀煞”哥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这江玲生前招来的那个恶煞果然没走,而且确入自己所料是相中自己了… “还愣着干吗…”此时魏笑彤已经从地上拔起匕首横在钟鬼灵跟前摆起了应敌的姿势,“这里教给我!你快跑!” “我明白了!!”钟鬼灵睁开眼一把推开了魏笑彤,“她不是冲我!你快躲开!” “你…”魏笑彤也蒙了,只见钟鬼灵双眼紧闭,不停的喘着粗气,似乎豁出去了。“躲开!!躲远点!!”钟鬼灵冷不丁一吼,吓得魏笑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师傅保佑师傅保佑…”此时此刻,钟鬼灵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只见眼前原本已经变成灰白色的魂魄此时已然是一身黑气,气势汹汹的扑向了自己,“赌一把…”钟鬼灵屏住了呼吸,偷偷的摸出了当初封谢明用的那块死玉,三尺…两尺…就在江玲的魂魄距离自己还有一尺不到的时候,一副的阵局浮现在了慧眼之中,紧接着钟鬼灵只觉得一阵阴风嗖的一声从自己脑袋顶上掠了过去,“你给我进来吧!”钟鬼灵感觉时机已到,伸手便从地上拔起了青锋剑,扑的一口血水喷在了剑上,“天罡地煞从我令,大怨置此末再行…”死玉哐的一下扔在了地上,青锋剑锵的一声便搭在了死玉上,“冤孽推散!!”钟鬼灵胳膊一较劲,青锋剑的剑刃贴着死玉嗖的一下抽了回去,“急急如律令…”钟鬼灵回过头刚要往死玉上贴束魂符,发现一张符已经贴在了死玉上,魏笑彤单手按符,正抬头看着自己… “你…”钟鬼灵有点不好意思,缓缓的放下了宝剑,把手按在了魏笑彤的手背上。“这个符得多按会…还是…还是我来吧…”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没用么…”魏笑彤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 “当然了,你家官人我,可不是一般人…”钟鬼灵盘腿坐在了地上。 “她被你收了?”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默许了,听钟鬼灵又以“官人”自居,魏笑彤竟然没反驳。 “没有…我把她超度了…我收的是她生前招的那东西…”钟鬼灵道,“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的八字爱招引这东西,没想到还真粘上我了,不过我身上那个哀煞也不是吃素的,那东西的能水大体上和我身上这个哀煞相当,再加上那个老妖婆助阵,就不是对手了,刚想开溜就让我收了…呃…阵法也已经看清了…,刚才她离我也就一尺远,不静止也能看清…” “什么阵法?”魏笑彤一愣,“她会给你助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感觉差不多了,钟鬼灵从死玉上撕下了束魂符,将玉装进了包里,“此处不宜久留啊,高档墓地没准有巡逻的,先回去!路上我给你讲!”此时,悬在空中的纸人飘然落地,一股小旋风呼的一下把地上的纸灰卷起老高,之后一切便又恢复了平静… 翻过围墙,魏笑彤就像宠物一样跟在钟鬼灵的身后,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弄的钟鬼灵也挺不好意思的,“娘子,刚才你为救为夫我,竟然奋不顾身力挽狂澜,这让为夫很是感动!”上了车,钟鬼灵偷眼看了看魏笑彤,低着头似乎带着魏笑。 “哎!夸你呢…,你倒是说话啊…”见魏笑彤不说话,钟鬼灵开始底下头盯着魏笑彤,“喂!再不说话我给你做人工呼吸啦…!”说罢钟鬼灵假模假式的开始往魏笑彤旁边凑合。 “讨厌!”魏笑彤轻轻一推,“她身上是什么阵法?” “散怨阵…正一的阵法,也是超度人用的,一般是布在死人身上或者棺材上…你魏婆婆从唐海琼那学来的应该就是正一的道法,这个不用我细说了吧?”钟鬼灵发动了车,“这个江玲,前世的身份,很可能是日本特工‘川子’,但她实际上是个中国人!” “中国人?”魏笑彤一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国际友人李文岗么?”钟鬼灵道,“刚才的电话是他打的,他父亲大岛明之介来中国找铀矿的时候,身边有几个贴身的特工保护,其中就有这个川子!…” 一开始,钟鬼灵想用传统的超度方法超度江玲,但一套法事做下来,这江玲的怨气竟然丝毫不见减少,无奈,钟鬼灵只能用“探心局”找突破口,这一探竟然探出了和周小曼十分相似的结果,阴局和鬼局、欲局都出来了,这个结果差点让钟鬼灵现场喷血,当初周小曼探出这个结果,原因是和谢明的感情藕断丝连,此时这个江玲出现了相同的局,似乎也是和谁有感情纠葛,之所以谢明和周小曼都能被超度,是因为钟鬼灵手头上正好有封着谢明魂魄的死玉,而谢明的愿望正好也是“见周小曼一面”,所以两人可以同时被超度,但此时此刻,这江玲的老相好,连姓什么叫什么死没死都不知道,要去那里找呢? 就在这时候,李文岗的电话打到,透露了这么一个细节:其父在1928年的日记中曾经提到过在中国救过一个女子,后来李文岗应钟鬼灵的要求开始直接跳到1943年其父来中国找铀矿之后的日记翻译,发现这个女间谍川子和十二年前其父第一次来中国时救的那个女子十分相像,其很多古怪举动放在当今眼光来看就是“暗恋”,至此,钟鬼灵才孤注一掷招回了大岛明之介的魂魄,按超度谢明时的方法准备安排此二人“见一面”。 “就算那个川子真的暗恋大岛明之介,也不可能出来帮你啊…”魏笑彤始终低着头说话,声音也小得可怜。 “嘿嘿…她那可不是帮我…”钟鬼灵道,“知道当初那个谢明的魂魄为什么敢和江玲招来的那个恶煞死磕么?因为那个恶煞想弄死你妹妹!为了保护老相好,那东西英雄救美才变得刀枪不入的…”钟鬼灵琢磨了一下,继续道:“起初,咱们一直以为江玲的魂魄会去找肇事的司机报仇,其实压根就不是这样!江玲知道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不是司机,而是那个自己亲手招来的恶煞!长久以来,江玲的魂魄一直在和那个恶煞斗,但却始终不是对手!纵使其魂魄上有散怨阵,也散不去其屡战屡败的怨气!所以其怨气才会如此之重!今天,我把她老相好大岛明之介的魂魄招来了,安排他们见了一面,而一直粘着江玲魂魄的那个恶煞就在旁边,她也燃起了保护老相好的念头,美救英雄啊!怨气本就超出了以往一切时候,加上我身上还有个哀煞给她助阵,那个恶煞也就让我轻轻松松的收了…恶煞收了,老相好也见着了,她的怨气应该也就消了…” “那个袁绍一,为什么要在她身上下散怨阵?”魏笑彤问道,“散怨阵跟现在这块拂掌玉上的‘轮回局’有什么关系?” “这个就不清楚了…回头我让李文岗把日记电子邮件发给我好好研究一下吧…或者去请教一下茅山掌教和秦总…”钟鬼灵道,“听我师傅说,在魂魄上下阵,就好比人纹身一样,不容易下去,投好几次胎都下不去,如果带着阵法投胎,对人的性格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不一样的阵法影响也不一样,江玲这种心狠手辣的性格跟魂魄上的散怨阵应该也有关系…我觉得,袁绍一在她魂魄上布阵有两种可能,一,袁绍一跟这个人很熟,很可能有交情,希望帮她超度一下,再一种可能就是刚才我说的,这本是另一块拂掌玉上刻的阵法,袁绍一发现自己脱身困难,玉很有可能保不住了,便把阵法直接布在了她身上以保全线索…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照你这么说,江玲如果再投胎的话,还是坏人?” “差不多吧…不过应该比这一世强多了,我估计最多也就是倒腾点盗版光盘卖点走私烟什么的…毕竟已经投过一次了…应该不会杀人了…”钟鬼灵道,“你看看人家,为了保护心上人,所迸发出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值得你学习与借鉴啊…你要认真找差距…” “呸!”魏笑彤猛的一抬头,眼神羞答答的,着实把钟鬼灵吓了一跳,“我晕…这妮子不会是…不会真…钟鬼灵啊,你可不能一脚踩两船啊…” ————————————— 注解: 第七十章 大岛之恋 “李大哥…是我…哦,刚才不方便接电话,你能不能把你看到的那些日记发我邮箱啊…”因为彻底被魏笑彤盯毛了,钟鬼灵赶紧给李文岗打起了电话以求岔开话题… 找了家网吧,钟鬼灵打开了李文岗发来的邮件,邮件中,李文岗将所有有价值的日记内容汇总到了一起,并将关键内容用红颜色标了出来: 按日记中的记录,1928年的时候,大岛曾在湖南慈利一带考察,并在一处山中救过一名企图跳崖自尽的女子,经询问此女名叫甄秀秀,是长沙人,因其父非要将其许配给一个大其四十岁的老头子而离家出走,最后被人贩子拐到了深山嫁给了一个瘸子,简直就是刚出龙潭又入大龙潭,因为逃跑无望加之不堪忍受丈夫及其家人的打骂,这甄秀秀才想到了自杀。 大岛明之介是受过西式教育的知识分子,思想比较进步,听罢甄秀秀的遭遇后,便决定将其带回长沙,希望能够说服其父改变主意,其间,大岛一行还遭遇了前来寻人的那个瘸子及其亲戚若干,最后是大岛把身上几乎所有的十几块大洋现钱都给了那个瘸子才算完事。 在回长沙的路上,大岛才发现,这个甄秀秀原来也是个才女,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显然也是受过西式高等教育的人,不知不觉的便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好感,而甄秀秀对大岛的才学与人格魅力也很是仰慕,不过谁都没表现出来,因为一是大岛已经有婚约在身,二来即使二人的思想都比较先进,但世俗的观念却也不得不顾及:以当时的国际形势而言,日本与中国签署二十一条、日本制造五三惨案等事件都让两国间的民族矛盾上升到了极点,中日之间的爱情至少在那个时期而言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中国容不开他大岛明之介,日本更容不开她甄秀秀。 把甄秀秀送回长沙后,甄父的表现更是印证了大岛的想法,不但没有因女儿回家而感到高兴,反而因女儿离家的事而大动肝火,听说是被一个日本人带回来之后更是大发雷霆,不容分说便将甄秀秀与大岛双双轰出了家门,无奈,大岛便产生了带甄秀秀回日本的打算,但却在领事馆受到了责难,日本领事听说大岛要带一个中国女人回日本,不但指责其是大和民族的耻辱,更是拒绝为甄秀秀办理相关手续,甚至拒绝为大岛办手续,而就在大岛进退两难一筹莫展的时候,甄秀秀留下了封信后便又失踪了: 我是一个不吉祥的人,我的存在只会给别人带来无尽的烦恼,所以大岛君,请你不要找我,我会勇敢的活下去,就像你对我说的:人生的目标是要造福社会,获得别人的尊重,至少也要获得自己的尊重… “这他娘的,全是混蛋…”钟鬼灵边看边摇头,“日本人混蛋,那个甄秀秀他爹更他妈的混蛋!我要是有这么个爹,天天往丫烟过滤嘴上抹狗屎…” “切…站着说话不腰疼…”魏笑彤不以为然,“这事要是你,你怎办?” “我?我直接带着你去北欧!去中立国!去瑞士!”钟鬼灵也来劲了,“咱俩开个夫妻店,攒手表!没准现在早把劳力士收购了…” “呸!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你长的像手表!赶紧往下看吧…”魏笑彤噗嗤一笑,看的钟鬼灵浑身乱颤… “你看这…”钟鬼灵用鼠标拉黑了一行字: 1943年7月5日,晴。难道是天神的安排么?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像的人。 “肯定是在说那个川子长的像甄秀秀!”钟鬼灵道,之后又用鼠标拉黑下下面几行字: “她24小时监视我,俨然把我当成了犯人,难道她不用睡觉么?” “一个月以来,这个女人没说过一句话,难道她是哑巴?军队怎么会找一个哑巴当特务?” “每天,我都在被杀戮的罪孽所折磨,我对她说,你杀了我吧,我现在一闭上眼,耳边就会传来死者的惨叫,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有鬼魂抱柱我的腿,说:求求你不要杀我!后来她给了我一张奇怪的纸,我昨天竟然真的没做噩梦——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做梦!” “奇怪的纸?”钟鬼灵一愣,“莫非…是符?” “如果这个川子真是甄秀秀,这个大岛干吗不问问她本人呢?”魏笑彤一皱眉。 “你傻啊你,甄秀秀变川子,肯定是打入敌人内部啊!就算问也不能说啊!”钟鬼灵道,“之所以她从来都不说话,可能就是怕让大岛听出来!” “怕让大岛认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跟大岛一块执行任务!去都一块去了,还怕被认出来?”魏笑彤一脸的不屑,“而且如果真是打入敌人内部的话,还用个屁梨花行动啊,让她一个人使个美人计不就都套出来了?” “说的也是…”钟鬼灵一皱眉,“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甄秀秀叛变了!一心一意跟着日本人干了,所以还是得让袁绍一他们出马…” “这么说倒是说的通,但是…你看她留给大岛的信…”魏笑彤用手指点了点屏幕,“人生的目标是要造福社会,获得别人的尊重,至少也要获得自己的尊重…难道当汉奸就获得别人的尊重了?” “哎,人都是会变的么…”钟鬼灵道,“据我所知,这汪精卫当年可是十足的爱国青年啊,曾经为了革命信仰去刺杀满清摄政王!举国景仰啊!后来怎么样?最大的汉奸就是他!” “我始终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魏笑彤一皱眉,“对了,川子要真是甄秀秀的话,她的本事从哪学的?从日记上看,1928年那会,这甄秀秀还是个弱女子,怎么到了1943年,短短十五年的时间就这么厉害了?” “本事从哪学的…这个不大好说,首先肯定不是我清微,清微派历来没有收女徒的记录,从她招那个恶煞的本事看,用的很可能也是符箓派系的道法,无外乎正一和茅山,尤其可能是正一,跟你遥控那个谢明魂魄的方法有点像!唐海琼的招数,但貌似被她自己改良过!”钟鬼灵道,“不过不管是在哪学,倘若师傅够格的话,不念经,光学法术,十五年也足够了,我就学了十年,已经能很轻松的降服你了…” “你降服谁啊!?”魏笑彤使劲拧了一下钟鬼灵的腰眼… “哎…轻点…那是腰眼!你要真想捏人,给我捏捏膀子…”钟鬼灵一把攥住了魏笑彤的手腕子,“明天,跟我去一趟小站!找茅山派张掌教去!一来问问他茅山派有没有这么一个女弟子,二来让他帮忙看看这散怨阵里有什么名堂!” “去小站你攥我手干吗?吃我豆腐啊你?” “哎…对不起…”钟鬼灵赶忙松开了手。 “我让你攥我手…!!!”魏笑彤刚抽回手腕子,铆足了劲照着钟鬼灵脖颈子又是一拧,“给你捏膀子!!” “哎哟!!”只听一声惨叫传来,整个网吧的人齐刷刷的回头… 第七十一章 贺掌石之徒 第二天跟秦戈打听了张国忠的手机号且打电话联系过以后,钟鬼灵和魏笑彤开车来到了小站,让钟鬼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张国忠——这个秦戈嘴里的茅山大财主,住的一不是庄园二不是别墅,就是一套面积稍微大一点的农家院而已,只不过房子似乎翻盖过,怎么看也不像是趁几千万的。 “请进!”开门的是张国忠本人,手里端着一盘生肉。 “张师伯你好,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魏笑彤,我的客户,他师傅是唐海琼的女儿加徒弟,事都是她找的…”钟鬼灵也挺会来事,前后就见过张国忠一面,已经叫上师伯了。 “张…张师伯…”魏笑彤也笑着点了下头,背地里狠狠的拧了一下钟鬼灵腰眼,“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事都是我找的?’” “哈哈哈…进来吧…”张国忠哈哈一笑,把二人让进了院子,钟鬼灵这一进院不要紧,只见七八只鸟扑啦啦瞬间飞了个没影,而一只足有公鸡大小的褐色大鸟喳的一声闪电般直扑钟鬼灵的面门,本来钟鬼灵还想仔细看看这个财主掌教养的到底是什么鸟,结果还没等看清楚物种,便感觉一对爪子已经到了眼前,“我靠…”钟鬼灵反应还算快,感觉恶风扑面急忙使了一招金刚铁板桥,险些把腰闪了。 “去…去…!”这一下突然袭击显然也很出乎张国忠的预料,赶忙上前好一阵狂赶,“鬼灵!没啄着你吧!?” “没事…没事…哎哟我的腰啊…”钟鬼灵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像金刚铁板桥这样的高难度动作自从下山以来就没使过,偶尔这么一使还挺要命,“张师伯,您这防盗措施做的真不错…” “呵呵…这是我儿子养的,开始就两只,后来越生越多,已经送人不少了,还有这么多呢…那小子去国外留学了,这一大窝宝贝儿就甩给我们老两口了…这东西有灵性,估计是看见你身上的东西了…”张国忠拍了拍钟鬼灵的肩膀,“来,快进屋!” “张掌教…您…”进了屋,钟鬼灵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正堂客桌上的剑架,一把寒光四射的铁剑在旁人眼中可能会被当作沈阳道买来的仿古货,但在钟鬼灵眼里可不一般,“您这家伙…不错啊…” “那把剑说来话长啊…”张国忠拉开冰箱门拿了两听可乐,“电话里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在魂魄身上发现了阵法?” “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散怨阵’…”钟鬼灵把超度江玲的前前后后以及大岛明之介的日记内容大概和张国忠说了一遍,听得张国忠也是连连点头,“想不到啊…我是说鬼灵你,竟然能想到用这种方法超度怨气如此之大的人…还能查清”看来张国忠对于钟鬼灵超度江玲的事也是感到不可思议。 “张师伯,我现在已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肯定,川子和甄秀秀实际上是同一个人,而江玲就是甄秀秀投胎,但我有两点疑惑,想向您求教,首先,如果那天晚上夜访大岛房间的人真的是袁绍一,那么他杀死川子是符合逻辑的,但他为什么要在川子身上摆阵?而且还是超度用的阵法!究竟是想超度川子,还是想给其他人留下什么线索?第二,我跟那个江玲交过手,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且手段高超,用的也是符箓派的法术,按大岛日记的记录,甄秀秀认识大岛的时候应该已经二十多岁了,最小最小也不会低于十八岁,已经错过了道法入门的黄金年龄,况且还是个女子(道术人为,男子阳气旺盛,习驱邪镇鬼之道术要比女子更具先天优势),能在短短十五年以习得招引恶煞的本事,想必也是师出名门!我想请您帮忙调查一下,圈里那个门派在那个时期曾经收过女徒弟!” “学道法要看悟性,跟年龄关系并不是很大…”张国忠似乎并不赞成钟鬼灵关于“习道年龄论”的说法,“你刚才说她知识渊博,这也是她学习道法的有利条件,那个年代,识字的人不是很多啊…乱世出英雄,那个年代涌现出来的道门高人举不胜举,甚至说很多不问世事一心隐居清修的高人也重出江湖了,所以说,她一身本事,不一定就非要皈依大门派…” “您的意思是…”钟鬼灵似乎觉得张国忠话里有话。 “我是说,她应该并非师出名门…”张国忠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符箓各派的教史我小有研究,茅山派就不用说了,据我所知,包括茅山派在内的各大门派,都没正式收过女弟子,即使有一些在家修行的,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真传,所以这个江玲的本事,很可能是一些江湖散人所授…” “江湖散人?有这么大本事?”钟鬼灵似乎有些怀疑。 “散人是什么意思?”魏笑彤问道。 “可以理解为师从某派道法,但却不受首庭或掌教直接领导,终生游历清修的修道之人…”张国忠道,“民国时期我听说过的散人只有武当的孙云凌、你们清微派的贺掌石、还有就是正一的唐海琼,很多散人就算身怀绝技,但也是一辈子归隐山林或大隐于市,别说是后人,就是在当年,也没有几个人听说过…” “照您这么说,这个江玲的来头已经由大海捞针升级成宇宙捞针了?”钟鬼灵叹了一口气,“她跟袁绍一认识的可能性已经被排除了?袁绍一在她身上布阵,绝对就是给其它人什么提示?” “只能排除他们的师徒关系…”一时间张国忠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茅山派有没有散人?”魏笑彤突然一句,问的张国忠一愣,“没有!”张国忠摇头。 “茅山派没有散人,那她的本事有没有可能是和贺掌石学的?”