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大劫持》 第一章 “奥林匹克行动” <er top">1 在新宿西口有一幢高达36层的超高层建筑物。“左文字侦探所”就设在这幢建筑物的顶层。侦探所挂牌已经整整一个月了,然而却尚未承接过一个案子。侦探所只有所长左文字和身兼秘书的左文字的妻子史子两个人。 “我这个秘书可真难当啊!”史子对正坐在转椅上欣赏新宿夜景的左文字说道,“看来这个月注定要亏本的了。” “是啊。”左文字悠然笑道,“因为收入为零嘛!” “我想我们不能再继续待在36楼这么高的地方了。” “为什么?” “乘电梯上来需要花3分钟时间。” “确切地说是3分6秒。” “在这段时间内完全可以充分地考虑问题。委托办案的人也许在乘电梯的3分6秒之内一下子改变初衷而返身回去的。” “你这倒是很富有逻辑性的思维方法。” “不是跟你开玩笑。”史子蹙眉道。 左文字却依然是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 “怎么样,调节一下情绪吧,咱们到下边的‘埃特朗兹’去喝点儿咖啡吧!” “想喝咖啡,有速溶的。” “女人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女人的经济观念很强,这固然不错。不过我今天的确想喝点儿真正的咖啡。”说着他离开转椅站立起来。左文字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虽然生着一头黑发,但却长着一双碧蓝的眼睛,从外表上看就不像个纯粹的日本人。他叫左文字进,1945年出生于洛杉机,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德意志血统的美国人。他从他的母亲身上继承了东洋人特有的细致风格,却从父亲身上继承了西洋人所具有的外貌特征和逻辑性极强的思维方式。他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完犯罪心理学之后,曾经在旧金山侦探事务所工作过一段时间。双亲相继病故后,他就来到了日本。他时常为朋友办些案子。在办案过程中,他结识了藤原史子,后来与史子结了婚,取得了日本国籍,然后就在这里开办了侦探事务所。 <er h3">2 “埃特朗兹”酒吧设在大楼的二层,在这里人们可以喝到上等地道的美味咖啡,所以颇受顾客们的欢迎。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酒吧的桌子可以摆放在阳台上,供人们一边品尝美味的咖啡,一边欣赏东京的夜景。而在早春则只能是隔着玻璃窗欣赏夜景了。 酒吧的一角搁置着一架白色的钢琴,年轻的女钢琴师正毫无表情地弹奏着《小夜曲》,那模样让人们感到她好像是在利用业余时间来这里弹奏以捞取外快。店堂内摆放着三四十张桌子。 光顾这家酒吧的多是些附近的职员,此时酒吧里的座位已经被人们坐满了。左文字和史子只好等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临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他们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广告牌,上面赫然写着:“接受一切侦察活动。办案及时准确,收费低廉。本楼36层左文字侦探事务所。电话,344-89XX。”它是承蒙该店老板的好意而挂在此处的,但似乎毫无效果。也许光顾这家酒吧的都是些没有必要委托办案的幸福之家的人们吧,因为这里顾客中的大多数都是些充满幸福和柔情蜜意的年轻情侣。瞧,今天晚上,在左文字他们邻桌,也同样坐着一对20岁左右的年轻情侣。这不,邻桌传来了阵阵幸福的笑声。这对情侣都穿着天蓝色工装裤,他们在谈论些什么,这边听不太清楚。他们好像是大学生。 “我看,从下个月起,我们应该改变方针。”史子一边往咖啡里加砂糖,一边认真地说道。 左文字正饶有兴致地注意听着邻座的谈话:先是外国旅行,跳摇摆舞之类的事儿,然后又是性方面的内容,毫无条理,谈话内容不断地变化。听见史子的说话声,左文字只是“嗯”了一声。 “真没办法。认真地听我说!”史子采用这种男人般的口吻一般是在紧张的时候,或者是在不高兴的时候。 “认真地听着哩!我来两杯吧。” “自己放糖好了。” “好,好!” “离婚案中占第二位的原因是由于经济状况不好。你认真考虑考虑吧!” “那么第一个原因是什么呢?” “性格不和。” “似乎这方面用不着担心。” “为什么?” “朋友们都夸我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 “我们竟有这么愚不可及的朋友,我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史子愤愤地骂道。 突然,从邻桌传来“啊”的一声野兽般的惨叫。 左文字赶忙抬眼望去,只见刚才还谈笑风声的那个长发小伙子突然挠着喉咙从椅子上滚落到了地板上。接着,那姑娘也惨叫一声倒在了地板上。椅子哐啷一声跟着倒在了地上,咖啡碗也落地了,碎片四处乱飞,咖啡也溅到了左文字的裤腿上。倒在地板上的青年凄惨地呻吟着在地上打滚,其声音令人惨不可闻。那姑娘像虾米一样蜷曲着身子,她只剩下呻吟的力气了,全身痉挛,痛苦地抽搐着。 其他座位上的客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呆呆地朝这边望着。只有左文字反应敏捷,他冷静地大声对身旁的女招待说: “赶快叫救护车!”说完,又斥责般地对史子道:“快让他们把食物吐出来!”平时很是刚强的史子这时也不知所措了。 “他们这是中毒了!” “让他们呕吐,怎么办才好呢?” “先灌水,然后用手指抠喉咙。” 左文字抱起哆嗦着的青年,强行撬开他的嘴巴,用杯子给他灌水,接着又用两个手指去抠他的喉咙。青年一边呻吟着一边吐出了茶色的液体。史子在一旁对那姑娘进行着同样的紧急处理。 “不行了,”史子悲戚地说,“她太瘦弱了。” 那男青年也同样,因为中毒太深,毒素早已传遍了全身。 救护车终于赶来了。 <er h3">3 左文字和史子作为证人被传呼到了新宿警察署。警方让他们陈述了事件经过的情形,但不知为何陈述完了之后没有让他们回去。 “真不走运。”史子在阴暗走廊的长椅上坐下,缩着肩膀对左文字说,“我敢肯定现在第一个客人到事务所去了。” “你怎么知道?” “倒霉的时候一般都这样。回到事务所房门上肯定会留有客人发怒时踢过的痕迹。” “你的想象倒很有意思。” “为什么谈完之后不让我们回去?” “不知道。也许认为是我们给那对情侣投放了毒药吧。”当然,这只是玩笑话而已。左文字掏出了香烟。 位于闹市区的警察署显得格外热闹,一会儿被带进来个醉汉,一会儿又有说被掏了腰包的中年职员铁青着脸跑进来,一会儿良家女子模样的娼妓愤愤地被揪了进来,一会儿又有说是在酒吧打架而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年轻人推搡着走进来。这倒使人觉着有趣而不至于寂寥难耐。 过了近一个小时,终于走过来一个身着制服的年轻警官。 “这边请。”年轻警官彬彬有礼地说道。 他把他们领到了署长室。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署长,还有一位身着西服的男子,这人左文字认识,是警视厅搜查一科的矢部警部。他中等个儿,给人的感觉很温厚,实际上他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过去左文字因在办理“巨人军绑架案”时和他一起共过事,所以,跟他是老熟人了。 “有一个月没见面啦!”矢部警部对二人微笑道。 “请坐!”署长给左文字他们让着座。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史子问道。 “到医院之后很快就死了。是氰酸中毒。两个都死了。”矢部道。 “真让人琢磨不透。”左文字插言道。 “什么?”矢部反问道。 “什么,我们的陈述早已结束了,可是为什么还让我们留在这里,而且,搜查一科的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我正想谈谈此事。” “那就请你谈一谈吧!” “只是在谈话之前我有个请求,就是在谈话结束后请协助我们办案……” “看来,这个案子还挺棘手的!” “哦,对了,你也能答应吗?” 矢部又问史子,史子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下面我就来谈谈今晚的案子。”矢部跷着腿。为了使自己镇静一些,他点燃了烟斗。“男的是S大学文学部学生,20岁,名叫青木利光。女的是t女子大学学生,19岁,名叫横尾美津子。单就这两个人的姓名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为什么?” “这在听完我的谈话之后就会明白。死因刚才已经谈到了是氰酸中毒,因为我们从二人饮用过的咖啡里检验出了氰酸。最有意思的是,在那张桌子上放着的糖罐里的砂糖中已经被混入了大量的氰酸钾粉末。” <er h3">4 “这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 “你明白你自己谈话的意义吗?” “我现在是警视厅搜查一科的人。”矢部苦笑道。 左文字却面色苍白地说道:“今晚我们到那家酒吧里去的时候,座位已经全部坐满了。在等待的过程中,因为靠窗的位子空了我们才到那里坐下的。不久邻座也空了,于是这对年轻人就在那里坐下了。如果那个位置先空,我们是会到那里坐下的。如果那样的话……” “肯定你们现在已经死在医院的急救室里了。” “你说得多么轻松呀。”终于,左文字的脸上又恢复了微笑。 “严酷的事实就是这样。首先那家酒吧的经营人员和从业人员应该排除在外,可以认为是在这对情侣之前坐那个位置的人在砂糖中放入了氰酸钾。” “不,也不尽然。”左文字提出了异议。 “为什么?” “他们之前的客人如果喝可乐,就不会使用放氰酸钾的砂糖,而且饮用不加糖的咖啡的也大有人在。所以,罪犯也许是更早一些时候来到店里的客人。” “的确如此。据女招待说,她清楚地记得那对情侣前面的客人的面孔。但那家伙却未必就是罪犯。” “是一个长发,下巴上留着胡子,身着茶色厚毛衣的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子。” “你怎么知道的?” “我持有美国正式私人侦探许可证,跟你一样,是个职业侦探,有着自然观察周围人们的癖好。” “这就很对不起了。然而,问题是罪犯是否是以杀害那对情侣为目的的。” “我想不是。” “为什么?” “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都是些天南地北的闲聊。他们说,虽然是第一次来这个店,却感到这里的气氛相当不错。所以,我想那个酒吧不是他们常去的地方。而且,如果其他座位先空的话,他们一定会坐到其他座位上去,你大概也了解到了这些吧?要不然,你方才怎么会说死去的那两个人的姓名没有多大意义呢!” “是的。我虽然没有听到死去的那对情侣的对话,不过我从其他方面了解到罪犯并不是以那对情侣为袭击目标的。” “那么,是不是罪犯认为无论杀死谁都可以?也就是说,他是随意滥杀?”史子蹙眉道。 “对,夫人。” “无论杀死谁都可以,在酒吧的糖罐里投放氰酸钾。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相反,对手是个相当冷静的人。” “看起来这个案子相当有趣呀!”左文字道。矢部警部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后说道:“岂只是有趣,真可以说是个相当棘手的案子。我再强调一遍,请你给予协助。可以吗?” “要对上帝发誓吗?” “这里是日本,用不着对上帝发誓。”矢部说着从皮包里取出一部小型录音机,放在了桌子上。 “首先请听听这个。这是三天前,也就是3月21日下午打给首相公邸的一个电话的录音。” “那么,接电话的是总理大臣了?” “不,是秘书。还有,电话全部是自动录音。” 说完矢部就揿动了录音机的放音开关。 <er h3">5 一个男人的声音:“是首相公邸吗?” 秘书:“是。” 男人:“我有重要事情跟首相谈,能帮我转达吗?” 秘书:“我会把您的话全部转达给总理的。” 男人:“你是什么人?” 秘书:“渡边秘书。” 男入:“肯定会转达给首相吗?” 秘书:“如果是重要事情,我肯定转达。” 男人:“非常重要,十万火急,因为它关系到日本1亿人的生命安全。” 秘书:“请问您贵姓?” 男人,“这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组织的名字:蓝狮。” 秘书:“蓝狮?” 男人:“对。我们以后还会打电话。这是我们的代号。” 秘书:“那么,是什么事情?” 男人:“首先我想证实一下,日本的总理大臣代表日本国民,对日本国民的安全是不是负有最终责任?” 秘书:“是的。你所说的国民的安全,具体地说,如果是劳动灾害由劳动大臣负责,如果是公害问题由厚生大臣负责,如果是外国入侵由防卫厅长官负责,还有犯罪问题由法务大臣或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负责等。” 男人:“然而,任命这些大臣的不是首相吗?” 秘书:“是的。” 男人:“如果是这样,那么最终负责人难道不是总理大臣吗?” 秘书:“的确,从法律上说是这样。但是,详细陈情可以找各省厅的有关部门,厚生省和劳动省都有有关接待部门。如果是犯罪案件,请与你居住辖区的警察署商谈。” 男人:“你说什么陈情、接待部门?” 秘书:“对。” 男人:“好哇,你!我是要就日本人整体安全的问题跟首相谈话。是日本1亿人,确切地说是1.2亿人的安全,其中也包含着你,包含着首相。” 秘书;“这么说,是就最近风传的骏河湾大地震或关东大地震提什么建议吧?” 男人:“你说什么?” 秘书:“一星期前,有位自称是地震研究专家的人来过电话。他说据他长年研究,3月19日,也就是前天下午2点将有8.6级的大地震袭击东京,要总理马上利用他的权限,疏散东京1000万市民及周围地区的居民。然而3月19日下午2点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您打电话是为这方面的问题,请与气象厅观测部地震科联系。电话号码是……” 男人哧哧笑的声音:“把我视为那种混蛋可真糟糕!” 秘书:“那么您所说的日本人整体的安全是指什么呢?” 男人:“好了,你好好听着,下面就谈重要事情。我们‘蓝狮’决定今天实施‘奥林匹克行动’。” 秘书:“奥林匹克?” 男人:“是‘奥林匹克行动’。按照这个行动计划,我们劫持了日本国民1.2亿人。” 秘书的语调马上变得粗俗起来:“劫持了1.2亿人?你,昏了头吧?” 男人:“请不要那么慌张,冷静地听我说吧!我们劫持了日本国民,就这么件事。不言而喻,既然是劫持,就要求有赎金,要求的对象自然就是代表日本的、对日本人的安全有最高责任的总理大臣。给他打电话就是提这个要求。1.2亿人的赎金为5000亿日元。” 秘书:“5000亿?” 男人:“对。据说现在日本的防卫费一年约5000亿日元。现在,1.2亿日本人的安全都捏在我们‘蓝狮’的手中,我们要求那派不上任何用场的5000亿日元防卫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立刻把这件事转告首相。我们希望在23日前得到首相的答复。否则,我们就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杀害人质。” 秘书:“真荒唐!”(咔嚓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 <er h3">6 矢部关掉录音机,向左文字夫妇征求意见道: “有何想法?” “荒唐透顶。”史子耸耸肩说。 “的确很荒唐。”左文字赞同说,但他又接着说,“然而,电话里那男人的声音奇妙地显得高亢,让人感到过于冷静。” “没有对电话作逆向调查?”史子问。 “首相公邸里是没有警察的。”矢部微笑道。 “那么,没有马上把这录音交给警察作研究吗?”左文字表情严峻地问矢部道。 “没有。渡边秘书认为对方是个精神异常者,所以忽视了这件事。当然忽视它也自有他的道理,因为给首相打来的电话千奇百怪,还有五花八门的信件。我看过其中一部分信件,也听过一部分录音磁带,全是些奇思异想。有像刚才谈到过的地震研究专家来的电话,也有因儿子离家出走请求帮忙查找之类的陈情。似乎他们认为总理大臣是无所不能的人物。还有,一到早春,也许是与气候有关,头脑怪异的家伙们也时常打来电话,说什么最近地球电磁场异常,地球将会爆炸啦,宇宙人定居家中很糟糕啦等等。全是些精神失常的家伙。” “也就是说,秘书将其看作是这一类的电话了?” “是的。如果这是来自右翼分子或左翼分子的威胁电话,会马上与公安方面取得联系的。” “但是,为什么又会认真地去处理一个原本认为是精神异常者打来的电话呢?” “这个电话的次日,即3月22日下午,自称为‘蓝狮’的男子又给首相公邸打来了电话。我们来听听吧!” 矢部换了磁带,揿动了开关。 紧张、静谧的署长室里再次响起了电话对话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你的声音我记得。是渡边秘书。我是昨天所说的‘蓝狮’中的一员。昨天的电话转给首相了吗?” 秘书:“那种恶作剧的电话能转给公务繁忙的总理吗?这种事情连小孩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男人:“总理大臣的秘书的脑子愚笨到这种地步是多么让人惊诧呀!” 秘书:“你说什么?” 男人:“好吧!我们实施‘奥林匹克行动’计划,劫持了日本国民,这么重大的问题你竟然怠慢,没有向首相转达?” 秘书笑道:“喂!你说日本人被劫持到了什么地方?清醒一下脑子,睁开眼看看今天早晨的电视新闻吧!昨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尽管是一般的日子,但是全国各地的大小旅游点依然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今天也是同样。沉浸在阳春3月明媚春光之下的人们被你们劫持了吗?” 男人:“对你这种人可真没有办法。你大概是把劫持公式化了吧。你认为把妇女和儿童拐骗走,用车拉到山间小屋关闭起来,这样做才叫劫持吧。那只不过是劫持的一种形式罢了。所谓劫持是指什么?我来告诉你它的正确定义吧。好好听着!‘以欺骗或诱惑为手段,将人从原来的被保护状态下转移到由自己或第三者的实力支配之下。’这就是劫持的正确定义。” 秘书:“欺骗?” 男人:“是欺骗,然而,这个定义的前一部分并不那么重要,有时也以暴力为手段。有时也像这次一样,在被劫持人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已经将他们劫持了。重要的是后一部分,即某人由被保护状态被置于无防备的状态,这就成了被劫持。现在在我们打电话的地方可以看见广场,那儿有许多孩子正在玩耍,也有几对年轻情侣在亲切交谈。这就是你所说的和平的光景。然而,他们的命都掌握在我们手中,也就是说,他们已被置于我们的支配之下。‘蓝狮’遍布全国,无论在北诲道还是在九州,我们都可以在我们喜欢的时候、喜欢的地点,杀死1.2亿人质中的任意一个人。谁能够阻止得了呢?” 秘书:“你疯了吧!” 男人:“不,我的智商是150。我们把1.2亿日本面民作为人质,使他们处于我们的支配之下。我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结束人质的生命。你们能够防范得了吗?现在,全国的警察约有20万人,但是20万人能够保卫1.2亿人吗?即使是加上自卫队,充其量也不足55万人。要一个一个地看护好1.2亿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最新式的战车也好,喷气式飞机也好,都起不了任何作用。你现在多少领会了一点儿我们的意图了吧?” 秘书:“真是荒谬无稽。” 男人:“没有丝毫弊脚的、对孩子般说教的意思。昨天已经说过,我们实施‘奥林匹克行动’,劫持了日本国民,其赎金即安全保障费为5000亿日元。期限为三天,一天已经被你们浪费掉了。如果今明两天之内,得不到首相的答复,我们会在3月24日杀死第一批人质,其后果完全由首相负责。” 秘书:“等一等,你!” 男人:“明天还要打电话。在那之前把我们的口信转达铪首相!” <er h3">7 矢部关掉了录音机。许久,谁也没有开口。 “智商150,这是何等程度的头脑呢?”为了打破这郁闷的气氛,署长开口问道。 左文字重新点燃一支香烟后说道:“在美国有个叫做‘智力协会’的团体。能够加入这个团体的是智商在145以上的天才。有意思的是,这个团体的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UFO不明飞行物的存在。” “这么说,智商150的人,头脑是相当聪慧的了。” “看来这男人说的倒是事实。”矢部道。 “第二次电话之后,秘书才来找警察商量的?”左文字问矢部道。 “是的。我们第二天去了首相公邸,问了各种情况,听了两盒磁带。” “第三次的电话是首相接的吗?” “正好那天没有内阁会议。庶民性最吸引总理。所以,他爽快地就接了电话。请听这盘磁带。” “没有抓住犯人,是不是逆向调查失败了?” “哎,是的。逆向调查失败了。对手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矢部换了一盒磁带,又揿动了开关。 左文字盘着腿,叼着香烟,仔细听着。 史子紧张地咬着手指头。 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蓝狮’。我们的口信转达给首相了吗?” 秘书:“转达了。” 男人:“后来呢?” 秘书:“总理自己接电话。” 男人:“那家伙接,很好!让他接吧!” 首相:“是我。” 男人:“我记得首相那富有特征的声音。好像是首相本人。” 首相:“秘书已转达了你们的口信。” 男人:“那么能支付5000亿日元的赎金了?” 首相:“你是很聪明的,应该知道国家预算不是随便能够支配得了的。” 男人:“这家伙倒是特别哩!随意分配国家预算,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兴建桥梁和道路,历代内阁都没有这样做过。甚至还在农田里建造了政治车站。这些动用的不都是国家预算吗!现在全体日本国民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为了他们的安全,难道就不可以使用国家预算吗?” 首相:“我没有这个权力。” 男人:“为了保卫日本的安全,每年不是使用5000亿日元的预算吗?都是为了那些徒有其名的战车、飞机、军舰。日本这个词即意味着日本国民,因此,为了日本国民的安全可以支出5000亿日元的防卫费。” 首相:“没有这样的先例。” 男人:“那就创一个先例。” 首相:“你无理取闹!” 男人:“没有支付的打算,却要来接电话,这是什么意思?是想通过逆向调查来逮捕我。你是等到山穷水尽了才来接电话的?” 首相:“没有这个意思。要我说的话,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男人:“角度?这就是说一旦挂断了电话之后就准备逆向调查?” 首相:“挂断电话?” 男人:“我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决不能被你们逆向调查。” 还是那男人的声音:“我是‘蓝狮’。” 首相:“你在干什么?” 男人“稍微作了一下转移。你说角度不同,所以不能支付5000亿日元的防卫费。但是,一架价值数十亿日元的喷气式战斗机有什么必要吗?” 首相:“为了保卫日本,当然有必要。” 男人:“那就请你动员你那些引以为豪的战车、战斗机、军舰来保护掌握在我们手中的人质吧!” 首相:“你等等,你!” 男人:“怎么了?” 首相:“国家预算绝对不能动用,不过也许可以把我的零用钱支付给你。” 男人(哧哧笑道):“零用钱?” 首相:“我是一个奉廉洁为本的政治家,所以我不能任意地随便动用几百万、几千万,五六十万倒还可以。这样你可以中止那荒唐的举动吗?作为总理大臣,我拜托你了。” 男人:“可以一次性支付的话,500亿日元即可成交。” 首相:“500亿?” 男人:“财界对保守党的政治捐款一年是不是500亿日元?” 首相:“没有这回事。最多不过一百五六十亿日元。如果认为有假,你可以读读自治省的公报。” 男人:“申报的数额全部为500亿日元以上,这是常识,理应全额支付500亿。你的党的全体众议院议员先生们号称为了国民可以牺牲自己,而且,财界的伟人们也许只是口头上堂而皇之,但他们也声称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国家,为了国民。还有你,既是总理大臣,同时又是保守党总裁,所以,500亿日元作为1亿国民的赎金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支付的。” 首相:“这种事不行。” 男人:“也就是说你在党内的统率力量为零。看来无论是党员还是财界人物,你都说服不了了?” 首相(愤然):“混蛋!只不过是不能因为这种荒唐的事情就去支付500亿日元。” 男人:“看来跟你费口舌也是白搭。由于你和你的政府的无能,我们只得杀人质了。你的政府无能,束手无策,定会遭到人们的谴责的!” 首相:“喂!喂!喂,喂!” 秘书,“总理,电话已经挂断了。” <er h3">8 “于是,今晚就杀死了两个人质?”左文字双眼闪射着蓝色的光芒盯着矢部警部问道。 “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言而喻,那对情侣也有可能完全是由其他人以其他的理由而杀害的,例如情杀等等,但是照目前的情况看,这种可能性为零。正如你所说的,事先并不知道谁会死。因此‘蓝狮’们把全体日本人作为了人质,认为谁死掉都没关系。” “果然是个狂人!”史子怒斥道。 “杀死谁都没有关系。” “不过,那男人的话是对的,尽管是毫无人性可言。” 左文字说。史子严厉地瞪了丈夫一眼道: “你说什么?” “好好想想看。由于我们不知道罪犯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们无法保护我们自己。罪犯如果要杀的是特定的人的话,那么就有办法进行保护。然而,对手说人质是全部1.2亿人,杀害1.2亿人当中的任意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杀害人质。完全如他所言,即使动员全体警官,动员装备有150毫米钢炮的新锐战车和马赫8.5的新锐喷气式战斗机也防不胜防。” “那么,让每个人自己保护自己呢?” “这对没有自我保护传统习惯的日本来说是不行的。而且在日本弄不到保护自己的武器。能够弄到武器的只有暴徒们。首先,现在如果宣布‘有人要加害你们的生命,请你们自己保护自己’的话,那么整个日本将会全部陷入恐怖状态。” “是啊。”矢部点头道,“因而,我们想秘而不宣地尽快解决这个案件。所以,我们才请求你们给予协助。” “有信心吗?” “老实说没有。但是,又不能不干。牺牲者如果不断增加,被新闻媒介嗅到,便会对此进行大肆渲染的。这样一来就会真的陷入恐怖状态了。” “对打电话的人一点儿也不了解吗?” “做了声波处理,也征求了声学专家的意见。”矢部说着取出了警察记事簿。“根据专家对声音的分析,那男人的轮廓是这个样子:首先年龄在20岁到30多岁之间。” “范围真够广泛的了。” “我也这么认为。其次,没有地方口音,所以很有可能是生在东京,长在东京的人。性格倔强,自我显示欲很强烈。再其次,从电话中的谈话方式看,接受过相当高的教育。” “就这些?” “很遗憾,迄今为止所了解到的就这些!”矢部失望地说。 “那么,我来补充补充!” 左文字说。矢部惊诧道: “什么?” “这个男人持有驾驶执照,可以自己开车。” “你怎么知道?” “刚才的磁带不是中断过吗?” “是有这等事。” “罪犯不是一下子挂断了电话吗?我计算了一下到电话再次挂来的时间。在这个期间,磁带不是一直在转吗?” “因为不知道有什么事,所以就让磁带一直转着的。” “这期间过了7分39秒。但是罪犯并不想使用露天公用电话,因为他害怕让旁边的人听见,所以就决定使用电话亭。为了转移而步行的话,7分39秒钟最多只能走二三百米。这么短的距离内不可能有另一个公用电话亭。由于他害怕逆向调查,所以在附近挂电话,心理上总觉得不安。骑自行车在7分39秒钟之内也不能走很远。” “我也考虑到了汽车。但也许是叫了出租汽车。” “不能这么认为。” “理由呢?” “走出电话亭叫出租汽车,刚刚走了7分钟,又钻进电话亭,出租汽车司机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从而引起出租汽车司机的注意。以智商150而引以为豪的罪犯决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所以只能认为他利用了汽车。他自己驾驶汽车转移或者还有另外一个我们不认识的驾驶员。” 左文字一边娓娓而谈,一边努力在自己的头脑中描绘着罪犯的轮廓。电话里的声音时而沉着冷静,时而哧哧含笑,这是一个对自己充满了绝对自信的男人。首相本人去接电话时,此人的语调也几乎没有改变。无论是尊敬现任首相的还是蔑视现任首相的,一般的场合下,充满豪侠之气的人是不多见的。罪犯的形象绝对不是一个身体壮实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白面书生,只不过是一个凡夫,但却很聪明,看上去没有什么腕力,却是一个赤手空拳的高手。左文字认为罪犯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人,特别是男人,头脑虽然聪明,但并不见得就信心十足。在一对一的决斗中,只有在某种程度上充满了信心的男人才会采取自信而又冷静的态度。 “称作‘蓝狮’们。”矢部苦苦思索之后对左文字道,“你认为这个男人真的有同伙?或者认为他是虚张声势才自称我们的?” “不清楚。但是,在采取对策时最好还是认为有要好一些。这样更安全。” “‘奥林匹克行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署长环视着房间里的三个人道。身材矮胖、透着几分温厚的署长在碰到这个奇妙的劫持事件之后,目光也变得严峻起来了。 “这不是在显耀世界各国的年轻人都参加了他们的行动计划吗?”答话的是史子。 署长点点头,但他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他并不赞同这个看法。 “你认为呢?”矢部望着左文字道。 左文字又点燃一支香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每当紧张的时候,左文字就烟瘾十足,而这个时候,也才是他最感到充实的时候。 “我在美国的时候,对战争史有着浓厚的兴趣,搜集了有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史料。不言而喻,其中也有关于太平洋战争的史料。美军的进攻在冲绳一结束,战争也就结束了。但是,如果日本不投降的话,美军就会在10月1日发起对日本本土的登陆作战,地点是在九州南部。这个在日本本土登陆作战的计划的名字就叫做‘奥林匹克行动’。” “所以,罪犯就把自己的计划取名为‘奥林匹克行动’了?” “在占领日本全部领土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个名字是再贴切不过的了。当时的美军认为,如果在九州南部登陆实施‘奥林匹克行动’,日本还不投降的话,按计划就将在两个月之后发动进攻日本中心地带关东平原的‘皇冠行动’。” “如果的确像你说的那样的话,那么罪犯或者罪犯们也许对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也充满着浓厚的兴趣。”署长饶有兴趣地说。由于年过五旬的署长在战争年代也曾在南线战场参过战,所以对战争史也有着兴趣。 左文字微笑了。“罪犯们也许是在把他们自己的行动比作战争,用他们自己的理论武装自己,向国家政权举起了刀枪。” “这么说,案件很麻烦了?” “所以才请求你们给予协助。”矢部道。 “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协助。但因为我是职业侦探,该领受的还是要领受的。” “好吧!通过渡边秘书,总理已经了解到你的情况了,所以可以从总理的零用钱里支付。” “一天1万日元的活动经费,还有抓住罪犯时的成功报酬。” “私人侦探倒是很会做生意呀!” “在美国,一天的活动经费,这是最起码的。” “明白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号称世界第一的日本警察为什么要按日计酬地请一个民间人士的我给予协助呢?” “这是因为现在遇到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棘手的案子。的确,我国的警察机构是优秀的,但是,在发生这种特殊案件的时候,与其让警察作直线搜查,不如发挥民间人士曲线调查更奏效。所以才请求你们给予协助。” “看来很艰难呀!” 左文字小声笑道。矢部问: “什么?” “老实说吧!实际上是这么回事。我只是偶然到了杀人现场,一个奇妙的劫持事件的杀人现场。我们如果是一般民众,自然会放了我们。但是我们是私人侦探,又是夫妇同行,理所当然地会对这件事产生怀疑,但不让我随便在案件的周围搜索又觉得很难,这样一来,不如让我们协助搜查,那不就把我们装进一个框子里了吗。难道不是这样?” “真够呛!”矢部笑道。 <er h3">9 左文字和史子回到了自己的事务所。 夜愈深,从36层楼上观看东京的夜景愈使人仿佛进入了一个美丽的梦的世界。在闪烁着夺目的光的海洋中,甲州街上笔直的两道光线格外耀眼。 “东京的夜景比旧金山的夜景美多了。”左文字在转椅上坐下,抬眼望着窗外。由于临窗很近,又是在36层的高楼上,使人仿佛产生一种要坠入夜空中的错觉。 “那里看不见人。”史子说,“这下边却蠕动着芸芸众生,其中也有杀害无辜情侣的罪犯。一想到这儿,这种美丽岂不是黯然失色了吗?” “你好像觉得没有希望似的。” “这是在激你。好不容易工作问题有了转机,你却在那里津津有味地欣赏夜景,大概是由于一个月来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头脑已经发呆了吧!” “我这灰色的脑细胞还健在哩!只是老实说,现在对‘蓝狮’们还没有什么对策。警方不也是这样吗!” “你认为罪犯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 “明天还要给首相公邸打电话,通报说已经杀了两个人质,如果不支付5000亿日元的赎金,将进一步杀害人质。而警方又不能预防新的杀人案件的发生,因为他们无法预料会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将遭到杀害。最重要的是,人质本身还不知道自己已是人质,尚处于毫无戒备的状态之中。” “这案子太棘手了。”史子将椅子放在左文字身旁,与他并排坐下来。 “的确是一件棘手的案子,可同时又是一件有趣的案子哩!”左文字点燃一支香烟,史子也衔起了一支德国香烟。 “怎么有趣?” “发明这种形式的劫持是自诩为‘蓝狮’的人的首创。有的罪犯是在城市的某个地方安放定时炸弹,恐吓说如果不想伤害市民,就请支付赎金。高空劫持、海洋劫持也都是劫持的不同形式。他们挖空心思登上飞机或轮船,用武器威胁乘客。然而,‘蓝狮’他们什么也不干。他们所做的只是给首相公邸打电话,宣称他们把1.2亿国民劫持为人质了。就这一点说,连3岁的孩子也做得出来。但是,他们在适宜的时候杀人,那就不是毫无意义的杀人了,因为他们是在不支付赎金的情况下不得已才决定杀人的,而且防不胜防。” “你好像是在赞赏‘蓝狮’那些目无国法的人们的聪明才智似的。” “他们的才智的确很聪明。” “然而他们的聪明又太荒唐了。” “什么地方荒唐?” “叫嚷让总理大臣把5000亿元的防卫费作为赎金支付给他们。连小孩子也知道国家预算不是总理大臣个人能够随便说了算的。” “他们说财界向保守党捐献的500亿日元也可以呀!” “这也不是总裁个人的意见就能决定得了的。先前保守党的纷争是尽人皆知的。总裁的权限并没有多大。也就是说,罪犯是在提无理要求。这也可以说成是他们的头脑很聪明吗?” “的确如此。因此我才说后面的戏相当精彩有趣。罪犯并不傻,冷酷而又狡猾。如果他有同伙,也会跟他一样。这些人究竟打算干什么,我们很快就会弄清楚的。弄清楚了这一点,这个案子就会有转机。”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如果首相有权支付5000亿日元的赎金的话,那么罪犯打算怎么装呢?因为如果一个旅行皮箱能够装1亿日元的话,那就需要5000个皮箱呀!” <hr /> 注释: 第二章 唯有顺藤摸瓜 <er top">1 毫无疑问,青木利光(20岁)和横尾美津子(19岁)是作为人质而被自称为“蓝狮”的罪犯杀害的。但是尽管如此,为了慎重起见,警方还是对二人的交友关系进行了一番调查。青木和美津子都离开了双亲寄居在东京的公寓里生活。他们二人虽然称不上是多么出类拔萃的优秀学生,但也称不上是坏学生。他们二人的关系十分明朗,青木和美津子的朋友们也都知道。双亲寄来的生活费在学生中居于平均水平,二人既没有向任何人借款,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仇人。 第二天,即3月25日的早报报道了二人被害的消息。由于警方严密封锁了有关“蓝狮”向首相公邸挂恐吓电话的消息,所以报道中没有提及此事。 矢部将报纸揣入风衣口袋,来到了总理大臣公邸。 首相公邸建造年代久远,起居不大方便,历代首相大多都住自己的私邸。不过,现任首相却与众不同,住进了首相公邸。 渡边秘书在首相公邸迎接了矢部。渡边很年轻,35岁,是t大的高材生。他的奋斗目标是要作一个政治家。对于这类人,矢部颇感棘手。 “‘蓝狮’的电话还没有挂来吧?” “没有。”渡边秘书明他那深邃的眼镜片后边瞪大着的双眼注视着矢部道: “有罪犯的线索了吗?” “还没有。总理在吗?” “今天下午2点有内阁会议,他到首相官邸去了。” “总理没看今天早上的报纸?” “他每天吃早饭时都要浏览一遍所有的报纸。” “他对新宿谋杀案没有谈些什么吗?” “没有,只是说总理大臣不能屈从于无端的恐吓。” “是吗?” 矢部说完走进了书斋。如果单凭首相的威信就能解决这个案子的话,那当然很好。 从头一天起就住在了这个书斋里的两名刑警和两名技术官员神色紧张地迎接了矢部。过去的三次电话就像是约好了似地都是在下午2点打来的,因此在今天的这个时候,刑警和技术官员们就都必须在场。 侍女端来了红茶和饼干。矢部只喝了红茶,没有加糖。他也不想吃饼干。于是他点燃一支香烟,想镇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并抬眼朝窗外广袤的草坤望去。 草坪已吐露出一簇簇绿色的嫩芽。 “这个案子可糟透了!”矢部感到他虽已投身警察行业16年了,但遇到这种案子还是第一回,虽说是件荒唐的案子,可又轻视不得。面对这种状况他感到束手无策。 下午2点整。 矢部刚把双眼移向桌上的电话,电话铃声便尖锐地鸣叫了起来。 “接吧!”矢部对渡边秘书说。 秘书拿起话筒,录音机转了起来,声音通过麦克风在房间里回荡。 秘书:“喂。” 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我,‘蓝狮’。我现在感到悲痛万分。因为迫不得已,不得不杀掉了两个人质。这个责任完全应该由首相承担,因为他拒绝了我们的要求。” 秘书:“即使是总理,也有他力不能及的事。贤明的你理应一清二楚。总理怎么能随便动用5000亿日元的国家预算呢?” 男人:“我们已经作出了让步,只要求支付财界向保守党捐献的500亿日元政治捐款。