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组》
前言
中国大陆某省位于沿海地区,是最早实行开放政策的省份之一。因为区域经济差异,吸引了大量外省务工人员涌入,致使人口急速膨胀,时至今日全省常住人口已近亿万。
人多了,自然就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一些超自然事件。我国自建国以来就以破除封建迷信为基本国策,但在面对一些现今科技难以解释的不可思议事件时,却难免会感到尴尬。为此省公安厅秘密成立了“诡异案件处理小组”(简称“诡案组”),专门处理全省各地发生的超自然案件。
因为诡案组的存在与国家政策背道而驰,所以省公安厅对外从未公开承认小组的存在,别说寻常老百姓,就连大部分在职的公安干警也鲜有听闻。而诡案组所处理的案件尽是些荒诞离奇之事,一旦公之于众势必引起社会恐慌。
因此,由诡案组所处理的一切案件记录均为公安厅内部机密档案,只有小组成员及极少数高官有权翻阅。但是世事无绝对,凡事皆有例外,若把这些诡异案件视为小说看待,公之于众又有何不可?但求读者莫太认真,只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切忌刨根问底,否则本文将难以为继。
引子
“安哥,怎么办?应该是个古墓,要不要跟工头说?”
日渐西斜,残阳如血。正在赶工挖掘地基的工地上,一群民工围着一个漆黑的洞穴议论纷纷,大家都在等待他们的头儿——一个叫“安哥”的壮硕汉子发话。
安哥看着洞穴沉默片刻,目光从众人忐忑的脸庞上掠过,沉声道:“工头已经回家,只要大家以后不乱说话,洞里面有些什么就只有我们才知道。不想挨穷又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下去看看,要是能捞到值钱的东西就大家一起分掉。要是有谁不想下去,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我去!”“我也去!”“也算我一份……”大家都很兴奋,仿佛已经看到洞穴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好!我们兄弟八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是心存歹意就不得好死!”安哥脸上露出既兴奋又略带不安的神色,带头钻进犹如噬人巨兽之口的洞穴……
十个月后。
“平安,你别走,别丢下我和还没出生孩子!呜……”医院病房里,一名怀孕九月有余的孕妇在丈夫床前哭得呼天抢地。
躺在病床上的安哥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我们不该打扰她休息,她一定很生气,要向我们报复。大家都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咳,咳,咳……”他猛烈地咳嗽,良久才再挤出一句话:“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我干了一辈建筑,孩子出生后,不管是男是女也叫作‘小楼’吧……”
安哥停止了呼吸,他的妻子跪在床前放声痛哭,哭声中隐约夹杂着细微的“咝咝”怪声……
二
月满高悬,皎洁的月光为宁静的医大校园铺上一层忧郁的银薄。校园外,三名浑身酒气的夜归学子正准备翻越围墙回宿舍就寐。其中一人看着天上的明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哆嗦了一下:“今晚是阴历十五吗?”
“好像是吧,月亮这么圆。怎么了,小于,诗兴大发想淫一手好湿是吧,要不要跟四眼比一比谁更能淫?”正在翻墙的胖子回头开玩笑说。
四眼扶了扶眼镜,抬头看天,似乎真的有吟诗之意。小于推了他一把:“去你的,我是突然想起那个抱婴女鬼的传说。”
四眼打了个寒噤:“白天不说人,晚上别说鬼……”
“有老子罩你们,怕个鸟!快上来。”胖子已翻到围墙之上,伸手下来拉他们。
午夜的校园宁静而诡秘,纵使三人同行,但是仍然让人心感阴风阵阵。“咝咝咝,白蛇仙;活千岁,法无边;飕飕飕,北风吹,饱肚皮,心味鲜……”当走进宿舍区后面的樟树林时,似有若无的童谣突如其来地回荡于阴森的树影之中。
四眼首先停下脚步,脸色苍白如纸:“你们……听见吗?”
小于双手交臂,颤抖着点头:“听前辈说,每当在月圆之夜,树林里就会有一只抱着婴儿的女鬼出现,一遍又一遍地唱着童谣。如果碰上她,就会被她挖掉心脏……”
“别自己吓自己,那只是高年级的学长用来吓唬新生的鬼话。跑快几步,马上就能到宿舍了。”胖子不停地往四周张望,并没发现传说中的女鬼。
“走!”胖子带头往前走,但没走多久,三人突然一同停下来了。他们看见一个女人倚在树旁,轻抚怀中的婴儿,双唇微微张合,吟唱着忧伤的童谣。她发长及背,胡乱披散,除了露出半张嘴巴之外,几乎把整张脸掩盖住。
女人的头部缓缓转动,面向因恐惧而不能弹动的三人,披散的头发之下,仿佛是一双散发着嗜血光芒的眼睛。
“啊……”凄厉的惨叫打破了校园的安宁。
三
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
梁厅长正在翻阅一份由刑侦局送来的档案,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进来。”
“厅长,找我有什么事吗?”进来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贱肉横生的脸上有一双深邃的眼睛。
“阿政,只有我们俩的时候直接叫名字就行了。”厅长语气非常亲切,并没有摆出上司的威严。然而,对方却以冷漠的态度回应:“厅长,办公时间你还是叫我梁政吧。”
“你还怪我当年把你调离刑侦局,其实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己。”厅长神情略显无奈。
“没事,我现在在扫黄队过得挺好的,每天不是吃饭喝酒,就是搓麻将炒股票,根本不用动脑子,乐得清闲。”梁政微微笑着,笑得很难看,让人想起“皮笑肉不笑”这句老话。
“还说没事,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两年前你追查的那宗案子,我也是迫于上任厅长和省政府的压力才要求草草了事。但是你却坚持要追查到底,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你调到扫黄队。”厅长微闭双目,似乎在回忆一段并不愉快的往事。
“都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嘴巴说得轻松,但他的双眼却闪现一丝微仅可察的恨意。
“之前的事是过去了,但是并不代表之后不会再发生。”厅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把手中的档案夹抛到梁政面前。
梁政随意翻阅了一下档案的内容便放下:“医大女鬼袭击学生致两死一伤,这可不归扫黄队管。”
厅长露出狡黠的笑容:“是啊,这案子是不归扫黄队管,严格来说也不在任何一个部门的管辖范围之内。我已经跟汪书记打过招呼,准备成立一个‘诡异案件处理小组’,专门处理这类涉及超自然事物的案件。你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环境?”
梁政双眼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但是一瞬间便回复平静:“政府绝对不会允许有这样的小组存在。”
“没错,的确是不允许,所以政府对外绝对不会承认有这个小组。名义上小组是刑侦局名下的普通调查小组,但是其所调查的案件只需对我负责,审讯及裁决等法律程序全部以内部聆讯方式进行,无须直接向市民及媒体交代。”
梁政没有说话,但嘴角微微上翘,他的笑意不在于脸上,而是藏于心底。厅长继续说:“你可以在全省公安系统内挑选五人做你的下属,招务编外人员也可以,但必须在半个月内侦破这宗案子。”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人,一个星期就能侦破此案。”梁政语气坚定地说。
“谁?”
“反扒队的慕申羽。”
厅长思索片刻:“噢,就是那个以前在刑侦局跟你的小慕吧?”
“正是。”
“没问题,反正让他这样的人才待在反扒队也太浪费了。”
“其他人选,我看过人事档案后再告诉你。”
“嗯。”
“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梁政走到门前突然回头:“谢谢你……哥哥。”
第一章 医大女鬼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这两句话出自《道德经》,虽寥寥数字,但却道出世间万物的真理。要正确且完整地解释这两句话,恐怕花上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做到,但要简单阐述其含意,也许能可理解为:能说的道理,绝非真理。有名的事物,绝非永恒。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奇闻异事每天都在发生,并辗转流传于坊间成为普罗大众茶余饭后的谈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自己的见解,面对道听途说的传闻,当然会加上自己的主观意念,当他再把传闻告诉别人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版本了。
几乎所有传闻都因为以讹传讹而变得面目全非,甚至与事实背道而驰,更有可能沦为长辈吓嘘小孩的鬼怪传说。但是有谁曾想过,事实的真相往往会比人们口述相传的传说更加事火咒龙荒诞不经。
鄙人姓慕名申羽,年幼时体弱多病,母亲怕我养不大,就把我送给别人养。虽说是送给别人,但实际上只不过是给我找个谊婆。母亲娘家有奇怪的风俗,就是给多病的幼童找个神婆当谊婆,认为这样能使幼童健康成长。
我的谊婆人称鬼婆翎,是老家最有名的神婆,每年找她上契的幼童不下百人。然而,谊婆可不是随便当的,她每年只会给九个幼童上契,听说是怕谊子太多而力有不及。
我降生于鬼月,而且出生时并不足月,生来就特别多病。母亲说我十八个月大的时候连续发了三天高烧,最高时更达四十度。住院两天依然药石罔效,群医无策。眼看快要不行了,幸好姑婆及时赶到,让母亲抱着我去找鬼婆翎帮忙。
姑婆是渔家人,在海上漂泊的时间比在岸上多,那时时近年关,她一上岸就得知我已病危了,渔获也没来及处理就赶到医院带母亲和我去找鬼婆翎。
鬼婆翎是姑婆的远亲,住在一艘破旧的石船上。所谓的石船,简单来说就是一座建在岸边的船状房子,以砖石、木板、铁皮等材料砌成,虽然远看与渔船无异,但却是固定的,不能移动。
那天是除夕的前一天,赶到鬼婆翎那儿时已经天黑了。因为时近年关,她经已收坛,不愿为我作法驱邪,在姑婆一再哀求下才勉强答应。
据母亲说,我刚进石船时还昏昏欲睡,但是经过鬼婆翎作法,并喝下她在“婆姐”像前求得的神茶后,马上就精神了,离开石船时更是生龙活虎。回家煎服她给的草药后,烧也就退了。
过年后,母亲求鬼婆翎契我为谊子,她开始时怎样也不肯答应,最后还是姑婆出面又再苦苦哀求,她才点头。听说那一年,她就只契了我这个谊子。
上契那天,谊婆送了我一串用“定魂铁”做成的黑色小珠链,她说我很容易被吓掉魂,所以一辈子都得戴着定魂铁做饰物,以使魂魄安稳。
其实母亲娘家每个小孩都戴有定魂铁做的手链或吊坠,母亲也曾经想为我找一串,可这东西虽不见得珍贵,但要找也不容易。所以我直到现在仍戴着谊婆送的小珠链,只是因为年龄增加,手腕渐粗,而不断增加小珠的数目。至于这些新增的小珠,是姑婆向另一位远亲讨来的。
每逢过年过节,我都会去拜访谊婆,她住的石船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但是里面却像间小型寺庙,檀香绕缭,佛声回荡。正厅的两侧挂了很多锦旗,都是受助善信送来的,我每次去都会发现比之前多,近几年更是多得没地方挂了。这大概与社会风气有关,因为我还小的时候,谊婆可是被视之为“牛鬼蛇神”。
正厅后面有个小仓库,里面放满各种各样奇怪的草药。之所以说奇怪,不是因为这些草药罕有,相反以前在路边就能采摘到这些草药,它们的奇怪之处在于,翻遍整本《本草纲目》也找不到有关它们的记载。但是,我小时候有什么小病小痛都是靠它们来治好的。说来也奇怪,母亲说我自上契之后就很少生病,偶尔感冒流鼻涕之类的,问谊婆要点草药烧水喝马上就能痊愈了。而在此之前,我呆在医院的时间不见得比呆在家里少。
大概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过年前去探望谊婆,她看着我沉默了很久,然后长叹一口气,语重心沉地对我说:“花仔啊,谊婆没有大本事,恐怕最多只能保你到成年,你长大后一定去当警察……”
谊婆说我生于鬼月,是天生的鬼仔命,阴气特别旺盛,容易招惹妖精,我刚出生时就是因为在医院里惹回一只狐仙,所以才会经常生病。至于医院里为什么会有狐仙,她也说不清楚。
谊婆信奉的“婆姐”是个专门保佑花仔花女(即童男童女)的神灵,行过“成*人礼”之后,“婆姐”就不管了。而定魂铁虽然有辟邪之效,但那只是对寻常精怪管用,对一些能力较强的妖孽效果甚微。
我一直都弄不清“婆姐”是那一路神仙,谊婆也没给我说清楚。在我的知识范畴之内,与“婆姐”比较吻合的神灵就只有“枕头婆婆”,也就是传说中哪吒的母亲殷氏。
谊婆说我长大后必须依靠皇气逼退妖精,使它们没那么容易整我。虽然当时我没明白她说的“长大”其实是指经历男女之事,但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立志做一个除暴安良的好警察。她还说就算有皇气护身,我也得万事小心,因为我的命中注定要与它们打交道,一生大风大浪是肯定的,稍有不慎很可能会掉命。
时间飞逝,转眼间我已经年近三十,加入警队有好几个年头了,风浪也见过不少,可是仍然是个无名小卒。虽然我现在时运不济,但是以前也有过风光的日子……唉,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情不说也罢了,还是面对现实吧!
“给我站住!”近两年来,这句话我几乎每天都会说上十遍八遍,因为我是一个警察,一个专门抓扒手的倒霉警察。
今天被我撞破的是个新面孔,不过以他不亚于马拉松选手的脚下功夫看来,绝对不是个菜鸟,应该是从其它社区过来的。扒手算是一种流动性比较强的职业,他们通常不会长时间停留在某个地方工作……正确来说是作案,毕竟吃的是偏门饭,在一个地方呆久,血光之灾自然会找上门来。
繁华的街道上有数不清的行人正冷眼看待我与扒手之间的追逐,如果他们当中有那么一个能够挺身而出,我就不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很遗憾,在我待在反扒队的两年间还没遇见过这种良好市民。
刚才我和扒手相距还不足十米,如果我能再跑一点就能把他抓住了,可是我那条该死的右腿又不合时宜地抽起筋来,只能一拐一拐地追着,距离瞬间就拉开了。他回头瞄了我一眼,从偷来的钱包中取出一沓百元钞票,随即把钱包丢在地上,并准备蹿入一条暗巷。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白皙的手臂揪着他的后领,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我跑到扒手身前不住地喘气,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这时候才发现,揪着他的原来是一名高挑的女生。这名女生长得挺秀气的,柳眉杏目,长发飘逸,双腿修长,手臂也不见得粗壮,若不是亲眼所眼,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她单手就能把一个成年人提起来。虽然扒手的个子略为矮小,但是总有五十公斤吧,换成我就绝对做不到了。
“他偷你钱包吗?”女生的语气很有威严,有种绿汉好汉的味道。
这时候,一名从后赶来的年轻人拾起地上的钱包,跑到我们身前抢着说:“他偷了我的钱包。”他是失主。
我掏出警员证向女生展示,她看了一眼,很不屑地对我说:“原来你叫慕申羽……破子也能当警察,怪不得现在的治安这么差。”
我佯作咳嗽掩饰尴尬:“咳,咳……谢谢您的热心帮忙,现在交给我处理可以了。”
女生也掏出一张警员证,从证件上得知她的名字叫李蓁蓁:“我怕你待会又抽筋让他跑了,还是我帮你抓住他比较好。师兄!”
“师兄”二字从她口中说出,听起来特别刺耳,分明是存心挖苦我。唉,真想找个垃圾桶钻进去,该死的抽筋腿!
“你们小俩口要耍花枪就回家里耍吧,别浪费老子的时间好不好!”扒手显然不喜欢老是被人提着,而且还是被个女生提着,看见他样子比我更囧,心里马上就平衡了。
蓁蓁把他放下,但是依然揪着他的后领,还冷不防地往他腰眼狠狠地送了一拳,痛得他眼泪也快流出来了,大叫警察打人,马上就引来一大瓢好事的群众围观。
“你们以为自己是条子就很了不起啊!我又没偷没抢,你们别想屈打成招!”看来,他是要耍赖了,演戏不单只是演员的谋生技能,同样是扒手的必修科目。
我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一沓钞票,全是一百元大概有十来张。我拿着钞票在他面前晃了两下:“这不就是你偷的吗?”
“偷什么偷啊!钱在我口袋里,当然是我的,大家来评评理啊!”这小子不去拍电影真是娱乐界的损失,随着他不断叫嚷,围观的群众就更多了。唉,我刚才追他的时候怎么不见大家这么热情。
“你再说一次!”我举起拳头准备砸在他那张猥琐的臭脸上,他当然不会笨到任由我挨他,马上下意识地双手护头。围观的群众见此便议论纷纷,大多都认为我有滥用暴力之嫌。
我收起拳头,把钞票递到他前面:“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这些钱是你的?”
“当然!”他的回答挺理直气壮的,好像真的是他的一样。
“那我要拘捕,因为你持有大量假币。”我笑着向围观者展示手中钞票。
“什么?”他睁大双眼看着我手中的钞票,这的确是一沓假币,而且假得很明显,围观的群众也看出来了。
“这钱不是我,是他的。”他慌忙指着失主,“是他的,是他的。”
失主连忙摆手摇头:“这钱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没有假钱。”
我没理会像个傻瓜一样的失主,严肃地对扒手说:“哪你是承认偷了他的钱包了?”
“这……”他无奈地点头。
我又再举起拳头,他连忙双手护头惊叫道:“我认了还要打?”
“谁说我要打你啊!你再看看这些钱……”我再次向众人展示手中钞票。
“是真的?怎么回事了?”他大感莫名其妙。刚才一直把我当成小丑看待的蓁蓁也投来疑惑的眼神。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女孩兴奋地叫起来:“警察叔叔原来是个魔术师耶!”
我得意地笑着,走到小女孩身前蹲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从中摸出一枚糖果:“你猜对了,奖你糖果。”
一个小时后,我坐在办公室里揉着右腿无奈地抽烟。扒手是抓到了,但失主却“失踪”了,这种情况每天都在发生,结果当然是扒手拍拍屁股走人。这也许是治安难以改善的主要原因之一。
“怎么了,又旧患复发了?”同僚朱勇走过来慰问我。虽然他的关怀并不能减轻我肉体上的痛苦,但是心里却感到一份安慰。我抛了根烟给他,努力撑出一副较为自然的笑脸:“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他坐我旁边点上烟,发牢骚道:“上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你以前在科侦局破了那么多大案,竟然把你调来这里抓小偷,虎落平阳啊!”
“唉……”我叹了口气。给他这一说,我不禁有点感怀身世。两年前我还在刑侦局里跟小相同被誉为新人王,要不是为了追查那宗古剑连环杀人的诡异案子,也不会落得如下场,不但差点就保不住右腿,还连累老大被调到扫黄队,小相这老拍档至今还下落不明。不过,话虽然如此,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坚持追查下去,不弄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跟朱勇聊了一会闲话,队长王宾就拿着一张通知单走过来:“阿慕,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以后升官了,可别忘记我们这帮兄弟哦!”
“我还活着,升什么棺啊!”我把通知抢过来,看过后就觉得糊涂了。这是一张调职通知,通知我即时到“诡案组”报到,可是我从警多年却从没听说过这个部门,于是就问他们听过没有。
“管他什么部门呢,反正去那个部门都比在这里抓小偷强。”朱勇拍了拍我肩膀以示鼓励。
他说得没错,在警队里大概没有比反扒队更让我感到郁闷的部门。虽然心里觉得很疑惑,但是我还是准备去报到。当然,王宾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这顿调职饭是跑不了的。
通知上说诡案组的办公室就在公安厅之内,不过我在这里上跳下蹿了四五年,那有什么诡案组啊,应该是新成立的吧。问了不少师兄师姐,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跑遍整个大楼才在三楼厕所旁边一道不显眼的门旁找到一块印着“诡异案件处理小组”的小牌子。
推门入里发现里面并不是想像中那么寒酸,地方挺大的,光线也很充足,五张办公桌及一个很大档案柜整齐地排在两侧,最里面还有一间组长办公室。里面有一男三女,其中一高一矮的两个女生正背向门口聊天,另一女生呆站在一个光线照不到的阴暗角落。唯一的那个男生坐在电脑前面不停地敲着键盘,他个子不高,体形很瘦,瘦得像头猴子,而且还是头很久没洗澡的猴子。我突然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是以前曾经抓捕过的某个疑犯。
“韦伯仑?你怎么会在这里?”想了一会,终于记起这头猴子曾经因为入侵政府电脑系统而被抓回来问话,可惜当时证据不根,没有立案起诉他。
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无奈:“我被招安了。”
“你们认识吗?”刚才背向门口聊天的两个女生走进来,其中一个原来是不久前帮我抓扒手的蓁蓁。
待呆站墙角的女生也走来过后,我们就各自作了自我介绍,最先开腔的是我:“小生姓慕名申羽,加入警队六年有余,之前在反扒队干体力活。大家叫我阿慕好了。”
“我叫李蓁蓁,武警学校毕业,之前在武警队工作了两年。”蓁蓁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向我示威。老实说,我并不觉得武警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群只会动拳头不会动脑筋的苦力嘛!
“我真名叫韦伯仑,网友都叫伟哥,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伟哥好了,反正我的年纪比你们大一点点。我本来是一名伟大的黑客,之前做过不少大事,你们警察从来也奈何不了我。可是,今天早上几个警察无缘无故把我家踹了,挟了我回来,说什么招安,还说如果我不肯就先关上三五年再说。什么世道啊,唉……”伟哥说着摇头叹息,好像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我叫乐小苗,朋友喜欢都叫我喵喵。刚刚加入警队,什么也不会,请大家多多关照。”说话的是刚才跟蓁蓁聊天的矮个子女生,身高大概只有156CM,发长及肩,眼睛又大又亮,还长着一张娃娃脸。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把这里当成学校,走错门了,怎么看也是个学生嘛!而且还是个高中生。以她的身高,除非有一定的人事关系,否则是不可能进入警队工作的。
剩下的是一名身材苗条的成熟美女。在我眼中,她的成熟主要表现在胸部,凭着多年的办案的经验,我能肯定她至少有C罩杯,D罩杯的可能性也不少。当我从她的侧面鉴赏她的身材,并揣测她到底是那号罩杯的同时,发现她的纤腰右侧后方似乎藏有东西,不过她用外套掩饰得很好,并不容易被人发现。她的表情很冷漠,一开口更像下雪一样冷:“我叫原雪晴,从枪械鉴证组调来的……”
雪晴刚开口,就有人推门进来了,来人是一名肥胖的中年男人,他拿着一个档案夹向我们走来:“人都到齐了,我叫梁政,从现在起就是你们组长。”
梁政,一个久违的名字,我早就想到是他把我调来的:“老大,你不是在扫黄队过得挺滋润的吗,这个诡案组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诡案组是厅长下令成立的,专门处理全省范围内所有超自然事件。”梁政把档案夹交给我,又说:“医科大学出了乱子,两死一伤。厅长说了,一个星期内不能破案,诡案组就得解散,你们全部都要下岗。”
伟哥弱弱地举起手:“我可不是你们的人啊!”
老大脸上松弛肌肉突然绷紧,像只发怒的老虎狗似的瞪着他放声大吼:“你再废话,我就以间谍罪立刻将你枪毙!竟然敢入侵香港警局的电脑系统,还留下木马程序。”
“我只是想多看几张希哥拍的人体艺术照而已……”伟哥讪讪笑道。但老大可是来狠的,指着他大吼:“雪晴,我命令你立刻枪决这头色狼!”
“是,长官!”雪晴敏捷地从外套里拔出一把54式手枪瞄准伟哥的眉心。
伟哥立刻举起右手,竖起三只手指:“我以黑客之名起誓,从今以后必定歇尽所能协助各位查案,如有虚言,全身长满小鸡鸡!”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他已经满脸都是汗水。
“长官,确定射杀疑犯吗?”雪晴双眼紧盯着伟哥,毫不犹豫地把子弹上膛,语气冷漠得毫无感情可言,仿佛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用于练习枪法的标把。
“先让他多活几天,要是他敢搞小动作,你就让他当太监。”老大狠狠地瞪了伟哥一眼,使他不由哆嗦了几下。
“是,长官!”雪晴往伟哥下体瞄了一眼,随即以娴熟的手法把子弹退膛,并把手枪收回外套之内,然后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面上表情依旧冷漠。伟哥双手护阴两腿紧夹,生怕对方冷不防往他胯下开枪。
“你对这案子有什么看法?”老大修理完伟哥,平和地对我说。
档案的内容我粗略地看了一遍,是一宗牵涉到鬼魅传说的凶案,但是从表面证据看来应该不是鬼魅所为:“我想应该不是真的闹鬼吧!一般来说,疑被鬼魅所害的人都是死于心肌梗塞,也就是被吓死的,但是报告上说死者身上有明显的伤痕。”
“嗯,你的分析也有道理,我不管凶手是人是鬼,反正一个星期内就得破案。你先和蓁蓁到医院跟伤者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有发现就向我报告。”老大说完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蓁蓁以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我无奈地耸耸肩:“走吧,要看帅哥以后有的是时间。”
蓁蓁白了我一眼:“切,你也算帅哥,也不拉泡尿照照看。”
第二章 一零六室
弥漫着消毒药水气味的病房里躺着一个整只手臂被绷带包裹着的病人,他叫于振,医大二年级学生,本次医大女鬼事件中唯一的生还者。他向我和蓁蓁讲述自己的可怕经历,说到某些部分的时候,他的身体便不停地颤抖,也许这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经历——
那天家里寄钱过来了,我就请胖子和四眼去学校外面的蝙蝠吧喝酒。我们在酒吧里碰上两个长得不错的太妹,我们本来想把她们灌醉,没想到她们还挺能喝的。后来,不但没把她们灌醉,反而耽误了回学校的时候。
门卫室那个欧吉桑六叔挺卑鄙的,如果让他给我们开门,当时他不会多说什么,但第二天就会向班主任告状。大一的时候我们已经吃过好几次这样的亏了,所以这次我们决定在学校后面翻墙进去。
从学校后面回去要经过一片樟树林才能到达宿舍区,那里阴森森的,听说还经常会有只女鬼在那儿出没,但那只不过是传说,我们也没太在意。没想到,那晚真的让我们碰上。
走进树林后,我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比平时要冷得多。我当时想,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吧,所以也没多想什么,只想快点回宿舍睡觉。可是走进树林没多久,就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个女人在唱歌,唱的应该是首童谣,我当时被吓得头皮发麻。要是只有我一个人,肯定会拔脚就跑。那首童谣虽然我只是第一次听,但是却记得很清楚。
……
咝咝咝,白蛇仙
活千岁,法无边
飕飕飕,北风吹
饱肚皮,心味鲜
呼噜噜,不问天
仙居中,睡百年
轰隆隆,客自来
不带礼,把主煎
……
谣声时近时远,很飘渺,很诡秘,听不出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越听越心惊胆战。胖子胆子大,人又长得结实,有他挡在前面,我和四眼稍微安心一点,于是便跟他一起往宿舍跑。可是,没跑多久,我们就看见那只女鬼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有人挂了件白色的衣服在树上吓唬别人,因为树林里的樟树长得很茂盛,大部月光都被遮挡了,视野不太好,我们只是看见前面有一个很显眼的白色影子。正当我们看清楚那个白影原来是一只抱着婴儿的白衣女鬼时,她已经向我们冲过来。我们被吓得叫起来,拨腿就往回跑。
胖子长得胖,跑得最慢,首先被女鬼抓到。我听见他的惨叫,听见他大叫救命,我甚至能想像到他被女鬼按在地上撕咬开,挖出心脏的情景,但我心里实在很害怕,连头也不敢回,只知道拼命地往树林外跑。
四眼本来跑在我前面,也许他的眼睛不太好,绊倒了。如果我当时拉能他一把,或许他就不会死……
(说到此处,于振突然不再颤抖,眼泪却如洪水般涌出。也许对至友见死不救的懦弱行为使他深感愧疚,而这种愧疚或许会折磨他一辈子。)
快冲出树林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让毛骨悚然的尖叫,接着我手臂就被一只沾满鲜血的鬼爪抓住了。女鬼的手指虽然很修长,但却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锋利得像刀片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袖。我几乎被吓得晕倒了,与一只女鬼近距离接触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到现在我还是清楚记得当时那幅可怕的画面——零乱的头发遮掩了她大半张脸,像血一样鲜红的左眼若隐若现,一则嘴角翘得很高,露出一个极其诡秘的笑容。洁白的衣服上沾有一滩鲜艳的血迹,犹如雪地中绽放的玫瑰,散发出让人窒息的妖艳。
我不知道那来的勇气,猛然踹了她一脚,可是踹的位置不对,没踹中她,反而把她怀中的婴儿踹飞了。那个婴儿大概只有三个月大,什么衣服也没穿,皮肤白得像雪一样,被踹飞了也不哭,应该是个死婴吧。她似乎很紧张他,尖叫着向他扑过去。我以为她会放手,就拼命往树林外跑,跑出树林仍继续跑,直至翻到学校外面才停下来。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衣袖被撕破了,整只手臂都是血。我还以为只是被女鬼的指甲划破了一点皮肤,但仔细一看,原来手臂上的皮肤已经全被撕掉了……
听于振的叙述后,我在脑海稍微整理了一下其中的要点:
首先,女鬼能把他整条手臂的皮肤剥落,除了证明她腕力惊人之外,也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测——她是拥有实体的,非虚无飘渺的鬼魅。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个活人,就算不是,至少也是丧尸一类。
其次,被于振踹飞的那个“死婴”很可以是本案的关键。假设所谓的女鬼是活人,那她要么患有严重的精神病,要么就是被死婴的灵魂附体。我比较倾向前者,毕竟鬼魅之说不再尽信。
还有值得注意的是女鬼吟唱的童谣,谣词很怪异,一时间难以弄明白其真正意思。也许这首童谣并没有特殊意义,但是我直觉觉得与本案有着某些关联。
和蓁蓁离开病房后,我们去找于振的主治医生了解他的病情。他的主治医生是该院的副院长,看来医院对他的情况相当重视。副院长翻开病历簿,看了一会说:“他目前的情况尚算稳定,暂时没出现中毒的迹象……”
“中毒?为什么会中毒呢?”蓁蓁不解问道。
“嗯……”副院长欲言又止,“或许你们应该到法医科走一趟……”
公安厅法医科,一个我已经有两年没有踏足过的地方,而在两年前,我却是这里的常客。在走廊上跟几个老朋友打过招呼后,我就带着蓁蓁直接走进办公室。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猥琐男正坐在电脑前整理资料,他看见我立刻就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张双臂向我走过来,想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嗨,慕老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调回刑侦局了吧?是不是该庆祝一下,请老哥喝上两杯啊!”
我立刻往后跳开:“叶老哥,你可要时刻紧记自己从事的是厌恶性行业啊,别把我弄得跟你一样浑身死尸的味道。”
他没理会我嘲讽,目光落在我身旁的蓁蓁身上,伸出双手想跟她握手:“我是法医叶流年,你是阿慕的拍档吧!”
蓁蓁也不算笨,赶紧把双手藏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点头:“叶医生好!我叫李蓁蓁,请多多关照。”
流年露出无奈的笑容,没好气地对我说:“来找我干嘛?”
我捏着鼻子说:“废话,找你除了看死尸,还能干嘛!动作快了,我可受不了你的尸臭味。”
“靠,臭慕你这王八蛋,一见面就咒我死,看我不整你丫……”流年这厮虽然有点儿变态,但智商并不低,马上就意识到我说他是死尸,猛然扑过把我搂住,还嘟起嘴作状要吻我。长生天啊,看来今晚得用洗米水来洗澡,不然身上的尸臭是除不了的。
蓁蓁以厌恶的眼神看着我们,搞不好还以为我们是断背。
打闹过后,流年带我们来到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的解剖室,随即推出两具用白布盖住的尸体,献殷勤似的对蓁蓁说:“你是第一次来吧,要做好心理准备哦!”说罢掀开盖住其中一具尸体的白布。
白布之下是一具消瘦的尸体,应该就是于振口中的“四眼”。尸体双拳紧握,右臂上有几道伤口细长,有少量黑色的血液渗出,没有看见明显的尸斑。脸面肌肉严重扭曲,脸色黯黑,嘴唇的颜色更黑得犹如墨砚,双目微凸,一副死不冥目的模样,很吓人。要是半夜里看见这具尸体,没准会被吓死。
蓁蓁看了两眼就皱起眉头,流年拿着报告,表情严肃地念道:“死者罗伟光,二十岁,右臂上有四道抓迹,颈部右侧有被咬的痕迹,除此之外并无明显外伤,初步怀疑死亡原因是中毒。”
“知道是什么毒吗?”