魏笑彤继续问,就连钟鬼灵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我说魏女士,她跟我交过手啊,那不是清微派的法术,倒像是你们正一的…” “嗯,你不是说,唐海琼和贺掌石是好朋友吗?他们两个在一起鬼混过一段日子?那么说他们俩有可能互相学本事?而且,她不可能是唐海琼的徒弟啊,跟他学十五年本事的话,姑姑是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的!如果这个人真的和唐海琼学过十五年,而且和这件事有关的话,姑姑临死前让我找另一块玉佩,不可能不告诉我的!”魏笑彤也开始分析,“让你操纵一个恶煞,你会不会这种本事?” “不会…恶煞我身上就有一个,我要知道怎么操纵,先让它把我原来公司的会计修理修理…” “她操纵恶煞的本事,的确应该是正一的,而且在我之上…”魏笑彤并没搭理钟鬼灵的贫嘴,“但这恰恰证明了她也懂清微派的法术!” “怎么讲?”钟鬼灵不解。 “你不是总说,你们清微派超度的法术天下第一吗?” “是啊,没错!”钟鬼灵点头。 “江玲不可能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厉害啊!我觉得,之所以她敢招,就是因为她有把握把那东西超度了…只不过计划被咱俩打乱了而已…”魏笑彤继续道,“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说唐海琼逃跑以后,贺掌石被警察当同案犯抓了起来关了七个月,放出来的时候是1926年?” “对啊!”钟鬼灵点头。 “张师伯,您知不知道唐海琼第一次跟随袁绍一执行任务是什么时候?”魏笑彤转过头问张国忠。 “应该在1939年前后!”张国忠此时也是微微点头。 “1926年到1939年,中间隔了十三年…”魏笑彤微微一笑,“钟鬼灵,贺掌石这十三年都干嘛去了?” “这…”听魏笑彤这么一说,钟鬼灵一愣,虽说身为清微后裔,但还真就不知道,“莫非…这个川子…甄秀秀…以及江玲大姐,真是贺掌石的徒弟?”钟鬼灵似乎有点不大信… “我也只是猜测…”魏笑彤道,“不过如果事实果真如此的话,也能解释为什么唐海琼让我姑姑去找贺掌石的原因了!” “为什么?”钟鬼灵压根就没想到,外表看上去矫揉造作的魏笑彤,也会有如此心思缜密的一面。 第七十二章 阵图之惑 “因为唐海琼自己,一样不知道贺掌石的下落…”说到这里,魏笑彤站了起来,“张师伯,你那个小册子上,有没有出现过贺掌石这个名字?” “没有…”张国忠摇头。 “这么说,贺掌石没参与过国民的特工行动?”魏笑彤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张国忠皱了皱眉,“写这个册子的人叫冯昆仑,是当初国民特工组织‘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的秘书长,任务都是他派下去的,他手下有五个徒弟,分别负责华东、华南、华北、东北、西北的任务部属与人员联络,只有这五个徒弟亲自选定并上报的任务人选,才会记录在这个册子里,如果是冯昆仑与唐海琼以私人名义找贺掌石帮忙的话,他的名字是不会被记录的。” “我有一种猜想,就是唐海琼很可能委托贺掌石负责与任务有关的其他重要工作,且必须与大部队分开行动,任务执行到后期,他们之间的联系便断了,所以贺掌石才会托付姑姑继续寻找贺掌石的下落!”魏笑彤道,“我怀疑,真正的镇道之宝,可能是正一派的什么宝贝,袁绍一离开道观不放心宝贝,所以想托付给信得过的人保管,贺掌石所负责的,就是保管袁绍一的镇道之宝!” “嗯,有道理…”钟鬼灵连连点头,“如果说袁绍一有镇道之宝这我倒信!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镇道之宝会与贺掌石扯上关系了…继续说…” “暂时只想到这…”魏笑彤一耸肩。 “那…这两块玉又怎么解释?还有江玲魂魄上的‘散怨阵’?”钟鬼灵那出了拂掌玉。 “我哪知道?”魏笑彤摇了摇头,“他们这帮人也真是的,处处藏着掖着,给后代找麻烦…直接画个地图留封信不就完了…” “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啊…”张国忠拿过拂掌玉看了又看,“鬼灵啊,如果你是贺掌石,你准备怎么保管镇道之宝?” “找个秘密的地方一藏,天知地知我知,就OK啦!”钟鬼灵意摊手。 “那,你要是死了呢?”张国忠一笑。 “那…”钟鬼灵一愣,“留个遗书什么的…” “留遗书给谁?”张国忠继续追问。 “给唐海琼和袁绍一啊…”钟鬼灵道。 “怎么给?”张国忠还是不依不饶。 “这…什么飞鸽传书什么千里传音什么的…”钟鬼灵越说声音越小。 “哪来的千里传音啊,你当你是王重阳啊…?”魏笑彤斜了钟鬼灵一眼,扑哧一笑。 “我曾经冒过很多险…用阴阳之术保护某个地方或某件宝贝的话,方法匪夷所思…”张国忠长叹了一口气,“贺掌石虽说名气不大,但论本事只在唐海琼之上,甚至可以说…不亚于袁绍一!如果倾尽贺掌石的所能,用阴阳之术去保护镇道之宝,想必也只有袁绍一本人能破解!” “张师伯…你的意思…我不明白…”看张国忠表情不对劲,钟鬼灵的汗也下来了。 “袁绍一把宝贝交给了贺掌石,但贺掌石一直等到了自己寿终,都没能等到袁绍一或唐海琼前来取回宝贝!而贺掌石生性孤僻,并没有什么可信的人能够托付,所以也只能倾己所能,布下迷局大阵保护宝贝,就像那些古代的王陵帝冢一样…”张国忠开始在屋里来回溜达,“就像你所说的,子午阵谁都没试过,包括袁绍一本人在内,也不可能对这个阵法报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所以他必须考虑万一子午阵不成功,由谁去贺掌石那里取回宝贝的事,所以才会在川子的魂魄上留下阵法…” “我还是不大明白…”钟鬼灵挠了挠脑袋。 “我是说…袁绍一在川子的魂魄上布阵,实际上就是留下了一张考试卷!”张国忠微微一笑,“袁绍一当然会想到,如果自己和唐海琼都死了,没人去取回宝贝的话,贺掌石会怎么做……所以才将宝藏的线索以阵法的形式留在了川子身上,也就是说,想去破贺掌石的阵法,前提条件是看见川子身上的阵法!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去了也是送死!” “哦…!!”钟鬼灵恍然大悟,“的确啊!如果川子的魂魄尚有怨气的话,其魂魄颜色在慧眼之中是黑的,有超度这个冤魂的本事,才能去闯贺掌石布的阵…这么说,我的本事,已经够闯阵的了?对了张师伯,你说袁绍一和唐海琼都死了是什么意思?莫非唐海琼在华家村战役以前就死了?” “就算当时唐海琼还没死,恐怕以后也注定必死无疑…”张国忠道,“而且我觉得袁绍一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做!” “当师傅的…怎么可能任凭徒弟去送死呢…”钟鬼灵似乎有点想不通,“就算袁绍一不心疼徒弟,也不能愧对师门啊…他自己死了,深得他真传的唐海琼再死了,正一道的传承就算不全断,至少也断个百分之四五十啊…难道他不明白这个道理?” “正一道断了,总比整个中国断了好…”说到这里,张国忠一声长叹,“换句话说,倘若中国的国脉断了,他正一道就算没断,又有什么意义?” “魂魄上的阵法和拂掌玉上的阵法,都是普通的阵法啊…难道这其中还隐藏了什么秘密?”魏笑彤道,“就算袁绍一为了考验后人的道术水平,把阵法留在了冤魂上,那么现在阵法看见了,咱们还是不知道东西在哪啊…莫非考完道术还要考智力?” “当然了,现在小学生还要求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呢…”钟鬼灵又拿起了拂掌玉,盯着琢刻阵法的一面看了又看,“张师伯,有纸和笔么?” …… “你画的这是什么?”看着钟鬼灵在纸上画了乱七八糟一片,魏笑彤一愣。 “这就是江玲身上的‘散怨阵’…”钟鬼灵道,“这是‘散怨阵’的标准阵图,根据每个人身高体型的不同会有所变化,但只是等比例的放大缩小,形状是这样的应该不会错…然后…你再看这个…”钟鬼灵边说边在另一张纸上又歪歪扭扭的画了一圈轮廓,“这个是你那块拂掌玉上的阵法!” “你看出什么来了?”拿着两张纸,魏笑彤不知所以。 “我觉得,既然唐海琼让你凑足两块玉,就有凑足两块玉的道理…”说罢钟鬼灵把两张阵图重叠在了一起,“如果袁绍一临死的时候想把线索留给后人,那么川子也就是江玲魂魄上的阵,八成就是拂掌玉上刻的阵…这两个阵叠在一起…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乱七八糟的…看不懂…”接过阵图,魏笑彤摇了摇头,顺手又把阵图递给了张国忠… 第七十三章 魏笑彤的故事 “这么看…倒像一张地图…”张国忠迎着光线展开阵图,只见拂掌玉上的“轮回局”轮廓似乎是环形的,而江玲魂魄上的“散怨阵”似乎是一条直线,“二十年前,秦先生曾经给我看过一张后晋时期的古图,画的只是山水,另外还有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绢,上面画的是路线,把古图和丝绢重叠,才能找到完整的藏宝路线!” “后…后晋?”钟鬼灵一愣,“后晋是干吗的?” “是五代时期的一个朝代,在唐朝以后,宋朝以前!”张国忠道,“今天这个东西让我想到了那张后晋的藏宝图…” “古代宝藏!?”钟鬼灵两眼放光,心说总算明白张国忠哪来的钱了,感情也干过这个… “当时我只是陪秦先生去考古而已,空手而归,还险些把命搭上…”张国忠微微一笑,多少也有点避嫌的意思,“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如果这两张阵图叠在一起如果真的是地图的话,究竟代表哪里…” “那岂不是大海捞针?”钟鬼灵拿过阵图看了又看,“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贺掌石太高明了,用这种方法保存阵图,倘若不是那个江玲误打误撞让我给办了,恐怕这东西一辈子也别想重见天日啊…哎,对了张师伯…”说到这,钟鬼灵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袁绍一曾经去过华家村啊!!宝藏会不会已经被他老人家取走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说到这,张国忠叹了口气,“如果江玲投胎了,就说明怨气已经散了,至少也已经散到能投胎的地步了,袁绍一本人想去取回宝贝的话,根本没必要找藏宝图,很可能是专程为超度她…” “魏大小姐…”钟鬼灵一摊手,“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就此收工?” 此时此刻,魏笑彤低着头一言不发,不难看出,心情似乎不好,“算了…” “什么算了?”钟鬼灵一心看阵图,并没在乎魏笑彤的表情。 “这次的事算了…咱们,该干嘛干嘛吧…”说罢,魏笑彤站起身就往外走,钟鬼灵猛的一抬头,发现魏笑彤已经走到门口了,“哎…你…”钟鬼灵赶忙起身,上前一把拉住了魏笑彤的胳膊,“放开我…”魏笑彤一回头,眼圈竟然是红的,只见两股泪水不停的在眼里打转… “魏…大妹子,咱别来真格的行么?”钟鬼灵真是自焚的心都有,“又怎么啦?” “放开我…!”魏笑彤一把甩开了钟鬼灵的手,“没想到我真是看错了人…这件事,你根本就是在应付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你跟他们一样,眼里只有钱…”魏笑彤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就跟背台词一样毫无感情,听的钟鬼灵心里直颤。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钟鬼灵一脸的无辜,“我…咱们去找行么?我豁出去下半辈子不干别的了成么?” “哈哈哈…”看着钟鬼灵一脸的苦大仇深,张国忠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行了,你们小两口也别争…事情也没那么绝对…依我看袁绍一取回宝物的希望很小…很可能根本就没去过…” “行了行了,你听,人家张师伯都说还有希望了,来…回来…”钟鬼灵干脆硬把魏笑彤拉回了椅子,“张师伯,我们小两口有时候有点小摩擦,但总的来说感情还是很牢固的,您老见笑了…” “谁跟你是小两口啊…”魏笑彤抿着嘴又抬起了头,“张师伯,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宝贝,这是我婆婆的遗愿…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有没有投胎,我也不敢尝试招她的魂魄,怕她埋怨我没用…我只是想完成她老人家的愿望…他答应过我,现在又要变卦…” “谁变卦啦?我就是问问你啊!你是一家之主吗…!”看魏笑彤态度好点了,钟鬼灵又开始喊冤。 “我所经历的古代阵法,大多是以荼毒生灵为代价布设的,阵中发挥防盗作用的机关,无外乎怨魂孽魄之类的东西,但贺掌石虽说性格古怪,却也出身名门正派,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去杀害别人的,所以说,如果贺掌石真的以阵法守护宝物的话,很可能是用自己的魂魄去布阵设局…”张国忠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 “嗯,应该是如此,守护宝物并非是抗日所需,所以贺掌石不可能滥杀无辜,凭他的为人肯定不会…”钟鬼灵连连点头。 “这就给袁绍一出了一个难题,想取回宝物,就要面对贺掌石的怨魂!”张国忠微微一笑,“正一和我茅山一样,善驱不善度,能起到护墓镇宝作用的魂魄,想必在死时就已经被动了手脚,以茅山或正一的道术论,本就不好超度,况且袁绍一还魂距离当初已经过了几十年,至少在我看来已经不可能超度了…凭袁师的本事,把贺掌石的怨魂打散倒不是不可能,但你觉得,袁绍一会这么做么?” “是啊…当然不会!”钟鬼灵哈哈一笑,“哎,不愧是张师伯啊!心思慎密丝丝入扣!您老是我的榜样啊!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如果袁前辈真的没去取宝物,咱们去了,碰上贺掌石的怨魂,怎办?” “超度…”张国忠道,“或者逃跑!” “超度或逃跑…”钟鬼灵若有所思,“也罢…多少也是我清微派的先人,也算我为本派解决点历史遗留问题!对了张师伯,如果逃跑的话,具体应该怎么做?” “你不是什么诺贝尔奖么!”魏笑彤皱着眉斜了钟鬼灵一眼,“不向人家请教怎么超度,先问怎么逃跑…” “现在谈那些还早了点…”张国忠拿起了阵图,逆着光又看了起来,“我有一位朋友,专门搞测绘的,这个我会拿到他那里帮忙看看…如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们…” …… “你如果不想去,我不强求你…我自己去!”一路上,魏笑彤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什么时候说不去啦!不过说好了,咱要打不过就赶紧撤,不许怀有侥幸心理,这几天我会跟我师弟一块儿研究一个专门逃跑用的局,你也想想,怎么逃跑。”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魏笑彤隐隐一句,并没回应钟鬼灵的话。 “你的故事?什么故事?”钟鬼灵一愣。 “我本不应该坐在这里的…” “那你应该坐在哪?”钟鬼灵不知道魏笑彤到底又犯什么病了,只感觉气氛不大对劲。 “不知道…”魏笑彤摇了摇头… 第七十四章 失踪之爱 “七六年、七七年那会,是文革闹的最凶的时候,我妈就是在那阵子生的我…” 魏笑彤把头往座椅上一靠,眼圈忽然红了,“后来姑姑带着我搬回农村,想送我去上学,但是没钱,我在学校上念了一年书就退学了,那时上一年学交十几块钱书本费就行,但是,姑姑拿不出那么多钱!” “你的感受我很理解,我也只上到小学毕业而已…前几天想办个假文凭还让人骗了…”钟鬼灵一撇嘴。 “不是文凭的事…”魏笑彤目不斜视,一行泪水珍珠般滑落,“那时姑姑已经走不了路了,在山里住了十年,浑身都是病!但是没钱治…那时我就想,有朝一日我长大了,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让她老人家享福…但是…她没能等到那一天…”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看魏笑彤哭了,钟鬼灵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赶紧扯下两张手抽纸递了上去。 1992年,魏姑病逝,魏笑彤一个人从东北农村来到了北京,开始了漫无边际的打工生涯,凭借着一张漂亮脸蛋加一幅好身材,很快便在一家高档餐厅当起了迎宾员,几年以后,魏笑彤在报纸上看到一家香港企业招聘日语翻译,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了个电话,谎称自己是外语学院毕业的,并花钱办了假身份证和假文凭,虽说文凭是假的,但魏笑彤的日语水平可是真的,很顺利便通过了面试。 在这家企业工作期间,魏笑彤认识了其前任丈夫香港人陈少康,两人很快坠入了爱河并在一年以后举行了婚礼。 结婚以后魏笑彤才发现,这个陈少康的家族组成已经乱到近乎恶搞的地步了:陈少康的生父叫陈佐云,在香港有两家投资公司和一家规模颇大的实业公司,1985年死于癌症,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其生母汪珍,这个汪珍虽说已经一把年纪了,但却仍然淫心不死,在陈佐云死后的第三年便跟一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多岁的人结了婚,此人叫刘郎,只比陈少康大五岁,基本上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刘郎“嫁给”汪珍的目的只不过是家产,唯独这个汪珍自己看不出来,整天跟这个刘郎卿卿我我甚至还周游世界去度蜜月,一走就是四个月,后来汪珍还在公司里给刘郎安排了很高的职位,把整个公司的业务搞的乱七八糟,险些把个陈少康气死。 和魏笑彤结婚半年以后,陈少况于礼节带着魏笑彤回过一次香港,那次香港之行,陈少康和刘郎彻底翻了脸,并将财产以及公司股份分配问题搬上了桌面,当时并没谈出什么具体结果,但此后不久,陈少康便莫名失踪了。 “失踪了?”钟鬼灵一皱眉,“怎么失踪的?” “有一天我老公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好像很着急,说要一个人出去一下,就再也没回来…” “没回来?死了?”钟鬼灵一棱,“在香港还是大陆?” “回到大陆以后的事…”魏笑彤道,“一星期没回来,手机一直打不通,我都急疯了,但警方没有一点消息…” “你认为是那个刘郎干的?”钟鬼灵一皱眉。 “开始我并没怀疑到他,但后来我婆婆也莫名其妙的死了,据说是心脏病突发,但之前她并没有心脏病的病史…所以我怀疑这个刘郎…”魏笑彤摇了摇头,“现在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找到他…” “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钟鬼灵继续问道。 “嗯!” “招过他魂魄没有?” “招了…但招不到…但那并不代表他还在世…”魏笑彤叹了口气,“这些年我动用一切能联系到的关系,拼命的找,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你有委托我找什么镇道之宝的精神头,为什么不委托基金会去找你丈夫?” 钟鬼灵一皱眉。 “我没有钱…”魏笑彤一摊手,“我丈夫死后,我把公司卖了,之后在他生前几个朋友的帮助下开了现在那家夜总会,同时也希望通过这种途径认识一些有门路的人,因为这些年以来,我从来没放弃过找他…找镇道之宝这种事,可能秦先生会答应免费帮忙,但找丈夫这种事,我想秦先生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免费的,况且就算他答应帮忙了,也未必能找到…” “你…想让我帮忙…找你丈夫?”钟鬼灵的心灵再一次崩塌,对周小曼有意思吧,那丫头却对那个死鬼谢明念念不忘,刚想对这魏笑彤献点殷勤,没想到又蹦出来一个生死未卜的陈少康,怎么这年头都时兴玩《人鬼情未了》啊… “不用…你帮我找到贺掌石就行,不管有没有镇道之宝,只要找到就行,我也对我婆婆有个交代…”魏笑彤越说语气越冷,“我知道一种方法可以找到我丈夫…但现在不能用…” “哦?