这难道也办不到吗?” 秘书:“你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男人:“在选举的时候,不是若无其事地要求财界给予数百亿日元的援助吗?然而为了1.2亿日本国民的生命安全,难道就不可以求救于财界吗?” 秘书:“作为保守党总裁不可能向财界提出要求。” 男人:“看来这可以作为首相的答复了。” 秘书:“这是我个人的意见。不过,即使总理在场,他也会作出同样的回答的。” 男人:“日本首相对他的国民的生命安全竟漠然视之到这等地步可实在令人心寒。我们的要求再次遭到了拒绝,可悲的是不得不夺去下一批人质的生命了。” 秘书:“你等等,你!” 男人:“人质不断地死去,首相和政府必将在两点上遭到社会的强烈谴责。第一点刚才已经谈到,对日本国民的生命安全漠然视之。第二点,尽管每年的防卫预算高过5000亿日元,然而却无法确保国民的安全。” 秘书:“喂,喂,你听着,我们再谈谈!” 男人:“没有诚意接受我们的要求,再谈下去也是徒劳。” 秘书:“喂,喂,喂,喂!” “挂断了。”渡边秘书揩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道:“电话的逆向调查没有搞出来吗?” “这么短的时间内太勉强了。”专业技术官员摇头道。 “这是怎么回事?”渡边秘书用不满的眼神望着矢部说。 “在这种状态下怎么办都无济于事。”矢部诚实地答道。 “那么,就袖手旁观等着出现新的牺牲者了?难道警察也可以视若无睹?” “人被杀了,我们不会视若无睹的。”矢部也严肃地回答道。说到痛心,矢部比谁都要痛心。“但是,请想一想吧!罪犯的人质超过了1亿人。靠全国20万警察是不可能保护1亿人的。而且如果罪犯的同伙遍布全国的话,下次谋杀案也许会发生在北海道的什么海峡,也可能会是在九州。罪犯可以在他喜欢的时间、喜欢的地点杀死他喜欢杀死的人。我们不可能对此作出任何防范。如果偶然有警察在场或者有目击者,那自然另当别论。然而昨天夜里的事件已经清楚地告诉我们,罪犯并非那么愚笨!” “那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比如,预计罪犯下午2点打来电话,可以在这个时间让警察监视公用电话亭。如果是露天公用电话,数量的确是太多了,但电话亭的数量并不算多呀!” 矢部听了渡边的意见,微笑道:“这当然可以。命令东京都内所有的警察监视附近的公用电话亭,调查所有下午2点打电话的人。看起来公用电话亭的数量并不多,可仅东京都内的23个区就有9234个公用电话亭呢!” “难道就不能由此抓到罪犯吗?” “如果能够抓到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太勉强了。” “为什么?” “也许在这个时候的确会有人从公用电话事打来电话。我们可以逮捕这个人,但是他并没有构成什么犯罪行为。” “劫持应该是很严重的罪行。” “渡边先生,劫持1.2亿日本国民对罪犯来说是轻而易举的。检察官不能因劫持而起诉。在这一点上罪犯是很聪明的。跟罪犯说的一样,现在的状态与劫持案相同,但是却并没有构成劫持罪。这就是他的聪明之所在。不过由于已经死了两个人,于是就构成了杀人罪。这样,狡猾的罪犯再也不会满不在乎地进入公用电话亭了。他会使用私人电话或者从很远的地方打来电话。现在在札幌也好,福冈也好,都可以拨直拨电话。” “那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们将竭尽全力。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罪犯看来并不是一个杀人狂,所以不会大批杀人。” <er h3">2 例行的内阁会议正在首相官邸进行。 在例行会议结朿之后的杂谈时间里,首相把那个奇妙的恐吓电话对各位阁僚讲了一遍。 “光是听我说大概不容易理解,电话录音带就在这里,我想请诸位听一听。” 各位阁僚带着迷惑的神色听完了录音。首相道: “怎么样,诸位的感想如何?” “简直是荒唐透顶。”粗声粗气地怒吼着的是土木建设大臣。“那家伙一定是激进分子。对这种人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要把他们抓起来送往监狱,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良药妙方。” “我看,以5000亿日元的防卫预算作为赎金相要挟,谎称什么‘蓝狮’也好,‘奥林匹克行动’也好,岂不是把我们当作了一群傻瓜吗?”做出一副失望神态的是副总理井原大藏大臣。井原作为下一届首相的候选人,首相意识的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一件区区小事,竟让对手搞得焦头烂额,岂不是怪哉!” 他说话的语气里明显地流露出批判的色彩。井原认为这次事件把自己的竞争对手——首相——轻而易举地推到了不利的地位上去了。现任首相由于具有庶民性因而在国民中颇得人心,但在党内属少数派,故对他持批判态度的人也很不少。所以现在如果首相犯了决定性的错误的话,那么,下任首相的交椅便无疑地会交给井原。 “然而,井原君,”首相将他那深藏在眼镜后面的细细的眼睛投向了井原,“由于对方声称要杀害人质,这件事人命关天啊!我们不能不慎重对待。” “法务大臣,”土木建设大臣依然大声地嚷道,“这是劫持吗?罪犯对此作出了详尽地法律性解释,然而——” 法务大臣和田岛稍微考虑了一下后怒气冲冲地说道:“这、这怎么能称之为劫持呢!” “然而,法务大臣,”以稳健沉着的声音插话的是现今内阁中代表鸽派的知识分子出身的望月外务大臣,“无论法律性怎么样,对于这1亿人质,恐怕是不能够保护得了的吧!” “的确如此。这次的事件是前所未闻的。我除了一腔怒火之外别无他法。我真想一下子宰了这个罪犯!” “警察方面正在采取什么样的对策?”井原望着公安委员长小泽问道。 小泽在这些内阁中是最年轻(尽管如此,年已50有3)的,也是刚刚加入这一行列的国务大臣。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接到警视总监有关这一案件的报告后,决定迅速拘捕罪犯。” “我想听的是警察的对应策略!” “我们动员了四五十名刑警,制定了逮捕罪犯的方针——” “然而,在昨天夜里不是已经有一对男女在新宿被‘蓝狮’们杀害了吗?”井原别有用心地望着小泽道。 这个公安委员长属首相派,自然在井原的话语里充满了辛辣的语调。 “那一对情侣——”小泽用手帕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还不一定就是这次事件的牺牲品。我这并不是在为警察辩护。然而正如法务大臣所言,这次的事件是前所未闻的,根本不可能对1亿人进行一个一个地护卫。而且如果将这次的事件公开的话,很容易引起社会不安,因为谁也无法预测下一次谁会遭到杀害。” “然而,这不是什么对策也没有吗,一旦人质相继被杀,就会被嗅觉敏锐的新闻记者们发现。如果在被新闻记者们嗅到之前还没有抓到罪犯的话,那么我们就将遭到非难和谴责。现在的大众太无知,有什么不幸事情发生,他们认为一切都是政府的责任。” “这次事件也并不见得对我们全然不利。”开口的是防卫厅长官木村。他虽说是鸽派的政治家,但在他就任防卫厅长官之后却经常说出一些鹰派的言辞,也许他原本就是鹰派的,或者是由于在就职阅兵仪式上见到了威武的战车、雄伟的大炮,于是就一下子倒向了鹰派吧。 “为什么?木村君。”首相鼓励似地望着防卫厅长官。 “日本人常常遭到外国人这样的非难:国家的安全是买来的。” “这我们知道。两星期前,美国的国防次官在议会上作了演说,说日本必须努力增强自卫能力,其中也提过此事。但是,这与这次可恶的事件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谈的是日本国家的事,日本国民也一样。当今的我国社会与其他国家相比是和平和安全的。然而,许多国民都不能理解这是因为我们政府的不断努力,以及外有自卫队的力量、内有警察的力量的结果。这次的事件如果使不安定因素增加了的话,那么,他们就会明白这和平来之不易以及应该依靠什么来保护我们自己了。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再反对增强自卫队的力量了,而革新派的知事也不会像傻瓜似地反对增加警察了。因此,我说,即使向社会公开这次事件,也有有利的一面。”木村防卫厅长官很有信心地说。他总是反复强调增强军备,说美国要人来日访问时总是讥讽日本防卫预算太少,只要有一点增强军备的意见他便十分高兴。 “恰恰相反,这只会引起不安!”毫不客气地提出异议的是自治大臣粕谷。自治大臣这把交椅并不好,自治省的管辖事项成为阁议悬案的也并不多见,另外,粕谷本身又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不怎么引人注目的人。“这次的事件一公开,引起社会不安时,即使自卫队装备有多么高超的武器,警察有多少万人,也不能保护人质。那么岂不是会引起舆论哗然,说军备和警察太无能了吗?” “决不会的。日本国民是非常贤明的。”木村好像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所说的日本人无知的话。 副总理井原道:“总之,总理接电话是一个轻率的举动。” 首相正要加以反驳,秘书走了进来,给他递上一张便笺。首相稍微正了一下他的黑边眼镜,读起那张便条来。 “刚才罪犯又给公邸挂来电话,声称如果不答应要求,他们将再次杀害人质。” <er h3">3 翌日,在新宿警察署特别搜查本部里,聚集了47名刑警。召集47人完全是出于偶然,但是却让矢部记起了47勇士,他认为这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矢部对这47人首先讲述了一遍事件的经过之后,接着又让他们听了一遍录音带。 “我们要牢牢记住这个罪犯的声音,把它刻入我们的头脑中。”矢部环视了一下47人道。 “如果公开搜索,将磁带在电台、电视台播放,一定能够得到市民们的帮助,这是再好不过的了。然而又担心引起社会不安,因此不能这样办。所以,让大家熟悉这声音,为的是发现罪犯。” 接着,矢部又将全体人员分成了三个班。 “第一班15名,继续清查新宿西口酒吧‘埃特朗兹’的客人。你们要记住,在那对死去的情侣之前坐18号桌的是一个下巴上长有胡子的男人。尽管我们还不清楚是不是这个男人把氰酸钾放进了糖罐,但即使他不是我们要找的罪犯,如果找到了他,就有可能顺藤摸瓜发现在他之前坐那个位置的人。一定要抓住这条线。也有可能从其他坐位的客人和酒吧从业人员中发现可疑的人。” 第一班的刑警们一齐出了门。 “下边是第二班。你们这个班协助公安清查激进分子。从给首相公邸打电话,要求防卫费来看,这也可能是激进分子采取的新的行动计划。你们可以向公安方面要激进分子名单,单方面搜索都内地下组织,也许由此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第二班15名一起出了房间。矢部把最后的17人叫到了自己的周围。“还有许多工作需要你们去做。如天下午2点罪犯打来电话时,派出所警察监视了都内所有的公用电话亭,结果发现在这个时间里从公用电话亭打过电话的一共有57人,其中有21个男人。这21个人的住址都在这里,你们中的10个人可以去清查这些人。”矢部把复印好的住址交给了10名警察。 最后还剩下7个人。 “你们作为机动人员留在这里,以应付紧急情况,因为罪犯在下午2点的电话中说,如果不答应要求,将杀死新的人质。与此次事件有关的杀人案一旦发生,希望你们立即奔赴现场。”矢部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人质多达1.2亿人,其中的幼儿或中小学生也许不会遭到杀害。又由于自卫队和警察都携带着武器或者是集体生活,所以他们被杀害的概率也很小。然而即使把这些人都排除在外,也还有5000万人,保护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使得矢部的心绪显得不安,心情也十分沉重。何时何地杀害何人这完全由罪犯的意志决定,矢部为此倍感焦急。罪犯如果是以刺杀政府要人为目标,那当然是可以保护的。 “主任。”一个刑警对矢部道。 “什么事?” “罪犯使用了‘我们’这一复数人称代词,那么主任认为罪犯是单独一个人呢,还是有同伙呢?”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矢部坦率地说。他无法继续说下去了,于是将双眼投向了窗外。 暮霭已经开始笼罩街市,街灯正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大街上汽车仍然在穿梭般地行驶,年轻伴侣和带着家属的人们正急匆匆地在人行道上行走。 今天是26号,虽期六。在歌舞伎街界隈一定又有通宵电影,土耳其浴池、酒吧一定又彻夜热闹非凡。如果在这些纷杂的人群中有罪犯的话,那么也许又有谁将会被无故地杀害(对罪犯来说,他的理由是杀害人质)。不,也许有人已经成了牺牲品了。 矢部回过头来,对7个人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四次电话是同一个人打来的,由此可以认为罪犯是一个人。他自称‘我们’很可能是为了迷惑咱们。然而,从他自称‘蓝狮’们这一点来看,也可以认为他们是有一定人数的同伙。” “如果他有同伙,那么他的同伙就不仅只是在东京,而应该是分散在日本全国各地,所以说下一批牺牲者不可能仅局限于东京。” “这也是我现在最担心的。”矢部点头道。矢部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北海道的千岁机场、札幌的街市、定山溪温泉、九州南端的禊岛的影子。 他们也许会在北部和南部杀害下一批人质。 <er h3">4 刑警们来到新宿西口超窩层建筑物内的“埃特朗兹”酒吧。老板对刑警们说: “那人已经来了。” 谷木刑警“嗯?”的一声,不禁与同行的井上一起环视了一遍店堂。 老板小声说: “坐在那个曾经发生谋杀案的坐位上的就是在那对死去的情侣之前坐那个坐位的男人。那不,就是靠窗的那个留着长发、下巴上长有胡子,穿着厚实的咖啡色毛衣的男人。” “肯定是他吗?” “肯定是他!” “好,咱们去看看。”谷木催促井上道。 可能是由于报纸披露了这家酒吧发生的案件吧,顾客比往日少了一半。 二人从两侧接近了那张桌子。 谷木让那人看了看证件,对他说道: “跟我来一趟。” 一瞬间,那男子的面孔上显出十分迷惑不解的神情,站起来后又坐下道: “我什么也没有干呀!” “我知道。我有话要问你。” “在这里就不能问吗?” “那个案件很复杂,你最好还是跟我们到警察署里走一趟。”谷木加强了语调。 店堂里的顾客的视线自然地集中到了这边。 “好吧!”那男子很不顺从地说着,又把一个牛皮背包从椅子上拿起,“刚开始喝咖啡呢,这咖啡钱就由你们支付吧?” 谷木苦笑道:“我会付的!” 二人将那男子带回了搜查本部。矢部决定亲自询问。他并不是不信任自己的部下,只是觉得如果自己无所事事的话,反而会更心神不宁。 在一间带有铁窗户的审讯室里,矢部与那个男子见了面。 “首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矢部亲切地微笑着劝那人抽烟。那人叼起一只烟道: “怎么搞的,心情太坏了。” “为什么?” “你那态度过于亲切了。” “我们可是民主警察。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八木良平,26岁,很希望成为一个轻歌剧家,但却没有人发现我这个人才。” “你知道前天在那个酒吧里曾经死了一对年轻情侣吗?” “这个,我在报上读过了。” “那两个人是在坐你坐过的那张桌子时死的。他们要了咖啡,又取了糖罐里的糖放在咖啡里喝了。糖里混杂有氰酸钾。” “世界可真可怕呀!是吗,刑警?” “喂!”矢部厉声叫道,虎视着对手,“收起你那套无聊的废话。知道什么说什么!” 那青年的面色苍白起来,眼睛里流露出胆怯的目光望着矢部道:“我什么也” “好啦!两个人已经死了,是被人害死的,而你是最重要的嫌疑犯。你讨厌我的亲切,倒挺像个罪犯。杀死两个人最少得关他个十五六年,尽管如此,你却给我嘻嘻哈哈。你倒干得挺不错嘛!” 在矢部盛气凌人的气势之下,八木良平缩成了一团。他身材高大,修着很好看的胡子,但人却很谨慎。 “不是我。”八木拖着哭腔说。 “你能证明吗?嗯!” “我没有往糖里放氰酸钾,真的。” “那么,你还是无法证明了。在那两个人之前不是你坐在那张桌子旁吗?你把氰酸钾放入了糖罐,紧接着,那两个人便死了。谁都会这么认为的。” “不,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你杀死谁都可以,因为你以杀人为乐趣。” “这——”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死?你不是也要了咖啡吗?” “是的,不过我没有放糖就喝了。前天与朋友们一起喝酒,喝多了,醉了两天才好,所以我没放糖就喝了。如果没有醉两天,我也许会往咖啡里加糖,那我也会死的。”八木脸色苍白,似乎他现在才感觉到了害怕。 “那么,你回忆回忆吧!” “回忆什么?” “在你之前坐那张桌子的人。你回忆一下是什么人坐在那张桌子旁的?” “是两个女大学生。” “没有骗人吗?” “我如果是杀人犯,必死无疑。” “其他桌子呢?” “有三四张空着。” “那么为什么不去坐别的地方呢?” “我喜欢那个靠窗户的坐位,所以我等着那张桌子空下来。因此,我注意观察了那两个女孩子。” “她们俩人喝什么?” “一个人喝可乐,一个人喝牛奶。都没有放糖,所以她们也很幸运。” 八木正在述说,谷木走进来跟矢部耳语道:“他的背包里放了200克大麻,还有2.6万日元现金。” “哼!”矢部说声“替我一会儿”,便走出了审讯室。 回到搜查本部的房间,本部长松崎问矢部道: “怎么样了?那个留胡子的男子是罪犯吗?” “不是。他只不过把毒品卖给同伙,换点儿零用钱花罢了。他做不出劫持全部日本人、向首相要求赎金的事来。” “这家伙倒很遗憾,差点儿被我们当成了罪犯中的一员。” “他回忆出在他之前,有两个年轻女孩子坐过那张桌子。那家伙利用那张桌子进行毒品买卖,等着它空下来。我们可以把那两个女孩子的蒙太奇制作出来。” “你认为是那两个女孩子和罪犯串通一气,把氰酸钾放进了糖罐?” “可以这么推理,这当然很好。不过恐怕不是,因为听说她俩要的是可乐和牛奶。” “为什么说不是?” “把缻酸钾粉末放入糖罐本身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只要放进去一搅拌就可以了!但是,在那个酒吧,行动稍不自然就会引人注目。人是很容易注意他人的意外动作的。” “的确,也就是说可乐和牛奶没有必要使用砂糖,因而如果玩弄糖罐,让人看了就会觉得很怪异。” “对,因此可认为,罪犯是要的咖啡或红茶,在从糖罐里取砂糖时把氰酸钾放入糖罐里的。” “那么为什么要做那两个女孩子的蒙太奇呢?” “我想顺藤摸瓜追下去,如果这是可能的话,那两个女孩子如果还记得在她们之前使用那张桌子的人的话,追下去就可以找到那个家伙。虽然比较麻烦,但是在现阶段别无他法,只能这么办。” “好,试试看吧。” 松崎立即给科研部打了电话。30分钟后科研部把制作蒙太奇用的用具全部带到了搜查本部。用具放进了空荡荡的审讯室,接着又让八木良平进了房间。由于发现了他的大麻,他显得老实多了,很顺从地听着技术官员的安棑。 三四十分钟之后,两张年轻女子的蒙太奇照片就制作出来了。 “他配合得不错。”技术官员一边擦着汗一边对矢部说。 “他之所以配合得好,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他的大麻,他想取悦于你。” “那家伙倒是辛苦了。” 两张照片都很可爱。 “像你见过的那两个女孩子吗?”矢部问道。八木眨着眼睛说: “像,像我见到过的那两个女孩子。” 矢部点点头,让谷木和井上拿着那照片又到“埃特朗兹”酒吧去了。她们如果是那里的常客,那么酒吧老板和服务员也许记得她们的面貌特征。 “协助你们制作了8个小时的蒙太奇,大麻的事就免了吧?在美国携带这些玩意儿是不会遭逮捕的。” “你说什么?” 矢部严厉地瞪着八木。 “也就是说,我协助了警察” “好好记往,你是杀人嫌疑犯!那张蒙太奇要是做得好的话,就可以取消对你的怀疑,也就是说,那是在为你自己做蒙太奇。怎么样,协助了警察就能忘了大麻的事吗?” “明白了!”八木见没有戏唱了,便又小声道: “与其被当作杀人犯,还不如被作为携带大麻而起诉的好。” “是携带大麻进行贩卖!” <er h3">5 刑事警察与公安警察的关系并不是那么融洽,追查政治案的公安有资金上的优势,他们与那些穿着皱皱巴巴风衣的刑警们不同,身着崭新的伦敦产制服,因为他们绝不愿意让人把自己看成是刑警。当然,他们也会穿上学生服或运动装、工装服潜入激进派学生中间。也有人把刑警比作陆军,把公安比作海军。刑警们满身都是泥腥味儿,而公安警则是很讲究潇洒派头的。 当然,双方有时也互相进行一番竞争。但是,在今天的事件中,他们却不得不谋求协作。矢部得到第二班的首次报告已是近下午7时了。第二班的负责人是松田,他在电话中说: “公安意外地给予了我们协助。” “那么,公安的意见怎么样?认为是激进分子干的吗?” “这个可以说是7比3吧。” “理由呢?” “现在激进分子们最大的目标是要夺回在押的干部们。他们制定劫持全部的日本人的离奇计划,首先应该要求释放那些干部。即使会要求支付钱款,但同时他们也应该要求释放干部。” “的确,剩下的3分呢?” “从要求5000亿日元的防卫预算这一点来看,又像是激进分子所为。防卫厅也是激进派的攻击目标之一,因为他们经常向自卫队驻地投放火焰瓶。” “那么公安已经准确地掌握了现在激进派的活动了?” “现在在进行活动的激进分子有数十名,他们全部在地下活动,公安似乎现在还没有掌握他们的行踪。” “英俊潇洒的公安们也不过如此嘛!”矢部不无讽刺地说。 “所以,我们就得到了公安的协作,他们想趁此机会抓住这些人,还是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功夫吧!”松田笑道。 “好,好好干吧!” 对昨天下午2点在都内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21个男人的调查工作也在顺利进行。到晚上8点为止,已有9人被确认为与案件无关,因为他们在那时打的电话都有明确的对象。大概到明天中午对这21人的调查就会全部结束。 松崎本部长喝着茶,抬眼望了一眼窗外,对矢部道:“天已经黑了。” 矢部用力推开了铝制窗户,夜晚的寒气随着车声、行人的脚步声以及人们的喧闹声一起拥了进来。 歌舞伎街一带的天空就像着了火似的一片通明。 “对黑夜感到如此恐怖,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矢部望着遥远的夜空小声说道。 “你感到恐怖?” “哎,现在这个时候,也许在这个夜幕下的什么地方,罪犯正要杀害一个无辜的人。一想起这个,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自称为‘蓝狮’的人果真要杀害新的人质?” “肯定会杀的。” “然而,我怎么也不明白,无论罪犯怎么疯狂地杀人,他们既不能把国家预算弄到手,也不能把财界给保守党的政治捐款弄到手,然而” “是啊!” “尽管如此,你说过罪犯并不是杀人狂。” “对。所以我很想弄清楚,罪犯,或者说是罪犯们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第三章 血染皑皑白雪 <er top">1 同日,北海道依然笼罩在一派严冬的氛围之下。 两天前,即3月24日,札幌下了一场大雪。现在,到处都可以看见一堆一堆的残雪。札幌的欢乐街就像东京的闹市、大阪的繁华街,虽然显得有些凌乱和毫无特色可言,但东京和大阪两处的妙趣却兼而有之。 由于是发薪水的日子,所以芒野一带比乎日里显得更加热闹。 芒野聚集了3000多家酒吧和酒馆。也许是因为生意不太景气的缘故吧,各家酒店的服务态度都相当的热情。 位于北24条的地铁终点站一带的闹市被人们誉为第二芒野,它可以与东京那自由随便的浅草闹市相媲美。 这里有一座电影院。由于是周末,电影院门口高悬着通宵电影的广告牌。 电影院放映的是深受人们欢迎的《寅次郎的故事》,所以电影院里座无虚席。 晚上9点,第二场电影散场了,观众们说说笑笑地走出了电影院。有的观众带着家属径直乘地铁回家去了,也有到酒馆去小酌的,还有去有娱乐设备的土耳其澡堂玩耍的。 有一群年轻小伙子,他们一行五人走出电影院后停下了脚步,小声商量了一会儿之后,决定到因服务态度良好而闻名的粉色沙龙去。他们肩并肩排成了一列,正好拦住了街道。他们齐步向着闪烁着夺目的霓虹灯光的粉色沙龙走去。 他们走了大约20米,忽然走在正中间的那个高个子青年“哎哟”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喂,快站好!” 两旁的人抓着他的手拉他。他们以为他一定是因路面上了冻而滑倒的。 但是怎么拉也拉不起来,那青年沉重地滑落在了地上。 “还没开始喝,就醉了?” 其中一个人朗声笑着凑了过去,但那笑声却在空中被寒气给冻僵了。 因为他发现鲜血正迅速地浸染着这个男青年身子底下的皑皑残雪。 “快叫救护车!” 他大声地叫喊起来。 <er h3">2 这个不幸的青年人是札幌市内的汽车修理工,名叫岩田贡一(22岁),在救护车把他送往附近医院的途中就死了。 死因是流血太多。32口径的子弹从背后射来,穿透了他的胸膛。 无疑,这是一起谋杀案。 搜查本部迅速展开调查,在发案现场附近发现了那枚穿透岩田贡一身体的子弹。 让刑警们感到遗憾的是,开始那青年的伙伴们没有考虑到他是被枪击毙的,因而他们没有拨110电话,直接就把那青年送往了医院,然后从医院与警方联系,警察才出动的。这期间,总共过了约40分钟,对凶手来说,他有足够的时间逃离现场。 这五个年轻人是高中时的朋友,他们的职业各不相同。在回答刑警提问的时候,四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没有听到枪声。 这也不无道理。昨天这儿附近正在兴修管道,声音很嘈杂,而且罪犯很有可能使用了消音器。 “岩田贡一有没有什么仇人?” 刑警环视了一遍四人的面孔后问道。在国铁札幌站附近一家点心铺工作的胖子朋友道: “他根本没有任何仇人。” “这就是说他很受人们的喜欢了?” “也并不怎么讨人喜欢。” 这朋友把岩田贡一讨人喜欢与否一一叙述了。 刑警们又连夜走访了被害人的雇主、家人和高中时代的教师,结果证明四个人的证词属实。岩田贡一确实是个老好人,他有两个姐姐均已结婚,各自建立了自己的幸福家庭。他有一个女朋友,在他与她之间也并没有任何不妙的情况发生。 刑警们迷惑不解,他们怎么也找不到被害人一定要被杀死的任何理由。于是,他们只能这么来考虑:五个年轻人肩并肩排成一列向前走着,被害者岩田贡一在正中央。罪犯打算射击五个人中的另外一个男子,但由于子弹射偏了,结果命中了岩田。 这是不得已而发生的事情。 手枪这种玩意儿即使是神枪手也不容易百发百中,而且,从现场检查结果得知,射击距离较远,又是在零下五六度的严寒之中,所以有充分理由认为是子弹偏离而射中了无辜的岩田贡一。 第二天,27日,星期天。搜查本部又对其他四个人进行了彻底的调查。由于这四个人中有的加入了流氓团伙,犯有强暴妇女的前科,所以很有可能成为狙击目标的。但是,这次的搜查在下午2点便中止了。 <er h3">3 下午2点,东京。 矢部警部在首相公邸。 前一天夜里,东京都内发生杀人案一件,盗窃伤害案2件,纵火案一件,但这几起案子的罪犯均迅速被逮捕了。 杀人案是由夫妇争吵而引起的,丈夫操起木刀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妻子。 盗窃伤害案,一件发生于旅馆,一件发生在住宅区,但犯人均为失业的中年男子。 纵火案是一个出院不久的精神病患者所为,这个人是在放火后在现场观火时被捕的。 这些均与劫持事件无关。 “难道罪犯停止了杀人活动?” 正这么高兴地猜测着,电话响了。 渡边秘书盯着矢部。 “如果是罪犯打来的,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矢部小声道。 秘书拿起电话,录音机开始转了起来。这已是第五次了,但是紧张的气氛却仍左右着室内,人们都屏住了呼吸。 “我是‘蓝狮’成员之一。” 矢部的脸色陡然变了。 很明显,这声音显然与前四次的声音不同。 原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奇特,而这个声音却与前四次打电话人的声音明显不同。 “难道是个捣蛋的电话?”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了。 因为这次事件宣传媒介尚不知道。那对情侣的被杀,宣传媒介只是作为普通的杀人案而报道的,对于那个威胁电话无论是电视台还是报纸都没有作过报道。 在民间只有左文字夫妇二人了解内情。他们两个不可能把它泄漏出去。尽管矢部有些不喜欢左文字在某些方面之执拗,但是他还是信认他的。而且,今天打电话的人冷不防地称自己是“蓝狮”,这只能是与这次事件有关的人,所以看来对方的确不止一个人了。 渡边秘书也迷惑不解,因为对方的声音与原来不同。 打电话的男人:“为什么沉默不语?难道你那里不是首相公邸吗?” 秘书:“这里是首相公邸,我是渡边秘书。只是你的声音与前次的男人不同,所以有些迷惑。” 男人:“我们有许多伙伴,我们是‘蓝狮’,不要小看了我们。” 秘书:“那么,这次有什么事?” 男人:“你应该明白我们的要求,这就是把5000亿日元的防卫费当作1.2亿名人质的赎金,或者暂时把财界给保守党的500亿日元的政治捐款付给我们也可以。其理由是为了保护日本国民的安全,全额支付防卫费是恰如其分的。” 秘书:“前天总理本人已经作了答复,不能答应这种无理要求。” 男人:“由于这种执迷不悟,我们不得不再次杀死了一个新的人质。这个责任只能由拒绝我们要求的首相和现政府承担。” “让我来接。” 矢部禁不住从渡边手中夺过电话。 矢部:“在什么地方杀死了什么人?” 男人:“你是什么人?” 矢部:“总理的私人秘书,我叫矢部。” 男人(笑):“一派胡言。我们对有关首相的情况作了详细的调查,根本没有叫做什么矢部的秘书。恐怕你是警方的人吧!不过这反而让我们感到十分的快乐。你也一定对这次的劫持事件感到毫无办法吧!” 矢部:“杀死了什么人?” 男人:“没有看报纸吗?在札幌的北24条,昨晚9点7分许,有一名叫做岩田贡一的22岁的汽车修理工死了。他是我们的人质之一。他是由于首相及其左右随员们的执迷不悟才死去的。” 矢部:“是你们杀的!是你们杀了人!” 男人:“你这样说不太好吧?你难道忘了1.2亿人都是我们的人质?我们只是在我们喜欢的时间、喜欢的场所、杀死了我们喜欢杀死的人质。” 矢部:“明白了。” 男人:“明白的话,你可以向首相转告我们的要求。” 这男人的声音很沉着,可以说是采用了一副忠告的口气。听得出,他与第一个男人一样信心十足。 矢部把电话给了渡边秘书后,用焦急的口气询问部下:“逆向调查怎么样了?” “正在搞,还没有结果。好像是从东京以外的地方打来的。” “可能是北海道,恐怕就在札幌市内。赶快去调查。” 在矢部下命令期间,渡边秘书还在与那男人对话。 秘书:“怎么样?请你们中止那种毫无意义的杀人举动吧。” 男人:“不是没有意义,我们只是迫不得已杀死人质。如果不想杀害人质的话,就应该接受我们的要求。这难道不是劫持事件的原则吗?” 秘书:“现在总理去参加内阁会议了。在我们向他作报告之前能不能中止杀人呢?” 男人:“那么,我们教你一个必要的方法。如果首相、现政府有诚意接受我们的要求,就请首相在明天上午举行记者招待会。” 秘书:“记者招待会?!” 男人:“对。可以这样发表谈话,将下一年度的防卫费预算金额转为福利预算,而且要补充说明这是应‘蓝狮’的要求决定的。” 秘书:“这种无理要求——” 男人:“如果不可能的话,那就请在明天之内会见财界的权威人士,向他们要求500亿日元。在选举中,可以一下子拿出二三百亿日元,财界的伟人们为日本国民的生命安全不应该拿不出500亿日元的钱吧。还有,首相在就职演说中说,要把日本建成真正的文化国家,而所谓真正的文化应该以生命为第一己任,现在正是实现这一政治信条的极好机会。这也可以在上午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采取围炉谈话的形式,就有关生命的重要性进行交谈。我们如果在电视节目中看到了这条新闻,就证明是发出了同意信号。” 秘书:“如果总理拒绝呢?” 男人:“我们必将继续杀死人质,也就是1.2亿人质中的成员。还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告诉你们:我们‘蓝狮’还以滞留在日本的外国人作为劫持的人质对象,所以,下一次的牺牲者也许会是外国人。必须充分考虑到事态将会发展成为国际问题。” 秘书:“喂!喂!——” <er h3">4 不言而喻,对渡边秘书最大的冲击是在日本的外国人也成为了人质。如果下一批牺牲者是外国要人的话,那么如对手所言,必然引发国际问题。 渡边把往后的事情委托给了警察,自己急忙赶往首相宫邸报告去了。 首相在官邸与来日访问的加拿大外相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谈,双方就共同关心的经济水域问题进行了磋商。会谈刚刚结束,首相面容显得十分倦怠。 他一边喝着选举根据地他的家乡S县送来的蜂王浆营养剂,一边对渡边事先打着预防针道: “难道又给我带来了什么紧急消息?我今天很累,重要会谈刚刚结束。总理大臣这个地位似乎是专门接待外国人的。” “是这么回事:劫持罪犯又打来了电话。”渡边诚惶诚恐地说。 果然首相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关于这些狂人的事情理应全部委托给你去处理。绝对不能动用国家预算,还有什么从财界拿500亿日元根本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财界方面是不情愿拿出钱财来的。而我的零花钱也拿不出多少来。在前天的内阁会议上,井原君也在就这件事情而大做文章。” 首相小声叹息着。为了轻松一下,他掏出了香烟。渡边打着了打火机道:“那家伙总想打您的主意。” 首相苦不堪言地吐了一口烟道:“政治家吗,都希望能成为首相。” “所以他才那么做。” “因此我们绝对不能答应对方的要求。如果留下把抦,井原君他们就会找到借口和托词,骂我们是没有信念的政治家,是向恐吓妥胁的首相。那也就是首相失职。” “我在电话里也是这样对罪犯说的。罪犯说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还要继续杀害人质。” “那是警察的工作。警察是怎么处理的?” “警察说现在防不胜防。然而问题是他们——” “他们?难道罪犯不是一个人?” “不是。今天打电话来的男人的声音和原来的不一样,所以至少可以认为是两个人以上的组织。这个男人声称,如果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还将继续杀害人质,而且说人质中还包括现在在日本的外国人。” “什么?” 首相不由得想起了刚刚分手的加拿大外相。此人是一个相当厉害而又非常伟大的人。如果加拿大外相被人杀害了的话,将会导致怎样的结局呢? 当然,可以以刑警局长辞职而了结此事。 现在,模仿美国特工人员,日本建立了一个名叫SP(秘密警察)的特别护卫官小组。那里的刑警们都是三段以上的柔道师和剑道师,而且在20秒内可以连续5发命中距离25米开外的直径10厘米的靶标。 他们现在护卫着以首相为首的政党重要人物以及外国来的要人。 这不是足够了吗? 不言而喻,加拿大外相也受到了SP的暗中保护。 “然而——” 首相眉头皱了起来。“蓝狮”是不会将警备森严的外国要人作为他们的袭击目标的。 “现在,在日本有多少外国人?”首相问渡边。 “包括没有取得日本国籍的南北朝鲜人在内,共有五六十万人。此外,由于现在气候宜人,每天在羽田机场也有大量外国游客入境。在夜总会等地方工作的外国人也有很多,无法统计。我们对他们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加以保护。” “如果来日本观光的外国游客被杀害了,那么人们就会说日本是一个危险的国度。” 首相叹息道。昨天首相会见美国大使的时候,美国大使还赞赏说,像东京这样的大都市如此安全真是一个奇迹。 “警察打算怎么办?” “他们说要竭尽全力。” “还说什么竭尽全力哩!罪犯已经打来五次电话了,抓住罪犯的影子了吗?” “由于这是一次前所未闻的事件,所以警察也感到措手不及。” “再鼓励鼓励他们。” “外国人人质的事怎么办呢?” 首相吸了一口香烟,将烟蒂狠狠地碾灭在烟灰缸里,青筋怒暴地虎视着秘书道:“如果对经羽田、横滨、神户来日本现光的外国人说现在在日本很危险,请他们回去,这岂不是让日本的耻辱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吗?这件事要让警察妥善处理。” 首相平素是不大发火的。经首相这么一顿喝斥,渡边秘书慌忙离开了首相官邸。 <er h3">5 矢部回到新宿署搜查本部,命令两个机动队员迅速前往札幌侦破案情。 “明白吗?这不是简单地搜查!”矢部提醒两名队员道,“如果是普通的杀人案,首先可以调查其动机,如果发现被害者有仇人、债权人的话,事情也就解决了80%了!但是这次的案情却截然不同。罪犯不是因为目标是岩田贡一,而是由于岩田贡一是人质之一才杀死了他。在那五个人中,罪犯已无论射中谁都可以,因为按照‘蓝狮’的理论,这五个人全部是人质。所以在被害人周围无论怎么搜查也是找不到罪犯的。” “明白了。”两个刑警都很老练,他们的神情也都很严峻,说完后便向羽田出发了。 在“埃特朗兹”酒吧喝可乐和牛奶的两个年轻女子的身份也在这天傍晚弄清楚了。 八木良平说那两个女孩子像是女大学生,但经调查两人都在新宿西口的S商事当打字员。最近,女办事员和女大学生,甚至已婚妇女从外表上都已经有些分不出来了。 虽说是星期天,刑警们还是走访了她们,向她们了解了有关情况。但是,很遗憾,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两个人是在3月24日傍晚偶然到“埃特朗兹”去的。她们分别喝了可乐和牛奶。在她们进酒吧的时候,事实上那张桌子是空着的。 在公用电话亭的问题上,刑警也碰了壁。刑警们对中午2点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人和对象已全部查清,但均与此次的案件毫无关系。 所以可以断定罪犯并不是在都内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 矢部在听取完这次毫无结果的报告之后,出了搜查本部去拜访左文字。 当矢部走进超高层建筑物36层的侦探所时,左文字正坐在转椅上打着盹儿,显得十分悠闲。 “你倒是很悠闲呀,左文字先生。”矢部以不无嘲讽的口吻说。 史子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对不起”,便连忙去冲咖啡了。左文字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道:“春眠不觉晓。” “现在岂只是晓,已经到了夜里9点啦!” “今天又碰上什么难处啦?”左文字朗朗笑着,抽出香烟点着火儿对着矢部道,“又碰壁啦?” “又出现了新的牺牲者。” “是不是札幌被枪击的汽车修理工岩田贡一?” “你怎么知道?” “我研究了今天早上的报纸。昨天全国共发生五起杀人事件,其他四件的罪犯很快就抓住了,而且都有令人信服的杀人动机。然而,札幌的杀人案却找不出杀人动机,而且,其杀人方法是无论杀死谁都可以,所以,可以认为是他们又杀害了新的人质。” “今天下午2点,罪犯又打来了电话。这次换了人,他称‘蓝狮’们,用的是复数。”矢部说着把录音带和纸袋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今天与罪犯对话的录音带。