流年搔了搔脑袋:“化验过了,是一种未知的生物碱,毒性猛烈得难以想象,比箭毒蛙还要厉害好几倍。”
据我所知,箭毒蛙的毒性非常猛烈,现今生物界公认其为最毒生物物种,一只身长不足五厘米的箭毒蛙所含的毒液足够毒死两万只老鼠,几乎是沾之即死。如果说,有比箭毒蛙更厉害的毒素,也许只有一个可能:“该不会是蛊毒吧!”
“这个我回答不了你,报告也不能这样写。我能告诉你的是,毒液是从死者颈部的伤口进入静脉,保守估计在一分钟内毒发身亡,但实际上整个过程也许发生在几秒之间,而大脑很可能在被咬那一刻就已经死亡了。”阅尸无数的流年,说着也不禁打起寒噤。
流年的解说让我觉得蛊毒的可能性更大。虽然我觉得凶手是鬼魅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她的牙齿或唾液中含有毒性如此猛烈的毒液,那么她还能算是人吗?或许我该假设凶手是一只尸变的丧尸。
“你看看死者的手臂。”流年指着死者手臂上的抓痕。抓痕很奇怪,只有四道,第二和第三道间的间隙明显较大,“另一名死者身上的抓痕也是这样,凶手的右手似乎没有中指,所以才会造成这样的抓痕。”
“这个也是中毒的吗?”我指着那具仍被白布盖着的尸体问。
“不是,但是死状更恐怖……”流年为四眼的尸体盖上白布后,掀开另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这是胖子的尸体,尸身的颜色正常,以胸腹等多处尸斑看来,死亡时应该是保持俯卧姿态。嘴唇的颜色苍白,双目闭合,手臂、肩膀及颈部均有多处抓痕,没看见有被咬的痕迹,单看表面并没发现致命伤口,不知道流年所说的“更恐怖”是指那一方面。
“不像中毒,也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口,死因是什么?”
“你看了背面就知道了,来帮一下忙,我一个人翻不动。”流年示意我带上手套。虽然很不愿意,但我还是配合他去翻死尸。这胖子还真不是盖的,起码有八十公斤以上,两人合力也费了不少劲。
快把尸体翻过来的时候,流年特意对蓁蓁说:“美女,要有心理准备哦!”
“哦。”蓁蓁随意地应了一声,并没太在意流年的提醒。然而当尸体翻过来后,她仅仅瞄了一眼,就抱住一旁的垃圾桶狂呕。
尸体肥厚的背部有个手掌大小的窟窿,窟窿之内空无一物,犹如一个无底深渊,让人有种深不见底的莫名恐惧。
“心脏不见了?”我不禁皱眉。
流年拿起另一份报告念道:“死者刘大海,身上共有三十六道抓痕,致命伤是心脏被掏出。背部的伤口较为平整,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基本上能肯定是被凶手徙手活生生地挖出来的,不过……凶案现场并没发现他的心脏组织。”
“该不会被吃掉吧!”我这句话让蓁蓁吐得更厉害。
跟流年道别后,我就打趣地问蓁蓁:“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吧,要不要先找点吃的,附近有家餐馆的麻辣鸭心挺有名的。”
蓁蓁一脸恶心欲吐的表情,狠狠地往我屁股踢了一脚:“你敢再说,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散打冠军的风采。”
我拍去屁股上的鞋印,耸耸肩:“那走吧,去医大调查一下……”
老大跟医大的陆校长有点交情,所以我们来到医大,首先到他办公室拜山头。可是却碰巧他外出了,也许正为抱婴女鬼的事情而烦恼吧!找不到头儿,只好到凶案现场遛逗了。
凶案现场是一个非常阴森的樟树林,刑侦局的同僚已经理处过了,能带走的证物都被技术队带走了,不能带走的也有记录。我们转了几圈,除了樟树长得十分茂盛,枝叶稠密以致大白天也没多少阳光能照进来之外,并没有什么新发现,于是便想到宿舍区找人问话。
樟树林位于女生宿舍后面,与男生宿舍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我走出树林就随便逮住一个路过的女学生搭讪:“美女,能聊两句吗?哎呀……”
蓁蓁从后给我一脚,把我踹到一边去,上前粗鲁地抓住女学生的肩膀,亮出证件:“警察!你叫什么名字?”
女学生一面惊惶:“我,我叫雅娴……赵雅娴。我又没犯事,干嘛要抓我?”
“有没有犯事轮不到你说!我来问你,前几天发生的那宗凶案,你知道些什么,全说出来!”蓁蓁的态度拽得可以,大概是当武警的后遗症吧,毕竟武警平日要对付的都不是些善男信女。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雅娴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看你把人家小妹妹给吓坏了,还是让我来吧!”我看不过蓁蓁的办事手法,把她的手从雅娴身上推开。当然,我推得很“温柔”,因为我不想再挨上一脚。
对待悍匪得比他更彪悍,但是对待平民百姓则要礼貌客气,对待温柔可爱的女生更是要怜香惜玉:“小妹妹别怕,警察哥哥不是来抓你,只是想泡你而已……咦,你头上长朱古力了……”说着从她的头上摸出一块朱古力放到她手里。当然我还没忘记揩一下油,她的手挺嫩滑的。
“原来你会变魔术啊,嘻嘻!”雅娴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下来,我给她讲了几笑话,逗得她哈哈大笑。蓁蓁冷哼一声,没兴趣地溜到一旁喃喃自语,她以为我没听见,我的耳朵长着呢,听到她在说:“切,就会骗小女生。”
聊了一会,我开始转入正题:“雅娴,能告诉哥哥凶案当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这不知道算不算呃!”雅娴犹豫了片刻,道出一件发生在女生宿舍里的怪事——
女生宿舍一楼的106室长期空置,据说那里很久之前死了个女生,之后就经常闹鬼,所以一直都没人敢住。
我刚来学校的时候就听学姐说过这件事,但是因为没有亲眼看见,所以一直都是半信半疑。后来我住进106室对面的105室后,就经常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
开始时,我还以为是有人上厕所,但是听多了,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厕所在走廊尽头,但是脚步声每次都是从大门口开始,到106室门前就消失了。之后,又从106室移动至大门口。
我跟学姐聊天时,说起这件事,她告诉我之前有个住在108室的女生半夜想上厕所,一开门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于是把头探出门外瞄了一眼,谁知道竟然看见一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提着一袋东西从大门口走过来。她被吓得几乎要尿裤子了,立刻关上门钻进被窝里,第二天就搬到学校外面住了。
“凶案当晚也听见吗?”听完雅娴的叙述后,我便问道。
雅娴认真地点头:“嗯,几乎每晚都能听见,我就睡在靠门的位置,能听得很清楚,就是没胆量开门看而已。其实宿舍里的人都知道,我们住在一楼的半夜都不敢上厕所。”
“能带我见你们的舍监吗?”
“带你去没问题,可是舍监比较凶,你要小心点哦!”雅娴亲热地挽着我手臂往女生宿舍走,并告诉舍监姓余,还有平时怎样整她们这些女生。蓁蓁没好气地跟在我们后面。
雅娴不敢去招惹余舍监,把我们带到门房门口就溜了。门房里有一个五十来岁的欧巴桑正坐着打瞌睡,我把她叫醒后道明来意,要求到106室调查。
“那里只是个杂物房,长期都锁着,根本就没有人出入,那有什么好调查的,你们要进去就跟我来吧。”余舍监显然不满清梦受扰,一脸怒容地拿着钥匙带路。
虽然余舍监说106室长期上锁,但是她开门时并没有费上多少劲,一下子就把门锁打开了。房内正如她所言,只是个杂物房,除了放满一箱箱杂物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许最特别的就是地板虽然有点脏,但是并没有多少灰尘,而那些杂物上却有一层明显的灰尘。
蓁蓁翻开了几个箱子,发现里面装着的都是些残旧的体育用品,便问:“这些东西怎么不放在体育馆里?”
“体育馆没地方放就放在这里了,反正这里又没人敢住。”也许是对学生凶惯了,余舍监也没给蓁蓁好脸色看。
“为什么?”蓁蓁的态度也挺恶劣的。
“为什么?死了人呗!”余舍监阴阳怪气地回答:“这里十年前死了个女生,之后就有人说这里闹鬼,没有人敢住,那就只好用来放杂物。”
蓁蓁微微抖了一下,往四处张望:“真的闹鬼了吗?”
“这世上那有鬼啊,胆小鬼就多的是。我在这里当了十多年舍监,连鬼影也没看见过。”余舍监有意讥讽,蓁蓁不由面露窘色。
“有学生说半夜听见这里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有这回事吗?”我插上一句。
“别相信她们的鬼话,我每晚关灯后都要巡视好几遍才去休息,从来没听过什么古怪的声音。”余舍监的语气坚定,我想她应该是个无神论者。
房内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窗户却引起我的注意,便走到窗前想打开它,可是花了很大劲也打不开。这窗户似乎曾经被人很暴力地弄坏了,但是女人有这么大力气吗?
余舍监往我这边瞥一眼:“窗门早就坏了,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打开过。”
这是一个推拉式的铝合金窗,透过因沾满灰尘而变得模糊的茶色玻璃,勉强能看见窗外就是发生凶案的树林。窗户正对着树林虽然不能证明些什么,但是若然窗户能开启的话,那么这个房间就多少有点可疑。
我在窗前呆了一会儿,点了根烟,但没抽几口,余舍监就不高兴了:“警察先生,请不要在这里抽烟,怎么说这里也是仓库,要是起火了,谁来负责啊!”
我耸耸肩跟蓁蓁打个招呼:“我到外面抽。”
刚走到走廊,我就看到雅娴站在对面的105室门后向我招手,走进去就被她和室友围住了。其实我也蛮受欢迎的嘛!
和雅娴她们聊了一会,一时兴起便打牌来,当然期中也顺便向她们打听一下消息。期中一名女生说医大里发生的事情,要数门卫六叔知道得最清楚,建议我不妨去找他聊聊。
“你竟然在偷懒,去死吧你!”正玩得高兴时,蓁蓁冷不防地从门外冲进来一脚把我踹翻,吓得几名女生躲到一旁。
“谁偷懒了,我可在工作啊!”我爬起来拍打身上的灰尘。
“打牌也能叫工作?”蓁蓁杏眼怒睁,死死地瞪着我,好像我杀了她全家似的。
“你没打牌,那你找到线索没有?没有就闪到一边去,别打扰我的工作。去去去……”为保证我的人身安全,赶紧把蓁蓁赶出门外,然后继续打牌。她这人拳头是好使,但是嘴皮功夫嘛,跟我差远了。
打了大概一小时牌后,雅娴她们要去上课了,我依依不舍地跟她们道别。刚走出宿舍,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蓁蓁就揪住我的衣领,阴阳怪气地问:“打了半天牌,找到线索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不客气哦!”
我把她的手轻轻推开:“知道什么叫欲速则不达吗?要线索就跟我来吧!”
“我看你在玩什么把戏。”她气鼓鼓地跟在我屁股后面。
我带着蓁蓁来到学校门口的门卫室,里面有个老头子正独自下着象棋,他就是六叔。看明白他的棋局后,我就说:“炮二平六。”
六叔抬头看我一眼,便按照我意思移动棋子,然后沉思片刻:“车一进三。”
“马六进八。”我干脆坐在他对面的空凳子上跟他下棋。
“帅四平五。”
“马八退七。”
“炮二退一。”
……
你来我往对弈了个把小时后,最终以和局结束。我笑道:“六叔,你真厉害,好久没遇上像你这样的高手了。”
六叔显然意犹未尽:“小伙子,你也不错啊,再来一局怎样?”
我看了看手表,又看看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蓁蓁,无奈地耸耸肩:“我是很想再下一局,但是我还有事要办……”我向他表明身份,坦言正在调查女鬼杀人一事,并且尚无头绪。
“与其到外面乱跑,还不如问我好了,我在这里当了三十多年门卫,没什么事情不知道的。来来来,再下一局,那女鬼的事情我慢慢告诉你。”六叔似乎怕我不答应,迅速摆好棋子,边与我下棋边讲述有关女鬼的事情……
这事得从十年前说起,当时住在女生宿舍106室的一个女娃,在毕业前一晚突然疯掉了,把同室的另一个女娃杀了,还把人家的心脏挖出来吃掉。
我第二天去那房间看过,满地都是血迹,快把地板都染红了,恐怖得要命。不过,说起来也蛮奇怪的,那女娃死得这么惨,按理说应该叫得比杀猪还大声吧,但那天晚上住在隔壁的女娃都没听见有人叫救命什么的,连打架吵闹的声音也没听见。当时同室的还有另外两个女娃,她们都说早早就睡了,什么也不知道,好像死掉的那个女娃是自愿被杀死似的。
领导为了保住学校的声誉,把这事情压下来了,听说给死掉的女娃父母赔了不少钱。而那个疯掉的女娃,好像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自此以后,106室就没有人敢住了。
大概过了两三个月吧,我记得是新学期开学不久的时候,有一对情侣半夜偷偷地摸到宿舍后面的樟树林里鬼混,之后就没有人再看见他们了。开始时,大家还笑话他们私奔什么的,直至几天后女生宿舍里的女娃闻到臭味才发现他们俩的尸体。他们死得可恐怖了,男娃的脸是黑色的,女娃更惨,心脏给挖掉了。
当时此事闹得人心惶惶,因为一直都找不到凶手,而且女娃跟之前106室死掉那个女娃一样,都是心脏被挖掉了,所以就有人说是那个女娃阴魂不散,出来作祟害人。
之后,樟树林里还死了几个人,死法都是差不多。如果只有一个人就被挖掉心脏,不只一个人的话,其余的都是整张脸黑黑的。好像有两个还是三个逃出来的,他们都说凶手是一只抱着婴儿的女鬼。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每次出事都是在月圆的时候,加上一些人添盐加醋,传言就越传越凶了。后来,学校没办法就定了一条校规,不准学生晚上去宿舍后面的樟树林。上一次出事到现在应该有五、六年了,新来的学生大多都不知道这些事,以为那只是些唬人的传说,没想到又出事了……
两个多小时的对弈最终还是以和局结束。
“你知道106室那几个女生的名字吗?”我给六叔发了根烟,并为他点上。
“学校里学生少说也有一万几千人,那能记得了,而且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嗯……”六叔吐了口烟,“你到图书馆走一趟说不定会有发现,档案室应该有保存学生的资料,不过找起来可能会麻烦点。”
“那我先到图书馆看看,有空再找你下棋。”我向他道别,示意在一旁等得快要长出青苔的蓁蓁一同离开。
六叔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挥手:“有空记得来找我啊,我天天都在这里。”
太阳公公已经快要下班了,但我们可不能准时下班,为了能在限期之内破案,我们不敢耽误片刻,立刻赶赴图书馆。
第三章 又闻失心
以现在收集到的情报看来,医大女鬼一案极可能与十年前106室的凶案有关,于是我们便打算到图书馆查找案中女生的资料,以便继续调查。
大多数学府都有图书馆,然而几乎每一间图书馆都或多或少地隐藏着某些鲜为人知的秘密。当然要发挖这些秘密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要不然就不能称之为“秘密”。
来到图书馆的时候,里面的没有几个人,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小猫三四只,与其说清静还不如说冷清,似乎现在的大学生都不太愿意把时间花在学习上。管理员不知道那里去了,询问那几个正在看书的学生得知,大概是吃饭去了。
学生的资料应该锁在档案室里面,管理员不在,待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总不能像蓁蓁所说的那样,“把门给砸了”吧!
因为急于找出凶手,我们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先饱餐一顿,于是我便提议:“我们不如先去吃饭吧!”
一说起吃,蓁蓁似乎又想起解剖室那两具恶心的尸体,提不起半点食欲:“你去吧,给我带些馒头回来就行了。”
“只吃馒头怎么行啊!”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听雅娴说,学校门口那间餐馆的东西味道挺不错的,尤其是那里的猪心汤,吃过一次就会上瘾,你要不要尝尝……”
“去死吧你!”蓁蓁一脚把我踹飞。
来到雅娴所说餐馆,里面人山人海,清一色都是学生,有男有女,三五成群地扎堆在一起。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位置坐下,点了两道小菜和猪心汤后,就静心聆听周围的学生侃大山。学生们聊的无非是游戏、黄段子及老师们的“恶行”,当然男欢女爱是他们聊得最多的,部分高年级的则会聊些求职面试及实习之类的话题。虽然大多都是些毫无价值的信息,但是偶尔也能听到些或许能用得上的情报……
“小马,你说萧教授是不是把尸体的心脏都拿去卖了?解剖室里什么标本都有,唯独就没有心脏的标本。”说话的是邻桌一个眼镜男。
小马一脸不屑:“靠,你现在才知道。听学长说,有人亲眼看见他上完解剖课后偷偷把心脏带走呢!”
一个头发稍长的学生问:“不会吧,你听谁说的?他把心脏带走有什么用,尸体都是在冷库放了好些日子的,又不能用于移植,谁会买啊!”
眼镜男打趣道:“我那知道,说不定是卖给那些变态收藏家呢!”
小马开玩笑说:“我倒觉得他是拿回家熬汤去了,哈哈!”
另一桌的女生突然插嘴:“你们别这么恶心好不好,我们还要吃饭耶!”
……
我边喝着猪心汤,边想着同学们的对话,他们所说的萧教授为什么要把尸体的心脏带走呢?按理说,用于解剖课的尸体,应该保存得不怎么样,用作非法器官交易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造成标本卖给人体收藏家的话,眼球的销路不是更好吗?为何偏偏要选择心脏呢?也许,该调查一下这个萧教授,抱婴女鬼每次杀人都会挖掉其中一名死者的心脏,两者之间说不定有着某些关联。
正当我想跟那个叫小马的学生聊上两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叫声:“图书馆起火了!”
蓁蓁还在图书馆里,得赶紧去看看她给烧焦了没有。大叫一声结账,把钱丢在桌面,就立刻往外跑去。当我跑到门口的时候,好像听见里面有个女生叫道:“舍监,结账……”
图书馆的火势非常猛烈,我赶到的时候,火光已经映红了半边天,好不容易才在慌乱的人群中找到有不少头发已经被烧焦的蓁蓁,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你走了没多久……”蓁蓁心有余悸地讲述我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你走了没多久,那个叫潘秋霞的管理员就回来了,我说要找十年前住在女生宿舍那几个女生的资料,她说所有资料都在档案室,但是我只知道那几个女生的届别,而不知道她们的名字,找恐怕要花不少时间。接着她就带我到档案室,还帮忙一起找。
档案室里面的资料可不是一般的多啊,百多平方的房里一共有二十个架子,每个架子又有三层,我看着就感到头晕了。幸亏有管理员帮忙,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那里找起。她说不知道名字,直接翻学生档案不好找,提议先找宿舍的入住记录,因为106室自出事后就没有人入住,所以只要找到最后的入住名单就好办了。
宿舍的相关记录都放在最后面那个架子上,我们找了一会儿就找十年的入住记录。可是,当我翻阅记录本的时间,它居然莫名其妙地着火了。我们本来想把火弄熄,但不知道怎么搞的,最后竟然弄得整个档案室都烧起来……
“唉……”我叹了口气,“笨人见多了,像你这么笨还真是少见啊!”
“这也不能全怪我啊,谁知道那记录本会无缘无故地着火呢,而且还冒出那么多白烟,害得我眼睛也几乎睁不开了,不然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子。”蓁蓁说着哆嗦一下,神经亏亏地问:“你说会不会是那只抱婴女鬼在作祟,阻止我们调查下去呢?”
从蓁蓁的话里,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你确定当时记录本冒出很多白烟吗?”
“嗯,”她连连点头:“多得让我的眼睛也快睁不开了。”
“记录本是怎样起火的,再说详细一点。”
“我当时只是在翻记录本,翻到记载了106室入住记录那一页时,突然觉得手指有点烫,好像还看见有点光,接着就有很多白烟冒出来,吓了我一大跳,就把记录本丢到地上。谁知道记录本就这样烧起来,还把附近的东西也点燃了。因为地上有很多杂物,所以烧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我用脚踩不熄就和管理员去拿灭火器,但那些灭火器竟然全都是坏的,一个也用不了。”蓁蓁说着伸出被烧伤的手指。
“嗯,那肯定不是女鬼在作祟……”也许在这宗案子里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翌日早上,我一走进诡案组的办公室就看见换了一头清爽的短发的蓁蓁正在跟喵喵聊天。
“干嘛把头发剪短了,失恋吗?”喵喵好奇地围蓁蓁走了两圈。
正在高速敲打键盘的伟哥突然停下双手的动作,伸长脖子偷听。
“又没有人追我,那来失恋呢!”蓁蓁道出图书馆失火一事,剪发实属无奈。接着两人继续聊着些无关痛痒闲话,伟哥则打着哈欠再次敲打键盘。
“大家早!”我先向大家打招呼,然后故作惊奇地对蓁蓁说:“哇,你的新发型还蛮不错的嘛!”
“现在还说早呢,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她白了我一眼。
我看看手表:“才迟了二十分钟嘛,还算早了,起码比雪晴要早……”
“你在叫我吗?”雪晴像鬼魅一样出现在我身后,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一大早就来,比我们都要早。”伟哥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同志们,辛苦了!”我向大家行了个军礼,并赶紧转移话题,对喵喵说:“找到十年前那宗案子的记录没有?”
喵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么多档案,我一个人怎么看得了,而且又那么无聊,我翻了一小半就犯困了。幸好,有雪晴姐帮我……”
“哇,原来雪晴姐姐是个面冷心热的活雷锋,鼓掌致敬!”我嬉皮笑脸地轻轻鼓掌。
雪晴平静地看着我,双眼淡如止水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冷漠地说:“没有该案的记录,应该没有正式立案。”顿顿又补充一句:“我比你小一岁,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用不着加上姐姐两个字。”
不管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美女,还头发花白的欧巴桑,年龄都是一个重要的数学。说小了,无伤大雅,说大了,搞不好会招来横祸。雪晴这样的冰山美人也不例外,以后在她面前说话还是谨慎一点为妙,要不一言不合把我毙了可比窦娥还冤。
“不会吧!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出了人命竟然也不立案?”蓁蓁惊讶道。
蓁蓁没在刑侦局工作过,不了解这些情况也是人之常情,我该给她补上一课了:“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是不少人的座右铭,这样的案子如果死者家属要求私了,不立案也不稀奇。毕竟凶手若患有严重的精神病,法官通常会酌情处理,量刑起点不会太高。”接着又对伟哥说:“你不会也是一无所获吧?”
“再给我十五分钟吧。”伟哥打了个哈欠又说:“干这种体力活,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真无聊。”
“那我先向老大汇报一下,回头再找你。”说罢我便与蓁蓁一同走进组长办公室。
在组长办公室里,老大正目不转睛地盯电脑的荧光屏,我们进来了他也没抬一下头。我随意地坐下来点上一根烟,但随即就被蓁蓁掐熄了。真怀念以往跟小相拍档的日子,起码他不会把我烟掐熄,身上没烟时还能管他要。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也许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希望他还活着吧,已经两年没有他的消息了。
怀念完旧拍档,是时候做正事了,向老大简述昨天的调查情况后,我就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这宗案子比想像中要复杂得多,现在几乎能肯定所谓的抱婴女鬼只是个幌子。也许,有人想利用十年前的凶案来掩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何以见得。”老大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荧光屏,而且眼神很平静,仿佛并没在意我说话的内容。
我轻轻托起蓁蓁被烧伤指头,解释道:“记录本之所以会着火,并非鬼魅作祟,而是被人为地涂上了白磷。正常情况下记录本并无异样,但当被翻到涂有白磷的那一页时,人的体温及翻阅时因磨擦而产生的热量足以把白磷点燃。”
蓁蓁看着自己的手指,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假扮女鬼杀人,还在记录本上做了手脚?但是,她有什么目的呢?”
我摊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这可不好说。如果只是为了不让学生闯入樟树林,就没有杀人的必要,因为出了人命就会引起警方注意,而且我们在树林里也没什么发现。”
老大盯着荧光屏,没有说的意思,反而蓁蓁急着发问:“那现在该如何着手调查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嘛:“对方既然要销毁106室的入住记录,那么从106室的四个女生身上肯定能找到线索。”
她似乎觉得自己闯了祸,皱着眉头说:“整个档案室都烧光了,还怎么找那四个女生啊!”
“这就得看伟哥的本领了。”我再次点烟,这次没有被她掐熄。
“嗯,你们继续朝这个方向调查,那个萧教授就让雪晴和小苗去调查吧,有新发现再向我报告。”老大的语气大概让蓁蓁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离开的时候,她特意往荧光屏瞥了一眼。
“组长怎么一大早就在办公室里炒股啊!”刚走出组长办公室,她便问。
“炒股是老大的强项,有闲钱不妨跟他玩玩。”我打趣道。
她一脸不屑地说:“我才不才炒股票呢,跟赌博没两样。”
“当然不一样,赌博是违法的,但是炒股是合法的,还要交税呢!”我跟她开了个玩笑后,就走到伟哥身前说:“那四个女生的资料找到没有?”
“只提供届别就想直接找到人,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伟哥那张臭脸让我想一个比较不雅的形容词——装逼。
“那你查到此什么了?……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我给他抛了根烟。
“好说,好说,给……”伟哥递给我两张A4纸,纸上打印的分别是一张毕业照和一份名单,“我翻遍了所有普通网民能上的校内网和同学录,其中一个同学录的创建者提及毕业前发生了一宗凶案,他所描述的情况与106室的凶案大致相同,你要找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班里的学生。毕业照和同学名单都是直接从同学录上COPY下来的,那里人气小得可怜,自创建以来就只有一个IP留言,而且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
毕业照虽然已经经过放大,但是原图的像素不高,画面并不清晰,只能看见一共有三十一名学生,勉强能分辨出性别,但是要凭它来找人根本不可能。名单上就只有三十三个名字,没有联系方式,甚至连性别也没有注明,不见得会比前者更有实际价值。因为单名的人数多毕业照多出两人,以此推断,少了的应该106室凶案中的凶手及死者,也就是说这张毕业照更没意义了。
我搔着头问:“还有别的吗?”
“普通人就只能给你提供这些资料了,但是老子可是个黑客,当然不会这么丢人。”伟哥摊在椅子上狠狠抽了一口烟,得意洋洋地说:“我已经锁定了同学录创建者和留言游客的IP地址,创建者的IP是来自国外的,暂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但是我已经给她发了邮件,至于什么时候会有回复,又或者会不会回复,我可不知道。另一个IP来自省人民医院,我入侵了医院的电脑系统,查到IP所在的位置是七楼的某个房间,你去跑一趟多少会有点收获。”
“那先谢了!”向伟哥道谢后,我就准备和蓁蓁外出调查,但是他却把我叫住了:“先别急着走,我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也许会跟这宗案子有关。”
我停下脚步,认真聆听。
“在入侵医院的电脑系统时,我发现了一些加密的内部档案,内容大多是医务人员犯错失职之类的事情,例如用错药治死人等敏感话题。当中还提及近几年停放在太平间的尸体经常被盗走心脏,至今被盗的心脏不下三四十个,几乎每隔一两个月就被盗走一个。”
心!
失心!
又闻失心!
省人民医院是否也与抱婴女鬼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关联呢?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想起,这宗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四章 此人已死
省人民医院建于解放初期,近年发展迅速,现为三级甲等医院,建筑面积超过二十万平方,设备及资源均是省内最高水平。而且有不少著名的专家教授坐诊,因此每天前来求诊的患者骆驿不绝,当中大多来自全省各地,但也有不少是慕名而来的外省患者。虽然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但是内里其实暗藏着不少问题,特别是管理方面的问题尤其突出。
我在查阅与省人民医院有关的民事纠纷时,发现至今最少有三宗丢失死者心脏的案件记录。因为院方最终都能与死者家属达成和解,警方并未正式介入,所以对事情的经过并无详细记录。
来到省人民医院七楼,我终于体会到政府实行计划生育的苦心——数之不尽的患者挤满了候诊大厅,使这近三百平方的空间也显示拥挤。因为椅子的数量有限,不少患者干脆站在诊室门外,但也有几间诊室门可罗雀。
在几间无人问津的诊室之间走了一圈,我便停在其中一间门前对蓁蓁说:“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为什么?七楼有这么多房间,你凭什么肯定是这一间?”蓁蓁的眼神充满怀疑。
我解释道:“如果你是医生,门外的患者排着长龙,你还好意思偷懒上网看同学录吗?”
“这个算你说得对,但是无人求诊的诊室也不只这一间啊!”她的问题还真多。
“拿伟哥给的那份名单看看吧!”我懒得多说。
蓁蓁傻乎乎地拿出名单,对照门旁的医生简介卡,喃喃自语:“萧逸轩……名单上真的有这个名字耶……咦,这份名你好像只看了一遍呃……”
我指着脑袋笑了笑:“名单上的名字都在这里。”说罢便敲门入内。
诊室里有一位年约三十的俊朗帅哥正无聊地玩着电脑,看见我们进来马上露出友善的笑容,站起来礼貌地说:“请坐,有那里觉得不舒服吗?”
“萧医生,你好!我姓慕,是刑侦局的探员……”我坐下便表明来意,“据我所知,你是医大毕业的,十年前医大女生宿舍106室的凶案,你应该有点印象吧。能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们吗?”
“那是一段能让人经常做噩梦的可怕记忆,虽然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但是回想起来仍觉得毛骨悚然。说实话,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像小楼那么文静的女生,竟然会用如此残忍的方法把同学杀死。”萧逸轩脸露寒色,身体不自觉地哆嗦起来,慢慢诉说这段尘封十年的可怕记忆,也许因为心有余悸,他的叙述略显零乱——
发生凶案的106室里住的四名女生分别是:夜小楼、夏雨岚、月影清和秦琼枝。她们都是我那一届的,小楼和琼枝更和我同班。她们的感情很好,起码在出事前一直都很好。
小楼是校花,四个女生当中她长得最漂亮,而且脾气又好,所以有很多人追求她,可是却从未听说过有谁把她追到手。她喜欢呆在图书馆里看书,对于追求者的邀请,总是婉言拒绝。
她跟琼枝的关系很要好,其实她们四个女生之间的关系都很好,只是她们俩同班,所以经常出双入对。因为一直都没听说她们有男朋友,男生们经常私下议论她们是否在搞同性恋。
因为小楼长得很漂亮,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引人注意。大概是毕业前一年吧,她突然开始长胖,有人跟她开玩笑,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她当时的回答很奇怪:“我快要当玛利亚了,你该替我高兴啊!”
那年春节假期,小楼她们几个都没有回家过节。新学期开学时,她明显比之前瘦了,而且脸色也不太好,有点苍白。大伙都怀疑她是不是把孩子打掉了。可是,她一直都没有男朋友,这让人很费解,联想她之所说的话,该不会是像圣母玛利亚那样处*女怀孕吧!
更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学期里,她们寝室的四个女生的脸色都越来越苍白,好像得了贫血症一样,惟独影清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但是除此之外,她们又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直至出事之前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听说小楼和琼枝闹过别扭,她们还是天天呆在一起,形影不离。
毕业前的那个晚上,我和寝室里的哥们扛了两箱啤酒到男生宿舍天台,那一晚的月亮很圆,樽前月下不醉无归,大家都喝得很尽兴,除了离别在即的不舍之外,并没有感到异常之处。谁也没想到,那时候对面的女生宿舍竟然发生了如此恐怖的事情。
那一晚,女生宿舍里没有人听见打斗或者争吵的声音,甚至没有人察觉出任何异常的地方。一切都与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也许只有毕业生们心中的复杂情感。
第二天早上,女生宿舍那边炸开了锅,学校的领导都来了,有很多老师守在大门口不让学生进入,后来问及同学才知道原来发生了凶案。听说那天早上,106室很晚也还没有动静,有个女生就想进去看看她们是不是还没起床,但是一开门就吓呆了,过了很久才叫出来。几乎所有看过现场情况的女生都被吓得尖叫,甚至还有些被吓得晕倒。
根据第一个进去的女生描述,当时的106室的情景大概是这样——门开,满眼尽是妖艳的红,鲜血犹如泛滥的洪水淹没了一切。浑身占满鲜血的小楼跪坐在寝室中央,零乱的长发之下是一张带着呆滞笑容的诡异脸庞,默默地凝视着身前那具冰冷的尸体……
萧逸轩说完后身体还微微颤抖,良久才能平静下来。
“夜小楼后来怎样,你知道吗?”我问。以已知情报推测,她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抱婴女鬼。
他用力地在脸上抹了一把,使自己精神一点,然后才说:“听说她被送到市郊的精神病疗养院,但是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就不清楚了。”
“有另外两个女生的地址或者电话吗?”