为什么?”钟鬼灵没精打采道。 “我婆婆曾经想用这种方法找贺掌石,但为了养活我,放弃了…现在我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找他!” “什么方法啊…?”钟鬼灵感觉气氛似乎有点不对。 “日本有一种巫术,只要用他生前用过的东西就能找到他!不管是死是活都能找到!”魏笑彤道,“咱们手里的这块拂掌玉,应该也是出自贺掌石之手,所以姑姑只要用那种方法,就能找到贺掌石…” “哦,那不是很好吗?”钟鬼灵道,“你干吗早不用?” “用了那种方法,我就…” “你就怎么样?总不会挂了吧?”钟鬼灵试探性的问了问,没想到魏笑彤竟然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的奶奶!”钟鬼灵差点喷出来,“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一啊这是!比同归于尽还过分…这种缺心眼的招儿谁发明的?” 魏笑彤低头不语,没说话。 “你听我说,人死不能复生啊!你找到他,如果他也挂了,你们小两口还能聚聚,万一他没挂,你说你不亏大了么?”钟鬼灵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但魏笑彤仍旧沉默不语。 “得…”钟鬼灵无奈一叹,没想到这魏笑彤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心里竟然隐藏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大秘密,“这样,贺掌石的宝贝找到以后,我个人免费忙帮,帮你找你老公,行不行?” “算了…”魏笑彤一笑,“我找不到,你怎么找?” “哎…这个…”钟鬼灵也服了,“贺掌石,你也找不到,这不是就快让我找到了么?” “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魏笑彤冷冷一笑,“我现在除了那家夜总会,一无所有,如果我不在了,夜总会送给你…” “别…那种地方我可罩不住!”钟鬼灵感觉到这魏笑彤似乎打定了主意了,“你听我说,我这人看不得女孩子这样,说实话,你帮我找宝剑我很感激你,但这次帮你跟那个无关!贺掌石毕竟也是我派先人!所以我决定帮你找老公!就当是报答你帮我要回宝剑!行不行?” 魏笑彤依然沉默不语。 “得了!跟你说实话吧!!”钟鬼灵也豁出去了,像魏笑彤这种性格的女子真要想干点什么傻事谁也挡不住啊,“我…我有点…有那么一丁点,一丁丁点的,百分之一的,喜欢你!”钟鬼灵清了清嗓子,“今天听你说你老公的事,对我打击很大,但我还是毅然决定帮你找你老公!因为只要你开心,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的开心,我就开心!”说完这段话,钟鬼灵的脸涨的像个西红柿,两眼目视前方不好意思看魏笑彤,虽说自己模模糊糊对周小曼也有点意思吧,但毕竟年纪差的有点远,大部分的心思也只是拿周小曼当妹妹看,而魏笑彤却完全不一样。 许久。 钟鬼灵用眼角斜了一眼魏笑彤,发现魏笑彤正用一种怪异且充满热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唉呀妈呀…这眼神…”钟鬼灵赶紧假装目视前方,驾驶室中只能隐隐听见引擎的低鸣。 “谢谢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笑彤忽然一句,说的钟鬼灵心一个劲的跳。 “我…我送你回北京吧…”钟鬼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师伯这边一有消息,我马上给你打电话…”一路上,二人没再说一句话,但每次钟鬼灵用眼角偷偷往旁边斜视,心脏都会怦怦的跳上一阵… ………… 一个星期后。 虽然深知“玩物丧志”的道理,但钟鬼灵仍旧怀着满腹的自责迷恋上了网络游戏。这一天,正在战场跟人PK,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张国忠。 “喂,张师伯您好…”钟鬼灵把电话夹在脖子上,两只手仍旧操作键盘鼠标。 “鬼灵啊…那张图好像的确是长地图。” “哦?您找到地方了?” “嗯…”张国忠道,“我那位朋友一眼就看出了拂掌玉上‘轮回局’的轮廓酷似湖南省的地图,而‘散怨阵’的路线大概就在湖南慈利一带!” “慈利?…那不是大岛鸣之介解救甄秀秀的地方么?”游戏中,钟鬼灵被一群人乱棍打死,气的干脆下了线。 “这两张图,咱们画的比例不太对,我那位朋友把两张图的比例关系重新调整了一下,‘散怨阵’是人死之前在‘七脉’上动手脚,所以人死以后魂魄上会带有印记,现在江玲魂魄上的这个‘散怨阵’如果按一字排布的话,与湖南的‘澧水’流经张家界市的部分非常像,尤其是‘七脉’的位置,与‘澧水’边上的后坪、阳湖坪、金岩、溪口、岩泊渡、慈利、苗市七个地方在地图上的比例关系几乎完全重合!我认为这就是地图!否则的话,如果不是贺掌石故意安排,我觉得阵法与地图出现如此巧合的几率几乎是零!” “我晕呐…这个贺掌石有两下子啊…”钟鬼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师伯,这两天方便见一面么?” “我随时有时间!”电话中张国忠一笑,“现在,大体可以肯定贺掌石把东西藏在了湖南,但具体地方仍然不好确定,我觉得,那块拂掌玉上应该还有文章…” 第七十五章 外地人 挂上电话,钟鬼灵有调出了魏笑彤的号码,但铆了半天劲,这发射键也没按下去,自从上次在车上说了那段话之后,这一个礼拜之间,钟鬼灵始终没勇气给魏笑彤打电话,只是发了几个短信而已,说实话,不管在车上的表白是真是假,出于何种前提,但表白就是表白,之前当朋友耍耍贫嘴无所谓,此刻一本正经的把“喜欢你”这三个字琐去之后,还真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哥,你是不是恋爱了?”看钟鬼灵又瞪着手机发呆,陆孝直拄着拐凑了上来。 “我靠,你丫什么时候成文化人了?恋爱这么高雅的词汇都学会了…”钟鬼灵猛的一抬头,“对了,老二,最近我有个事很是矛盾啊,你身为中立方,帮我拿个注意好不好?” “嗯,你说…”陆孝直多少有点缺乏幽默感,不管什么事都是一本正经的。 “现在有两个美女追我,你说我跟哪个好?”钟鬼灵眉头一皱点上了烟,“一个比我小八九岁,但是外表比较成熟,人也听话,让干吗干吗,一个比我大一两岁,而且结过婚,但没孩子,长的比较年轻,脾气有点倔,我得听她的,你说我要哪个?” “你更喜欢哪个?”陆孝直的态度似乎很郑重。 “说实话,比我小的我总是情不自禁的当妹妹看,比我大的那个吗…倒是感觉有点意思…” “那你还问我干吗?” “本来是没必要问你的…”钟鬼灵叹了口气,“但最近出了一档子事,我才知道比我大的那个,前夫在几年前失踪了,魂魄也招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一直想找到他前夫啊…本来我想再观察一阵再决定对谁表白的,但一听说这个事,我就跟那个比我大的表白了…我说我喜欢她,而且还答应帮她找她老公…” “你不是说…她追你么?”陆孝直的眉头皱了起来。 “现在不是讨论谁追谁的问题!”钟鬼灵一撇嘴,“作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真心的希望他老公还活着,但万一果真如此的话,我帮他把老公找回来了,她们肯定是要言归于好啊…”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她?”陆孝直也有些不解。 “我要不答应她,她没准会干出什么傻事来!”钟鬼灵把什么日本巫术的事跟陆孝直说了一遍,“他婆婆是国民特工,懂一些日本的玩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所以我只能这么说先稳住她啊…,况且真让我去找的话,我也不知道从哪下手啊…” “这么说她好像并不喜欢你啊…”陆孝直仍旧一本正经,“为了一个生死未卜的男人宁肯以那种极端的方式去寻找…,她好像对她丈夫感情很深…” “嗯,所以我要请你帮我拿注意…”钟鬼灵嬉皮笑脸的递上一根烟,“你说,万一找到一个活的丈夫,我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了?你说我是不是该…趁着现在还没开始找…向她发起猛攻培养感情,不管她丈夫是死是活,都先把她追到手呢?” “哥,你这不是乘人之危么?”陆孝直一皱眉,“越是知道这种事,越不能动歪心眼啊,如果她真是你说的那样性情刚烈,你趁火打劫的话,她反而会瞧不起你!” “嗯!有道理!继续!” “依我看,从现在开始,你应该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公事公办,向她证明你是个正人君子,如果她丈夫已经不在了或者找不到的话,你再追她就理直气壮了,如果她丈夫找到了,只能算你倒霉,你不是说还有一个比你小的追你么?也不算没有退路啊!” “嗯!高!实在是高!”陆孝直一番话听得钟鬼灵频频点头,继而猛的一皱眉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陆孝直,“我靠,你小子深藏不漏啊!从哪学来的…?” …… 加满了油,换上一身新衣服,钟鬼灵开车来到了北京,按魏笑彤给的地址来到了顺义的一处别墅区。 “魏女士!是我!钟鬼灵!”可视门禁中,钟鬼灵一脸的一本正经。 “神经病…”门禁对讲机中,魏笑彤的语气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别墅屋门打开,只见魏笑彤穿了一身朱红色的丝质睡衣,看得钟鬼灵简直就是心思乱颤,虽说时间已是中午,但从其头发的凌乱程度看,似乎是还没睡醒,“进来吧…我去洗把脸,你随便坐吧…” 进了屋,最先映入钟鬼灵视线的便是客厅墙上挂的一幅巨大的婚纱合影,合影中的男子想必就是那个失踪的陈少康了,虽说是化过妆的照片,但却不难看出,这个陈少康虽谈不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但眉宇间却饱含了一种难以言表的阳刚气质,就如同梅尔吉布森在《勇敢的心》中的扮相一样,绝对有少女杀手的潜质,怪不得能把魏笑彤这样的女人都迷成这样…“怪了…”盯着这幅结婚照,钟鬼灵忽然感觉这个陈少康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具体在哪见过,甚至是否真的见过,却想不起来的,总而言之就是有点眼熟,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猛然间会感觉某人曾经见过或某个场景曾经经历过。 结婚照下放,摆了一套极其夸张的音响设施,虽然表面擦的很干净,但看上去也有一阵子没开过了,看来这陈少康消失以前还是个音响发烧友,虽说钟鬼灵对这东西一窍不通,但以音响的个头造型以及陈少康的经济实力分析,应该不便宜。再看其他地方,虽说所有家具都是干干净净的,但整个屋子里却弥漫着一种难以察觉的凄凉与萧条,就好比效益不好的百货商场一样,虽说到处琳琅满目,但却始终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濒临倒闭的气息。 打开冰箱,钟鬼灵自己拿了一听可乐,人模狗样的喝了起来,本来还想看看电视的,可是找了半天没找到遥控器。 “对了,冰箱里的可乐不要喝…”魏笑彤似乎听到了钟鬼灵开可乐的声音,把卫生间的门开了一个小缝,钟鬼灵猛的一回头,正好跟魏笑彤对上眼神,约摸有三秒钟时间,钟鬼灵又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虽说心跳早就超频了,但表面上仍旧装出了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舍不得?” “好像过期了…”魏笑彤的态度就好像前几天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哼哼…那算什么?”钟鬼灵下意识的那起可乐罐,看了一眼生产日期:2002年11月 “我靠…四年的可乐…”钟鬼灵顿时感觉肚子里不大对劲,嘴里的小半口差点喷出来,“现在的白酒在酒窖里也放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那是他失踪以前买的…我一直没扔…”魏笑彤用一条毛巾包着头发出了卫生间。 “你那么爱他?”钟鬼灵挤弄着眼,看看可乐,又看了看魏笑彤。 “懒得扔而已…”魏笑彤一脸的满不在乎,点了根烟一屁股坐在了钟鬼灵对面,“那个张师伯,看出什么来了?” “嗯…是这样的…,他认识一位中科院的专家,把两张阵图的比例关系重新调整了一下,发现和湖南境内‘澧水’以及沿岸七个镇子的位置完全一致,其中包括当年大岛鸣之介解救甄秀秀的那个慈利县!所以我想…咱们一起再去找他研究研究…” “然后呢?”魏笑彤一笑。 “如果有结果的话,我准备马上动身去湖南!”钟鬼灵一笑,“那块地方现在是旅游区!张家界!” “如果没结果呢?” “没结果我也去!”钟鬼灵不敢抬头看魏笑彤,“你要是不放心我私吞宝物呢,就一起去…” “想让我陪你去就直说!一个大男人干什么都婆婆妈妈的…”说罢,魏笑彤起身离座,约摸过了二十来分钟,只见魏笑彤化完妆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钟鬼灵抬头一看鼻血差点喷出来,我的娘啊,化妆品这东西太可怕了…这还是魏笑彤么? 眼前的魏笑彤,只能以“惊艳”两个字来形容,看的钟鬼灵张了半天嘴竟然没琐一个字来,“魏女士…你…” “我怎么了?”魏笑彤一笑,“走啊!” “哦…”钟鬼灵完全把陆孝直关于“以德服人”的叮嘱全忘了,屁颠屁颠的跟着魏笑彤出了别墅,两只眼一个劲的乱瞟… 天津,小站。 敲了几下门后,开门的并不是张国忠本人,而是一个流里流气的中年人,“你好,我找张国忠先生!”钟鬼灵笑着点了点头。 “哦!小钟吧?等你们半天了…里边请!” “您…认识我?”中年人一开口,钟鬼灵又是一愣,小站口音自己多少也听过两句,眼前这个人听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啊,莫非是这个张国忠的亲戚?话里话外此人好像认识自己,还知道这事,这人到底干吗的? 第七十六章 阵中有局 “介绍一下,这是大鹏,我徒弟!”张国忠笑呵呵的指了指中年汉子,“回老家探亲去了,也是刚刚才进家门,我刚跟他提起你…” “原来是…师兄啊…?”钟鬼灵眼珠子差点掉地上,眼前这人看上去岁数快跟张国忠差不多了,这徒弟收的,太有魄力了… “听师傅说,你是道门奇才啊!看来我还得像你多学习!”孙大鹏一旁落座,脱下鞋便开始扣脚。 “过奖过奖!”钟鬼灵勉强笑了笑,看这孙大鹏说话挺是人模狗样的,怎么还有脱鞋扣脚这种毛病呢? “关于阵图的事,我那位朋友用电脑把‘散怨阵’的阵图与几百条有相似流向的河流进行了逐一对比,之后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澧水’!”张国忠边说边把一张八开大小的复印纸摆在了桌子上,先前的两张阵图此时已经被打印在了一起,位置和比例关系也已经被重新调整过了。“只不过我现在不明白,‘澧水’和湖南的地图,到底代表着什么!” “应该是参照物吧…”钟鬼灵拿起阵图,“我感觉‘澧水’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河,光把这条河标出来,况且只是一小段的话,累死几口人也找不到啊,不过要是标出湖南的地图就应该好找多了…” “嗯…道理是没错,但是…”张国忠皱了一下眉头,“现在找到了‘澧水’,还是不知道具体地点啊…即使把地点锁定在‘澧水’流经湖南的这一段,至少也有数百公里,况且大部分地区是山区,想找的话又谈何容易?鬼灵啊,我怀疑…之所以贺掌石会这么标记,可能另有意图…我怀疑是…阵中有局…!” “阵中有阵?”听张国忠这么一说,钟鬼灵也是一愣。 “众教派之中,唯独你清微善局!”张国忠道,“据我所知,茅山、正一两派的阵法是无论如何也布不到几百公里范围的,但局却不同,据我所知,有的风水局能做到几十公里的范围,不知你清微有没有什么大局?” 虽说同属符箓宗,但各派擅长的本领却大有区别,神霄擅法、正一擅术、 茅山擅阵,唯独清微派擅“局”,从理论角度上讲,“阵”与“局”的最大区别就是:相比起“阵”,“局”则更加强调天然环境的作用,对风水学的理论应用更多一些。 以守陵镇墓为例,“阵”往往是在事先选好的墓地上额外建造,对周边自然环境基本没什么特殊要求,主要靠大量的人工工程发挥作用,且效果受时间影响比较明显(毕竟是人工工程,寿命有限)。 而“局”则不同,“局”对墓地周边的自然环境有很高的要求,而对人工工程的要求却要比“阵”低了许多,而且有效期更久(如果没有山崩洪水地震这类自然灾害,“局”的效果是持续存在的),因为“局”的主要作用来源于河流、山脉所蕴含的阴气阳气或煞气。 二者相比,“布阵”不用挑地方,但工程量大花钱多,寿命相对较短;而“设局”则需要依据所要达到的目的严格挑选地点,虽说有些可遇不可求的味道,但却省钱省事,倘若真的瞎猫碰死耗子找到了合适设局地点,以老百姓的经济实力享受帝王将相陵冢的防盗效果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有倒是有…”钟鬼灵点了点头,又拿起了阵图,“不过若真是您老说的那样,这绵延几百公里的河道是一个局的话…一般人可摸不起啊…” “有多厉害?”听到这,魏笑彤似乎有些好奇。 “你知道唐朝的‘錾龙阵’么?”钟鬼灵满不在乎道。 “不知道…干吗用的?”魏笑彤不以为然。 “那是唐代皇陵的防盗阵法!”钟鬼灵道,“标准的‘錾龙阵’有九个法台,都修在山里,每个法台上都放一个超级煞器,借着山里的阴阳之势护着阵眼,阵眼一般就是墓室,谁进谁倒霉…” “怎么个倒霉法?”魏笑彤仍然刨根问底。 “这还用说吗?”钟鬼灵一脸的惊讶,“打个比方,风水懂点吧?”魏笑彤点头。 “在你家地里埋把菜刀,刀刃冲上,正对着你的床铺,你天天躺刀尖上睡觉,日久天长什么后果?”钟鬼灵一个劲的用手比划着切菜的姿势。 “轻则百病缠身重则早死啊!碰上八字轻的没准就成神经病咧!”孙大鹏一脸的按耐不住,在一边答话,“前两天我回老家就碰上这么档子事,我们村有个叫王树财的,他二叔和他爸爸不和,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当年他二婶先和他爸搞对象,后来让他爸甩了才跟他二叔结的婚,后来吧,这个王树财办了个饲料加工厂,找他二叔家想借两间房当仓库,对了,这个王树财的媳妇跟他二树的小舅子也是不明不白的,他们俩之间还有一档子事…”正白话的起劲,张国忠已经皱着眉头做出了 “打住”的手势… “听见了吧,一把菜刀尚且如此…”钟鬼灵流着汗看了看这个孙大鹏,“皇帝的墓,镇台上摆的可不是菜刀,那可都是高级货,而‘錾龙阵’借助山中的阴阳之力,能把这种煞气放大成百上千倍,菜刀几年才能达成的效果,在‘錾龙阵’的阵眼可能会被缩短到几分钟甚至更快,没准还没看见墓碑人就挂了…” “有这么厉害?”魏笑彤一愣。 “废话!皇帝的墓啊,都是值钱的宝贝!”钟鬼灵一撇嘴,“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阵图上这几百公里的‘澧水’真是一个局的话…这么大的局,威力比起唐朝皇帝的‘錾龙阵’,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我就不信!”听到这,魏笑彤仍旧是一幅初生牛犊的表情,“李世民的昭陵不是也让人盗了吗?我就不信他贺掌石能布出比昭陵更复杂的墓…!” “‘錾龙阵’我闯过”此时张国忠站起了身,“想破‘錾龙阵’其实不难,只要找到九个镇台破坏掉就可以…” “您破过‘錾龙阵’!?”钟鬼灵睁大了眼珠子一脸的惊讶,“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说罢钟鬼灵又把头转向魏笑彤,“关键问题就在这!‘錾龙阵’靠镇台发挥威力,破掉镇台,‘錾龙阵’也就破了,但如果贺掌石的这个局是靠‘澧水’发挥威力,咱怎么破?总不能建一道拦河坝挖导流明渠啊…” 第七十七章 土导游 “我想去旅游!张家界,你去不去!?”没等钟鬼灵陈述完执行难度,魏笑彤忽然冒出一句。 “去…去啊!”钟鬼灵一愣,下边想说的词儿也都咽回去了。 “那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吗?”