等一会儿你可以听一听。还有,这里是20万日元。一天1万,这是10天的。作为必要经费全部是按一天1万日元计算的。还需花什么钱,尽管说一声,但请不要把这些钱的来路说出去。警方掏钱请私人侦探,让人说出去可不好办啊!” “明白了。”左文字微笑道。 “不过,你打算怎样行动?”矢部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问左文字道。他没有在咖啡里放砂糖,这并不是害怕放糖,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不喜欢喝甜咖啡。 左文字仍然在转椅上坐着道: “并没有什么。” “并没有什么是什么意思?” “就像刚才说的,一直在这里呆着,饱食终日。” “今后就不行动了?”矢部大声道。 左文字耸耸肩道:“别发那么大火嘛!” “这样下去又会出现新的牺牲者,而你却不打算从转椅上起来。你是什么时候成为内罗·沃尔夫的?” “谁?” “列库斯·斯塔特笔下的侦探。一个每天喝啤酒、不出门、稳坐在安乐椅上的典型侦探。”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呀!” “我经常读侦探小说。” “真是看不出来呀!不过我与内罗·沃尔夫不同。第一,我没有他那笔法外调查资金,只有按日计算的一点点必要经费。第二,我也并非不喜欢女人。第三” “好了好了,”矢部苦笑道,“但是只有你行动起来我们才好给钱。光是堵嘴钱就给了20万日元了。” “这我知道。我对这个案子的确很感兴趣,但是我能跟警察一样,只是兜圈子吗?现在在搜查本部不是已经有了47名刑警了吗?” “是呀,大家都在追捕罪犯嘛!” “对!我再加入其间不是给你们找麻烦吗?” “所以你就高傲地躺在转椅上无所事事?” “不,我在考虑。” “考虑什么?左文字先生。” “罪犯。拿了报酬我就安心了。我也很想见见这个罪犯。我想我一定能够见到他。我真想看看他究竞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跟他谈谈话。” “那就拜托了。” 矢部告辞着站起身向门口走去,但又回头对左文字道: “听说你的国籍是美国?” “现在又拿了日本国籍,所以就有了双重国籍。那又怎么样。” “你不要因为是美国人就用不着担心会被杀害。罪犯说在日本的外国人也是人质。” <er h3">6 矢部丢下这话回去了。左文字噗哧一声笑了。 “矢部先生的脑瓜也相当灵活呀!” “那当然。”史子故意把咖啡具弄得哗啦哗啦作响地收拾着。 “你怎么了?” “我好生气!” “好了好了。” “从昨天到今天,你所干的事就是在转椅上养神,只是没有欣赏窗外的景致。要不要买个双筒望远镜来?” “买双筒望远镜干什么?” “也许能够发现罪犯在下边走哩,因为在罪犯胸前挂着‘我是犯人’的标牌!” “这个案件与普通案件不一样。” “这种情况我也是一清二楚的。” “不,你不清楚。那个矢部警部也不清楚,所以他嘴上虽然说是一件奇妙的案子,但走的还是搜捕的老路。很明显,他的那种方法只能导致他到处碰壁。” “因此就可以找个理由而悠闲自在地躺在转椅上修身养性了。” “我可并不自在呀,我在思考。” “愚蠢的思考与休息差不了多少。” “你厌烦了也好,我可是一家之主哇!”左文字笑着说道,“咱们还是来听听矢部放在这里的录音带吧。” 史子拿来录音机,放入磁带,按下了开关。 左文字闭起双眼,像是睡着了似地听着。左文字这个人,除了必要的事情之外,一般是不轻易行动的。从外表上看起来,他完全是个美国人,而且是个专横跋扈的男人。史子常常为自己受到欺负而感到生气。 磁带放完了,史子关掉了录音机。 “要不要再听一遍?” “不,已经够了。” 左文字睁开眼,伸出手拿起一支香烟衔入口中。 “火柴!” 史子将手边的火柴“啪”地一声扔了过去。 “飞到札幌去看看?” “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那么,还是躺在转椅上打瞌睡,这可要遭到矢部的责怪哟!” “这次的案子,被害人与罪犯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罪犯一方宣称杀死了人质,而被杀的一方完全没有意识到,所以如同毫无关系。因此,如果继续采用老一套的搜查方法,只能钻进死胡同。所以说去札幌毫无意义。” “那么怎么办呢?” “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称作‘蓝狮’的家伙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我们不是用科学方法分析过第一个男人的声音吗?你等一会儿。” 史子拿来心爱的笔记本。 “这上面写着哩。从对声音和讲话方式的分析来看,这个男人有这样的性格特点,年龄在20岁到三十七八岁之间。由于他没有地方口音,所以说他是东京生东京长的。性格顽强,自我显示欲很强,并且受过相当高的教育。” “毫无意义。” “你说什么?” “这种分析是专家做的,所以不会有错,但是没有丝毫价值。年龄在20到30多岁,东京生长,自我显示欲强,接受过高等教育,这类人恐怕有几万、几十万吧,好像是在说这家伙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子。” “对我发火可没有用啊!”史子噘着嘴说。 “这并不是对你发火。科研专家过于迂腐,并不能发挥想象力,也就是说,只能提供众所周知的情况。但是想要找到隐蔽起来的罪犯们,可是相当难的。也许会出差错,但是有时必须冒险。我想,不采用别的方法,而用地道的搜查方法是不能解决这个案子的。” “打算怎么办呢?有关‘蓝狮’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甚至连名字、住址、有无前科都不知道。” “不,并非如此,有两个罪犯打来了电话。” “尽管如此,他们也没有说自己的姓名和住址呀!” “这我知道。但是,人在喋喋不休地谈话之中会经常无意识地谈一些自己的事情,尤其是自我显示欲强的人更是如此。” “罪犯在磁带中留下了什么线索?” 史子一向以自己的记忆力强而感自豪。 只要看一遍电影,她就能够学会电影中的主题歌。 罪犯打来的几次电话她也全都记得,不过,其中有显示罪犯自身特征的语言吗? 她不记得有过。 “我躺在这个转椅上一边摇一边在考虑这些事。” “明白了些什么?” “要是明白了些什么的话,我现在就不会悠闲自在地躺在这里了。我在美国是冷酷派私人侦探。所以,我想跟你一起探讨探讨。把笔记本拿来。” “好,所长先生。”史子诙谐地说道。 左文字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地在房间里踱来跛去。 “第一,”他一边走一边对史子说,“他们把自己称作‘蓝狮’。把这个写上。” “不过,所长先生,我想这不过是个代号罢了,所以并不是了解他们本来面目的关键。” “不!” 左文字背对着玻璃窗,停下脚步,摇头道。 “人给自己取爱称总喜欢取带有某种意义、与自己相关的爱称,乍一看,却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尤其是像这样的团伙组织,他们的代号肯定有某种意义。” “‘蓝狮’这个代号的确有些怪,一般会取象征勇猛的王狮,强调新鲜感的青年狮子等,或者附上地名,如东京狮等等,而他们采用蓝色,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就是趣味之所在呀!而且,两个罪犯在提到‘蓝狮’时都使用了英语blue lions。” “这是为什么呢?” “在日语中,蓝色一般是指青翠的颜色,含有生机勃勃的意思,让人感到年轻而又有些稚嫩。使用‘蓝狮’时,用日语显得英姿飒爽。而英语的蓝色blue,除了蓝色这个意义之外,还有忧郁的意义。” “是呀!女孩子很爱使用,比如什么蓝色日子——blue day。” “是呀!Look blue是对事物不满意的意思。蓝色星期一在美国意味着忧郁的星期一。” “他们是不是也是在这种意义上给自己取名‘蓝狮’呢?在他们的生活中不是充满了自信心吗?” “在自信的背后也让人感到有某些阴郁的东西。他们夸示自己的好强,将自己取名狮子,因为狮子为百兽之王。如果在它的前边又加上蓝色这个形容词,这时我们来推测他们的心理活动的话,他们是些什么人也就一目了然了。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下边就来解这个题。” 左文字又在房间里踱了起来。 史子盘着腿,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望着在眼前踱来踱去的丈夫。她很喜欢看左文字思考问题、陷入苦恼时的面庞。由于左文字的面孔过于整洁,朦朦胧胧之中看上去很愚蠢,所以,她很喜欢他陷入沉思时的面容。 “我呀,最感兴趣的是一个罪犯忽然失口的一句话。”左文字踱到窗前,抬眼望着窗外的夜景道。 “哪一句?” “第二天的电话中的这么一段话。” 秘书:“你疯了吧!” 男人:“不,我的智商是150。我们——” “就是这个地方。普通场合下,当被人说‘你疯了’时,会很自然地答‘不,我很正常’或‘别胡扯’,然而,这个罪犯却答道:‘不,我的智商是150。’这是说自己由于智商高,所以不是疯了。乍一看他说的是正确的,但在逻辑上却很奇怪。因为无论智商有多么高,也不能否认就不是精神异常者。但是为什么罪犯要用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方式呢?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吗,罪犯是以这一点引以为豪吧,智商150,所以他就脱口而出了。” “你也能成为一个私人侦探。”左文字高兴地说,“而且,我认为这个罪犯现在正处于怀才不遇的境地。他有天才的头脑,如果这样年轻就成为数学或其他某一学科的权威的话,就不可能去制造这种劫持事件了,而且当被人说‘你疯了’时,也只会是笑笑而已,毫不在意。对自己绝对自信的人相当冷静而宽容。然而,尽管拥有天才的头脑,但不能出人头地,不就被人们认为是‘怪人’了吗?当被人说‘你疯了’时,自然会回答‘我的智商是150’了。这就是说‘我不是疯子,我是天才’。” “我也赞同这一点。智商为150说明智商相当高了吧?”史子问。左文字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这是A·比奈的分类:正常为90-109,这约占总数的大约47%;在正常者中,较优秀为110-119,这约占16%;优秀的为120-139,约占9.6%;剩下的被称为天才的在140以上,约占0.6%;而70以下的被称为弱智者。” “你的智商有多少?”史子问。 左文字一边摸着鼻子一边说:“是呀,有多少呢?只知道不是个天才。” “这么说150非常聪明了!” “是呀。我对矢部警部说过,在美国,智商145以上的人聚在一起,建立了一个智囊团,只有天才级的人才能参加。这个团体听起来总让人有点儿发瘆。” “‘蓝狮’们不也是智商为145以上的人们吗?” “我想有这种可能性,而且是个不走运的天才小组。” “所以叫做‘蓝狮’?” “也许。他们是些优秀的狮子,但是,现在却很不走运。也许是在用‘蓝狮’把这些情况表现出来。不,肯定是这样。这个名字很符合这些不幸的天才。” “如果是这样,我们的对手很可怕呀!”史子的面色有几分苍白。 左文字欣赏着窗外美丽的夜景。汽车尾灯星星点点串成一线,像红宝石一样。还有那蓝白色的街灯组成了一条长长的带子。难道罪犯们就藏匿在这美丽的夜景之下吗? “确实是些怕的对手啊!叫嚷劫持了1.2亿人,这是与疯子只有一纸之隔的天才。如果是一般人,即使能这样想也不会去实施。但是他们却实施了。” “而且要求了那绝对不可能到手的5000亿日元,这也很反常,不合情理呀!” “是呀!不过,如果他们是一个天才集团的话,没有把握他们是不会打电话的。第二个男人的语调也充满了自信。他们究竟在考虑什么呢?” 左文字的脸上增加了严峻感。他在美国侦探所工作期间,碰到过各种各样的索子,也碰到过劫持案,但是大都可以预测到罪犯的行动,因为罪犯是为了一个目的而行动。劫持犯是为了弄到赎金,杀人犯是为了逃亡。 但是,这次却完全无法掌握罪犯的行动。 的确,他或者他们号称劫持了1.2亿人,要求赎金5000亿日元或暂时支付500亿日元。从表面上来看,这是劫持的一种,但是,却不可能得到那么多赎金。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尽管如此,他们为什么还如此执着地要求呢?他们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实在无法弄清楚。 “现在打算怎么办?” “到日本最好的热衷于英才教育的机构去调查调查。” 第四章 英才教育中心 <er top">1 渡边秘书彻夜未眠,一大早就将矢部叫到了首相公邸。他首先询问了搜查进展情况。 “情况不佳。”矢部老实地答道。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这更增添了矢部内心的忧郁。 “在札幌也没有找到点儿什么线索?” 渡边大口吸着香烟,他很想尽早解决这个棘手的案子。矢部忧郁地说:“派了两名刑警到札幌去了。让当地警察配合。由于被害人与罪犯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很费周折。” “也没有找到目击者吗?” “没有。如果罪犯是以谋杀岩田贡一为目的,那么射击时尽管会很谨慎,但也可能有目击者。然而由于罪犯这次是无论杀死谁都可以,所以他可以从五个人的背后用无声手枪随意射击。没有必要对准某个特定的人,只要他周围没有人时就可以射击。也许罪犯是坐在车上射击的,然后随即逃离了现场。” “没有查查枪支吗?不是已经了解到用的是32口径的子弹了吗?”渡边不耐烦地说。 现任首相的根基地位可以说并非那么稳固,稍有不慎即可动摇。这起案子是否能够动摇首相的地位目前尚不见分晓,但是,至少已经影响了首相的地位,因为在野党的存在本来就威胁着执政党的地位。 所以,他很想赶快解决这个案子。 “使用的枪可能是哈林顿和里查德逊M1895式手枪。但还未作出最后的定论。” “这种手枪很容易弄到手吗?” “这种手枪是美国公民护身用的手枪,价钱很便宜,使用起来也很方便,在美国国内有很多。很有可能是美国士兵带进来后卖给罪犯的。不过这条线不大好查呀!” “但是,矢部警部,今天之内如果不能解决,他们又会杀死新的人质。而且,他们还要再次叫嚣说是由于总理和政府的执迷不悟才迫不得已而杀死人质的。” “总理呢?” “到箱根别墅静养去了。” “那里还有雪吗?” “也许有。总理说在东京让那个奇怪的案子惹得心烦意乱。他要警察再努把力。” “实在对不起。”矢部摇摇头道。矢部对这个案子最为恼火,尽管他有47名优秀的刑警,但时至今日连罪犯的姓名也没有弄清楚。 “我想让总理跟我们演场戏不知可以吗?”矢部鼓足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渡边瞪大眼道:“跟总理演戏?” “对。对付劫持案件,能抓住罪犯的最好机会是交接赎金的时候。所以我想让总理假意答应罪犯方面的要求。” “然而,矢部先生,罪犯们的要求是将5000亿日元的防卫费转为福利费呀!无论怎样,即使是演戏,作为一国的首相也不能将其公开给记者们。而且,交付赎金只能对犯人有利,对逮捕罪犯岂不是无济于事吗?” “我说的是罪犯要求的第二条线,要总理答应罪犯要求由财界筹措资金。这就是我们抓捕罪犯的机会。” “好了!矢部先生!”渡边大声吼道,“我告诉你,总理对自己一度去听罪犯的电话已经感到非常的后悔,所以,今后总理绝对不会去跟罪犯对话啦!” “那么,你不答应演戏了?不告诉罪犯,已以总理的命令,为了拯救1.2亿人质,由财界筹集资金?” “矢部先生,你难道忘了昨天罪犯所说的话了!举行记者招待会,将事件公开!要公开答应‘蓝狮’的要求。即使是演戏也好,公开向罪犯们妥胁是绝对不行的。绝对不行!” “是吗?” 这早就在矢部的预料之中,所以矢部对此并不感到怎么失望。然而,他清楚地知道,一扇通往解决这次事件的大门给关闭死了。 “蓝狮”们要求今天中午予以回答,如果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将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他们打算在什么地方杀害什么人呢? <er h3">2 当日午后。福冈机场阴云密布,天空中没有一丝风,春日的太阳偶尔从云缝中探出头来射出几缕光线。这种天气是不会影响飞机正常飞行的。 全日空飞往东京的417航班将按照规定的起飞时间在下午2时45分准时出发。 可乘坐320人的“洛克希德·三星”浑圆的机体已经停在跑道上,已加完油等待起飞了。 今天的乘客有185名。 其中有战前曾是著名影星,战后又成为红歌星的石崎由纪子。这次石崎由纪子在九州作了一星期巡回演出后准备返回东京。她戴着太阳镜,身着酒红色圣劳伦西装,看不出她已经是59岁的人了。她皮肤很白,个子高挑,轮廓鲜明的面庞看上去不像个温柔的日本人,反倒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石崎由纪子曾经写过一部《与大众共40年》的自传,但在她内心深处却十分鄙视大众。 有十五六个歌迷到机场为她送行。她们都是些中年妇女,其中有一个身材小巧戴着口罩的三十二三岁的女人挤到了由纪子的面前。这个女人与其说是长得平凡,倒不如说是不漂亮。 “今天应该是您的生日。” “是的。不过到了我这个岁数并不怎么喜欢过生日了。”由纪子对随身女佣笑道。 “我精心为您制作了一个生日蛋糕,请您一定要收下。”女人献上了一个紫红色的包。 “谢谢,我收下。”石崎由纪子事务性地收下蛋糕,顺手交给了随从。她已经收到了歌迷们送给她的各种各样的礼物,对蛋糕之类的东西她并不怎么喜欢。早在两年前,她为了维持现在的身体状况已开始练起了瑜伽,同时尽量控制甜食。这种情况在周刊杂志上时有报道,作为一个歌迷,连这种情况也不知道,由纪子心中不免有些生气,但由于对方是一个歌迷,所以也就没有拒绝。 开始登机了,歌迷们争先恐后地与由纪子握手告别,但是送蛋糕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载着由纪子等185名乘客的“洛克希德·三星”向着云雾笼罩的天空飞去。 一小时后,417航班跟大阪机场控制塔取得了联系。 “我是全日空417航班,现在飞行高度2.1万英尺,正在向羽田飞行。现在位于潮岬冲30公里。” “全日空417航班,我是大阪,大阪明白。” “气流稍差,但一切顺利,无异常。” “大阪明白。” 突然,417航班像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大阪机场管制官听到了喊叫无线电话中紧急呼救的信号“Mayday! Mayday!”的声音。 这是近于绝望的叫声。 管制官拼命地呼叫417航班,但没有任何回答。417航班的影子一下子从雷达上消逝了。 <er h3">3 航空自卫队浜松基地的管制官也听到了417航班发出的“Mayday”的呼叫声。 两架巡逻机迅速飞往出事地点潮岬冲。 海上保安厅巡逻艇也接收到呼救信号,急速驶往发出信号的海域。 幸好,海面风平浪静。 先期到达的两架巡逻机反复巡视着,在海面上发现了薄薄的油层和飞机的几个残片。 一小时后,到达同一海域的巡逻艇也发现了大量的油层和木片,这些木片很明显是飞机座椅。 接着又发现了有全日空标志的救生衣。 现在完全可以断定,417航班是遇难了。 当时在该海域行驶的几艘渔船上的渔民们证实说,听见了头顶上“轰”的一声爆炸声。 所说时间与大阪机场管制官听到417航班呼救的时刻大体一致。 渔民们的证词十分重要。 “三星”很有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在空中爆炸而坠入大海的。 渔民们说飞机是冒着白烟坠入大海的。 电视台和电台插播了临时新闻,报道了这起事故,乘客的家属们也赶到了羽田机场对策本部。 又一艘巡逻艇到达了现场。 现场水深约90米,使用普通气压瓶不能潜水。 巡逻艇上有水下监视器,可以探测到下沉到90米深水底层的机体。 一小时后,监视器荧光屏上模模糊糊地出现了机体状的物体。 接着机体的尾翼也出现了。全日空的标志清晰可见。 主翼一侧已连根断掉,机体主体上部有一个大孔,可见爆炸是从机体内部引发的。 只有等打捞船到了之后才能打捞机体。 下午6点30分,在羽田对策本部,全日空的负责人发表了下述谈话。 “本公司417航班‘洛克布德·三星’坠落于距潮岬冲以南约30公里的大海中,乘客和机组人员计196名已全部死亡。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er h3">4 此时,左文字和史子刚刚到达位于东京文京区的日本英才教育中心。该中心理事柳沼博士请他们两个进了接待室。 柳沼博士六十七八岁,较瘦,头发已经花白。 “听说喷气式客机坠落了。不过,二位有何贵干呀?” 左文字一下子被喷气客机坠落事件吸引住了,但还是说: “我对天才的教育非常感兴趣。” “您在美国是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吧?” 柳沼从左文字的面貌特征上判定他是一个会讲日语的美国人。左文字想,如果否认只会惹些麻烦,于是只好“哎”了一声。 “听说这里有关于日本全国的天才儿的资料。” “是的,我们这里有。这些资料都是关于智商140以上的儿童的。不过,对他们的教育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国立U大学进行,但其经过和成果全部都要报告给本中心!” “无论日本什么地方的儿童,只要智商在140以上都可以在U大学接受教育吗?” “全部都是。但是由于有教育自由的问题,所以想在地方学校就读的也不能强迫他进入U大学习。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对其进行跟踪调查。” “这些天才儿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后一定都是各个领域里的活跃人物吧!” “是啊。不过,无论男女,他们大多都留在大学的研究室工作了。智商与人的管理能力没有什么关系,这些人即使是进入公司,也多在研究部门工作。” “其中有没有在人生的旅途上遭受过挫折的人呢?天才遭受挫折可能是不可想象的吧?” “当然有啦!”柳沼笑道,“即使智商在140以上的天才也是人呀!人的弱点在他们身上也是充分存在的。所以,在他们当中既有在恋爱上失败的,也有在事业上不成功的。这些都与一般的人相同。” “但是,正因为他们头脑聪明,所以在遇到挫折时对他们的打击才更强烈一些吧?” “也许可以这么说吧。有个智商160的学生U大毕业后当上了教授,但是他对现代社会感到绝望便自杀了。” “有没有人走上犯罪的道路呢?” 左文字一问,柳沼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但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应该与一般人相同。” “的确。除了U大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天才儿教育机构?” “没有,开设特别班的只有U大。” “那么附属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要为他们进行特殊教育了?” “对。” “这里有毕业生的名册吗?” “这里和U大都有。” “能让我看看吗?” “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允许看的。” 柳沼理事虽然对人温和热情,但还是断然拒绝了。 左文字犯难了。他不能够说是为了解决劫持事件,因为矢部禁止向外界透露这次案件的真相。 “能不能借个电话用用?”左文字道,接着便给正在听取矢部汇报的渡边打了电话。 “抓到线索了吗?” 渡边的声音显得很疲倦。 “现在我在日本英才教育中心。” “在那里做什么?” “首相不是这里的名誉会长吗?” “是的,你要做什么?” “我想请他为我说句话。现在柳沼理事在这里,可否请他为我提供点儿方便?” “为什么?” “理由无可奉告,可以吗?” 左文字强烈要求道,说着就把电话给了柳沼。 这一招儿很奏效。 U大学特别班每年有30到50左右的毕业生。这个人数可以说多也可以说少。大概观点不同感想也不一样吧! 名簿是卡片式的。每当这些人的住址发生变化时,在卡片上都作了订正,但是不知道是否完整。 “住址不详”这样的卡片不时映入眼帘。 史子望着橱柜里数量繁多的卡片惊讶道:“你认为这里面会有这次案子的罪犯?” “我认为有才来这里调查的!如果没有,我们再到其他地方去调查。” “不过,柳沼理事说过,智商在140以上的天才儿也不见得都在U大学接受过特别教育。如果罪犯毕业于其他大学,那么名字就不会在这里面了。” “不,应该在这里面。” “你为什么这么信心十足?” “我在哥伦比亚大学念书时,班上也有很杰出的天才儿。我对他们进行了仔细的观察。这种天才不是视周围的人为蠢才,就是对周围的人敬而远之,很容易孤独,显得清高而孤傲,对人也不会产生友谊。天才们也不过如此嘛!然而,‘蓝狮’们成立了一个组织。从他们制造这起案子,而又不露出尾巴来看,他们相当团结。如果是分别在不同的地方长大成人之后而相识的话,天才们肯定会相互排斥的。所以,恐怕他们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也就是说,他们从孩提时代起就一起在U大学接受特别教育。” “而且,毕业之后又遭受到了挫折?” “对!” “后来他们又结成了团伙?” “也许是这样吧!” 左文字问柳沼理事道: “在这些从U大学毕业的人中有没有创办团组搞点什么名堂的人?” “搞什么名堂?” “我是说投身于事业,参加社会运动之类的事。”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所知道的组织有两个。” “能不能给我们谈一谈这些组织的有关情况?” “可以。一个叫做‘日本再生研究会’。这个组织是由昭和25年毕业的7名毕业生组成的。” “昭和25年毕业,那么他们现在已经是近50岁的人了?” “四十七八岁啦。” “他们做些什么工作?” “他们都是学习经济和法律的。昭和25年朝鲜战争刚刚开始,同时日本经济也开始向复兴迈出了第一步。这个组织是为未来的日本而向历届首相助言的。” “如此说来都是些成功者吧?” “是呀!他们现在已经占领了赤坂一幢大楼的最顶层,职员有五六十人哩。” “看来不是这个组织。”左文字想。在酒吧的糖罐里放入氰酸钾,进行无差别杀人的不应该是这些成功者。 “能不能谈谈另一个组织的情况?” “这个组织由昭和45年毕业的5个人组成。” “这么说来,年龄在二十七八岁之间了。” “对。” “组织叫什么名字?” “叫做‘社会构造研究会’。” “是个左翼组织?” “我开始也认为是的。但是,把他们宣言一类的东西看了后,我发现他们十分鄙视现在的左翼运动。当然,他们既反对现在的社会构造,也反对现在的政治体制。” “你这里有没有他们的宣言?” “没有。由于他们都很年轻,所以他们的宣言显得十分偏激。” “他们现在还很活跃吗?” “不!因为缺乏资金,所以已经陷入了困境。那种反体制的研究组织是不会得到财界的资助的,他们又强烈谴责现在的左翼运动,当然也得不到左翼的捐助。” “你知道加入该组织的5个人的姓名吗?” “卡片上应该有记载。”柳沼答道。 左文字和史子又一张一张地查阅昭和45年度的毕业生。他们发现有5张卡片的一角都写有“社会构造研究会”的字样。左文字和史子把5个人的姓名记在了笔记本上。 佐藤弘 菅原明平 高桥英夫 森誓子 村山朋子 5个人均为二十七八岁。他们的专业不尽相同,既有学习英国文学的,也有学习法律的。 “你认为这5个人就是‘蓝狮’?”史子问道。 “不知道,我想调查一下会有价值的。” 左文字借来电话簿,从电话簿上查找“社会构造研究会”。他查到了,“社会构造研究会”的地址在中野的青叶公寓305号室内。 “咱们去看看吧。”左文字催促史子道。 <er h3">5 仰望着这幢五层楼的旧建筑,让人觉着日本的公寓真是多姿多彩。这幢公寓的墙壁已经斑驳,大门上的塑料招牌有1/3已经不见了。有人说日本的公寓是现代之长屋。把这里的公寓比作现代长屋倒很贴切。不言而喻,没有电梯。左文字和史子沿着阴暗的水泥楼梯拾级而上,来到了三楼。三楼的中间有走廊,在走廊两侧有六个房间,阳光照射不到这里,所以尽管是白天,却显得很阴暗,只有走廊上的荧光灯投下一片苍白的、不健康的光芒。 在305号房间的门上挂着一块“社会构造研究会”的大招牌。 史子的脸色变得有几分苍白,因为也许那个滥杀无辜的罪犯就在这里。 左文字特意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之后,站在门旁拉响了门铃。 门开了,露出了一个身着夹克和一件瓶颈领毛衣的年轻男子的脸。年轻人一边挠着脑袋一边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着左文字和史子。 “干什么?你们?” “知道中央出版公司吗?”左文字脸上堆出微笑,一边与对方攀谈,一边越过这青年的肩头迅速瞥了一眼房间。 厨房对面是一间和式房间。房间的拉门开了一道缝,可以看见在那个杂乱地堆放着书籍的和式房间里有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 “我不知道那种出版公司。”青年人态度生硬地说。 左文字仍然带着微笑道: “我们经理说以股份为本,准备从事出版事业。第一步考虑发行面向年轻人的杂志,工作人员已经好了。杂志的刊名叫做《tOMORRO》,意思是憧憬美好的明天,准备下个月20号创刊。我们想介绍一下以明天的日本为理想的个人和团体。这些需要介绍的团体中也有你们的社会构造研究会。我们是来进行采访的。” 左文字将没有写明职业的名片递给了对方。 “我是编辑长,这位是记者藤原。” 他介绍了史子的旧姓,史子也配合默契地说: “我是藤原。请多多关照。” 青年人以警戒的目光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 “日本英才教育中心,我们是从那里了解到的。” “但是,我们很忙。” “二三十分钟就行了。给我们挤出点儿时间吧。是不是该研究会正在从事研究不能公开的危险工作?”左文字有意刺探道。 果然,男子的目光有些异样。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那么就30分钟。”接着为二人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女人透过眼镜看着左文字和史子。她那张未经化妆的脸看上去像个男人。 桌子上杂乱地堆放着杂志和手册等。在桌子的一端放着一架7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打捞坠落的全日空的场面。 “这两人似乎是一家什么出版社的。” 男的向女的介绍着左文字他们。这种说话方式让人感到左文字的话是不可信的。 左文字和史子在堆满书籍的房间里坐了下来。 女的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也没有给他们沏茶,眼睛望着电视画面。 左文字缓缓地掏出记事本。 “首先请介绍一下二位的尊姓大名,是叫佐藤还是叫菅原?” “我叫菅原明平,她叫森誓子。不过,难道我们这个组织对你们也有用吗?”菅原明平斥责似地说道。 左文字沉着地应付道: “不言而喻,我们既然对‘社会构造研究会’本身感兴趣,当然对每个成员也感兴趣。你们一共有5个人,那3个人呢?” “他们旅行去了。” “北海道还是九州?” “为什么?” “不,要猜的话自然要举北边和南边了。那么,你们组织的目的是什么?” “跟名字一样,研究现代日本的社会结构。” “但是,由于年轻,搞研究工作也感到很自豪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菅原将桌子上的一个健牌空烟盒抓起来用力捏破又生气地扔进了房间一角的纸篓里。 左文字让烟,但菅原摇了摇头。 “行动果敢是年轻人的特权。” 左文字说。菅原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们已经不年轻了。” “不,还很年轻。对已过而立之年的我来说,你们真是年轻得让人羡慕不已。你们既年轻,又有超人的智慧,对日本的现实社会一定有各种不满吧?” “当然不满。” 菅原站起来从书架的一角找出了装有五六支烟的健牌烟盆,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着了。 森誓子也伸手掏出一支吸了起来。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左文字看来他们似乎是在同居。 “有些什么不满呢?能不能跟我们谈谈?” “与其说是不满,不如说是绝望。”菅原厌烦地说。 “噢!” “最初在对日本现代社会进行研究的时候,我们曾经充满了希望,因为我们认为通过革命而实现理想社会,可能性也并不是等于零。无疑,我们所说革命不是现在左翼分子所说的通过选举而达到目的的那种轻而易举的简单革命。现在的左翼革命,对社会没有一点儿好处。把资本和官僚机构统治的社会转变为扠力和官僚机构统治的社会,这样反而增强了官僚机构的统治。” 菅原突然变得雄辩而激昂了。 这番议论既不新颖也并不那么有趣味。但是,左文字却赞叹道:“太有意思了!”他接着说,“如果说现代是金钱和官僚机构统治的世界的话,那么抓着巨额钱财的人不是也可以掌握权力了吗?” “也许。” “所以如果再有5000亿日元,那不就有可能掌握权力中枢了吗?这样一来,不就可以把社会变为自己喜欢的现代社会了吗?” 左文字抛出5000亿日元是为了观察蒼原和森誓子的反应。 菅原默默地吐着烟。森誓子眼镜后边的双眼炯炯有神:“5000亿日元?这么多钱怎么能弄到手呢?” “像你们这样的天才,难道没有什么奇特方法吗?”史子反问道。 誓子哧哧地笑了。“很遗憾,完全没有想过。” “你怎么样?”左文字望着菅原道。他嘟嚷道:“我也没有考虑过。” “那就是说不想要钱了。”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正因为如此才增强了我们对日本社会的绝望。我认为现代社会已经黑暗透顶了。” “那是不是想回到原始社会?” “已经快到时间了。25分钟了。” “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也有必要把你们每个人都在杂志上作介绍。那就先谈谈你吧!” “想喝茶吗?沏点茶吧!”菅原对誓子道。 誓子起身到厨房去了。 菅原吐出一口烟道: “想了解什么呢?” “你们的情况。其他三个人,嗯,佐藤弘、商桥英夫、村山朋子这三个人什么时候能够联系上呢?” “嗯,他们都是我们一个研究会的。” “这个研究会的财源如何?很对不起,似乎并不怎么景气吧!” “大家都分头进行各种工作。” “比如说你?” “我和她从事翻译工作,” “你们是智商140以上的天才,然而却加入了这个研究会,靠从事无聊的打工维持生活。偶尔你们不感到很愚蠢,也不为社会不接受自己而生气吗?” “似乎是在进行诱导审讯呀?”菅原小声笑道。 左文字满不在乎地说: “难道没有想过如何变革社会吗?而且也可以用天才的方法。” “我可并不像你所说的那么聪明哟!” 菅原小声嘟囔的时候,森誓子把茶端了进来。 左文字一边喝茶一边道: “其他三个人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各种不同的工作。有的和我一样从事翻译工作,也有的从事体力劳动。唯一一致的是对现代日本感到绝望了。” “其他三个人中有没有在医院工作或是在电镀工厂打工的人?” “为什么?” “这个——” 左文字忽然觉得自己的头脑反应十分迟钝。他发现自己似乎被人强行拉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上当啦!” 左文字这样想者,身不由己地昏睡了过去。 <er h3">6 左文字做了个梦。 一个孩提时代的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洛杉矶那个带花园的家里。 然而,当左文字从梦境中醒来时,却把这个梦忘得一干二净。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僵硬而疼痛。 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5点了。 在他的旁边,史子也失去了知觉似地躺在地板上。 左文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到厨房用凉水洗了几把脸,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儿。他又用水沾湿了手帕回到史子身旁,敷在她脸上。 过了片刻,史子睁开了双眼。她一边用手摸摸头一边问:“我们怎么啦?” “药,被人灌了蒙汗药。你没关系吧?” “嗯,头有点疼。”史子慢慢站起来问,“那两个人呢?” “不见了。已经不会回来了。可能与其他三个人一起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他们是这个案子的罪犯?” “十有八九是的,我想。如果不是,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让我们喝蒙汗药。” “这倒是。但是为什么不杀死我们呢?” “这恐怕因为他们是天才吧!” “什么意思?” “他们正在按计划行动。而且他们对自己的计划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不会杀死必要杀时以外的人。那既是他们的自负,也是他们的宽容。” “最好通知矢部警部吧。” “不,还是先不要声张为好。我想‘社会构造研究会’的5个人是‘蓝狮’,但还没有证据。警方也不能仅仅靠推测就采取行动。” 第五章 调查塑性炸弹 <er top">1 29日这天,潮岬一带的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大海也显得很平静。 上午10时许,由大阪港驶来的大型打捞船到达了事故现场海面。 专机一大早就将死者的家属们送到了包船上。 各报社的飞机在天空中盘旋。 前一天停在这里的两艘巡逻船继续监视着海底90米以下的飞机残骸。 打捞作业过了正午才开始。 海面表层的流速虽十分缓慢,但海底的流速却很快,打捞作业的进展也十分缓慢。 此时政府组织的事故调查团也到达了。他们换乘巡逻艇,注视着监视器上的机体。 随同调查团一起前来的记者们一边在拍照,一边在不负责任地相互交谈着。 “看来事故原因是机体出现故障。不然,购买三星的伟人们就不会显得那么惊慌失措了。” 下午1点钟,飞机右侧主翼首先被打捞了起来。 死者家属们企盼着见到遗体。但是因为可能载有遗体的机体部分掉入海底裂缝里去了,所以首先被打捞起来的是便于打捞的右侧主翼。 被大型打捞船吊起的机翼严重弯曲,向人们昭示者事故的残酷性。 “像是爆炸事故。” 调查团中有人窃窃私语道。 飞机非常坚固,即使落入了海中,主翼也不会扭曲,所以调查团全体人员一致认为机体在空中就已经裂开了。 接着,终于开始打捞遗体了。 五名潜水员稍事休息之后即潜入到90米深的海底去了。 机体上部有一个巨大的洞穴。 厚厚的飞机合金向外卷曲着,只有当机体遭受到某种强大的力量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进入机体内部的潜水员们又惊讶地发现了几具肢体残缺不全的尸体。 其他座席上的尸体没有损伤,只是靠近洞窟附近的尸体才有损伤。 现在只能认为是机体内部某种爆炸而使三星坠落的。 <er h3">2 下午2时整,首相公邸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渡边秘书在拿起电话的同时,录音机开始转了起来,逆探测装置也运转起来。 “我是‘蓝狮’。”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渡边感到惊讶地问道: “又有什么事情?” “由于首相的愚蠢、政府的执迷不悟,我们不得已又杀死了人质。” “何时、何地?” “潮岬附近海面196人。是你们的执迷不悟害了他们。” “196名——这么说是昨天的飞机事故?” “对。” “是你们干的?有什么证据?” “我们使用的是塑性炸弹,不管你们相信与否,只要打捞起机体进行调查即会明白。” “你们又杀死了196人?” “我们的要求与原来的相同,明天上午举行记者招待会,约定首相将5000亿日元的防卫预算转为福利,或者暂时从财界筹集500亿日元交给我们,以此作为1.2亿人质的赎金。如果拒绝,将会有更多的人质死去。” 女子的声音冷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在谈到又死去196人时竟然若无其事。 “喂、喂——” 渡边显得垂头丧气。对方“咔”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矢部警部面色苍白地怒吼道: “逆探测怎么样?” “只知道是从东京以外的地方打来的,跟先前一样。” 矢部和渡边对视了一下。 “昨天的飞机事故真的是他们所为?”渡边沙哑着嗓子问矢部。 “很有可能。” “怎么办呢?” “可以请总理帮个忙吗?” “又是演戏的事?” “是的。我说过,这次的事件从形式上看是奇特的,但是有一点没变,这就是它是一件劫持事件。解决劫持事件的决定性时刻是赎金的交接。所以,总理可以假装接受他们的要求,在电话中回答从财界筹集了资金,即使把那笔钱亮出来让对方看也没有关系。在他们前来取款的时候,定然会逮捕他们的。” “他们如果让总理本人带钱去怎么办?” “这好办,可以说总理正忙于召开内阁会议,不能前往。你或者由我扮成秘书把钱带去都可以。请给我们创造一个逮捕罪犯的机会吧!” “我就不能去演戏吗?” “不能。他们要求总理召开记者招待会,总理若不出面,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不行,不行!” “为什么?” 矢部不知不觉地放大了声音,渡边回答的声音也变大了。两个人都不是在冲对方发火,而是在为案件不断地扩大,越发难以解决而烦恼。 “总理性格很拘谨,党内已经有人批判他谨小慎微。举行记者招待会即使是演戏,让人们看见总理屈服于‘蓝狮’这群无赖之徒,必然会引起一场让总理下台的运动。” “然而,一旦事件解决,当人们知道是在做戏设圈套从而拯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之后,总理一定会受到国民的感谢和爱戴。” “总理被人们剥夺了总裁的宝座之后,即使受到国民的感谢也是无济于事了。那么警察就不能想想办法吗?现在飞机也爆炸了,还杀死了196个人,却连个罪犯的影子都没有抓住!” “是。我们立即派人到爆炸现场和福冈机场。但是这次的事件和以觊觎保险金为目的的爆炸完全不同。我们正在清洗激进分子,但是,这些人与激进分子毫无关系。”矢部疲惫不堪地说。 迄今为止一直是在被罪犯们牵着鼻子走,非但没有查出一点儿罪犯的轮廓,甚至连罪犯的下一次行动也无法预知,简直把矢部搞得晕头转向了。 可以预料下一次他们又要在什么地方杀害他们所说的“人质”了。与前面有所不同的只是人数的差异而已。 这次他们炸毁客机,杀害196名人质,是由于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而肆无忌惮地大量杀人呢,还是他们从一开始就预谋好了的呢? <er h3">3 矢部回到搜查本部立即派了两名刑警前往三星坠落现场潮岬,另外又派两个人到出事客机始发地福冈去了。 派遣到札幌去的刑警按时和本部联络,但案子毫无结果,依然没有发现枪击“人质”岩田贡一的罪犯的目击者。为了了解枪支的来源,在北海道警方的协助下,查了札幌一带的暴力团伙,也没有取得任何结果。由此矢部断定:“蓝狮”与暴力团伙和左派势力均无关系。 “但是他们究竟是由一些什么人组成的呢?”他不知道。 难道是个狂人集团?最初认为对手不是杀人狂时倒还觉得是唯一的希望,但这次他们却一下子杀害了196人,由此看来罪犯也许是杀人狂。如果是个杀人狂集团,不知道他们今后还会制造什么恐怖活动呢! 30日早晨,派遣到福冈机场的两个刑警终于发回来消息:发现了一个持炸弹人的线索。 此时,指挥官的决断左右着事态。 矢部决定自己亲自前往福冈。他将其他事情委托给搜查本部长,乘上午9点5分的仝日空航班向福冈出发。 由于事故刚刚发生,机舱内十分冷清。 空中小姐向乘客分发着“致歉”的小册子。 矢部展开在机场买的晨报。晨报宛如事故特刊。 1版、13版、14版全都是有关三星事故的报道。 版面上玆载着从海中打捞出来的右侧主翼的照片,并夹杂着“特大惨案!”、“惨不忍睹,196人葬身海底!”等刺激性语言。 矢部看了看死亡乘客姓名,发现其中有五个外国人。看来,罪犯的确是在按他们的计划行动。这五个外国人有: 美国大使馆官员一名(参事官) 西德贸易商一名 菲律宾音乐家两名 加拿大留学生一名 还好,这些人中没有什么重要人物。虽然生命无轻重之分,但影响力却是不同的。 然而,当矢部把目光转向日本乘客的名字时,不觉吃了一惊。 他发现其中有“曾根崎裕介(65岁)”这样的字样。 曾根崎是经济界的重要人物,也是前通产大臣。现在他无论在经济界还是在政界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力量。 在著名人物中还有两个艺术家。 石峙由纪子(歌手) 加地邦也(电视演员) 石峙由纪子是一位拥有众多歌迷的歌手,而加地邦也才25岁,很年轻,是一位颇受欢迎的电视演员,尤其受到许多年轻姑娘的狂热喜爱。 这两个人的死对艺术周刊和女性周刊影响很大。不言而喻,歌手和演员们都会在周刊和电视上发表“感到恐怖”之类的谈话。矢部似乎已经看到报纸上充斥着“演员们被恐怖吓得大惊失色”、“歌手们胆颤心惊地说:‘我们也说不定会进到同样的下场’”之类的语言。 罪犯们的目的如果是散布日本恐怖的话,炸飞机是最能奏效的。 飞机比规定时刻上午10点42分晚点十五六分钟到达了樱花盛开的福冈机场。 这里也张贴着417航班死亡乘客的姓名单。 先期被派遣来福冈的山下、黑田二位刑警在机场迎接了矢部。 矢部打算在去福冈署之前与两名部下谈谈话,于是将二位部下邀请到机场的饭店。 要了咖啡后,他说: “我想听听你们了解到的情况。” “还没有确定,不过,”身材矮小、务实型的山下刑警首先慎重地说,“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在417航班出发之际,给歌手石崎由纪子送手制蛋糕的一个女人。” “就是说塑性炸弹藏在那块蛋糕里?” “这只是我们的推测。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旅客的随身行李中装有塑性炸弹。但是,由于给首相公邸挂电话的是一个女人,所以可能与这个女人不无关系。” “有人见到过这个女人吗?” “很幸运,有15个歌迷曾经来机场为石崎由纪子送行。他们见到过这个女人。” “那么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年龄在三十二三岁。身材较小,长着一副不算漂亮的面孔。不过,好像是患了感冒似的,带着一个大口罩,所以面貌特征看不太清楚。” “口罩大概是为了遮盖面孔的吧?” “服装也过时,听说她穿着咖啡色的连衣裙。” “像个长屋老板娘。” “对!”山下刑警笑道,并将根据15个人的证词所制作出的蒙太奇照片递给了矢部。 这是一个打着垂髴的三十二三岁的女人。 由于戴着一个白色的大口罩,所以看不清嘴角和鼻子周围的部分,细细的眼睛,淡淡的眉毛,是一个冷酷的中年女人。 “那么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把蛋糕送给石崎由纪子?” “听说当天正好是石崎由纪子59岁的生日。” 黑田刑警代答道。 “是吗?看不出她已经59岁了。看来女人十分擅长打扮自己呀!” “而且,听说这个女人送给石崎由纪子的大蛋糕是个手工制作的蛋糕。” “手工制作的蛋糕?” 如果真是塑性炸弹,那么简直是黑色幽默的典范了,矢部这样想。 矢部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又看了几眼蒙太奇照片。 “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来。” “什么地方?” “我听过那个女人打来的电话。从那个女人的声音和语调所感到的是一个很敏锐的女人,而这张照片上的女人给人的感觉却是迟钝。” “你是说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这个女人是罪犯,那么她也许是特意装扮成这副模样的。如果想要漂亮一些,她完全可以成为另一副模样。或者罪犯是另外一个人,这个女人只不过是被利用一下而已。” “女人一经化妆,变化是相当大的。” “那么人们对这张照片的反应如何呢?” “大家把这张照片拿到机场让人看,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见过她!”山下小声叹息道。 “协助制作这张照片的15个人认为像吗?” “他们都说很像。” “这就奇怪了。这张面孔相当引人注目。垂髻现在也不多见,这个大口罩也特别引人注目。” “我们也认为机场工作人员、出租汽车司机中一定有人见过这个女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见过。”黑田刑事无可奈何地说。 矢部鼓励道:“不要气馁嘛!恐怕是这样:这个女人在送完蛋糕之后,又躲到化妆室去了,一定在那里又打扮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比如女西服可以换漂亮些的,也可以摘下口罩,眉毛再画浓一些,头上还可以戴上帽子。再把眼睛画大一点儿,这样一来就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这么说这张照片就变得有用了。不光是有用,还可以引罪犯上钩。” “不仅如此,看来当时罪犯是以这副模样出现的。这也是个收获。总之,3月28日罪犯曾经到这里来过。” 矢部安慰二人道。当然这也是在鼓励自己。矢部自己专程赶到福冈来,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次事件的突破口,他在心里发着誓。 “不过,塑性炸弹是怎么回事?” 山下刑警挠着头问矢部。这也不无道理。激进分子一般使用普通的定时炸弹和燃烧瓶,但从未使用过塑性炸弹。 矢部取出记事本。“我也不明白。来这里之前我向科研部门打电话问过了。他们说现在最新式的塑性炸弹是美国生产的,叫做C4,即结构4。结构是指成分或合成物的意思,也就是说这种炸弹是由4种成分构成的,其颜色为白色。” “其成分都是些什么?” “六素精RDx91%;聚丁烯2.1%;轻油0.1%;其他混合物5%左右。这都是些什么物质,除了轻油之外,我也不清楚。但是无论什么形状,塑性炸弹都呈白色的粘土状,既可以制成板状,也可以做成花瓶的形状,所以很难发现。越南战争中,在游击战中曾经使用过。” “也可以制成蛋糕形状?” “这是自然的。但是C4本身不会爆炸,必须有起爆装置,也就是雷管。现在我们发现,罪犯利用了福冈机场为犯罪现场。” “这就是说——” “只要调查一下就会惊奇地发现,福冈有很多火药工厂,日本的三大火药制造公司都在福冈建立有自己的工厂。不言而喻,这些工厂也生产雷管。也就是说,在福冈很容易弄到雷管。” “赶快与当地警察联系去火药工厂看看吧?” “其他还有没有罪犯选择福冈作为作案地点的理由?”山下刑警问。 矢部又点燃一支香烟道: “我想另外还有两点。第一,他们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同伙遍及全国。所以,威胁电话也换成了女的。第二,也利用了警察的特性。不擅于进行广泛搜查的警察不发生案件是不会行动的。在东京和札幌之间,没有协作搜查本部,警察当然不会在远离发案地点的九州搜查。他们是钻了这个空子。” “那么,下一次他们是不是会在大阪周围袭击新干线呢?” 黑田刑事脱口道。矢部激动地说: “不能这样了!在罪犯杀害下一批人质之前一定要抓住他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绝对再不能让他们炸飞机、炸新干线了。如果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警察的威信就会丧失殆尽。” <er h3">4 矢部警部从东京专程赶到福冈使福冈县警重新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言而喻,决定进行协作搜查。这一次几乎动员了县警署搜查一科的全部刑警,对县内大小七家火药厂无一遗漏地进行了彻底的调查。他们对雷管的帐簿和实物一一进行了核实,同时对作为次品被废弃的雷管也统计核实了数量。似没有一份有关雷管丢失的报告送呈给在县警本部坐镇的矢部。 罪犯是不是从其他县的火药厂偷盗了雷管呢? 福冈县警署向其他县警署发函请求协助调查。 矢部走访了福冈县最大的N火药KK工厂,向该厂厂长询问了有关情况。 “个人想要弄到雷管除了从工厂盗窃之外,还有什么方法吗?”矢部问。 厂长是一名在这一行干了30年的技师,他稍微考虑了片刻之后道: “我们厂是制作工业用雷管的。当然,这些雷管都卖给建筑公司,所以也可以从建筑工地盗窃雷管。” 矢部看了实物。这种雷管是在一个长约35毫米、直径为7.5毫米的小钢管中填充引爆药雷汞(雷酸汞)和助爆药制作而成的。 “个人能买到吗?” “不能。所有的买主都是确定的。” “这种雷管个人能够制作吗?” “这个吗——”厂长很慎重,思考片刻之后道,“外行大概不行。弄不好还会伤害自己。” “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人怎么样呢?” “也许可以制作出来。但是,没有零部件制作起来很困难。另外如果安装电气点火装置,也必须有这些零部件。” “电气点火装置是指什么?” “普通的是在雷管上接上导火线,然后点火,但用电时,也可以在雷管上安装电气点火装置。这种雷管叫做电雷管。” 矢部决定调查购买雷管的建筑公司。但是建筑公司并没有丢失雷管。 在九州,一枚雷管也没有丢失。 <er h3">5 在箱根别墅,首相听取了渡边秘书从东京挂来的电话报告。 “刚才收到了事故现场发来的报告。报告说很明显有人将炸弹带进了机舱。”渡边的语调很忧郁。 “这么说那个以‘蓝狮’的名义打电话的女人说的倒是真的了?”首相厌烦地说。 “是的。不言而喻,也不能否定是其他人为了觊觎某个乘客的保险金而炸毁了417航班。” “警察还没有找到‘蓝狮’们的线索?”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矢部警部亲自飞往福冈调查去了。” “听说在三星遇难者中有曾根崎君。” “是的。是不是以总理的名义给他的家属拍一份慰问电报?” “不用,我直接挂电话。对那位美国大使馆官员你可以用我的名义向他们表示哀悼之意。” “明白了。” “知道三星事故是‘蓝狮’制造的人现在有几位?” “总理和法务大臣,还有国家公安委员长听过录音带。当然特别搜查本部的刑警们也知道。” “运输大臣现在应该在现场监督打捞作业吧。给他听过录音了?” “没有。我们认为不能给运输大臣和事故调查团以预断,就没有给他们听。这可以吗?” “哦!暂时这样吧!” “井原副总理怎么样?先通知他一下好吗?” “暂时还是不要通知他为好。当初我接了‘蓝狮’打来的电话简直让他们得意忘形。他的同僚也是如此。我想在这里静养二三天。我希望再来电话时能传来已经逮捕了‘蓝狮’这些卑鄙的家伙们的好消息。” “他们再来电话怎么办?”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是总理大臣,不能屈服于任何威胁。‘蓝狮’这些混蛋家伙们如果知道我绝对不妥协之后也一定会感到无聊而罢休的吧。你也应该让对手明白这些。” 首相狠狠地挂断了电话。行动迟缓的警察和“蓝狮”惹得他心烦意乱。 <er h3">6 左文字和史子在36层的事务所里通过电视收看了全日空飞机事故的新闻。 矢部在电话中告诉他们这起事故是“蓝狮”制造的。 “太残酷了!”史子皱眉道。电视上反复插播着196名死者的姓名。 “的确很残酷。但对‘蓝狮’们来说也只不过是在按照计划行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 “人死的越多政府就会越强硬呀。又有196人被杀害,如果把钱付给罪犯们,这种政府一定要遭到国民的谴责的呀!而且,预算无论多少都由不得首相,所以拿赎金是不可能的。然而‘蓝狮’们为什么还要大批杀人?真让人琢磨不透呀!” “的确是这样。但是他们是天才,可能还有我们尚未察觉的计划,否则他们是不会杀害这么多人的。” 然而是什么计划呢?左文字也不知道。 左文字想到了前天见到的菅原明平和森誓子两个人的面孔。他们还很年轻,难道是他们两个和另外三个人一起制造了这起全日空飞机事故吗? 晚刊到了,左文字在转椅上坐下,浏览起来。一版、三版全是有关全日空飞机事故的报道。由于警察和总理秘书的严密封锁,所以没有有关“蓝狮”们的消息报道。 正读着三版的左文字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啦?”史子问。左文字将展开的报纸顺手递过去道:“你读读看。”他的面色苍白。 史子一边挠头一面浏览起报纸来。 《年轻天才们在伊豆集体自杀》 “啊?”史子也高叫一声,慌忙读了起来。 29日上午9时20分,在伊豆天城山附近散步的前田宪吉先生(60岁)在距佐藤弘别墅隔墙处听到了犬吠之声,觉得奇怪,便向里窥视,却发现有五名男女死于居所,于是报告了警方。 据调查,这五个人佐藤弘(28岁)、菅原明平(28岁)、高桥英夫(27岁)、森誓子(28岁)、村山朋子(27岁)均系服用氰化钾而身亡。 居室里留有五个人联名书写的遗书,可认为属自杀。 佐藤弘等人智商均在140以上,为U大学特别班的同窗,毕业后创立了“社会构造研究会”,立志于诊治现代日本的病根。 遗书上说他们对现代日本社会感到绝望。 史子放下报纸,默默地看着左文字。 “我明白了。”左文字阴郁地说,“我们错了。那两个人让我们喝药昏睡过去是为了不让我们妨碍他们的自杀活动。” “碰壁了呀?” “不!”左文字摇摇头道。 “但是——” “再到日本英才教育中心去看看。” 左文字说着已经从转椅上站起来。 “不过,我们错了呀!” “是啊。然而采用劫持全体日本国民这种奇特的方法,一般人是想不到的。而且从罪犯们在电话中使用的语言来看,‘蓝狮’们只能是些天才,遭受了挫折的天才们。” “不过,从U大学毕业之后又在一起工作的组织只有两个呀!” “所以,这次再去调查一下没有组成小组的人们。” <er h3">7 左文字和史子再次来到日本英才教育中心,见了柳沼理事。 首先柳沼理事为自杀的五个人感到痛心,眨巴着眼睛说:“那五个人有着一倍于常人的纯粹的精神,所以绝望感也深。” 两个人又一张一张地看开了卡片。他们打算从中发现遭受挫折的天才。 M重工生产研究所长等一定对现在的工作感到很满意。 t大哲学教授等也很不错。 在外国大举讲学的也很多。 其中也有几个左文字熟悉的名字。 不愧是些智商在140以上的天才儿,卡片上记载的履历也很光彩夺目。 但也有些履历栏完全空白的。 “这是怎么回事?”左文字问柳沼道。 “毕业后根本没有在任何地方就职的。” “可以谈谈吗?” “实际上,这个人毕业之后出了事情,是刑事案件。” “因而进了监狱?” “是的。” “是什么案件呢?” “杀人。他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她当然也喜欢他,但是却和一个平凡的职员结婚了。由于他有一倍于常人的自尊心,他不能忍受。” “结果就杀了她?” “不,杀了那个男的。” “的确,具有天才头脑的他也许不能忍受败给了一个比自己愚笨的男人。于是他进了监狱,直至今日。” “不,他那时还在U大学,有特别班毕业的优秀辩护律师为他辩护,所以幸运地判得比较轻,服刑八年。他应该在四年前出狱。” “前后的住址都不详吗?” “嗯,住址和现在从事什么都不清楚。” “这可是个值得注意的人物。”史子把他的名字记了下来。 牧野英公(35岁)。 住址和现在职业均不详。卡片上贴有照片,但那是12年前在U大毕业时拍的。 那时他的前途还是一片玫瑰色,辉煌灿烂,所以他直视正面,眼里闪耀着光芒。他额头宽阔,面容给人的感觉是才子相。四年前服完八年刑期之后,他仍是这种充满辉煌的面孔吗? 在近百张卡片中又发现了第二个值得注意的人物。 这次是个女性。 双叶卓江(29岁)。 这是她的名字。 在U大学专攻化学,后进研究生院,26岁取得了博士学位。 但是,其后的简历却不甚光彩。 27岁 结婚。 28岁 离婚。同时进了松江精神病院。 29岁 出院。其后行踪不明。 “在研究生院时我见过她。”柳沼沉重地说。 “是个什么样的女性?” 史子对同性有着强烈的兴趣,一边看卡片一边问柳沼。 “U大的女性一般很少,很少有女的被责怪。从理论上说,她是一个处理事物很周到的姑娘,但是对她来说这却是一个悲剧。” “怎么说?” “她如果继续独身,热衷于学向的话,也许会是很幸福的。” “但是她恋爱、结婚了?” “嗯。卡片里没有对方的名字。不过,他是一家大型电机厂的技术员。不幸的是,那男人是个俗人。她被一个俗人迷住了。卡片里有她的照片,即使是恭维也不能称之为美人,但是从理智上来说,她却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丈夫对她的智力应该充满敬意,但他却愚蠢地强制她成为一个可爱的女人,一个顺从的女人,丈夫怎么说她就必须怎么做。她也努力去适应丈夫,但是强扭的瓜不甜。让她这么一个聪明的女才子变成一个愚钝的家庭妇女,完全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患了神经衰弱症,离了婚。这完全是由男方一手造成的。最终她只好进了精神病院,实在是太可怜了。” “现在出院了吗?” “听说已经出院了。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这么优秀的一个才女被埋没了。真可惜呀!” <er h3">8 第三个人的情况比前两个人要复杂一些。 串田顺一郎(34岁)。 U大医学系毕业。 通过国家考试后,在城北医院当了外科医师。 后来单身一人赴濑户内海的K岛诊所工作。 乍一看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个在医院工作的人为什么要到濑户内海一个小岛的诊疗所赴任呢?这简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美谈。但是史子认为事出有因,她说: “最近一期的电视专题报道报道了K岛的情况。报道说从东京来的医生连个招呼也没有打就突然溜走了。原本那里就是一个无医村,这一下那里的情况就更槽糕了。” “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左文字问。史子考虑片刻道: “好像叫串田医生,还说他是专攻内科和外科的。但他却是个怪人,经常撇下患者到海里去钓鱼。村长说村民们热切斯待着能有医生来无医村工作。” 如果真是这样的活,那么这个叫串田的医生并不是带着使命感到濑户内海的小岛上去的。 左文字指着卡片问柳沼道:“这个人辞去城北医院职务的原因您知道吗?” “我认为他是具有高尚的正义感,舍弃了优越的环境,怀着一片解除无医村苦恼的至诚之心到K岛去赴任的。” “你见过串田医生吗?” “我只见过一次,是在送他去K岛赴任时见到的。” “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当时已经12月份了,天气很寒冷。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神经质的青年。”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左文字他们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物。 向柳沼理事谢过礼之后,他们出了英才教育中心。为了进一步了解串田顺一郎的情况,二人乘出租汽车向城北医院驶去。 司机说: “发生了一起不得了的事故!”说着打开了收音机。 播音员正在播送有关飞机事故的新闻。 先播了遇难乘客的姓名之后,他又用兴奋的语调说: “从海中打捞机体预计明天早上开始进行。有几位专家在检查了水下拍摄的机体破损状态后认为,飞机失事是爆炸引起的。” “用炸弹炸飞机的目的显然是为了保险金。” 司机对左文字和史子道。 “是啊,是这么回事。” 但左文字同时却在考虑另外一桩事情。先杀了两个人,后又杀了一个人的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地进入了大批杀人的状况呢?他弄不明白。正在苦思冥想时,汽车已经到了城北医院。 这是一座五层楼的综合医院。 已经过了门诊时间,但左文字使用总理大臣秘书渡边的名字见了院办公室主任。 院办公室主任在这个医院已经工作了20多年。当左文字提到串田顺一郎的名字时,他的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好像这个医院有些忌讳串田烦一郎的名字似的。 “能跟我们谈谈串田为什么辞去了这个医院的职务吗?” 左文字紧追不舍地问道。 “他到一个偏僻的无医村去了。” “那只是一个表面理由。我想弄清串田医师辞职的真正原因。” “串田到濑户内海的K岛诊所去了。” “我知道。但是这不是理由!” “没错呀!他想到K岛的无医村去体验体验。” 主任想就此罢休,但对方越是这么说,左文字越是感到串田医师的过去有某种隐秘的东西。 “我说,主任先生,”左文字盯着对方的面孔,“串田有可能卷进了一件很不妙的案子,一件杀人案。” “杀人?真的?”主任大惊失色道。与其说他是因为听到杀人二字而感到吃惊,倒不如说杀人二字与串田医生的过去有某种关联。 “真的。”左文字强调说,“我们为了防止杀人案的发生,就必须了解串田医生这个人。否则事态将很有可能演变成为大批杀人。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 主任陷入了沉思。沉默持续了五六分钟。 “希望为我们保密。”主任认真地说。 “这是自然的。我们是按总理的指示而行动的,所以对你谈到的情况会绝对保密的。” “也不要向外人说出我们医院的名字。” “绝对不会说的。” “实际上——”主任耸了耸肩说,“串田先生很古怪。他头脑聪明过人,医术也颇精湛,但是却有着奇特的想法。” “奇特是指——” “这是指作为一名优秀的医师却常常有些落伍的思考法。他说为了医学的进步干什么都可以——” “是说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吗?” “是的。他说为了拯救500个病人,即使杀死二三个人也没有关系。这种思维方式十分危险。” “日本的医师在中国解剖活人时也曾经使用过这种理论。” 日本七三一部队的医师曾经在中国对中国人进行过活体解剖,其中有几个医生仍然活跃于医学界,但他们的唯一借口就是为了医学的进步。 “串田进行过类似于活体解剖的手术吗?” “去年10月中旬的一个深夜,有一名因交通事故濒于死亡的青年被救护车送到了我们医院。这青年头盖骨骨折,一息尚存。当时,在这里只有当班医生串田和一名护士。” “立即做了手术?” “串田把患者送到了放射线治疗室。” “放射线治疗室?那是对癌症和肿瘤进行放射治疗的方法吧。把必须做外科手术的患者送到那个地方去干什么?” “在放射线治疗中,最困难的是难以确定用多强的放射线照射,以及照多长时间,而且放射线对正常皮肤和器官有损害,所以既困难又危险。串田后来解释说他是为了弄清这个极限。” “……” “虽然这个青年是个濒于死亡的患者,但是他的肝脏等器官都是健康的。串田用直线加速器对患者的肝脏进行了长时间强X线照射,直到肝脏变红、溃烂为止。串田测定了照射时间和X线的强度。” “直到器官完全被X线破坏为止?” “对。” “那么,这不是杀人吗?” “用串田的话来说,这个青年已经绝对没有救了,但是通过自己的实验却取得了有关放射线治疗的宝贵数据,所以他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那么是怎么对死者家属解释的呢?” “当然,诊断书上写的是因脑内出血而死亡。” “然而他并不是死于脑内出血,而是因为肝脏受到强X线的照射才死亡的吗?” “这个只有串田先生知道。” “所以就让他辞去了这儿的职务?” “当时和他一起值班的护士把这件事泄漏给了她的好友,一个杂志记者。不用说,对方因为无事实根据没有进行报道。但是院长很担心,于是就让串田暂时到濑户内海K岛诊疗所去度过一段悠闲的时间去了。但是他也没有事先通知我们一声就突然不见了。大家都在为他担心。” “串田医师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省吗?” “刚才已经说过,他是个别具一格的人。他认为自己为医学界作出了有贡献的实验,然而却不知为什么要遭到人们的谴责。他对此非常恼火。” “那么,串田医生现在什么地方、正在干什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吗?” “没有,因此我们也不好交待。跟K岛诊所签了两年约,然而才刚刚四个月人就不见了。” “串田医生有家属吗?” “他的双亲和弟弟在广岛,但是听说他跟他们也没有什么联系。” 第六章 八盒录音磁带 <er top">1 三星事故已经三天了。在3月31日各报的版面上依然充斥着有关这起事故的报道。 沉入海底的机体除了被潮水冲走的尾翼的一部分之外,其余全部都被打捞了起来。 196具遗体也全部打捞起来。 事故调查团发表结论说:根据机体和遗体破坏状况,飞机失事很有可能是由爆炸引起的,爆炸发生在主翼附近。 这一爆炸性的消息一经发表,无疑是给舆论界火上浇油。 “恐怖的世界” “疯狂的时代” 这一类的言辞一时在报纸和电视上泛滥成灾。 警察暧昧的态度愈发激起了人们的不安。 事故调查团在宣布这次事件有可能是人为爆炸之后,警察理应立即出动,但是为什么警察当局毫不理会事故调查团的明确调查结果呢? 实际上搜查早已开始,只是因为害怕劫持事件引起人们的不安,态度才显得有些暧昧。 警察当局本身不知不觉间反而也把这一连串的事件与劫持事件联系了起来。 晚报截稿时间一般大约是在下午2时。 下午1时整,位于东京八重洲口的中央新闻社会部收到了一个小包裹。这个包裹大约有半个手提包大。包裹外面用牛皮纸包着,上面贴着从报刊上剪下来的印刷字: “中央新闻社会部收” 在寄件人落款处也同样贴着印刷字: “蓝狮” 社会部的总编和记者们看着面前的这个包裹,都感到提心吊胆,因为这是在飞行事故之后,而且又听说这起事故似乎是炸弹引起的,加之连日来他们又在报纸上大书特书“不安”和“恐怖”之类的言辞。 “会不会是定时炸弹呢?” 总编认真地对周围的记者们说。 “没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是定时炸弹吧?”一个年轻记者将耳朵贴着包裹听了听说。 “这个包裹是怎么送来的?没有贴邮票,是谁送到收发室去的呢?”总编着着大家的面孔问。 “收发室的女孩子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 “不知道?收发也太不负责了。” “这也不能怪她们。三个人搞收发,各种各样的人进进出出,是不会记得是谁把它放在收发室里的!” “不如打开看看如何?”总编辑说。 “没有关系吧!‘蓝狮’像个激进派的名字,我们曾经强烈谴责过激进派的行动。” “我们是对激进分子进行过批评。如果谁害怕的话,离远点。” 总编从抽屉里取出剪刀,将捆扎包裹的绳子切断,打开了包裹。 记者们也并没有人躲开,都注视着包裹。牛皮纸里包裹着一个塑料盒,塑料盒的一角上有揭去了价格标志的贴痕。看来这是从市场上买来的。 打开盖时,总编有意识地将身体避了避。然而塑料盒并没有爆炸,也没有从中跳出个老鼠来。 里面装有八盒录音带。 在录音带上编有从①到⑧的序号。没有发现信件和照片之类的东西。 “看来得按顺序听了!”总编顺手拿起了第①号录音带。 “简直是恶作剧。又是那个时候的声音吧!” “如果那样倒是很有趣呀!” 总编让人拿来录音机,决定从①号录音带开始听。 <er h3">2 录音机里传出一个沉着冷静的男子的声音。声音显得特别的高亢,音质很好,但是让记者们感到惊讶的并不是声音的性质,而是演讲的内容。 ——诸位记者,现在我所陈述的一切完全是事实,②号到⑦号录音带可以作证。如果承认属实的话,请继续听第⑧号录音带。 我,正确地说应该是我们。我们的人数在这里就不予公开了。 我们于3月21日劫持了1.2亿日本国民,其中也包括在日的外国人。 可能诸位要笑我们的宣言大荒唐,然而,请认真地考虑考虑吧! 从我们宣告劫持的那一瞬间开始,1.2亿人质的安全就已经捏在了我们的手中。寥寥20万名警察保护不了1.2亿人质。即使动员自卫队,由于他们不知道我们将袭击1.2亿人质中的哪一个人,所以,他们只会急得团团转、不知所措。事实已经证明,20万警察和每年投入5000亿日元巨款的自卫队在我们的面前显得多么的软弱无能。 尽管如此,对一国负有全部责任的首相及其随从却不肯答应我们的要求,只是一味地不负责任地逃避。 这样,我们毫无办法,不得不杀死了人质。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件心酸、悲痛的事情。但是他们仍然没有从这一确凿的劫持事件中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们迫使我们杀死人质。其经过在诸位听完②到⑦号录音带之后便会一清二楚了。 那么,就请从第②号开始依次听到第⑦号录音带吧。而我们的要求同时还有我们的主张可听第⑧号录音带。 另外,录音带上出现的首相的声音是他本人的声音,如果怀疑的话,可以进行声纹和其它科学的鉴定。 <er h3">3 直至此时,总编和记者们还在将信将疑,不少人认为是恶作剧。自称劫持了全部日本人,不能不让人认为是脑子出了毛病。 但是好歹还是按着顺序听完其他录音带吧。 每换一次磁带,记者们的眼神儿明显地不同。 然而,在听完第⑦号磁带有关三星事故的电话之后,他们的表情一致了。 “不要再磨蹭啦!”总编大声吼道。 “一个人给首相公邸渡边秘书挂电话确认事实,另一个人看警察能否来调查一下。其他人一起听最后的一盒磁带。” 一个记者飞身打电话去了,另一个也飞身出了房间。剩下的人们围着总编一起听第⑧号磁带。 第⑧号与第①号磁带上的男子声音相同,仍然是奇妙高亢。 ——听了第②到第⑦号磁带感想如何? 你们应该感到震惊,所以应该明白我们并不是在胡说。 可能你们要与秘书核实或请警察调查吧。但是秘书和首相周围的人会含糊其辞的,警察也会说不予调查吧。由于他们只顾自己,害怕引起国民大众的不安,所以想秘密解决这一重大的劫持案。 然而,他们能够解决吗? 这次劫持案与普通劫持不同。 前已叙述,人质太多,警察和自卫队都不可能保护人质。他们也开始有所察觉,但又顾虑自己的威信。还有,继续强硬地拒绝我们的要求,这样的话,我们就必须杀死人质。这些不走运的人质也许就是正在听这录音的你们。 我们的周围充满了人质,无需任何选择。在暗处胡乱射击就可以打死一个人质。 这种重大性依然不被当局者们所理解。他们碍于体面,产生了错觉,以为凭他们自己就可以保护1.2亿人质。不,很难相信他们能够保护人质。 他们没有能力保护。他们软弱无力。无论他们拥有多么先进的武器,无论他们拿着多么庞大的预算,他们却连一个人质也保护不了。 这是严酷的事实。但是,他们还在拒绝我们的要求,不支付赎金。 为什么?因为他们担心如果按我们的要求支付了赎金,那么他们自己的权威不就要“哗”地一声崩溃了吗?他们自己害怕由于无能而被赶下台。 但是,他们的愚蠢度怎样曝光也是无济于事。 我们无视以无力无策的首相为首的当局,决定给人质自身以保护生命的机会。 为此,将这八盒磁带送交贵社,希望予以公开发表。 我们决定给1.2亿人质两条路走。 第一,每人向我们支付5000日元的赎金。 如果用5000日元的赎金买了安全的话,也就从人质的境遇中解放出来了。可向M银行汇东分行普通存款帐户072928“三神德太郎”名下汇入5000日元。三口之家为1.5万日元。收到款额后即赠送一枚精美的布制和平徽章。如果将其佩戴在胸前,我们将把他视为交付了赎金的解放了的人质,保证其平安无事。 第二,不想支付赎金的人们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已经忘了自己保护自己的日本人应该好好地训练训练。 但是,我们对于拒绝支付赎金的人绝不留情!无论是在走路的时候还是在坐车或乘飞机的时候,还是多加注意为好。 诸位记者! 有关将这些磁带公开发表之事与当局商量是毫无意义的,所以请免了吧!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对有关支付赎金一事不给犹豫时间,也许明天我们又要杀害新的人质。赶快买安全吧! <er h3">4 总编抱着磁带飞快来到了部长的房间。由于事件重大,自己一个人不能作出决断。 老练的部长对总编的报告也感到目瞪口呆。 “警察对此有何反应?” “看来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录音可都是真的。” “首相的声音也是真的。” “我想应该发表报道,不能压下这个大新闻。” “但这是劫持事件。” “部长,这与普通的劫持事件不一样。普通的劫持事件一旦公开就会危及人质的安全,所以应该压发消息。但是,这次劫持事件只有公开才能保证人质的安全。而且,如果罪犯把相同的磁带也送给了其他报社,那么只有我们报社坐失良机了。” “离晚报截稿时间还有多久?” “还有9分钟。” “好。放在一版头条。使用刺激性强的语言。” “已经想好了。《前所未闻的劫持事件,震惊日本列岛!》。怎么样?” “很好!”部长朗声笑道。 似乎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件。 总编回到房间,命令部下赶快写稿,然后对一个名叫本间的记者说: “马上去调查一下三神德太郎这个人。” “这个人大概就是罪犯吧?”年轻的本间记者目光炯炯。 总编“嗯”了一声,然后又道: “不知道。如果他是罪犯,那么这个案子很快就会了结。案件将会以警察逮捕三神德太郎而告终。但是,听了磁带可以看出,‘蓝狮’们的才思很敏捷,头脑很冷静,有计划有预谋。警察不可能马上就能逮住他们。” “那么,这个三神德太郎难道是一个架空了的名义上的普通存款户头吗?” “如果是架空的话,又怎么把徽章寄交给汇款人呢?” “是啊,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因为不知道,才让你去调查呀!” 总编用力把年轻记者推出了门。 本间过了隅田川来到了位于向岛的M银行汇东分行。 这是一座三层楼的大银行,周围挤满了各种小工厂。 本间掏出记若证见了分行行长。 “有一个叫做三神德太郎的人在这个银行开有普通存款帐户吧?”本间问道。 “本行规定为客户保密。”行长道。 “这个我知道。我并不是问他有多少存款。是这么回事,我们公司与三神有生意往来。我是来调查此人是否可靠的。怎么样?能引见引见吗?” “报社和三神做生意?” “三神不是在做布制徽章吗?” “是啊!” “我们最近要举办活动,需要徽章,决定向三神订购。听说三神是凭良心工作的。” “的确,我懂了。三神的家,从门前这条路往右走150米有个交叉路口,顺着那条窄路往前走一会儿就到了。路边有一块三神制作所的牌子。” 本间谢过礼,沿着门前的路走去。钻进一条窄巷,走了没有多远,果然有个牌子,这是一个典型的街道工厂。他用手蹭了蹭玻璃窗,看看里面,发现里边并没有人干活儿。 工厂的二楼是住宅,大门上写有“三神”的标志。 房门前栽有树木,建有小水池,二三十厘米长的鲤鱼在池水里游泳,但是,不论本间怎么喊,里面也无人应答。 