“我和她们不同班,也不太熟络,毕业后就再没有联络了。”
“这样子可不好办了!”蓁蓁皱起眉头插话。
“听说你们医院经常丢失死者的心脏,有这回事吗?”我紧盯着他眼睛,他不自觉地回避我的目光:“听说过,但是不太清楚。你也知道这种事很影响医院的声誉,领导要求低调处理,尽可能封锁消息,所以我知道的并不多。”
“哦,那打扰了!”我跟他道别后和蓁蓁离开诊室。
“这个姓萧似乎知道些什么。”刚步出诊室蓁蓁便说。
“他又不是疑犯,我们不能迫他说些不想说的事情啊。”我无奈地摊开双手。
“那丢失心脏的事情该怎么调查呢?”
“暂且搁下吧,这关系到医院的声誉,院方不见得会有多合作。而且,如果院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会丢失那么多心脏。”我取出香烟叼在嘴上,但没有点燃,又说:“这事得让老大去打通关系才能深入调查,我们还是先到市郊散散步吧……”
我们驾车来到位于市郊的精神病疗养院,这里仿佛是一座白色监狱,每一道门都是由坚固的不锈钢造成,只是白衣天使取代了狱警的工作,看守着身穿病号服的囚犯。来这儿探病就像探监一样,也许最大的分别是探病者必须为被囚禁在这里亲友支付“疗养费”。
我在服务台询问有关夜小楼的资料,护士查询电脑后却给予一个让我惊讶了半天的回答:“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我很怀疑疯掉的小楼就是抱婴女鬼,如果她是已经出院或失踪什么的还好说,但是已经去世的话,那么又是谁在继续杀人呢?难道真的是鬼魅作祟吗?
“已经死了八、九年了,是自杀死的。”护士冷漠地回答,仿佛死去的只是一只流浪猫。
“你确定她真的死了。”我仍不死心,再次确认。
“死了就死了,要怎样确定啊!”护士显然不耐烦了,声调不自觉地提高,引起周围的人注意。
“她的主治医生还在这里工作吗?我想向他了解夜小楼生前的情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线索就此中断,要在余下的几天里查出谁是真凶比登天更难。
“都十年八年前的事情了,很多医生都调到别的医院去了,我到那里给你找啊!”护士说完就去忙别的事情,不想再理会我。
我稍微泄气了一会儿,幸亏我心里素质好,脸皮也比别人厚,马上就打起精神来,缠着护士索要夜小楼的资料,护士很不耐烦地给我打印了一份。资料上有一张大头照,照片上可人儿虽然目光呆滞,但却楚楚动人惹人怜悯,正如萧逸轩所说,她真的长得很漂亮。
当我查看资料的内容,想从中找出有用信息的时候,突然发现身旁有个脑袋探过来——是个五十来岁的清洁大婶。见她盯着资料上的大头照,我就觉得老天爷总算待我不薄,立刻问她:“你认识她吗?”
大婶点点头:“她以前在这里呆过,有点印象。”接着便慢慢讲述夜小楼住院期间的点点滴滴——
她在院里算是比较安静的一个,平时都不怎么说话,老是躲在墙角看书。对我们来说,这种病人最好不过了,基本上不用为他们操心,除了给他们喂饭擦身了之外,就不用再管他们了。不像那些经常闹事的病人,要用布带绑在床上。
本来像她这样的病人,一般都不会给人留下很深印象,毕竟这里的病人太多了。我之所以过了这么久也能记得她,除了因为她长得很漂亮之外,最主要是因为她后来惹出了大乱子。
她的主治医生是个姓欧的小伙子,那时刚来过来的,还没结婚,听说也没有女朋友。也许,她真的长得太美了,美得给自己惹出祸来。小欧与她朝夕相处,久而久之便心生爱意……或者应该说是心生歹意吧,他竟然强*奸了自己的病人。
她虽然脑袋有点问题,但是面对小欧的施暴依然懂得反抗,把他抓咬得浑身伤痕。事后她便卷缩在墙角不停抽泣。说实话,那时候的她和普通的女孩没两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酸。
院长对这件事很紧张,毕竟弄出这样的乱子,要是传出去了疗养院肯定会完蛋。就在院长一个头三个大的时候,她就自杀了,是给自己打空针自杀的。她趁护士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一支针管,然后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护士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偷走的是一支五毫升的针管,听护士说用这支针管打空针,起码要打二十针才会死人,而且还要打到血管里。护士还说,这样子自杀,死之前会很痛苦。
她死了之后,小欧就出事了,他被咬伤的地方都发黑了,而且还发高烧,一直都退不下来,第二天就死了。死之前还不停地叫着“她要找我报仇,她要杀我”之类的话……
听完大婶的叙述,我马上就问我最关心的问题:“她死后尸体怎样处理啊?”我还是怀疑小楼就是抱婴女鬼,她死后可能发生了尸变之类的事情,之后返回医大杀人。
“当然是火化掉喽!院长怕夜长梦多,未经家属同意就把尸体火化了。而且小欧无缘无故地死掉,谁不害怕呢,所以就赶紧把他们俩的尸体都火化了。”大婶的回答推翻了我的猜测。
“她被强*奸时有落红吗?”问这是个问题虽然很尴尬,但必须问,因为这关系于小楼是曾经怀孕。
大婶思索片刻,肯定地说:“没有。”
“你确定?”
“肯定没有,那天是我收拾房间的,她的裤子里没有血迹,床单和地上也没有,就是上衣有一点点,不过那只是从小欧的伤口上占到的,落红的血绝对不是这样。”以大婶的年纪来看来,绝不会是未经人事的待闺秀女,所以她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
谢过大婶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叫住我们:“喂喂喂,再告诉你一件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她刚来的时候,我帮她擦身子时发现她那双xx子上有很多伤口,就像被吸血鬼咬过似的,不过伤口都比较小,说不定是被蝙蝠咬的……”
在离开疗养院的路上,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今天收集到的情报。逸轩说过,106室的四个女生在最后一个学期都莫名其妙地变得脸色苍白,而大婶又说小楼的**有被咬的伤痕,以此推断,另外三人的胸脯很可能也有相同的伤痕,但是这些伤痕是怎样造成的呢?难道106室里有吸血蝙蝠或者……吸血鬼?
另外,小楼被强暴后并没有落红,除了几乎能肯定她不是处*女之外,还证明了她可能有生育或堕胎的经历,因为在强暴的过程中,**分泌物不足,粗暴的活塞运动极有可能造成**出血,但生育过的妇女因为**较为松弛,出血的机会相对较小。假设她曾经孕育,那经手人会是谁呢?萧逸轩说她没有男朋友,是实际上是有,但他不知道,还是他撒谎呢?该不会当真是处*女怀孕吧!
还有小楼的自杀方式也颇让人费解。以她所处的环境来说,用注射空气这种方式来自杀无疑是成功率最高的自杀方式之一,这不像上吊那样容易被人发现,也不像割脉那样因需时太长而易于被抢救。但是对于一个精神病患病来说,能冷静地运用自己以前所学的知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她并非只是胡乱地给自己扎一针,而是找准血管连续打二十针以上。这不禁让人怀疑她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为了脱罪而装疯。
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她是抱婴女鬼的可能性便大大减少。虽然我还是怀疑抱婴女鬼是活人或者丧尸之类的实体,但是事实又让我不得不往虚无飘渺的鬼魅方面去想。
“我们现在去那啊?”蓁蓁打断了我的思路。
“去旧城区找一个人。”我随意回应。
“找谁啊?”
“梅巧英。”
“她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拿起小楼的资料交给蓁蓁,在家属一栏上写有梅巧英这个名字和地址。
每一座繁华的城市都有一些破旧的角落,而住在这些角落里的人,往往是对这座城市贡献最大的一部分。
来到旧城区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我们来到一间破旧的房子门前,窗户有光线透出来,房内应该有人。敲了一会儿门后,锈迹斑斑的铁门打开了一道小缝,门缝后是一个脸容憔悴的欧巴桑,她甚为警惕地问:“什么事?”
我出示证件并道明来意,她才没那么紧张,请我们进屋。
“不好意思,这里治安不好,入夜后得多留个心眼,请不要见怪。”梅巧英捧来两杯开水。
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屋内的情况,这房子很小,而且相当陈旧,楼龄应该超过三十年,随便一件家私的“年龄”也不见得比我小,就连身前这两只杯子也是有好几个缺口的。由此可见,房子主人的环境比较窘迫。
“梅阿姨,能告诉我们关于小楼的事情吗?”说了些客套话后,我就开门见山地问。
“唉……不知道该说我命苦还是小楼命苦,她一出生就没有老爸,还这么年轻就……”梅阿姨一边叹息一边讲述女儿生前的往事——
小楼的老爸死得早,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她养大。她从小就很懂事,很乖巧,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而且她读书又很认真,从来也不用我为她操心。可是,自从她上了医大之后,我就觉得她变了,但是是那方面变了,我又说不上,反正我们母女相处了这么多年,女儿有什么变化,当妈的怎么会没察觉呢。开始时,我以为她交了男朋友,所以没太在意,但是随后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她出了点问题。
家里地方小,我们一直都是睡同一张床,她上医大后,就在宿舍里住,放长假的时候才会回来。她在家里住的时候,我有好几次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床上睡觉,而是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我叫她也没反应。第二天跟她说起的时候,她又一点印象也没有。
后来,她就很少回家了,但是每个星期都有打电话回来。我当时也没有多想,毕竟家里的环境不好,她不想回来我也不怪她,只要她日子过得开心就好了。甚至她没回家过春节,我也没多说什么,以为她只是想跟男朋友过而已!
发生凶案的前一天,她打电话给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问我想不想住大屋,想不想有花不完的钱,想不想长生不老。我说想,当然想,但是妈有你在身就够了,别的都不在乎。她沉默了很久才对我说:“妈,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想不到,第二天她就出事了。
出事之后,学校出面把事情压下来,她虽然不用坐牢,但是却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些日子里,我几乎流干了眼泪,可是这并不是最坏的结局。她在精神病院大概住了一年多吧,竟然无缘无故地自杀了……
说到此处,梅阿姨不禁流下眼泪。疗养院显然隐瞒了小楼被强*奸一事,但见她此刻如此伤心,我们当然不愿再往伤口撒盐告诉她实情,毕竟两名当事人都已经离世数载,现在追究责任也没有多少意义。
“你见过小楼的男朋友吗?”虽然对方神色黯然,但这个问题,我还是必须问的。
“没有,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每次问起她,她都说没有,但是我总觉得她当时有跟男孩子拍拖。”知女莫若母,虽然她不能确定,但是母亲的感觉还是比较可信的,夜小楼在医大就读期间应该有男朋友。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就能肯定她曾经怀孕,也能解释女鬼行凶时为何会抱着一个死婴。当然,这种推测是建立在凶手为鬼魅这个前提上,虽然我对此还有保留。
“小楼的爸爸是个怎样的人啊?”蓁蓁似乎想安慰巧英,但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话语,没头没脑地问起她的亡夫。
“我家男人叫夜平安,他没什么本事,生前是干建筑的。说起来也真巧,小楼上医大时住的那栋宿舍就是他那个工程队建的。不过,宿舍建好没多久,他就走了,连见小楼一面的机会也没有……”巧英的泪水又再落下。
亲父建造宿舍后死亡,女儿在入住宿舍期间发疯杀人,这似乎过于巧合了吧!我也顾不上体谅她的感受,马上问道:“能告诉我们,你先生是怎么死的吗?”
“听医生说,他得了胃癌。平时都好好的,那天突然说肚子痛,去医院检查一下,医生就说已经太晚了,治不了了。没过几天就走了,那时候小楼也差不多要出生了,要是他能多撑几天就能亲手抱一抱自己的女儿了……”她沉默片刻,抹了把眼泪又说:“他有好几个工友也是得胃癌死的,我想可能是因为工地的伙食太差了吧。他生前经常都抱怨工地的伙食是猪食。”
蓁蓁又用她笨拙的话语安慰了梅阿姨一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梅阿姨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便对我们说:“我记得他在医大建宿舍那阵子,好像说过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一条大白蛇,当时大家都很嘴馋,马上就煮熟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得罪了那些东西,才招来横祸……”
离开梅阿姨家后,我就一直想着同一个问题——父亲建造宿舍后离奇去世,女儿入住宿后渐渐出现变化,最终还发疯杀人……问题会不会就出在宿舍,或者说是出在106室呢?
也许,六叔能提供一些这方面的信息。
第五章 白蛇异冢
“喵喵,你们那儿有发现吗?”在前往医大的路上,我拨通了喵喵的手机,并启动了扬声器,好让蓁蓁也能听见谈话内容。
“呵啊……”慵懒惬意的哈欠声从手机的扬声器中传出,“呀!天都黑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肚子很饿耶!”
“你……不会是刚睡醒吧?你不是和雪晴去监视萧教授吗?”长生天啊!这个小屁妮到底是去工作还是去郊游呀?
“呵……”喵喵又打了个哈欠,“嗯,这衣服不是雪晴姐的吗?人呢……”
“我在这儿。”雪晴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她似乎就在喵喵身旁,接过电话对我们说:“是阿慕吧,我们这儿有些发现,你们在那?”
“我们正前往医大,十分钟左右到。”幸好雪晴不是去郊游的,怪不得老大会让她们俩一起行动。要是让我和喵喵拍档的话,说不定会被她气死,让蓁蓁跟她拍档就更可怕,搞不好会出人命。不过,话说回来,老大为什么会让喵喵加入诡案组呢?他这头老狐狸向来都是凤凰无宝不落,绝对不会招个拖油瓶到自己麾下,除非喵喵有某些过人之处,但是她怎么看也是个笨得可以的脑残系中学生,虽然她已经大学混毕业了。
老大葫芦里卖的是毒鼠强还是壮腰丸,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萧教授已经回宿舍了,应该不会外出,暂时没有监视的必要,我们十分钟后在校门口碰面!”雪晴像是向我下达命令似,说完就挂线,也不管我是否同意。虽然我知道她并无他意,但是这样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把车子开到医大校门外,她们已经站在路旁等候,喵喵背着一个粉蓝色印有吉蒂猫图案的可爱背囊,一上车就从中掏出零食分派,橙汁紫菜百力滋什么都有,这让我进一步确定她今天的目的是郊游而不是工作。老大要不是老猫烧须就是脑子进水了,要不然绝对不会选择她作下属,那怕她是省长的亲女儿。
“今天的监视并没有实质的收获,但是却有意外发现……”雪晴宛拒喵喵递过来的德芙朱古力,向我们讲述她收集到的信息——
萧教授全名萧国强,男性,62岁。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突出贡献专家、享受政府专家津贴……现任医大医学院院长、医大心脏病学系主任、省人民医院心研所所长……曾担任《中华医药导刊》主编,《中国心律失常学》、《中华介入杂志》副主编、编委,并著有《实用心脏学》、《萧国强心脏手术病例》……
早上的监视无特别发现,萧教授除了给学生讲课之处,就埋头于自己的专属研究室中翻阅资料,午饭也是在研究室里吃。本以为今天将会无功而返,但午后时却出现了不寻常的一幕。
虽然监视点与萧教授所处研究室直线距离超过两百米,但通过高清晰的军事望远镜仍然能清楚看见他头上每一根头发。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气色红润,皱纹也不多,感觉上就只有五十来岁。如果把头发染黑,谁也不会相信他已经年过花甲。
给学生讲课之后,他就一直在研究室里翻阅资料和写论文,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十五时十七分,一个三十岁左右,发长及背,相貌姣好的女人抱着一叠资料走进了研究室。她以浑圆丰满的翘臀把门关上后,然后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以其年纪判断,她应该是萧教授的助手曾倩仪。
她刚走进研究室,萧教授就匆匆拉上窗帘,不过窗帘没有完全掩挡住窗户,透过一道两指宽的缝隙,还是勉强能看见办公桌附近的情况。
拉上窗帘之后,萧教授就从后搂住曾倩仪,左手伸进她的衣襟,右手探入裙下。她白皙的脸庞顿即泛起淡淡的红晕,然而陶醉的表情中,却暗藏着微仅可察的无奈。上下“摸索”片刻之后,萧教授便将她推倒在办公桌上,心急火燎地将裙子撩起,退下内裤……
“唉……”听完雪晴的叙述后,我不禁摇头叹息。
“怎么了,有问题吗?”蓁蓁不解问道。她的脸色有点红润,应该是对雪晴的“黄段子”起反应了。
“要是当时我在场就好了,唉……”我又叹一口气。
“我处理得不恰当吗?”雪晴冰冷的声音从后座传来,从后观镜中能看见她的眉头略皱了一下子。
“你的处理没有不恰当的地方,我只是觉得这么刺激真人表演,没能亲眼看见真是可惜啊!哎哟……”我说着右脸挨了一拳,同时脑后勺也被敲了个爆粟。
蓁蓁挨完我本想跟雪晴击掌,但对方却像没看见她伸出的白嫩手掌似的,继续讲述今天收集到的情报,她只好尴尬地跟傻乎乎把手伸出的喵喵击掌。
除了意外发现萧教授与助手曾倩仪有一手之外,雪晴还查出他早年丧偶后至今仍未续弦,有一个儿子名叫……
“什么?萧逸轩是他的儿子?”萧教授与萧逸轩竟然是父子关系,这又给案情抹上一阵迷雾。
萧教授虽然年过花甲,但是以他的在医学界的地位,愿意委身于他的年轻美女也大有人在,之前不就有个翁姓的年轻女硕士下嫁给一个八十有几的海归物理学家吗?
倘若萧教授有意再娶,应该不愁没有狂蜂浪蝶,那他为何没有续弦,反而要偷偷摸摸地跟助手鬼混呢?要知道这种伤风败德的事情若被媒体戳破,他必定会落得一个身败名裂的落魄晚年。
而萧教授与萧逸轩的父子关系是否与省人民医院的失心案件有关呢?如果是,那他要这么多心脏干嘛?假设他是用于研究,大可以大方地向各大医院申请,用得着偷吗?
问题越来越多,一时间难以理出头绪,既然如此干脆暂且搁下好了。还是先去找六叔谈谈,车到出前必有路嘛。
喵喵独自乘出租车离开,虽然她也算是个警察,不过我们还是挺不放心的,无奈我们还有工作要做,不能送她回家。她走后,雪晴就继续去监视萧教授,而我和蓁蓁则到门卫室找六叔。
门卫室里的灯光略为昏暗,桌子上的收音机正播放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六叔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右手随着旋律轻轻拍打椅子的扶手,双唇微微张合低声吟唱着让人回味的经典名曲。
这一幕不禁让人感到心酸,大多数孤寡老人也像他这样,终日与电视机或收音机为伴,他们都曾经为社会奉献出青春,但最终却被社会遗弃。
“六叔,我来找你下棋了。”我和蓁蓁走进门卫室,并把刚才从喵喵的背囊中搜刮出来的大堆零食放在桌子上。
“来坐坐就好了,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来啊!”看见桌子上的零食,六叔显得受宠若惊。
“没关系啦,都是别人给我的,我只是借花敬佛罢了。来,我们下棋。”我毫不见外地坐下来。
“好,你有时间的话,下个通宵也行。”六叔连忙摆好棋盘跟我对弈。
蓁蓁没耐性看我们下棋,过了一会就是跟我说到外面走走,不等我回答就溜了。
对弈片刻,我便问起当年兴建女生宿舍时是否发生特别的事情,六叔思索了一会,徐徐道出他所知道的一些片段:“大概三十年前吧,学校开始扩大招生,学生多了,原来的宿舍自然就住不下了,所以就打算建新宿舍。当时学校附近的地方还没发展起来,学生也不算很多,我这个看门的也挺清闲的,平时没啥事干就往工地里遛达,一来二往就跟工地里的工人混熟了。我还记得他们的头儿好像叫……好像叫安哥……”
“他叫夜平安吗?”我问。
“对,对,对,就是叫夜平安,他的姓很少见,跟名字合起来又蛮有意思的,所以我到现还记得。安哥这人挺好的,不管对他的兄弟还是我这个外人,所以我空闲也会帮他们干点轻松的活儿。”六叔回忆起年青时的往事,脸上不由露出笑意,但这份笑意很快就变成淡淡的伤感,又道:“好人不长命啊!不知道这栋宿舍是风水不好,还是有精怪作祟,安哥这帮哥们在建宿舍时相继出事了……
“首先出事的小张。那日他和安哥他们在竹排上弄宿舍四楼的外墙,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他突然说肚子疼,接着就掉下来了。等安哥他们爬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死翘了。
“之后,安哥的兄弟就一个接一个地死掉,听说都是得了胃癌之类的消化道疾病,直至宿舍建好的时候,就只剩下安哥了。可是他也没熬了多久,宿舍建好后没几天他也走了,唉……”六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这些往事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梅阿姨说丈夫曾提及工地的伙食很差,因此我问六叔是否有这回事,安哥等人的死会否与之有关。
“差是差了点,但又不至于会吃死人吧!”听了我的假设后,六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年头物质还是比较短缺,能吃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当时安哥他们的伙食是学校的食堂负责的,差是挺差的,跟猪吃没两样,但是我和所有学生都是吃这个,我们当中也没谁出事啊!”
“听说安哥他们挖地基时挖了条蛇出来,有这回事吗?”这句话我只是随意问及,没想到竟然问出一段匪夷所思的往事。
“这个……”六叔思索片刻,“我记起了,是有这回事,当时安哥他们把蛇煮了吃,还问我要不要吃呢。”
“你也吃了?”
六叔似乎想些可怕的事情,干瘪的身体哆嗦了一下:“那可没有,我本来就不敢吃这些飞禽走兽,更何况那条蛇还是从棺材里拖出来的,我可没这个胆量。”
“从棺材里拖出来?能说详细一点吗?”六叔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事儿我也听说安哥说的,当时的情况大概是这样吧……”六叔道出安哥当年告诉他的情况,我将他话稍作整理,三十年前的景象渐渐于脑海中形成——
日渐西斜,残阳如血。
安哥等八人围坐在工地上吃着如猪吃般的晚饭。学校食堂的伙食不但难吃,而且对他们这种干重活的汉子来说,份量实在少得可怜,勉强只能吃个半饱。
本来他们也能像工头及其他刚刚离开的工人那样回家享受妻子亲手为自己烹调,虽然谈不上美味,但至少能吃饱的饭菜。可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养家糊口,他们只好留下继续挥洒身上的汗水。
饭后稍微休息片刻,大家再次挥舞着铲子挖掘地基。“喂,大家快过来!”小张急促的呼叫引起大家的注意,一同走向他所在的位置。
“安哥,怎么办?应该是个古墓,要不要跟工头说?”小张指着身前一个漆黑的洞穴,声音略带颤抖,既兴奋又紧张。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干工地活的汉子就算没亲身挖出古墓也对此略有听闻,这并非十分罕见的事情。一个完整的古墓,不论其规模大小、年代远近,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值钱的东西,金银玉器也不鲜见。而对于这群靠劳力糊口的汉子来说,一枚小小的金戒指已是他们好几个月的薪金。
安哥看着洞穴沉默片刻,目光从众人忐忑的脸庞上掠过,沉声道:“工头已经回家,只要大家以后不乱说话,洞里面有些什么就只有我们才知道。不想挨穷又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下去看看,要是能捞到值钱的东西就大家一起分掉。要是有谁不想下去,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我去!”“我也去!”“也算我一份……”大家都很兴奋,仿佛已经看到洞穴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好!我们兄弟八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要是心存歹念就不得好死!”安哥脸上露出既兴奋又略带不安的神色,带头钻进犹如噬人巨兽之口的洞穴。小张提着油灯紧随其后,其他人也急不及待地往洞穴里钻。
洞穴之内是一个比想象中狭小得多的石室,只有四十平方左右,挤下八名汉子已显得拥挤。空气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混浊,想必刚才被挖出缺口时已有大量新鲜空气涌入。小张把油灯高举过头,照亮了整个石室,众人往四周张望,期望能发现闪闪金光,然而他们得到的却只有失望。这个狭小的石室也许不能称之为古墓,极其量只能称之为墓穴,想象中的陪葬品一件也没看见,只有四面简朴厚实的墙壁和放在正中央的一副石棺。
失望之余,众人的目光落在石棺之上。石棺与石室的墙壁一样朴实无华,甚至连花纹也没有,墓主大概并非大富大贵之人,不过既然能兴建墓穴,绝不会连一两件金银饰物也没有吧!
贪婪给予八名汉子勇气和力量,他们合力把沉重的棺盖搬弄到一旁,希望能在墓主身上搜索到任何值钱的东西。然而,当小张把油灯悬在石棺上方时,大家都惊呆了。
石棺里没有任何金银玉器,甚至连一件衣服也没有,因为里面并非躺着一具人类的尸体,而是一条小脚粗的大白蛇纹丝不动地卷缩在里面。
“靠!竟然是条蛇!”不知道是谁先骂出来,打破了死寂的沉默,接着大家也各骂出脏话。突然,小张惊叫一声,指着蛇头,张开口但却说不出话。众人往蛇头处望去,发现它眼睛圆睁,蛇口微张,还缓缓吐出信子。
众人不自觉地后退,但观察片刻便发现白蛇虽然活着,但似乎不能活动。“既然没有值钱的东西,干脆就把这条大蛇吃了!”安哥本来只是说句气话,没想到马上就得到大家的赞同。
因为没有烹调工具,安哥就去找门卫小六——也就是六叔帮忙,到食堂取来刀具炊器,当然也把事情的始末如实告知,还邀请他一同品尝。
拿刀具炊器没所谓,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吃蛇嘛,六叔可不敢吃,而且还是从棺材里拖出来的怪蛇。
白蛇自拖出洞穴之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一直都没有动过,就连被破腹取胆、剥皮拆肉也没有挣扎。纵使如此,要屠宰烹调如此巨蛇也非易事。
安哥亲自操刀宰蛇,虽然是第一次,但是竟然能把完好的蛇胆挖出来。可是当他问谁要生吃蛇胆时,大家却互相推让起来,最后这颗蛇胆还是由他自己处理,嘴巴一张直入腹中。
把蛇宰好之后,大伙用木板树枝来生火,煮了一大锅蛇汤,安哥说很好吃,其他人也说这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么说,想让六叔也一起吃,但是他们的确吃得津津有味,一滴汤也没有剩下,连骨头都是啃成碴才吐出来……
听完六叔的回忆后,我边与他下棋边想一个问题——石棺里为何会有白蛇,或者说白蛇为何会在石棺里?
假设白蛇是自己钻进石棺的,那么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白蛇在体形较小的时候从石棺的缝隙中钻进去,吃下墓主的尸体后在棺里长大。可是蛇类的进食方式是吞食,能从缝隙钻进石棺的小蛇有可能吞下人类的尸体吗?就算能吞下,单吃掉一具尸体也不可能长成小脚粗幼。另一个可能是,白蛇本来就这么大,并且力大无穷,它把棺盖弄开吃掉墓主的尸体,然后鹊巢鸠占。然而,白蛇能把棺盖弄开尚有可能,但能把棺盖合上却太匪夷所思了吧!
既然白蛇不可能自己钻进石棺,那么就是被人为地塞进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墓穴很可能是风水阵法之类。
想了好一会儿也不得要领,反而把棋输掉了。谢过六叔后,我打算和蓁蓁到雪晴那边走一趟,若没什么发现,今天就能收队了。可是,我拨打蓁蓁手机却无人接听,打了好几次也一样。我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六叔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拿起手电筒就和我一起去找她。
第六章 双鬼夜袭
皎月高悬,繁星闪烁,宁静的校园内处处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我和六叔寻遍校园内的主要区域,均未见蓁蓁的踪影,拨打她的手机依旧无人接听。拨给雪晴得知,蓁蓁没找过她,而且萧教授经已就寝,于是她便过来和我们会合,一同寻找蓁蓁。
蓁蓁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好歹也是个散打冠军,寻常的小混混绝对不能动她分毫,然而这却是我所担忧的,她可能遇上了不寻常的事物——抱婴女鬼。
虽然今晚并非月圆之夜,但从表面迹象推断,蓁蓁极有可能是独自跑到女生宿舍后面的樟树林里调查,而且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雪晴虽然没有认同我的猜测,但也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
我决定到树林寻找蓁蓁,雪晴没有片刻犹豫立即跟随,但六叔却不敢在此时到樟树林里乱逛,一再告诫我们现在进入树林可能遇到危险。他说得没错,但我们可不能不管蓁蓁的死活啊,虽然她经把我当沙包使,但我们始终也是拍档。
我让六叔返回门卫室等待,若蓁蓁来找我就马上拨打我的手机,然后就准备和雪晴到樟树林搜索蓁蓁的踪影。六叔把手电筒交给我,一再叮嘱进入树林后要万事小心,如果看见白色的东西,就必须立刻离开。我谢过他的好意,便与雪晴直奔女生宿舍后面的神秘地带。
踏入樟树林后,我就感到一阵寒意,虽然之前来过,但是当时是白天,夜里的樟树林有一份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一棵棵高大茂盛的樟树挡住了大部分光源,纵使月色明亮,但在树林里依然难觅五指,只是偶尔能看见一两道穿过树叶月光,犹如月亮女神射下的光箭,斜斜地插在地上。
高大的樟树在黑夜中犹如张牙舞爪的怪物,让人心生畏惧,而更让人心悸的是,身穿白衣、怀抱死婴、披头散发、目露凶光的神秘女鬼也许就躲藏在某一棵樟树后面的阴暗处,随时也会扑出来袭击我们。
进入树林后,雪晴就走到我前面,而在之前她一直都是跟在我后面的。她似乎是想保护我。虽然要让女生保护让我觉得很丢脸,但也没办法,如果抱婴女鬼突然出现,我不一定能逃得了。上一次体能测验,我也只是仅仅混过去而已,而且我的右腿又老是在危急关头抽筋。
手电筒发出的光线很光猛,但是在漆黑的树林里却显得非常渺小,只能照亮丽小撮地方。正因为手电筒的照明范围不大,所以更让人感到心惊。
就在我的神经犹如拉紧的弓弦之时,走在我前面的雪晴突然停下来,而我正在往四处张望并没有注意到,不由撞到她的背上。柔软的女性娇躯,虽然隔着衣服,但依然能感受到她的肌肤如婴儿般幼嫩。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幽香却是真实存在的,这不禁让我脑海中浮现出身陷温柔乡的遐想。
然而,现在并不是该遐想的时候,因为我们所处的地方危机四伏。雪晴站在我身前一言不发,并往四周张望。我悄悄地熄灭手电筒,免得让人发现我们。闭目聆听,竟听到一把女性声音在低声吟唱:“……咝咝咝,白蛇仙;活千岁,法无边;飕飕飕,北风吹;饱肚皮,心味鲜;呼噜噜,不问天;仙居中,睡百年;轰隆隆,客自来;不带礼,把主煎……”
睁开眼睛时,发雪晴紧紧盯着十点的方向,顺着她的视线,我看见树林深处有一件白色的物体,仿佛是一件挂在树枝上的白色衣服。我想,我们找到了要找的……鬼。
雪晴依然没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没有回头,双眼紧盯前方,缓缓伸出食指往前方轻摆,示意往白色物体靠近。与之前一样,她没有给我反对或同意的机会。我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她仿佛走得很轻松,跟平时走路没两样,步速并没有故意减慢,但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当与白色物体的距离大概只有三十米的时候,借助穿过树叶的月光,我勉强能看见一个身穿洁白病号服的女人倚着樟树呆立,她的披散的头发几乎把整张脸遮盖,只是在发间中露出闪烁着如猛兽般红光的左眼,以及微微上翘的嘴角。她的头发虽然散乱,但并不像久未梳洗,在月色之下能看见其反射出的妖艳光泽。她怀中抱着一个约三个月大,全身裸露,肤色白得诡异的婴儿。婴儿的肤色很白,而且没有光泽,似乎早已被风干了,但身体却较为饱满,与一般婴儿无异。毫无疑问,这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抱婴女鬼。
我们的靠近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停止了吟唱,头部缓缓转动,面向我们,嘴角不断上翘,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我心里一慌,正考虑是否该逃跑,但雪晴却立刻做好攻击准备——她的身体猛然往右倾侧,右手探入腰后,外套随即扬起,同时拔出手枪指向女鬼,左手随即托住右手手腕进行瞄准,整个过程在一瞬间完成,若要以一个字形容,那绝对是“帅”。我想,如果她现在就开枪,女鬼肯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中了。可是,子弹对女鬼有效吗?