魏笑彤撇了钟鬼灵一眼,继而站起身向张国忠鞠了一躬,“张师伯,多谢你帮忙,晚辈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哈哈…说哪去了…”张国忠一笑,“如今道门衰微,后继寥寥,咱们理应多多照应才是…” “可是…晚辈并非道门传人…”魏笑彤抬起头微微一笑,“只不过是我姑姑…” “我都知道,秦先生都跟我说了…”张国忠一摆手道,“不在道门,却为道门之事,也着实是让我们这些有门有派的人汗颜!其实我理应跟你们走一趟的,但这身子骨可不答应了,做做法还行,再激烈点恐怕就…唉…!想当年我师傅、我师兄,年过古稀还能走南闯北,想想真是惭愧啊!” “您不用太谦虚,这点事我们自己应该能搞定!”钟鬼灵看了一眼张国忠的啤酒肚,立即显出了一副极端理解的表情,“我代表我师傅、我师弟谢谢您!” “哎…师傅,要不我替您去吧!让我也开开眼!见识见识!”一群人正互相客气,一旁的孙大鹏忽然一句,说的钟鬼灵脑袋“嗡”的一声,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这哥们一脸的跃跃欲试。 “嗯…”张国忠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鬼灵啊,大鹏是我的徒弟,你可别小看他,这些年我和我师兄没少教他东西,本事也还算说得过去,让他去助你们一臂之力,你看如何?” “厄…您这话说哪去了…”钟鬼灵的汗立即就下来了,心说这个十世哀煞啊,我的亲祖宗,让我丢点钱倒点霉也便罢了,连搞对象的事都掺合,有点过了吧?好不容易有一次陪美女单独旅游的机会,你丫又给我招来一个大灯泡,什么意思?要真是这个茅山掌教自己跟着去也便罢了,真碰上什么厉害玩意兴许还能扛一阵,你招个座椅子上抠脚的哥们跟我去湖南,除了当灯泡以外还能起到什么正面作用? “张师伯,您太客气了,谢谢您!”魏笑彤倒是显得挺高兴,“孙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出发?” “我随时啊!”这孙大鹏自从魏笑彤一进门这眼珠子就没离开过,一听魏笑彤问自己,精神头立即来了,“一切看你们的安排,现在走都成!”… “妈呀…”钟鬼灵眼前一黑,歌星张宇唱的一首叫《走样》的流行歌曲开始隐隐在耳边浮现:当初我对爱情的想象,如今全都走了样… 简单协商之后,三人决定后天乘飞机前往长沙,这期间,张国忠和钟鬼灵又从理论角度将这个所谓的阵中之局分析了一遍,结合着一张科研级别的高精度张家界地质图,两人暂把贺掌石藏宝的地方锁定在了由仙人溪、七星山、大坪、三岔、一碗水、二家河等乡镇为环绕的天门山一代;以及以仁和、黄连、老棚、井岗、广福和一都界几个乡镇为环绕的五雷山一代,出于距离考虑,此次寻宝的第一站被二人锁定在天门山。 三天后,张家界荷花机场。 三人走出机场时,由黄德军安排的一辆吉普车已经等了半天了,司机兼向导叫罗壮壮,人如其名,身体五大三粗不说,脸上除了眉毛几乎没有其他的毛,据黄德军说此人是基金会在长沙的一个关系单位给推荐的导游,但怎么看怎么像卖肉的… 打开后背箱,罗壮壮将一个特大号的履行箱拿了出来,这是钟鬼灵事先让基金会的人从其它途径运到张家界的探宝必备物品,让钟鬼灵没想到的是,除了自己的青锋剑外,履行箱里还有一个细长条的布包,打开一看原来是张国忠家里摆的那把NB宝剑。 “敢问孙师兄…您师傅这是…什么家伙?”钟鬼灵的心里真是又嫉又恨,心说这么好的剑怎么能给这个二百五用呢… “巨阙剑!”只见孙大鹏撇着嘴开吹,“怎么样,这就叫好马配好鞍,英雄配宝剑!” 这句话一出,连魏笑彤都没忍住笑… 起初,钟鬼灵准备跟这个导游打听打听山里有没有什么诡异传说,在没有丝毫确切线索的情况下,也许一些什么怪异的传说就是线索也说不定呢…结果没想到,这个罗壮壮直接就把各个景点那些诸如天仙配之类的忽悠游客的传说全搬出来了,什么古代有个仙女爱上了某个种地的穷小子,结果天兵天将来抓人,两人奋勇反抗最后化作两个山峰等等等,差点把钟鬼灵郁闷死,不过更郁闷的还在后边,钟鬼灵本想步行进山看看的,结果在这个罗壮壮的带领下,走的全是旅游路线… “我说罗大哥,我们要找的不是这些东西…”某景点前,钟鬼灵放下十几公斤的行李,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本来想进野山的,没想到越走越不对劲,到最后干脆跟一个旅游团打上照面了… “那你们想看什么!?放着缆车不坐,非走着走,走到了又告诉我不是!?”罗壮壮反倒是一肚子的理。 “有缆车!?”钟鬼灵也服了,“大哥,您怎么不早点说?” …… 天门山,拥有全球最长的高空索道,全长七公里,与地面高度差有1200多米,从张家界的市中心直通天门山顶。居高临下的视角,比徒步寻找可是方便了很多,拿着高倍望远镜,三个人把这趟索道来回坐了两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地方适合以阴阳设局,无奈,三人只好再次步行进山,而罗壮壮干脆给三人找了个本地土导游,自己回了张家界。 土导游叫段忠,白族人,普通话水平还算过关,虽说对正规景点那些古代传说不大知道,但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民间传说却知道不少,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的家就在山里,对那些尚未开发的野山的了解是罗壮壮所望尘莫及的… “段大哥,我们想进野山看看…”见到导游第一面,钟鬼灵就感觉自己看到希望了,至少这个人一脸的憨厚,从外形上就比那个罗壮壮好接触。“我们想把这里的野山都走一遍,希望您帮我们安排一下路线!” “那你们得走几个月哩…”段忠一皱眉,“我在这过了三十多年,都不敢说所有的野山都去过!这天门山,风光好的山头子都开发了,野山没啥好风光,你们看它干啥?搞科研?”这段忠似乎注意到了钟鬼灵手里的科研及地图。 “几个月?”钟鬼灵一皱眉,“那…请问,你们这个山里,有没有什么鬼怪传说一类的故事?” “这个啊…”段忠歪着脑袋想了想,“有是有,那都是大人吓唬小孩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第七十八章 疯老头 “只要是您知道的,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想听!”钟鬼灵递上一根烟,干脆找了块石台子坐了下来,大有一副不听个三天三夜不罢休的势头,他这一坐,魏笑彤和孙大鹏也都坐下了,个个目光殷切如饥似渴的,段忠也被钟鬼灵搞懵了,一天八十块钱的佣金,倒讲起故事来了… “你们这几个人挺怪哈?”段忠干脆也坐在地上,“我讲可以,但你们得信啊!反正我是信!我们这山里故事多的是!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神地很!我们小时候,一听那些个故事,吓得连白天都不敢出门哩!” “恩,我信!”钟鬼灵点了点头。 “先给你们讲讲那个大狗熊的故事!”段忠一脸的神秘,“那阵子这里还没开发,传说山里有只大狗熊,寨子里还专门组织人去山里打哩,小孩子要是不听话,那个大人就说晚上狗熊来吃你,哎呀,那个小孩子一下子就吓哭了,我家隔壁上山采药,好像还真看见一只狗熊,吓的连鞋都跑掉了…怎么?你不信?”讲着半截,段忠发现钟鬼灵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我信…”钟鬼灵差点从石台子上栽下来,“段大哥…这么说吧,有没有什么再邪乎一点的?例如什么鬼鬼神神的…?” “鬼神的…这个少啊…好多故事连小孩都能听出是瞎编的…”段忠若有所思道,“不过有一个传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应该不算鬼神,但挺邪…” 按段忠的回忆,这个故事是从爷爷那辈人传下来的,发生地点应该在慈利一带,发生时间应该就在五零年前后,故事讲的是一个叫段飞的山民进山采药时碰上了野兽,逃跑时不慎跌入了山谷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后来,冥冥中似乎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子,到了第二天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下山的路边,便以为自己碰上了神仙,不过等回到寨子之后,根本就没人相信他的话,因为按他的描述,其遭遇野兽的地点应该叫“木拐子”,大伙都很熟,本来就是个山谷,两边都是峭壁,遭遇野兽倒是有可能,但想跌下来的话除非是先攀着峭壁往山上爬,爬到一定高度之后再往下跳,天底下哪有这么逃跑的?不过段飞自己却确信“木拐子”中有没被人发现的“谷中之谷”,把“木拐子”山谷地毯式搜索了好几遍,却再也没找到自己当初跌下的地方。 “慈利一带?”钟鬼灵一皱眉,打开地图看了看,“这事应该出在五雷山吧?” “是啊!我小时候家就在老棚,后来入赘到这边来的!”段忠道,“这个故事是听我爷爷讲的,老人不少都知道,现在年轻人可没几个知道了…” 后来,解放军进山剿匪,一位文工团的同志干脆把段飞这段神奇故事改编成了话剧,而山里的那位神秘的老大爷则被艺术塑造成了被土匪欺压得走投无路,从而躲进深山的老人,遭遇基本上与“白毛女”差不多。当地老百姓从来没接触过“话剧”这种东西, 文工团这么一演,老百姓还就当成真事了,甚至在剿匪结束后还专门组织人搜山寻找这位可怜的贫下中农大爷,但搜山的结果却当大伙吃了一惊。 “真找到了?”钟鬼灵赶忙追问。 “是啊,怪就怪在这呢…”说到这,段忠也是一阵皱眉… 当时盘踞在慈利一带的最大的土匪据点叫“白云寨”,盘踞了大概五百来人,别看人不多,却个个都是翻山越岭的游击高手,为了剿灭白云寨,解放军足足动用了一个师的兵力,在付出了伤亡过千人的巨大代价后才算把白云寨彻底端了,不过从头到尾,白云寨大当家的,匪首邓搏尘却从未露面,就连被俘虏的土匪也不知道其下落,只是说解放军攻山的时候还在,等大伙投降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无奈,解放军只能封锁所有出山的必经之路,同时组织民搜山,但都是无功而返,这邓搏尘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日子一长,负责剿匪的部队干脆就放弃了搜索,撤离了慈利,解放军这一走,大家伙又把那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老贫农想起来了,以前被土匪逼进深山不敢出来,现在土匪被铲平了,您老人家也该出来透透风了吧?因为据段飞所说碰到老人是在“木拐子 ”,公社便又组织人马专门针对木拐子山谷进行了无数次的地毯式搜索,但都是一无所获,就在大伙准备放弃的时候,又出怪事了,两个参与搜索的民兵声称自己看见了野人。 “野人?”钟鬼灵一皱眉,“那不是神农架的事吗?怎么你们这也有?” “那哪是什么野人啊…”段忠道,“没看清楚而已,后来大伙暂停找老人,又开始集中找野人,拉了不少网,守了五六天才抓住那个什么野人,才发现那人就是白云寨的大当家的,邓搏尘!” 起初,因为没穿衣服胡子又长,大伙并没认出这个“野人”就是邓搏尘,不少人还以为这就是那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老大爷呢,还特意把段飞找来认人,不过也没认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大伙将此人抓回了寨子,刮干净胡子才认出是邓搏尘,此时距离解放军撤离慈利已经过了足足一年,而这个邓搏尘似乎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不懂人话且见谁掐谁,浑身上下一个劲的发抖,还没等送到县里就死了,也不知道得的什么病,这一年当中也不知道此人吃什么睡在哪,更没人知道原来那个不可一世的土匪头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邓搏尘的事,不少人怀疑段飞碰到的老头可能也是个疯子,且绝对不是这次抓住的邓搏尘而是另有其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段飞碰到的那个尚且“在逃”的原版老大爷便被越传越邪,甚至到后来又衍生出了专门吓唬小孩的“疯老头”版传说,功效大体上与“大狗熊”的故事相似,只不过故事中的“大狗熊”变成了“疯老头”而已。 “段大哥!那个什么木拐子,您知道怎么走吗?”听到这,钟鬼灵的眼睛已经开始放光了。 “认识啊!咋的你想去?”段忠一皱眉,“那个地方路不好走啊,你们要去的话…可得加钱!” “没问题!”钟鬼灵微微一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现在就动身!” “现在!?”段忠的眼珠子顿时就瞪圆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现在去,等到了那就是晚上了!绝对不能晚上去!当时搜山也都是白天,从来就没人晚上去那!” “为什么?”钟鬼灵不解,“我们有急事!要多少钱您开个价!” “这是从我爷爷那辈人传下来的规矩,为啥我也不知道,但就是不行!”段忠的语气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不是钱的问题!”…… 第七十九章 出发前夕 慈利县零阳镇。 段忠打电话联系了一家叫五雷山庄的宾馆,条件还算不错,等几人办完住宿手续已经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 “来,段大哥,这次给我们当向导辛苦了,小弟我先敬你一杯!”饭桌上,钟鬼灵也不顾段忠的一再推辞,举起酒杯一仰脖就干了一杯啤酒,段忠无奈,只好龇牙咧嘴的也喝了一杯,嘴巴子腾的一下就红了,看样子酒量很一般。 “段大哥,我家在济南,挨着双乳山,也算是半个山里人,咱哥俩可是同行,我也敬你一杯!”还没等段忠缓过劲来,一旁的孙大鹏也端起了酒杯,孙大鹏喝的是白酒,一仰脖就是二两,此时钟鬼灵已经把段忠的酒杯满上了,段忠无奈,端起酒杯受刑般又喝了一杯,这一杯下了肚,只见这段忠眼珠子里的血丝已经呕出来了。 “段大哥…”说起敬酒,魏笑彤更不是省油的灯,“妹子也想敬你一杯…但是…”只见魏笑彤不紧不慢的倒满了酒,一颦一笑简直是万般的风情,“但是你可不能欺负我…他们敬你一杯你可以喝一杯,但妹妹敬你,你要喝两杯…” “唉呀我的妈呀…”段忠都快死了,谁欺负谁啊这是…“我说几位,我真不行了,让我缓缓成不…?”只见这段忠说话已经略带大舌头了。 “段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不能晚上进木拐子?是出于您的民族习俗还是另有危险?”这个问题,白天在车上的时候钟鬼灵问过不下十遍,但这段忠从头到尾就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只是说自己不知道,凭钟鬼灵这些年当业务员的经验,此人虽说不像完全在说谎,但至少也隐瞒了一些事,所以便想借着酒劲再问一次。 “我说你们这帮城里人可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虽说喝了酒,但这段忠似乎还是很有理智的,“我不是说了么,我真不知道,这都是老人传下来的规矩,他们立规矩那阵子我还没生下来哩!” “那凭您的经验分析呢?”钟鬼灵仍不死心,“或者说,这些年有没有人晚上进木拐子?” “民族习惯肯定不是!我们没这习惯,危险不危险就不知道了…”段忠道,“木拐子那种地方,没啥值钱东西,路又不好走,解放前有人去,现在山里都开发旅游,摆个摊就能挣钱,谁去那干啥?哎…等等…”说到这,这段忠好像想起了什么,“以前也有个人非要晚上去!就跟你们一样!结果就再也没回来!这种事,我们村里都不让说!现在开发旅游,这种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借着酒劲,段忠终于吐出了一点白天没说的秘密,“那人就是一个人,白天睡觉,非得晚上去木拐子,当时他顾了个导游叫王鹏,开始也不愿意去,后来那人拿出不少钱,王鹏也就答应了,结果怎么着你猜?”段忠只顾自言自语,完全没注意钟鬼灵和魏笑彤的表情,“结果俩人就在王鹏的眼皮子底下走散了!一个没留神,那家伙就找不着人了,还有一件事也挺怪,那个王鹏平时闭着眼都能找到路,结果那天晚上偏偏迷糊了,结果第二天村里又组织人上山去找,就找着一个王鹏,那个人死活没找着!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也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我觉得,那些老人立这个规矩可能跟这种事有关…”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钟鬼灵说话都发颤了,“您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么?” “八几年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小哩!”段忠眉不抬眼不睁的,只顾往嘴里扒拉菜,“那人我可没见过,据说不年轻,后来我还帮忙上山找人呢,实话告诉你,木拐子是个山谷,在里面看着是直的,实际上在山里拐了个弯,你感觉自己在走直路,实际上已经拐弯了,路不熟的100%得迷糊,方向稍有偏差,就是几十里的野山,累不死也得饿死!” “袁绍一…”钟鬼灵一转头,正好和魏笑彤对上眼神,发现魏笑彤的表情和自己差不多。 “对了,你们是不是跟那人认识啊?是去找什么东西吧?”段忠抬头道,“我就纳闷,放着大白天不去,你们为啥非得晚上去?” “我们…不认识那个人…我们也不是非要晚上去,只是着急而已…晚上要有危险,白天去也行…”钟鬼灵一笑,“我们纯粹是为了搞科研…我们都是大学生!” “哦…是大学生啊!”段忠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停在了孙大鹏身上,要说钟鬼灵和魏笑彤是大学生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这孙大鹏怎么看怎么像四十多岁的,这要是还没毕业,得留过多少级? …… 清晨,几人一早便做好了出发准备,钟鬼灵和孙大鹏每人身上的行李都有二十来斤重,其中包括了帐篷、给养、电子设备以及各种法器、唯独魏笑彤是轻装上阵,除了脖子上挂的数码相机以外只背了一个巴掌大点的小包,里面装的竟然全是化妆品…“我说大小姐,您老是去相亲的吧…?” “厄,你们有事要打电话的话,趁现在赶紧打…”段忠掏出了手机道,“等会进了山可就没信号了,还有啊,花露水风油精都带了吧?山里有毒蚊子,叮一下一个月都下不去…!”说罢,段忠拨通了手机,叽里呱啦的聊了起来,不一会,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五雷山庄门口,“咱坐这车去,上午十点左右正式进山,大概两点能进木拐子,七点之前必须往回赶,出了木拐子走五六里就有人家,实在还想去,可以第二天…”段忠挂上电话开始宣读注意事项,“都跟住了我,我跟你们说,可千万别不当回事,万一走散了就呆在原地别动,千万别自己瞎跑…” “钟兄弟…”孙大鹏偷偷捅了钟鬼灵一下,“你真准备跟住了他?” “到地方看情况吧…咱们自己走也未必就一定能找着地方啊…”钟鬼灵倒是没想到孙大鹏能主动跟自己说悄悄话。 “你不觉得他说的那个非要晚上进木拐子的人有点怪?”孙大鹏道。 “我知道肯定有古怪…”钟鬼灵道,“但不知道怪在哪里!” “嘿嘿!这次带上我,你们可算带对人了…”听钟鬼灵这么一说,孙大鹏的脸上立即涌现出一股得意的表情… 第八十章 丝瓜阵 “琐我师傅的经历,那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孙大鹏嘴一撇,俨然一副亲历的样子,“你知道我师傅当年差点找到什么吗?” “本拉登?”钟鬼灵都快哭了,当时在张国忠家的谈话虽然不多,但也见识了这个孙大鹏扯闲篇的本事,哪怕半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这哥们基本上都能扯到他们村某人第三者插足的话题上去,而且基本上能保证搞破鞋的事说清楚了,正经该说的确还没开始说… “哎?厄…算了,直接告诉你们吧…”看着钟鬼灵的眼神,孙大鹏似乎也识了点趣,“你们知道迷阵这种东西吗?” “迷阵?