本间又大声喊了一声时,背后传来“三神不在家”的声音。本间回头一看,发现一个禿头老人站在背后。 “你是——” “我是隔壁修汽车的。三神夫妇在一星期前旅行去了。明天回来。” “到什么地方旅行去了?” “很难得呀,连去哪里都没说一声就走了。不过该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他让我帮忙浇水喂鱼呀。” 老人在水池前坐下,开始给鲤鱼喂食。 本间一边欣赏着欢跳地追逐鱼饵的鲤鱼,一边问:“三神是个怎样的人?”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想跟三神做点儿生意,但不知道他信誉如何。” “这个没问题,再没有比他更讲信誉的人了。” “他多大年纪了?” “和我同年,65了。” “和夫人一起去旅行了?” “啊,那可真是一对好夫妻,恩爱得很呀!” “有孩子吗?” “上了年纪,40多岁了才生了一个儿子。” “那么孩子呢?” “两年前就离家出走了,不知到哪儿去了。当时夫妻俩悲痛万分,好容易才挺过来了。” “40多岁才有的孩子,那么说,他儿子现在才20来岁?” “二十二三岁,是个好孩子。但年轻人脾气不好,突然跑了,再也没有回来。这可真是的。” “是啊!” “那么你多大了?” <er h3">5 当天的各家晚报在头版头条都发表了“令人恐怖的劫持事件”。 “蓝狮”们果然把同样的磁带送交给了各个报社。 左文字和史子在“埃特朗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这些报道。 左文字的信条之一是:雷不可能两次落在同一个地方。从纯粹的概率论来看,这完全没有意义,但信条这东西往往是非科学性的。所以他在这个酒吧很镇静地往咖啡里加了砂糖。 “他们终于急不可耐,采取了将事态公开发表的手段。” 史子道。左文字摇头道:“不对。” “为什么不对?” “并不是急不可耐。这是‘蓝狮’一开始就安排好了的。” “一开始就安排好了的?” “对!” “但是,一开始不是给首相公邸打了好几次电话吗?说什么支付5000亿日元或暂时支付500亿日元也可以吗?他们一看不行了,这才想到从大家身上一点一点地搜刮吗!” “他们可是个天才集团哟!”左文字摇头道,“他们办事绝不会没有计划性。这次事件从一开始就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他们要求5000亿日元的防卫预算或者暂时把财界支付给保守党的500亿日元拿出来,我认为绝对不可能是随便要求的一个数字。他们一开始就计算好了,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对方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录音带呀!他们向报社通报说劫持了1.2亿人并且杀死了几个人质,报社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他们首先用电话将这个奇妙的劫持事件通报给了首相,并且录了音。首相公邸录了音,但罪犯们同样也录了音。然后他们杀了两个人,又打电话录音,并且很巧妙地让首相接了电话。按照预定计划,第三次进行了大量杀人,然后又打电话。渡边秘书接了电话,他们又录了音,也就是说,他们通过反复多次录音,以使社会认识到他们自己的存在和自己的行动。在普通场合下,罪犯要掩盖自己的罪行,但是他们却恰恰相反。‘蓝狮’们想让人们认识到他们就是劫持犯,是大量杀人的罪犯。” “这样,就可以成功了?” “只要有了录音带,报社就不能不相信了。而且,如果录了首相的讲话的话,他们就可以丢掉原来的伪装,提出真正的要求了。” “一个人的赎金可是5000日元呀!” “是呀。单纯按1.2亿人计算的话,就是6000亿日元。由于警察和自卫队是绝不会支付的,所以将他们折算为2000万人,那就剩下1亿人了,于是就是5000亿日元。这完全和他们最初的要求金额相一致。” “但是人们会支付吗?” “他们认为会支付吧。对于天才们的预测正确与否,我有着极大的兴趣。人们是否认为用5000日元能买到安全很便宜呢?” “不过,认真想一想,他们的计划恐怕不会成功吧。每人5000日元的赎金的支付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呀!警察如果控制了那个三神德太郎,那么,他们不就毫无办法了吗?不是在做小孩子般的游戏吗?” “嗯。” 左文字抬起双眼,仰望了片刻天花板道: “我说,我们决不能把我们的敌人看得这么浅薄。我们在英才教育中心发现了也许是罪犯的三个男女。但是,还不能确信他们就是罪犯,也不清楚他们的住所。” “他们三个一定是罪犯。” “很有可能。三个人的智商都在140以上,还有165的。我虽然并不信奉智商万能,但是我相信他们的头脑一定很聪明。而且最重要的是,三个人中的一个——串田顺一郎——是个搞过活体解剖的医生。他冷酷无情,为了目的什么手段都可以施展。天才往往都是些利己主义者。冷酷无情、头脑聪明是他们三个人共通的。岂止不浅薄,他们是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决不可能一下子就被警察逮捕。” “这倒是,不过——” “由于劫持事件最困难的是交接赎金,所以罪犯们在这上面费尽了心思,有的要求用飞机把钱投放到指定地点,有的要求寄交一张价值几亿日元的邮票。” “也就是说,拨入三神德太郎名下的户头就相当于普通的劫持时的付赎金了!” “是的。所以他们不能不在这上面下功夫。” “然而并没有让人看到他们下了什么功夫呀!这个三神德太郞难道不是罪犯们的同伙吗?让人们把赎金划入他的户头的把戏,并没有看出有别的什么。咱们不去见见三神德太郎这个人吗?也许从那里可以抓到点儿有关‘蓝狮’们的线索吧?” “我们没有必要去。现在警察看了报纸恐怕会慌忙赶去的,然后,他们会动员全体警察去调查三神德太郎这个人物的。所以矢部不久就会告诉我们的。” “也许是这样。” 史子也同意了。如果进行身份调查,警方会迅速彻底地调查的。 邻桌刚坐下的年轻伴侣在高声谈论着新闻报道。 由于声音很大,所以很自然地灌进了左文字的耳中。由于他颇有兴趣地想知道这些年轻男女会对这次的事件表示些什么样的反应,所以他点燃一支香烟默默地听着。他抬头看看史子,她也在听着。 “太可怕了。”男的发表着自己的实际感受。“今后再不能放心地乘飞机和新干线了。这些家伙们看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警察不能抓住他们吗?明天能抓住这些家伙的话,不就白丢5000日元了吗?”女的在谈现实。 “真笨呀!那时,可以向三神德太郎这个人要回5000日元嘛!” “是呀,是呀。还不知道会送给咱们一个什么样的徽章呢。如果罪犯抓住后,说不定还会卖个好价钱哩!” “小声点儿,还是小声点为妙。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听说第一次杀死人质就是在这个酒吧里。” “我知道,所以咖啡里没放砂糖就喝了呀。那么打算支付赎金了?” “没办法呀!我打算付了。下个月我们俩还要到大阪去,无论是乘新干线还是乘飞机,如果像这次的三星一样遇难,那么不就一切都完啦!” 年轻伴侣喝完咖啡走出了酒吧。 左文字看看史子。 “看来至少1.2亿人中的两个人准备支付赎金了。” “我们也要用5000日元买安全?” 史子既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以两者兼而有之的表情问左文字。 “我们可不能买安全呀!”左文字说。 “为什么?矢部不是已经提前支付经费了吗?所以还是有钱支付两个人的赎金的。我还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徽章哩!” “反正我们马上就能看到了。” “你认为大家都会争先恐后地用5000日元买徽章?” “是呀,我想会的。‘现代’这个词被解释得五花八门,但的确是好时代,也相当奢侈,既有汽车,也可以到海外旅行。这样的时代是怜惜生命的时代。所以我想有相当多的人都会买的。还有,不买可就糟糕啦!” “为什么?” “他们还会大量杀人。这是很可怕的!” “是呀!不过,你认为我们支付赎金也不会买到安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盯上了三个男女。如果这三个人就是‘蓝狮’,那么我们对他们来说就是绊脚石。所以,即使付了5000日元,我们只要继续搜查,就会遭到袭击。” “但是我还没有遭到袭击的实际感受呀!” “这就证明我们尚未接近他们。因为我们连他们三个人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们也还没有必要消灭我们。” 左文字笑道。但这并不是什么开朗的笑,而是在自嘲。 现在,他们即使去炸毁新干线,左文字也无法阻止。 “他们只有三个人,不过——”史子说。 “你说什么?” “你说过天才往往容易孤立。他们如果建立组织的话,就应该在什么地方上有共通点。这个共通点就是U大毕业生吧?” “那又怎么样?” “再看一下他们三个人的年龄吧!”史子翻开自己心爱的笔记本。“服了八年刑的牧野英公35岁,做人体实验的医生串田顺一郎34岁,双叶卓江这个女子29岁。牧野和串田在35岁和34岁之间,所以可以认为是同一时期在U大。但是29岁的双叶卓江从年龄上看不可能跟他们同一时期在U大读书。” “嗯。”左文字哼了一声,却突然站起身说了声“走!” <er h3">6 左文字迅速站起来,先走出了酒吧。 史子慌慌张张追着丈夫。她对左文字不加任何说明的突然行动感到迷惑不解。 史子追过去时,左文字已经站在马路上向出租汽车招手了。 “这个人说不定也是个天才。至少这种任性的行动像个天才。” 史子一边在内心里苦笑道,一边和左文字一起钻进了出租汽车。 “文京区日本英才教胄中心。”左文字对出租汽车司机说。 “又到那里去?”史子问道。左文字眼睛闪着蓝色的光芒道: “跟你说的一样。” “三个人分散的事?” “对。天才经常有些奇怪的行动。这三个人性格、行动都很偏激,而在这次事件中那奇怪的沉着冷静的行动使人感到很特别、如果有个把他们三个人统一起来的人那又另当别论了。这个人必须是一个令这三个人信服的人物。他必须既有统率力又有行动力。他们三个人是通过这个人物纠集在一起的。” “但是,在那些毕业生卡片里,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并没有遭受人生挫折的人呀!全部活跃在社会各个领域里。” “你说的不错。他们的头目并不是个遭到过人生挫折的人,但是,他是一个心灵受到扭曲的人。我想他来充当这次劫持事件的组织者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来到英才教育中心,柳沼理事接待了他们。但柳沼今天的表情异常严峻,很明显,他已经看了今天的晚报。 “你们是不是认为在U大学接受过教育的英才儿中有这次恐怖事件的罪犯?”柳沼认真地问道。 左文字一下子有些犯难,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因为现在还不能验证他的推测,因而他也没有对矢部警部谈论此事。 “我只是认为也许有。”左文字说。 用这种暧昧的讲话方式,在柳沼理事看来就像是回答。 “U大学毕业生个个都是好人。” “你的心情我们很理解,所以我们的行动也很慎重。没有证据是不能随便指控的。话说回来,你曾经说过,因杀人罪服刑的牧野英公是因为有优秀的辩护律师才只判了八年能刑。” “是的,多亏野上君的关照。” “的确,你是说叫野上的辩护律师。” “虽然年轻但却是个优秀的辩护律师。” “他也是U大特别班的毕业生?” “嗯,他是第九届的。” “听说串田顺一郎因活体实验发生问题时,也是野上律师帮忙才去了K岛的吧?” “是的,也许是吧。总之野上君虽然年轻,但却是个乐于助人的律师。” “双叶卓江进过精神病院。出院时,我想是需要担保人的吧。她的担保人也是野上律师吧?” “好像是的,但不确定。他也是这个中心的顾问律师。” “在哪里可以见到他呢?” “他的事务所在银座的K楼。我想在那里可以见到他。但他很忙,要不要先给他打个电话呢?” “不。我们马上就去。” <er h3">7 在银座K楼的入口处挂着各种事务所的招牌,其中也有“野上法律事务所”的招牌。 钻进了小电梯。 “终于要与敌人的头目面对面了!”史子的两颊变得绯红。 “多么可爱呀!” “什么?” “你一兴奋,眼睛就闪闪发光,十分可爱呀!” 左文字想要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故意开玩笑地说。 他们到了八楼的事务所。 “比我们的事务所要气派得多呀!” 左文字一边说一边打开门走了进去。 接待室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微笑着与左文字和史子打招呼。 “我想见一见野上先生。”左文字一边向里望着,一边与接待员说。 三个年轻律师在事务所里紧张地工作着。有人在大声地打电话,有人在与客人谈话。看来很景气。 “预约了吗?” “没有。我是专程从纽约赶来的,务必要见他一面。” 左文字用英语说。这时他那双蓝眼睛起了作用。所以,一遇上问题,左文字就用英语,这样一来,原本很奇怪的事情在日本就能很顺利地进行。 如预想的那样,接待员进里屋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对二人道: “请,请到最里间。” 左文字和史子打开里间门走了进去。 宽大的房间里放着一个大桌子,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四十五六岁的瘦削的男子。 左文字一走进房间就回忆起美国总经理的功能性办公室。 他感到坐在那里的那个男子与房间不大协调。 “我是野上知也。” 男子从椅子上站起,伸出手来。 左文字轻轻握了握手道: “你的事务所很富有生气呀!” “年轻人都很能干,而我呢,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椅子上。”野上微笑道,“你是美国人,这位是夫人吧?” “是贱内。” “也是秘书。”史子补充道。 “真令人敬慕。这次有什么贵干?” “我在纽约是研究英才教育的,想利用访日的机会调查一下日本的英才教育情况,日前我拜访了位于文京区的日本英才教育中心。” “是吗?” “在那里,我了解到日本是在U大学集中对智商于140以上的人进行特别教育。听说野上先生也是U大特别班的毕业生呀?” “是的。我等一旦成仁,像是变成了凡人的典型一样,所以对英才教育研究不会有任何作用呀!” 野上的话语始终沉着稳健,嘴角也浮现着微笑。 史子回忆着录音带中罪犯们的声音,将其与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作对比,但一点也不相似。 “我的研究课题是‘天才的挫折’。”左文字一边观察着野上的脸色一边说。 “嚯,似乎很有意思呀?” “但凡是天才,对自己的依赖往往一倍于普通人,所以稍有挫折就会进行无情地反击,结果对社会和他人都将产生严重的攻击性。” “那么已有结论了?” “可以说即将得出。一种复仇心会如泉涌出。他们建立只适用于自己的理论,例如,为了目的,可以允许使用一切手段。为什么允许呢?那是因为他们自己是天才,这就是他们的理论根据。他们的手段中也包括了杀人。” “在美国也有那样的事例?” “夏洛特事件是一个典型例子。不过我不知道在日本有没有这样的事例,于是就带着这样的疑问走访了英才教育中心。我首先从所发现的在U大接受过英才教育并且遭受过挫折的人开始。” “那么,发现了吗?” “发现了。发现了三个人,杀过人的牧野英公,作活体实验而被赶出综合医院的串田顺一郎,进过精神病医院的双叶卓江这三个人。听说野上先生认识这三个人,所以今天才前来拜访的。” “这是谁说的?”野上瞟了一眼窗外问道。 “英才教育中心的柳沼理事。” “真为难我了!”野上苦笑道。 “为什么?不认识这三个人吗?” “不,不能说不认识。牧野君犯杀人罪时,我是辩护律师。辩护的事我记得。但是关于他的现在就一无所知了。” “那么串田医师怎么样呢?” “听说在城北医院发生点什么事情之后就到K岛去了。知道的就这些。由于他没有被起诉,所以也没有请律师。” “双叶卓江怎么样?” “啊,不太清楚。我知道这三个人又能怎么样呢?” 野上脸上带笑道。但左文字感到对手在反击了,因为这个男子不相信左文字在美国是研究英才教育的。 左文字一下子犯难了。 是把自己的想法全部暴露给对方,看对方的反应呢,还是让对方看自己恍恍惚惚的神色呢?想了想,他取了前者。 对手是接受过日本少有的英才教育的人。 演戏终归是要被识破的,还不如单刀直入,也许会使对方感到狼狈的。 “看过今天的晚报了吧?” “这还用说,看过了。” 野上哧哧笑道。看来他感到谈话终于进入了正题。即使是先下手为强的对手,也会感到棘手的。“你那点儿伎俩我还不明白!”野上眼睛里明显地流露出这种神色。但是他失算也许就失算在这里,左文字想,因为他对自己的才能过于自信了。 “那么你知道了那桩奇怪的劫持事件了?” “你可真会绕圈子呀。美国人怎么像法国人一样呀。”野上讥讽似地说。 “那么就采取美国式的吧!我认为这个案子的‘蓝狮’们等于我刚才说的三个人再加一个人,他们正在按照他们自己的理论向社会复仇。” “那真是太有意思了。” “认为有意思吗?” “是呀,而且认定是三个罪犯了?” “是三个加一个。” “这个加一个是指什么?” “那三个人也许的确是智商在140以上的天才,但是从经历上来看,他们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尽管有非常好的理论,但却不能协调作业,所以就必须把他们组织起来。这就必须有一个作为头目的统率他们的人。那就是加一个。” “这就是说,我就是那个头目了?” “由于你想采用美国式的谈话方式,所以我就直率地说了。我认为你就是那个头儿。” <er h3">8 将会有什么反应呢?左文字注视着。是笑一笑搪塞过去呢,还是故作生气呢?无论怎样都只不过是一个嫌疑犯的反应。 野上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 野上认真地凝视着左文字。 “为什么能够得出是我这个结论,能告诉我吗?” 这种问话方式宛如是在探讨一个学朱问题似的。对下这种出乎念料的问话方式,左文字倒感到有些狼狈了。 “这三个人年龄不同,因而毕业于U大的时间也不相同,尤其是牧野英公判了八年刑,不可能跟其他两个人是朋友,也不可能制订事件计划。所以就必须有一个连接三个人的绳索,也就是勾通三个人的人。同时,这个人是一个冷静、富有计划性的人。于是,就出现了你。你是牧野英公的辩护律师。尽管你可以否认,但是当串田医生被赶出医院时,你不是帮过他的忙吗?当双叶卓江从精神病院出院时,你不是为她说过话吗?所以,你就是那根把他们三个人连结在一起的绳索。” “糟糕透了,太糟糕了。” 野上知也忽然笑了起来。这并不让人感到是在虚张声势,而让人感到是左文字的推理太有意思了。左文字也笑道: “糟糕吗?” “的确糟糕呀,在法庭上是绝对不会胜诉的。好像你们在协助警方办这个案,因而听过录音吧?” “听过。” “那么在那些磁带里有我的声音吗?” “没有呀!”史子小声对左文字耳语道。 野上似乎敏锐地听到了似的。 “那么,你们认为你们说的三个男女怎么样?三个人行踪不知,他们的U大同学倒是不少,你们可以拿着磁带让他们的同学听。如果不是,那么你们的话就毫无说服力了。” 这语调俨然是在教训人。 接待员敲门进来在野上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有点儿事需要处理,失陪了。”野上起身对二人微笑道,“欢迎再次光临,跟你们谈话很开心呀!” “我也很想再次拜访。” 左文字笑道,并催促着史子出了“野上律师事务所”。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雨了。行人在来来往往,和往常一样。但是那脚步比原来要快,是因为下着雨的缘故呢,还是因为整个日本都被卷进了劫持事件呢? “慢慢走好吗?”左文字道。春雨淋在身上反而让人感到十分温暖。 “好哇!”史子点头道,与身材高大的左文字并肩在小雨中步行着。 “在思考什么?” “嗯。” “那个野上律师不是罪犯吗?” “不知道。我一见他就觉得他就是那个头目,可还不能确定。但是他谈话过于冷静了,因为他很自信。这太不自然了。尤其是在谈到牧野英公、串田顺一郎、双叶卓江三个人时,他过于冷静了。这三个人都比他小。尤其是牧野,是他拼命为之辩护的。我们认为这三个人就是劫持案犯,当然作为老校友为他们感到不安和揪心才是自然的。” “那么,不是没有问题吗?过后只要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就行了。” “问题就是这个尾巴。现在,‘蓝狮’们唯一留下的尾巴,如果说有的话,那是什么呢?” “声音呀!” “对,是声音。在普通的劫持案中,把罪犯的声音在电视和广播中播放,那是警察请求市民协助。这次录音中的声音奇妙地高亢,男女都相当有特征。尽管如此,野上却在挑逗我们似地要我们把录音带的声音与三个人的声音作比较。的确,我们不知道那三个人的行踪,但是他们有朋友,所以可以让他们听一下即可确认。但是,为什么野上那么信心十足呢?” “被认可的理由有两条,我想。”史子说,“一个是即使能证明声音相似,但仅凭这点也不能逮捕他们,他们还可以躲藏起来。第二是让别人帮忙打的电话。” “后者的可能性很小。人数越增多危险性就越增大。头脑聪明的他们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那么就是前者,而且即使能证明声音相似,但他们行踪诡秘,因此他很自信。” “也许。但是野上信心是那么十足。” “不过,还是先让他们的熟人听一听录音吧,这个我去办。女人办事对方乐于协助。” 似乎就这么决定了似的,史子在小雨中显得越发可爱了。 第七章 用金钱买安全 <er top">1 M银行汇东分行也强烈地关注着这次的劫持事件,因为在他们的分行里有以三神德太郎名义开设的普通存款帐户。在三神德太郎名下的072928帐户的存款余额为765200日元。各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着劫持事件,周刊杂志也不甘示弱地竞相大书特书。尤其是歌手石崎由纪子和电视明星加地邦也二人死于三星事故,艺术周刊和妇女周刊都对此事进行大肆渲染。某著名制片公司总经理在周刊上发表谈话说: “本公司现有30名演员和83名职员。我们打算立刻为他们购买徽章。如果说用5000日元能够买到安全的话,那真是太便宜了。因为本公司一天拿一二百万日元的演员太多了!怎样来看‘蓝狮’们呢?他们确实是些坏人。劫持1亿人,要求1亿人都向他们支付赎金,这规模太壮观啦!尽管如此,也让人们了解到警察都是些饭桶。” 结果从报纸上披露劫持事件的第二天起,给三神德太郎账户的汇款便源源不断地增加。 上午 82件  196万日元 下午 306件  720万日元 此外,向这家银行打来电话询问三神德太郎住址的也不计其数,因为他们打算直接把现金支票送到三神德太郎手上。 银行不断地与三神德太郞保持联系,因为银行必须向三神报告汇入的款额。原想用电话报告,但三神家的电话太忙,打不进去,所以只得将汇款人的住址和姓名制成一览表,交给三神德太郎。 第二天,金额更多了。 报纸和电视台也详细地报道每天的汇款情况。 上午 796件  1605万日元 下午 1325件  2245万日元 直接给三神德太郎汇来现金的挂号信如下: 上午 205封  390万日元 下午 462封  1124万日元 <er h3">2 在报纸公开披露劫持事件的第二天,矢部急忙从福冈赶回了东京。 在福冈一无所获,既没有发现送炸弹的那个可疑的女人的踪影,也未能找到罪犯购买或者盗窃雷管的线索。为了继续进行调查,矢部将两个部下留在了福冈。 大凡劫持,一般罪犯都会竭力掩盖其罪行,尤其忌讳警察介入。他们通常会威胁说,如果向警察通报就将杀害人质。而这次的劫持事件却很奇特,罪犯们毫不隐讳地将事件的全部过程和盘托出。这是矢部连想也没有想过的。 矢部好似当头挨了重重的一击,同时一股无名怒火从他的心头骤然生起。 一回到搜查本部,他就看到部下们都像霜打了似地显得垂头丧气。 “本部长刚才被叫到首相官邸去了。” 近视眼的井上刑警无精打采地说。 “叫到官邸去了?” “唉。听说总理发火了。罪犯把所有的录音都交给了报社,所以首相打算用零花钱收买对方而告失败的事也公开了。从我们来看倒没有什么,但对总理来说却是耻辱呀!” “没有调查三神德太郎这个人吗?” 一向温厚的矢部露出了少有的粗暴的语调。搜查本部的全体人员都胆战心惊的。 “调查过了。” “结果呢?” “是个非常普通的街道工厂。三神德太郎65岁,妻子文代56岁。” “那么他们现在真的在卖徽章了?” “对于寄钱去的人都在发送徽章。这就是那种徽章。” 井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直径约8厘米的圆形厚布面料做的徽章,放在了矢部面前。 在这个圆圆的徽章的中间写着“安全,和平”的字样。 “这是事先做好了的?” “嗯。做了大约5万个,听说是存货。而且现在又雇了人,大有增产的势态。” “但是,为什么事先会有5万个存货呢?” “三神德太郎说是三个月前为了交通安全和和平生活而制作的。这上面还涂有夜光涂料,到了晚上,也还可以看见上面的文字。它既可以佩戴在胸前,也可以贴在车上。当时虽然制作了5万个,可是一个也没有卖掉,款式上也不新潮,而现在的商品,形式比内容更为重要。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呀!” “这也是三神德太郎说的?” “不,是我个人的看法。” “你爱有什么看法都行,只是我要知道的是三神德太郞和罪犯有什么关系。” “还不大清楚。三神夫妇是老好人,怎么也不会与劫持犯有什么关系的。” “但是,不是正因为有某种关系,才指定他的吗?你知道三神对事件是怎么个看法吗?” “他说他有位当律师的朋友说,由于这是纯粹的商业贸易,所以每个徽章卖5000日元也没有关系。我也问过其他律师,说只要付钱的人事实上没有受到三神夫妇的威胁逼迫,那么作为通常的商业贸易行为就是成立的。这和邮购相同。” “好了,还是先去见见三神夫妻吧!” 矢部说着站起了身。 还没到三神工厂就看到沿路上停满了报社的汽车。 一个认识矢部的记者靠在汽车上跟矢部招呼道: “矢部先生。” 在这位记者的胸前也佩戴着一枚徽章,那徽章在矢部看来简直是警察无能的象征。 “你这枚徽章是买来的?” “对。生命诚可贵嘛!” “倒很般配的吗!那玩艺儿看来是专门为幼儿们制作的。” 矢部竭尽讽刺地说着,然后向工厂走去。 这一带虽然工厂不少,但是近来也许是不大景气的缘故,只有三神德太郎的工厂里听得见机器的轰鸣声和嘈杂的人声。 矢部被谷木和棚桥二人迎往起居室见了三神夫妇。 三神德太郎是一位气色很好的秃头老人,谈话时右手不住地抚摸着秃头,看来这是他的习愤吧。他给人的却象是个老好人,但同时又看得出他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文代却是个凡事都很谨慎的人,对矢部又是端茶又是递点心,但若不是矢部提问,她是决不开口的。 “看来你们很忙呀!”矢部首先开了口。 窗外的记者们有的在窥视,有的在按快门拍照,有的甚至挤开了关闭着的铝制窗户,拿着麦克风挤了进来。所以谷木只好锁上窗户,放下了窗帘。 “托您的福。” 三神又一边摸着他那漂亮的秃头一边说。 “老实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这么多人汇来了钱,我只好雇了附近的人和学生,拼命地寄送徽章。5万个存货不一会儿就光了。我们现在正在增加产量。” “为什么卖的这么快,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卷进了一件令人恐怖的事件里去了,心中也忐忑不安。但是能够卖出去的东西总不能不卖吧,我也没有逼人家来买。我向律师咨询了,律师说没关系,所以我就卖了。难道这不行吗?” “不,我们是不会禁止你卖徽章的。” “那就太好了。警察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了。” “知道‘蓝狮’吗?” “一点儿也不知道。首先我们目不识丁,只知道做徽章。” 三神德太郎“啊哈哈”地大声笑道。乍一听他的话这倒是个了不起的老头儿。矢部在内心苦笑着。 “但是,他们指令人们把钱交给你,从你这里买徽章。他们怎么知道你制作了徽章呢?三个月前制作好了的时候不是一个也卖不出去吗?” “是的,一个也没有卖掉。但是,当时有家周刊作了报道。恐怕是那些叫做蓝色什么的人读了这条消息吧。” “你这里有那份周刊吗?” “有啊!” 三神向文代“喂”了一声,她便从壁橱里取出了一份周刊。 这是一家大出版社出的《城市周刊》。翻开用纸夹着的那页,有个叫做“城市拾零”的栏目。 在“奇特的强盗”、“500万日元的集会”这样的报道中,发现有“不妨买一枚会发光的徽章”的消息,并谈了这家街道工厂的情况及徽章的事。 在这个极简短的报道中说,街道工厂的老夫妇为了交通安全和社会和平制作了发光的徽章,让人们不妨买上一枚佩戴在胸前或是贴在车上。 看来三神并没有说谎。 矢部把那本周刊递给谷木,谷木迅速地跑了出去。 不能否认“蓝狮”们读过这个报道。但是,为什么要让人们用赎金买这种徽章呢? “您有儿子吗?” “有一个儿子。不过他在两年前突然离家出走了。” 三神望了一眼书架上的照片,那是一个20岁左右的青年的照片。 “哦!他多大岁数?” “出走时22岁。现在已经24岁了。” “你年纪很大了才生的这个孩子吧?” “嗯。眼看不行了才生的他。我们本来就结婚晚,所以很宠着他,看来这样反倒不好。” “出走之后有消息吗?” “一点音讯也没有。” “这就是你们的儿子吧?” 矢部起身把照片拿在手里端详着,这是一个很平凡的青年,眼睛及其周围很像父亲。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叫一男,因为是头一个孩子。但是,很遗憾,以后再也没有生了。” “难道这个三神一男是‘蓝狮’的成员之一?”矢部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这张照片,但又总觉得这个人不像是制造这次事件的人,然而矢部清楚地知道:人不可貌相。 “你儿子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附近一所都立高中。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在家里帮忙,也在超级市场上做过工,但是时间都不长。” “看来是个没有长性的人啦!” “是啊。他曾经说过想开个酒吧。如果厂里的经营情况好的话,还可以给他拿出点儿资金。但是恰逢厂子不景气的时候,所以就没有给他资金。也许是对此不满吧,就一下子跑了。” “没有找找吗?” “这还用说吗?但是杳无音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听说你们到什么地方旅行去了。” “哎,到水上温泉去了一个星期。多亏了老伴操心呀!” “住在哪家旅馆?” “这个吗——” 三神从和服的袖子里掏出旅馆的小册子,递给了矢部。 “刚才还写了感谢信哩。给了各种各样的亲切关照。” “是鸣海饭店吗?” “虽说是饭店,却是个日本旅馆哩!” “能不能把这个小册子和你儿子的照片借给我?” “可以可以。刑警们也有不少不得了的事呀!” “不少哇!”欠部苦笑道,顺手把小册子和照片递给了棚桥。他又要求看看工厂。 果然,工厂很有生气。 厂中约有一半人在制作徽章,剩下的一半人在铺木板的房间里铺上凉席,摆着桌子,进行着徽章的发送工作。 打工的男女学生和主妇们大概总计有30个人。他们正在那里按照现金挂号的住址和银行转来的名簿往信封上写收件人姓名,往信封里装徽章,在信封上贴邮票。一达到一定数量,就拿往邮局,是流水作业。 报社和周刊的摄影师们都在咔嚓咔嚓地拍照。电视台的摄影师在用16毫米摄像机拍摄。 “徽章的原价是多少?”矢部一边看着一边问三神。 “按制作量的多少而定,大约为二三百日元。” “那么一枚卖5000日元,你这可是赚得够多的呀?” “哎。世道可真有意思呀!卖700日元的时候一枚也卖不出去。其中也有为福利事业贡献的钱。事后回味起来感到真不是滋味儿。” 这么说,“蓝狮”们的要求也是要把5000亿日元的防卫预算转为福利——矢部心里思忖道。 <er h3">3 警察决定彻底调查三神德太郎夫妇周围的人。 关于这对夫妇在水上温泉的鸣海饭店住了一星期的情况一般可以通过电话查询或让县警给予办理,但为了完整可靠,搜查本部还是派了两名刑警去。 调查结果如下: 丈夫德太郎为承续二代土地之子,无兄弟。幼年时为孩子头儿。高小毕业后继承了家业街道工厂(当时为赛璐珞工厂)。 战争期间出征中国,由二等兵晋升上等兵时战争结束。复员后开设了一家制作锅釜等的工厂。 35岁结婚,但不久即离婚,三年后与现在的妻子文代结婚。 附近的人们评价说他好强,但感情脆弱,并不是一个坏人。 爱好有晨浴(家有浴池,但却和附近的好友们建立了晨浴会到澡堂子里去)和植树,还有不甚高明的棋艺。 妻子文代生于浅草千束町的木屐之家(用当地土话说,丈夫德太郎是河对面的人)。 她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均已结婚。她与德太郎是初婚。 据她的妹妹和朋友说,她的性格很温和,忍耐力强。 她称不上有什么爱好,也可以说是夫唱妇随的典型妇女。 儿子一男毕业于都立S高中,在320人中成绩居于第276位。 他生性孤僻,可以称得上亲密好友的同学似乎很少。在为数很少的朋友中,有一个叫做田口祐一(24岁,现在向岛从事青果业)的人提供的证词说: “是啊,怎么说呢?他有些优柔寡断,给人以阴郁之感,所以连朋友和女朋友都没有。我?我跟他很小的时候就是朋友。他也有讨人喜欢的地方,所以并不让人讨厌。父母过于溺爱他了,没有毅力也许正是这个原因造成的。他离家出走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但他想开酒吧倒是真的。嗯,出走之后也没有跟我联系。你说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联系?那家伙是干不了那种事的,这个我敢担保。” 高中时代的教师的证词也与此相似,说他是个给人以阴郁之感的学生,但由于有逗人喜欢的地方,所以不会参与大的犯罪活动的。 三个月前的介绍报道是该杂志的A记者写的。其后,关于这个情况的电话和书信都没有过。现在《城市周刊》的发行量在30万到40万之间。“城市拾零”这个栏目颇受读者喜欢。A记者对这次的事件感到惊讶。 前往水上温泉的两名刑警调查完毕也立即赶了回来。 “怎么样?” 对于矢部的提问,年长的大桥刑警作了代表性汇报。 “三神德太郎夫妇在水上温泉的鸣海饭店住了一个星期,从3月25日起到3月31日止。他们是于3月31日一大早离开旅馆回东京的。” “在旅馆的情况怎么样?” “问了老板和女招待,说看起来这对老夫妇很和蔼,两个人投宿期间既没有人去旅馆访问他们,也没有电话找他们。三神夫妇也没有向外打电话。两个人的行动除了上午称下午在河边散步之外,还喜欢洗浴,一天要去温泉好几次?饭店的人们都这么说,所以不会错吧?” “上午和下午两个人都要外出吧?” “是的。他们在饭店借过钓竿,听说是到河边去钓鱼。” “有人见他们钓鱼了吗?” “没有。正确地说,是他们自己这么说着走出旅馆的。听说他们一条鱼也没有钓着就回来了。” “那么散步、钓鱼时难道没有可能与谁见面吗?” “有这个可能性。如果会面,那么对方是‘蓝狮’的人吗?” “是的。” “但是,三神德太郎夫妇在水上温泉期间,‘蓝狮’们不正在其他地方进行各种活动吗?” “这倒是的。但是不能因此就说他们与‘蓝狮’没有关系。如果没有关系,那么为什么又要让人们把赎金交给三神德太郎呢?” “能不能认为那个离家出走的三神一男是‘蓝狮’成员呢?” “当然也可以这么考虑。但是,了解三神一男的人都认为他不可能发动这次大事件。” 结果,搜查本部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一种意见认为三神夫妇或者他们的儿子一男在某种意义上与“蓝狮”有关系。 另一种意见认为毫无关系,“蓝狮”们是通过三个月前的《城市周刊》知道了三神德太郎制作了5万个“安全,和平”徽章的,于是巧妙地采用了这一点来收取赎金。 要知道三神德太郎的存款帐号很简单,可以用电话联系,说想在他那里购买徽章,想把货款转拨银行,那么三神德太郞就会很高兴地把交易银行和存款帐号告诉给对方了。 罪犯们让人们把赎金交到三神德太郞的手上,等到聚积起来后恐怕会从他们手中抢夺走的。 <er h3">4 矢部被本部长松崎叫去了。 “刚才渡边秘书又来电话了。总理仍然是情绪不佳呀!”松崎把转椅弄得咯吱咯吱地直响,声音很刺耳,显示出松崎本部长本人也十分焦躁不安。 矢部沉默不语。松崎苦笑道:“听说在今天的国会上,在野党的议员们的胸前已经出现了那种徽章,而且和总理对抗的先生们都在讥讽地说:‘托政府的福,不得不佩戴这种徽章呀!’法务大臣也遭到了同样的讥讽。” “是吗?” “搜查进展情况如何?好像三神德太郎与‘蓝狮’们有关系吧?” “意见不一致。但是,无论怎样,等三神德太郎的帐户一旦暴增,他们就会出现的。” “是不是在等待呀?” “是。在银行和三神德太郎的住处都派了刑警,稍有情况即会报告,同时,也不可能把那些钱存入瑞士和美国,因为有规定禁止5000美元以上的存款汇入外国银行。” “但是要花时间。” “是要花时间呀!” “你看看外边。”本部长起身把矢部邀到窗边。 “那边正在走路的两个人胸前都戴有徽章。” “是啊。” “不断增加的佩戴徽章的人数正在证明着我们的无能。至少社会是那么认为的。” “也许吧!” “所以,不得不袖手静观等待着钱存入三神德太郎的帐户,直到罪犯们来取。看来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吧,有轮廓了吗?” 松崎本部长凝视着窗外问矢部。又一个身着西服的职员模样的男子同样佩戴着徽章在行走着。 矢部又在椅子上坐下。 “从录音带的声音来判断,至少有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们的头目大概是第一和最后一盒磁带中陈述看法的那个男人吧!” “我也这么认为。作案时一个男人在札幌,一个女人在福冈,但我认为他们现在可能都已经集中到东京来了。” “为什么?” “我猜想,他们来东京是为了商谈下一次行动计划。” “下一次行动计划?” “就是他们根据日本人支不支付5000日元的赎金而作出的决定。如果如他们所料的话,他们就会静观三神德太郎的存款不断增加。因为报纸每天都在竞相向人们通报每天的汇款额。” “如果不按他们之所料进行的话呢?” “就将实施‘皇冠行动’计划。” “是不是左文字谈过的美军进攻日本的行动计划?” “是的。” “那么,你认为他们的‘皇冠行动’计划将会采取什么具体行动?” “这个吗,袭击飞机或是轮船和新干线,或者什么会场吧。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威胁1.2亿人就行。所以,选择什么袭击目标没关系。从防守的一方来看,再没有比这更难防守的了。” “机场、新干线和渡船等都要进一步增强戒备!” “都比以前强化了。机场进行严格的检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防范。大型客轮即使发生爆炸,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沉没,问题是新干线。” “新干线?” “我想是,在检票口一个一个地检查乘客的行李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样检查的话,一定会引起大乱,只能让乘警们仔细检查列车内部,一旦发现有可疑的行李就进行搜查。然而,他们一旦行动,我们也就能出手了。尽管危险,我们还是期待着。” <er h3">5 左文字看了看晚报。 所有的晚报都清一色地登载着职员、主妇和小孩胸前佩戴徽章的照片,并附有“徽章旋风,风行南北!”