果然,女鬼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她的嘴角还是高高翘起,于发间忽隐忽现的左眼依旧闪烁着嗜血般的凶光。她温柔地抚摸怀中死婴,中指只有半截的右手在小脑袋上轻轻划过,如刀片般的指甲并没造成任何伤痕,淡淡地说:“想救你们的拍挡,就必须立刻停止调查,不然你们全部都要死!”她在说“死”字时加重了语气,我的心脏不自觉地猛烈跳动,仿佛她的鬼爪已伸到我背后马上就要把我的心脏掏出。
虽然恐怖笼罩心头,但是总不能临阵退缩,深呼吸一口后,我便上前一步出示警员证,虽然在这黑暗的环境下,警员证与一般的卡片无异。然后,便以镇静的语气打官腔:“别动,我们是警察!我们怀疑你与多宗凶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嘻嘻嘻……”女鬼诡异的笑声于黑暗中回荡,片刻之后才道:“请我接受调查?嘻嘻嘻……你认为你们有本事让一只鬼接受调查吗?嘻嘻嘻……”她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笑着笑着突然扑向雪晴。
女鬼的动作非常敏捷,快得根本不像是跑,而是双脚离地像炮弹般向雪晴飞扑,约三十米的距离,刹那间便拉近至不足一米。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袭击,一般人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但雪晴并非一般人。
“砰”清脆的枪声回荡于黑暗的树林之中,半刻前向雪晴飞扑的女鬼,半刻后倒飞倒地。她的右肩中枪了,鲜血染红了洁白的上衣。54手枪在近距离射击的威力非常大,虽然只是击中肩膀,但已足够使常人失去反抗能力。然而,此刻倒地的女鬼又岂非常人呢,所以雪晴没有半点松懈,枪口依然对准她。
女鬼虽然已挨了一枪,但她并没有表现出痛苦,嘴角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你们杀不了我,因为我是鬼,一只杀人鬼……”她说着闪身扑向右侧,雪晴意识到她想逃跑,立刻开枪射击。
因为女鬼的动作太快了,所以这一枪打偏了,仅仅从她的左手手臂上擦过,但子弹的冲击力把使她失去了平衡,翻倒在地,怀中紧抱的死婴也飞脱至五步之外。她似乎很紧张这个死婴,立刻爬起来想把死婴抱回。但雪晴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再次开枪,然而因为光线昏暗,两者亦已拉开了一段距离,所以这一枪没有命中。
女鬼似乎意识到此刻夺回死婴并非易事,闪到一旁的樟树后面,以樟树阻挡雪晴的狙击,急速逃跑。
雪晴瞥了我一眼,又瞥了眼地上的死婴,一言不发便往女鬼逃跑的方向追上去。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并不笨,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脱下外套便快步上前蹲下把死婴包裹。
死婴刚才一直被女鬼抱着,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楚它的双脚,此刻看清楚了,心中不禁一慌——死婴的双脚竟然连在一起,犹如一条小美人鱼!
雪晴已经走远了,此地凶险不宜久留,所以我也不作多想,用外套包裹好死婴就准备往雪晴的方向追上去。可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东西向我扑过来。
我猛然转身,打开手电筒照向后方,一只白衣女鬼赫然出现在我面前。她的眼睛似乎暂时没能适应手电筒的强光,用手挡住眼睛,我利用这个空档狠狠地往她的腹部踹了一脚,把她踢倒,然后就使尽吃奶的力气逃跑。我头也不回地拼命往前跑,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知道,她正在追我,但她的速度似乎并不快,没能追上我。
快要跑断气的时候,我的右腿又抽筋了,幸好已经逃出了树林的范围,往回一看,并没有看见女鬼的踪影,她似乎在我快要跑出树林的时候就放弃了。沐浴于皎洁的月色下,我顿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原来我也挺怕死的。以往和小相拍档时,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他在身边,我总觉得很安全。
“阿慕。”突如其来的冰冷女声吓了我一大跳,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心里稍微安稳一些,因为说话的人是雪晴。她见我不停地喘气,就问:“你怎么了?”
“呼,我是被女鬼追出来的。”我喘着气回答。
雪晴冷俊的脸庞略现疑惑之色:“女鬼?我刚刚追到这里才不见她的踪影,怎么会跑到你身后了。”
我把气喘顺了才回答:“是另一只女鬼,虽然她们的装扮很相似,都是身穿白衣、长发遮脸,但追我的女鬼头发要短一些,身材也稍微娇小一点。而且她的衣服上没有血迹,应该也没有受到枪伤。更重要的是,她的动作比之前那只女鬼要慢得多,不然你得替我收尸了。”
“我会在报告上承认没有顾及你的安全。”雪晴的语气虽然冰冷,不过她应该算是跟我道歉吧,我想。
“我现在又没受伤,报告的事情就先别管了,你追的女鬼是在那里追丢的?”
“一跑出树林就不见她的踪影了,大概是在这个位置突然消失的,我到附近查看过,没有特别的发现。”雪晴的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我却觉得比刚才要暖和一些。
这时我才认真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樟树的遮挡,月光为周围的事物铺上一层忧郁的银薄,视野尚算清晰,所以马上知道我们正身处*女生宿舍后面,106室的窗户就在我们前方。
女生宿舍与树林之间是一遍空地,没有能藏身地方,难道女鬼从窗户钻进了106室?我走近窗户想把它打开,但是花了很大劲也打不开。正思索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门卫室的号码。
“你跑那里去了?”手机里传来蓁蓁的声音。
“这话该我问你吧!打你手机又不接,害得我和雪晴找了你老半天。”
“我的手机好像放在车上……”
“给你打败了,快过来女生宿舍,这里有发现。”
我和雪晴一起绕到女生宿舍门口,期间我把包裹着死婴的外套打开,仔细观察这个双脚连在一起的怪胎。刚才因为光线不足而没看清楚,所以一直都以为是一具婴尸,现在认真看了一下,竟然发现原来是个玩具娃娃,如靠枕般松软的身体证明了这一点。因为不知道其身上会不会沾有毒液之类的有害物质,所以我没有直接用手触摸它,但单靠肉眼观测,它的皮肤似乎是用人皮制造,而且是用整张六个大的婴儿皮肤制造,因为我只在其背部发现一条长长的缝口,其它地方则没有发现。不过这张人皮的颜色非常雪白,别说黄种人,就算是白种人也不可能这么白,不排除经过漂白处理。下身没能看见明显的生殖器官,能排除是男性的可能,但是毕竟是个双脚粘在一块的畸形儿,女性还是中性也不好判断。仔细观察其头部及脖子感觉相当怪异,脖子较一般婴儿长一点,嘴部还微微突出。
因为条件所限,要从这个恐怖的人皮娃娃得到线索并不容易,所以我只好再次用外套把它包裹好,等明天让技术队的同僚慢慢折腾。
我们在女生宿舍门前等候了片刻,就看见蓁蓁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我问她刚跑去那了,她竟然说刚才余舍监请她吃饭——
刚才我看你六叔下棋觉得很无聊,又不知道你们要下到什么时候,就出来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没想到竟然碰见了余舍监。之前见她老是板着脸的,但这回不知道是抽了那条筋,竟然老远就跟我打招呼,还很热情地跟我聊天。
聊了一会,她问我吃过晚饭没有。我们今天忙了一整天,就是中午时吃了几个包子,给她这一问,肚子就打起鼓来了。她说学校门口的餐馆是她男人开的,硬是说要请我吃顿饭。我本来不好意思去,但她说能告诉我一些女生宿舍的事情,我就跟她一起去了。
到了饭店后,她把我带到包廂,让她老公亲自下厨给我弄来不少好菜,然后和我边吃边聊。可是,她跟我说的都是些与案情无关的生活琐事,不过她老公烧的菜,味道真的特别,等我吃饱了才发现已经很晚了。到门卫室找你时才知道你们正在找我……
余舍监为何突然对蓁蓁这么热情呢?难道她与那两只女鬼有关?先出现的女鬼言语间透露她知道我们正在寻找蓁蓁,而这事的人除了六叔之外,就只有把蓁蓁诱骗到校外的余舍监有可能知道。
在我们进入树林之前,六叔曾一再劝阻,他与女鬼是一伙的可能性不大。反观余舍监,她一反常态的热情不禁令人怀疑,也许该先认真地调查一下她的背景。
不管余舍监是否与女鬼有关,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到106室调查,确认女鬼是否钻了进去。我问蓁蓁余舍监是否还在饭店,她说余舍监是和她一起离开的,说是要回女生宿舍锁门,应该是在我们绕到宿舍门口之前不久进去了。
案情越来越扑朔迷离,牵涉的人物也越来越多,但我相信真相只有一个,也许就隐藏在106室之内。
第七章 樟树秘道
女鬼有二,余舍监一反常态,双脚连在一起的人皮娃娃……新增的线索让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我相信真相只有一个,也许就在106室之内。
我们来到女生宿舍的门房前,恰好碰上余舍监拿着一大串钥匙走出来,我向她道明来意,要求再次到106室调查。
“昨天才看过,还有什么好看的……”余舍监的态度跟之前一样恶劣,但说了半句马上就换成一张笑脸:“好了,好了,反正我也要巡房,跟我来吧!”
都说女人善变,翻脸比翻书还快,但余舍监的举动难免会让人觉得事有蹊跷。虽然觉得她很不对劲,但总不能因此而把她抓回去大刑侍候,更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106室的门锁跟昨天一样,很容易就能打开,里面比较昏暗,但借助透过窗户照入的月光,还是勉强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至少能看见里面没有我们要找的女鬼。余舍监把门打开后就让我们进去调查,并没有开灯的意思。
蓁蓁首先走进去,在门边摸索电灯的开关,但余舍监却说:“不用找了,电灯已经坏了。”
“什么时候坏的?”我问。
“大概是上星期吧!”余舍监随意的回答让自己露出马脚,昨天她才说这房间很久也没有人进入,她又怎么可能知道电灯在上星期坏了?然而,她显然没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当然我也没有当场揭穿的打算,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的道理我明白,让暗箭变成明枪对我们更有利。当然,前提是暗箭还不知道自己已暴露在阳光之下。
房间并不大,而且堆放了大量杂物,如果要躲藏就只能藏在杂物箱里。但从女鬼消失至今,至少有十五分钟,倘若她真的钻了进来,十五分钟足够逃到宿舍的任何一个角落,甚至逃离宿舍。所以,我并没有像蓁蓁那像翻箱倒柜,也没有像雪晴那样守住门口,而是立刻走到窗前检查窗台。
昨天,我在窗前抽烟时,故意把烟灰弹到窗台上,倘若窗户在这段时间曾经被打开,烟灰必须会在窗户打开时,因为空气对流而被吹走。可是,当我把手电筒照向窗台时,却发现烟灰还在,而且跟我昨天离开时并没有多少变化。也就是说,窗户没有打开过,至少从我昨天离开至今没有被打开过。
窗户没有被打开,除非女鬼能穿墙过壁,否则不可能钻进这房间。倘若她能穿墙过壁,也不见得会待在这里等我们来抓她,继续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发现,还不如早点收队,明天再和技术队的同僚到樟树林里搜集女鬼留下的蛛丝马迹。
一觉醒来,距离老大定下破案限期只剩下五天,为免加入下岗大军,我准时来诡案组办公室,和蓁蓁、雪晴及喵喵一同向正在看报纸股评的老大汇报调查进展。汇报完后,老大便问我有何想法,我把所得情报逐一分析——
其一、夜小楼早已死亡,其为凶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鬼魅作祟的可能性也能视之为零,因为所谓的女鬼在中枪后仓促逃走,子弹能伤鬼魅的事情即使在鬼怪传说中也闻所未闻。
其二、女鬼绝非一人,肯定是两人以上的团伙。其中一人能力非常强大,但身上负有枪伤,要把她揪出来并不难。而且她在樟树林流出大量血液,收集到她的血液能更有效地确定她的真正身份。
其三、余舍监很可能与此案有关,不排除其为主谋的可能性,必须重点调查。
其四、萧教授与萧逸轩为父子关系,并且行为异常,不排除与省人民医院失心一事有所关联。
其五、女鬼遗留的人皮娃娃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现已交给技术队分析化验。
听完我的分析后,老大的目光仍未离开手中的报纸,以漠不关心的语气说:“我跟省人民医院的领导打过招呼,失心的事情他们心中有数,几乎能肯定是萧逸轩干的。不过,碍于他父亲萧国强的关系,他们对此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希望警方能低调处理此事,在十足证据之前,也别动萧逸轩一根汗毛,不然跟萧国强的关系闹僵了,他们可吃不消兜着走。”
“萧教授能有多大能耐啊,医院的领导居然对他如此忌惮?直接把他们两父子都抓起来不就搞定了!”蓁蓁不屑地说。
“你问得好,让阿慕给你解释吧!”老大把问题抛给我,继续看报纸。我无奈苦笑:“萧教授在医学界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们要么把他连根拔起,不然就不能轻举妄动。别的不说,单是他桃李满天下就是个难题,如果他狡称受到迫害,煽动他的学生出逃,那可麻烦大了。要知道他的学生都是心脑血管方面的精英,尤其是省人民医院,心脑血管科的医生有近三成是他的门徒,其余七成或多或少也与他有一定交情,要是全跑了怎么办?把医院的心脑血管科抽空了,医院的领导还能有好果子吃吗?要是他把心一横,向媒体大吐苦水,一旦市民关注此事,就算省政府下令封锁消息,网络上讨论也压不住。到时候,我们的行动将会大大受阻。”
“难道放任不管吗?”蓁蓁气鼓鼓的样子很有疾恶如仇的味道。
“打蛇要打七寸,而不是打草,快去找打蛇棍子吧!”老大看着报纸,头也不抬地说。
“什么打蛇打草啊,跟案子有什么关系?”蓁蓁这句话让我很怀疑她的智商不超过九十,对她说:“老大要我们先别打草惊蛇,要对付萧教授得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一棍子把他打死。”
“我只是一时没听清楚,用得着你多嘴。”蓁蓁不服气地想挽回一点面子。
“好了,别再耍嘴皮,快干活去。”老大扬手示意我们离开。
“先别急着把我们当驴子使,我还有事要你帮忙呢!”我对老大说。
老大瞥了我一眼:“借钱免问!”
我笑了笑:“我没钱花会问嫂子借,用不着劳烦老大你,我想要的是‘八大件’。”
老大又瞥了我一眼:“你不是不喜欢用枪吗?以前给你也不要,现在怎么来求我了。”
“以前有小相罩住,现在情况不一样嘛,你可要为我的人身安全着想啊!不过呢,我这次也没想要枪,给我弄支防暴喷雾就行了。”
“不是要枪就好办,给你写张条子直接去拿就是了。”老大放下报纸给我开证明。
所谓的“八大件”,其实是民警上街巡逻的基础装备,分别是:手枪、弹夹、手铐、伸缩警棍、防暴喷雾器、手电筒、对讲机和记事本。手枪我是用不着的,以我的射击水平,标配的五发子弹能打中疑犯的脚后跟,就算我学习“三个代表”态度认真。而手铐我们本来就有,警棍之类对我的用处也不大,所以我只要防暴喷雾。
既然开证明了,也不妨给其他人也弄点装备,雪晴本来就配备了手枪,所以她没有要求新增装备。蓁蓁要了根伸缩警棍,喵喵和我一样只要了支防暴喷雾。伟哥因为是个“临时工”,而且思想品德不过关,所以什么也没有。
拿到老大开的证明后,我没有急着去领取装备,而是让伟哥帮忙在网上搜索有关“美人鱼综合症”的信息。
“这种病很罕见,发生概率只有七万分之一,自建国以来全国也就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宗病例,全球范围内也不多见。”伟哥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给予我答案。
“遗传是这种病的成因吗?”我给伟哥抛了根烟。
“是,但只是其中一个可能,医学界对这种病的了解很少,只知道患者大多在出生后短时间内夭折,只有一个国外的患者能活到十六岁。”伟哥吐了个烟圈又说:“你不可能靠这个找出夜小楼的姘夫,因为省内至今也没有这种病例的记录。”
一如伟哥所言,我的确是想凭借“美人鱼综合症”找出夜小楼腹中肉的经手人,因为我怀疑人皮娃娃是用她孩子的皮肤制成的,可惜我的愿望落空了。
领取装备后,我们再次前往医大,雪晴与喵喵继续监视萧教授,而我和蓁蓁则到樟树林协助技术队的同僚取证,并尽量腾出时间调查余舍监。
到达樟树林时,技术队的同僚已经在忙了,他们的小队长是个秀外慧中的大美人,名叫桂悦桐,跟我算是老熟人了,只不过……
“哇,阿慕,见到你真好,我还以为你早就被小偷宰了。”悦桐对我的问候还真让人汗颜。
“托桂美人的福,我还像小强那样顽强地活着。”像只哈巴狗似的向她点头哈腰后,我便介绍身旁的蓁蓁:“这位是我的拍档,她叫……”
我的话还没说完,悦桐就拉着蓁蓁的手,亲昵地说:“你跟阿慕拍档可要小心耶,他这人挺靠不住的,我男朋友就是被他弄丢的,都两年了,到现在还是音信全无……”
悦桐的男朋友就是我的老拍档小相,两年前他离奇失踪,至今依然杳无音信。作为他的拍档,我说不出对此全无责任这种话,所以在悦桐面前,我总是抬不起头。
虽然每次见面,悦桐都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但绝对不会因此而耽误工作,不然她也不可能以二十六岁的芳龄爬上技术队小队长的位置。在我们到达之前,她和下属已经在枪击女鬼的现场取证,我向她讲述昨晚与女鬼相遇的经过以及女鬼逃走的路线后,她便带领下属在女鬼的逃走路线上搜集蛛丝马迹。
我们顺着女鬼逃走的方向往树林边缘走,一路上均能发现女鬼留下的血迹,但越靠近树林边缘,路上的血迹就越少,走到一棵高大的白樟树前,地上就再没有发现血迹。悦桐示意下属往白樟树取证后,便和蓁蓁说话,但她的话显然是说给我听的:“以犯人在枪击现场的失血量推断,她逃出树林之前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甚至休克。可是,在她的逃走路线上发现的血迹却越来越少,这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除非她在中枪后立刻包扎伤口,或者拥有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
“她中枪后就立刻逃走,根本没有时间处理伤口。”我说。
“如果她真的拥有如此惊人的自愈能力,那么她的伤口很可能已经愈合了,要凭枪伤把她找出来,恐怕很渺茫。”悦桐还是对着蓁蓁说话。
“队长!”悦桐的下属郎平用夹子从白樟树上夹下一片沾有小量血迹的布碎,报告说:“这块布碎应该是犯人逃走时被树枝勾下来的,你看……”他指着取下布碎的树枝,“勾下布碎的树枝,高度大概有两米,而且树身上还沾有小量血迹。”
“带回去化验,也许能提供线索。”悦桐说罢与郎平等人一共围着白樟树继续取证。
这棵白樟树位于树林边缘,树叶已经掉光了,似乎已经死了。从布碎所挂的位置,及树身上的血迹看来,女鬼昨夜肯定是爬到树上逃脱雪晴追捕。
悦桐等人做完取证工作后,我尝试爬上树上,但要爬上去可不容易,爬了一会也没爬上。蓁蓁见我爬不上去就把我拉下来,像只猴子似的往树上爬。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惊叫一声掉下来了,而且是连带整棵樟树掉下来——樟树竟然是中空的!树顶有个仅能让成年钻入的树洞直通根部。
郎平等人把压住蓁蓁的樟树搬开,悦桐则把她拉起来。她掉下来时爬得并不高,而且中空的樟树也不见得能压死她,所以我没有管她,只是蹲下凝视着樟树倒下后出现的漆黑洞穴。
这洞穴并不大,仅仅能让一个成年人钻进去,而且呈三十度角往女生宿的方向倾斜,因为阳光没能照入洞内,所以看不清楚有多深。
蓁蓁爬起来后,就走过来想踹我一脚,责怪我不理她死活,但当她看见地上的洞穴后,刚刚提起的修长美腿又缓缓放下。
我向郎平要了支袖珍手电简,准备钻进洞穴里查看,但悦桐却把我拉住:“你不想活了,你丫没帮我找回溪望,可别死这么早。”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微笑道:“把小相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死的。”接着又对蓁蓁说:“马上请求消防队支援,我先下去看看,十五分钟内没发现就出来。”然后便钻进漆黑的洞穴里。
钻进洞穴后,我马上从口袋中掏出防风打火机并打着,虽然有手电筒照明,但打火机的火焰能让我知道洞穴内的氧气含量,一旦火焰熄灭,我便得立刻离开。
洞穴没有想象中那么深,下潜了大概四米左右便不再往下倾斜,而是一条相对平衡的通道。继续往前爬了约十余米,我便爬进了一个较为宽敞的空间。袖珍手电筒有限的光线让我勉能看清楚这是一个约四十平方的石室,一副没有棺盖的石棺赫然放置在石室中央。我想我找到了六叔所说的墓穴。
正如六叔所说,这个墓穴很简朴,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简单的四面石壁,和一副十分简陋的石棺,而棺盖就放在石棺旁边。也许是兴建宿舍的原因,石室内有好几处塌方,地上有不少沙石。我用手电筒往石棺内一照,内里空无一物。在墓穴搜索片刻,除了发了石棺右侧的墙上有另一个洞口之外,再无特别之处。这个洞口与比进来的洞口略小一点点,但还能让我爬进去,只是靠近洞口就能闻一阵恶臭。
用手电筒照往洞内,能看见深处有反光,里面应该有水。捏着鼻子爬进去,尽头竟然是一条能让人弯腰站立的下水道。正想往前方搜索时,打火机的火焰突然熄灭,脚下污水秽物散发的恶臭亦让我感到头晕脑胀。很显然,这里的空气质量很差,呆久了可能会要了我的命,还是让全副装备的消防大哥来搜索吧!
当我从下水道爬回墓穴时,不禁感到头皮发麻——有人站在石棺旁边。因为光线不足,我没看清楚对方的相貌,但以身形判断应该是名女性。难道是抱婴女鬼?长生天啊,我可不想这么短命,在这种地方与她狭路相逢,而且她还堵住了出口,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第八章 谁是女鬼
从污秽的下水道爬回诡秘的墓穴时,竟然看到一个女性身影站在石棺旁边,难道是抱婴女鬼?
就在我思量着是否该退回下水道继续忍受那使人眩昏的恶臭时,对方似乎发现了我,向着我提起右手,手中发出一道强光,照在我的脸上,使我睁不开眼睛。
“阿慕你干嘛了?怎么弄得像只沟渠老鼠似的。”
靠!把我吓个半死的原来是蓁蓁。要不是怕被她打死,真想冲前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让她和我一样脏。
我问她爬进来干嘛,她说在上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我出来,就爬进来看我死了没有。我没好气地说:“我本来是好好的,给你溜进吓一跳,就差没给吓死。”
因为怕悦桐担心我们,又跟着爬进来,而且墓穴内也没有特别的发现,下水道亦因空气质量太差不能搜索,所以我们便打算离开,等消防队的伙计来搜索。
蓁蓁也许是害羞吧,爬离墓穴时坚持要我先钻进洞口。虽然她的脾气比较火爆,但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抬起屁股在洞穴里爬行时,后面跟着个大男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也没多说什么,先爬进出口。
钻进去没爬几下,蓁蓁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阿慕,你听见没有?”
“听见什么?”对于她的问题,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好像听见一些咝咝声。”
“我什么也没听见。”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她顿顿又说:“你很臭啊,快爬快点。”
“我可没迫你爬我后面。”
再次沐浴于阳光之下,感觉让人精神百倍,不过蓁蓁可不是这么想,一爬出来就把我踹得老远,悦桐则捏着鼻子和我保持距离。
“我真的那么臭吗?”看着一身污秽的衣物,我觉得很无奈。
“臭死了,快找个地方洗一下。”蓁蓁又踹了我一脚。
此时消防队的伙计已经到达,我跟他们捏着鼻子的队长说明情况,让他们到与墓穴相连的下水道搜索。然后,就把这里的事情交给悦桐处理,和蓁蓁去找六叔。
我们来到门卫室发现六叔不在,正想离开时却看见他从体育馆的方向走过来。
“小慕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还好,六叔没有捏着鼻子跟我说话。
“说来话长了,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让我洗澡吧!”我无奈苦笑。
六叔把我们带到门卫室后面的洗手间,里面有梳洗的用品,他还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我更换。他的衣服穿在我身上虽然很不合身,但总比光屁股好,只能将就一下了。蓁蓁虽然也因爬入墓穴而把衣服弄脏,但不至于像我那样散发恶臭,所她只是在我洗澡之后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我们梳洗过后,六叔就问我们怎么会弄成这样子?虽然作为医大的门卫,我们在树林里发现秘道的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但是与案情有关的事情,我可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所以,我就开玩笑地说:“我们去抓老鼠啊!”
六叔似乎明白我不方便直言,笑道:“当警察还真不容易啊,不但要抓坏人,还得抓老鼠,哈哈哈……”
“六叔你刚去那里了。”我随口问道。
“我刚去体育馆体检了,今早校里突然播出要体验的广播,全校师生甚至我这个门卫也得参加。我还以为闹传染病了,谁知道到了体育馆只是脱衣服检查一下上身就完了。不过,不知道为啥,来了不少你们的伙计。”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现在过去看看好了。”说罢便与六叔道别,然后和蓁蓁一同前往体育馆。其实,我对此并非毫无知情,反而知道得很清楚,因为这次所谓的体检是老大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揪出受了枪伤的女鬼。当然,我并非全心向六叔隐瞒,而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多事情我甚至连双亲也不能告知。
来到体育馆时,体检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我向负责此事的民警了解情况,得知并无任何发现,甚至没有在受检者身上发现因中枪而留下的疤痕。我和蓁蓁认真翻阅受检者的名单,余舍监、萧教授及其助手甚至雅娴、六叔等人均已接受了检查,并无异常发现。不过,尚不能以此判断女鬼并非藏身于校内,正如悦桐所言,女鬼可能拥有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
正在思量着该如何才能把女鬼揪出来时,手机突然响起,是悦桐的来电:“桂美人,有小人能效劳的吗?”
“别废话,立刻来树林,这里出事了!”悦桐的语气非常严肃,似乎出了大乱子。我们不敢怠慢,立刻奔向樟树林。
樟树林外停了四辆消防车,而之前只停了一辆。我们越过消防车跑到发现洞穴的报方,看见三具消防员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约十名消防员在周围或唉声叹气、或浑身颤抖。刚才捏着鼻跟我说话的消防队长眼光呆滞地坐在一棵樟树下,喃喃自语:“死了,死了,都死了……”
悦桐正在打电话请求法医到现场支援,她的身旁只有郎平一人,其他下属似乎是在我离开后不久,便带着现场取得的证物回去化验。而郎平此时正蹲下用夹子将一张沾满污泥,不知道是衣服还是其它东西的物体铺开。
“发现什么事了?”悦桐挂掉电话,我便立刻问道。
“这三名消防员进入下水道受到未知生物袭击……”悦桐详细地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
你们离开后,消防队长就让三名穿着防护衣物并背上氧气瓶的队员钻进洞穴。进入洞穴后,队长一直以对讲机了解队员的情况,但在进入下水道之前都没有特别的发现。
进入下水道后,队员报告下水道内的氧气含量很低,而且越深入沼气的含量就越高。人类在没有供氧设备的情况下,不可能在这里生存超过五分钟,大部分动物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虽然下水道的环境非常恶劣,犯人利用它来逃走的可能性极低,但鉴于犯人可能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所以我要求继续搜索,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队员继续搜索了一会,竟然发现了一张完整的、疑似蛇皮的东西,虽然现场的环境极其恶劣,但这张蛇皮竟然没有明显的腐烂迹象。而更惊人的是,这张蛇皮的上身竟然有像人类一样的手臂。
队员刚报告完,对讲机就传出他们惊恐的尖叫,其中一名队员大叫有妖怪,接着便是混乱的碰撞声,之后便是让人心寒的死寂。但是,若仔细聆听,还是能听见微仅可察的咝咝声,以及吞嚥食物的声音。再之后,也许是对讲机被污水泡坏了,一阵电流杂音之后再也没有声音了。
增援的消防员赶到后,只在水道里找到三具尸体和一张诡异的“蛇”皮……
郎平已经把所谓的蛇皮完全铺开,正如悦桐所言,这是一张诡的蛇皮。整张蛇皮长约两米,虽然被下水道的污水泡得发黑,但却出奇地完整,除了背部有一条长长的裂缝外,其它部分均无明显的破损,更没有腐烂的迹象。蛇皮的下半身是一条粗壮的长尾巴,上半身有如八九岁儿童的身形,但手臂略长,颈部更长约四十厘米,头部则有点人模蛇样。
我突然想起昨晚女鬼遗留的人皮娃娃,人皮娃娃的嘴巴轻微突出,双脚连在一起,难道……
“你送来化验的人皮娃娃的真正主人似乎已经长大了。”悦桐道出我心中所想。
事情发展至此,虽然让我觉得匪夷所思,但眼前的事实不禁让我作出如此推测:夜小楼在医大就读期间与非人类发生关系,并诞下怪胎,而此怪胎是一半人半蛇的怪物,并且会像蛇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退皮一次。其中一次,也许是第一次退下来的皮肤被人制成了人皮娃娃,也就是女鬼遗留的那一个。以其年龄判断,现在眼前这一张“蛇妖”皮应该是最近一次退皮的产物。那么说,在下水道杀害三名消防员的,很可能就是这只蛇妖!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洞口堵住,不然让那只怪物跑出来可麻烦大了。”蓁蓁问。
“它要是想跑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啊!下水道四通八达,每一个井盖都是出口,总不能全都堵上吧!而且下水道与墓穴连接的通道以及进入墓穴的通道,说不定都是它挖的。”说罢我便打电话向老大汇报此事,请求他的指示。
老大了解情况后,沉默片刻道:“在下水道里进行大规模的搜捕的行动是不可能的,我得请示厅长才能作决定。我会立刻通知武警封锁现场,暂时必须封锁消息,要是引起市民恐慌,乐子可大了。”
与老大通话后,我立刻致电伟哥,要他三十分钟内把医大附近的下水道平面图拿过给我,不管用什么方法。
“要弄到平面图不难,五分钟足够有余,问题是我不会开车,二十五分钟怎能去到你那儿呢?医大可在郊区啊!”手机除了传出伟哥的声音,还有紧凑的敲打键盘声音。
“我管你是坐飞机还是坐火箭,三十分钟内没看见平面图,我就让雪晴把你弄成太监。”我对着手机大吼后便准备挂线。
“你让当我太监之前,先让我告诉你些事情吧!”伟哥的语气略带自鸣得意的轻佻。
“别卖关子了,有话快说。”我现在没心情和他说废话。又死人了,而且一次死三个,心情能好吗?
伟哥显然从我的语气中得知我的心情不太好,也就不再绕***,直接说重点:“同学录的创建者刚刚回复我了,她说她不但认识106室那四个女生,而且就住在她们隔壁,对她们的事情比较了解。在最后那个学期里,那四个女生都变得很奇怪,整天把门锁上,很少和大家一起聊天打牌。但更奇怪的是,向来神憎鬼厌的舍监突然性情大变,竟然天天给她们送吃的用的,而且还告诫大家,有事没事都别去骚扰她们。因此几乎整个学期,106室都是关着门的,而之前大家都是随便进去串门。当大家开玩笑地问她们是不是认了舍监做谊娘时,她们却总是支支吾吾避而不答。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学期末,直到凶案发生。
“至于有关夜小楼是否有男朋友的事情,她说虽然没听说过小楼有跟谁拍拖,但她曾经见小楼晚上走到宿舍后面的樟树林跟一个四五十岁的欧吉桑见面,而且两人的举止还很亲密。可是因为是晚上,树林比较昏暗,她并没有看清楚欧吉桑的相貌。而跟小楼聊起此事时,对方又避而不答。”
以夜小楼的条件,一个已经四五十岁却又能吸引她的欧吉桑,想必是腰缠万贯或名成利就的成功人士,而萧教授的年龄及背景都符合这些条件,难道他就是夜小楼的男朋友?
“她还告诉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伟哥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106室的其中两名女生夏雨岚和月影清毕业后曾留校工作,但因为已多年没有联络,所以不知道她们是否还待在学校里。我已经查过医大包括清洁工在内的所有人员名单,并没有发现她们两人的名字,不过不排除她们已经改名换姓。”
挂掉电话后,我再次陷入沉思。萧教授是否曾与夜小楼发生关系,并导致她怀孕呢?106室存活下来的二名女生是否还待在学校里?如果是,那么她们是否就是我和雪晴在树林里遇到的女鬼?