好像听我师傅说过,不过当时还小,什么阴阳五行乱七八糟的玩意没听太明白。”钟鬼灵道。 “话说这个唐朝啊,有个道士姓李,叫李简,号什么忘了…,入道之前是个开当铺的,娶了个媳妇那叫一个漂亮!后来啊,他那个媳妇跟隔壁一个卖布的好上了…” “咳!!”魏笑彤也服了,干脆十分刻意的干咳了一下,心想这个孙大鹏没去当娱记真是太可惜了,连唐朝的花边新闻都研究的如此透彻… “厄…我长话短说吧…”孙大鹏咽了口唾沫,“鬼打墙你们都知道吧?” “嗯!”钟鬼灵点了点头。 “茅山派有人专门研究过鬼打墙,发现这种玩意基本上与鬼没啥关系…”孙大鹏摇头晃脑道,“当初我师傅在河北就碰见过人造的鬼打墙,也就是我刚才说的‘迷阵’…” 唐朝以前,人们对鬼打墙的认识是十分朦胧的,碰上了也只能认倒霉,初唐的时候,一个叫李简的道士第一个对“鬼打墙”的现象进行了比较系统化的研究,并把全国各地很多的鬼打墙事件多发地点的建筑以及自然景观的布局进行了对比,发现促成鬼打墙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与有关。 鬼打墙,是一种因迷路而原地绕圈的自然现象,行路者往往会感觉自己明明在走直路,却会重复经过已经走过的地方,这种事一般出在夜晚,尤其是在坟地或荒郊野外等人烟稀少阳气薄弱的地方,夜间阴气沉聚、阳气上升,地表流动的阴气容易往一些地势低且空旷的地方汇聚,从而形成一个“阴气漩涡”,在茅山术中称为“阴冗”,其内部的阴气不断流动,就好比一张转动的CD光盘,阴冗的中央,阴气运动最为缓慢,而越是靠近边沿,阴气运动就越激烈越快,在阴冗的最外沿,也便是最容易发生“鬼打墙”现象的区域,而“鬼打墙”所绕的圈子,一般来讲就是这个阴冗的轮廓,鉴于这种成因,李简发明了在地上画十字,顺着十字的直角方向拐九十度弯的方法来破解“鬼打墙”,其目的就是改变自身所处位置的阴气流动速度与强度,以摆脱阴气对自身感官的影响,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同一个地方碰到“鬼打墙”,这与当事人本身的阳气强弱也有很大关系。 自从李简发现鬼打墙的真正成因之后,有一些能人便开始借助鬼打墙原理研发一些邪门阵法,目的是希望能够人为模拟出鬼打墙的现象,根据茅山教的记载,时至唐代中期,已经有人成功的利用一些人工的工程及周围的自然景观成功的模拟出了鬼打墙,并将其应用于一些墓葬或军事据点的隐蔽,这就是所谓的“迷阵”,这些被施了“迷阵”的墓葬或军事地点,在白天很容易就能找到,而到了晚上就会神秘消失,或者隐隐能看到灯火,但无论怎么走就是走不到跟前,这样一来,一些专门在夜间行动的盗墓贼或特务密探便无从下手了,如果以现代的眼光看,这无非也就是类似于障眼法的小伎俩,但这种事若放在古代,在迷信的辅助作用下,对图谋不轨者的心理震慑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在大唐盛事的时候,战争相对较少,所以“迷阵”会更多应用在墓葬上,唐朝的达官贵人喜欢将墓修在山里,而山中的阴阳走势与平原地区是截然不同的,在山中,大量的阴气往往会顺着地势较低的山谷线性流动,针对山中这种特殊的阴阳走势,一些能人又研究出了更邪门的“迷阵”,一种只有到特定地点感受特定的“鬼打墙”才能找到特定位置的迷阵,也就是说,这种“迷阵”只有在晚上亲身经历山里的“鬼打墙”,在产生些许幻觉的情况下“跟着感觉走”才能找到地方,这种阵法因操作复杂而被后人称为“丝瓜阵”,意思是像晾干的丝瓜瓤一样纷乱复杂,比起平原地区那些只能白天看到的迷阵,“丝瓜阵”隐蔽性更强,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阵法隐蔽性过于强大了,以至于连后人的祭拜都成了问题,所以此阵载风靡得快衰落得更快,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到了唐末,此阵法虽说还有纸面上的记述,但已经没几个人愿意去研究了,可以说在实际操作的范畴内已经失传。 “你们的事我师傅跟我说过,你们那个叫什么贺铁手的前辈…” “贺掌石!”贺掌石能记成贺铁手,钟鬼灵也服了这个孙大鹏了… “对对,贺掌石…”孙大鹏嘿嘿傻笑,“我觉得,这钱要放的保险柜里,但凡让人盯上,多结实的保险柜都能给你撬开!但要把这钱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就算本事再大,找不着也是白搭…所以我觉得,你们那个贺前辈,撑死是用了个少见的招把东西藏起来了,所以我觉得,事实可能没我师傅想的那么复杂,什么几十公里的局什么的,没准就是个丝瓜阵…不好找而已,晚上咱几个找个时机进那个木拐子碰碰运气,‘跟着感觉走’没准就能找着地儿啊…对了,一说跟着感觉走,我又想起来一个事…以前我们村出了个女大学生,长的也好,开始根他们家邻居的小子搞对象,结果上了大学,就看上一个同班同学,还给带家里来了,正好让他家隔壁那小子看见,那天正好我在,要不非出人命不可…” 虽说觉得这个孙大鹏说的也在理,但钟鬼灵还是崩溃了,不知道这个丝瓜阵是如何让他联想到同村女大学生的… “前面就是七里岔子,咱们在这下车…”坐在附驾位的段忠一直在打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在重申一次,木拐子只能白天走,全走下来得两天,今天咱们从西口进,明天上午带你们从西口进,每天走一半…” ———————————————————— 注解: 第八十一章 进山 “喏,这低下就是木拐子…”山间小路上,段忠指着不远处的山凹道,“再走二十分钟有路能下去…”听段忠的形容,这木拐子似乎不怎么大,但等看见了地方,几个人多少有点傻眼:从半山腰往下看,只见一条大山谷一眼望不到头,此时虽说已是上午,但谷中却仍旧是雾气腾腾,远远看过去,倘若身处其中的话,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能见度恐怕超不过五十米,想看见两边山崖基本上是没戏。 “您说,这个山谷…两天能打来回?”钟鬼灵手达凉棚驻足观看。 “只要你们一直跟上我就没问题!”段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几个人虽然脸上也是见了点汗,但步伐并未减慢,尤其是这个姑娘,看着花枝招展的,体格还真是不错,“现在这城里人普遍缺乏运动,身子骨虚的厉害,不少人看着膀大腰圆的,在平地上跑跑步还行,一上山就憋了,想你们这个体格的,现在可不好找了…” “你懂风水么?”魏笑彤拉了拉钟鬼灵的衣服,“这个山谷有什么特别?” “不好说…”钟鬼灵一撇嘴,“山谷里有雾,这个得做直升飞机看…” “当年刘伯温把皇城选在北京的时候,谁给人家直升飞机啦?”魏笑彤一脸的不屑。 “依我看这里有大问题…”钟鬼灵刚想反驳,一边的孙大鹏忽然搭茬,“来的时候咱们也经过几个山谷,刚到上午太阳一照,雾就散了,现在都快中午了,你看这山里的雾…”孙大鹏用手指了指下面的山谷,“阴气重,才能生出雾来,雾多,就证明阴气散不出去,也就是说,这个山谷里的阴气,进来得多,出去的少!” “厄…说的也是…”钟鬼灵点了点头,心说这个孙大鹏可算能说点正经事了。 “卫星照片咱有,看了不下几十遍,俺照片上拍的地形,这块山谷不应该聚阴!至少应该进出平衡,可是你看现在…”孙大鹏摇头晃脑道,“我感觉,除了正常从别的山谷里流出来的阴气,这山谷里应该还有别的地方往外冒阴气!” “冒阴气?”钟鬼灵一愣,活了这么多年第一回听说“冒阴气”这么个词,众所周知,阴气是往下沉的,尤其是白天,哪有往上冒的?又不是地下水。 “段大哥,这山里一直这样?雾气腾腾?”孙大鹏转头问段忠道。 “嗯!打我记事起,这里就一直这样,下午那会好点,但也好不到哪去!以前也有专家来考察,说这是山谷里植物排出来的水气,两边都是山出不去,但其它山谷也有植物,不知道为什么就这块雾大,专家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段忠也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要探讨雾的问题,“我说你们在哪个大学念书啊?什么系的?” “我们是嘉里敦大学物理系的!”钟鬼灵本想开个玩笑把话题转开,没想到段忠还真就信了,“嘉里敦大学?北京的学校吧?现在这个城里人啥都觉得外国的好,怎么连个学校都起外国名儿捏?”… 大概又走了四十多分钟,几人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像是“路”,坡度也开始明显变陡,空气中一股植被腐烂的味道越来越重,“前头就算进了木拐子了!”说话间,段忠自己已经开始扶着树走了,如此下坡路线大概走了有一百米,终于见到了平地,几个人放下行李,开始仔细观察这个传说中的木拐子,只见此处大部分植被都是矮灌木与一些草本植物,真正的大树并不是很多,能见度比自己当初估计的要高。 “看见了吧,这个地方,解放前,连土匪都不愿意来!”段忠道,“但这里山崖上灵芝多,那时候人穷,明知道有危险也得来!以前要是有人单独进来,都是擦着边走,一来为了采药,二来怕迷路!” “现在没人来了?”钟鬼灵掏出了罗盘。 “现在那个灵芝都在大棚里种,谁还来这干嘛?”段忠一笑,开始从包里往外掏面包。 “我们晚上住这,怎么样?”钟鬼灵冷不丁一句,说的段忠一愣。 “不是说好了晚上去外边住吗!你们几个要是出事,谁负责?”段忠道。 “这有野兽?” “野兽…解放前传说有熊,现在估计早没了…” “有土匪?”钟鬼灵继续问。 “都啥时候了还有土匪?就算有也不往这来啊…”说到这段忠乐了。 “那我们能出什么事?”钟鬼灵一摊手,“段大哥,我们知道你这是为了我们好…但我们的确需要在这过夜,这事还希望你能保密啊…”说罢钟鬼灵把一打子钱塞到了段忠的手里,捏着厚度少说一千五,“我们就把营地扎在这,不走远!” “这…”手里捏着钱,段忠也犹豫了,“万一你们找不着了,我跟小罗那边咋交待啊…” “你电话多少?明天这个时候我给你打电话…这是卫星电话,在南极都能打,你把你号码告诉我…”说罢钟鬼灵从包里拿出一部样式古怪的电话机,紧接着又把电棒掏了出来,手指轻轻一按,两个金属及之间立即噼哩叭啦一通电花,“实在碰上坏人,我们还有这个呐…” “这…”段忠正犹豫,孙大鹏凑上来了,“段大哥,你要是不乐意,就按咱谈好的价,我们跟你上山睡去…” “哎…”看孙大鹏要夺自己手里的钱,段忠赶紧把钱揣了起来,“行!一言为定,明天这个时候等你们电话…!” …… “人要心眼太好了也麻烦…”看着段忠顺着原路回去了,钟鬼灵嘬了下牙花子,“魏小姐,当年人民公社发动一个村的人在这谷里找,都没找着什么东西,咱仨白天找我觉得也是白搭,我看贺掌石极有可能弄了个什么丝瓜阵,咱就等晚上吧,看命!能找着就找,找不着也没辙,怎么样?” “随便!”魏笑彤从包里掏出了一瓶驱蚊水开始浑身喷,“反正找不到,你就甭想回去…” “哎?跟我出门还带花露水?”钟鬼灵嘿嘿一笑,“到了晚上我给你净街!阴气越强我驱蚊范围越大……” 第八十一章 鬼谷 虽说找“丝瓜阵”要在晚上,但几人并未虚度白天的光阴,而是各自分散查找线索,万一事情没想像的那么复杂,贺掌石就是找了个山洞藏东西而并没摆什么“丝瓜阵”呢?虽说按段忠的说法,这趟山凹当年曾被成群的山民搜了又搜,但毕竟贺掌石若真想在这山谷里留下什么记号的话,一般外行人是很难看出来的,就更别说是当初那群大字不识一个的山民了。 说实话,钟鬼灵此刻还真是希望线索是被自己找到的,一来省得晚上麻烦,二来更可以在魏笑彤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办事能力,哎,这山里要是还有土匪就好了,魏笑彤被土匪绑架,我钟鬼灵三下五除二制服土匪解救美人,或者以我三寸不烂之舌与土匪交上了朋友放了美女,哎…治安太好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正琢磨得起劲,忽然听见对讲机里兹兹拉拉的传来了孙大鹏的声音:都过来都过来!我这有情况! “我日他娘…这个八百瓦大灯泡…”钟鬼灵一百万个没好气… 孙大鹏旁边,魏笑彤已经先到一步了,跟孙大鹏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这孙大鹏嬉皮笑脸的貌似是在一个劲的讨好魏笑彤,大老远看着,钟鬼灵简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恨不得一宝剑阉了这个不长眼眉的。 “你看这是什么?”看钟鬼灵过来了,魏笑彤指了指前方的山崖,只见山崖上似乎是被凿出来了两米见方的一块石壁,凹凹凸凸的并不是很平整,上面乱七八糟刻了一大长串东西,年代似乎已经很久远了,因为离得远,所以只知道刻了东西,看不出是字还是图案。 “这个似乎跟咱们这次的行动没什么关系啊!”钟鬼灵用眼扫了一下石壁道,“这是旅游区,这种石头上刻字的地方到处都是,这明显不是贺掌石刻的吗…一看就知道是古代东西…”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找你们过来啊!”孙大鹏搭腔了,“人家古代人都是找风景好的地方刻字,这个破地方连采药的都不愿意来,谁那么有雅兴跑这来刻字啊!” “厄…不明白…”钟鬼灵摇了摇头,“古代人有没有雅兴,跟贺掌石有什么关系?” “哎,钟师兄,你咋就不开窍呢?”孙大鹏似乎还挺着急,“我的意思是说,很有可能是古代有什么能人,发现了这个山谷有不一般的地方,就刻在这石头上了,贺掌石看见了这个石头,就按着古代人的指点,去那个不一般的地方藏东西了,所以我觉得,只要弄明白那上面写的什么,没准就能找到贺前辈藏东西的地方啊!” “哦…”钟鬼灵点了点头,略微听明白了一点,“写的什么你看了么?” “看了!我刚爬上去哩…就是看不懂!”孙大鹏一探手,“你不也是清微派的么,我觉得贺前辈能看懂,你也应该没问题…” “我…”钟鬼灵真是哭的心都有,这都什么逻辑啊…“我去看看…” 山崖并不难爬,没几分钟,钟鬼灵便爬到了石壁底下,离近了一看,发现这一大长串刻的全是篆字,但却并不是朝一个方向刻的,整行字刻得歪七扭八呈蛇形排列,不用想也知道是阵法一类的东西。在“阵法”下边,倒是有一排小字刻的工工正正,似乎是落款:鬼谷子书此于太公之元。 “娘啊…咱遇到神仙了…”虽说篆字不好认,但钟鬼灵怎么说也是陆青阳的徒弟,这陆青阳压根就不会写简体字,教两个徒弟全是用繁体字教,包括认篆字的本事也没少交,眼前岩壁上这几个字虽然风化的很严重,但却依然能认出来… “什么啊?”看钟鬼灵貌似不大对劲,魏笑彤倒挺好奇,“什么神仙?” “鬼谷子,听说过么?”钟鬼灵一脸的神秘,“这可是道家的真仙,南朝的陶弘景曾经列过一个《真灵位业图序》,是道家比较全的仙谱,太上老君居中央,鬼谷子就在老君的左位,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碰上…” “上边的字是鬼谷子写的?”魏笑彤似乎有点不太相信。 “我觉得应该没人会在这种地方冒他的名…”钟鬼灵道,“鬼谷子因隐居鬼谷而自号鬼谷子,正史记载的话,他隐居的的鬼谷应该在江西的鬼谷山,是道家三十六洞天的十五洞天,不过也有野史传说这个鬼谷就在张家界的天门山,传说鬼谷子隐居的地方谁都找不到,所以才叫鬼谷…,没准…这个木拐子,就是鬼谷…,至少鬼谷子曾经来过这…” “这是鬼谷?”魏笑彤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确实弥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死气沉沉,“老道不都是找山清水秀的地方修行么?他怎么会来这修道?” “天知道…”钟鬼灵道,“现在看来孙师兄的看法是对的…鬼谷子呆的那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貌似让贺掌石给找到了…” “那上面刻的都是什么?你看得懂么?”魏笑彤似乎也有点迷糊,“鬼谷子难道会主动留下线索让后人找到他隐居的地方?” “暂时不明白,但可以确定和什么阵法有关,给我纸笔,我上去描下来研究研究…” 不过二十分钟,钟鬼灵已经把石壁上刻的东西都描了下来,三个人就地开始研究,说是研究,实际上就是集体瞎猜,说句实话,没一个人能看懂——字倒是能认出来,全是一些乾坤艮离之类的方位词,但摆来摆去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傍晚的时候天气转阴,让黑夜来临得似乎比往常更早。山里的深夜,和城市里有本质的区别,尤其是诸如“木拐子”这类雾气腾腾的山凹,即便有点月光也很难穿透雾气,地面附近能见度基本上是零,真正的身手不见五指。 “咱们还找不找?”钟鬼灵道,“看来丝瓜阵的可能性也没有了,贺掌石在鬼谷子那修仙呢…” “当然找啊!”魏笑彤道,“怎么?又想回去?” “不不不…请示一下而已…”钟鬼灵赶忙摆手,“这样,咱还按白天的规矩,分开找,谁感觉不对劲就对讲机联系…丝瓜阵咱宁可信其有,怎么样?” …… 打起手电,几个人开始分头在木拐子中瞎转悠,跟白天一样,钟鬼灵仍旧希望自己能首先绕到“丝瓜阵”里去,白天已经让孙大鹏抢了一次风头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索性打起罗盘专挑阴气重的地方走,因为只有在阴气重的地方,才有可能出现类似于鬼打墙的现象(丝瓜阵就是人造的鬼打墙,是由阴气蜗旋引起的,在阴气重的地方出现蜗旋的几率比较高)。不走则矣,越走,钟鬼灵越感觉不对劲,“他娘的这个山谷…这阴阳怎么这么怪呢…”钟鬼灵也不是没在山里呆过,但却从来没碰到过阴气走势如此怪异的山谷,阴气在谷中似乎不是以直线流动的,而是到处转弯,似乎在沿“Z”字形流动,“莫非…”走着走着,白天的那个蛇形的方位图忽然浮现在钟鬼灵脑袋里,“我靠…那个图…莫非是指…” 第八十三章 初露端倪 在道术的认识中,山中的阴阳走势与平原地区完全是两码事;阳气与阴气就好比气象学中的热空气与冷空气一样,阳气不论何时都会向上走,而阴气则是向下沉积,平原地区的聚阴之地一般都在低洼地区,就像一池积水一样,当“水池”的水位与地面持平的时候,阴气便不再向此汇聚,所以在平原地区,很难发生大规模的阴气流动,而山中则不同,山中的阴气尤其是在夜晚,会沿山谷大规模流动,这便是山中阴阳自成体系的主要原因,唐朝始兴开山为墓,就是因为隋唐时期道术对于山地阴阳的认识有了启蒙性的进步,在山中更容易寻找到聚阴或聚阳之位从而保证墓主尸身的不腐。(唐后直至明朝开国,中国始终处于战乱、欠发达或少数民族统治状态,王室受成本制约或民族习惯影响不再开山为墓,时至大明鼎盛时期,明成祖朱棣再次将明十三陵址选在天寿山,受汉族阴阳理论影响,甚至清东陵的选址也在山麓之间。) 此刻钟鬼灵所处的木拐子,正是典型的“山谷”地势,且谷内为平地,理论上讲,阴气本应顺山谷方向平滑流动,是不可能在谷内出此刻这种蛇形的走势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了罗盘。 “莫非…这个木拐子底下也是空的…?”钟鬼灵一皱眉,刚来张家界的时候,曾听那个五大三粗的导游罗壮壮介绍过,张家界一带的地质构造容易形成一些地下溶洞之类的自然景观,这其中黄龙洞是最有名的,全长7.5公里,是全世界最大的地下溶洞,此外还有不计其数个不出名的溶洞,也不乏面积大景观好的,只不过因为黄龙洞太有名而被埋没了而已,以黄龙洞为例,其洞内有一个规模颇大的地下水库和两条地下暗河,这些大型的地下水潭和地下河流都是足以干扰地表罗盘准确度的因素,在道术理论中,水本就属阴,大量的水聚集于地下的话便得不到白天阳气的中和,阴气难以发散,如果距离地表较近的话,地表的罗盘指针便会受到影响,如果身处其中,罗盘干脆就会失灵,就好比在强磁场的环境内,指南针会失灵的道理是一样的。此时此刻,罗盘在木拐子中竟会引出一条蛇形的路线,在钟鬼灵看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木拐子地下较浅的地方也有一个类似于黄龙洞的地下溶洞以及地下河的存在,而罗盘在地面上指出来的蛇形路线,便是地下河河道的流径。 想到这里,钟鬼灵忽然又想到了魏笑彤的那块拂掌玉,魏笑彤的不久前对这块玉的解释顿时浮现在了脑海:“人戴上这个,丢魂的时候魂魄会直接进去,过几个小时又能自己回去,中间间隔的时间长短不一定,这个过程,如果要布阵设局的话很麻烦,但用这个玉坠很简单,不用布阵设局,姑姑说刚解放那会,村里有不少抽大烟的,当时她曾经用这个给他们戒大烟瘾…” “人的魂魄会进到这个玉里…几个小时又能自己回去…”钟鬼灵拿着玉一个劲的琢磨,“在山谷之中,有地下河流…是黄泉局!!我明白啦!是黄泉局!都回来!我明白啦!回来!”此时此刻,钟鬼灵就好比数学家终于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一样的兴奋,一边喊一边拼命的挥舞手电,“神经病…想起什么来了?”