的词句。 三神德太郎的现金存款已经突破2亿日元。报纸预测说:“这样下去,不要一个星期就会达到10亿日元。” 三神制作所在拼命增加徽章的产量,雇员从30增加到50,又进而增加到100,现在已经增加到200人了。 史子闷闷不乐,没精打采。她找到了牧野英公、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三个人的同学,让他们反复听录音,但都被否定了。 从录音的声音上来证明三个人是罪犯的办法已经宣告失败。 “对于现在的状况,‘蓝狮’们已经满足了吧!” 左文字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嘟囔着。 “还不满足吗?已经筹集了2亿日元赎金。” “但是,他们要求的金额可是5000亿日元呀。一天积1亿的话,5000天可要花13年以上的时间。对于自诩为天才的他们来说,能满足吗?” “如果不满足,他们还会炸毁飞机或者新干线什么的进行威胁吗?” “他们是单纯的威胁者的话,大概会这么干的。”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人往往屈服于强烈的恐怖。但是恐怖一旦加大,胆怯也会转化为愤怒。在给奴隶以鞭子的同时也给他们点儿糖的话,他们就老实顺从;但是只给以他们鞭子,他们就会起来反抗。聚积了天才的智慧的他们不能不懂得这个心理学,尤其是那个野上律师。” “那么他们想干什么呢?” “我正在从他们的立场出发考虑这个问题。” “让1.2亿人质快点儿交付赎金的方法?” “对!” 左文字又在转椅上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暮霭下的景色。 霓虹灯刚刚开始闪烁,红色的汽车尾灯也开始增多了。 左文字在暮霭中回忆着四个人的面孔。 那是在卡片上见到的牧野英公、串田顺一郎、双叶卓江三个人的面孔和在法律事务所见到的野上知也的面孔。 现在他们在想些什么呢? “跟踪那个野上律师怎么样?也许由此可以摸清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徒劳无益。他们的头目野上只动口不动手。他只发号施令,实施行动的是另外三个人,所以跟踪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么怎么办呢?” “我正在考虑。1.2亿人质中的儿童没有支付赎金的能力,而能支付赎金的人大约有7000万人。威胁这7000万人,让他们快速支付赎金的办法是什么呢?” “再炸飞机和新干线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吧?” “他们可以大量杀人。这样也许会让人们感到恐怖,但是也能让人们产生愤怒和仇恨。那样一来,无论怎样杀人也不会奏效了。” “那么在咖啡店的糖罐里放氰化钾呢?” “他们的自尊心强于他人一倍以上,已经用过的手段决不会重复使用第二次,因为那是他们的自尊心所不容许的。” “如果能弄清楚就可以采取对策。” 史子正说着,矢部却径自走进门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好累呀!”矢部大声叹息着。 “这可不像是老谋深算的你呀!”左文字笑道。 “无论是舆论界还是政界的伟人们都在敲打着警察。警察的办公处也应该建立在36层搂上。” “是不是在这里就听不到地上嘈杂的声音了?” “也有这个原因。不过,从这里的窗户往外看,便看不到那可恶的徽章了。一小时之前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参加会议的记者们都佩戴着那种徽章。” “喝点什么吗?”史子问。 “想喝点对水的威士忌。不过还是喝咖啡吧!不用放糖。你们没有佩戴徽章?” “因为与警察有交情嘛!”左文字叼起一支烟,也向矢部敬了一支,点了火道:“有罪犯的线索吗?” “没有。很遗憾,没有!对三神德太郎周围的人也作了彻底调查,但一无所获。你这里怎么样?” “罪犯的姓名都搞清楚了。”史子一边端来咖啡一边得意地说。 矢部“哄”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史子,又看着左文字。 “真的?喂!” “要说搞清楚了也可以。不过你决不会满意,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总之你可以把罪犯的姓名说给我听了吧?” 矢部把咖啡放在一边要求道。 左文字把野上律师等四个人的姓名写在纸上递给了矢部。 “这是这次案子的几个罪犯。头目是辩护律师野上知也。” “嘿!” 矢部半信半疑地看着纸片上的姓名。 “那么能说明这四个人是罪犯的证据呢?” “没有。” “你说什么?” “耳朵不好使吗?没有。” “那么是和录音带上的声音相似了?” “不,他们的朋友们都听过了录音,都说不相似。” “跟他们见过面谈过话?” “只和野上律师见过面,其他三个人的住址也还没有弄清楚。” “那么,这不等于什么都没有吗?”矢部怒吼道。 “所以才没有跟你说嘛。知道你会生气的。” “你们到底有没有这四个人是罪犯的证据?” “没有证据,是我的猜测。” “好了好了。”矢部将身子沉入沙发,摇着头道,“你们民间的人就是喜欢随便乱说。假如我们把这拿到记者招待会上去公开,肯定又会遭围攻的。” “那就辞掉警察,来当私人侦探吧!”左文字开玩笑道。“不过,他们还会采取行动的。报纸上为三神德太郎的帐户已经汇入了2亿日元而感到吃惊。但是,我认为‘蓝狮’们是不会满足于这点儿钱的。” “警察也是这么个看法。但是他们打算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矢部又睁开他那疲惫的眼睛说。 第八章 “皇冠行动”计划 <er top">1 4月6日,星期二。东京站13时整发往博多的“光9号”准时发车。 由于运价提高,乘客比往日减少了二三成。 自从“蓝狮”们宣布三星爆炸案是他们所为以来,人们猜测“蓝狮”们的下一个目标将是新干线,所以各次列车上都配备了乘警,主要检查可疑行李。 “光9号”列车在通过小田原之后,两名乘警便开始在车厢里巡视起来。 行李架上一旦发现有可疑的无主行李,便要寻找行李的主人,列车员也密切地加以配合。 列车上的广播再三告诫乘客,如有可疑行李请迅速报告列车员。 人们都显得相当神经质。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所以餐架里挤满了人,坐席上也多是些手捧盒饭的乘客。从表面上看,人们好似沉浸在一片幸福祥和的气氛之中。 15点1分列车正点到达名古屋,停车2分钟。15点3分开车。 列车在从名古屋出发的同时,乘警们又再次分头从第一节车厢和最后一节车厢往中间检查。因为罪犯很有可能在列车上安放定时炸弹后从名古屋下车。 全部车厢检查完毕,并没有发现无主行李,在厕所、洗脸间也没有发现定时炸弹。 “无异常。” 两个乘警向列车长报告。 <er h3">2 在东京站新干线片台的北端,矗立着一座六层的白色建筑物。 这就是显耀一时的国铁综合指挥所。 在这里配备有At(自动列车控制装置)、CtC(列车集中控制装置)、COMtRAC(CtC与计算机结合装置)、AtS(列车自动停止装置)等保安装置。该保安装置总值达40亿日元,有近200名操作人员。 在铁路沿线,即使有一块小石头,列车也会自动停止。 在列车内发生炸弹爆炸之事也会停车。 但是,实际上在新干线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定时炸弹爆炸事故。 综合指挥所的工作人员们紧张地注视着巨大的指示盘。 那里显示着东京至博多间的线路情况。在显示盘前有信号设备控制盘,由它可以自动控制全站的关键和信号机。 综合指挥所也接到了下一次新干线也许会成为袭击目标的警告。 记者们也不时提出问题:如果在新干线上发生定时炸弹爆炸事故怎么办? 对此,国铁常务理事回答说:“新干线一旦发现情况会立即停车,所以乘坐新干线是安全的。” 但是,现场的工作人员认为形势并不那么乐观。 如果有爆炸情况发生,保安装置可以使行驶的列车自动停车。 但是,如果列车发生爆炸,谁都预料不到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脱轨翻车或是燃烧的话,地点不同情况也就不一样。如果是在田野上行走时发生爆炸,人们可以马上逃生。 然而如果爆炸发生在隧道内,那将是一幕严重的惨剧,而列车在向西而行中要穿越许多隧道。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我是综合指挥所。”一个叫做安部的职员拿起了电话。 “我们是‘蓝狮’。”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手握电话的安部脸色陡变,心跳也加快了。安部为了让自己镇静下来,故意反问了一句:“你是谁?” 打电话的男子笑了,笑声奇妙地显得高亢。 “‘蓝狮’呀!” “‘蓝狮’?冒牌货吧!” 很自然,他的声音大了起来,这声音将附近的职员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我们是真正的‘蓝狮’!” “有什么事?” “现在,‘光9号’正行驶在什么地方?” “‘光9号’?”安部看了一眼显示盘,“刚刚通过了岐阜羽岛。‘光9号’怎么啦?” “车上安放了炸弹呀!” “炸弹?” 这一句话使指挥所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人慌忙给行驶中的“光9号”打电话联系起来。 “你真是太荒唐了!” 安部竭力反驳道。一瞬间,这个在国铁连续工作了15年的铁路职员仿佛看见新干线突然爆炸、消失了。 “是真的。”对方很冷静地说。 “你有什么要求?” “没有任何要求。” “什么?” “我说没有任何要求。” “那么,为什么要安放炸弹?” “我们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告诉我,炸弹安放在‘光9号’的什么地方?” “不要着急。大概你们想跟‘光9号’取得联系吧?不,已经在联系了。”男子像是看透了这边情况似地说。 “用无线电话可以联系。” “如果那样就没问题。还有30分钟的时间。” “在什么地方?” “好好听着。我们劫持了全体日本国民,要求每个人支付5000日元赎金。但是有很多蠢人舍不得5000日元。” 安部一边听着对方的声音,一边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他还没有买徽章。 “所以——”对方十分冷静地说,“我们感到很遗憾。正因为没有支付赎金,所以不得不再次杀死人质。所以,我们决定实施在‘光9号’安放炸弹的‘皇冠行动’计划。” 在距离安部5米远的地方,一个名叫中西的职员正在与“光9号”列车长联系。 “对方自称是‘蓝狮’。” “现在乘警和列车员正在分头对全部车厢作检查。”列车长高声回答。 “定时炸弹找到了吗?” “还没有找到。是不是需要停车,先让乘客避险?” “不,等一等吧!如果列车一停发生爆炸怎么办?” “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请告诉我炸弹安放在什么地方。”安部在一个劲儿地恳求对方。 “你付过赎金吗?在你的胸前佩戴着付了赎金的证据徽章吗?” 对方似乎在开玩笑似地问。 “不,暂时还没有付。不过我马上就会付的,并且会把徽章佩戴在胸前。所以请告诉我炸弹安放在‘光9号’上的什么地方。” “那么,回到正题上来吧!好了,记住,把事实告诉给警察和报刊记者。明白了吗?” “明白了。” “支付赎金情况不好,所以我们才迫不得已在‘光9号’上安放了炸弹。但是,我们发现在乘客中有胸前佩戴徽章的人。我们有约在先,保证支付了赎金的人的全部安全。我们绝对守约。所以,我们决定立即中止爆炸。国铁应该感谢那些佩戴徽章的人。不对吗?” “一定感谢。那么,炸弹呢?” “放在15号车厢的垃圾箱里。” “15号车厢!”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们使用的是塑性炸弹,因而它可以制成任意形状。好好记住,仔细寻找。定时装置是小型闹钟。闹钟用了电池,所以没有声音。只要把红、蓝线同时切断就可以使定时装置停止。只要知道这些,再愚蠢的人也能够处理。祝你们幸运。” 这个沉着冷静的声音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光9号”的两名乘警迅速来到了15号车厢外的垃圾箱旁。 “先在这里查一查。”一个乘警一边歪着头一边打开了垃圾箱。 垃圾箱里放有空啤酒罐和空饭盒等。 “听说塑性炸弹可以制成任意形状。” 另一个乘警一边叨唠着一边将里边的垃圾全部倾倒了出来。突然,他的手停住了,脸色陡然变了。 “是这个!” 只见他手上拿着空饭盒。这是两个重叠在一起的空饭盒。乍一看,是随便用绳索系在一起的,但却沉甸甸的。 “离爆炸时间还有20分钟。”听得出乘警的声音在发颤。 这两名乘警都抓过不少小偷,但是处理炸弹这还是生平第一次。不过,现在他们两人又不能不处理。两人将空饭盒轻轻地放在了地板上。 列车长脸色苍白地在二人的背后窥视着。 乘警用颤抖的手首先解开了绳索。 他发现两只盒子是用电线连接在一起的。 “大概一只是塑料炸弹,一只是定时装置。”一个乘警说。 连接两个盒子的电线有两根,缠着红和蓝色胶带纸。 “罪犯说如果同时切断红色和蓝色电线,定时装置就可以停止了。”列车长说。 “但是,那是胡说。如果同时切断发生爆炸怎么办?”一个乘警吼道。 “不用切断,把列车停在铁桥上,然后把它扔到河里去怎么样?”另一个乘警说。 “已经过了长良川了,再没有大河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所以,如果不赶快处理的话——”列车长插话道。 “我看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还是试着干吧!”一个乘警说。 “罪犯打算炸毁列车,所以不会专门教给咱们处理方法吧?”年长的乘警向列车长要了剪刀,夹住了两根电线。列车长赶忙闭上了眼睛。 只听“咔嚓”一声,这是剪刀的声音。 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名乘警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51岁的列车长也精疲力竭地一下子瘫在了那里。 “光9号”上的976人的生命得救了。救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呢,还是“蓝狮”呢?亦或是“光9号”上佩戴徽章的乘客? <er h3">3 “光9号”一到达京都车站,等候已久的京都刑警就从乘警手上接过炸弹,迅速送往了科研所。 科研所对炸弹检查后证实,果然如“蓝狮”们在电话中所言,是塑性炸弹,是现在美国开发的C4。它一旦发生爆炸,必然导致“光9号”脱轨颠覆,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这一情况马上报告给了东京搜查本部。 接到报告,矢部寻思道:果然是新干线。 “他们在中途改变方针,这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呀!”矢部向松崎本部长报告说。 松崎仍然坐在转椅上道:“也得给佩戴徽章的乘客们发个感谢信。大概在‘光9号’的垃圾箱里放炸弹的罪犯是在名古屋下的车吧?” “因此,我们迅速与岐阜县警进行了联络,请他们搜查被认为是从‘光9号’上下车的乘客,但还不知结果将会怎样。也许罪犯没出检票口,又上了其他列车返回了东京——” “也许是向西去了!” “是呀。所以,对名古屋的调查所抱的期望不大。” “能不能从作为定时装置的闹钟和塑性炸弹上查出罪犯的线索呢?” “唉,没有办法呀!” “你好像没有信心啊?” “这次的事件中总是让他们抢先下了手,因而连他们的轮廓也没有抓到,的确没什么信心。” “对左文字说的那四个人有些什么想法?我认为很有意思,遭受了挫折的年轻人。” “我也觉得有意思,他们太无聊了。我让谷木和青山二人去调查过了。” “结果呢?” “现在还全然没有。没有一点儿证据可不好办,而且与录音带上的声音不同。” 矢部正苦笑时,一个年轻刑警抱了一捆晚刊闯了进来。 “报上登了今天的事件。” 松崎本部长抽出一张报纸,展开看时见第一版上用大号字写着: 新干线千钧一发脱险! 佩戴徽章的乘客使罪犯们中止了计划! 这些字眼和新干线的照片一起跃入松崎眼中。 “是你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布的?”松崎望着矢部道。 “不,大概是国铁方面发布的吧!” 矢部也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对本部长说。 <er h3">4 左文字以复杂的表情丢下了晚报。 “干得真棒呀!虽然是敌人,但的确让人钦佩至极呀!” 左文字笑着对史子说。 史子一边看着报纸一边道:“这一点报上可没有写。” “他们与各报社联系,报社又和国铁核实情况。虽然报上没有写这些。” “不过多亏佩戴徽章的乘客乘坐了列车,‘蓝狮’们才立即中止了爆炸,这还不好吗?如果塑性炸弹一爆炸,起码又得死去好几百人呢!” “你也这么认为吗?”左文字耸耸肩道。 “难道不对吗?”史子感到有些奇怪。 “当然啦!我也不知道在乘客中有没有佩戴徽章的乘客,所以立即中止了爆炸事件的说法明显是在扯谎。”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已经支付的赎金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多,于是他们感到了焦躁不安。报纸上认为积聚了2亿日元已很了不起了,但是,对他们来说,还远远不够。他们计划劫持1.2亿日本国民,所以不达到1000亿日元、2000亿日元,他们是不会满足的。这就是自诩为天才的他们的弱点。他们缺乏自知之明。于是他们认为威胁了一部分人质就是威胁了全部日本人。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皇冠行动’计划。” “但是大量杀人反而会激起人质们的愤慨,而杀害一两个人质,威胁的效果又十分有限。” “对呀!于是,他们想到了这一行动计划。不,从一开始发动‘奥林匹克行动’计划起,也许就这么考虑了。总之,他们的头目,那个野上是一个冷静的男子。也许连把存入三神德太郎存款帐户的钱弄到手的方法也已考虑好了。对于他们,作为能够收到最大效果的方法就是实施这次的虚假行动。” “虚假行动?” “对。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打算炸毁新干线,先安放塑性炸弹,然后通知国铁。中止的现由是为了保障乘客中佩戴徽章的乘客的安全,显而易见,这样做会收到什么样的效果。未佩戴徽章的人会感到害怕,付了赎金的人则感到放心。你也说过,乘客中有佩戴徽章的人很好嘛!” “的确,方法考虑得很周到。那么,现在买徽章的人就会急剧增加了。” “大概。” “可叹吗?” “不,并不。只是现在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 “你还坚信那四个人就是‘蓝狮’?” “啊,更加坚信了。” “但是,把录音放给他们的朋友听,都证明说录音带的声音和他们本人的声音不一样呀?” “我考虑过了,也不可能是委托别人打的电话,然而你说声音又不一样。我说点题外话。在美国时,我的一位在歌伦比亚大学时的朋友参加了海底计划。我曾经在百慕大访问了这位朋友。” “海底计划是不是在海底建房子,人类可以在那里生活几天的计划?” “是的。他们在百慕大进行试验,在水深30米的海底建立住宅区。但是,建在海底的房子如果里面的压力和周围的水压不同,海水就会没入房子里,同时还会被水压挤破。于是就用百分之六七十的氦代替普通空气,与剩下的氧气混合,就这样在里面生活。我的朋友在那里度过了六天的海底生活。我最感兴趣的是多纳尔德效应。” “多纳尔德不是一个发出奇怪声音的动画片上的人吗?” “是啊。在氦气中说话,声音显得奇妙地高亢,而且变了音。我用电话跟海底的朋友通过话,确实是多纳尔德的声音。听说这在常规压力下也是相同的。声音一旦通过氦,就会变音。美国学者把这叫做多纳尔德效应。” “那么,罪犯们在打电话时也通过了氦吗?” “在一个小容器里装入氦,电话通过这个小容器进行应答。我想他们不可能不会制作这种装置。总之,双叶卓江是专攻化学的天才女性,她知道只要加上一点氦,声音就全变了。” “可以把这种声音复原吗?” “在日本不行,但在美国有复原声音的装置。” “那么——” “已经把罪犯的录音带寄给我的朋友了,让他复原后就寄回来。” <er h3">5 三神德太郎户头下的存款数额在急剧增加,一下子增加了三四倍。 三神制作所也在疯狂地制造徽章,打工的人数已经突破了1000人。 街上的徽章泛滥成灾。原来佩戴徽章的人数不多,而且是胆怯的象征,所以大都缩着肩头走路。现在佩戴徽章的人不但多了,而且可以挺着胸走路,让人们感到成了一种时尚。 一些大型服装公司大量订购了徽章,将其缝制在上衣胸前出售。 也有的年轻人一人买五六枚,西服的胸前自然不用说,汽车上、手提包上也都贴满了徽章。 有位外国驻日本特派记者写了一篇邇为《被徽章占领了的日本》的报道发回了本国。写这篇报道的记者的胸前也理所当然地别着徽章。 这种现象不只是在东京。北起北海道,南到九州,到处泛滥着“安全,和平”的徽章。能摆脱这种徽章狂潮的大概只有南边的小笠原诸岛和冲绳一带了。 报纸自然把非难之箭射向了警察,渲染说街上泛滥的徽章显示着市民们对无能警察的不信任。 当然警察也不是在吮着指头注视徽章的洪水。 在矢部警部的指挥下,47名刑警拼命地追查着罪犯。调查了塑性炸弹、使用的雷管、在札幌使用的32口径手枪、录音带等,但是从中并没有发现罪犯的踪影。 “在这几条线上没有抓住罪犯的理由只有一个。”矢部对松崎本部长说,“例如雷管,在三星飞机和新干线上至少使用了两个。特别是这一次我们弄到了完整状态的雷管。已经判明这种雷管是N大药厂生产的。但是该厂没有丢失过雷管。在建筑现场也没有发生过雷管被盗事件。” “那么罪犯是从哪里弄到雷管的呢?” “海外。” “海外?” “对。N火药厂生产的雷管和炸药,每年都有相当的数量出口海外。看来罪犯不是在国内,而是在海外弄到的。叫做C4的塑性炸弹,在东南亚、中东地区等有内乱的地区使用的较为频繁。手枪在国内也不能从暴力团伙弄到,我想是不是在夏威夷和关岛等地到手的,然后悄悄带回来的。” “但是,怎么弄的呢?” “手枪稍微有点儿不便。但塑性炸弹和雷管可以轻而易举地带过来。塑性炸弹是白色的粘土状,所以也可以做成偶人的形状。如果制成彩色的话,在海关根本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还有雷管,长不过3.5厘米,直径不过0.75厘米,很小,可以挂在项链上无条件通过。最近,也有不少年轻人把取了火药的子弹挂在胸前作为装饰。” “但是,海外的范围大得惊人呀!” “是的。然而难得的是N火药厂生产的雷管只向泰国一个国家出口。” “准备派谁去调查?” “我想让井上去。他的语言功夫不错,曾经去过一次菲律宾。” “好吧!不过,你认为能找到罪犯吗?” “不知道。但是,总不能守株待兔吧!” “是啊!可以通过国际刑事警察机构,要求泰国方面给予协助。” <er h3">6 左文字和史子打算再次到银座法律事务所走访野上知也。 铯在出租车上,他们看到车窗外的行人几乎都佩戴着徽章。 他们乘坐的出租车的驾驶员的制服胸前也佩戴着徽章。 “这徽章是公司给买的。”中年驾驶员一边驾驶一边跟左文字他们谈了起来,“听说本来就是交通安全的徽章,所以很适合我们驾驶员佩戴。你们二位没有戴哩!” “不喜欢那种款式。” “不过,乘我的出租汽车很安全,因为我胸前佩戴有徽章,车身上也贴有徽章。” “这倒是不错。” 左文字不由得和史子交换了一下眼色。 “你是说他们的‘皇冠行动’计划取得了成功吧!”史子饶有兴趣地说。 来到银座,上了K楼,他们在野上法律事务所见到了野上。 “又来了。”左文字对野上说。“请!”野上请二人在椅子上坐下。 “随时欢迎光临,尤其是你们很让人开心。”野上微笑道。 左文字突然记起了一句话,尽管他忘了这是谁说过的,但这句话他却清楚地记得。 “对天才来说,如果周围没有赞赏者他就永远不能忍受。” 这个野上律师也是这样的吗?左文字寻思着。他坚信眼前这个人就是这次劫持事件的头目。他认为他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 野上可能信心十足地认为警察怎么奔忙也抓不到证据。但是,另一方面,他和他的三个同伙儿一定很兴奋,很想夸耀自己制造的这次事件。 这既是这些天才的优点,也是他们的弱点。 “那八盒磁带,还有徽章,不都是他们强烈的自我显示欲的充分表现吗?” 他们一方面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罪行,另一方面又想接受“真了不起”的赞赏。 所以,野上对于左文字和史子的到来感到满心欢喜。对野上来说,左文字他们绝对是自己的赞赏者。 “我欢迎你们是不是显得有些不自然呀?” 野上一边笑道,一边注视着左文字和史子。 左文字也含笑回答道: “不,我们并不那么认为。我们想我们的到来肯定会受到热烈的欢迎的。” “为什么这么信心十足呢?” 野上饶有兴味地望着左文字。左文字故意装着不知地说:“可以吸烟吗?” 说完,点燃了一支七虽牌香烟。 “信心十足的理由是什么?”野上再次说道。 “因为那个事件有了新的进展呀!” “我已经读过报纸了。但那和我欢迎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在上次已经说过了,因为你是这次事件的罪犯呀!” “你可真有意思呀!” “天才的语汇是贫乏的。你原来也这么说过。” “是呀!” 野上仍然笑着,但突然又皱起了眉头,好像他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批评几句。 “说我是罪犯,我为什么要欢迎你们呢?我如果真是罪犯,不是应该对你们敬而远之吗?” “一般的罪犯大概是这样,但无论是你还是另外几个人都接受过天才教育,所以你们便认为自己就是天才。这种人首先自信自己的犯罪行为绝对没有破绽,第二认为自己的犯罪行为很高明,并且很想博取人们的赞赏。这两个理由便确信了你肯定会欢迎我们的。” “那是你的推理。” “是啊。” “我也对这次的事件感兴趣,但那不是因为我是罪犯,而是我个人有兴趣。我对世上稀奇古怪的事都感兴趣。” “不,不是。你是担心被罪犯们杀了,所以才在胸前佩戴徽章的吗?”左文字瞟了一眼野上西服胸前的徽章。 野上一边用手指摸着徽章一边反问道: “你是怎么看的?认为我是罪犯,为了作掩护,自己也佩戴徽章。” “不,不不!”左文字一摆手道,“一般的罪犯,由于对一切都疑神疑鬼,所以也把自己装扮成被害者,但他们的装扮大都很蹩脚,所以必将露出尾巴。但是你却不一样。你信心十足,没有感到有装扮的必要。不过,那徽章是作为自己胜利的标志而戴在胸前的。” “你是个私人侦探还是个心理学家?” 野上笑道。 “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过犯罪心理学。我特别感兴趣的是天才犯罪者的心理学。” “嚯!似乎是个饶有兴味的问题。”野上仍然接着左文字的话。正如左文字所料,野上很乐于谈这次的事件,因为谈话本身就是对自己的赞赏。 <er h3">7 左文字慢慢地点燃了第二支香烟。 史子假装从手提包里掏手帕,揿动了手提包里超小型录音机的开关。 “这次事件很明显是由天才人物制造的。”左文字冷静地说。 野上在沙发上坐下,用手支撑着下颏,注视着左文字。 “为什么要这么认为呢?也许是群白痴们死气白赖地干下的罪行吧!不是经常有这种成功的例子吗?” “不!普通的人,如见搞劫持,是绑架有钱人的孩子或者政治家,把他们监禁起来,向他们的家属要求赎金。头脑稍微聪明一点儿的,充其量也是漫无计划地劫走小孩,向其父或学校要求赎金。在这种劫持中,无论劫持谁,要监禁起来这一形式是没有变化的。劫持之所以使用这种固定的观念,那是普通的罪犯。但是,这次的事件则完完全全不同,其想法是天才的。劫持1.2亿日本国民,而且,只要宣布劫持,劫持就成功了。这可是天才般的思维方式。”左文字赞赏道。 野上一边笑着一边说:“可不要对罪犯过于赞赏呀!” “为什么?到外边去看一看吧!人们的胸前都佩戴着徽章,也有些年轻人在汽车上贴着两三枚徽章。新干线事件以来,乘坐贴徽章的车乘客们也感到安全,所以,国铁和出租汽车公司不是都在大量购买徽章,让职员们佩戴吗?现在佩戴那种徽章已经成了一种风尚。完全是罪犯们胜利了。” “也许可以这么说吧!” “然而,警察,甚至整个日本所关注的则是以惊人速度增长的三神德太郎名下的现金存款额。” “据今天的报纸报道,已经达到362亿日元了。”野上宛若事不关己似地说。 左文字也在晚刊上读到了。三神德太郎的存款额自从新干线事件以来呈直线上升趋势。报上估计到4月中旬即可突破1000亿日元。 “听警察说,罪犯们不知什么时候肯定会来取这笔赎金的。那时将是逮捕罪犯们的极好机会。”左文字说。 野上取出烟斗,一边把玩着一边听左文字谈话。 “时间还早着呐。” “对,的确还早。但是,对罪犯们来说,取赎金也是最困难的问题。这是事实吧?难道不对吗?” “问我可糟糕呀,我可并不是罪犯呀!” “那么就算你不是罪犯吧!作为辩护律师怎么样,如何把三神德太郎名下的钱弄到手?” “是啊?”野上露出了沉思状。 左文字认为野上如果是罪犯的头目的话,那么他始终都会采取这种态度。罪犯们一定是谋划好全过程之后才开始了这次行动的。 “我想他们什么也不会做。” “什么也不会做?” “罪犯的要求是将5000亿日元的防卫预算转为福利。三神德太郎发表言论说,想把筹集起来的那笔庞大的金额用于福利事业,这样一实施,罪犯们的目的不就间接实现了吗?犯罪们只是站在远处观察就满足了。我想这就是很漂亮的结局。这次事件这样收场不是很协调吗?” “不对!绝对不会。”左文字断然说。 野上小声笑道:“为什么不对?” “因为罪犯根本不关心什么福利问题。真正关心福利的人是不会在客机上安放塑性炸弹,夺走将近200人的生命的。” “不,为了筹集几千亿日元的巨款,并将其用于没有受惠于此的人们,做出点小的牺牲也是迫不得已的。” “这也就是那套只适用于天才们的理论?” “他们的目标是筹集5000亿日元,如果将其用于福利事业,即使1人用1000万元,也可以让5万受惠于此的人们沐浴其恩泽吧。牺牲200人是没有办法的。总之,有许多国民光指望政府,自己对福利事业一毛不拔。难道就不能让他们向福利献出5000日元吗?” 左文字再次认识到这的确是天才的逻辑,没有逻辑感的天才的逻辑。 “这还是不对!” “为什么?” “如果是我,我从一开始就不把赎金筹集在三神德太郎那样的老人那里,只要汇入全国的福利事业团体就可以了。那种方法更顺理成章呀!所以我认为他们绝对会将筹集到的资金据为己有,而且从一开始就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 “那么他们怎么干呢?无论是三神德太郎那里,还是从银行,都完全被警察监视着。这是报上说的。无论怎么办,都会让警察逮捕。也不能飞进去吧!左文字先生,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办?” 野上挑战似地望着左文字。 左文字苦笑道:“我是一个凡夫俗子,无法预测天才般的罪犯的行动。” “你太谦虚了。” “这是说的老实话。只有一点我可以确信,实际上我今天来拜访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一点的。” “嚯,什么事呀?” “有兴趣吗?” “有呀!我想听一听在美国作职业私人侦探的人是怎样评价这次事件的。” “我感到这次的事件是按照罪犯们的计划进行的。警察被这个事件搞得手忙脚乱,实际上连罪犯的影子也投有抓到。” “协助警察办案的你说出这种话好吗?”野上笑着问。 左文字摇摇头道:“没关系,因为是事实。聪明的罪犯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我坚信罪犯包括你在内有四个人。由于没有一点儿证据,所以对你们毫无办法。可能罪犯们正在为这种状态感到乐不可支吧!” “这么说,是罪犯们完全胜利了?” “是呀!街上徽章泛滥,不仅是在东京,而是整个日本全国。那可是罪犯们胜利的标志呀!然而——”左文字故意顿了一顿,朗声笑了。 野上伸着脖子道,“然而什么?” “罪犯们的计划进行的越成功,他们的破灭就越近。” “为什么?为什么把成功和破灭联系在一起?” “想知道吗?” “与其说想知道,不如说有兴趣。” “你很聪明,所以只要稍加思索就会立刻明白的。”左文字有意识地说。 <er h3">8 左文字和史子下了电梯,要了出租汽车。 “那是什么意思?”车子开出后,史子问左文字。 “哪?” “你最后跟野上律师说的话,罪犯的计划进行的越成功越濒于破灭。” “啊,你是说那个呀!” “只是为了让对方迷乱,没有别的意思吧?” “不,不是。我坚信,那种徽章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罪犯们认为那是他们自己成功的标志。他们很得意,事实上那是他们濒于破灭的标志。” “为什么?” “这个你可以思考思考,马上就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智商140以上的罪犯们能一下子明白吗?明白了采取对策怎么办?” “那也无济于事呀!”左文字微笑着,用一只手搓鼻子。这是左文字得意时的癖好。 “为什么无济于事呢?” 左文字又用一只手摸着鼻子。 “第一,他们陶醉于自己的头脑聪明。现在他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很有可能口中疏忽留下了口实也没有发现。经我一说,野上的脸色出现变化就是证明。第二,即使他们发现了,也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们的破灭从一制定这次计划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罪犯们会等待破灭?是说取赎金时会被警察逮捕吗?” “为什么这么认为?” “从制定计划时就决定了的话,那就是领取赎金了。而且,劫持最困难的就是交接赎金——” “他们把三神德太郎存款户上的巨款转为自己所有的方法,我还没有弄清楚。” “那么,怎么办呢?” “啊,即使成功他们也会破灭!” “是说不管他们?” “也许。但我可以让他们加速破灭!” “嗯,怎么办?” “很遗憾,还没有机会。有了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让你帮忙协助。” 这次左文字没有摸鼻子,而是直视着正前方。 第九章 新天地之梦想 <er top">1 4月15日下午,羽田机场。 从日航班机上走下一个男子,他就是井上刑警。矢部警部在机场迎接了井上。 矢部一边拍着这位在泰国、菲律宾、香港兜了一圈儿的井上刑警的肩膀,一边对他说道:“辛苦了。咱们边喝茶边谈吧!” 矢部和井上并肩向机场内的酒吧走去时,一个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的男子正在办理出国手续。 这男子在护照上使用的姓名叫做三神一男。他持有巴西永久居住许可证。 4月中旬是观光旅游的季节,机场上满是前往海外旅行的乘客,所以办事员脸色显得十分倦怠,几乎是机械性地按着出国印戳。 办事员注意的是去海外的激进派中的年轻人,名单和照片都贴在墙壁上。除了这些照片之外,一般的旅行者基本上是不予注意的。 停机坪上经洛杉矶飞往里约热内卢的航班正等待起飞。 在307名乘客中,半数以上是日本人,其中也有旅行结婚的年轻伴侣。 当巨型波音客机轰鸣着飞向天空时,在机场内的酒吧里,井上刑警正在向矢部汇报东南亚之行的情况。 “在曼谷,日本的建筑公司从事着炸毁旧建筑、建设新楼房的工作。政变之后这项工作还在继续进行。这家建筑公司所使用的雷管是N火药厂生产的。” “还有呢?” “见了监督作业的日本人。据他说,有几枚雷管被窃,听说是当地人干的,而且发生了奇妙的摩擦,当地警察保持着沉默。” “是不是偷盗的也许有日本旅行者?” “很有可能就是这次事件的罪犯。如您所言,像项链似的把雷管挂在脖子上,在机场也能顺利通过!” “在马尼拉、香港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在香港一无所获。在马尼拉向警察要了回教徒游击队使用的塑性炸弹,这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让他们进行了特殊分割。” 井上刑警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的白块,用手触摸它感到像粘土一样地柔软。 “据马尼拉警察分析说,与C4塑性炸弹相间,也就是说与这次事件使用的是同一种炸弹。” “也许罪犯们是通过某种途径与菲律宾回教徒游击队进行了接触,把塑性炸弹弄到手的。” “我看他们大概是用美元买的。游击队再用这些美元炮买更多的塑性炸弹和武器。” “所以说这次琪件的罪犯们使用的武器也许全部是在国外筹措的。塑性炸弹、手枪、雷管全部都是,所以在国内怎么搜查也是找不到证据的。” “下一步怎么办?” “在曼谷雷管被盗是不是一个月以前?” “是的。正确地说,发现雷管被盗是在3月15日。所以很有可能是3月14日被盗的。” “好。罪犯们弄到塑性炸弹也可能是在这个时候。还有手枪,我想是从关岛、夏威夷或者美国本土弄到手的。也许有些麻烦,请将3月14日以后到这次事件发生为止从东南亚、美国回来的乘客全部调查一遍。” “人数可太多了呀!闲为现在兴起了海外旅行热。我乘的日航班机也全是从曼谷、马尼拉回来的日本人。” “没有办法,全部都查一查吧!”矢部断然说道。 <er h3">2 矢部想让搜查本部的47名刑警都投入这次的调查活动是不行的。 因为有必要继续监视三神夫妇和M银行汇东分行。搜查本部也腾不出人手来。 结果,20名刑警跑到羽田机场,向各航空公司要了几乎一个月的从海外旅行归国的乘客名簿。 还有,海外旅行凿也不局限于从羽田归国。从东南亚回来的很多人都经大阪机场回国,比如井上刑警乘坐的日航班机就是飞经曼谷——马尼拉——大阪——羽田这一航程。 于是又要求大阪警署给予协助,向伊丹机场要了近一个月来回国的日本人的名簿。 羽田机场的名簿先弄出来了。 人数比想象的还要多。3月14日以后回国的旅行者的人数竟达2506人。 其中,除去未成年者之外,人数也还有1900多人。刑警们又一个人一个人地查询了名簿上的人的住址。 但是,一个嫌疑犯也没有查找到,因为几次案件发案当日这些人均不在现场。 这时,大阪警署又送来了伊丹机场的乘客名簿。人数虽然比羽田少多了,但尽管如此也有近千人。 空旷的搜查本部里,矢部一张一张地在翻阅着厚厚的名簿。在伊丹机场下机的乘客几乎都住在大阪以西,但也有居住在东京的。这些乘客多在大阪会朋友,第二天乘新干线返京。 “必须让各县县警给予协助。” 正这么寻视着将眼睛投向几张打印纸时,矢部突然注意起来。 一张纸上写有大约30个人的姓名与住址,其中一个人的姓名引起了矢部的注意: 牧野英公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但他又一下子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是左文字给的那张纸条上的姓名。”他终于想起来了,不觉舒了一口气。 矢部慌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片。 那上边是左文字写的四个人的姓名。 野上知也 牧野英公 串田顺一郎 双叶卓江 矢部两眼生辉,拼命翻阅着名簿。 只有野上知也的名字没有找到。他发现了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的名字。 牧野英公——曼谷。 串田顺一郎——美国。 双叶卓江——马尼拉、明达拉。 这是三个人旅行的目的地。 