“阿慕,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了?”流年和助手钟刚向我们走过来。
“能把你叫来的,除了死人还能有什么好事。”我让流年立刻检查三名消防员的尸体。
三名消防员身上沾满污泥,散发出让恶心欲吐的气味,钟刚靠近尸体就不自觉地捏着鼻子,随即戴上口罩。但流年却像闻不到似的,套上橡胶手套就准备检查尸体。这也许是因为他尸体见多了,对这种程度的臭味早已见怪不怪。
三具尸体都是脸面朝上地躺在地上,并没发现明显的外伤。流年和钟刚在拍照之后,合力把其中一具尸体翻过来,马上就发现其背部有个窟窿,把另外两具体翻过来,情况也一样。检查了一会后,流年便对我说:“三名死者都是心脏被掏出致死,但与之前那名学生有点不一样。那名学生是被右手没有中指的成年人掏出心脏,而他们的心脏应该是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徒手挖掉的。”
消防员的死因和我想象的一样,但从流年的判断中,我得出一个结论——袭击三名学生的凶手并非杀害消防员的蛇妖。
流年在医护人员及其他消防员的帮助下把三具尸体运走时,真枪实弹的武警队已经赶到,并封锁现场。悦桐与郎平要把蛇妖皮带回去化验,我和蓁蓁此时已没有留下的必要,便走出树林,打算去调查一下余舍监。
树林外有不少看热闹的学生,雅娴和她的室友亦在其中。她看们见我就向挥手,等我走到她们身前,她们便七嘴八舌地问我发生什么了?是不又有学生被女鬼害死等等。
我故作严肃道:“告诉你们没关系,不过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要是你们被女鬼盯上,可别怪我!”
几个小女生被我吓得浑身哆嗦,齐声说什么也不想知道。正当我们要离开时,雅娴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说:“我怀疑余舍监就是凶手耶。”
“何以见得?”我问。
“我昨晚半夜又听见走廊有声音,就壮着胆子把门打开一道小缝往门外看,竟然看见余舍监正在打开106室的门。”
“她是舍监,晚上巡房也不出奇。”
“可是当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要巡房也不会这么晚啊!而且她当时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还弄得披头散发的,要不是我认得她手上戴着的玉镯,也不知道是她。”雅娴认真地说。
昨天在树林遇到女鬼时,余舍监正和蓁蓁在餐馆里吃饭,不可能分身到树林,但她为何要假扮女鬼呢?也许106室里有她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才装神弄鬼吓唬学生。
与雅娴等人告别后,就看见雪晴和喵喵向我们走来。
“阿慕哥,你怎么穿得像个老头了似的?”喵喵围着走了一圈,像看猴子似的看我。
“一言难尽啊!”我无奈苦笑,接着对雪晴说:“萧教授那边有动静吗?”
雪晴冷漠而严肃地回答:“萧教授没有异常举动,不过我发现他的助手曾倩仪缺了根手指……”
“什么?能说详细一点吗?”
“之前我就觉得她很奇怪,因为她总是戴着手套,于是就特别留意她。刚才她在洗手间门外的洗手盘里洗手,一脱掉手套就有东西掉出来,仔细观察就发现是一根假手指,再看她的手,发现她的右手的中指只有半截。昨晚中枪的女鬼右手中指也只有半截,而且根据之前那两名学生的尸检报告推断,杀死他们的凶手的右手极有可能是没有中指的。”
“那么现在几乎能肯定她就是其中一只女鬼了,我们立刻去逮捕她。”蓁蓁兴奋地说。
“单凭这一点不能证明她就是女鬼,而且她有萧教授撑腰,所以不能轻举妄动。不然打草惊蛇了,以后的调查会很困难。”我思索片刻又道:“雪晴,你有没有办法弄到她的唾液或者毛发?”
“你想比对她的DNA?”
“嗯,枪击现场有女鬼的血液,只要能弄到她的唾液或者毛发就能证明她是不是女鬼!”
雪晴微微点头:“好,要取她的头发并不难,但是她的头发比较长,要取带毛囊的头发恐怕比较困难。不过给我点时间,应该没问题,我现在就去。”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蓁蓁问。
“人多反而累事。”雪晴说罢便转身快步离开。她走远后,蓁蓁便不满地咕囔:“雪晴也真是的,好像我只会帮倒忙似的。”
“雪晴姐虽然有点奇怪,但她对我挺好的。”喵喵望着雪晴渐远的身影,突然轻拉我的衣角:“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没好气地说:“你就跟着我们吧,不然迷路了可麻烦了。”
“你们不理我,我还真的会迷路耶!”喵喵的话几乎让我们晕倒。
曾倩仪方面有雪晴处理,伟哥又尚未到达,所以我决再到106室调查,希望能找出余舍监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九章 幕后黑手
我们来到女生宿舍的门房,余舍监又坐在里面打瞌睡。她被我叫醒后,得知我们又再要到106室调查便不满地咕噜了几句,但终究还是带我们去查看。
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大部分学生都在教学楼,像雅娴等没去上课的学生亦跑到树林外看热闹,所以宿舍里很安静。106室跟之前一样,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我知道此地肯定有不妥之处,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进入106室后,原本一直都蹦蹦跳跳的喵喵突然变得沉默,没过多久竟然晕倒了,幸好蓁蓁就在她身旁,及时扶住她。我连忙掐她的人中,把她掐醒,并问她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她的回答几乎让我们晕倒:“这里有很多猪耶!”
“很多猪?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蓁蓁摸着喵喵的前额,又说:“没有发烧呀,怎么会说胡话呢?”
“这里真的有很多猪耶……有很多很多……多得数不清了……还有很多人……有几十个那么多……”喵喵的神智似乎不太清醒,目光略带呆滞,说话也很含糊,但勉强能听清楚。
“他们好像想跟我说话……”虽然喵喵似乎是在胡言乱语,但直觉让我觉得也许能从她的口中得到线索,便问:“他们跟你说什么?”
“他们的声音好少哦……他们都围在那里转圈……”喵喵仿佛非常疲倦,像花了很大力气才把手抬起,指向墙角。
墙角放有一个较大的箱子,里面都是损坏的羽毛球拍,并无异常之处。我翻弄了一会,便回头困惑地看着喵喵,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只是胡言乱语。她的手缓缓下落,指着箱子底部有气无力地说:“下面……”
我把箱子移开,除了发现地板比较干净,没有灰尘之外并无不妥,而这也只是箱子长期压在上面的缘故而已。但是喵喵的手还是指着地板,不停地喃喃念道:“下面……下面……”
我轻敲地板,发现其中一块地板的声音特别清脆,便想把这地撬起来。本以为得费点劲,没想到只是把钥匙插入缝隙里轻轻一撬,就把这块地板撬起来了。
地板撬起后,出现了一个直径三十余厘米的洞口,深不见底。从树林发现的洞穴与墓穴之间的距离推断,墓穴就在这房间的下方约三四米的位置,难道这个洞口与下面的墓穴相连?
我望着余舍监,她不自觉地回避我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看着我干嘛,我又不知道这里为啥会有个洞。”
余舍监显然是心虚,但在宿舍里发现一个地洞,并不能证明些什么。幸好,喵喵又“胡言乱语”地指示我到另一个箱子寻找证据,她指着一个很不起眼的箱子说:“篮球……他们都围着那个篮球……”
喵喵所指的箱子,蓁蓁之前就翻弄过,里面有十来个破旧的篮球。我把里面的篮球逐一取出,期间瞥了余舍监一眼,她的脸色很难看,大滴大滴的汗水在额头冒出。放在上面的篮球均无异样,只是比较破旧及出现漏气的情况,但当我从箱底捞出一个有明显裂缝的篮球时,立刻就感觉到异样——这个破篮球比其它的要重得多。
这个破篮球里面显然装有东西,我把手从裂缝中伸入,里面似乎有个塑料袋装着些果壳之类的东西。我把整个塑料袋拉出来,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余舍监就紧张地叫道:“不是我的,不是我塞进去的。”
她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我破篮球里拉出来的是一袋罂粟壳,约有五百克重。我开始明白她那家饭店的菜为何味道会如此特别,能让人吃上瘾,原因就是添加了能让人上瘾的罂粟壳粉末。
“欲盖弥彰,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房间的钥匙?”我提着装有罂粟壳的塑料袋,一步步向余舍监迫近,严肃地说:“藏毒可不是小罪,这袋罂粟壳足够你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
其实,非法运输、贩卖、储存及使用少量罂粟壳并不算刑事罪行,除非数量达二百千克以上。而以我手中这袋大概半公斤的罂粟壳,极其量只能拘留她半个月,并罚款几千元罢了。但是,她显然对这方面的法律法规并不了解,要不然也会装神弄鬼吓唬学生,所以我可以利用这点,夸大她的罪名,迫使她坦言所知的一切。
从余舍监如白纸般的脸色可以看出,我的计谋成功了,于是便开始逼供:“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许我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要不然……”我扬了扬手中的袋了,加重了语气:“要不然你就等着蹲牢房!快说,这间寝室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你和抱婴女鬼是什么关?昨晚为什么故意把蓁蓁骗到你的饭店,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这、这得从十年前说起……”余舍监被我吓得几乎要老泪横飞,以颤抖的声音讲述此事的来龙去脉——
十年前,106室里住着一个叫夜小楼的丫头,她长得很漂亮,有很多人追求她,经常有男生夜里跑到宿舍后面弹吉他,隔着窗户对她大唱情歌。然而,她却对众多追求者不为所动,每天都很认真地学习。
后来,她的肚子渐渐隆起,一看就知道她怀孕了。其实,学生怀孕的事情并不鲜见,只是谁也没看见她有跟谁谈过恋爱,所以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不过,再怎么奇怪也轮不到我这个舍监去管,所以我并没有理会她的事情。
那年春节放假的时候,宿舍里的学生都回家了,惟独106室的四个丫头没走。学生假期留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吩咐她们注意安全,别给我添麻烦就是了。可是,就在假期的第一天,萧教授竟然亲自来找我。之前我们只不过是同在学校里工作,偶尔碰面会点点头而已,根本谈不上认识,所以我当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一到来就开门见山地跟我说:“住106室的夜小楼是我的学生,她……怀孕了,而且马上就要生产,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一下……”
我知道小楼跟他的儿子同班,之前也见过他儿子有追求小楼,现在他这么说,傻子也知道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孙子。既然是他亲自上门来找我,我可不好拒绝,要知道以他在学校里的地位,只要他跟校长说一声,我这份舍监的工作肯定就没了。
小楼生产那天,他也有过来帮忙,但是他的儿子却没来。这可让我怀疑这丫头肚子里的到底是他的孙子还是他的孩子。
他虽然不是妇产科的医生,但对方面还是有些认识,而且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同室的三名丫头也一起帮忙,所以生产过程很顺利。可是……可是,生出来的竟然是个畸形的怪胎!
这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一个婴儿,他的双脚竟然粘在一起,嘴巴比一般的婴儿大,还微微突出,而且一生出来就长有四颗锋利的虎牙。更可怕的是,他一生下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已经会爬,带着浑身血污爬到的母亲身上。我当时被吓得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呆呆看着,其他人包括萧教授也一样。
怪胎虽然双脚连在一起,但爬得一点也不慢,动作还挺灵活的,一下子就爬到小楼胸前,又抓又咬,硬是把衣服弄破使**露出来,然后张口就咬。我本以为他是想吃奶,但当我听见小楼的惨叫,和看见她**上流出的鲜血,才知道他在咬母亲的**,吸食母亲的鲜血,实在太可怕了!
事后萧教授给了我一些钱,让我给小楼煮些补身的东西,而且还要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生了个怪胎。当时我男人的餐馆生意不太好,正打算不干了,所以我就想让他帮忙,替我男人在学校的食堂里谋份差事,毕竟是他先有求于我,我想他不会拒绝。
他想了一会就跟我说:“帮你先生安排工作不难,但工资可能不太理想。不如这样吧,我有不少做中药批发的朋友,也许能帮你弄到一些罂粟壳……”之后,他每隔一两个月就给我弄来一些罂粟壳,我男人把这些罂粟壳磨成粉末加入调味料里,饭店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了。
因为饭店的生意全靠萧教授的罂粟壳才能起死回生,所以我对他吩咐的事情不敢怠慢,不但每天给小楼送饭菜汤水,开学后更不准其他丫头随便进入她的寝室,以防别人发现她生下来的怪胎。
那怪胎也很奇怪,从来都不哭不闹,除了咬母亲的**吸血之外,其余时间都是窝成一团睡觉,所以一直都没有被其他丫头发现。
可是,后来怪胎的食量就越来越大,而且他只会在**上吸食鲜血,别的东西碰也不碰。单靠小楼喂养他显得得十分吃力,不管我给她送来多少补品,她的脸色还是一天比一天苍白。后来其他三个丫头也给怪胎喂血,情况才得到改善。那时萧教授每个月都会给我一笔钱,让我给她们做些补品,因为有不少赚头,我也乐于这么做。没想到后来竟然发生这样事情……
小楼把琼枝杀死之后,怪胎就不知所终了,开始时我还以为是萧教授把他带走了。但是出事后的第二天,萧教授就跟我说106室里有个地洞,叫我每晚半夜丢一颗猪心进去,而且每个月阴历十五那天,他还会弄来一颗人心让我丢进去。我想他大概是把怪胎藏到地洞里面去了,因为只有那怪胎才会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每晚半夜提着一颗猪心到一间曾经发生凶案寝室,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而且有时候还得提上一颗人心。我很担心会让宿舍里的丫头发现,恰好当时传出樟树林里有女鬼出没的传闻,于是我每晚拿猪心来的时候就换上一套白色衣服,还弄得披头散发的,把这些丫头吓唬一下,使她们不敢出来……
听完余舍监的叙述后,我便说:“大家都以为这里有鬼,你把罂粟壳藏在这里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这个……这些东西都是萧教授给我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余舍监避重就轻地回答。
“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以严肃的语气说:“要是你不知道罂粟壳是违法东西,你用得着藏得如此隐蔽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余舍监终于哭出来了。
蓁蓁瞪了我一眼,似乎是责怪我用如此龌龊的手段欺负余舍监这个欧巴桑,我耸耸肩对她回以无奈的微笑,转头又继续恐吓余舍监:“昨晚的事情你总知道吧,你到底为何要把蓁蓁骗出校外,你和女鬼是不是一伙的!你可知道杀人是要枪毙的!”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我跟那女鬼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没有杀人。”余舍监急得连忙摆手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把蓁蓁骗到餐馆去?”我厉声道。
余舍监被吓得浑身颤抖,略微结巴地回答:“是、是萧教授叫我这么做的。昨晚他打电话给我,叫我去找调查女鬼案的女警,找到后就把她带到餐馆去,十一点之前也别让她走。他还特意吩咐我要把她带到包廂里去。”
“为何一定要带到包廂?”我喝道。
“可能是因为包廂做了隔音吧,手机带进去一般都没有信号。”
原来如此,那么就算蓁蓁昨晚身上带有手机,我也不见得能找到她。看来这萧教授还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他很可能发现了雪晴在监视他,便以电话遥控余舍监引开蓁蓁,把我和雪晴引入树林,再招来女鬼加害我们。
事已至此,幕后黑手唤之欲出,但我还得再问余舍监一个问题:“106室没出意外的那二个女生夏雨岚和月影清是否仍在医大里工作?”
“是,不过她们都改了名字。图书馆的管理员潘秋霞就是夏雨岚,萧教授的助手曾倩仪就是月影清……”余舍监已把我想知道的全盘托出,于是我便让封锁树林的武警帮忙,先把她押送到警局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她几乎为我解开了所有疑问,现在案情已经很明朗了。十年前,萧教授和他的学生夜小楼发生了关系,致使夜小楼诞下怪胎。夜小楼也许因此而患上产后抑郁症,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杀死室友秦琼枝。萧教授为免丑事被揭发,把怪胎藏于106室下的墓穴中,并让余舍监为其提供食物。然而,怪胎每月必须进食人类心脏,所以他就利用职权之便盗取解剖后的尸体心脏。但解剖用的尸源不足,他只好让儿子萧逸轩犯险,于省人民医院的太平间盗取尸体心脏。更让夏雨岚及月影清假扮女鬼于樟树林中杀人,取得心脏以供怪胎——也就是杀害三名消防员的蛇妖食用。
图书馆失火一事显然是夏雨岚所为,她在宿舍入住记录本上,记载了她们四人入住资料的那一页涂上白磷,并在灭火器上做了手脚。如此只要有人查阅她们的资料便会引发火灾,把所有资料烧毁。
当然,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事实是否如此,只要把萧教授抓起来盘问一番便可知道。而现在的问题是,萧教授身旁的月影清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要抓他们可不容易,而且老奸巨猾的萧教授也不见得会坦白交代自己所犯的罪行。
让武警帮忙押送余舍监时,我本想让喵喵也一同离开,但刚才还气若游丝半生不死的她,走出106室的房门之后,便渐渐恢复过来,随后更吱吱喳喳地跟蓁蓁聊个没完没了,让她先行回家休息,她还不愿意。
我突然想,这次能从余舍监口中套取口供,喵喵可说功不可没,虽然她只是含糊地胡言乱语一番,但却让我们发现了一直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难道老大之所招务她入诡案组,是因为她拥有某些常人不具备的能力。
刚送走余舍监,伟哥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上前抬脚想给“伟弟”打个招呼,却被他躲开了。
“靠,你丫还敢躲呢!叫你三十分钟内来到,你丫竟然磨磨蹭蹭了一个多小时。”正所谓初归媳妇、落地孩儿,伟哥这种人不偶尔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慕老弟你可知道现在是午饭时间啊,路上的汽车塞得就差没叠起来。”伟哥的语气显得很委屈。我也不好意思再整他,反正他早来半个小时也不见得对我们有多大帮助。因为现在首先要处理的不是下水道的蛇妖,而是幕后黑手萧教授。
伟哥把下水道的平面图交给我后,我就让他和喵喵自己找地方遛达,反正现在也没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注意保持联络就是了。然后,就跟蓁蓁准备去“请”萧教授等人回警局接受调查。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声清脆枪声响遍校园,我立刻意识到又出事了。果然,雪晴随即来电告诉我一个让我愣住了好一会儿的消息:“萧教授死了!”
第十章 弃卒保帅
正想去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的时候,惊闻枪响,雪晴随即来电告知萧教授死信。我愣住了好一会儿,直至被蓁蓁踹了一脚才回过神来。
“发生什么事了?”蓁蓁问。
“萧教授死了!”
“什么?难道他畏罪自杀!”
“他要是自杀,雪晴还用得着开枪送他上路吗?我们还是先与雪晴会合再说吧!”说罢便与蓁蓁火速赶到教学楼。
萧教授毙命于自己的研究室,我们赶到时,只有雪晴及几名教职员在场,室外则有大群围观的学生,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去。我把从余舍监口中得到的信息告知雪晴,她亦向我们叙述她所知道的情况——
与你们分别后,我便来这里找曾倩仪,也就是月影清,待机窃取她的头发。来到研究室门外发现门窗紧闭,并听到细微的女性呻吟声音,想必是萧教授又与助手在做苟且的勾当。
我藏身于窗户旁边,虽然门窗皆关得严实,但我受过严格的听觉训练,所以能听清楚研究室内的一切动静。刚开始时,我只听见喘气、呻吟及**等淫秽声音,过了一会儿,便是衣物磨擦的声音,他们似乎已经完事并整理衣服。
“这是最后一次了。”室内传出一把女性声音,应该是月影清。
“呵呵,今天只是一时不小心,泄得早了点你就不高兴了。等主人的蛇仙儿子长大了,赐我一滴仙血,我还不天天把你弄得欲仙欲死!”如此下流的言语,很难想象是出自著名教授之口,但此刻除萧教授外,研究室内不会再有其他男性。
接着是一些细微异响,似乎是萧教授把月影清搂入怀中,但却被对方挣脱,他以不悦的语气说:“怎么了?嫌我老了!你可别忘记自己是什么状况,除了我,谁和你干这档事都只有死路一条,你这个‘毒姬’!”
“我是毒姬,那你又算什么?古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你不但心肠狠毒,而且全身都是毒,除了我和秋霞,你也不是碰谁谁死!”月影清突然恶言相向。
“你、你想造反了,信不信我让主人不给你仙血,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萧教授怒声道。
“只怕你没这个机会……”室内又传出异响,二人似乎一方后退,另一方步步进迫,期间还不时碰倒一些文件杂物。萧教授以略为颤抖的声音说:“你想做什么?你敢动我,不怕主人收拾你吗?”
“嘻嘻嘻……”月影清发出阴险的笑声,冷声道:“主人要收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什么?不可能的,你骗我!这十年来,要不是我为主人的蛇仙儿子张罗食品,它能活到现在吗?而且我一直都对主人言听计从,从没逆过他的意思,也没做错任何事,他为什么要杀我?”从声音判断,萧教授已经退到墙角。
“是吗?你没做错事吗?嘻嘻嘻……”月影清的笑声渐显挣狞,“你利用罂粟壳控制余舍监的确是个好主意,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能用罂粟壳控制她,警方也能借此对她逼供,她把你供出来是早晚的事情。为了主人的仙途,也为了大家能够长生不老,就只能牺牲你了。你也不想你的宝贝儿子、我的好同学锒铛入狱前途尽毁吧……”
“啊……”研究室内传出萧教授的惨叫,我立刻拔出配枪把门踢开。冲入研究室后,我看见月影清正舔着手中的鲜血,她没有戴手套,能清楚看见她的沾满鲜血的右手只是半截中指。萧教授倒在血泊之中,从他胸前的伤口推测,他是心脏被刺破而死。一名心脏病学的权威教授竟然被助手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也许是一种讽刺。
我把枪口对准月影清,警告她立刻举手投降,否则便开枪射击。她面向我露出诡秘的微笑,缓缓举起双手,突然纵身一跳,跳出窗户逃走。我立刻冲窗前,她已经着地,在教学楼旁边的绿化带滚动一圈减缓了冲力便爬起来逃跑。我对她开了一枪,但没有击中,然而就算击中也不见得有多大效果,所以我就放弃了狙击……
听完雪晴的叙述,蓁蓁便问:“你有拿到月影清的头发吗?”
虽然已能肯定月影清就是昨夜中枪的女鬼,但办案得拿证据,没有十足的证据是很容易让犯人钻空子的。然而,雪晴这次却让蓁蓁失望了,因为她根本没机会取得月影清的头发。
“有没有头发也没关系,有这个就行了。”我蹲在垃圾桶前面,指着桶内一团沾有精液的纸巾。纸巾上既然有液精,那么肯定也会沾有**分泌物,只要把这团纸巾交给悦桐就能比对月影清和女鬼的DNA,以确定她就是其中一只女鬼。
假设月影清就是其中一只女鬼,那另一只女鬼是图书馆管理员夏雨岚的可能性就极高。然而,虽然已经知道女鬼的身份,但月影清与萧教授的对话中所提及的“主人”到底是谁呢?萧教授既然已成弃卒,那他当然不是幕后黑手。他曾提及“主人的蛇仙儿子”,那么十年前与夜小楼发生关系的必然也不是他,而是他所说的主人。看来,这个所谓的“主人”才是本案的关键,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雪晴致电给我后,马上就通知武警队封锁校园的所有出入口,并要求对全校进行搜查。但我们都知道,这样并不能把月影清揪出来,她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而且这儿是她的地盘,她熟悉任何一处旮旯,单是下水道这一块,我们就不能彻底搜查。
要揪出月影清并不容易,但要揪出夏雨岚,问题应该不大,所以武警队的同僚赶到研究室,我们便火速赶往图书馆,希望能把夏雨岚逮捕。然而,当我们来到图书馆门前,却发现已经来迟一步。
图书馆门外有不少脸露惊徨之色的学生,我随手抓住一个男学生问他发生什么事,他颤抖地说:“杀人了,杀人了……”
“谁杀人?谁被杀?”我以最简洁的言辞问道。
“管理员死了……是个女人杀死的……”男生虽然有点口齿不清,但我勉强还能听懂他的意思。
“是萧教授的助手杀的!”不知道是谁叫道,不过我早已猜到了,又是一子弃卒。
我们没再管门外的学生,冲进图书馆,里面空荡冷清,与门外截然不同。我们在一处墙角发现了夏雨岚,也就是之前曾帮蓁蓁翻查档案的管理员潘秋霞,她倒卧在血泊之中,身体微微抽搐,大大地呼气。
蓁蓁走在最前面,想把她扶起,但她却气若游丝地说:“别,我的血……有毒……”
我先让雪晴叫救护车,然后对夏雨岚说:“你和月影清不是伙伴吗?她为什么要杀你?”
“什么长生不老……什么仙福永享……谎言,全是谎言……我们都是棋子,小楼是,琼枝是,所有人都是……为保将帅,随时都能抛弃的棋子……”夏雨岚呼气多吸气少,好不容易才道出真相——
十年前,小楼与主人发生了关系,并且怀上仙胎。主人怕我们把这件宣扬出去,就让小楼把他的血滴在开水瓶里,使我们中毒。他的血就像海洛因一样,一旦服下每个月都会毒发一次,毒发时那种痛楚难以言喻,简直就是生死两难。然而,只要再服下一滴他的血,不但痛楚会立刻消失,更会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但是,再次毒发时,如果没有他的血则依旧痛若无比。他就是利用这一点要胁了我们十年之久,如果敢不听从他的意思,他就不给我们血,让我们受到毒发的折磨。
自中毒之后,我们除了每月会毒发一次之外,身体亦带有毒性,我的初恋情人就是在我的初夜离开了这个世界。因此,我们只能尽量避免与其他人有亲密的接触。这十年来,除了我的初恋情人,就只是萧教授碰过我的身体。
萧教授本来与此事无关,但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小楼与主人的关系,便被主人以同样的方式要挟。其实,也说不上要挟,因为他服下主人的血后,身体明显比之前好多了,相貌也变得比之前年轻,所以他一直都对主人忠心耿耿。
小楼生下蛇仙之后,主人就跟我们说:“只要等蛇仙成年之后,给你们每人一滴仙血,你们便能长生不老、法力无边,便能随心所欲、呼风唤雨。”开始时,我对他的话只是半信半疑,但后来我就完全相信了,因为影清真的得到蛇仙赐予的力量。
在蛇仙三个月大的时候,主人要我们其中一人奉献一只手指给它,谁愿意把手指献出,就能得到它所赐予的力量。当时大家都很犹豫,不想献出手指,只有小楼愿意,但她当时身体很虚弱,所以最后还是由影清献出。
蛇仙吃下影清的半截中指后,就开始退皮了,先是背后裂开一道长长的裂缝,然后就从裂缝中钻出来。主人把它退下来的皮肤给了影清,说是她与蛇仙定下契约的证明,还让她服下一滴蛇仙的仙血。她后来把皮肤做成洋娃娃,就是昨晚丢在樟树林的那个。
自从与蛇仙定下契约之后,影清的身体就出现了变化,给蛇仙喂血时留下的伤口,没多久就能愈合,而且不留一点疤痕。她的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寝室就窗户就是她弄坏的,目的是为了防止那些男生偷偷打开窗户,发现蛇仙的存在。
蛇仙六个月大时,也就是毕业前那一天。主人让我们其中一个为蛇仙奉献出心脏,他说谁为蛇仙献出心脏,其灵魂就能与蛇仙融合,能得到永恒的生命,无穷无尽的力量。
在目睹影清的情况后,我们都信以为真,争相把生命奉献,后来还得抽签决定。抽签的结果你们已经知道了,就是琼枝中签,不过你们不知道的是,负责把琼枝心脏掏出的不是小楼,而是影清。
主人为我们计划好脱罪的方法,就是装疯卖傻。影清当时就已经有很大的力量,要把琼枝的心脏挖出来根本不用花多大力气,而且当时琼枝服下了主人的鲜血,心脏被挖出也没有感到毫丝痛楚,所以也没有大呼小叫。
因为我和影清都要长期服食主人的鲜血以防毒发,所以装疯卖傻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小楼。她本来打算装两年疯子,等这件事渐渐被人遗忘之后,便可重过新生活,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蛇仙在吃掉琼枝的心脏后,就从影清之前偷偷挖好的地洞钻进寝室下方的墓穴,余舍监每天半夜都会往地洞丢一颗猪心供其食用。主人说蛇仙每到月圆之夜就得吃一颗人类的心脏,而且最好是活人的心脏。于是我和影清就在萧教授的安排下在学校里工作,每月阴历十五就在樟树林中待机等候猎物,以便第一时间为蛇仙送上新鲜的人心,树林与墓穴之间地道就是为此而挖的。如果我们没能找新鲜的人心,萧教授就会把从解剖室或医院偷来的尸体心脏交由余舍监送给蛇仙,十年来一直如此……
听完夏雨岚的叙述,我明白萧教授为何戏称月影清为“毒姬”。“毒姬”一词出自日本战国时代,传说当时著名忍者派别甲贺流曾训练出三名诡秘的女忍者,容貌皆倾国倾城,但血液、唾液甚至汗水等一切体液均含有剧毒,常人沾之即死,因此取名为“毒姬”。毒姬虽然身带剧毒,但却能像正常人一般存活,可是一般人与之交合,甚至与她们共用酒杯亦会中毒身亡。据野史记录,毒姬只要跳一支舞,其汗水挥发后便能毒杀周围的观众。
月影清的情况跟毒姬很相似,萧教授以此称呼亦无不可。然而,有关毒姬的传说鲜为人知,我也是之前为了查案而阅览大量与忍术有关的资料才略有所闻。而萧教授能随口说出,只能说明他学识渊博了,可是人都死了,这个也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揪出幕后黑手。
“你与月影清昨晚袭击我们也是你们主人的意思?”我问。
夏雨岚吃力地点一头:“你们……知道得……太多了……”她似乎已因失血过多,马上就要休克,双眼一旦闭上,恐怕再也不会睁开,于是我赶紧追问:“你们的主人是谁?快告诉我!”
“陆、陆……”她的声音渐少,双目缓缓闭合——她死了!
长生天啊!都说了老半天,就不能多撑一秒钟把话说完吗?我还以为这种事只会出现在武侠小说里。然而抱怨是徒劳的,于是便问蓁蓁与雪晴是否听见她说陆什么?可是两人皆无奈摇头。我闭目思索,回忆任何与本案有关的人物,希望能找出有谁是姓陆的……
“难道是陆校长?”我拍腿叫道。与本案有直接关联而又姓陆的只有一个,就是陆校长。
我们顾不上等同僚来接手,立刻向校长办公室狂奔,然而当蓁蓁把办公室的门踹开时,却意外地发现老大竟然也在里面。
“干嘛连门也不敲就踹门了,门又没上锁。”老大翻着报纸轻描淡写地说。陆校长就坐在他对面,正焦头烂额地手机坐机接个不停,我们闯进也没空理会。
好不容易才等到陆校长把电话挂掉,我便亮出证件:“陆校长,我怀疑你与多宗凶案有关,并指使他人袭警,希望你能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陆校长无奈苦笑,看着老大。老大仍在看报纸,头也不抬地说:“阿慕,这次你可猜错了。老陆和两位副校长昨晚跟我打了一整夜麻将,手机全关掉,厕所一起上,你认为他有机会找人把你干掉吗?”
我收起证件,无奈地耸耸肩:“怪不得早上的体验那么顺利,原来昨晚就已经打通关系。”
“唉……”陆校长叹息一声,苦笑道:“我大概是犯太岁了,昨晚输钱不说,今天还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现在就算再多背几个罪名也没关系了。看来这个校长是当不下去了,老梁看看有什么好差事给我安排一下吧!”
老大轻笑一声:“你这老油条就早点退休吧,这些年捞到的油水还不够你过下半辈子。”
陆校长苦笑无言。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是伟哥的来电,但接通后只听见他像个傻瓜似的不停地哈哈大笑。
“有话快说,我们可忙着呢!”如果伟哥就在我们面前,我一定会踹他一脚,不过我想蓁蓁应该会快我一步。
“我立大功了!”
“是吗?再见!”他不把事情弄砸已经很不错,要是说他能立功,极其量也就是在网络上窃取某些机密资料,所以我对他不抱太多幻想,说罢便准备挂线。
“先别挂掉,我真的立功了,我把萧教授的助手抓住了!”