魏笑彤也是一脑袋的问号,打起手电开始回头往钟鬼灵手电光的方向走… “贺掌石风格!典型的贺掌石风格!”钟鬼灵一时间说话竟然有些发颤,“高啊!实在是高!” “你看出什么来了?”魏笑彤往钟鬼灵身边看了看,一片野草地而已,一无石碑二没什么洞口记号,不知道这钟鬼灵在大野地里能找到什么线索。 “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黄泉局’的故事吧?”钟鬼灵道,“人死头七的之日,人工制造一个还魂的路径…” “记得啊,唐飞用这个局杀了那个军阀的弟弟…” “没错!贺掌石布的这个‘丝瓜阵’,用的应该就是‘黄泉局’的原理!”钟鬼灵此刻仍在兴奋之中,“这个山谷中的阴气并不是流动的!其实,从今天一到这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首先,到了下午谷中的雾气都不散,如果山谷中的阴阳存在对流的话,这是不可能的;其次,按段忠的说法,谷中盛产灵芝,那东西是喜阴的植物,这山谷两边山峰直上直下,并没有多少遮阳的地方,我也在山里呆过,这样的山峰是不适合灵芝生长的,之所以这里盛产灵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山谷中的阴气不流动!即使在白天,外边的阳气也进不来!” “嗯…然后呢?”魏笑彤和孙大鹏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几乎异口同声。 “人的魂魄,头七之日如何还魂?”钟鬼灵反问道。 “这个我知道,游走七关么!”孙大鹏在一边搭腔道,“你们清微教好像叫七章!” “为什么会游走七章?”钟鬼灵继续道,孙大鹏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七章中没一章的阳气强弱不同,这样就产生了一个阳气循环,阳气在七章之间是流动的,从强到弱。”魏笑彤对理论知识的了解比孙大鹏强不少。 “当年师傅跟我说过,魂魄自己并没有方向感,之所以能游走七章,依据的完全是阳气的强弱顺序!”钟鬼灵道,“也就是说,只要阳气存在强弱的差异,就能驱使魂魄在其中游走!不仅仅是阳气,阴气强弱如果有差异,也一样!刚才你们只知道用眼睛傻找,但我一直在用罗盘找!我发现,这个木拐子中的阴气从咱们出发的地方到这里,是按照一个蛇形的路径由弱到强的,我怀疑,这是因为木拐子的地下存在暗河所致!而这条蛇形的路线存在阴气的强弱差距,如果是魂魄的话,很容易将其误认为是七章而在其中游走!” “钟大兄弟,不是我抬杠,其实我也想拿罗盘找,但咱这次就带了一个罗盘,你拿着哩…”孙大鹏貌似有点不服。 “嗯!我明白了!”魏笑彤点了点头,“你是说,只要顺着这个阴气由弱到强的蛇形路线一直找下去,就能找到藏宝地点的入口?” “现在看来暂时是这样…”钟鬼灵一皱眉,“但我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以贺掌石的作风,不定会玩出什么新花样…你姑姑那个拂掌玉给别人治过大烟瘾?” “是啊…”魏笑彤点了点头,“怎么了?” “我怀疑那个东西可能不仅仅是地图或者什么信物之类那么简单…我怀疑想找到贺掌石藏东西的地方,最终还得用上那个…” “怎么用?”魏笑彤一皱眉。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钟鬼灵一个坏笑,“先顺着罗盘走,找不到再说…” 不出钟鬼灵所料,三个人拿着罗盘又往前找了大概一百来米,罗盘的反应开始越来越若,最后干脆没了动静,“这哪有什么入口啊…”魏笑彤看了看周围,一马平川的大平地… “我就知道会这样…”钟鬼灵摇了摇头,“这谷里阴气太重了,罗盘本来就不好使,如果地下河离地面越来越远,或者谷里的阴气加重的话,罗盘失灵是迟早的事…所以我早就怀疑得用上这块拂掌玉…” “怎…怎么用…”一股不祥的预感瞬时拥上了魏笑彤的心头,“你不会是…” “没错…”还没等魏笑彤把话说完,钟鬼灵便点了点头… 第八十四章 另有其魂 把活人的魂魄冲飞,尤其在被冲者自愿的情况下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 “冲阳局(人的身体属阳,魂魄属阴,每个人的身体和其魂魄都能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所以魂魄才能老老实实的留在身体里,冲阳局便是利用此原理,人为制造瞬间的超高阴气脉冲冲击人体,让人体的阳气出现一个瞬间的大幅衰减,魂魄便会在此刻离体。)”足矣,当然还有一些诸如“刺脉”、“入替”等方法,不过相对而言还是“冲阳局”比较安全。 “什么东西?”孙大鹏一愣。 “你们…有啥办法还要瞒着我?”孙大鹏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去处理他那边!我自己来!弄好了叫你!”说罢,魏笑彤打开了香桶… “你是说,让我的魂魄也进这个东西?”孙大鹏一脸的不乐意,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所以说…就得用这个啦…”说着,钟鬼灵掏出了魏笑彤的那块拂掌玉,“我有个计划…孙师兄,可能得委屈你一下…” “你…你想干嘛?”孙大鹏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不是发神经吧?” “哎…你想哪去了?”钟鬼灵站起身,笑呵呵的走到孙大鹏跟前,把拂掌玉在孙大鹏跟前晃了晃,“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么?”孙大鹏摇头。 “行了吧你…他一个外行,出事怎办?”魏笑彤微微一笑,“给我香!” “对啊!”钟鬼灵倒是连连点头,“你的魂魄进了这个以后,我再把魏笑彤的魂魄打出身子,摆个阵引到你身上,这样就OK了,她的魂魄在你身上肯定闲不住,就能带领着我去找藏宝的地方…” “你别着急,等会你弄好了叫我一声,我去收尾…”说罢只见钟鬼灵举起青锋剑,半蹲着身子横着一扫,一道寒光贴着孙大鹏的脸转瞬划过,四周的燃香在一瞬间悉数段为两截,只听空气中传来乒的一声响,孙大鹏顿时没了反应。冲阳局的基本原理,是利用聚阴的阵法聚集一定量的阴气,然后瞬间破阵,这样阵中所聚阴气便会冲击阵眼处的人,放在平时,这个冲阳局光是聚阴气少说也要聚上个把小时,但在木拐子这种阴气颇重的地方,阴气聚上十分钟便足以冲身了。 还没说完,钟鬼灵只觉得一只手已经掐到了自己的腰眼上,一股剧痛瞬而直捣肺腑…“哎哟我的妈…不同意就不同意好了你掐我干嘛…?” “假设也不许!”魏笑彤伸手又是一拧,差点把钟鬼灵疼晕过去… “就…没别的办法啦?”孙大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我说钟大兄弟,你这个石头靠不靠普啊?你让活人的魂魄附到别人身上,这么干,出事咋办?” “你师傅跟没跟你说过我身上背这个来头大的?”钟鬼灵指了指身后,“十世哀煞啊!哀煞!十世的!”钟鬼灵中两只手打了“十”的姿势,“你们又不是什么惨死的恶鬼,有我身上这个哥们在这坐镇,能出啥事?不是我自私,之所以我拿你们俩做假设,完全是因为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的魂魄就算出窍了,就凭你们俩魂魄,敢往我身上冲么?十世的恶煞还得琢磨琢磨哩!更何况,把我的魂魄往身子外边打,危险更大!万一我的魂魄还没离体,先把他惹急了,在场谁能摆平?要不这样,媳妇,你要是不愿意上他的身,你们俩倒过来,让他的魂魄上你的身子!你进拂掌玉,咋样?” “呸!”听钟鬼灵这么一说,魏笑彤虽说还是不愿意,但语气却软了很多,“想想别的办法!” “你开着慧眼跟着?”孙大鹏似乎有些不解,“这没路,附近又没有坟地…,吧?” “孙师兄…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咱们集思广益!”魏笑彤似乎已经不再指望钟鬼灵了。 “我是想说…如果大妹子你不嫌弃的话,我这身子也没啥不好,昨天刚洗的澡啊…”听完这句话,别说魏笑彤,连钟鬼灵都差点喷出来… “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魏笑彤把钟鬼灵拉到了一边,“你真让我上他的身子?” “…?不行不行…跟罗盘差不多……我考…还不如银针法…”钟鬼灵开始自言自语的嘟囔,但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算了…你去把他魂魄打出来,我上他的身!”钟鬼灵正嘟囔着,魏笑彤冷不丁一句,说的钟鬼灵浑身一颤。 “哎…咱从长计议行么?”钟鬼灵此刻立场倒变了,“要不这样,明天把段忠忽悠过来,让他上孙大鹏的身子…” “哎…你听我说,我…” “告诉你,这是她姑姑当年给人治大烟瘾的东西,抽大烟就是吸毒,犯起瘾来百爪挠心比死还难受!当年有人犯了大烟瘾找她姑姑,她姑姑就把那人的魂魄打出身子,附在这个上边,你看,这上边刻的是个‘小七章’…”说罢钟鬼灵用手电照了照佛掌玉的刻面,“魂魄在这个里面走上一圈,就会认为自己游了七章,可以投胎了,之后自己会回到身子里,都不用招,全自动的!等魂魄回了身子,这大烟瘾也过去了…” “我想不出来,你们要有好主意我服从…”钟鬼灵叹了口气,掏出烟抽上了,沉默了足有一分钟之后,孙大鹏忽然欲言又止。 “我说你可千万加小心…”孙大鹏躺在地上,看着钟鬼灵把香一根一根的插在自己身边,攥拂掌玉的手都攥出汗了。 也崩溃了,本来没想这么多的,这魏笑彤毕竟有50%的可能性未来要做老婆的,将来一想自己老婆的魂魄上过孙大鹏的身子,绝对是百分之百的心理阴影,搞不好得个什么心理疾病也不是没可能… “放在十年前,这玩意我一天玩八百回…”钟鬼灵下意识的看了看魏笑彤,“魏…那个笑彤啊…他这无所谓,你那可千万小心,上他的身子弄不好万一弄出怨气来你可就回不去了…” “厄!?”孙大鹏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你想用魂魄继续找那个路线?” “人的魂魄!”钟鬼灵道。 “别…别摆了…”钟鬼灵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是好是坏…“用不着你出马了…貌似有现成的…” ——————————————— 注解: “让我附他的身子?你怎么想的!?”魏笑彤撇了孙大鹏一眼,眼珠子都睁圆了。 ,只见孙大鹏呼的一下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喉咙里不时的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第八十五章 溶洞 “怎么…?”听钟鬼灵这么一说,魏笑彤也是一愣,抬头用手电一照,发现不远处一个影子就好比抽羊角风一样,浑身一颤一颤的正在向前蹦着走,就好比电视里的吊死鬼一样。 “这…这是什么玩艺…?”钟鬼灵把罗盘掏了出来,发现指针的动作基本上没有,也不知道是阴气重罗盘失效,还是真的碰上了新品种,反正冲自己出道这么多年来的经验,是从来都没见过这种情况的。 按常理讲,如果人被恶鬼或畜牲冲身,都是发狂一般的东奔西跑,或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身边的活物,最起码也要流点哈喇子打打哆嗦,而此刻这个孙大鹏只是朝一个方向蹦,貌似也没什么攻击性,诸如流口水、翻白眼之类的症状更是没有,只见其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对手电的强光丝毫没有反应,似乎已经失去了光感,每次起跳高度不一,最高能有一米左右,最低则只有二三十厘米,弹跳时膝盖并不弯曲,也不知道这股子弹跳力到底是哪来的,单纯从这种跳跃的姿态来看绝对是被冲身了,因为正常人绝对不可能不弯膝盖,单靠脚脖子的力量就跳起一米高,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却不好肯定。 “跟上!”钟鬼灵擦了把汗,背起背包冲魏笑彤打了个手势,魏笑彤也顾不得收拾地上这一大堆乱七八糟了,直接小跑跟了上去。起初,这孙大鹏跳的只是高,旱地拔葱足有一米多,但横向距离却没多远,跳动的频率也慢,溜达着就能跟上,没想到这种“见高不见远”的情景持续了最多也就两百米,只见孙大鹏忽然发力,一跃蹿出了三四米,且频率忽然加快,越跳越高,越跳越远,钟鬼灵和魏笑彤开始还不当回事,后来发现自己被越甩越远才觉得不对劲,一开始是小跑,后来是狂奔,但仍然被越甩越远,眼看前面的孙大鹏就要超出手电的照射范围了,只见钟鬼灵哇呀一声一个大马趴便摔了出去,手电罗盘全扔了。 “怎么了?”听钟鬼灵一喊,魏笑彤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回头一看赶忙过去搀扶。 “哎呀…还是你对我好…”钟鬼灵龇牙咧嘴的站起身,“坏了…那孙子呢…”短短十几秒的工夫,等二人再打手电四处乱照,只见周围只剩黑漆漆一片,哪有什么人影? “我日他妈的什么东西?”钟鬼灵气呼呼的转过身,只见地上露出了一段铁链子,两头埋在地里,露出地面的大概也就有半尺不到,木拐子的宽度一百米少说,这么短一截铁链子,想故意找都得费点劲,偏偏被钟鬼灵赶上了还被绊了个跟头… “这怎么会有铁链子…?”钟鬼灵蹲下身子,仔细端详着这段铁链子,不像太古代的东西,但看锈迹似乎也有些年头了,用手扳了扳纹丝不动,似乎两边埋的很深。 “怎办??”找不到孙大鹏了,魏笑彤似乎有点沉不住气。 “应该是这…”钟鬼灵站起身,看了看罗盘,果然罗盘哆哩哆嗦的有了些反应,不过很微弱,恐怕再往旁边偏个十几米就测不到了。 “这?”魏笑彤往周围看了一眼,一马平川,似乎没什么特别,“地下?” “应该是!”钟鬼灵也跟孙大鹏差不多的双脚起跳蹦了几下,似乎还在用脚刻意的跺地。“就应该在这…!”钟鬼灵干脆趴在了地上,用耳朵贴在了地面,“从罗盘上看,应该在下面…” “那孙大鹏怎办?”魏笑彤一愣,下意识的也跺了两下脚,感觉地面挺结实的,不像是空心。 “没事,冲他身子的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你不是说那个那个什么拂掌玉的有效期是一个小时吗?估计他的魂魄在拂掌玉里转悠一圈,就能回他的身子,同时把冲身的东西顶出去…我怀疑这附近肯定有什么秘密入口,不可能是硬埋硬挖,当初那个袁绍一来这也没说随身带铁锹啊…”钟鬼灵拍了拍身上的土,端起罗盘贼眉鼠眼的开始四处乱转,没过多会便回头冲着魏笑彤一个劲的招手,只见地上有一个仅能容一个人侧身挤下去的石缝,用手电照了照,外窄内宽,黑漆漆一片,石缝四周的土有明显的断层,显然原本是被土封死,而刚刚被什么东西砸开的。 “我明白了…孙大鹏不用找了…”钟鬼灵嘿嘿一笑,“贺掌石这哥们可真够坏的…我怀疑,这个窟窿就是孙大鹏跳高了落下来给砸漏的,伟大的孙师兄已经先咱们一步进去寻宝了…妈的这么大的山谷这么个小破窟窿,若不是孙大鹏着了道,领着咱们到这,打死也找不着啊…” “那咱们现在怎办?”看着深不见底的黑窟窿,魏笑彤似乎有些发虚。 “还能怎办?下去呗…”说罢钟鬼灵摘下背包拿出了一卷绳子。 “等一下…!”魏笑彤忽然拉出了钟鬼灵,“孙大鹏被东西冲了啊…你…” “唉呀娘子,有你这一席话,为夫就算被车裂都值了…”钟鬼灵的心里简直是美上了天,“没事…孙大鹏身上那种小打小闹的玩意,看为夫为娘子你净街…!” 要说这个裂缝虽然是上窄下宽,但也没宽到手脚够不到的地步,加上两边石壁疙疙瘩瘩的,即使不用绳子下着也不费劲。大概往下下了三十来米,裂缝的方向开始发生变化,就好像滑梯一样,能容人上下的空间开始往斜下方延伸,随着一股流水声渐渐临近,钟鬼灵终于看到了平地。 “果然是个地下溶洞…”看了看脚下的平地,似乎有人工修砌的痕迹,两边的石壁似乎是溶洞所特有的石灰石构成的,但明显被打磨过,单凭打磨石壁这点工作量便不难判断,此洞很可能是什么古代工程的遗迹,绝非是贺掌石以一人之力能搞出来的。 第八十六章 哀煞离身 “孙大鹏在下边么…?”魏笑彤从上边喊道。 “暂时没看见!下边好像没什么危险,你下来吧!”钟鬼灵用手电照了照岩缝深处,似乎没什么动静。 “万一他没到这底下来,咱们把他弄丢了,回去怎么和茅山派那个张老道交代?”没多会,魏笑彤也下到了裂缝底下。 “他出不了事!”钟鬼灵斩钉截铁道,“一来刚才那东西绝非什么厉害玩艺,二来我猜想那很有可能是贺掌石布阵的一部分,冲孙大鹏身子的东西很可能只是引路,应该不会伤他性命…” 道教曾有过这样的传说野史,就是世间存在一种叫“垩垆”的地方,“垩”的意思是白色土,而“垆”则是黑色土的意思,白为阳,黑为阴,“垩垆”拼在一起,便代表阴阳交替的地方,相传这种地方是得道成仙者踏步仙境的必经之路,更有甚者,甚至认为“垩垆”就是仙界与人界的重叠处,是修道成仙后继续修行的第一站,也就是说只有成了仙才有资格观光,凡夫俗子是没有资格进入的,如果普通人误打误撞撞上了,则应该严格保守秘密,否则就是泄露天机。 道门野史相传,当年鬼谷子就是误打误撞发现了一处“垩垆”,便以凡人之身留在那里修行,后来终于得道成仙,之所以其晚年终日神出鬼没,甚至到了后来徒弟孙膑、庞涓都搞不清老师的行踪,只能和老师保持单线联系,就是因为其害怕泄露天机导致自己的修行成果付诸东流而已。 刚到木拐子的时候,因为在石壁上发现了鬼谷子的铭文,所以钟鬼灵不得不怀疑这里是不是就是鬼谷子误打误撞碰上的“垩垆”,以至于贺掌石也顾及“泄露天机”的后果,所以想出来这么一招,留一个没什么破坏力的魂魄在木拐子,只有故意引魂魄上身才能找到此处,即使醒过来,被冲身时的记忆也是全无,完全不会记得自己去过哪里。 “你说这是仙境?”魏笑彤用手摸了摸两边的石壁,潮乎乎的,“神仙就住这地方?” “你懂什么?”钟鬼灵一笑,“这里的重叠是空间上的重叠,不是风景上的重叠,咱们在三维,人家神仙没准在四维五维,‘垩垆’只是人界和仙界在空间上的重合,咱俩肉眼凡胎的看这只是地下室,没准要长出双慧眼来,或是平步青云升仙了有了慧眼,再看就是鸟语花香呢…昆仑山,那可是仙界的核心区,环境还不如这呢,平均海拔五千米以上,你我这样的人上去没准都有高原反应…” “你听谁说的?”对于钟鬼灵的解释,魏笑彤似乎有些怀疑。 “总而言之,这是我立足于科学的猜想…” “呸…就你还立足于科学…”两人一边扯皮一边顺着裂缝往里走,不知不觉,在这裂缝里已经行进了二十来米,此时的裂缝俨然已经成了一条狭窄的走廊,头顶上方已经没有什么空间了。 “你认为这里是鬼谷子修的?”随着裂缝越来越宽,两边石壁上的铭文也越来越多,但却与鬼谷子在木拐子石崖上留的篆字完全不一样,似乎是甲骨文或象形文字,显然比鬼谷子所处的年代更为久远。 “不好说…”钟鬼灵也注意到了这些铭文,“好像更早…”说话间,只见裂缝已至尽头,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隐隐的水声,“靠…果然是别有洞天…”紧走了两步之后,钟鬼灵简直呆在了当场,只见眼前是一片黑蒙蒙的溶洞,洞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雾气,凭手中军用手电的强光仅能照出十米左右,在可视的范围内四处钟乳石林立,而脚底下那些人工修砌的痕迹到了这里则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地的碎石渣子和水洼。 “我死也不相信在这种地方能成神仙…”魏笑彤用手往溶洞深处照了照,黑蒙蒙一片不见尽头,而流水的声音,则正是从黑暗深处传来的。 “给我绳子…”面对如此雾气腾腾的地下溶洞,钟鬼灵也不敢冒进,手电的照明范围不过十来米,这要是迷了路,绝对够两个人喝一壶的,好在下来时裂缝比较窄,根本不用绳子,这卷绳子索性就带下来了,这里正好派上用场。把绳子的一头固定在溶洞入口处的一个钟乳石柱子上后,两人开始边放绳子边往里走。 “你这绳子有多长?”看着钟鬼灵手里的绳卷一点点的变细,而四周除了林立的钟乳石外却丝毫不见异样,魏笑彤有些沉不住气了。 “200米…这是五金一条街能买到的最长的绳子…”钟鬼灵此刻也注意到了绳子的长度,“这***绝对不到200米!这帮王八蛋…有一百五十米就不错…”正说着,钟鬼灵忽然觉得绳子另一端也就是来的方向,似乎有一丝力量感,好像有人从后面拽了一下,但瞬间又松开了。 “别动绳子!”钟鬼灵以为是魏笑彤拽的,但回头一看,发现魏笑彤举着手电正在四处张望,距离绳子少说一两米。 “我动绳子干嘛?” “我感觉有人动绳子…”钟鬼灵停在了当场,掏出罗盘看了看,似乎没什么动静,“会不会是孙大鹏缓过来了…?孙…!大…!鹏…!”钟鬼灵扯着嗓子在洞里喊了一声,除了回声之外并无其他动静。 “别疑神疑鬼的…”魏笑彤把绳子捡起来拽了拽,似乎没什么异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里真是什么‘垩垆’的话,贺掌石为什么要把那个什么镇道之宝藏到这?”钟鬼灵忽然道,“天底下能藏东西的地方这么多,非得找这么个破地方?万一迷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别说话…!”魏笑彤忽然摆出了一个“嘘”的姿势,“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声音?”钟鬼灵赶忙停步,仔细听了半天,除了若远若近的流水声什么都听不见。“水声?” “不是水声…”魏笑彤下意识的退到了钟鬼灵身后,“好像是…好像是有人说话…” “说话…?”钟鬼灵眉头一皱,“开什么玩笑…?就算孙大鹏此时醒过来…虽说那个人嘴有点碎,但也不可能以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说话啊…哎呀…坏了!”一提孙大鹏醒过来的事,钟鬼灵恍然大悟,如果孙大鹏真的进了这个溶洞,魂魄万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冲回身子,迷路困死怎办?眼前这个溶洞究竟有多大,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来的时候听那个罗壮壮说,黄龙洞已经开发的部分就有差不多十华里,这个洞万一跟黄龙洞差不多大或者更大的话,这孙大鹏岂不是尸首都找不到? “好像就在附近…”此时此刻,魏笑彤跟钟鬼灵担心的完全不是一码事。“你不觉得奇怪么?自从咱们进来时就听见了水声,现在咱们走了这么远,声音还是那么大,好像一点也没接近…” “这个洞…好像确实有点古怪…”钟鬼灵深呼了一口气,刚往前走了几步,冷不丁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寒颤,就好比忽然被人用凉水泼了一身似的,“哇靠…什么东西!?” “又怎么了?”魏笑彤赶忙上前。 “不知道…这块地方…***,不大对劲…”下意识的掏出罗盘又看了看,钟鬼灵的眼珠子顿时瞪圆了…“没…没了…这…” “什么没了?”魏笑彤从来没见过钟鬼灵这种表情。 “十…十世哀煞…没了…”钟鬼灵颤声道,“咱们…先撤吧,这个洞里…没准有什么来头大的玩意…”说罢钟鬼灵转身便要往回走。 “等一下!”魏笑彤冷不丁一句,吓的钟鬼灵一寒颤。 “大小姐…现在我是认真的…我活这么大,没见过什么东西能让这个十世哀煞从我身上离开…” “前面那是什么…”只见就在魏笑彤的手电光将将照到的一片空地上,好像有一团黑呼呼的东西,从形状上看绝对不是钟乳石… 第八十七章 牛皮册子 “好像…是个人…!”钟鬼灵往前走了几步,“是孙大鹏!!”大概距离两三米远的时候,钟鬼灵终于看清了,地上哪是什么“东西”啊,就是刚才蹦蹦跳跳的孙大鹏,只不过姿势有些搞怪而已——双手抱胸跪躺在地上,动作颇像是练瑜伽的。 翻开眼皮,钟鬼灵发现孙大鹏的魂魄尚未回体,但刚才冲身的东西却已经不在了,“怪了…没道理啊…”拿出罗盘看了看,钟鬼灵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虽然罗盘灵敏度此时几乎是零,但一两米以内的指示还是相对可以参考的),按理说,已经冲人身子的怨孽在没有外界作用的情况下,主动离开的几率可以说是零,如果是没什么实力的小鬼小怪,倒是有可能在阴气过重或阳气过重的环境内离开,但从罗盘上看,此处一不是地眼二不是聚阴池、屯阳顶,就算是小怪也没可能主动走啊,包括自己身上这个十几年未曾离开过,连睡觉都要时刻保佑自己落枕岔气的十世哀煞,竟然也突然不在了,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际上都解释不通啊… 看着钟鬼灵忽然又不紧张了,魏笑彤也有点纳闷,“到底跑还是不跑?这孙大鹏要醒过来恐怕还得一会儿,用不用先等他醒过来?” “先别管他…!”钟鬼灵放下罗盘,打起手电又开始环视四周,“你不是说听见有人说话么?现在还有没有?” “好像没了…哎…奇怪…”魏笑彤也恍然大悟,刚才还有说话的声音,刚才发现孙大鹏这一打岔,竟然莫名其妙的没了,四周传过来的,依旧是若隐若现的水声。“你留在这不要动!千万别离开绳子,有情况呼我!”钟鬼灵又打开了对讲机,“我有一种感觉,目标就在附近…我过去看看,把剩余这截绳子用完,看看能不能瞎猫碰死耗子…” 捋着绳子,钟鬼灵打起手电继续往前走,没几步魏笑彤便消失在了身后的黑暗中。虽说这卷标称200米的绳子在钟鬼灵看来有所缩水,但手里剩的这半卷少说也有个四五十米,就在绳子即将用尽之石,一个石台出现在手电的照明范围之内。 “乖乖…”钟鬼灵小心翼翼的走上石台子,发现这个台子大概有三四米见方,显然是人工修出来的,台子上有一个石墩子,墩子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铁盒子,走到跟前之后,钟鬼灵用手电仔细照了照盒子表面,只见乱七八糟的刻满了一大片诸如咒文的东西,乍一看宛如一篇秀丽的小楷,但仔细看虽说每个字都横平竖直,却一个都不认识,看笔画逆锋起回锋收,绝不是古代的东西。 “这就是…镇道之宝?”钟鬼灵小心翼翼的走到铁盒子跟前,想用手试一下盒子份量,开始是手指头使劲,最后直到手腕子都较上劲了,这铁盒子才咯吱一声挪了那么几毫米,“挺沉啊…”围着盒子仔细端详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暗锁之后,钟鬼灵掏出随身的瑞士军刀,把刀刃小心翼翼的插入了盒盖处的缝隙。 深呼了一口气,钟鬼灵手腕一用力,盒盖被缓缓掀开一条小缝,赌场开筛子般小心翼翼的用手电顺着缝隙往盒子里照了照,乱七八糟好像真有点东西,“难道东西还在?”钟鬼灵忍不住一把掀开了盒盖,然而盒内装的却不像什么镇道之宝,而是一本破旧不堪的牛皮册子,因为册子的大小已经超过了盒子的面积,所以是卷着放进盒子里的,此时已经被铁质盒盖压成了卷曲的形状。 拿起册子,钟鬼灵只得长叹一口气,铁盒里有凹槽,明显是专门为了装什么东西特意铸造的,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这本牛皮册子,看来那个袁绍一确实已经先到一步了,这本牛皮册子很可能是袁绍一留下的东西。 翻开册子,钟鬼灵又傻眼了,册子是从右往左翻的,里面的字也是竖着写的,完全是解放前的书写习惯,而且用的不是毛笔,而是铅笔或港币之类的硬笔,清一色全是跟铁盒上差不多的诡异文字,只不过写的歪歪扭扭,册子中间还穿插了一些地图,包括地图上的标注也全是诡异文字,地图本身也很怪异,只有路线,没有地形轮廓,与其说是地图,倒更像是现代用来标明企业组织结构用的树形图。 “他娘的…管你是什么玩艺,既然来了,就他娘的都带走…”翻了没两页,钟鬼灵干脆将这本牛皮册子揣进了包里,继而用手搬起了铁盒,没想到铁盒办起来后,盒子底下竟然刻了一段字:“十载之约,终寻垩垆。仙途已露,唯蹬捷足。他日若赴,切勿妄殂,七章已改,七余尽无。”每个字大概有五毛钱硬币大,且刻工粗糙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看上去不像是专业的雕刻工具刻的,手法更不专业。 “七章已改,七余尽无…怪不得十世哀煞和那个冲孙大鹏身子的东西,都会主动离开,原来这里已经没有七章七余了…”没有了七章七余,说明一个地方的阴阳循环已经停止了,怨孽当然要离开身子,看到这里,钟鬼灵不禁对这个贺掌石崇拜的五体投地…神仙啊…这种人,还用得着再成一次仙吗? 把沉甸甸的铁盒放在地上,钟鬼灵把这几行字从头到尾念了好几遍,这几行字字面的意思很好理解,大概就是“十年的约定,终于找到了垩垆,但升仙的途径已经暴露了,不得不仙走一步,改天(你)要是找来了,千万别着急步我的后尘(死掉升仙),(此处的)七章已经被更改,七余也已经没有了。”然而这几段话的背后,却貌似隐藏了贺掌石和袁绍一之间的某个约定,这时,“仙途已露,唯蹬捷足”一句引起了钟鬼灵的注意,当时挺段忠说有个山民号称在木拐子里掉进山谷,是不是就是掉进了这个地下溶洞啊…,当时还迷迷糊糊的见过老神仙?莫非,到了解放后,贺掌石仍在在世,是那个山民误打误撞掉进了木拐子,贺掌石害怕这个地方被泄露才无奈先“成仙”的? 想到这里,钟鬼灵不禁一阵怀疑,贺掌石是个理智的人,所谓的成仙毕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贺掌石怎么就能确信自己能成仙?莫非这个贺掌石所谓的成仙,和袁绍一的镇道之宝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钟鬼灵又把地上的铁盒打开看了看,内部的凹槽奇形怪状,一时间也不好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从铁盒判断,里面的东西想必对阴阳变化相当敏感,否则也不会用这么厚的铁盒子来装,或者贺掌石所谓的“成仙”,是另有所指? “管他呢…”钟鬼灵把石台子上的字默默的记在了心里,装起铁盒,打开对讲机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魏笑彤,只听对讲机里滋滋啦啦的全是噪音,呼叫了好几遍也没听见魏笑彤的回话,“怪了…”这个对讲机号称有效距离三公里,此时虽是地下,但水平距离不过几十米,而且没什么隔挡,怎么可能听不见?“魏笑彤!!”钟鬼灵不禁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这一喊不要紧,虽说没听到魏笑彤的回应,但四周的回音差点把自己吓一跳,“我说怎么四面八方都是水声呢…”此洞貌似有什么奇怪的布局,可以造成一种类似于“环绕声”的回声效果,不过此时钟鬼灵已经没心思琢磨声学效果了,揣起铁盒顺着绳子急匆匆便开始往回小跑… 第八十八章 混元車 虽说来的时候小心翼翼,但回去的时候可绝对是大步流星,三四十米的距离对于钟鬼灵而言也就几秒钟的事,等到跑回刚才发现孙大鹏的地方,钟鬼灵彻底傻了,只见孙大鹏的位置大概往下洞时的方向移了十几米,四仰八叉的躺地上,翻着白眼正在吐白沫,凭钟鬼灵的经验,人在无魂无魄的时候,身体对外界刺激应该没有什么生理上反应,即使往嘴里塞大粪也不会吐白沫,但凡要是吐了白沫,则说明其魂魄肯定已经回来了,之后又被什么东西给弄晕了。 “我靠…”一看这阵势,钟鬼灵的鬓角也见了汗了,赶忙扶起孙大鹏按着人中捶前胸顺后背一通忙活,折腾了足有两分钟,只见孙大鹏呼哧 一大口气终于醒了过来,前胸一个劲的抽搐,看反应像是因为窒息而昏厥。 “魏笑彤呢!?嗯!?”见孙大鹏醒了,钟鬼灵第一句话就是问魏笑彤的下落。 “啊……”孙大鹏似乎还没完全缓过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任凭钟鬼灵一个劲的摇晃自己就是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啊…!魏笑彤呢?”钟鬼灵一个劲的猛摇,最后干脆从包里把矿泉水掏了出来,含了一口水扑的一下喷在了孙大鹏脸上。 “啊…”被水一喷,孙大鹏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邪着眼球看了看钟鬼灵,“鬼啊…” “鬼?什么鬼!?”钟鬼灵赶忙给孙大鹏灌了一口水。 “你找的那个导游…是个鬼啊…”孙大鹏哼哼唧唧道,“咱们完啦…咱们完…”说着,这小子竟然抽抽嗒嗒的哭起来了。 “魏笑彤呢!?我问你她人呢!?”钟鬼灵也郁闷了,心说那个张国忠大爷怎么说也是茅山教的掌教,看言谈举止应该不是省油的灯,怎么收了这么个窝囊徒弟?当初江玲弄出来那个恶煞,跟自己脸对脸站着,当时虽说也心虚,但也没吓到哭的份上啊… “鬼啊…”孙大鹏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之中,面对钟鬼灵的问话毫无反应。 “你***…”钟鬼灵干脆抡圆了胳膊一个大耳光打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这孙大鹏嘴角瞬时见了血,“我***替你师傅教育教育你!” “啊!!”挨了这么一下,孙大鹏似乎清醒了不少,“你打俺干啥!?” “废话!看你现在这个德性!魏笑彤人呢!?”钟鬼灵蹲下身子用手电四处乱照,边照边喊魏笑彤的名字,可四周除了回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对了!魏大妹子!”孙大鹏也顾不得脸肿了,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自己大量了一通,“咦?怪了,俺竟然没死…”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钟鬼灵差点被气乐了,“什么鬼不鬼的?魏笑彤呢?” “我的娘啊!我说钟大兄弟,你找的那个导游,那是个啥玩艺!?”孙大鹏似乎惊魂未定,“我从来没见过那玩艺!那他娘的不是一般东西啊!我就记得那玩艺掐着我脖子,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导游!?坏了…”一听导游的事,钟鬼灵心里一惊,看来白天那个导游段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看着这几个人神秘兮兮的非要进这人迹罕至的木拐子,动了贼心眼,一直在后边偷偷跟踪来着,怪不得魏笑彤会听见有人说话呢,没准就是那个段忠,没准一个人没胆跟踪,还找了帮手,万一……“坏了!!”一想到这,钟鬼灵就跟疯了一样,用手电四外照着又狂吼了两声魏笑彤的名字没反应后,干脆一把拽出了青锋剑,锵的一声便把剑戳到了地里,只有把胳膊往剑刃上一蹭,一股鲜血立即顺着剑刃流到了地上。“把胳膊给我!快!”也不管孙大鹏同意与否,钟鬼灵一把扯过了孙大鹏的胳膊,往剑的另一刃也蹭了一下,“哎…哎哟…钟兄弟,你…你这是要干啥…?” “‘混元車’会不会弄?”钟鬼灵捂着伤口,抬头看了看孙大鹏。 “混…钟大兄弟,咱还是从长计议吧,咱个俩弄那行子会出人命的…”一听‘混元車’三个字,孙大鹏浑身上下顿时一激灵,连忙摆手。 “混元車”,是一种始于东晋的比较“生猛”的阵局,“学名”叫“混元三十六金刚局”, 是东晋时期一个名曰“李家道”的小道派发明的,其原理是利用属阳的材料以一煞物为原点往外画螺旋,一般由三十六个人来执行,每人画一道,一个圆点三十六圈螺旋,其作用是以煞物为原点形成一个大的阴气蜗旋,方圆几十亩内的几乎所有冤孽皆可被此蜗旋吸纳至煞物处,说白了,这个阵法就是一个龙卷风原理的“吸尘器”,方圆N十几万平米内的冤孽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吸到一个点上,到时候是超度还是什么别的,就看施法者的打算了。 东晋时期道术发展水平相对有限,想超度或封禁魂魄的话,首要的条件一定要知道名字才可以招到魂魄,但是有很多地方有恶鬼作祟,谁也不知道作祟的冤孽生前叫什么名字,也就没法做到一对一的施法,那时的法事,大部分是以“避”为主,就是画个符把冤孽吓跑,实在赶上来头大的吓不跑,那就人跑,总而言之,施法者如果不知道冤孽生前的名字,想找到冤孽单打独斗正面较量很难,就像买彩票一样,用句现代的话,得“看人品”,有时候摆好法台等上个七天七夜冤孽也不出来,可等到施法者刚走,那东西便又出来作祟。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个李家道派索性发明了这么一个一刀切的方法,只要什么地方有冤孽作祟,一律用这个“混元車”解决,把方圆几十亩地上的冤孽都圈到一块开个全体大会,不管是作祟的恶鬼还是普通魂魄,统统集中起来封之禁之,虽说危险性比较大,但在当时而言可谓是除“人跑”之外最有效的方法了。 虽说这李家道的初衷是好的,但这种“撒绝户网”式的方法还是遭到了很多来自“圈里”的非议:这种方法不管是恶鬼还是普通魂魄一律照单全收,其间不乏一些可以正常投胎的魂魄,甚至有的时候碰上畜牲作祟,一些施法者也会盲目的用“混元車”解决问题,不但治不了冤孽,反而容易错封一些正常的魂魄,或者祸及施法者本人,甚至把一些本来安分守己的魂魄“逼上梁山”成为恶鬼祸害四方,所以有很多道门中人认为这种方法“有为天道、祸及四方”,甚至后来有一些偏激的圈里人直接把“李家道”打成了“邪教”,最终导致李家道不得不将这“混元車”明禁。 但就像黄色电影一样,任何违禁的东西一旦流传出来,官方的“明令禁止”是不可能阻断其私下传播的,这“混元車”也是一样,像钟鬼灵和陆孝直这样“有恃无恐”的人便没少用这种省时省力的方法解决问题,以往条件充分的情况下,二人也是用兽血或朱砂之类的材料,但眼下材料有限且环境特殊情况紧急,也只能受点罪用自己的血了。 此时此刻,钟鬼灵虽然明知身上的“十世哀煞”已经不在了,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且罗盘失灵的地下溶洞里,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把那个所谓的“鬼导游”招出来,虽然此时只有两个人而不是三十六个,但属阳的材料用的可是真材实料的“人血”,煞物更是千古宝刃“青锋剑”,这个“混元車”要是布起来,作用比古代那些“猪血鸡血+杂刃”的“三十六人混元車”也小不了多少。 “听着,从这再往里走十几米,七章七余就都没有了,冤孽进不去,我身上本来有个十世的恶煞,也因为这个从我身上出去了,我怀疑那个导游段忠跟踪咱们下了洞,所以那个十世的恶煞很可能在他身上,咱们把它招回来,恶煞只要看见我,立即就会离开段忠的身子回到我身上,不会有危险…”钟鬼灵一边围着宝剑绕圈,一边尽量简短的向孙大鹏解释。 “你…你可说准了…”看钟鬼灵一幅下定决心的表情,孙大鹏也战战兢兢的围着青锋剑饶起了圈,不一会,滴滴嗒嗒的血迹围着宝刃已经绕了大概三四圈。 “停!”钟鬼灵一摆手,兹拉一声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裹住了伤口,“你退后!”说罢,只见钟鬼灵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圈,之后用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在两道“血螺旋”之间哗啦一甩,只感觉这本来没有任何空气流动的溶洞中顺时刮起了一阵阴风… 一秒、两秒…钟鬼灵和孙大鹏各有个的迎敌姿势,最多也就是几秒的功夫,只见一团黑影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佝偻着直奔孙大鹏就扑了过去,干脆连看都没看钟鬼灵。 “我靠…没错…就是他…”虽说不敢肯定这东西是不是自己身上的哀煞,但可以肯定是个恶煞级别的玩意,就连钟鬼灵也吓了一激灵,只见来者黑脸白牙,除了嘴以外几乎看不见五官,在白色的手电光下更是格外的渗人,从来者的衣着上可以断定此人就是白天的那个导游段忠,但模样却彻底变了,说实在的,对于恶煞这东西,钟鬼灵虽说见过,但都是开慧眼见的,这东西冲到活人身上发彪的样子,还真是第一次见,没想到被冲身的人连长相都会变,这一点和其他冤孽冲身绝对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啊…”虽说早有准备,但因为速度太快,孙大鹏还是没躲开这一扑,“钟…你不是说…没危险…”短短几秒钟功夫,孙大鹏已经白眼上翻准备二次昏迷了… 第八十九章 镇道之宝 “老大,你要找的人是我啊…!”钟鬼灵也没想到这哥们上来先找孙大鹏,本来是寻思着这个十世哀煞看见自己火气消了就能老老实实的回来呢,此时此刻这一幕,弄得钟鬼灵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大鹏你坚持一下…”说罢从地上拔出了青锋剑,照着段忠的后背就是一剑。 要说这一剑,钟鬼灵并未下死手,仅仅是虚晃一招,用粘着童子眉(童子眉即童子血)的剑刃在段忠后背上划了道小口子,为的也只是吸引这恶煞的注意力,暂时保全孙大鹏。只听段忠挨剑后一声惨叫,两只手立即松开了孙大鹏的脖子,即便是松开了,看得出来这孙大鹏也是被掐了个半死,躺在地上两眼上翻,眼看着一行白沫从嘴里吐了出来。 “大鹏…”钟鬼灵把剑横在了胸前,一只脚一个劲的踹孙大鹏,而这恶煞尝过了青锋剑的利害,一时间只是和钟鬼灵对峙,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快起来!”