傍晚时分,一无所获的刑警们哭丧着脸回来了。矢部命令他们明天起首先调查这三个人。 <er h3">3 这时,左文字也收到了从哥伦比亚大学寄回的录音磁带。录音带已经用美国开发的“氦声修正装置”将声音修正复原。 这位朋友附了一封信,信中说多纳尔德效应是因为声音通过氦时的速度比在普通空气中快2.9倍,所以主要显现出高亢的声音,为了修正复原制作了各种声音修正装置,但声音尚不能完全复原。 尽管如此,当听着这寄来的录音带时,原来那种高亢的调子已经消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了。 “啊!太好了!”听着听着,史子不由得高兴地欢呼起来,“这声音很像那个野上律师嘛!” “对,没错!其他三个人的声音恐怕也与我们掌握的另外三个人的声音相似。” “我把这些录音带再拿去让他们三人的朋友听听吧!”史子精神百倍地说着便抱起那些磁带出了事务所。 剩下左文字一个人了。左文字展开了报纸。 今天的报纸上也登载着M银行汇东分行三神德太郎存款帐户的存款数额。 这好像是一个股市专栏,每天都要报道行情。与股市栏不同的是,这里的行情不是下降,而是不断地增长。 906亿日元,不久就会突破1000亿日元了。5000日元一枚的徽章竟卖掉了1812万个。 借用报纸上的话说,现在三神制作所已经迅速登上了最大企业的宝座。 M银行总行的干部专程慰问了三神夫妇。 有的杂志还算了应征税金的数额。 电话响了。 左文字丢下报纸,拿起了电话。 “是我呀。”这是矢部的声音,“我想也许你的推理是正确的。” “这太好了。情况是怎么回事?” “我们认为罪犯使用的手枪、塑性炸弹以及电子雷管等可能都是在国外筹措的,于是我们就调查了近一个月来到海外旅行的游客,发现其中有你谈到过的四个人中的三个。只有野上律师例外。”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那么,三个人的住址都弄清楚了吗?” “只有牧野英公住在东京。马上就派部下去调查了,但他已经搬家。他是3月15日回国的,20日搬的家。” “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道。他跟周围的人几乎没有交往。人们都说他不爱说话,性情古怪,在路上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 “是不是住在公寓里?” “他曾经住在深大寺附近的一间公寓里。我们对房间进行了搜查,可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发现。” “因为是按计划行动的,所以一定是地下活动。其他的人呢?” “串田顺一郎住在K岛,是在K岛拿的护照。双叶卓江在福冈市内。我们已经与福冈县警取得了联系,但是很有可能找不到她的行踪。很明显,串田顺一郎也不会待在K岛了。” “他们都是按计划行动,所以都潜伏起来了。只有发号施令的头目留在地上。” “他就是野上律师?” “对。可以再见见他,只是现阶段还不行,因为一个证据也没有。” “明白了。另外三个人只要能抓住一个,就可以迫使他招供。” “民主警察难道也会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吗?” “我真想狠狠地搧罪犯们几个耳光,因为人们整天都在骂警察是饭桶。” “再忍耐忍耐吧!” “请务必关厢关照,啊,你稍微等等。” 左文字拿着电话等了大约五六分钟,矢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的声音异常兴奋。 “三神夫妇已经向巴西大使馆提出了去巴西永久居留的申请。” “巴西的永久居留申清?” “对。一旦永远居留外国,将外币携往国外就没有限制了吧!” <er h3">4 矢部迅速赶到了向岛。 三神制作所里挤满了报纸和周刊杂志的记者。这里在举行新闻发布会。 矢部赶到时,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请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去巴西永久居留的?” “是三天前。” “是否有些突然呢?” “当然。以前我们曾经打算在巴西广袤的土地上从事农业,因为很久以前我就憧憬着农业。三天前去向不明的儿子一男来了一封信,是从巴西写来的,说他一直待在巴西。” “可以看看这封信吗?” “请。”(妻子文代欢欢喜喜地把一封航空信交给了记者。) “你们很想和儿子待在一起喽?” “是的。只要能和儿子在一起,在巴西的任何地方都没关系,因为巴西是我特别喜欢的国家。” “那么,巴西大使馆的想法如何呢?” “我想是会允许的,尽管办手续还要花些时间。所以我给在圣保罗的儿子事先寄去了5000美元。本想多寄一些去,但限额只能寄5000美元。” “不过,我们注意到存款已接近1000亿日元。那么如果定居巴西,是否会把这笔巨款全部带往巴西呢?” “是的。事实上不是在模仿小野田先生,只是想在那里建立牧场。当然,是要在付完税金之后才出发。我们也已经向巴西大使馆谈了打算在巴西建立牧场的想法。” “你们预计何时成行?” “由于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所以我想是在秋天吧。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必须学习对方的语言,更要学习畜牧知识呀!” “如果是秋天,那么到那个时候,你的存款也许会达到二三千亿日元,不,也许还要多。” “可能吧。然而由于税金很高,能带往巴西的充其量不过几百亿日元罢了。” 三神德太郎快活地笑了。 等到记者们为了发新闻稿又潮水般地退去之后,矢部才终于有机会与三神夫妇见面。 矢部受到了重重的一击。事态的发展完完全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原以为罪犯们筹集了一大笔巨款,尚不知采取什么样的方法从这对老夫妇那里把它夺走呢! 罪犯们如果在瑞士的银行开个帐户汇出去,其限额也只有5000美元。所以,估计他们只能采取暴力手段。但是,如果三神夫妇说要到巴西定居经营牧场,巴西政府如果也许可的话,那么警察也没有权力阻止他们出境。而且,由于他们说将把税金全部付清,所以,如果不能证明三神夫妇是这次劫持案的罪犯,那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巨款带往国外了。 对矢部来说,唯一有利的只是他们移居巴西不是现在,而是夏末秋初时节。 必须赶在他们移居之前结案。 “这是你儿子的信?” 矢部把一封盖有圣保罗邮戳的航空信拿了起来。 很突然,也许会让你们感到吃惊。现在我在巴西的圣保罗市。巴西政府发了永久居住许可,所以我打算将在这个国家生活一辈子。 父亲和母亲能来这个国家吗?这里不像日本那样小气,很富有人情味,生活也很富裕。 虽然我是一个不孝子,但我想在这里为父母尽上一份孝心。 “这是你儿子的亲笔信吗?”矢部问道。 “哎,是的,是我儿子一男的。”母亲文代很肯定地说。 “移居巴西的决心也不会改变吗?” “绝对不会改变。”三神德太郎大声道。 “终于能和儿子一起生活了。我绝对要定居巴西。听说那里的日本人也不少,所以不用担惊受怕。” “你不是说过要把庞大的收入转给福利事业吗?”矢部讥讽道。 但三神德太郎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在讥讽他,道:“那时我以为儿子一男已经死了。当我得知他还活着时才改变了主意。这大概是亲子之情吧。而且,我这也是正当收入,还要交大量税款,若按75%计算,那么1000亿日元留在手上的只有250亿日元,另750亿日元都交给国家了。我希望其中一部分用于福利事业。” “虽然是老调重弹,但我还是要问,这次的劫持事件难道与你们就没有任何关系吗?你们知道罪犯吗?” “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道,这绝不是在说谎。”老人断然否定道。 矢部感到对这对老人无计可施。 长期寻找的儿子突然从巴西寄来了书信,说想一起生活,老夫妇为了他又决定定居巴西。这是理所当然的,也毫无任何疑义可言。 M银行汇东分行的庞大存款,据律师说是正当的商业行为,只要交付税款,可将純利带往巴西定居,警察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加以阻止。 监视三神夫妇的刑警也证明说没有可疑的人拜访过他们。 另外,矢部也明知窃听三神家的电话是违法行为,如果事情暴露了,只能承担责任引咎辞职。但是,正因为是这样一件棘手的案子,才不得不采取了窃听这一非常手段。 然而,在三神家的电话往来中,与事件有关的话语从未有过,全是与晨浴爱好者之间的谈话,或是送来现金可否领徽章的谈话。 <er h3">5 “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当然只是表面现象。”回到搜查本部的矢部懊悔地向本部长松崎报告。 “那么事实应该是怎样的呢?”松崎稳健地问道。 “我认为一切从一开始都是按计划行动的。” “离家出走的儿子突然从巴西寄来一封书信。这也是按计划行动的?” “是的。” “那你说明一下。” “三神德太郎和妻子文代是典型的小工商业者,人们都说他们不喜欢不正当的事,是很有人情味、慷慨大方,而且老是吃亏的老实人。这样一对夫妇若无其事地卖那种徽章,获得几十亿日元、几百亿日元本身就很奇怪。这和小工商业者三神德太郎不是那么太贴切吧?” “但是,这虽说是正当的商业贸易,不是也在接连不断地赚钱吗?” “是的。作为典型的小工商业者干这种事的理由只有一个,为了自己溺爱的儿子,不管它是什么样的钱都一心想赚到手。罪犯们一定是利用了这一点。” “这么说,三神夫妇不是在收到巴西来信之后才知道儿子的消息的,而是在此之前就已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 “对。如果多年杳无音讯,突然收到从圣保罗来的信的话,他们不会先去办定居手续,而应该先去圣保罗,这不是更符合情理吗?即使不这样,也应先打个国际电话,与儿子通话,这才更具有人情味儿。然而在窃听电话中并没有发现他打过国际电话,也就是说,只能认为这对老人事前已经知道儿子去了巴西。” “难道是在水上温泉?” “我想是。他们是在那里见了儿子,是在外出散步的时候。做这个准备工作的,一定是罪犯们。据左文字说,罪犯的头目野上知也是个颇有名气的辩护律师,可能是这个律师撮合的。那时儿子一男想定居巴西经营牧场,而为此却需要一大笔资金。这对老人回到东京,知道了罪犯们纠缠的那笔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赚起来。这是为了他那个儿子。他们打算将全部赚头带往巴西定居。当然,罪犯们也会定居巴西的。由于那三个男女都有不光彩的过去,所以他们与其待在日本,不如更想在巴西生活。” “几百亿日元的巨款,仅他们几个人就可以在巴西买个大牧场啦!但是作为他们头目的野上律师,大概并没有必要逃往巴西吧?因为他在日本的事业很兴旺。” “是呀!但是也可以为他在里约热内卢买一个大别墅,这是他理应得到的一份嘛!那里的土地价钱也很便宜,数亿日元怎么着也可以买上一座像样的别墅了。这样他也可以一年去一两次,在那里玩赏他们计划成功的味道。” “三神一男离家后也许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于是就和野上律师有了关系。野上从而了解到一男的父亲大量制作了卖不出去的徽章这件事,于是就制定了这次别出新裁的计划——” “可以确认是这样的。” “把三神夫妇作为重要证人传讯怎么样?” “我也想这样做,但可能没什么用吧。那对夫妇也许见过野上,但没有见过其他三个人。我觉得在这一点上,罪犯们是相当谨慎的。而且现在我们没有发现一点儿那对夫妇与这次事件有关的证据。再者,对他们儿子不利的事他们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他们都很顽固。” “那么,我们只有等着他们携巨款定居巴西吗?而那三个男女连个踪影也不知道吗?” “是的。不过在三神夫妇出国定居前还有时间,而且另外三个人的行踪也一定能弄清楚。” “你说怎么办?” “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的话,那么他们不久也会提出定居巴西的申请,在外务省和巴西大使馆出现。” “如果已经领取了定居许可证怎么办?” <er h3">6 情况很快就弄清了。 三个人中的牧野英公已经取得了巴西的定居许可。 拿到许可证的时间是3月19日,也就是这次案子开始前的两天。 原来,他们——也就是“蓝狮”们——制定这次计划是在更早的时间。在那个时间就已经充分估计到计划的实施进展情况了,所以事件一开始,牧野英公就取得了定居许可。 负责调查的谷木和棚桥二人疑惑不解地说: “为什么三个人不一起申请到巴西定居呢?” “也许他们认为三个人一起办的话,他们三个是朋友的情况就会暴露。”矢部认为。 三天之后,到外务省去索取有关在巴西定居的表格的串田顺一郎按照通报被逮捕了。不,说被逮捕并不正确,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蓝狮”成员,所以是以随意同行的形式带走他的。 矢部抑制住内心的兴奋之情,见了这个也许是罪犯之一的男子。 这是一个瘦削高挑的男子,额头很宽,鼻子也高。 他坐在椅子上毫无惧色,勿宁说给人一种傲慢感。他挺着胸紧盯着矢部。 “我还不知道最近我想出国定居倒成了罪犯哩!”串田讥讽道。 “为什么要定居巴西?”矢部认真地问道,因为对方连嫌疑犯都还不是。 “理由很简单,因为在日本待腻了。” “听说你在城北医院外科时,因为作人体实验而被辞掉了?” “正确地说,不是人体实验。” “那么是什么?” “可以叫做推动医学的实验。由于我讨厌日本将其评判为这个那个的,所以便想移居到巴西广袤的大地上去。这个日本能够发挥我才能的地方太少了,国家也太小了。” “牧野英公、双叶卓江、野上知也,这三个人的姓名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 “这就怪了。你们可都是在U大学接受过英才教育的朋友呀!” “但是,可能是年级不一样吧。除了同年级之外的人,我都不认识。” “那么,三神德太郎呢?” “这个名字倒是知道。”串田笑道,“他不是那个现在已经赚了好几百亿日元的卖徽章的老头儿吗?”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不,由于买了徽章,所以就有了客户关系吧!”串田一边快活地笑着,一边用手指轻轻地平展着胸前佩戴着的徽章。 “你最近到美国去旅行了一趟吧?” “是的。难道不允许吗?” “那时难道没有偷偷地把手枪带进日本吗?” “这个吗——你是——” “矢部警部。” “好,矢部先生,你什么证据也没有,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我要是律师就一定要起诉你。” “那么问点其它情况吧。你护照上写的住址是K岛吧?” “是的。” “你离开K岛诊所到什么地方、干什么去了?” “在大阪西城一家医院工作。那家医院叫齐田医院。如果你认为我说谎了,你可以去那里打听嘛!” “3月26日你在哪里?” “什么?3月26日?” “也就是叫做‘蓝狮’的罪犯们在札幌枪杀无辜青年的日子,还谎称什么杀死了自己的人质哩!” “也就是说,”串田不无奇怪地哧哧笑了,“我这个人是那个‘蓝狮’犯罪团伙中的一员?” “错了吗?” “当然错了。” “那么,你能提供3月26日不在现场的证据吗?尤其是那天夜里。” “是呀,是呀。齐田医院是一家指定的抢救医院,那天也许是我当班。你可以去了解嘛。” “谷木刑事!”矢部叫来谷木,让他给串田说的齐田医院打电话。 “不过,串田,你对这次的劫持事件是怎么想的?” 矢部问道。串田说了声“是呀”,然后好像认真地想了想道:“我认为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件。罪犯们一定是很聪明的家伙!” “是不是像你一样,是智商140以上的人呢?” “那我怎么知道。看来到现在还没有抓住吧?” 当串田正嘲讽似地冷笑时,谷木刑事过来对着矢部耳语了几句:“给齐田医院挂了电话,说3月26日夜里是串田医师当班。晚上11点左右为一起交通事故受伤的老人治疗。” <er h3">7 串田顺一郎被释放了,因为没有证据是不能拘留的。 矢部想,在札幌枪杀汽车修理工的是牧野英公,这个角色是早就定好了的,为此,才只有牧野首先取得了去巴西的定居许可。 这么说,很有可能牧野已经离开了日本。 为了进行调查,刑警们再度飞往大阪,要求大阪府警协助搜查。 结果还没有出来,双叶卓江又因申请到巴西定居而出现时被带到了搜查本部。 这次也由矢部审讯。 这是一个身材小巧、两眼透着聪慧的女子,但是在她的身上既没有柔和之感,也没有女性特有的魅力。 和串田一样,双叶卓江也直视着矢部,完全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你知道这次全日空事故死了196人吗?”矢部盯着卓江道。 “嗯,知道呀!” “那是因为叫做‘蓝狮’的罪犯在飞机上安放了塑性炸弹。” “这个我也在报纸上看到了。” “那颗炸弹是在那架飞机从福冈机场起飞前,一个自称为歌迷的人向乘客之一的歌手石崎由纪子赠送蛋糕时放在蛋糕里的。” “这就是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理由?我终于明白了。难道你认为那个自称歌迷的人就是我了?” “据目击者们谈,那个女性很像你。” “那么就请和目击者对证吧!”卓江挑战似地说。 矢部感到无望了。据说福冈机场的罪犯身着过时的服装,挽着发髻,戴着白口罩。但是眼前这个女子却穿着白色的套装和喇叭裤,戴着太阳镜,头发剪得短短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你住在福冈,那么你在福冈做什么?”矢部换了一个话题。 “教书。难道不可以吗?” “不。那么你为什么要定居巴西?” “在日本没有美好的回忆。反正你们调查了我的情况吧。我有过进入精神病院的时期。我离开这个日本,到自由广阔的巴西去,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也挂着一个很有意思的项坠呢。那是钥匙吗?” “对。一把什么锁都打不开的钥匙。” “在这之前,你在那里挂过雷管什么的没有?去东南亚旅行的时候。” “你说雷管?” “对,用于塑性炸弹的雷管。” “我可是个女人,难道会把那种不识风雅的东西当作首饰吗?” 卓江“扑哧”一声笑了。 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拘留双叶卓江,因此不得已只好把她也给放了。 不久,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总。 牧野英公已于五天前从羽田飞往了巴西。 第十章 为狮子张个网 <er top">1 左文字凝神注视着窗外广阔无垠的夜空。 史子把从美国寄回的磁带再次让三个人的熟人听了一遍,结果完全不出左文字所料,磁带上的声音的确与牧野英公、串田顺一郎、双叶卓江的声音特征相近。然而,无论这一结果多么强烈地增强了左文字的信心,但是仅仅凭一个声音特征相似,警方是不能逮捕他们的。 “能不能想点儿其他办法呢?”史子焦急地说。“明知他们四个人是‘蓝狮’,却又对他们奈何不得。牧野英公已经到巴西定居去了。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被警察审讯也没有露出破绽。他们的头目野上也悠然自得地稳坐在银座的事务所里。喂,你听见了没有?” “啊,听着哩!” “今天早上的报纸报道说,已经有整整3000万人,也就是说已经有1/4的日本人都戴上了那种令人讨厌的徽章。” “看来还会增加下去。” “如果增加到1亿人,那么5000亿日元的巨额赎金不就筹集起来了吗?” “也许吧!” “你可也悠闲自在得令人生厌呀!” “我只是在谈事实嘛!” “5000亿日元,扣去75%的税款,那么剩下的1250亿日元就将被他们带往巴两。面对这种状况,难道咱们就真的束手无策了吗?警察们没有了脸面,而我们侦探所不也就跟着砸了牌子吗?如果不想点儿办法的话——” “没有关系呀!”左文字回过头来微笑道。 “什么没有关系呀?” “我已经说过,他们正在走向灭亡。” “这个我也清清楚楚。他们不是正在稳步地走向成功吗?” “乍一看是那样。你回忆回忆‘光9号’事件好了!” “‘光9号’事件证明他们非常聪明。它成功地告诉人们只要佩戴徽章就有了安全,而不佩戴徽章也许要被人杀死。它将这一恐怖感深深地根植于人们的头脑之中。从那次事件以来,徽章的销量便急剧地增长了起来。” “但是,这一下却要了他们的命!” “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你解释明白点儿,侦探先生。” “他们最开始是以劫持者的身份出现的,这有他们奇妙的逻辑,劫持就是劫持,接着他们成了杀人犯。首先杀了两个人,然后又杀了一个人,接着又一下子杀害了大约200人。到此为止,他们可以说是很安全的。但是,他们又逼迫人们买安全,徽章便是安全的保障。” “这不是成功了吗?” “但是请认真地想一想,杀人犯摇身一变成了保护神。他们约定如果买了徽章就保证安全。他们必须遵守这个约定,并通过‘光9号’事件向人们证实了他们在遵守这个诺言。现在已经有3000万人佩戴了徽章。我说,史子,您想想这次的事件让人们看到了警察的无能,这是为什么?因为20万警察怎么也不可能保护得了1.2亿人。然而,这种苦果却必须让‘蓝狮’们来咽下去。他们仅仅4个人。不,由于牧野英公已经去了巴西,所以说他们只有3个人了。想想看,仅仅3个人怎能保护3000万人?” 左文字看着妻子又道:“但是,在日本每天都发生杀人事件。杀人动机千差万别,杀人犯们才不会去管你佩戴没佩戴徽章哩!” <er h3">2 在京王线初台站旁边,有一条8号商业街,在这条商业街的顶端,有一个白石自行车商店,店主叫白石一郎。 4月25日夜,白石一家5口人均被人谋杀。发现一家5口被杀是在次日近午时分。住在白石隔壁的面包屋主人见白石自行车商店一直没有开门,觉得有些奇怪,便从后门张望。他发现房间里开着电视机,一家5口儿都倒在血泊之中。估计白石一家是在头天晚饭后看电视时被罪犯杀害的。 白石一郎(35岁) 妻 文枝(30岁) 长女 由香(11岁) 二女 早苗(8岁) 长子 昌一(6岁) 5个人都是被人用柴刀砍死的。在这5个人的胸前都佩戴着“安全,和平”的徽章。 当听到这起事件的消息时,左文字感到他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了,便与史子迅速赶到了矢部所在的特别搜查本部。 但是矢部显得很冷淡地说: “那起杀人事件并不在本人的管辖范围之内。我想原因可能是仇杀,所以罪犯很快就会被逮捕。” “你倒成了很痛快的人啦!”左文字小声叹息道。矢部皱眉道: “痛快?那个案子搞得人焦头烂额。罪犯们一旦定居巴西,我就必须辞职了,能痛快吗?” “解决案子的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来了,你却无动于衷!怎么不痛快?” “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初台8号商业街发生的杀人案呀!” “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好,你听着。被害人的胸前都佩戴着徽章。” “这我知道了。但是这和劫持事件无关系。” “警部怎么这么糊涂呢?如果放出风声,说罪犯就是‘蓝狮’们,人们会怎么想呢?人们是因为相信买了徽章就有了安全的保障才支付5000日元的赎金的。然而,当人们得知即使佩戴徽章也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杀掉时,结果会怎么样呢?大家都会蜂拥到三神制作所去要求退还5000日元。也许高达1000亿日元的巨款顷刻之间就会化作虚无。” “嗯!”矢部两眼炯炯有神,不觉看到了希望。 左文字笑道:“你终于明白了。还有,‘蓝狮’们自负地认为自己是天才,尽管他们心术不正,但是他们有一倍于常人的自尊心。虽然他们许诺了安全,但是一旦风传他们杀害了包括小孩子在内的5个人,就一定会刺伤他们的自尊心。他们就一定会坐卧不安了!” “的确,那么他们会怎么行动呢?”矢部问。 “如果我是‘蓝狮’,我就会说那不过是一起无聊的杀人案,但不会伸出头来。因为如果专门伸出头来说自己发案时不在场,那就等于在坦白说自己是劫持事件的罪犯。” “那么,他们毫无动静怎么办?”史子插嘴道,“因为如果不是他们干的,那么这起案件的杀人犯迟早会被抓住的。这样,自然就可以证明这起杀人案与他们无关了。” “我们尽量使事态不致朝这个方向发展。一定要把他们赶进我们的圈套。矢部警部,这起案件由哪个搜查本部负责?” “新宿署。负责人是佐佐木警部。” “好。可以跟他商量商量吗?这可是个让罪犯们走向灭亡的绝好机会呀!” “行!开始干吧!” <er h3">3 左文字二人列席参加了两个搜查本部的联席会议。 佐佐木警部是位东北人,朴实憨厚却很顽强。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案情。 “这次的案件从现场调查来看,很有可能是仇杀。房间里的26万日元现金并没有被窃,室内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白石一郎没有仇人,但他的妻子文枝曾经在酒吧做过工,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有不少男人都迷上了她。我们正在调查地与男人的关系。” “什么时候召开记者招待会?”左文字问。 “预定明天上午举行。记者们说想抢发在晚报上。” “明天你也会对记者们说这次的案子是仇杀引发的吗?” “是的。已经有了三个倾向性强的嫌疑犯了。” “明天,我想请你协助我们。”矢部说,“也就是说,我想你能不能对记者们说是那些劫持罪犯们干的呢?” “太率直了不好吧?”左文字道。 “为什么?” “他们是天才,简单的把戏一下子就会被他们识破的。即使识破了,他们也要找到真正的罪犯。我们不是也希望事态朝那个方向发展吗?” “那么怎么办才好呢?” “首先说是仇杀。然后可以补充说明,这家人很恨劫持犯,由于曾经写信向报纸的读者来信栏要求判劫持犯死刑,这样就有了不能否定是被劫持犯杀害的可能性。” “你等等。我怎么没有听说他们向报纸写信的事?” “写过信。不过,那封信是我写的。”左文字笑着拿出了一份一周前的《中央新闻》递给了佐佐木警部。矢部也很惊讶地凑了过去。 有一部分人将这次的劫持罪犯称为英雄。然而,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因为他们已经夺去了将近200人的宝贵生命。由于我也很珍惜生命,所以我也佩戴了徽章。但是当我每天看到徽章的时候,我的肺都气炸了。因为这徽章就宛若是杀人罪的共犯似的,真恨不能立刻抓住那些罪犯把他们判处死刑,然后把徽章通通掷在他们的脸上。 “有3000万人佩戴了徽章,而这样的杀人案件又必然会发生。我想到这一点就专门埋了一条伏线。但是被杀的是一个人呢,还是连家带口或是女性这些都不清楚。所以我写得很暧昧,适用一切场合。” “你可真了不起。”矢部叨唠道,“跟中央新闻社谈过了吗?” “我请求他们协助我们抓住劫持罪犯。他们认为价值很大,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 “好,那就试试看吧!”佐佐木认真地说,“不过,我很不擅长演戏,不知道能不能演好。” “你天生的朴实气质便是强大的武器呀。”矢部说。 <er h3">4 第二天的晚刊登载了经过左文字精心安排的报道。 佐佐木警部对白石一家的被杀提出了两种可能性,但是所有的报纸都突出报道了有价值的一种,即由劫持罪犯所杀的可能性。 《中央新闻》说: “白石先生曾经投书本报要求呼吁判劫持罪犯以极刑。劫持罪犯很有可能是对此采取的报复行动。” 另一家报纸说: “人们都在纷纷议论说,如果佩戴徽章也要惨遭杀害,不如退还5000日元。” 各家报纸都突出了一个共同的主题: “尽管佩戴了安全徽章,还是被残忍地杀害了。” 野上他们是否意识到这是警察玩儿的把戏呢? 左文字认为即使野上意识到了也没有关系,因为即使他们意识到了,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正如他们散布的恐怖肆无忌惮地在整个日本扩散而有利于他们一样,这次他们的疑惑也像雪球似地会越滚越大。所以,由于他们有了作为天才的自负,他们不得不采取相应的对策。 “我们为他们张了一个网。”左文字在第二次联席会议上很满意地说。 “下一步怎么办好呢?”佐佐木望着左文字道,“我们也不能这样无所事事呀!” “的确,建立搜查本部而不办案的话,会经常遭到警察无能的谴责。”矢部也用同样的语调对左文字道。 左文字笑道:“那就把罪犯抓起来。” “把罪犯抓起来,那么为劫持犯张的网就毫无意义了。”佐佐木摇摇头道。 “你不是说有三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嫌疑犯吗?” “对。我想在他们当中肯定有罪犯。” “那就请你逮捕他。” “然后怎么办呢?一旦抓了犯人,就等于白石一家被杀案与‘蓝狮’们毫无关系了,事情也就由此而宣告结束了。” “逮捕真正罪犯之后,可以以证据不足而释放,然后再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 “怎么讲?” “可以说在仇杀这条线上逮捕了某某人,但是经过调查,由于证据不足,只得将其释放。这样白石一家被‘蓝狮’所杀的可能性就更强了。他们劫持了1.2亿人,为了惩罚人质,他们曾经杀死了将近200人,所以残害一个5口之家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的确,会给人们造成这种印象。结果他们会怎么办呢?” “我想他们能采取的手段只有一个。他们自己会去抓住真正的罪犯,让他坦白承认杀害了白石一家,并将录音带寄给报社,以证明他们自己与这次的事件毫无关系。” “否则,人们都会去要求退还赎金。” “有这种可能,但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的自尊心。他们这些天才,做出了轰动整个日本的伟大事业。然而把因为私人恩怨而杀害一家5口的无聊事件强加在他们头上,他们的自尊心就会受到极大的刺伤。所以,他们会亲自去逮捕罪犯,让罪犯坦白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 “但愿这次能成功。”矢部说。 <er h3">5 第二天,白石一家被杀案搜查本部将嫌疑最大的无业人员寺田浩二(25岁)逮捕了。 此人有前科,是白石文枝做工的“念珠”酒吧的常客,曾经追求过白石文枝。 文枝辞去酒吧的工作回到家之后,寺田也还经常给她打电话,经常威胁白石一郎,要其与文枝分手,宣称如不分手就杀死他。 佐佐木警部以复杂的心情审讯了寺田。 他希望寺田能坦白承认自己就是杀害白石一家的凶手,但是,由于他更希望能够解决由“蓝狮”们一手制造的劫持事件,所以他又希望寺田最好能够矢口否认,这样他就可以以证据不足而释放他。 寺田是一个中等个头儿的男子。由于他曾经在煤矿里做过工,所以身体很强壮。他的目光中含有狡诈。 “怎么样?白石一家是你杀害的吗?” “不是。我能干那种大事吗?”寺田露出满口黄牙,大声否认道,“我胆子很小,平时连个蚂蚁也不敢踩死。” “听说你五年前曾因打架斗殴杀过人?” “那是属于正当防卫,所以只关了三年就出来了。” “然后你就认识了白石文枝?” “是啊,她太漂亮了。” “然而在遭到了她的严厉拒绝之后,就把她和她的家人一起杀害了。对吗?” “这不是开玩笑吗?我能杀死我喜欢的女人吗?” “那么,你没到她家去过吗?” “嗯,打过电话,也去过她家。” 这时,一个部下走进门来对佐佐木耳语道:“留在现场的指纹完全与寺田的一致。” 佐佐木想:“这样一来,寺田的犯罪就不可动摇啦!” 如果在平时,他会把这一事实摆在对方面前让其坦白承认,但是这次却不能提指纹的事。“真的不是你杀的吗?”他又问了一遍。当然寺田的回答还是没变。 “怎能是我呢?我没有杀人。” “好了!我想让你冷静冷静。” “拘留我吗?没有证据,你可别想继续当警察了!” “拘留24小时。没有事实的话,明天晚上就可以出去了。” 如果马上就把寺田给放了,会引起“蓝狮”们的怀疑。所以,当天寺田被拘留在新宿署里。 <er h3">6 第二天上午10点,佐佐木就有关白石一家被杀案举行了第二次记者招待会。 “现在说明迄今为止的搜查情况。我们拘留了一个嫌疑犯,目前正在调查此人。心证他是罪犯,但是由于抓不到他就是罪犯的确切证据,所以我们很棘手。” “真是少有呀,这一回怎么这么老实地坦白呀!”一个记者挖苦道。 “这个人是不是有前科的无业人员寺田浩二?”另一个记者问道。 “你们怎样猜测都行。不过,我还想陈述一下:现在白石一家人被害,不是因为仇杀,而是由劫持事件的罪犯‘蓝狮’们所为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但是,白石一家不是都佩戴有安全徽章吗?” “是的。然而,白石一家曾经写信给《中央新闻》谴责‘蓝狮’们的犯罪行为,而且这封信已经见报。‘蓝狮’们为了惩罚他而杀害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如果能够证明正在拘留中的嫌疑犯无罪的话,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认为此次谋杀案又是‘蓝狮’们所犯下的罪行了。” “那么可以写成报道发表吗?” “因为是事实,可以发表。” “但是,这样会引起极大的混乱。即使佩戴了徽章,如果不合‘蓝狮’的口味,也会像白石一家一样惨遭杀害的话——” “也许。但是事实终归是事实。” 下午,各报晚刊都在报纸上发表了佐佐木警部谈话的内容。 《白右一家惨遭杀害,是“蓝狮”们的惩罚行为吗?》 《安全徽章并不安全,连佩戴徽章的6岁孩子也被杀害!》 电视台报道说:“读了晚报之后有五六十个年轻人跑到三神制作所摔下徽章要求退还5000日元。” “第一阶段还算过得去嘛!”在搜查本部,矢部警部对左文字说,但那脸色还多少显得有些疑虑。 “真的,你认为他们会上钩吗?” “我想他们一定会出来证明自己的无罪。寺田浩二什么时候释放?” “下午5点。” “24小时拘留吗?” “是的。” “野上是辩护律师,所以他也会预测寺田浩二被释放的时间。” “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我想他们会把寺田带到某个地方去,让他坦白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并且会录音。因为他们对录音非常感兴趣,而且还会将自己的主张录进录音磁带一起送交报社。利用舆论工具也是他们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还有5分钟了。”矢部抬眼看了一下手表道,“寺田浩二的指纹与留在犯罪现场的指纹完全一致。这能说明什么呢?” “他是一个千真万确的罪犯!” “对。故意以证据不足释放一个真正的罪犯。” “为的是钓到更大的猎物嘛!而且寺田浩二也不会逃掉。” “然而如果‘蓝狮’不露面,寺田又逃掉的话,那就不只是佐佐木警部,就连我也要解职了。” “那就和我一起开侦探事务所吧!咱们一起经营,也好有个依靠。” 天色还早,外面还很明亮。 寺田是从新宿警察署正门出去的。 他走到街上,两手一摊,伸了个懒腰。被拘留的人一出来大体上都要伸个懒腰。 “跟踪了吗?”左文字问。 “有两个携带无线话机的刑警在跟踪,还有一台伪装巡逻车待用。” 矢部通过窗户望着寺田。很明显,矢部显得焦躁不安。 “在他的公寓里当然也派了警察了?” “啊,佐佐木警部已经安排了。” “寺田身上有钱吗?” “有21060日元。” “那么他也许不会回家,而要去歌舞伎街之类的地方喝上一杯。” “我们也跟在后面看看吧。”矢部说着与左文字一起并肩走出了新宿署。 “夫人呢?”矢部一边望着寺田的背影一边问。 “她到银座的野上法律事务所去了。” “你认为他要行动?” “不。那人只是发号施令,动手的是其他几个人,除非万不得已。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的住址弄清了吗?” “没有,只知道他们没有回大阪和福冈。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寺田因为获释而显得十分安然,所以他很悠闲地走着。 “真混帐,不懂人情的家伙。”矢部轻轻地骂道。忽然,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跑到寺田身边,把一个小纸片递给寺田后又跑走了。 <er h3">7 左文字条件反射性地赶忙去追赶那个孩子。 在附近一家公寓处他抓住了那个孩子。这是一个大眼睛的男孩子,他惊诧地望着左文字,大概是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外国人。 “你好。”左文字对这个孩子笑道,“刚才你把一封信交给了那个男人?” “嗯。”孩子答道。 “能告诉叔叔是谁让你做的吗?”左文字从口袋里掏出100元的硬币,放在了孩子的手上。 孩子打量着自己掌上100元的硬币和左文字说:“我绝对不能说,因为我已经拿了100元。” “那么,再给你100元吧。如果那个人不高兴的话,你把那100元还给他好了!”左文字说着又掏出一枚100元的硬币放在孩子的手掌上。 “这样就好了。”孩子说,“是一个穿着白色喇叭裤的女人。” “个子不太高?” “嗯。” “戴着太阳镜?” “嗯。” “她说把信交给那个人吗?” “还给了100元钱。” 没错,一定是双叶卓江,左文字想,果然他们开始行动了。 左文字又追赶上矢部。 “是双叶卓江。”他向矢部报告之后又抬眼望着前边走着的寺田。 周围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霓虹灯美丽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寺田加快了脚步向嘈杂的歌舞伎街走去。 “那封信上写着什么呢?”矢部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 “他看完信后的态度怎么样?” “他突然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就加快了脚步。” “也许是警告说你被跟踪着吧?”左文字说。 “那么他们知道我们在跟踪寺田?”矢部的脸色变了。 左文字笑道:“他们可是智商140以上的天才啊!我们把寺田浩二当作诱饵是在钓他们。这样来理解不是更好一些吗?他们认为我们肯定会跟踪的。” “那么,他们不会露面吧?” “不,绝对会露面,即使知道我们张了个网,他们也会让寺田坦白招供,将其录音,然后寄给舆论界。他们必须向日本国民证明自己不是杀死白石一家的罪犯。劫持了1.2亿人,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我不明白。如果能出现的话,当然十分难得。但是,罪犯们如果被逮捕了怎么办?” “什么?” “1500亿日元呀!” “徽章不会起任何作用了,所以人们都会要求退还5000日元,三神夫妇又分文没有了!” “然而,那可是正当的商业贸易呀!” “三神夫妇如果强词夺理,警察可以威胁他们是同案犯,这样他们就只好退还5000日元。三神夫妇不拿黑心钱去巴西,结果会是幸福一些的,我想。” 这时,寺田已经钻进了歌舞伎街。左文字和矢部也挤了进去。另外两名刑警也跟在寺田的周围。 也许是周末的晚上吧,歌舞伎街异常热闹。 寺田在寻找什么似地东张西望地左右环视着。 他在新宿的商业大厦往右一拐,向区役所方向走去。 