“什么!你把月影清抓住了?”我放声大吼,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第十一章 夜探水道
得知陆校长不可能是幕后黑手之后,我正苦无头绪,伟哥突然来电说他把月影清抓住了。说实话,他这头病猴子要是能抓住一只乱蹿的老鼠已经是足以上报纸的怪事,所以他说自己把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抱婴女鬼抓住,我可是打死也不相信。要知道,对方曾两次在雪晴的枪口下逃脱。
“你不是和喵喵一起吗?怎么跑去抓鬼了!”我怀疑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所以想先确定他是否跟喵喵在一起。
“就是喵喵带我来把她抓住的啊!你们快过来,我们就在下水道的排水口附近,你看看平面图就能找到我们。”
伟哥能把月影清抓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肯定知道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可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就算雪晴不让他当太监,蓁蓁的拳头也够他受的。难道又是一个陷阱?难道不是伟哥把月影清抓住,而是他和喵喵被月影清抓住了?
翻开下水道的平面图,得知排水口的位置就在校园最东面,与女生宿舍的距离并不远,这让我更加怀疑这是个圈套。但不管到底是谁把谁抓住,我们也得走一躺,要是伟哥把月影清抓住就最好不过,就算反过来,我们也不能不管他和喵喵的死活。
向老大说明情况后,他说现在医大范围内的警力由他全权指挥,会尽量配合我们的行动。但我叫他找十来八个武警来保护我们,他却说:“警察职责就是保护市民,你怎么反过来要别人保护了,别再罗嗦快去干活!”
躲在下水道里的蛇妖随时都有可能遛出来伤害手无寸铁的学子,要分出警力的确比较困难,这也不能怪老大无情,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拼了,希望伟哥真的把月影清抓住,要不然蓁蓁和雪晴还好,我的小命可悬了。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我们匆忙地赶到校园东面。这里虽然与宿舍区距离不远,但却异常僻静,渺无人迹。在排水口旁边的空地,我们找到伟哥等人,这厮还真的把月影清抓住了。只见她无力地侧卧在地上,脸露痛苦之色,身上沾满黄色的粉末,靠近就能闻到一股略为刺鼻的气味。伟哥穿着拖鞋的大丫脚踩在她身上,还向我们摆出V字手势,像是要拍照留念似的。从他胸前破碎的衣服看来,他们两人的确有过一番争斗,虽然结果很不可思议。喵喵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像是刚刚干过苦力活,一脸很累的样子。
蓁蓁取出警棍,轻轻挥动使其伸长,边面向月影清作出戒备姿态,边移动到喵喵身旁将其扶起。雪晴则拔出配枪瞄准这只传说中的女鬼,以防她突然袭击我们。我们都如临大敌,但伟哥却得意洋洋地说:“用不着这么紧张,她根本动不了。”
我看着她身上的黄色粉末,皱眉道:“她身上的不会是硫磺吧?”
“没错,就是硫磺……”伟哥邀功似的向我们大喷口沫星子:“跟你们分手后,我们就在学校里乱逛,走到教学楼附近时,喵喵突然说头晕,接着又说看到萧教授,之后就不停地胡言乱语,还硬要我扶着她往这儿走。我没她办法只好照办,幸好她的身体不太重,要是换成蓁蓁,我可扶不了。”
蓁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很胖吗?”他讪讪笑着:“不胖不胖。”
几乎所有女人都很介意别人说自己胖,蓁蓁也不例外。她的身材虽然很健美,怎么也说不上胖,但是她个子高,体重当然要比娇小的喵喵重得多,所以伟哥说的也是实话。
在蓁蓁凶狠的目光下,伟哥咽了口口水继续说:“我扶着喵喵来到排水口这里,竟然发现月影清准备走进排水口里面,当然她也发现了我们。她一看见我们就张牙舞爪地冲过来,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打我是打不过她的,但逃跑还是有机会的,于是我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跑。”
“你是抛下喵喵,独自逃走吧!”我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他却厚颜无耻地说:“这当然不是逃走了,是策略性撤退,牺牲部分人总比全军覆没要好。待会带上一百几十号人来把她毙了,替喵喵报仇不是更好吗?”
“嗯,以后有机会,我也会替你报仇的。”我讥讽道。
伟哥自知理亏,也不再作狡辩,继续讲述当时的情况:“可能我长得太帅了吧,她没有理会跌坐在地的喵喵,而是向我扑过来,把我扑倒在地上,五指作爪……”他瞄了瞄月影清只有四只半手指的右手,又说:“咳,咳,应该是四指作爪,欲取我心脏。说时迟,那时快,我立即运起内功,以真气护体。我不怕跟你们说啊,其实我练过《九阴真经》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这厮越说就越扯,我懒得听他废话,见月影清一直都没动过,就走到他身前拨弄他胸的衣服:“她把你的衣服抓破,发现你放在衣袋里的硫磺了吧!你跟我吹牛可以,但雪晴和蓁蓁恐怕没这个耐性。”
雪晴很配合地把枪口上移,对准伟哥裤裆,蓁蓁也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他哆嗦了一下,赔笑道:“开个玩笑而已,别太认真。”
“说实话,立刻!”雪晴以冰冷的语气如下达命令般说。
在雪晴的枪口威吓下,伟哥不敢再信口雌黄,如实说道:“她的手沾上了硫磺后,好像很惊慌,连爬带滚地往后退,还把手不断往地上抹,想抹掉手上的硫磺。我想硫磺应该能对付她,就把整包硫磺往她身上撒。开始时,她还抓狂似的在地上滚来滚去,但过了一会儿,就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似乎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没事干嘛带一包硫磺在身上?”蓁蓁问。
“阿慕说下水道有蛇妖嘛,当然得带点硫磺在身上,不然给蛇妖吃了咋办!”伟哥得意地说。
“你之所以磨磨蹭蹭了这么久才过来,就是为了去买硫磺吧!你这个胆小鬼!”我没好气地说。
“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问题,我们身为警察要以保护市民的性命财产为已任,但在保护别人之前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啊!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我和喵喵已经挂掉了,以后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上呢!”伟哥大言不惭地说着,并在裤袋里掏出四包以塑料袋密封的硫磺和一张发票,又说:“我买这东西可是为了工作哦,应该可以报销吧?”
“你只不过是个被招安的临时工,还敢说自己是警察。”我把他手上的硫磺全部抢过来,“不过,要能把蛇妖揪出来,别说报销,让老大自己掏腰包给你奖金也没问题。”
我在月影清身前蹲下,想向她套取口供,但她却有气无力地说:“我有权保持缄默!”虽然她现在像死蛇烂鳝似的连弹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但嘴巴还挺倔强的。
“你没有保持缄默的权利!”雪晴冷冰冰地说。
“港台的警匪片看多了吧,中国的法律没有赋予公民沉默权,只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有义务回答警方的一切问题。”我笑盈盈地说着,话锋一转便以严肃的语气说:“你的主人是谁?不坦白交代,你将会背上所有罪名!”
面对我的严词追问,她干脆闭上眼睛装睡,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一旁的蓁蓁想用警棍撬开她的嘴巴。看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便取出手铐把她双手反拷在背后,与蓁蓁一左一右地架起她离开。
说来也奇怪,刚才喵喵还像累得弹动不了,但当我把月影清铐起来后,她就开始精神起来了。问她刚才是怎么回事,她却说刚才好像做了场梦,但是梦见些什么又记不起来。
我们把月影清交由武警送返警局,并致电老大汇报情况。老大在电话中说:“看来得花点功夫才能把她的嘴巴撬开。”
我笑说:“她开不开口已经不重要了,让悦桐比对一下昨晚枪击现场采集的血液便能证明她就是女鬼,尸检也能证明凶手少了半截中指,要定她的罪并不难。至于她的主人,我想应该还在学校里面,只要用硫磺给所有人再做一次体检……”
“哈哈!月影清既然害怕硫磺,她的主人应该也好不到那里。这么损的招数也能想出来,真不愧为当年刑侦局的新人王。”老大轻松的语调突然变得严肃:“揪出首脑这事并不急于一时,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躲在下水道里的怪物。”
我想了想:“这也不难,那蛇妖应该同样害怕硫磺,而且根据平面图上所标示,下水道排水口那一段比较宽阔,让武警穿上防护衣再涂上硫磺进去抓蛇就行了。”
“这个嘛,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很难抽出警力支援你们呃!”老大语气婉转地说。
“你不会是想让我们钻进下水道里抓妖怪吧!”
“嗯,既然你明白就好了,防护衣尽管跟消防队要,人手方面就由你来安排,不过最好别带上阿韦和小苗,他们俩帮不上忙。”
“这也叫由我安排吗?”我绝望地哀嚎。
“就这样决定了,进入下水道后一切由你全权指挥。等这案子搞定了,我请大家到盘龙居吃全蛇宴。”老大说罢便挂线。
“阿慕哥你没事吧,怎么冒那么多汗。”喵喵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热而已。”都大难临头了,能不冒汗吗?
我向大家说明老大的指示后,便跟仍驻守在樟树林外的消防队借来三套防护衣物,以及氧气瓶、对讲机等工具,蓁蓁还借了把消防斧。把这些装备带到下水道的排水口外,我和蓁蓁及雪晴便穿上防守衣,每人撒了包硫磺在身上,我把剩下那包放进工具包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就从排水口进入下水道。伟哥和喵喵留在外面用对讲机与我们保持联系,权当后勤照应。
排水口建在一条河水黯黑的小河旁,高度不足两米,走进去虽然碰不到头,但却老是让人觉得很容易就会碰到,我和蓁蓁都不自觉地低下头来,只有雪晴对此似乎没受到影响。
因为在下水道里随时也有可能受到蛇妖的袭击,所以我可不敢打头阵,当然也没有当断后的角色,只是很窝囊地待在中间,受两位美女的保护。
蓁蓁打开消防头盔上的照明灯,拿着消防斧一马当先,我蹑手蹑脚地跟着她。雪晴手持配枪断后,头顶的照明灯不断往四周照射,显然是在搜索目标。
刚进入下水道不久,空气探测器就显示氧气含量不高,而沼气含量却在较高的水平,越深入情况就越严重,我们不得不以氧气瓶供氧。背上的氧气瓶挺重的,背了一会儿就累得我腰酸背痛,但是如果现在把它甩掉,就算我跑得比刘翔还快也会在跑到排水口之前晕倒。
下水道的地形很复杂,纵横交错,就像一个大迷宫。幸好,这里与城区距离较远,因此没有与城区的下水道连接,不然单靠我们三个,要找到那只该死的蛇妖,恐怖要找到猴年马月。
我凭对平面图的记忆,指导大家钻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并且只能弯腰抬臀才进入的狭窄管道,往宿舍区前进。因为要弯腰前行,蓁蓁就别扭起来了,不愿意让我跟她屁股后面,我只好让她和雪晴换个位置,总不能让我当带头兵吧,那等于叫我去送死。
雪晴没像蓁蓁那样扭扭捏捏,翘臀一抬便钻进了管通。我跟在她后面不禁有些遐想,毕竟眼前便是成熟美女的丰满翘殿,我想只要性取向正常的男性,脑海里都难免会出一些现龌龊的念头。我仿佛能闻至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戴上了氧气罩,而且在这里能闻到的也只是让人恶心欲吐的臭味而已。
前行了一小段,地上的污水已淹没膝盖,有不少塑料袋等杂物在污水上飘浮着,偶尔还能发现用过的避孕套。管壁上沾了一层黑色淤泥,要是用来做面膜,不知道有没有美白的效果。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人敢试。
管壁是黑色的,脚下的污水是黑色的,身上的防守衣也是黑色了,除了头顶的头盔,目所能及的都是黑色。我突然觉得处身于黑洞之中,仿佛无法返回阳光明媚的大地上,让暖和的柔风轻抚脸庞。越靠近宿舍区,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我甚至开始觉得这污秽的下水道,或许就是我的葬身之所。
正胡思乱想之际,竟然一头撞在雪晴的翘臀上,虽然感觉很不错,但为免落得一个变态色魔的称号,我赶紧后退,没想到这反而让蓁蓁撞上我的屁股。我想要不是身处狭窄的管道之中,她一定会踹我一脚。
雪晴向我们打手势,示意我们别作声,静心聆听。我闭起双眼,留心任何细微的声音。“咝咝咝……”若有若无的异响于狭窄的管道中诡秘地回荡着,要面对的终究都要面对,生死对决马上就要展开……
第十二章 首脑落网
对习惯于生活在明亮宽阔环境下的人类来说,黑暗而狭窄的下水道充满无数未知的危机,而且我们将面对的不是老鼠蟑螂等小动物,而是瞬间便能杀死三名消防员可怕的怪物。
细微的咝咝声让我们知道,蛇妖就在附近。蛇类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鼻子,但通过灵敏的蛇舌及助嗅器官,依然能拥有媲美犬类的嗅觉。我想,蛇妖应该也是一样。咝咝声渐变清晰,显然我们身上的硫磺气味已引起它的注意,而且它没有因此畏惧这种气味而逃跑,反而逐味而来。也许,它被这种刺激的气味惹怒了。这回乐子可不小啊!
雪晴把枪口对准前方,准备随时发动攻击。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沼气!立刻查看空气探测器,正如我所想,这里的沼气含量极高,只要有一点火星都会引起爆炸!
“别开枪,会引爆沼气的!”我隔着氧气罩冲雪晴大叫。
雪晴稍微愣了一下,显然她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咝咝声已经很明显了,蛇妖很可能在下一秒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但是在不能开枪的情况下,我们要如何对付它呢?
“让我来!”蓁蓁想推开我走上前,但在狭窄的管道里这是不可能的。
“撤退!先退到宽阔的地再说。”现在这情况,就算蓁蓁能用手中的消防斧把蛇妖砍死,我和雪晴的小命也很难保住,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先行逃走保命。
幸好管道虽然狭窄,但是还能让我把身体转过来。然而,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管道的末端出现了一只白色的生物!它,浑身上下皆如雪般白皙,但双眼却散发出妖艳的红光,于黑暗中犹如两颗淌血的红宝石。下身是一条沾满污泥的粗壮蛇尾,上身却如长着一颗蛇头的人类,脖子很长,鲜血的舌蛇连连吐信。它就是杀害三名消防员的凶手,引发一连串事件的关键——蛇妖!
“别走直路,拐弯走!”我推着蓁蓁的屁股往前走,要是平时她不把我杀了才怪。蛇类直线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我们现在这种弯腰抬臀的移动方式肯定比不上它,所以只能以不断拐弯的方式来拉开距离。幸好,下水道里的管道四通八达,每隔不远距离就可以找到能拐入的管道。可是如此慌不择路地逃走,是很容易会迷路的。
果然,逃了一会儿后,虽然我们没让蛇妖追上,但在像只无头苍蝇般的蓁蓁带领下,我们始终都没找到比较宽阔的地方来与蛇妖一决生死。而就在这时候,我那该死的右腿又不恰时宜地抽起筋来,一下重心不稳就倒下来了,身体几乎全泡在污水里。
当蓁蓁把我拉起来的时候,蛇妖与我们之间的距离已拉近到不足十米,正与举枪瞄准的雪晴对峙着。只要它此刻扑过来,不管雪晴开枪与否,我们都是死路一条,不同的是开枪的话会有它陪葬,不开枪的话它就要开餐了。
惊惶之际,我突然发现了一点异样,蛇妖好像紧紧盯住雪晴的手枪,双眼散发出来的不是野兽般凶光,而是小孩般的好奇眼光。按理说,蛇类的视力极差,能见度只有一米左右,而它与我们的距离约八九米,应该看不见我们,只是凭我们身上的热量及气味来判断我们的位置。
蛇妖的视力没有完全退化,很可能是因为它拥有部分人类的基因,至少它的基因有一半是来自夜小楼的。既然拥有人类的基因,当然也会拥有人类的部分特性,也就是说,它也会像个十岁的小孩那样,对枪械充满好奇。
心念至此,脑海冒出一个非常冒险但又惟一可行的办法,立即对雪晴说:“把枪抛给它!”
雪晴愣了愣,但什么也没问便按照我的意思把手枪抛出。正如我所料,蛇妖对手枪很好奇,立即把手枪接住,不停地把玩,甚至把枪口对着自己的眼睛。
“它怎么了?”蓁蓁不解道。
“管它呢,还不快跑!”我凭着对平面图的记忆,指引蓁蓁往排水口的方向逃走。也许因为中午吃了三名消防员的心脏,蛇妖对我们这些“食物”不太感兴趣,专心地玩弄着可能是它至今惟一的一件玩具——54式手枪。
逃到排水口区域,地形较为宽阔,也能伸直腰站立,让人心理觉得安全一点。而且,蛇仙似乎也没有追来。
“我们不管那只蛇妖吗?”蓁蓁问。
“离开这里再说。”我边回头看着我们刚刚爬出来的管道,边伸手去推蓁蓁,想催促她离开,可是手却按在松软的地方。虽然隔着防护衣,但还能感觉到——我的手按在她的胸脯上了!
纵使有手套、防护衣、胸围等多层阻隔,但我还是凭着手掌的触感得出一个结论——C罩杯!虽然大小略比雪晴逊色,但也小不到那里,所以我能肯定是C罩杯,而且十分坚挻。
然而,得出结论是要付出代价的。蓁蓁先是一声惊叫,接着便怒气冲冲地吼道:“找死啊!敢吃我豆腐!”然后便是一巴掌掴过来,幸好是打在头盔上,不过也把我打得整个人趴下。眼前金星乱转,地面仿佛也在震动,但一声惊雷般的巨响让我知道,地面的确是在震动,而且非常强烈。
雪晴首先察觉有异,扑倒蓁蓁一同趴在地上。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管道一同喷出大量污泥脏水,并夹杂着炙热高温。我们被埋在污泥之中,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这儿似乎随时都会倒塌,不宜久留,于是便立刻离开。
走出排水口时已明月高挂,虽然月亮不是很圆,但我却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美。就连一向不太招人喜欢的伟哥,在皎洁的月色之下也仿佛顺眼多了,让我忍不住想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但是,这厮竟然不领我的好意,捏着鼻子逃得老远的。
“阿慕哥,你先把防护衣脱掉吧!”喵喵给我递上纸巾,我这才记起身上沾满了散发恶臭的污泥。
一同把防护衣脱掉,再用纸巾抹掉脸上的污泥后,蓁蓁便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我笑说:“蛇妖把下水道给炸了。它把玩手枪早晚会扣下板机,一旦扣下板机就会出现火星引爆沼气。管它是什么蛇妖蛇仙,这么强烈的爆炸,不把它弄成炸蛇段才怪。”
“什么!蛇仙死了?”六叔突然从我身旁的樟树后面冒出来。
“六叔,你怎么巡夜巡到这里来了?”蓁蓁傻乎乎地问。傻子也能想到,六叔突然在这里出现绝不是巡夜那么简单。
果然,六叔突然向我扑过,抱住我,张口想咬我脖子。因事出突然,我根本没有闪避的机会,为免被他咬到脖子,本能地抬起左手格挡,幸好外套的质料比较坚韧,没被他一口咬穿,但从手臂传来痛楚判断,被咬穿只是几秒钟后的事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纵使力大如蓁蓁者也来不及把他拉开,雪晴身上又没枪,喵喵和伟哥就更帮不上忙。此刻要活命就只能靠自己,要知道当他的牙齿刺破我的皮肤,也许就是我魂归天国之时,因为他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下意识地把右手伸到腰间,想拿出剩下的那包硫磺,可是硫磺放在工具包内,而工具包正放在沾满污泥的防护衣上面。生死悬于一线,那有让我去翻工具包的空闲,幸好天不亡我,裤袋里还有保命的东西——防暴喷雾。
我把防暴喷雾掏出,往六叔脸上乱喷。他立刻惨叫一声,用手捂住双眼往后退,蓁蓁和雪晴立刻冲过把他按倒在地,并拷上手铐。
“你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夏雨岚临终前要说的不是陆校长,而是你——六叔!”虽然我对自己的推测也感到意外,但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六叔还有什么理由会袭击我——他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六叔因为双眼受到防暴喷雾的刺激,仍在痛苦地呻吟,并没有回复我的问题。我向喵喵要了瓶无色的饮料,帮他洗掉脸上的防暴喷雾,然后让坐在地上回答我的问题。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仙儿死了,一切都完了……”六叔的泪水划过沧桑的脸庞,刹那间,他的样子仿佛苍老了很多。他如梦呓般向我讲述整事的前因后果,说到某些部分时,或露出如痴如醉的笑容,或泪如雨下失声痛哭——
三十年前,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三十年前,安哥他们发现了白蛇仙冢……
其实,当年安哥屠宰白蛇时,我也有一起吃,而且他从大蛇身上掏出来的蛇胆也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大一小。他和他的兄弟把我当做客人,把那颗大的蛇胆让给我吃,盛情难却之下,我便吃了。要是当时我没吃下这颗“蛇胆”,那么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因为那并不是蛇胆,而是白蛇仙的“内丹”。
安哥他们发现的,其实并非人类的墓穴,而是白蛇仙静修的仙居。它已经修炼了上千年,如果不是被他们发现了,得道成仙也是迟早的事情。可惜它最终也难逃命中的劫数。
我在吃下白蛇仙的部分肉身后,本应像安哥他们那样,受奇毒所害,最终死于类似胃癌的消化道奇疾。但幸运的是,我吃下了白蛇仙的内丹,内丹能解百毒,使我能活到现在。
在安哥等人相继离世之后,我就经常梦见被我们吃掉的白蛇仙,它在梦中告诉我一切,说安哥他们的死是咎由自取,还说如果我不听从它的吩咐,使它以另一种形态复活,它就不会放过我。它要我做的事很简单,就是继续待在医大,直至一个叫夜小楼的女孩出现。
就这样,我继续在医大待了近二十年,终于等到小楼出现。当我第一眼看见她时,就心里就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而在吃下内丹的二十年中,我对任何女性也不感兴趣。我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
遇见小楼后,白蛇仙再次在梦中出现,它要我跟小楼发生关系,让小楼为它孕育法身。但是这可难为我了,当时的小楼却正值妙龄,而且相貌出众,追求者多不声数。而我却只是个快五十岁的欧吉桑,要权无权,要财没财,怎么可能得到她的青睐呢?
可是,白蛇仙却对我说:“她的父亲吃了我的仙胆,在身内含我的灵气的情况下与她母亲行房才孕育了她,所以她身上也有我的灵气,你对她一见钟情就是因为你们体内的灵气互相吸引。而她的情况和你也一样,第一眼看见你就已经爱上了你。”
事实正如白蛇仙所言,小楼果然也对我一见钟情,虽然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美丽的女大学生竟然爱上丑陋的欧吉桑门守,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为免她被人嘲笑,所以我让她隐瞒我们的关系。可是,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她的室友,而白蛇仙也在梦中告诉我,日后有用得着这三个女娃的地方,所以我让她把我的血偷偷滴在开水瓶里。
白蛇仙的内丹使我的血变得很神奇,虽然能增强人的体质,但也会像毒品那样能使人上瘾。我就是利用这一点,一直控制她们。后来,萧教师无意中发现了我们的关系,我就将错就错,同样用我的血控制他。当时我也没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还帮上了不少忙。
十月怀胎,白蛇仙终于如愿重得法身,但是一切的悲剧也就从此刻开始……
白蛇仙为了能迅速恢复法力,先是吸食小楼和其他三个女娃的鲜血,三个月后更要求吃人类的手指以帮忙它脱皮,六个月后甚至要吃新鲜的人类心脏!
为了满足它的欲望,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骗小楼的室友,甚至欺骗小楼,告诉她们等白蛇仙长大了能给她们种种好处,能使她们长生不老,能让她们享尽荣华富贵。她们对此深信不疑,不但愿意为此而杀人,甚至甘愿付出性命。
其他人的生死,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小楼。所以我故意安排她离医大这片是非之地,没想到这反而害了她……
小楼死后,白蛇仙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毕竟它名义上是我和小楼的孩子。为了它,我继续留在医大当门守,又度过了近十年的寂寞光阴。直至你的出现,我才有那么一点乐趣。
我很感谢你愿意陪我这个糟老头下棋,虽然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工作,但我还得感谢你!可是,随着你的调查越来越深入,已经开始对仙儿构成威胁,所以昨晚我们下棋时,你的拍档刚走开,我就借上厕所的空档,打电话给萧教授,吩咐他安排余舍监引开你的拍档,安排影清雨岚在樟树林中伏击。因为我知道,当你联系不上拍档,就一定会到树林里找她。可惜我没想到你还有别的拍档,而且还有手枪带在身上。
在樟树林里没把你们干掉,余舍监肯定会成为怀疑目标,以她那贪生怕死的性格供出萧教授是早晚的事情,所以我让影清杀了他。我不但要杀死萧教授,我还打算杀死所有知情者,但是他们全部死光了,我便成了无兵司令。所以我决定留下影清,让她先躲进下道,没想到竟然也被你们抓获了……
六叔的剖白为我解除了一切疑问,本案乃因三十年前,夜平安等人闯入白蛇妖仙静修的墓穴而起,继而已引发其遗女夜小楼与六叔的畸恋,并诞下连串凶案的罪魁祸首。
六叔虽然是本案的幕后黑手,但从某个角度看来,他何尝又不是其中一名受害者呢?而本案中最可怜的莫过于夜小楼,她本是一名天真烂漫的少女,却因受到白蛇妖仙的影响而深深地爱上了毫无吸引力的六叔。在六叔美丽的谎言欺骗下,以为自己能如圣母般诞下圣子,并在受到主治医生小欧的沾污后以死明节。她在本案中是最无辜的一个,也是受的伤害最深的一个。
尾声
省公安厅,厅长办公室。
门外响起敲门,梁政推门内进,把医大女鬼案的档案夹放在厅长面前,贱肉横生的脸上是神气的笑容,坐下来便开始报告:“主犯刘六根,人称六叔,已承认教唆杀人等多项控罪;从犯月影清,又名曾倩仪,亦对杀人及袭警等事实供认不讳;从犯萧逸轩虽然没有直至参与杀人,但因多次盗窃尸体心脏已构成犯罪,现已被省人民医院开除,不过医院的领导不想家丑外传,所以不作追究,但是他以后恐怕也不可能再在医药界混下去;女生宿舍舍监余转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本案,但情节并不严重,而且认罪态度良好,对调查工作十分配合,只作教育处理。”
“嗯,处理得不错!”厅长拿起档案夹翻阅片刻便合上,笑道:“半个月的限期只用了三天就能破案,书记一定会很满意。”
“我给下属定的破案限期只有一个星期。”梁政言语间充满自信。
“对下属要求严格是好,不过也不能逼得大紧。这次还好,为免蛇妖蹿出来伤害学生,武警队禁止学生靠近所有井盖,要不然沼气爆炸不知道会令多少人伤亡。而且,这次爆炸使医大不少建筑物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这笔维修费可吓人了。”
“那是书记和教育局的事情,我们可管不了,而且有些人还巴不得学校天天倒天天建呢!”
“说得也是,这些事情就让别人去处理好了。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吧!”厅长把一个档案夹抛给梁政。
梁政便翻阅片刻便说:“死者乃心机梗塞致死,脸部表情严重扭曲,身上无任何明显伤痕……现场七名目击者皆声称,死者为一女鬼所杀……这宗案子很有意思。”说着双眼闪现一丝好胜的光芒。
[卷一完]
卷二蛇指影魔预告
诡秘的影子连环杀人,受害者或因惊吓过度致心肌梗塞而死,或在影子的迷惑下自宫,最终失血过多而亡……
阿慕等人调查后发现,影子疑与十三年前一宗惨案有关,凶手的真正身份极有可能是早已自杀身亡的花季少女……
难道是厉鬼索命!在影子的死亡威胁下,阿慕等人是否能活着查出真相?一切答案尽在《蛇指影魔》之中……
引子
一
盛夏之夜,轻快的钢琴声在小提琴及长笛陪衬下,演奏出欢快雀跃的彼得洛希卡3乐章。排舞室沉重的大门背后,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正在庆祝狂欢节的玩具王国——
热闹的市集上尽是快乐的玩具王国民众,芭比娃娃们围在一起跳舞,熊宝宝站在大圆球以憨拙的姿态引爆笑声,滑稽的小丑们把欢乐传播到每个角落。突然,一辆挂有皇室标志的魔法马车从天而降,一群玩具士兵随即出现把马车包围。
身穿华丽服饰的玩具王国公主缓缓走下车辆,她的举止无比优雅,犹如天使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咳!”老师带有责备之意的咳嗽,使双手于钢琴琴键上飞舞的俊朗少年从幻想中带回现实,但是没过多久,他又再陷入无限的遐想之中。七名花季少女于排舞室中央翩翩起舞,但在他眼中只有她——拥有一头秀丽长发的美丽女生,其他人在他眼中,只不过是陪衬玫瑰的绿叶。虽然绿叶也很美,但与玫瑰相比则黯然失色。
欢快的乐章引导众少女迈出华丽的舞步,然而此刻老师却悄然离开,排舞室之内只有三名演奏的少年权当观众。俊朗少年依旧为心中的她而陶醉,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人和身前的钢琴。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
“砰”琴键上的盖子突然合上,十指传来到的钻心巨痛使俊朗少年说不出话,然而噩梦并未因而结束,真正的地狱随即降临……
二
十三年后,盛夏之夜,排舞室。
七名花季少女在舞蹈老师指导下翩翩起舞,回荡于空气中的依旧是欢快雀跃的旋律,但从扬声器中传出的音符终究缺少了一份感情。
窗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诡秘的影子。影子的形态不停地变化,时而形如猫犬,时而状如牛马,时而身如无常鬼魅……终于,影子的形态固定下来了,是个长发的女生,从身高判断,其年龄大概十五、六岁。
她,一个诡秘的影子,悄悄地停留在窗外,直至扬声器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第一章 夺命鬼影
芸芸众生难貌相,海水滔滔难斗量。
平凡不是平凡客,世情百态掌握中。
这首诗出自《霹雳奇侠传》,吟诗人是其貌不扬的秦假仙。我很喜欢这首诗,我是谁?我是慕申羽,一个臭警察,任职于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诡案组”。
我们当警察的,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物,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但是外表平凡的市民不一定就是“平凡客”,也可能是暗中掌握一切的奸狡之徒。
盛夏之初,众学子得从繁重的学业前线中退下来,暂且得到喘息的机会。不过,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眼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片刻的休息也可能使子女落后于他人,于是暑假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为子女准备好“丰富多彩”的假期节目。
本案就是从“丰富多彩”的市少年官开始……
老大从厅长办公室带来了一个档案夹,看来又要干活了。他把档案夹抛给我,对大家说:“市少年宫昨晚闹鬼了,舞蹈老师梁诗韵离奇猝死,有七名学生目睹当时的情况,她们声称死者是被一只长发女鬼用头发缠死的。”
伟哥打了寒噤:“怎么大白天就说鬼话了,空调是不是开大了,好像很冷呃,我去弄小一点好了。”他没走几步就打了个喷嚏。
“阿慕,你有什么看法?”老大问。
我搔着脑后勺,有点茫然:“嗯,这可不好说呢,写这报告的伙计太主观了,光看报告就只能说是闹鬼喽。”
老大瞪我了一眼:“光看报告就能解决问题,那要你们干嘛,还不快去干活!一个星期不能破案,看我怎么整你们。”说罢,他便拿起一份报纸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组长怎么每次都是光说不练的,只会指使我们干活,自己却躲到办公室里凉快去。”蓁蓁不满地嘀咕着。
“等你坐上组长的位置,你也可以这样啊!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认命吧!”我嘻皮笑脸地给大家分配工作:“伟哥在网络上搜索所有与市少年宫有关的资料,雪晴和喵喵翻阅一下档案,看看市少年宫之前有没有出过什么状况。蓁蓁就跟我去走一趟吧……”
市少年宫建于六十年代,九十年代初于原址重建,每逢寒暑假期,这里可热闹了。
我们到达的时候,看见不少家长正排着长龙准备为子女报名参加各种各样的兴趣班,但同行的少男少女却鲜见欢颜。回想自己的年少时代,对所谓的兴趣班根本谈不上兴趣,假期最愉快的生活莫过于睡到日上三竿,爬起床便满世界乱跑。
少年宫的负责人名叫温秀苹,是名四十有几、风韵犹存的成熟妇人,据资料显示她于六年前任职于此。而她之所以能在这儿工作,应该与她那位任教育局副局长的丈夫脱不了关系。
温主任把我们带到发生命案的排舞室门外,走廊上有七名忐忑不安的花季少女,她们便是命案的目击者。常言道:“骨头挑硬的啃,柿子拣软的捏”。我则习惯“女生选靓的问”。我之所以有种习惯,除了因为我比较好色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漂亮的女生通常都比较自信,不会因为害羞而扭扭捏捏。
于女性而言,十五、六岁是梦幻般的年华,眼前的七名女生皆娇俏可人,让人大感花多眼乱。最后,我决定让一位名叫吴倚琪的女生给我们讲述事发的经过,因为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给人外向多言的感觉。虽然如此,但对一个目睹命案的少女而言,要她叙述这段梦魇般的经历,还是比较困难,所以她的叙述有不少遗漏之处。幸好,话盒子一开,其余六名少女也不再寡言,你一言我一语地让我们了解昨夜的详细情况。可是,她们的叙述过于主观,一再强调凶手是只女鬼,为了能客观判断案情,我对她们的口供稍作修改,择录如下——
我们并不是来参加暑期兴趣班的,而是来自艺飞舞蹈学校的学生,是少年宫的梁老师亲自来学校挑选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参加下月举办的市运动会开幕表演。
因为老师白天要教兴趣班,所以我们只能在晚上过来练习,练习老师为我们编排的舞蹈。之前已经练习了一个多星期,昨晚本来也跟往常一样,可是后来却……
本来一切都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我们在老师的指导下跳着还不算太熟悉的舞步——老师亲自编排的舞蹈。大概是跳到一半的时候,我透过镜子发现背后的窗户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那影子的形态不停地变化,开始时像只小猫,渐渐就变得大一点,有点像小狗,之后变成更大,像只水牛似的。
因为觉得很好奇,所以我不禁分神多看了几眼,但马上就受到老师的责备,只好专心跳舞。然而,好奇心让我忍不住再透过镜子往窗户瞥了一眼,这次我看见的是一个长发女生的影子,她好像飘浮在窗外窥视着我们,把我吓了一大跳,当然也招来了老师的责备。
被老师骂了两次之后,我就不敢再乱瞧乱看了,专心地跳舞,直至音乐结束……
音乐刚停下来,马上就响起了诡秘的掌声。之所以说诡秘,是因为排舞室里包括老师在内的八个人当中,谁也没有鼓掌,而掌声也不可能是从外面传来的,因为排舞室使用了隔音材料,就算门外有人鼓掌,我们也听不见。而且掌声虽然并不算响亮,但却像是很多人一起鼓掌,从四面八方一起冲我们鼓掌。
我们都害怕得抱成一团,然而就在这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诗韵,你还好吗?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编排的舞蹈。”掌声突然消失,但随即响起一把虚无缥缈的少女声音。
刚才老师还能强作镇定,叫我们不要惊慌,但当这把缥缈的女声响起,她就吓得跌坐在地,惊恐地叫道:“是谁?别装神弄鬼,快出来!”