钟鬼灵又踹了两脚,只见孙大鹏晃晃悠悠的坐起了身子,嘴角的白沫还没流干净。看孙大鹏似乎清醒了,钟鬼灵冷不丁抡圆了胳膊一剑砍向段忠的脖子,凭这一剑的力道和速度,要说换成正常人,脑袋无论如何就搬了家了,不过此时此刻的段忠可不是人,钟鬼灵刚一抬手的时候,这东西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对手的意图,当青锋剑砍过来的时候,两腿一蹬地呼的一下往后跳了两三米,只见剑尖擦着段忠的脖子划了过去,差那么一两毫米就硬是没砍着,就好像事先计算好了一样。 “有种来抓我!”钟鬼灵兹啦一下扯下了包伤口的布条,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沁出了一丝殷红,“大鹏,我拖住这东西,你赶紧去找魏笑彤,应该不会太远!” “你…你可加小心…”看钟鬼灵的举动,孙大鹏也明白,这是故意在“漏阳”。 所谓“漏阳”,就是指人的阳气泄露,小到呼吸虚恭、大到外伤出血,都称之为“漏阳”。怨孽之所以会袭击人,并不是因为喜欢杀人,而是大部分怨孽从“生理”上就排斥阳气,认为带有阳气的东西会威胁自身的安全,如果不让怨孽察觉到阳气,那么即使与其面对面都是安全的。 所有“漏阳”的方式之中,出血是最严重的一种,在阴气重的地方,怨孽不易察觉人的存在,但如果像钟鬼灵这样故意暴露外伤的话,怨孽便会像警犬一样很轻松的找到其所在,想甩都甩不掉。 正说着话,只见段忠嗷的一声便扑向钟鬼灵,速度之快跟好莱坞的某些魔幻电影差不多,钟鬼灵虽说早有准备,但对对方的突然启动也是有点措手不及,赶忙收回了胳膊,手腕往上一翻,横剑变利剑,剑尖直指段忠的面门,以段忠这种不亚于汽车碰撞试验的速度与力量,这一下要撞在剑尖上估计就得来个串糖葫芦,钟鬼灵的胳膊没准也得脱臼,而就在段忠距离剑尖还有一尺来远的时候,只见其两腿一蹬,原地跳起两米多高,躲开宝剑嗷嗷叫着便扑向了过来。 “我日…”等钟鬼灵反应过来,一双利爪已经伸到眼前了,与对付孙大鹏不同的是,此次这段忠的双手似乎是想把钟鬼灵眼珠子扣出来,岔着手指直奔面门而不是脖子。 “完蛋…”钟鬼灵两眼一闭,“妈的,对那个二百五孙大鹏,掐掐脖子就完事了,对我是抠眼珠子,都是生人,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这是钟鬼灵记忆里最后的思维活动… 模模糊糊的张开眼,只见四周翠绿成荫,草木间隐隐有一丝雾气,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这是阴曹地府么?”钟鬼灵的脑袋里第一反应是自己已经挂了,下意识的身手摸了摸眼睛,完好无损,“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看来已经有人给我超度过了…”钟鬼灵脑袋里一片混乱,模模糊糊只记得恶煞的爪子离自己的眼睛还有零点零零一公分。 正在这时候,一张人脸忽然出现在自己正上方,定睛一看,是魏笑彤。 “怎…怎么是你…”钟鬼灵差点哭出来,“也罢,投胎也有个伴…” “呸!”魏笑彤先是一愣,之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没死投屁胎,我还想问问你,昨天晚上你是怎么弄的呢…” “啊!”一听这话,钟鬼灵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知道死了,而魏笑彤认为没死,这显然是没人替她超度啊… “哟?醒啦?”此时钟鬼灵的上方多了一张脸——孙大鹏,“钟大兄弟,昨天晚上你太猛了,把那俩东西追的满街跑啊…教教我咋弄的?” “俩东西?”钟鬼灵一愣,挣扎着想坐起来,刚一用力,胳膊上立即传来一阵疼痛,卷起袖子一看,原来是昨天的伤口,此时已经化脓了,“我靠,果真没死!太NB了!” 发现自己确实还活着且毫发无损,钟鬼灵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虽说还有点头晕,但已经顾不得了。 “昨天晚上的事,你不知道?”孙大鹏似乎有点意外,“你抡着宝剑追那东西,我都追不上啊,那玩艺一开始那么厉害,让你这一追把裤子都跑开了裆了,等我追上,那东西已经被你吓得扔下那个段忠的身子跑没影了,为了追你我也迷路了,正发愁呢,忽然又蹦出一个来,也是冲我来啊,不过好歹我也是茅山派的弟子,我拔出我派传世宝刃就与那东西开打,边打边退,最后不知不觉又退到绳子那了,这时候你又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了,又把那第二个玩艺吓跑了,然后就晕了,还是我把你弄上来的,累得我出了一身白毛汗啊…”孙大鹏可算是碰上说书的机会了,一通白话把钟鬼灵说了个莫名其妙,“对了,那第二个蹦出来的,也是老熟人!你猜是谁?” “罗壮壮?”钟鬼灵微微一笑。 “聪明!”孙大鹏点了点头,“这两个王八蛋,我第一眼见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觉着咱来这是寻宝哩!偷偷摸摸他娘的跟下来添乱!” “嘿嘿…依我看,幸亏他俩跟下来,否则咱们几个之间就不定谁倒霉了…”说到这,钟鬼灵似乎已经明白了个大概齐。 “你走以后,我把他弄醒了…”魏笑彤指了指孙大鹏,“但他刚醒,那东西便窜了出来,不理我,直接掐他脖子,我只能想办法把那东西引走,那东西开始还追我,可追了一段就没了,等我再想回去,却发现已经迷路了,结果我摸着黑走,发现了另一条绳子,可能是段忠进洞时留下的,就顺着那条绳子走到了洞口,又顺着咱们的绳子往里走,正好赶上大鹏背着你出来…” “看吧,是我把你背出来的…”孙大鹏此时还不忘表功。 “废话,不是我们俩救你,你哪有背我的机会?”钟鬼灵瞟了一眼孙大鹏,“怪了,那东西怎么专门找你呢?” “我怀疑,是这个…”魏笑彤把拂掌玉递给了钟鬼灵,“那东西很可能是奔这个去的!也许,当年唐飞留下这个给我婆婆的原因,就是为了对付洞里的东西…” “容我想想…”钟鬼灵接过玉,眉头紧皱,“照这么说的话,段忠身上的东西应该不是我身上的哀煞…嗯…我明白了…” 按钟鬼灵的推理,自己弄那个“混元車”,不但把段忠引了过来,也把离自己而去的十世哀煞引了回来,段忠出现的时候,十世哀煞实际上已经回到了自己身上,而段忠身上的东西,完全就是洞里本来就有的,而那两块拂掌玉,实际上就是解决洞里那东西的专用法器。 当洞中的恶煞借着段忠的身子想取自己性命的时候,身上的十世哀煞自然不能答应,于是一场恶煞对恶煞之间的战争就此打响了,结果当然是十世哀煞获胜。按钟鬼灵的推测,洞里的东西有可能能力一般,在一般环境下也就算个“工薪阶层”,但洞中的强大阴气无疑会增强那东西的能力,所以才会呈现出“恶煞”级的外表,而且一般的法器在这种强大的阴气中威力也会打折扣,所以会显得比较难对付,而自己身上这东西虽说这么多年来怨气有所衰减,但在如此环境中也是如鱼得水,毕竟是正宗的恶煞,这十世的怨气,绝非是个怨孽就能相提并论的,把那东西追的满街跑也算是情理之中… “对了,段忠和罗壮壮呢?”钟鬼灵忽然想起了这俩活宝。 “底下…”孙大鹏指了指脚下,“没工夫顾他们俩了…都他娘自找的,命好的话自己上来吧,绳子都给他们留着呢…” “对了…你自己往里走,看见什么了?那个铁盒子哪来的?”看来魏笑彤已经看过钟鬼灵的背包了。 “放在一个石台子上,有点像…有点像乐团指挥前边的那种放乐谱的台子…”钟鬼灵道,“当时盒子里还有本册子,上边的字我看不懂,拿回去看看张前辈认不认识,我觉得册子可能是袁绍一放的,应该是出于某种纪念意义,想必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对了,咱得赶紧找个医院,我和大鹏得打破伤风针,破伤风这东西我小时候得过,那罪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三天后,天津小站。 拿着钟鬼灵带回来的铁盒和牛皮册子,张国忠沉默了许久,之后冷不丁站起了身子,向着南边深深的鞠了一躬。 “张前辈,您能看懂上边的字?”钟鬼灵一愣,对张国忠的举动似乎有些不理解。 “这上面的字叫‘殄文’…”张国忠叹了口气,“日本人为了制造原子弹,在中国采集了一批矿石样本,而唐海琼让这批矿石样本永远的留在了中国…” “哦?”钟鬼灵也是一愣,“这么说写这个册子的,不是袁绍一而是唐海琼?” “嗯!”张国忠点了点头,“而且,所谓的镇道之宝,其实就是这个…”只见张国忠把牛皮册子翻倒了最后一页,所谓的“殄文”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大篇… 第九十章 道门最大奥秘 “这上面写的什么?”钟鬼灵皱着眉头看了看册子上的“殄文”,貌似不老少的,“镇道之宝怎么这么多?难道说把说明书也附上了?” “‘愆子续牍’的典故你应该知道吧?”张国忠看了看钟鬼灵。 “知道哦,后来那个续写《天干全书》的徐瞎子,传说就是裴怀岭投胎转世,《天干全书》中涉及到‘子午阵’的那几页被删掉了,传说删掉的内容也秘密存放在正一的祖庭,难道…”说到这,钟鬼灵不禁看了看册子上的“殄文”,“难道这上面就是《天干全书》缺失的那几页?难道前面那些图标就是‘子午阵’的阵图?” “不全是…”张国忠微微一笑,“子午阵的阵图,的确在这个铁盒子里,但却不是‘几页纸’!”张国忠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你听说过‘怨玉’么?” “没有…”钟鬼灵摇头。 “我也没听说过…”张国忠微微一笑,把钟鬼灵和魏笑彤笑了个莫名其妙… “子午阵”的发明者裴怀岭,生活在大明景泰年间,也就是公元1450年前后,而徐瞎子续写《天干全书》的时间是大明崇祯年间,中间隔了近二百年,也就是说,裴怀岭通过子午阵转世,虽说达到了“保留记忆”的目的,却没能像那个财主卢敬一样在短时间内投胎,在道门圈子里,人人知道徐瞎子续写《天干全书》时修正了子午阵的一些BUG,却没人知道究竟修正了什么,实际上,徐瞎子所修正的正是投胎的时间问题。 在“愆子续牍”的典故中,财主卢敬死的时候随身佩带了一块玉佩,当初裴怀岭也曾注意过这块玉佩,但却并未加以详究,而当其投胎为徐瞎子,发现自己的投胎时间跨度竟达二百年之久,便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卢敬所佩带的“玉”上。 “卢敬那块玉,是‘怨玉’?”钟鬼灵问道。 “没错!”张国忠道,“徐瞎子找到了卢敬短时间投胎的秘密,就是因为身上那块玉是怨玉!” 按牛皮册子上的记述,铁盒子里装的所谓的“镇道之宝”,实际上就是一块不折不扣的上等“怨玉”。这种玉有着其它玉石所不具备的特性,便是可以快速消除魂魄所带的阴气,但却不会消除魂魄中负责“生前记忆”那部分的阴气。其实,所有玉器都有中和魂魄阴气的作用,玉的种类不同,效果也不一样,按现代科学解释的话,玉石都带有辐射(这也是为什么这块怨玉会被放在铁盒之中的原因),不同种类的玉石,辐射的波长也会有细微的差别,而“怨玉”的波长则正好可以中和除魂魄“记忆部分”之外其它部分的阴气,借助这种特性再加上“子午阵”的阴阳布局,才能100%复原当年那个财主卢敬带着记忆在短时间内投胎的过程。 然而,“怨玉”在自然界中并非比比皆是,铁盒子中的这块怨玉,便是徐瞎子穷其毕生精力,游历大江南北所找到的唯一一块,也许还有些许“怨玉”散落民间,被当作普通玉石做成了工艺品,但经过“认证”的却只此一块。 “游历大江南北?”钟鬼灵一愣,“据我所知,徐霞客也是明末的人,也有旅游的爱好,这个徐瞎子,跟徐霞客…” “子午阵的阵法早应该被销毁,之所以留到现在,全是沾了那块怨玉的光…”听钟鬼灵一提徐霞客,张国忠也是一愣,但却未置可否,“正一当时的掌教张髯尘甚是反对子午阵,甚至觉得那是邪阵,有辱门风,所以在徐瞎子完成《天干全书》之后,当即下了法旨将书中有关子午阵的部分全部撕毁焚尽,在这块怨玉现世之前,子午阵唯一的阵图只存在于徐瞎子的脑袋里而已。后来徐瞎子找到了这块怨玉,并将阵法琢于其上,将玉交于祖庭之后便失踪了,掌教张髯尘虽说反对子午阵,却着实舍不得销毁这块宝玉,所以这阵法便随着宝玉传了下来,只不过一直被正一列为最高机密而已…” 世界上,唯一高于学术探索的,便是人们的观念和舆论,就好比克隆技术,有的科学家提出克隆人,立即招致骂声一片,理由是有为人伦,“子午阵”也一样,让人死后带着记忆投胎,别说是在古代,就算放在现代也是难以让人接受的,这也是正一教将此阵法列为禁阵的原因,但科学家们不可能因为有人反对,就放弃克隆这种最高尖端的生物学技术,修道者也是一样,不论子午阵阵法的复杂性还是怨玉这种东西的稀缺性,称其为符箓派阵法乃至整个道门的最高尖端阵法都绝不为过,记录在《天干全书》上的“子午阵”阵图虽然已经被销毁了,但这个刻着“子午阵”的怨玉却一直被正一祖庭保存了下来,且秘密永远都只有掌教和极少数可靠的弟子知道。 “实际上,你们拿的那块看着很普通的拂掌玉,也是怨玉,就是从铁盒子里那块大块的怨玉上切下来的…”张国忠点了支烟,又坐在了沙发上… 按牛皮册子上的记述,裴怀岭也就是后世的徐瞎子发明的子午阵,只是此种阵法的雏形,复杂透顶且并不实用,就好比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一样,重几百吨,耗电量堪比炼钢厂,而其性能却还不如今天的电子表,但是对于整个道教而言,这种阵法的意义却已经超越其效用本身了,一直以来,关于投胎后的记忆问题一直是道术的盲区,而子午阵的出现,则等同于打开了记忆这个未知领域的大门,让后世能人有了具体的研究方向。包括唐海琼也就是唐飞交给魏婆婆的那块玉佩,实际上就是袁绍一本人在子午阵的基础之上加以研究的结果:徐瞎子版的子午阵,主要以阵为主,玉为辅,对于整个阵局而言,玉只不过是一个施法的硬件,其作用也仅局限于缩短投胎时间,而当这种阵法传到袁绍一这代时,玉已经变成了阵法的载体,借助玉石本身的阴阳特性,袁绍一干脆将“子午阵”也做成了拂掌玉,以前必须人工施布的复杂阵法被一次性刻在了玉上,一劳永逸,服务器直接改笔记本,性能虽然降低了,便携性与简易性却是从前所不可比拟的。 大概从1941年开始,中华太平祈福委员会的秘密行动便屡遭失败,与此同时,茅山、正一两派各有一个弟子失踪,说是死了却招不到魂魄,袁绍一遂怀疑两派中有人叛变,尤其是正一道的失踪弟子苗至古,此人本是袁绍一十分信任的弟子,也知道这块怨玉的秘密,如果叛变者真的是苗至古,怨玉的秘密让日本人知道这可是大事,在当时而言,日本本土研习中原道术的能人也正经不在少数,倘若日本人得到了怨玉,拿来复活诸如山本五十六、大角岑生这些阵亡高官都不是没可能,倘若果真是这样,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为保险起见,袁绍一遂通过唐海琼的关系,秘密将这块怨玉交给了一贯独来独往的贺掌石暂管。 “袁师从怨玉上前后共切下两小块,一块在自己身上,一块则交给了唐海琼,目的是万一自己和徒弟都遭遇不测的话,借助拂掌玉上的子午阵可以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找到贺掌石拿回怨玉,袁绍一身为掌教,不希望祖宗传了几代的宝贝丢在自己手里,所以不惜考虑用这种有悖人伦的方法当双保险,这一点也可以理解,但唐海琼本身却不愿意这么做…”说到这,张国忠摇了摇头,“唐海琼和先代掌教张髯尘一样,对带着记忆投胎这种事甚是抵触,所以便将玉交给了徒弟魏金花,希望魏金花能代替自己找到贺掌石,以至于到最后殉国,唐海琼都没用子午阵…” 本来,贺掌石保管怨玉藏匿在四川还算安全,但南京大屠杀之后,国民党将政府迁到了重庆,这样一来四川便继南京之后成了日寇虎视眈眈的第二个靶子,于是贺掌石便带着宝玉来到了湖南深山,山中的藏身之处是其徒弟甄秀秀提供的,但这个消息袁绍一并不知道,按照牛皮册子上的记载,甄秀秀曾答应师傅贺掌石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贺掌石的藏身之处告知袁绍一,但此时其人已打入日军特工部门内部化名川子当了反间谍,根本没机会与袁绍一见面,所以直到唐海琼殉国,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川子是究竟是谁,也不知道川子是否已经将贺掌石的藏身之处告诉了师傅袁绍一。 “按照这上面的记载,袁师曾在山西只身潜入日本人的据点,但却没能全身而退…”张国忠叹气道,“袁师身上的刻有子午阵的拂掌玉似乎也未能发挥预想的效果,袁师行动以前,徒弟们曾经百般劝阻,包括唐海琼本人也表示要代替师傅前往,但却被拒绝了…袁师出事以后,唐海琼代领着其余师兄弟继续跟踪日本人,执行师傅生前的法旨,只下了一个人寻找师傅的转世者,但是关于留守者的名字,这上面并没有记录…”张国忠晃了晃牛皮册子叹了口气。 “甄秀秀果然是川子!”钟鬼灵恍然大悟,转头望向魏笑彤,“看来咱们之前的推测有误,甄秀秀的‘魂中阵’并不是袁师所布,而是其自己布的!为的就是用这种方式把贺掌石的藏匿地点告诉袁绍一…而且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钟鬼灵叹了口气,“她很可能有其他机会把贺掌石的藏身地点告诉袁绍一,但如果那个大岛鸣之介真是她心上人的话,见大岛死了,她可能也不想活了…” “后来,唐海琼一行人追踪日本人一直到了威海,眼看日本人的货物要装上潜艇了,排出去送信的门人却鸟无音讯…”张国忠道,“虽然不知道日本人要运走的究竟是什么,但凭借日本这只特工队伍一直以来受到的重视,唐海琼推测要运回日本的肯定是对战争有着非常意义的东西,所以便决定连同余下的师兄弟一起摆了‘上池水’。” “‘上池水’是什么?”钟鬼灵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我也不知道…”张国忠摇头,“应该是他正一派的禁阵,茅山、清微皆属符箓派,归正一统领,阵法虽有差异却也相通,咱们没听说过的阵法,肯定就是正一不传的禁阵…这个册子到此为止,应该是唐海琼所写,我觉得阵法应该是成功了,但以我的经验,凡是这种鱼死网破的阵法,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那袁绍一是怎么拿到这个册子的?又把它放回贺掌石藏宝的地方?”钟鬼灵皱眉道。 “这个就不得而已了…”张国忠摇了摇头,“这个册子的最后一页,记录着唐海琼自己随便推算的自己的投胎时间,按照自己布‘上池水’所造成的怨气,应该在35年后散尽怨气投胎转世,也就是1978年9月7号,时间具体到了时辰,应该在戌时三刻左右…” 一听这个时间,钟鬼灵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我靠,这不是我的出生时间么?”言罢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魏笑彤,“莫…莫…莫…莫非…我是…唐飞?” “呸!我看你像阿飞…”魏笑彤抿嘴一笑。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钟鬼灵开始上下打量自己,“张师叔,这个册子上唐海琼…不对不对…我上辈子有没有推测投胎地点?” “哈哈哈…推测地点,这个要等着你去发明了…”张国忠也笑了,“这种推算完全是唐海琼出于消遣搞的东西,理论上成立,但实际上准确率很低…” “魏女士…不不…娘子…,虽然我是唐海琼转世,但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让咱们从新开始好不好?”钟鬼灵低下身子,摆出了一个绅士造型。 “呸,人家唐飞大义捐躯,哪像你这个虬样…”魏笑彤的脸蛋忽然一红,说话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 “唉!后悔上辈子没弄个子午阵啊!否则到了现在,得NB成什么样?”把魏笑彤送回家,钟鬼灵坐在沙发上撇着嘴臭贫,冷不丁忽然又看见了魏笑彤前夫陈少康的照片,就跟上次一样,一股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涌上心头,“我曾经见过他么?”刚才的贫嘴瞬间让钟鬼灵忘到了脑后,“为什么会这么熟悉…?唉,可能是…太妒忌这个人的狗屎桃花运吧…” 钟鬼灵一抿嘴,又想起了魏笑彤对前夫的念念不忘,心里一百万个不是滋味,“泡妞尚未成功,同志继续努力吧…”端起茶杯想都没想,咕咚一口茶便进了钟鬼灵的喉咙,只感觉这茶的味道有些怪,而且喝到嘴里感觉毛茸茸的,赶忙仔细看了一眼茶杯,只见一杯不知道多少年前泡的陈年老茶上飘着一层绿绿的毛… “我日你个十世哀煞…”钟鬼灵顿时感觉胃酸上涌,头昏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