寺田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那里有一个叫做“大岛”的酒吧。 其他酒吧都热闹地招揽着顾客,只有这里显得异常冷清。 寺田认定似地看了看门上写的招牌之后走了进去。 在前面尾随寺田的一个刑警向矢部走来。 “怎么办?进去?” “另一个人到后门去!”矢部命令道。一个刑警正要推门,里面传来了“啊”的一声。 “门打不开,从里面反锁了!” “锁了?”矢部慌忙跑到门边。 门的确纹丝不动。 矢部脸色苍白起来。 “破门而入!”他对部下发火了。 体格强健的刑警用力撞门。 只两下就把门顶歪了,再一下门裂开了。 矢部数人一起闯了进去。 “什么也没有!” 矢部和左文字呆然地环视着空荡荡的只亮着灯的酒吧。 酒吧里没有椅子,橱柜上也没有一瓶酒,当然更没有人。刚才还在眼前的寺田一下子消失了。 左文字慌忙打开后门。 那里只有绕到后门去的刑警正在奔跑。 罪犯们一定是在这个空酒吧等待着寺田,在寺田进来之后又将其击昏,从后门带走了。 刑警从地板上拾起了一个纸团,只见上边写着:“刑警正在跟踪你。如果不想惹麻烦,请到新宿歌舞伎‘大岛’酒吧来。” “用汽车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吧?赶快找车。”矢部吼道。两个刑警飞快出了酒吧。 一个人马上又回来了:“后边路上有辆车,一男一女把昏倒了的寺田塞进汽车带走了。” “有目击者吗?” “有好几个人。由于是从酒吧出来,所以人们以为是醉汉。汽车是白色养路汽车。因为那辆汽车停在禁止停车的地方,所以有人记住了汽车牌号。” “好,赶快追查那辆汽车!”矢部又吼道。 左文字听了这话道:“我到银座去见野上律师。如果抓住他们,可给那里挂电话。” <er h3">8 史子站在野上法律事务所所在的K楼前面对赶来的左文字道:“野上还在上面的事务所里。” “因为他动嘴不动手嘛。” “那两个人顺利地钻进网里去了吗?” “让他们溜了。不知他们把寺田浩二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真糟糕!警察们!”史子大声叹息道。 “不要那么说,他们正在追踪。我们不是来见野上的吗?” “见面?打算向他祝贺?” “我想那也并不坏嘛。”左文字微笑道,将手搭在史子肩头走进了电梯。 野上正叉腰眺望着窗外银座的夜景。 他转过身来对二人笑道:“呀,欢迎欢迎,欢迎光临。” 看他那副高兴的模样,似乎他已经接到了寺田被顺利绑架的报告。 “现在,大概你的部下正在拷问寺田浩二吧。而且有串田顺一郎这位高明的医师,所以还可以给寺田注射纳粹所发明的自白药,好让他们顺利录音。”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坦率地说不奏效呀。”左文字笑道,“我为你们束手无策而感到悲哀。” “悲哀?” “对。岂止悲哀,你们‘蓝狮’们……” “我不知道那种事。” “好,那也可以。那我把你权且当作‘蓝狮’来谈话吧。‘蓝狮’们制造了劫持国民1.2亿人这一奇特的行动计划。看起来‘蓝狮’们取得了成功,现在已经有3000万人支付了赎金,并在他们的胸前佩戴了有安全保障的徽章。那些徽章对‘蓝狮’们来说便是成功的象征,对警察来说却是失败和耻辱的印记。” 野上默默地倾听着左文字的谈话,也许因为左文字的语言是在赞赏“蓝狮”吧。 左文字继续道:“不过,上次见面时,我已经说过那种成功也是一条通向灭亡的路的话。3000万人支付赎金、佩戴徽章,就要保障这3000万人的安全。一个4人团伙是根本不可能保护3000万人的。像这次一样,佩戴徽章的人被人杀了的话,人们首先就会怀疑‘蓝狮’,‘蓝狮’必须向人们证明自己的无罪。仅这一次并不是终了,还有3000万人。几乎要永久地继续下去。明天,不,也许就在现在,在日本的某个地方又有佩戴着那种徽章的人被杀。如果找不到罪犯,警察也许又会认为是‘蓝狮’所为,报纸也会大书特书,人们都会遣责说戴徽章也要遭到杀害,于是人们就会到三神德太郎处扔下徽章要求退还5000日元。” “……”野上默默地把背扭了过去。 左文字对着野上的背继续道:“这次的一家5口惨死事件,‘蓝狮’们可以将寺田的坦白招供录音交给舆论界,也许由此可以证明不是‘蓝狮’所为,那种徽章依然可以保障安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有3000万人,而且今后佩戴徽章的人被杀之事还会大量出现。‘蓝狮’们必须为此而走南闯北地去证明与自己无关。你们一定会被拖得疲惫不堪,焦头烂额,逃往巴西就结束了吗?不,只要有一个‘蓝狮’不离开日本,佩戴徽章的人死去之事一旦出现,就会怀疑‘蓝狮’。而留在日本的你,也必须证明那与‘蓝狮’无关。这也将永久继续下去,永远永远,所以很悲哀。” “……”沉默着的野上的肩头不觉抽动了一下。 “每天早上,当翻开报纸的时候,你、串田顺一郎、双叶卓江都陶醉在自己的胜利之中,你们欣喜若狂地看着报上发表的汇款数字。汇入三神德太郎帐户的款额在不断地增长,这是多么令人开心啊,因为你们的计划已经完全成功了。不过,那种成功已经开始向你们复仇,每天你们都要胆颤心惊地打开报纸,因为你们害怕佩戴徽章的人又在日本什么地方被杀了。难道不对吗?” 野上依然不作回答。他背对着左文字和史子,眼睛望着银座的夜景。但是,那失去了焦点的眼睛,可以说什么都已经看不见了。 只有左文字在继续喋喋不休!“明天,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又会有佩戴徽章的人被杀害。因为还有3000万人嘛!你们无法证明与自己无关。除了我刚才说的理由之外,还因为你们是天才,你们嘲笑20万警官不能保护1.2亿人质,你们挑战说一年注入5000亿日元的自卫队即使动员最新锐的武器,也不能保护这些人质。现在,同样的事情需要你们尝试了。仅仅3个人将安全卖给3000万人,这次遭到嘲笑的将是你们,就像你们嘲笑警察和自卫队一样。他们没有保护得了1.2亿人,你们也大体上不能保护3000万人吧!你们必将遭到能力不如警察的耻笑。因为你们还有作为天才的自尊心,所以,今天才铤而走险绑架了寺田。但是,明天你们还必须这么做。总之,你们要保障3000万人的安全。” “多么令人恶心的雄辩呀!”野上仍然背对着左文字他们,用疲倦的声音说:“作为私人侦探,难道还会同情那些劫持罪犯吗?” “我很喜欢头脑聪明的人。” “为什么?” “冷静可以审视自己。你应该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自己没有发现的陶醉在胜利之中的巨大陷阱里了。” “发现巨大的陷阱?” “不,你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计划在取得成功的同时也开始露出了破绽。不只是你,其他3个人也都明白,只是作为天才的自尊心才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尖锐地叫了起来。刹那间,野上回过头来,看看左文字,又拿起了电话。 “野上法律事务所。是你的。”他说着便把电话递给了左文字。 “我是左文字。” “是我。”这是矢部警部的声音。 “怎么样?”左文字一边说一边看着野上。野上背对着左文字,俯视着窗外的夜景。但是,很明显,他的全部神经都注意着左文字的电话。 “用电话说不好吧。野上也在那里吗?” “是的。不过没有关系,已经向他通报了。很明显是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跟踪了寺田。” “是吧。那辆汽车终于在一个空仓库前发现了。冲进去一看,寺田双眼被蒙着反绑在椅子上,旁边放着录音机和写有‘警视厅、搜查一科收’的卡片。” “那么听磁带了吗?” “啊,听了。磁带里是寺田详细坦白杀害白石一家5口的经过。恐怕同样的录音已经送给了报社。” “当时寺田怎么样?说什么了吗?” “寺田像是海洛因中毒了似的,昏昏沉沉,无论怎么审问也不得要领,手腕上有注射过的痕迹。” “是药物。” “马上送到医院去了。注射了什么,一会儿就会明白。” “大概是纳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发明的自供坦白药物吧。因为有串田这个医生,那种药物应该能弄到手的,我想。” “总之,必须找到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矢部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左文字放下电话,依然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野上说: “你都听见了吧?”野上仍然俯视着夜幕下的街景。 “你说什么?” “刚才的电话你应该都听见了。这次你们总算摆脱了困境,但是我事先向你宣告,从此以后,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同伙们,每天都无法安睡了。每当打开报纸时,你们都担心在日本的3000万佩戴徽章的人当中又有谁被人杀了。不仅如此,你们最好还是担心一下三神夫妇为好。” “……”虽然没出声,但野上的背还是抽动着。 “三神夫妇手里有那么一大笔巨款,恶人们能放过他们吗?必然会有人去杀他们夫妇,抢夺他们的巨款。如果谁杀了三神夫妇,警察会怎么考虑?一定会这么考虑:‘蓝狮’们和三神夫妇是同伙,是他们杀害了这对夫妇,独占了这笔筹集起来的巨款。所以,他们夫妇的安全,也必须由你们来保护。你们也真够辛苦的呀!” “……” 紧闭着嘴巴的野上突然扭过头来。 第十一章 从成功走向灭亡 <er top">1 警察对那辆养路汽车进行了彻底的调查。 “但是,一无所获呀!” 矢部对前来搜查本部拜访的左文字和史子无可奈何地说。 “听说这辆汽车是偷来的?” 左文字问。矢部道: “是的。这辆汽车是前两天在代田桥附近一家私营停车场丢失的。失主是一位26岁的职员,他是前天报的案。从丢弃的汽车上也检查不出任何指纹。方向盘、车门、收音机开关均被擦拭得一干二净。然而,在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用那辆汽车将寺田带往空仓库让他招供时使用了药物。” “这能证明吗?” “有人目击他俩将昏厥过去的寺田用车拉走了。我打算用目击者的证词逮捕串田和双叶卓江。” “然而……” “你是说不可能?” 矢部的语言十分尖锐,为狮子们张的网没有拉好,使这个老练的警部感到十分窝火。 左文字摆摆手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想找到串田和双叶卓江。他们正在申请去巴西,不久就会在巴西大使馆和外务省露面。我们可以在这个时候逮捕他们。不过,他俩如果供认威胁寺田让寺田招供的事又会怎样呢?他们一定会声称自己的行动是行使市民的义务。” “这个问题应该由法院提出。” “是的。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俩又犯了什么罪呢?盗窃汽车、非法关押、威胁,无非是这些罢了。而且关押的又是个杀人犯,再加上有野上这样的聪明灵活的辩护律师,还可以缓期执行一年。” “是啊!”矢部气愤地说,“那么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对寺田是怎么处理的?” “今天早上出了院,同时又再次逮捕了他。虽然用他作为诱饵诱惑了‘蓝狮’,但表面上给人的印象是抓错了犯人而释放的,所以对警察很不利。真伤脑筋。他们为了让寺田招供使用了药物。” “这么说他们又多了一条罪状,违犯药物使用法。但是,这也可以缓期执行。” “看来得再次为他们张一个网。买徽章的人有3000万,其中也许有一两个可能被杀。这时就可以为他们拉一张相同的网了。” “这是徒劳的!” “为什么?” “他们对此已经感到害怕了,就是打算以5000日元给予安全的想法。我已经向野上指明了这一点。不能拉相同的网。” “所以我问为什么。” “第一,他们不会再去冒同样的危险。第一次他们可以以为尽市民义务为借口而赢得法官的理解,但是,重复第二次的话,法官甚至社会上都会把他们与‘蓝狮’集团联系起来考虑。他们是相当聪明的,不可能去冒相同的危险,第二,第一张网已经证明警察失败了。” “这是在责怪我们吗?” “如果在他们让寺田招供时能逮捕他们就好了。” “不要再讽刺挖苦了。”矢部叹息道。 “这不是在讽刺挖苦。我说的是严酷的事实。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寺田的供词录了音,送给报社。” “日本是一个民主主义的国家,警察也没有力量去阻止报社发表录音。”矢部啧嘴道。 “所以,”左文字道,“如果录音在报纸上发表的话,谁都会明白警察失算了。而且,人们就会明白警察知道寺田是真正的犯人,是把他当作一张网而为‘蓝狮’张开的,认为当时这张网会成功。而警察说白石被杀害是‘蓝狮’们所为,也是一张网。” “喂!别忘了提议张这次网的是你。” “最初必须为他们张网。而且,我是相信警察的力量的。他们即使录了招供录音,警察也有力量没收。” “我们竭尽了全力,然而……” “你是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什么?” <er h3">2 离开了搜查本部,在返回事务所的途中,史子对左文字道: “你的话有点太过分了。矢部他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我明白,所以我才安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左文字微笑道。 “你这不是挖苦得太尖刻了吗?” “我可没有打算挖苦他呀!” “你说了。你说什么谋事,这是谁的话?” “诸葛孔明。” “是吗?这是在说你自己具有与孔明同等的天才了!” “你的挖苦也够厉害的呀!”左文字道。 两人乘电梯回到了36楼的事务所。 从36楼俯瞰新宿,街上樱花如霞似云,让人陶醉着迷。 史子一边冲着咖啡一边道:“他们打算怎么办?” “明确地说,有一件事情必须做,这就是他们要把磁带送交给报社。报纸会将其公开,因为它有新闻价值。最好能用‘蓝狮’的名字寄交。现在在日本最具有新闻价值的是‘蓝海’。” “然而,那对他们来说岂不是自掘坟墓吗?” “我懂你的意思。”左文字微笑着点燃一支香烟。他很乐于与才思敏捷的女性谈话,“这样一来,就可以证明是串田和双叶卓江逼供了寺田,从而拘捕他们,也就是等于他们自己承认自己就是‘蓝狮’。” “对。”史子点头道,把咖啡放在了左文字的面前。 左文字呷了一口未放糖的咖啡道:“结果肯定会是这样。” “为什么?” “警方为了挽回面子,一定要去寻找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因而很有可能把他们找到。在新宿歌舞伎街看见过他们俩和寺田的证人也许会为警方提供证明。不过,对这两个人来说事情会怎么样呢?他们会说:‘的确,是我们自己让寺田招供,把磁带交给了报社。但是这时使用“蓝狮”的名义,不过是为了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别无他意。’这样一来,警方还必须证明他们两个人是‘蓝狮’。” “会有这种事吗?” “很遗憾,有!自从‘蓝狮’事件发生以来,以‘蓝狮’的名义向报社、电视台、警方挂来电话,报告假情报的事件已多达近300件。在这种状态下,使用‘蓝狮’的名字并不能构成犯罪,至少可以说并不能因为仅仅使用了‘蓝狮’的名字就可以断定他们是真正的‘蓝狮’。” “有这种可能吗?” “有这种可能呀!” “哼!”史子不满地嗤之以鼻。她喝了一口咖啡,转身默默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色,突然尖叫一声:“是新闻节目的时间了!”说着迅速打开了电视机的开关。 有画面,但是没有声音。 “哎呀!” 史子高声叫道,这并不是因为电视画面没有声音。 “你快看!”史子又大声叫道,“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上电视啦!” <er h3">3 “别开玩笑了!”左文字笑着抬眼向电视望去,但是笑意一下子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因为电视画面上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并排坐着。 “声音!” 左文字叫道。 史子慌忙调节好了音量。声音出现了。这是记者招待会的场面。 一个记者举着磁带向串田和双叶卓江问道:“这就是寺田浩二的自供吗?” “是的。”串田沉着地答道。 “说这个自供绝对不会有错,请问其根据是什么?”另外一个记者问道。 串田代表二人继续答道:“我想您听了录音就会明白的。另外,警方又再次逮捕了寺田浩二,我想这也可以看作寺田浩二就是真正罪犯的证据。磁带中的自供是真实的。” “请问你们是用车将被警方释放了的寺田浩二载往空仓库,在那里让他招供的吗?” “应该补充一点,我们是在他承认自己是真正的罪犯之后,才录了音后又将他引波给了警方。”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社会正义。也可以说是尽市民的义务。发现一个杀害5口之家的凶恶的犯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我们将其抓获,难道不是在尽市民的义务吗?” “然而用车将其带往空仓库,使其招供、录音,这样做作为市民是否有些过分了呢?” “在普通的场合下也许是这样吧。但是,这一次情况很特殊。我们感到警方明知寺田浩二是真正的犯人,却故意将罪犯给释放了。所以,即使我们拨110电话也是徒劳的。于是,我们俩就抓获了他,让其招供了。我是一个医生,我深知从寺田的人相骨骼和精神构造来看,很有再次杀人的可能,因而十分危险。为了防患于未然,采取一点过激行动也是出于万不得已。”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电视观众最为关心的问题,你们与‘蓝狮’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 “然而,据传闻说你们因为这次事件曾经接受过警方的调查……” “这种传闻是事实。”串田毫不否认地说,又用他那略带嘲讽的眼睛环视了一遍周围的记者们。“我和坐在我身旁的双叶只是因为我们的智商高警方才怀疑我们是不是‘蓝狮’的成员。幸运的是这种怀疑已经解除了。但是,据我看,警方过于拘泥于‘蓝狮’们了。” “能否谈得具体一些?” “众所周知,这次白石一家5口遭到惨害的事件完全是因为个人的怨恨而引起的杀人案件,如果冷静地考虑考虑就可以明白。然而,警方却认为很有可能是‘蓝狮’所为,于是特意在报纸上公开报道,甚至释放了最大的嫌疑犯寺田浩二,一个曾经因嫌疑而报道了姓名的人。关于这一点可以认为有两种解释:第一,警方明知寺田是真正的罪犯,但为了抓住‘蓝狮’而放掉寺田,把他作为诱饵;第二,我们认为即使是‘蓝狮’所为,放掉寺田也非常危险,因为这是将杀人鬼放在了野外。所以,我和她毅然抓捕了寺田,并让他招了供。” “这么说,警方释放寺田时,你们是偶然在场的了?” “可以这么认为。” “但是即使如此,你们不是也犯了几条罪吗?” “那么,是什么呢?” 串田笑对着记者们。 “首先偷盗了汽车。” “这是迫不得已。我们必须将寺田带往一个安静的场所。” “此外,这是属于非法监禁。如果采取了逼供,不是又构成了一个犯罪吗?”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对手是一个残忍地杀害了一家5口的凶恶罪犯,我想即使采取一点儿简单粗暴的手段不是也属于一种紧急避险措施吗?另外,关于盗车一事,也取得了汽车持有人的事后承诺,所以并没有犯罪!” “最后,我想问一问,对于这件事您想谈点儿什么吗?” “这个吗,我想敬告警察当局,不要急于求成,赶快停止故意释放凶恶犯人的不明智的行为。” “这可以认为是对警方的挑战吗?” 记者们活跃起来。串田微笑道: “哪里哪里,这是出于一个市民的愿望。” <er h3">4 “这些人可真够厉害的!” 左文字一边晃动着转椅一边惊叹道。 “的确,尽管是敌人,确实令人叹服。”史子说,“坦然大度。他们自己还举行记者招待会,真是出人意料,不愧为智商高达140以上的天才们。” “但是,他们自信有余。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在走危险的钢丝。” “这不正是他们津津乐道的吗?” “也许。” “你认为他们两个人会怎么样?按照矢部的话说,是判刑一年,缓刑三年。” “这是警方在追捕时的话。然而,他们两个迅速地露了面,而且十分狡猾,不是向警方自首,而是采取了召开记者招待会在电视上播放的方法。这样他们两人就争取到了舆论界和社会的支持,而警方也由于担心社会影响,虽然可能逮捕他们,但也许会不得不无罪释放。” 左文字的预测被不幸地言中了。 第二天下午,矢部警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了左文字的事务所。 “完全束手无策了!”矢部在沙发上坐下,大声叹息道。 史子给矢部端来一杯咖啡道:“先镇静一下吧!” “我很想镇静下来,但是却毫无办法。今天把串田和双叶卓江二人释放了。” “都逮捕了?”左文字双眼闪射着蓝色的光芒问道。 “是的。但是,那两个家伙却说警方明知是真正的罪犯却故意放走了寺田浩二。上司命令释放他们的。” “汽车的事怎么样啦?串田说取得了车主的事后承诺,不应有罪。” “是的。车主是个职员,叫小牧良介,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似乎那辆车是借给他们两个人一样,这样一来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用钱收买了车主吧?” “也许。我们对这个小牧良介作了调查,发现其表现并不怎么好,也许有什么把柄捏在他们手上。总之,毫无办法啦!”矢部像霜打了一般。 “现在就认输,岂不是为时过早了点儿?” 左文字鼓励似地笑道。但矢部耸了耸肩道:“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过不能再使用相同的网。这样下去,我们只好眼睁睁地瞅若他们逃往巴西。还是作罢吧!” “难道不能证明辩护律师野上、医生串田还有双叶卓江是‘蓝狮’吗?” “现在不能。也不能根据推测去逮捕他们呀!” “的确。” 左文字从转椅上站起来,信步走到窗前。他挽着臂,俯瞰着暮霭下的新宿街景。 霓虹灯开始闪烁起来了。在36楼上观赏霓虹灯总是那么美丽。“只有一点很奇妙地吸引人心。”左文字对着窗外道。 “与事件有关吗?”矢部问。 “有关。你们在追那辆车的时候,我和史子在野上法律事务所见到了野上。” “哦。这又怎么啦?” “我威胁了野上。我说他们的成功正通向灭亡。他们现在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们胆颤心惊、度日如年。他们背负着3000万佩带徽章的人们的沉重负担。” “然而,胆颤心惊也不能逮捕他们呀。而且,串田和双叶卓江已经用不着胆颤心惊了。” “他们自己的那种天才的强烈自尊心迫使他们胆怯。我指的是这个!”左文字又抬眼对史子道: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了。” “是吗?” “你在说话的时候,野上的背一直是对着我们的,却突然一下子扭了过来,对吧?野上的脸色十分难看,显得惊恐不安。为什么他会露出那样难看的面色呢?” “你们在说什么?”矢部来回看着左文字和史子的面孔。 “刚才说的是我威胁了野上。我说仅凭3个人岂能保护3000万人的性命。这时,他想回答却又动摇了。他的背一直对着我们。然而,当我最后说你们如果不能保护三神夫妇必将很危险时,他突然面色苍白地扭过头来。我一直在考虑他为什么会这么狼狈。” “是不是在担心三神夫妇会被什么人杀害呢?当他发现除了要保护佩戴徽章的3000万人之外,还必须保护三神夫妇时就惶惶不可终日了吧?”矢部问。 “不对。”左文字道。 “为什么不对?” “我们的对手可是些天才呀!因此,他们并不是刚刚才发现这一点的。而且,在三神夫妇的家里至今不是还埋伏有刑警吗?”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们想弄清楚三神夫妇要跟什么人接触。” “野上不能不知道这一点。警察的埋伏也就是在保护三神夫妇。这样一来,‘蓝狮’们就没有必要担心三神夫妇的安全了。然而,野上为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呢?” 左文字陷入了沉思。忽然,他猛然抓起电话,给野上法律事务所拨了电话。 左文字大声叫道: “我想请野上先生为我辩护。” “现在暂时不能受理。”接待员说。 “是不是预约太多了呀?我恳请先生为我辩护。” “先生明天要外出旅行,所以很遗憾不能接受。等先生回来后,您再来电话吧!” “先生是不是去巴西?” “不清楚。” “谢谢。” 左文字放下电话,看看矢部又看看史子,朗声笑道: “事态逐步明朗化了。” <er h3">5 左文字又坐在转椅上,点燃一支香烟。 “野上要去巴西旅行。” “出逃?”矢部很肯定地说。左文字摆摆手道: “不。警察已经陷入了困境,他为什么要出逃呢?” “那么,他到巴西去是肯定的吗?” “这一点不容置疑,所以才颇有意思。我们再来考虑一下刚才的事吧!由于年龄的关系,三神夫妇不见得不会病死。所以,如果三神夫妇一旦死去,那么那笔巨额遗产就应该有个去向了吧?” “这还用说吗?他们的儿子,即现在居留在巴西的一男理应继承全部财产。” “如果这样,对‘蓝狮’们来说,即使三神夫妇死了,他们也不会感到什么棘手的。他们可以移居巴西,与三神一男一起生活。然而,为什么野上竟然会如此狼狈不堪呢?” “我想是不是这样……”史子说,“三神夫妇一死,那笔巨额遗产也许到不了‘蓝狮’们的手中。” “你说什么?”矢部问。 左文字将烟蒂在烟灰缸里弄灭后道:“这就是说,留居在巴西的三神一男已经死了。” “什么?” “我们不能不这么考虑。在巴西的三神一男恐怕不情愿把那笔巨款分给‘蓝狮’们。这种可能性是有的。当牧野英公到了巴西了解到这个意思之后,便把三神一男悄悄地杀死了,然后冒名顶替了他。如果三神夫妇健在期间携巨款前往巴西的话,他们可以在那里控制住三神夫妇,这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三神夫妇在日本死了的话,那又会怎么样呢?有关方面将会对这笔巨额财产的继承人作详尽的调查,而已经死去的儿子是不可能回到日本来的。所以,煞费苦心筹集起来的巨款就不可能到达‘蓝狮’们的手中。” “因此,野上才慌慌张张地准备前往巴西。” “他打算去那里与顶替三神一男的同伙牧野英公商谈有关三神夫妇因发生意外而身亡时的对策。可以这么断言。” “但是,”矢部又小声叹息道,“三神夫妇身体状况颇佳,在他们取得巴西永久居留许可前是不会突然死亡的。而且,还有警察暗中保护着,所以三神夫妇也不可能被人谋杀。” “然而,方法还是有的。我们难道不可以去杀人吗?” “这怎么可以?难道要把三神夫妇杀掉?” “我是一个善良的市民,我决不会去做那种愚不可及的事情,也不会去干触犯法律的事情。我的设想非常简单。” <er h3">6 第二天上午10点。 三神文代与往常一样提着购物筐出了家门。着便服的刑警尾随其后。 文代在离家300米远的地方进了一家超级市场,在那里买了1200日元的物品。 文代付了钱,出了超级市场。刚走出不远,一辆汽车急速驶到文代的身旁。 “三神夫人。”一个人从车窗探出头来与文代打招呼道。这是矢部警部。“我有点儿事要问您,请跟我到署里去一下。” 文代迷惑地环视一下四周道: “不过,我买完东西要回家去” “没什么,就一会儿。” 矢部下了车,催促文代道:“请!”又向尾随她的刑警打了个手势。 文代无可奈何地钻进了汽车。汽车径直向搜查本部新宿警察署驶去。到了新宿署,矢部含笑将文代让进了房间。 “请您轻松随便一些。” “为了不让我老伴担心,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文代心神不定地说。 “喂,端茶来!”矢部大声对部下吼道,然后又对文代说,“我们会跟您的先生联系的,请不要担心。来、来,请用茶。” “还是先谈一下您要谈的事吧!” 文代不喝茶,神色严峻地说道。 矢部用他那粗壮的手捧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道:“这个吗,我想了解一下有关你的旅居巴西的儿子的情况。在收到上次那封信以后,有没有再来过信?”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在巴西平安无事,所以心里很踏实。而且,不久我们就将取得去巴西的永久居留许可,很快就能与孩子见面了。” “您知道您儿子在巴西的住址吗?” “知道。回家就可以找到。” “电话呢?” “有。在圣保罗市内。” “挂过国际长途?” “挂过,挂过三次。” “是您儿子接的吗?” “是的。” “三次都是您儿子接的电话?” “第一次是他自己接的。后来的两次,说他正在上班。” “是谁说他正在上班?” “和儿子住在一起的一个年轻男子,他也是个日本人。他说他和我儿子在一起工作。” “你问他的姓名了吗?” “问了。他叫牧野。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牧野?是不是叫牧野英公?” “只知道他叫牧野。” “那么,我想问下一个问题。”矢部道。 <er h3">7 三神德太郎在工厂察看着工作情况,却不断地抬眼看着手表。 中午过去了,午休也结束了,作业又开始了。 “怎么还不回来?”德太郎皱着眉嘟囔道。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文代要在平时早就购物回来把午餐准备好了,现在已经用完午餐了。然而她还是没回来。 “会不会在途中遇到了车祸呢?” 德太郎正这么胡乱猜疑着,电话响了。德太郎心里一惊,赶忙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三神德太郎先生吗?” “啊,是的。你是谁?” “是谁都可以。老子劫持了你的夫人。” “你说什么?” “不要那么慌张!只不过是劫持了你的夫人。” “你是什么人?” “你可以把我们称做‘白狮’。如果想要尊夫人平安无事,就请你全数交出1500亿日元的赎金。” “我老伴在你那里?” “她平安无事地呆在某个地方,请你放心。怎么样?是不是怜惜金钱,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把你的夫人杀死?” “你们真的劫持了我老伴?” “你夫人上午10点出门去超级市场购物,老子们是在她走出超级市场之后劫持她的。她并没有回到你家里吧!” “但是,那笔钱是为我儿子在巴西建牧场而筹集的资金,而且还要支付税金。” “那么你可以挂个国际长途电话跟他商量商量。给你两个小时时间。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再打电话给你。如果那时还没有下决心把全部财产交出来,我们会毫不客气地杀死尊夫人的!” “喂,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德太郎面色苍白地说,然而对方不等他说完就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德太郎手握电话,呆若木鸡。 迄今为止一切都进展顺利。再存一个月就可以取得去巴西的永久居留许可了。和儿子一起,一家三口在巴西的原野上建立牧场,这是何等美妙的前景啊! 然而,文代对他来说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妻子,她那么开朗、果敢、贤慧、能干。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钱财将被全部掠走,这对移居巴西盼儿子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和警察谈谈吧!”这种念头刚一闪,德太郎便又慌忙否定了。他想自己还是不能跟警察谈。德太郎对在工厂工作的人们说了声“我出去一下”便出了工厂。他首先去了文代常去的超级市场。 店员还记得文代。 “10点多我见过她。她在这里买了1200日元的东西。” 门口的中年出纳员对德太郎道。 “知道她后来到哪里去了吗?”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往外一看,发现夫人钻进了一辆汽车。” “是出租汽车?” “不是,是辆黑色的汽车。好像是一个男人强迫她上了汽车。” 果然是被劫持了。德太郎连道声谢也忘了,赶忙出了超级市场,走进了一个公用电话亭。他只有一个可以与之商量的人。德太郎给野上法律事务所挂了电话。 德太郎哀叹地说:“请帮帮我吧!” “我们有约在先,在离开日本之前,不要给我打电话。”野上在电话里严厉地说。 “这我知道。不过,我老伴被劫持了。这可怎么办?” “什么?” “有人看到我老伴被一个男人用车带走了。劫持罪犯还打来过电话。” “有什么要求?” “要全部存款。” “答应了吗?” “我可不能没有老伴。我们在一起生活了28年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杀死。” “然而,那些钱是用来给你儿子经营牧场的必要资金。你可别忘了这个呀!” “所以我想跟巴西的一男通个电话,想征得他的同意。最近,打了几次电话,都是你的朋友牧野接的,我儿子没有来接。” “你儿子的工作太忙呀!我想他一定是想在你抵达巴西之前把牧场的基础设计搞出来。他正为之而拼命工作着哩!” “但是,这次必须征得儿子的同意。他肯定会理解的。” “你究竟打算怎么办?” “反正那笔钱是不义之财,为了我老伴的安全,给他们算了。即使分文没有,一家三口到巴西互相照应也能过下去。只是对不起你和串田他们了。请你们理解。” “你打算把1500亿日元都交给劫持犯?” “别的还有什么法子呢?” “喂,不要激动。见了面再商量吧。在原宿有一幢名叫‘斯卡伊’的10层公寓,那是我谈私事的地方。你可以到7层的701号房间找我,我们再详谈。” <er h3">8 40分钟之后,德太郎乘出租汽车到了原宿“斯卡伊”公寓。他乘电梯上到7层,到701号门前敲了门。表情严峻的野上为他开了门。房间里还坐着串田顺一郎和双叶卓江。 “总之,我得给圣保罗的儿子打个电话。”德太郎沉着脸拿起房间里的电话。 过了大约20分钟,电话接通了,但传到德太郎耳朵里的不是儿子的声音,而是牧野英公的声音。 “您儿子现在上班去了。回来后我会转告他的。” 要在平时他可以说声“拜托了”便放下电话,但今天却不行。 “请你快点儿把我儿子给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通话。” “但是,他出去上班去了,不可能马上回来。” “你那里现在是夜晚吧?我儿子难道夜里也要工作?” 一丝疑虑浮上了德太郎的心头。 “是夜晚,但你儿子说在双亲来这里之前他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所以夜里也要工作。” “总之,赶快叫我儿子接电话。我儿子不来,什么办法也没有。为了接救我老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钱财就得全部交给劫持犯了。” “你等等。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要我儿子听电话。前两次你都说我儿子在上班。我的电话你都转告他了吗?” “这还用问吗?都向他转告了。” “那么,为什么他不给我打电话?这难道不让人觉得奇怪吗?” “这个吗,迟早会见面的,所以你儿子……” “我儿子可不是这样的人。你赶快叫他接电话,否则的话……” 电话一下子被挂断了。 是野上用手指压着电话把电话挂断的。 “我说,你镇静一些!” 野上想抱住德太郎的肩膀。电话还攥在德太郎的手里。 “我要跟我儿子通话。我儿子在巴西真的平安无事吗?如果他活着,那么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来?” “今天晚上我就要出发去圣保罗了。我可以调查一下你儿子在那里的生活情况。所以还是请你放心。” “我想现在就跟他通话。劫持罪犯的电话马上就要打来了,在这之前我必须征得儿子的同意。” “你打算怎样答复劫持罪犯?”串田问。 德太郎哐啷一声丢下电话道:“这还用说。答应对方的要求,都给他们,为了换回我老伴的性命。我想征得儿子的同意。” “他不会同意,绝对不会!”双叶卓江歇斯底里地叫道,“那笔钱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岂止如此,那是我们这些天才依靠自己的智慧弄到手的。你只不过是在偶然之间制作了一些徽章,我们利用了一下你罢了。你这是什么话!为了你老伴的安全,就想把它全部交给劫持罪犯?” 双叶卓江咬牙切齿地斥责着德太郎。但是,德太郎却不服输:“然而,没有我会有那笔钱吗?” “不要演戏了。你是不想把钱分给我们,才谎称什么尊夫人被劫持了!” “别嚷了!没有时间了。我要回家去,答应他们的要求。我儿子也会赞同的。我希望你们也能够同意,因为我老伴的生命危在旦夕。” “不要开玩笑啦!已经死了的人是不会说什么赞同不赞同的。” “双叶君!”野上想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德太郎的面色一下子变了。他愤怒地直愣愣地盯着双叶卓江:“果然,我儿子被你们杀了!” “他想背着我们独吞那笔钱。他给你写了封信,然而被牧野发现了。” “所以你们就把他杀了?” “本来就是蠢人一个,根本就没有资格加入我们的组织。” “你这个畜生!”德太郎猛然扑向了双叶卓江。这个65岁的老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之情,他掐住双叶卓江的喉咙。双叶发出了嘶哑的惨叫声。 串田操起近旁的一个花瓶,凶猛地向德太郎的后脑勺击去。 老人的身体一下子瘫倒在了地板上。 “不要弄死了他!否则的话,那笔钱就到不了咱们的手了!”野上怒吼道。 这时,随着一阵剧烈的声响,门被踹破了。左文字和几名刑警一起飞身跃入了房间。 左文字环视了一遍房间,然后对着野上道: “还有什么要争辩的吗?” “不,”野上摇摇头道,“只有一点我想不通。” “说吧!” “作为我来说是不应该钻进你设的这么一张简陋的网中的。” “也许是这样。越是胆怯的人,越是容易上当。”左文字微笑道,然后又用房间里的电话跟搜查本部的矢部取得了联系。他对矢部道: “一切都宣告结束啦!” <er h3">9 从36层楼眺望都市的夜景,迎风飘来阵阵初夏的气息。 史子一边冲着速溶咖啡,一边对坐在转椅上的左文字道: “怎么啦?” 左文字望着窗外的夜景道:“听矢部说‘蓝狮’们会判死刑。三神夫妇虽然是同案犯,但没有杀人,又由于是为了儿子才听从了‘蓝狮’的话,所以如果找个好的辩护律师,最多只会判个五六年。” “我担心的是那1500亿日元。” “你呀你呀!”左文字笑道,“佩带徽章的人们用不着徽章了,他们为之支付了5000日元。然而,事件已经解决两个星期了,听说到三作所去要求退款的人只有五个,而且有两个人态度转变后就回去了。” “这是为什么?”史子皱眉道,把咖啡放在了左文字的面前。 左文字在咖啡里放了一块方糖道:“事件一旦结束,那种徽章就不是安全的保障了。” “那为什么都不来退货呢?” “然而却有收藏价值。” “什么?” “听说,有的地方一枚徽章的价钱高达七八千日元哩!” “那么,那笔钱呢?” “依然是三神夫妇的呀!当然,还要纳税。尽管如此,也还有将近400亿日元的利益。五六年服刑期满,那对老夫妇无疑会成为亿万长者啦!” “简直是疯狂了,这个世界!” “是啊!” 左文字点头道。说完,他又抬眼向霓虹灯闪烁的新宿夜景望去。 “虽然疯狂,但依然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