刚才老师还能强作镇定,叫我们不要惊慌,但当这把缥缈的女声响起,她就吓得跌坐在地,惊恐地叫道:“是谁?别装神弄鬼,快出来!”
“嘻嘻嘻……”缥缈的女声阴冷地笑着,笑得快要让老师崩溃的时候才说:“诗韵,怎么把我给忘了,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起码在那晚之前,我一直都觉得你和敏宜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老师歇斯底里地叫着,并不停往四周张望。
“我在这儿,在窗外……”女声把老师目光引到窗户上。当老师看见窗户上的女生影子,马上就愣住了。影子突然换了侧身的姿态,嘴巴微微张合,缥缈的女声又再响起:“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诗韵!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曾经最好的朋友……”
排舞室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迅速把大家包围,老师像发疯似的尖叫,边往门口跑边叫着:“不关我事,我当时也不想的。但是如果我不欺负你,大家就会欺负我。”
黑暗中,我听到老师摔倒的声音,当眼睛开始适应黑暗时,我发现老师想把门打开,但门似乎被人在外面闩上了,怎样也打不开。老师急得用脚踢门,还哭着叫救命。平日举止优雅的老师,此刻跟疯婆子没两样。
眼睛完全适应后,发现排舞室其实并不暗,在窗外的灯光映照下,我甚至能看到老师的眼泪如暴雨般落下。同时,我还看见窗外那个可怕的影子已经走进来了。
说影子走进,其实是说她映在排舞室的墙上。她有一头很长的头发,身上的穿着的似乎和我们一样,都是排舞的着装。她的脚没有沾地,而是在墙壁上飘浮着,并缓缓地往老师的方向飘着。她飘得很慢,并且不停地笑着,笑得很阴森,很恐怖。
当影子飘到老师身前,老师便发出惊恐的尖叫,用力地踢了几下门后,然后就四处乱蹿。可是,不管她逃到那里,影子只要晃动一下,就会出现在她身前。最后她放弃了逃走,卷缩在墙角喃喃自语:“放过我,放过我,纤凌求求你,放过我……”
“嘻嘻嘻……”影子阴冷的笑声让人浑身颤抖,气温仿佛也在刹那间下降至零度以下,“那晚,我也曾经求你们放过我啊!你记得当时是怎样对我的吗?”
“纤凌,我求你了,放过我吧……”老师竟然跪下来向着影子磕头,每一下磕得响亮,没磕几下额头就已经流出鲜血,但她依然继续磕着。
“你觉得我头发好看吗?”影子的话让老师停下磕头的动作,呆呆看着她。
突然,影子的头发瞬间伸长,把老师包裹着,老师也像被绳子捆绑起似的,全身缩成一团。影子阴冷笑道:“嘻嘻嘻,这种感觉好受吗?不过,比起那晚我受到的折磨,这还不算什么,我不会像你们那么残忍,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放过我……”老师似乎因为受到挤压,而说话变得困难,“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如果那晚被折磨的是你,那么你一定会和我一样,想立即死掉……”影子渐渐变成一双巨大的手掌,把老师紧紧地握着,直到她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也难怪刑侦局的同僚会把报告写得跟鬼故事似的,这根本就是个鬼故事嘛!不过,要是我这样跟老大说,他不把我掐死才怪。所以当小姑娘们讲述完事发经过后,我和蓁蓁便跟她们及温主任一起进排舞室看看是否能发现线索。
排舞室门上的金属门把有明显的刮痕,据报告称,事发时门把被一根铁水管闩上,刮痕应该是姚老师踢门时造成的。不过,技术队在铁水管表面没有发现指纹。
排舞室内,左面的墙壁装镶了镜子,形成一面镜墙,右面是一排窗户。窗户用的是无色玻璃,能清楚看见外面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地上铺有漆木地板,似乎经常打蜡,显得很光亮,不过在墙角有三块比拳头略小的地方颜色稍微有点差别,似乎曾经放置过重物。
我问温主任,这个位置之前是否放过些什么?她开始时说没有,但想了一会就说:“我想起了,我接任的时候,这里的确放了一座钢琴,不过后来搬到音乐室去了。”
“钢琴为什么会放到这里来?”我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是上任负责人的意思。”
“上任负责人是谁?”
“如果你只想弄清楚钢琴为什么放在里,就用不着找她那么麻烦了,或许还有人能告诉你。”
“是谁呢?”
“是姚老师,她在我接任前就在这里工作了,整个少年宫要数她的工龄最长。不过,她正在上课,要过一会才方便接受问话。”
“没所谓,也不急于一时。”我耸耸肩继续寻找蛛丝马迹,可是找了老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排舞室的内的物品并不多,最显眼的就只有一套音响,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因为倚琪说影子最早出现在窗户,所以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同样没得到任何线索。窗户是常见的推拉式铝合金窗,装镶了无色玻璃,也许因为经常清洁,所以显得很洁净,透光度很高。因为开空调的关系,所有窗户都是关上的,但是对于“影子”而言,是否关上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我留意到窗户上有窗帘的挂槽,但却没看见窗帘,在光猛的太阳照射下,纵使开了空调还是会让人觉得很热。而且光线太强,眼睛也不好使。于是便问温主任,这里怎么没有窗帘?
“昨天拆下来送去洗衣店清洗了,待会应该就会送过来。”温主任的回答没任何问题,但我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昨天没有把窗帘拆下来,那么昨晚的命案很可能就不会发生,难道只是巧合?
排舞室没发现线索,只好换个调查方向,倚琪等人说昨晚曾经停电,也许能从这方面找出端倪。
离开排舞室时,我趁温主任没注意,问倚琪窗帘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这里的窗帘好像经常会拿去洗,我们来了一个多星期就洗了两次,应该是一个星期洗一次吧!”
窗帘经常清洗的原因有很多,较为让人信服的,恐怕的是温主任借此收取洗衣店的回扣。不过,我想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不说别的,单从温主任过于平静的表现就让人觉得蹊跷。毕竟自己的下属莫名其妙地离世,怎么还能这么平静呢?
报告上说,少年宫昨夜停电是因为总电源开关跳闸了,原因可能是漏电引起,不过也不排除是人为的。我粗略地检查了一遍总开关,并没发现问题,只好作罢。
此时姚老师已经上完课了,于是我便向她询问有关钢琴的事情。她全名叫姚海燕,约四十岁,在少年宫任职舞蹈教师超过十五年。她想了很久才记起这件咸丰年那么久的事:“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虽然有CD机,但是一些比较冷门的曲目却很难找到,所以经常要学音乐的同学过来帮忙,后来就干脆把钢琴也搬过来了。这几年网络开始普及,多冷门的曲目也能在网上找到,所以就把钢琴搬回音乐室了。”
忙了老半天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心想这次要无功而返了,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大竟然打来电话:“我要跟你说两件事,有好有坏,要先听那个?”
“我也要跟你说件事,我和蓁蓁忙了半天,一点收获也没有。”我没好气地说。
“那就先跟你说件好消息,算是给你打打气。这是我刚才在饭局上打听来的,七分真三分假吧!温主任的丈夫是教育局的陆副局,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听说他跟死者的关系很暧昧。”
给老大这么一说,我的确精神起来了:“那么温主任就有杀动机了?”
“嗯,听说自从梁诗韵到少年宫工作后,陆副局就经常接太太下班,并借此与梁接触。这次市运动会的表演机会,就是他为梁争取来的。虽然不能确定他们有奸情,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而且,他太太跟梁的关系恶劣,是公开的秘密。”
蓁蓁经常说老大光知道炒股,从不干正事,其实老大暗中给予了我们很多帮助,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譬如现在,如果不是老大在饭局上收集到小道消息,我们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
可是,老大第一个消息为我们明确了目标,第二个消息却给案情抹上一层迷雾:“刑侦局刚刚通知我,又死人了,情况跟昨晚的死者很相似,目击者声称死者为鬼影所杀,但这次的死者跟陆副局夫妇没半点关系。”
歹势!还以为只是宗简单的正室二奶情杀案,没想到这么快又有人挂掉了。不过情况也不算太坏,或许两名者之间会有某些关联,而能否破案关键就在于两者之间那一丝关联。
第二章 死亡威胁
与老大通话后,我和蓁蓁来到丰泰花园。这是一个高级住宅小区,集别墅、公寓、庭园、绿化、餐饮、会所、游泳池等为一体,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这里的保安工作可不怎么样,也许因为小区有餐厅、酒吧等对外开放的场所吧,基本上所有人都能自出自入。我们驾车进入小区时,惟一要做的手续,只是从保安手中接过一张车辆出入卡。
说实话,这儿的环境的确不错,有条件的话,我也想在这里买间房子。不过,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为了买房子,而是为了工作。老大收到刑侦局传来的信息,这里昨晚深夜发生了命案,因为案情与少年宫的命案相似所以交由我们调查。
命案发生在一座别墅里,别墅主人名叫陈俊杰,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生意人。死者是他的女朋友,名叫罗香碧,职业是模特。
我们进别墅时,陈老板正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烟,他的样子显得很憔悴,昨晚大概一夜未眠。刑侦局的伙计已经完成了取证工作,死者的遗亦已经运走,跟他们打过招呼后,我便要求陈老板讲述事发的经过。他的手抖得很厉害,好几次差点连手上的香烟也夹不住,但思维尚算清晰,能完整地向我们讲述昨夜的情况——
我是做服装生意的,因此经常会与一些模特接触。做模特这一行的女人,吃的是青春饭,大多都比较势利现实,也比较喜欢与有钱人交往,之前跟我交往过的模特也有好几个。
香碧是我最近才认识的,她长得非常艳丽,尤其是她的脖子,优雅得就像天鹅的脖子一样。我很喜欢这类型的女人,因此我便追求她,半个月前我们就已经发生过关系。昨晚,我谈成一宗大生意,心情特别好,就请下属到小区里的酒吧消遣,当然也没落下香碧。
大概凌晨一点钟左右,下属都相继离开了,我也带着香碧回家。虽然喝了点酒,但我们都是经常举杯畅饮的人,还不至于会醉倒,反而因为酒精的影响,挑起了性欲。
一进家门,我们就急不及待地搂住对方,激烈地拥吻,吻得对方都几乎透不过气,并且边吻边脱掉对方的衣服。她的脖子很美也很敏感,因此我特别喜欢吻她的脖子,越吻她就越兴奋。她也不是欢场上的新手,技巧很娴熟,很懂得如何挑逗我。我们本来还想到二楼的卧室里做,但在互相的挑逗下,实在不能再忍耐片刻,灯也来不及开,把大门关上就在客厅里做起来。
虽然没有开灯,但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使客厅不算太暗,我甚至能清楚看到香碧脸上略带淫荡的表情,这使我更加兴奋,干得更卖力。也许因为酒精的关系,我这次特别持久,沙发、地毯甚至茶几,几乎客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沾有我们的汗水和……体液。
“香碧,你还是那么淫荡!”我们都沉醉于性爱的快感之中,一把突如其来的缥缈少女声音却把我们吓得魂不附体。要知道在这夜阑人静,而且还是做着如此私人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出现一把诡秘的声音,是多么的惊吓的事情。我被吓得马上就软下来了,而香碧则更夸张,她尖叫着躲到沙发后面。
我往四周张望,搜索说话的人。人没看见,但却发现墙壁上竟然有个女孩的影子。影子约一米六高,头发很长,脚不沾地地映在墙壁上,仿佛是飘浮在半空。我往窗外看,却没发现影子的主人。
也许因为没发现动静,香碧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我示意她看墙上的影子,她一看就愣住了。就在这时候,诡秘而阴冷的笑声回荡于客厅之中,影子竟然能开口说话,它是真的开口了。映在墙上的影子是正面的少女形态,它的嘴巴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但随即就消失,接着又出现,感觉就像在开口说话。说话的声音跟刚才一样,都是那么虚无缥缈:“怎么停下来了,香碧,我还在欣赏你们的精彩表演呢!你不是说过,在众目睽睽下做*爱,是件让人很兴奋的事件吗?”
“你,你是人是鬼啊!”香碧裸露的躯体不断颤抖,说话也有点结巴。
“你说呢,那晚你们不是亲目看见我从七楼跳下来吗?”
香碧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想往大门跑,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正赤身露体,赶紧回头在地上胡乱地抓起两件衣服。当她再次想往大门跑的时间,影子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回头便发现影子就在身前的地面上,吓得放声尖叫,跌坐在地,衣服也没心思去理会,手脚并用地往后退。而影子则步步进迫,直至她背贴墙壁,退无可退。
“你、你、你想怎样!”香碧一脸惊恐,好不容易才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
“你的脖子很美,又白又嫩,应该让不少男人亲过吧!要掐断它还真可惜……”影子说着就伸出右手掐香碧的脖子……准确来说,是影子的右手映在香碧的脖子上,看上去就像在掐她的脖子,而她也的确像是被掐着脖子那样,表情很痛苦,似乎想说话但又说不出,双手在脖子上乱抓,想把那个虚无的手影抓走……
我粗略地了解了一下陈老板的背景资料,他是个正当的生意人,主要做服装出口贸易生意。像他这种人也许会干些偷税漏税的勾当,杀人这种事大多只会买凶,毕竟兜内有点钱,用不着亲手杀人,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虽然他是凶手的机会不大,但毕竟出了命案,所以刑侦局的同僚把他带回去暂时拘留。
在凶案现场并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且喵喵来电说刑侦局的同僚已经把两名死者的家属带来了,于是我们驾车离开丰泰花园。在回去之前,我们先到法医科向流年了解死者的情况。
“都是被吓死的!”流年刚从解剖室走出来,正把手套摘下。
“就这么简单?”蓁蓁问。
我给流年抛了根烟,挖苦道:“你不如干脆说她们都死了。”
流年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抽了口烟,吐着烟圈说:“两名死者都是死于心肌梗塞,造成心肌梗塞的常见原因是心脏疾病。不过,这类心脏疾病通常只会出现在四十年以上的人身上,且男性居多。二十来岁的美媚,除非是先天性的心脏缺陷,不然出现心肌梗塞的机会非常低,加上两名死者的脸部表情严重扭曲,所以我可以肯定她们是因为受到过度惊吓而导致心肌梗塞致死。”
“根据目击者的口供,梁诗韵是被影子的头发缠身致死,罗香碧则是被影子掐死的,你在她们身有特别的发现吗?”我问。
“死者身上没有被束缚或被掐脖子的痕迹,不过,罗香碧的**扩张,并且残留大量分泌物,死前应该正在进行性行为。而且……”流年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
“而且什么?快说。”蓁蓁追问。
“她应该高xdx潮了好几次,哎呀……”流年被蓁蓁一脚从椅上踹下来。
返回诡案组办公室,死者的家属已经等候多时,来者共有三人,分别是梁诗韵的父母及罗香碧的母亲。两名经历丧女之痛的母亲泣不成声,梁父亦一脸愁容,纵使如此,我还是必须要进行询问的工作。
首先,我向他们了解死者是否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得到否定的答案。其次,再问他们两名死者是否认识,得到的答案是不确定。但是,两名死者从小学到大学都分别就读于不同的院校,双方父母也从未听闻女儿提及过对方,由此推断两者认识的机会并不高。
总结从死者家属口中得到的信息,两名死者除了在同一个城市生活,年龄相仿之外,并无明显的共通点。难道是无差别连环凶杀案?这也不可能,因为根据目击者的口供,凶手与死者应该是认识的……我突然想起倚琪在口供中提及,梁诗韵称呼凶手为纤凌,于是便问他们对这个名字是否有印象。
罗母说没印象,梁母想了一会也说没听说过,但在梁父的提醒下,她便想起来了:“诗韵好像有个中学同学是叫纤凌的,她还来过我们家玩,但是后来就没听过女儿提起她了。”从梁母口中得知,其女儿就读的中学是市十三中,于是我和蓁蓁便立刻前往调查。
现在这个年代,什么都电脑化了,要查找资料,点点鼠标、敲敲键盘就能搞定,无奈我们要找的是十多年前的资料,这可得用双手去翻。市十三中的档案室就在办公楼的一楼,跟管事的打过招呼后,我就扎进档案堆里不停地翻。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翻?有了之前的经历,我还敢让蓁蓁捣蛋吗?弄不好又把人家的档案室给烧了。她这人拳头是好使,但脑筋却不敢恭维了,所以我让她在旁待着,独自去翻阅档案。
档案室大概有八十平方,放满了架子,每个架子也有三层,上面放了多少个档案夹还真是数不过来。幸好是按届别摆放,要不然也知道该从那里找起。
也许因为平时没多少人进出,所以一走进来就觉得很憋闷,于是我便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炎夏午后的阳光异常猛烈,透过窗户照入,室内的气温仿佛一下子就升高了好几度。这可苦了我,翻了几个档案就已经全身湿透了。
蓁蓁并不是有耐性的人,待在一旁没多久就已经不耐烦了:“找到没有,慢手慢脚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好了,大姑娘,已经找到了!”我向她扬了扬手中的档案夹,刚翻了几页,怪事却发生了……
“你看你后面。”蓁蓁突然指着我身后惊叫。
我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竟然有一个长发少女的影子。影子是通过窗外的阳光投射到墙壁上,那么影子的主人肯定就在窗外,可是窗外的阳光十分耀眼,使我一时间看不清楚窗外是否有人。蓁蓁也意识的影子的真身窗外,飞身上前想从窗户扑出去。然而就在这时候,缥缈的少女声音从窗外传来:“别动,你们一动,我就立刻离开。你们这辈子也不可能找到我。”
我拉住了蓁蓁,示意她静观其变,毕竟是大白天,对方就算是鬼魅也不见得能伤人。我想跟来者对话,但又有点儿困惑——究竟该对着影子说,还是对着窗外说呢?
因为窗外的光线太强,使我眼睛也睁不开,所以我选择对影子说:“梁诗韵和罗香碧是你杀的?”
“没错,她们两个都是我杀的。”影子嘴巴的位置出现光点,就像陈老板所说那样,看上去就像是在说话。然而,我所听见的声音却来自窗外。
“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们?你到底是人还是鬼?”蓁蓁语带怒意责问。我想大白天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害怕鬼魅,她也一样。
“她们都该死!”缥缈的女声饱含恨意。
“你是余纤凌?”这个名字是我从梁诗韵那一班的花名册上看到的。
影子沉默片刻,又再“开口”:“是,我就是余纤凌,从地狱回来的复仇使者!”
“她们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们?”如果能从凶手口中得到线索,那怕只是一个杀人的原因,也比我们跑断脚要强。
可惜,影子比我想象中要狡猾得多,她似乎洞悉了我的意图,忽然阴冷地笑起来:“嘻嘻嘻……警察先生,查案对来你说只不过是工作而已,用不着太认真,要不然是很容易使自己掉命的。”
“你这算是恐吓我吗?恐吓警务人员是不轻的罪名哦!”虽然我语调轻佻,但只是硬着头皮装出来的。她的话语仿佛带有魔力,使我心底里冒出一股莫名的恐惧。刹那间,闷热的档案室犹如冰窖般寒冷,身上的汗水更如霜雪般划过肌肤。
若单凭目击者的口供,我还会认为所谓的鬼影只是凶手装神弄鬼之作,但此时亲身面对这个诡秘的影子,我却不由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想。她也许是传说中鬼魅,就算不是也绝非常人。毕竟,她一句简单的威胁,就已能使我遍体生寒。
“嘻嘻嘻……人间的罪名对从地狱中来的厉鬼有用吗?我已经杀了三个杂碎,也不在意再多添些罪名。如果你们还想长命百岁,最好立刻停止调查。要不然,嘻嘻嘻……”诡秘的笑声于档案室中回荡。
“三个?除了梁诗韵和罗香碧,你还杀了谁?”
“好自为之吧!嘻嘻嘻……”笑声渐远,影子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蓁蓁一个箭步冲向窗户,用力一蹬便踏着窗台跳出去,但没过多久就又从窗户翻进来。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用多说,肯定是没发现。
此时老大来电告知又有一名市民遇害,但与之前两名死者不同,这次的死者是男性,而且他的死因不是心肌梗塞,而竟然是生殖器被割,失血过多致死……
第三章 影楼老板
“死者范子谦,28岁,独居,无固定工作,初步判断其死因为生殖器被丝状物割离,以致失血过多致死,死亡时间为凌晨四点钟左右……”在命案现场,流年向我讲述死者的相关资料。
“死者是被阉割导致失血过多而死,跟之前的两宗命案有什么关联?”我边问边往四周查看。这里是一间位于一楼出租房,约二、三十平方,很零乱,地面上尽是烟头和垃圾。狭小的房间里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件东西,分别是睡床、简易衣柜、简易电脑桌、仍然开启的电脑及小风扇,墙角还有一把小提琴。除了这些之外,就只有一些随处乱放的衣服及垃圾,连张凳子也没有,使用电脑时得坐在床上。
窗前没有安装窗帘,只是用报纸报把窗上的玻璃糊上,但因为糊得很马虎,窗外的阳光还是能照进来,落在电脑后的墙上。
死者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脸部表情平和,死前应该没有受到惊吓。双手手掌被一根似乎是鱼线的幼丝紧紧地缠绕着,与皮肤接触的地方出现深痕,感觉像是马上就要把表皮割破。然而,双手之间有较宽的距离,并不像是用于捆绑双手。胯下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张床单,而他的“宝贝”孤独地待在床尾,遥望着主人冰冷的身躯。
流年正在死者身上取证,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用夹子挟住死者两手之间的幼丝,想把它挟起,没想这条幼丝不但十分柔韧,而且还紧紧缠绕着死者的双手,一时没挟紧就掉下去了。他只好用戴上手套的右手拉把这条幼丝拉起,与此同时,死者的双手也被拉起了少许,因为尸体已经僵硬,为免损害尸身,所以他没有继续拉。
“是鱼线吗?”我指着死者手中的幼丝问。
流年瞥了眼墙角的小提琴:“是小提琴的琴弦,从伤口的切割面判断,应该是死者自己用琴弦把生殖器割下来。”
“有这个可能吗?”我心感疑惑。
“小提琴的琴弦柔韧且富有弹性,只要用力拉紧,就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剃刀。别说把小弟弟割下来,国外曾经有两名少年,骑着自行车一人拉着琴弦的一端,在行人道上遛了一圈就割下了好几颗头颅。”流年向我抛书包。
其实,我并没有怀疑琴弦是否能割下生殖器,耸耸肩往死者的裆部瞥了眼:“我的思想是,死者有可能亲手割下自己的生殖器吗?”我想现在这个年头,应该没有那个男人会有勇气把自己的小弟弟割下吧!毕竟,古时的太监也只是为了生活而自宫,现代人没必要这么做。
“你回去老窝就能知道了,死者遇害时正跟网友裸聊,是他的网友报警的,案发过程的视频应该已经传回去了。”流年说罢继续在尸体身上取证。
和蓁蓁返回诡案组办公室,刑侦局已经送来范子谦父母的口供。从笔录中得知,范是音乐系毕业的,自毕业后就没有固定工作,靠在一些西餐厅、酒吧之类的场所表演小提琴为生,与父母的关系不太好,因此搬到外面独自居住。
从笔录中没发现线索,只好把目标转移的记录了案发经过的视频。正想让伟哥把视频调出时,发现他已经在看了,便问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前半段挺无聊的,就是那小子在抓自己的小鸡鸡,你还是直接看后半段好了。”伟哥把视频的进度调至中段,口嘴里嘀咕着:“要是能看到女生的视频就爽歪了,唉,没劲!”
提供视频的女网友身处千里之外,而且主动报警,她的嫌疑几乎为零,因此我就没在她身上多费心思,而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视频上。视频中某些部分声音较小,这应该是因为音源较远的关系,但这难不倒伟哥,他给我看的版本已经处理过,除非声音之外,画面的光暗也经过调整。
透过略暗的画面,能知道当时房间里并没有开灯,但街灯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入,加上显示器发出的光线,仍能清楚看见范子谦正全身赤裸,并做着不雅的动作,通过扬声器还能听见他所说淫秽话语。
“这种丑女人你也看得上眼!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是种侮辱吗?”缥缈的少女声音突然出现,使画面中的男主角跳起来。他连忙回头往窗外看,但是似乎没发现什么,便回过头来。然而,马上就吓得跳起来。
他似乎在电脑后面的墙壁上看见些可怕的东西,手脚并用地在床上往后退,直至贴近身后的窗户才声音颤抖地说:“你是什么东西啊!”
“你忘记我了?男人都是负心汉,把人家的初夜夺去就把人家给忘了。还记得那个晚上吗?十三年前的夏天……”
范子谦的身体不停颤抖,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你是纤凌?你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吗?”
“是啊!我已经死了,我从七楼跳下来的时候,你不也在场吗?”
“你是鬼?”虽然光线昏暗,但还能看见画面中范子谦脸如纸色。
“嘻嘻嘻……你猜对了!十三年前,你夺走我的贞操,现在我想向你要点东西也不过分吧!嘻嘻嘻……”缥缈的笑声诡秘莫名,纵然是从扬声器依然能让人不寒而栗。伟哥哆嗦了几下,连打了几个喷嚏,马上就走到喵喵的桌子上找纸巾。
我虽然也觉得有点冷,但还是继续观看视频。画面中的范子谦出现了些许变化,他的脸上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迷茫的表情,说话也稍微含糊:“不过分,你要什么我也给你。”
“我要你进入我身体的东西。”女声依旧缥缈,但却不像之前那么阴冷,反而让人觉得很温柔。
此时出现了另一把女性声音,应该是那位女网友,她不断问范子谦发生了什么事,但范却像完全没听见她所说的话,呆滞的目的,让人觉得他正受到某种力量的控制,含糊地说:“好,你要我就给你。”说着双手握住子孙根,使劲往上拉,似乎是想把命根子拔出来。
“就这样给我吗?怎么不在上面绑条丝带呢!你看,桌面上不就有丝带吗?”缥缈的声音犹如情人般温柔。
范子谦呆呆地爬到镜头前,在电脑桌上拿了些东西,然后爬到原来的位置,手中拿着一根琴弦。温柔的声音又再响起:“这条丝带很漂亮耶,我很喜欢,可是有点滑哦,你要把它缠在手上才能把送我的东西绑好……”范子谦按照对方的指示用琴弦缠住双手,但中留出较长的一段。女声又说:“好了,现在可以绑上丝带了……”
范子谦用琴弦套住自己的生殖器,似乎想打个蝴蝶结。温柔的声音又再发出指令:“你绑得太松了,要绑紧一点才行耶……”他双手用力拉紧,“再绑紧一点……”他使出更大力气,琴弦已经陷入皮肉,“再用力点……”血光四溅,女网友的尖叫声响起,但自宫者却依旧目光呆滞,脸上毫无痛苦之色。
“你再抱我一次好吗?我很想你……”诡秘的声音由温柔变成娇媚,让观看视频的我也起了男性反应,虽然眼前是一幕既血腥又恶心的画面。
刚走回来的伟哥也同样起了反应,隆起的裤裆便是最好的证明。他似是喃喃自语地对我说:“他肯定是被鬼迷了!我们光听声音也会硬起来,你说他会怎样?”
我没回答这个龌龊的问题,继续观看视频。长发少女的影子终于出现在画面之中,她缓缓移动到床上,看上去像是在脱衣服,而范子谦的神情呆滞中略带兴奋,胯下不断涌出鲜血……
从视频的内容看来,这个自称余纤凌的影子,先迷惑死者自宫,然后再挑起他的性欲,致使他下体大量出血,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死。正如伟哥所说,死者的情况很像俗称的“被鬼迷”,即被鬼魅迷惑,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一切皆听从对方的吩咐。
从已知的情报判断,凶手就是余纤凌的机会很大。但她到底是个大活人,还是虚无缥缈的鬼魅则不好说。不管她是人是鬼,也有必要对她作一番调查,于是我和蓁蓁根据从市十三中得来的资料,去找她的父亲余兆光。
余兆光是一间小影楼的老板兼摄影师,我们到达影楼时,他正在为客人拍婚纱照。这间影楼虽然小,但是生意却不差,时近黄昏,仍然有不少客人来前来询问。
在等候的过程中,我跟一名客人聊了一会,当然这名客人是个美媚:“你打算在里拍照吗?”
“是啊!趁着年轻多照些相照,以后可以留念。你们是打算来拍婚纱照吧!”美媚看着蓁蓁娇笑道。
“才不是呢!我们是来……”蓁蓁立刻澄清,但我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又跟美媚说:“我们还没打算结婚,只是想先拍些照留念。听说这影楼拍的效果不错,是真的吗?”要我花几千上万块来换几本相册,我才不愿意呢,那怕相册中的我比希哥更帅。
“这里的老板很厉害的,我是朋友介绍来的,我有好几个朋友在里拍过照,都对老板的技术赞不绝口。你要是看过他拍出来的照片就知道,他很懂得运用光影效果,照片中只能看见被拍者最美好的地方,不好的地方全凭光影效果遮盖。而且他还是用传统的胶卷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根本不用修改……”美媚滔滔不绝地称赞余老板,仿佛对方能为她拍出天仙般的照片。
我对美媚之后说的话不感兴趣,她的一大堆废话在我脑海里只浓缩成一句话——余兆光善长运用光影效果。
余兆光为客人拍摄完婚纱照后,便接受我们的询问,他对突然有警察上门显示很愕然,但从他的神态又察觉不出罪犯应有的心虚。这块老骨头肯定不好啃。
“余先生,我们在调查三宗命案时,发现案中死者都曾经认识你的女儿余纤凌,请问你的女儿现在……”当我说出“余纤凌”这个名字时,余兆光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双眼随即涌现泪光,长长叹了口气:“纤凌早就不在了。”
余纤凌已死是意料中的答案,但她怎么死,死后尸体处理等问题则是我需要知道的。所以,纵然对方神色黯然,我还是要求他讲述有的女儿的事情。
余兆光显然不愿意揭开心底的伤疤,但他最终还是向我们诉说了这段封尘了十三年的回忆,然而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在交谈的过程老是咳嗽,但这不影响我们对事情的了解——
纤凌是我和妻子唯一的女儿,她自小就很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而且人又长得漂亮,所以很讨人喜欢。我们那些生了儿子的朋友,见过她之后都有再生个女儿的冲动。
我妻子是个舞蹈员,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母亲学跳舞,而且跳得很出色,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能独自编排舞蹈。她编排的第一支舞蹈叫《玩具王国的狂欢节》,舞姿欢快雀跃,且新奇有趣,妻子看过后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然而,这支舞不但是她的第一支舞,也是最后一支舞。
女儿编排的舞蹈需七名少女同时表演,而且她选用的配乐很冷门,我们手上有的只不过是乐谱。为了完成女儿的心愿,我们两夫妻没少奔走,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市少年宫的姚老师,在她的帮忙下,女儿终于如愿以偿。可是,可是,谁也没想到,最终结果竟然是这样……
十三年前的夏天,女儿跟其他六名女生在姚老师的指导排练她所编排的舞蹈。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有一天晚上,姚老师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女儿跳楼了。我们赶到少年宫时,女儿已经断气了。
女儿离开的时候衣衫不整,而且下体有血迹,我们怀疑她被人强*奸了,毕竟在此之前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自杀。可是,当时警方的调查似乎受到阻挠,没经我们同意就把尸体火化了,而且至今也没能把事情弄清楚。
女儿的死给妻子很大的打击,而且女儿还死得不明不白,她因此而变得郁郁寡欢,一年后也离我而去……
讲述完这段悲伤的往事后,余兆光的感情得以释放,泪珠一滴接一滴地划过沧桑的脸庞。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离开影楼后,我们回到诡案办公室,喵喵和雪晴已经翻出过去二十年内与市少年宫有关的案件记录,其中有我最为关注的余纤凌自杀一案。
这宗案件的记录很简单,案情就是余纤凌因一时情绪不稳跳楼自杀。但是死者为何会情绪不稳,证人的口供没给出答案,所有口供都很含糊,模棱两可。但这并不代表这份记录毫无价值,因为十名证人有三名就是之前被杀的死者。证人中除了已经遇害的三人外分别是:舞蹈老师姚海燕,舞蹈学生何影雪、苏梦茹、苏梦菁、郑敏宜以及音乐班学生李亮喻、杜礼贤。
难道凶手就是余兆光?为女儿报仇是杀人动机,善长运用光影效果也能用于解释凶手诡秘的杀人方式,也许该重点调查他。但在此之前,必须先调查一下姚海燕,因为梁诗韵遇害时,她也在少年宫里,而且当时她并没有课要上,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是凶手或帮凶。
第四章 十三年前
一大早回到诡案组办公室向老大汇报调查情况,根据昨日收集到的情报,我把所有有嫌疑的人一一列出:
首先是余纤凌,虽然她在十三年前就已经跳楼自杀身亡,但凶手一再自称余纤凌,而且从凶手与死者的对话中可以得知,凶手知道很多应该只有余纤凌与死者才知道的事情。因此,虽然十分荒谬,但也不能排除厉鬼索命的可能。
其次是余兆光,女儿死得不明不白,为报仇而杀死涉嫌与女儿跳楼有关的人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还善于运用光影效果,与凶手诡异的杀人方式不谋而合。
其三是温秀苹,她有杀害第一名死者梁诗韵的动机,不排除杀害其余两名死者是为了搅乱警方的调查方向。而且梁诗韵遇害时,她虽然身处少年宫,但并没有与其他人同行。也就是说,她有作案的时间。
其四是姚海燕,虽然她没有杀人动机,但她与十三年前的惨案有关,而且与温秀苹一样有作案时间,不排除是帮凶的可能。
“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是凶手?”老大紧盯着电脑显示器上的股市走势,从我进来至今目光也没有落到别处。
“余纤凌。”
“你去地府抓她啊!”
“我又是不大齐爷,那有下地府的本事。”我讪笑道。
“那还不去调查她老爸。”
“我想先调查一下姚海燕,十三年前的事情,她应该知道不少,而且我很怀疑把排舞室大门闩上的就是她……”我正说着的时候,桌面上的电话响起了。
老大接听电话,“嗯”了几下就挂掉,跟我说:“姓姚的先放下,你和蓁蓁先到人民路走一趟,余兆光方面就让雪晴和小苗去监视。”
“人民路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又死人了!”老大说出我意料中的答案。
命案发生在一间位于人民路的小医院,时间是凌晨四点钟左右,死者是一名护士,名叫何影雪。算上她,十三年前那宗案子的十名相关人员已经有四人被杀害,其余六人也很可能会成为袭击目标,这对我们来说有好有坏,好处是调查范围收窄了,坏处是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凶手,否则还会有六名受害者。
命案现场是医院一楼的注射室,当时何影雪正与一位叫王丽云的同事值班。我们在还没从噩梦中恢复过来的王护士口中了解到当时的情况——
夏天很多人都喜欢开空调,但大多都把温度调得很低,大人还好,小朋友就很容易因为着凉而发烧。每天晚上都有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来看急诊,打针是免不了的,所以我们上半夜都是忙过不停。好不容易才熬到下半夜,打点滴的人基本上都打完离开了,这时候来求诊的人也不多,我们就闲下来了。
要是在冬天,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去休息了,但夏天可不行,我们必须待在工作岗位,因为随时都可能有患者前来。为了不打瞌睡,我和影雪就一直在聊天,聊到凌晨四点多时,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当时影雪正跟我聊着她的婚事,她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要准备的事情一大堆,虽然有不少烦心的事情要办,但她那份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喜悦是怎样也掩盖不住的。当她正说得眉飞色舞时,我突然发现她背后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长发少女的影子。我本能地往四周张望,整个注射室除了我们,就只两名正在打点滴的小孩和他们的家属,但不管是谁,头发也没有那么长的头发。
影雪见我往四周张望就问我怎么了?我指着她身后那个如鬼魅般的影子,她回头看了一眼就吓得跳起来。一把虚无缥缈的少女声音突然响起:“影雪,你要结婚了?恭喜你哦!有没有打算请我喝喜酒呢?”
“你是谁啊?”影雪边说边往后退。
“怎么了,忘记我了?我是纤凌,余纤凌,你不是说过很我的头发很漂亮,你很喜欢吗?噢,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应该说你很喜欢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地上摔,对吗?”
“你、你、你……鬼啊!救命啊……”影雪突然尖叫着跑向门口,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她的尖叫犹如惊雷,把两名小朋友都吓得哭起来。
鬼影一闪掠过墙壁,在门口前拦住了影雪,她不停地尖叫,并四处乱跑,差点就把其一个小朋友的吊瓶碰倒了。那些家属看见她被个鬼影追赶,全都吓坏了,其中一个小朋友的父亲一手举着吊瓶,一手抱起孩子就跑到外面,另外一个小朋友的家属见状也一起把他抱出去了。我当时很害怕,就跟着他们往外跑,可是身前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鬼影挡住我的去路,吓得我抱着头闭上眼睛蹲下来,不敢再动一下。
影雪的尖叫不停地回荡于耳际,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我一睁眼就发现鬼影仍在我身旁,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她似乎没有伤害我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监视着我。
而影雪此刻已经被另一个鬼影逼到墙角,无处可逃,正缩成一团不停地叫着“别过来”。鬼影突然发出阴冷的笑声:“嘻嘻嘻……那晚我不也一样叫你别过来吗?但是你当时是怎么做的?忘记了吧,让我告诉你吧,你当时说我的头发很漂亮,很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就像现在这样……”鬼影把手伸到她头上,轻轻地摸着,突然厉声道:“然后就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拉起来……”鬼影猛然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拉起来,然后狠狠地摔到让患者打点滴的椅子上。
影雪把椅子撞倒,自己也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鬼影没有就此放过她,飘到她身前,用柔和的语气说:“怎么了,很痛吗?我是不是太用力了?嘻嘻嘻……那晚你也是那么用力,不过我当时比你好一点,起码排舞室没有这里那么多杂物,而且你也没打算把我摔死……”鬼影说着又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摔向别一张椅子。
“纤凌,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影雪躺在地上苦苦哀求。
“那晚,我求了你们多少遍了?你一定不会记得,但我却记得很清楚,一共是六十三遍……”鬼影又揪着影雪的头发往椅子上摔。
影雪把椅子撞倒,自己也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鬼影没有就此放过她,飘到她身前,用柔和的语气说:“怎么了,很痛吗?我是不是太用力了?嘻嘻嘻……那晚你也是那么用力,不过我当时比你好一点,起码排舞室没有这里那么多杂物,而且你也没打算把我摔死……”鬼影说着又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摔向别一张椅子。
“纤凌,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影雪躺在地上苦苦哀求。
“那晚,我求了你们多少遍了?你一定不会记得,但我却记得很清楚,一共是六十三遍……”鬼影又揪着影雪的头发往椅子上摔。
鬼影不停地揪着影雪的头发往周围的椅子上摔,摔了十来二十次后,她已经被摔得遍体鳞伤,脸上尽是鲜血。鬼影又再阴冷地笑着:“嘻嘻嘻……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要是让你的未婚夫看见,他说不定会退婚呢!嘻嘻嘻……”
“杀了我吧……杀了我……”影雪此刻已奄奄一息,说话也显得很吃力,双眼涌出的泪水与鲜血混杂在一起……我想要是换成我,我也会哀求鬼影把我杀了,因为这样实在是生不如死。
“嘻嘻嘻……那晚,我也想立刻死掉,但你们没有杀我的胆量,害我从七楼跳下来,比你摔到椅子痛多了。”鬼影阴冷的声音让影雪快要疯掉了,她捂住双耳,边摇头边说:“杀了我,杀了我……”
“好,我成全你!我死的时候鼻子也给摔歪了,你也不能死得太漂亮,就让我把你掐死吧!就像香碧那样,眼睛舌头都伸出来……”鬼影说着伸手去掐影雪的脖子。
“不……”影雪气若游丝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虽然王护士一再强调何影雪是先被鬼影揪着头发乱摔,然后再被掐死,但流年在命案现场对尸体进行初步检验后,发现了不少可疑的地方:“头皮没有充血,更没有肿胀,死前不可能是被人揪着头发往四处乱摔。而且,虽然她的眼睛凸出,舌头外伸,但她的脖子上一点被掐的痕迹也没有,亦没发现其它致命伤,真正的死因要待解剖后才知道,不过心肌梗塞的可能性很大。”
“又是被吓死的?”我不禁皱眉。
“还没解剖,不能百分百肯定,不过是否被吓死,你应该能判断,解剖也就确认一下罢了。”流年说罢与助手钟刚准备把尸体运走。
流年把尸体运走后,我才认真观察了一下注射室的环境。整个注射室约一百平方,包括注射间和病人休息室两个部分,休息室原本应该放了四排椅子,但现在椅子都是东歪西倒,注射间后墙有一排窗户,因为没有安装空调,所以全部打开。窗外是一条马路,虽然太阳早已升起,但路灯竟然还没熄灭。
在我观察周围环境的同时,蓁蓁已经去质问王护士了。她一上前就用力地按住对方的肩膀,凶狠狠地说:“你为什么撒谎,死者的头发根本没有被揪过,你与凶手是不是一伙的!”
王护士本来就还没从恐惧中恢复过来,给蓁蓁一吓,“哇”一声就哭出来了,害我要耍点小魔术才把她哄回来。于泡妞而言,魔术这玩意的确挺管用的,怪不得现在的港台男星没几个不会此道。在我的诱导下,她渐渐回想起当时的情况:“鬼影把手伸到影雪的头上,看上去就想在抓她的头发,可是……可是她的头发好像没有被抓起,不过鬼影把手一挥,她就被摔到椅子上了。”
至于掐脖子的问题,她的回答跟陈老板相似,都是影子的手映在死者的脖子上,死者立刻像被掐住脖子一样,直至死亡。
王护士其实并没有撒谎,只是主观的判断影响了客观的事实。她的口供使这宗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首先从四命案中能得出个结论——凶手与死者没有任何实体接受,但却能令死者做出某些无法解释的反应;其次,凶手竟然还懂得“分身法”,能化成两个影子,难道凶手不只一个?其三,也就是最难让人理的,凶手为何不让王护士逃走?
于凶手而言,作案过程被目睹绝对不是好事,但本案的凶手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让人目睹她的杀人过程。如果说前三次是无意的,那么这次刻意阻止王护士逃走又怎么解释呢?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手头上的情报有限,现在想这个问题也只是浪费时间,不如多收集些情报。四名死者都与十三年前余纤凌自杀一案有关,那么从这案子入手或多或少也会有点收获。
来到少年宫时,姚老师刚上完课,蓁蓁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硬把她拉过来盘问:“十三年前余纤凌在这里跳楼自杀,你是她的老师,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
姚老师不自觉地回避蓁蓁的目光,敷衍道:“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记得不是很清楚……”
我笑道:“也许我有办法让你想起来。罗香碧死了,范子谦死了,何影雪也死了,还有在排舞室被杀的梁诗韵,与余纤凌自杀一案有关的十个人中已经死了四个,而且都是被一个诡秘的影子杀害……”
我越说,姚老师的脸色就越难看,单凭她的反应判断,她是帮凶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她沉默良久,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说真话。看来得再恐吓一下她,貌似恐吓欧巴桑也是我的强项。
我先向蓁蓁打个眼色,然后对姚老师说:“你不想说,我们也不勉强了,反正都已经死了四个人,也不在乎多死一两个。”老实说,我的确不在乎凶手再多杀一两个人,因为她杀人越多,留下的线索就越多,我们破案的机会就越大。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心黑,因为就目前的状况看来,我们能否在凶手把这十人杀光之前破案也是个未知之数,更何况她的猎杀名单还包括我和蓁蓁,甚至诡案组的所有成员。
我把话说完就作势转身离开,蓁蓁也配合我,转身就走。姚老师显然被我说中了心中最恐惧的事情,连忙把我拉着,往四周张望,确定附近就只有我们三人之后才小声说:“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而且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说的。”
“你说了,我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但你不说,我就能保证你绝对不会安全。至于保密的事情,你大可放心,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除了我们就只有梁厅长等几个高官才能知道。”我现在才不着急呢,因为对方比我着急多了,我越怠慢越打官腔,就越能从她口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姚老师似乎有一番思想斗争,沉默良久才开口道出尘封了十三年的惨剧——
这是最让我感到愧疚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但是我仍然经常会梦见当时的情况,并因此而惊醒……
十三前的夏天,经朋友介绍下,我认识了余兆光夫妇。他们想请我帮忙,为女儿余纤凌达成心愿,当然他们为此也没少给我好处。他们想我安排六名女生跟纤凌一起排练这小女孩所编排的舞蹈,开始时我只把这件事当成笑话看待,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能编排出像样的舞步吗?可是,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收了人家的好处,总不能什么也不干吧!于是,我就让纤凌先独自跳一遍给我看。
当纤凌在我面前迈出华丽的舞步时,我愣住了好一阵子。虽然她只是一个人独舞,而且是在没有配乐的情况下,但我仍能感受到她要带出的信息——热闹的玩具王国、狂欢的玩具、充满漏*点的木偶……实在太完美了,不但舞蹈编排得完美,她的表演亦毫无瑕疪,不管是身体的柔软度还是节奏感的掌握,根本不是她这个年纪能做到的。在她面前,我实在不敢说自己是老师,因为她比我更优秀。
看过纤凌的表演后,我对她编排的舞蹈充满信心,积极地为她安排排练,并争取到一个公开表演的机会。不过,很快我就遇到第一个难题,因为她所选的配乐非常冷门,是我从未听闻的彼得洛希卡3乐章,她手头上有的也只是乐谱,并没有CD或磁带,市面也没找到有那里能买到。后来,我跟当时少年宫的负责人卢主任商量了一下,向音乐班借来了三个学生,还把钢琴也搬来排舞室,排练才能顺利开始。
然而,在排练开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从音乐班借的三名学生中,其中一个负责长笛的是卢主任的儿子,名叫李亮喻,他要求我安排一个叫苏梦茹的女生当这支舞的主角。
梦茹的舞艺很一般,根本不是当主角的料,让她参加排练也是亮喻要求的,毕竟他是卢主任的儿子,而梦茹当时是他的女朋友。梦茹的妹妹梦菁也是因为同样原因才能参加排练。
让梦茹姐妹参加排练还勉强能接受,但是让她当主角,就算我答应,纤凌也不会同意,她可是舞蹈的创作者,有谁会愿意自己心血只为他人作嫁衣裳呢?她们为了这件事把关系闹僵了,而我为了明哲保身,只能让她们自己解决。
纤凌的态度很强硬,扬言若要让出主角的位置就立即退出。这支舞没了谁都可以,但少了她就等于失去了灵魂,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她是创作者,她要是退出,也就没有继续排练的必要,所以梦茹最终还是被迫妥协了。可是没想到,这竟然成为惨剧的导火线。
大概排练了大半个月,虽然梦茹姐妹的表现仍差强人意,但其他人的表现都很出色,就算是公开表演也没问题。然而,惨剧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那晚排练前,亮喻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小声跟我说:“待会排练的时候,你出去遛达一会。”我问他为什么?他却威胁我:“我妈说打算要辞退一些不认真工作的人,希望被轰走的不是你。”
虽然我知道他让我离开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他的确可以让卢主任把我辞退,所以我只好按照他的意思,在排练期间悄然离开。我离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在外面闭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出事了。
我回到排舞室时,发现纤凌不见了,地板上有少量血迹。负责弹钢琴的杜礼贤倒在地上呻吟,他的十根手指都变了形,衣服上也有不少鞋印。还有一名舞蹈学生敏宜卷缩在墙角不停地抽泣。我拦住正准备离开的亮喻,问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一手把我推开,不耐烦地说:“不就玩了个妞儿,关你屁事!老子操的又不是你,就算老子要操了你,你丫也不敢吱一声!”说罢便带着其他人离开。
我先看了看敏宜,她似乎没什么问,但就是不停地哭,所以我没有管她,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礼贤,问他怎么回事了?他的脸色白得像雪一样,并不住地冒汗,想说话但又似乎因为剧痛而说不出口。他的手指似乎被什么东西夹过,全都变形了,看样子是废了。
我怕他会出事,连忙扶他离开,打算带他到医院。可是刚走到一楼门口,就看到亮喻他们在外面吵闹,纤凌随即就掉下来了,原来她跑上了顶楼,跳了下来……
姚老师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事发的经过,但过通她所知道的片段,已能推断出当时的大概情况——余纤凌与苏梦茹因主角一事闹矛盾,苏为此而打算报复余,让男朋友李亮喻把姚老师支走。姚老师离开后,余也许被李等人强暴,并受到苏等人虐待,随后愤然自杀。事后,某人通过人事关系阻挠调查,所以才会出现一份含糊不清的案件记录,此事也不了了之。
如此看来,余兆光的为女儿报仇而杀人的机会就更大了,但是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杀人,而不是在十三年前就动手呢?
此事还有不少疑点,譬如杜礼贤的双手为何会受伤,也许他当时想保护余纤凌,因此而受到其他人攻击。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能从他身上得到一点线索。
第五章 忠犬弑主
在姚老师的帮忙下,我们找到了与十三年前那宗案子有关,且还未遇害那五人的资料,但这些资料与案件记录上的一样,电话喵喵早就打过遍,全都换了号码。看来只能碰碰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直接到他们留下的地址找人了。不过这些资料也不是完全没有在,因为我在李亮喻的资料中发现,他的父亲是市政府高官、人大代表李志德,这是案件记录上没有提及的。十三年前,也许就是他在阻挠调查。
我们首先要找的是杜礼贤,然而我们找到的却只是一栋似乎空置了很多年的豪宅。门铃几乎被蓁蓁砸碎了,但大门却依旧紧闭。无奈之下,只好到隔壁询问。
“你们要找姓杜先生一家?”我们按响隔壁的门铃,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欧巴桑,从衣着判断应该是个佣人,她让我们称呼她为刘姐。
“是啊,我们正在调查一宗旧案子,希望能向杜礼贤先生询问些事情。”我以礼貌语气说。
“唉,贤仔他也怪可怜的。”刘姐摇头叹息。
“为何这么说呢?”
“贤仔小时候很乖巧,很会讨人欢心……”不知道是否心有感触,刘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正站在门口,滔滔不绝地向我们讲述杜礼贤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我跟老爷打工快三十年了,跟杜先生夫妇也做了十多年邻居,他们两夫妇对我都很好,一点有钱人的架子也没有,完全没有把我当成下人看待。贤仔出生时,我还特意向老爷请假去他们家帮忙。老爷和他们的关系也很不错,我过去帮忙了个把月,老爷还是照常发工资给我,害得他们很不好意思。
贤仔几乎是在我眼皮下长大的,因为杜先生夫妇做的是大生意,每天都很忙,而贤仔又很喜欢跟我玩,所以经常会过来找我。老爷的儿孙都没跟他一起住,所以也很欢迎贤仔来玩。
贤仔从小就学钢琴,老爷还特意买了座钢琴回来,就为了让贤仔来玩时弹给他听。这样的日子一直到贤仔十五岁那年就结束了。
那年夏天,贤仔到市少年宫练习钢琴,听他说还会参加表演,老爷知道后好几晚也没睡好,说一定要去看。可是,突然有一晚,贤仔进医院了,说是双手给钢琴的盖子夹到,手指骨全碎了,还一直发高烧,治了一个多星期才把烧退下来。可是,他的双手就这样废了,别说弹钢琴,连一张纸也拿不起。
为了治贤仔的双手,杜先生夫妇不惜放下所有生意,全家移民到美国,希望那里的医生能把他的双手治好。他们一家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十多年了,不知道贤仔现在长成什么样,他的手好了没有……
跟刘姐在门口聊个近一个小时,所得到的情报就只有杜礼贤已于十三年前移民国外,至今也没有回来过。也就是说,基本上可以把他排除于本案之外。不过我还是讨了张他的相片,相片中的他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长得也挺俊朗的,要不是双手受创,现在肯定很受女孩子欢迎。
从杜礼贤方面没能得到线索,只好把目标转移到另外四人身上,现在惟一能找到的恐怖只有李亮喻。他父亲是政府高官,我给老大打了个电话,老大没花多少时间就打听到他目前的住址了。
与刘姐道别时,已经是下午五时许,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与蓁蓁分头行动,虽然这样不符合规定,但也是无奈之举。我让她去找可能早已搬走的苏氏姐妹,而我则按照老大给的地址去找李亮喻。
李家的别墅位于旺中带静的别墅区,挺有气派的,不见得比杜家豪宅逊色,看来这些年来他父亲捞了不少油水。我到达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但天色还没黑下来。按下门铃,马上就听见有犬吠声,而且不只一条,应该有四、五条那么多,吠声也很洪亮,应该是名种犬。
门铃是那种带对讲功能的高档货,按响后没多久就有人声传出,是一把很没礼貌的男性声音:“喂,是谁?”
“我叫慕申羽,是刑侦局的探员。请问李亮喻先生在家吗?我想询问他一些事情。”对方不礼貌,我只能安慰自己,是他没家教,但我可不能对他恶言相向,除非他有把柄让我握着。
“靠,老子这几天又没有杀人放火,找我问个鸟啊!”幸好没和蓁蓁一起来,不然她一定会把钢门给踹了,冲进去把这个鸟人海扁一顿。
“我想问的,是十三年前余纤凌自杀的事情,与该案有关的十个人当中已经有四人被杀害……”不直接刺中对方要害,我恐怕连门口也进不了。
对方沉默了很久,我还以为自己失算了,然而他的声音突然又再传出:“进来吧!”电动钢门自动打开,围墙上八颗大灯亦随即亮起,照亮了宽敞的庭园。庭园内树木花草假山水池一应俱全,还是真不是一般的豪华,这姓李的也太张扬了。
刚走进庭园,我就遇到麻烦了,五条体型较大的看门犬一看见我就立即冲过来把我包围,吠个不停,而且准备好随时向我扑过来。要是对付普通的看门犬,只要表现出一点攻击性,譬如拾块板砖砸过去之类的,通常能把它们吓跑。可是,现在把我包围的可不是这样的小喽罗,而是五条剽悍的纯种德国牧羊犬。
正当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想着老大会不会帮忙给我弄个烈士称号时,一声怒喝传入耳际。睁开眼睛时,牧羊犬们已经摇着尾声散开。五层高的别墅楼门前站着一个贱肉丛生的年轻人,他个头不高,大概就一米六多一点,体重嘛,保守估计在九十公斤以上。虽然他除了自己之外,全身都是名牌,但他这样的身形实在是穿什么也不好看。这让我想起一句俗话“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还站着干嘛,老子可忙着!”年轻人的声音与门铃中传出的一样,他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他说完就转身走进别墅,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肉都会抖动一下,感觉就像头人熊似的。
走进别墅大厅时,李亮喻正翘着二郎脚“陷”在沙发里,是真正的陷进去,要是天天让他这样坐着,这张名贵的真皮沙发也许熬不了几个月就会一命呜呼。他叼着根雪茄,往对面的沙发指了指,示意我坐下。
刚坐下来就有一名佣人为我奉上茶水。李亮喻挥手示意佣人回避,然后很不耐烦地对我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可忙着!”
然而,此刻我却一点也不急。进来之前,我还以为别墅里就只有他一人,因为就算我按门铃时,他刚好在门铃旁边所以才顺便给我回话,以他这种官家大少的性格也绝对不会亲自到门外迎接我。因此,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很紧张,虽然表现得对我很不耐烦,但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
“既然李先生有要事在身,我就不便打扰了。”说罢便起身准备离开。
“靠,你丫耍我啊!老子的地方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给老子坐下!”长满肥肉的脸上竟然也能显现出青筋,真怕他会爆血管。
我耸耸肩,坐下来像他那样翘着二郎脚,身前的水晶茶几上放着一盒古巴雪茄,我毫不客气地拿了一根点上,惬意地吞云吐雾,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他显然被我的举止惹怒了,重重地拍打沙发,恶狠狠地吼道:“你丫是来抽雪茄的吗?”
“李先生,注意你的语气,现在不见得是我求你。”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又说:“我虽然是负责这宗案子,但并不代表我一定要破案。这年头不了了之的案子可多着,多一两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十三年前那宗案子不也是到现在还没个交代吗?也许,我该过几天才来拜访你,不过到时候不知道你是否还能吼得这么有气势!”
像他这种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要他合作必须先挫其锐气,我以死亡威慑,显然收到良好的效果,他的气焰渐渐熄灭,如丧家之犬般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十三年前,你强*奸了余纤凌!”我一开口就直刺他的要害。
他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大可放心,警方并没打算追究这件事,就算要追踪,你父亲也有办法把你保住,不然你也不可能逍遥到现在。”虽然我嘴里是这说,但却暗里开启了口袋里的录音笔,能不把他踹过监狱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的职责只是收集证据。
“是,我的确是强*奸了她,那晚……”他说着突然停下来,脸上惊恐的表情让我知道他看见了可怕的东西。
我马上回头,发现身后不远处的一根柱子上有个长发少女的影子,跟昨天在市十三中看见的一样,声音也同样是那么缥缈、那么阴冷:“亮喻,十三年没见了,没想到你比以前更胖,像头猪似的。”
要是平时,如果有人敢说李亮喻像头猪,他肯定会给对方好看的,但此刻他却纹丝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柱子上的影子。我想,他是给吓呆了。
“你想干嘛?”我对着影子喝道。
“警察先生,我来能干嘛呢?当然是和老朋友叙旧了,你看亮喻多高兴啊,一看见我就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嘻嘻嘻……”阴冷笑声于宽阔的大厅中回荡,一时间听不出声源出自何处。
“真的就是叙旧那么简单吗?怎么不按门铃就直接进来了,这样恐怕太失礼了吧!”我边胡扯些废话,边分析影子的真身在那里。影子出现在柱子上,从角度判断,应该是通过庭园的大灯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那么说,真身肯定在庭园里,可是门外有五条德国牧羊犬,要是有陌生人进入庭园,它们怎么就不吭一声?
“地狱的礼节跟人间不一样,我又不是人,我是鬼,是地狱来的厉鬼,按照地狱的礼节,我该请亮喻到地狱畅游!”影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听得我耳朵嗡嗡响。身后传来李亮喻的惊恐的叫声,回头发现他已经跳起来往门外跑。
“嘻嘻嘻……我的小情郎,怎么看见我连招呼也不打就跑了,你以为能跑得出我的掌心吗?”影子说着闪动了一下就消失了。
此时,李亮喻已经跑到庭园去了,我当然也不能待在大厅里发呆,立刻追出去。我走到门口就看见他在车库门前被他的牧羊犬截住了,他对这五条畜生破口大骂,喝令它们滚开。可是,对方却没有让路的意思,反而作出攻击姿态,似乎在等待某人发号司令。
“亮喻,你急着去那啊!你看你的小狗多可爱啊,怎么不和它们玩一会呢?”阴冷的女声回荡于四周,听不出是从那传来的。
也许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安,李亮喻见牧羊犬不听自己的命令,就对它们拳打脚踢。牧羊犬任由主人痛打,但就是不肯让路,不管主人走到那,它们都会扑过去阻挡他的去路。
女声又再响起:“亮喻,你的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坏,动辄就大打出手,那晚你也是这样对我……”
“你丫给我闭嘴!老子有菩萨护身,管你丫是厉鬼穷鬼饿死鬼,老子也不怕!有种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不把你丫操得呱呱叫,老子以后就改名叫王八!”李亮喻恶狠狠地仰天吼叫,一手把身上的名牌衬衫撕破,露出挂在胸前的那个挂在筷子粗金链上的白玉菩萨吊坠。
“嘻嘻嘻……你心里其实很害怕,装腔作势或许能骗到警察先生,但是却骗不了我,因为我不是人,我是鬼,地狱来的厉鬼!嘻嘻嘻……”阴冷笑声回荡于暮色之中,纵使时值炎夏并处身于***通明的庭园之中,但我却有犹如堕入幽冥鬼域的感觉。
李亮喻于笑声中崩溃,颓然坐在地上沉默不语。良久,笑声嘎然而止:“小狗都饿了,是时候吃饭喽……”五条牧羊犬突然一同扑向主人,眼前鲜血四溅,耳际尽是撕心裂肺的惨叫,此刻庭园之内犹如人间炼狱……
李亮喻死了,死于自家看门犬锋利的獠牙之下,死于以忠诚而闻名的德国牧羊犬口中,也死于我的眼前。虽然他就在我眼前受袭,但我却爱莫能助,一条牧羊犬就能送我上路了,更何况是五条。
牧羊犬在主人残缺不全的尸体前一字排开跟我对峙,看着从它们嘴边滴落的鲜血,我想自己也很快会得到与它们主人同等的待遇。缥缈女声于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中荡漾:“警察先生,这是我第二次警告你了,如果你还是坚持继续调查,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可别怪我哦!嘻嘻嘻……”笑声渐远,但牧羊犬依旧守在我身前,仿佛在没得到新的命令之前,它们只是五尊雕像,但谁知道当我往后退一步时,它们会不会立刻扑过来,用它们锋利的牙齿把我撕成碎片呢?
就在我为如何脱身而绞尽脑汁的时候,救星来了——外面传来熟悉的警笛声,应该是屋内佣人报警了。
我和同僚们把庭园内内外外翻遍,就差没把草皮铲起,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迹。而那五条德国牧羊犬,直至消防队的伙计到来把它们抓走也没有动过,仿佛真的变成了雕像。
处理好命案现场后,我不禁陷入沉思,凶手实在有太多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德国牧羊犬以勇敢、忠诚而闻名,那怕受到主人的打骂,也绝对不会攻击主人。而且李宅连张茶几也是七、八万的高档货,看门犬当然也是受过严格训练那种,群起弑主几乎是没可能的事情。也许,该调查一下这五条畜生的来源。
很多时候,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想起,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能解开心中所有疑惑——蓁蓁来电告知,苏梦茹一家从事牧羊犬的训练及买卖……
第六章 死亡舞室
处理问完李宅的命案现场后,我立刻赶往位处城郊的哮天犬舍与蓁蓁会合,并在路上致电雪晴:“余兆光那边有动静吗?”
“他从早上十时开始,直到现在都在影楼为客人拍摄照片,没有踏出影楼半步。”雪晴回答有种机械化的感觉,让人觉得正在跟机器对话。
“凶手又再作案了,时间大概是十八时至十九时,地点在城郊。”
“他这个时候正为一名二十三岁左右的女子拍照,没有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那就能排除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没有继续监视的必要。或许你们应该监视一下姚老师,说不定她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除了移民国外的杜礼贤外,与余纤凌自杀有关的十个人中,现在就只剩下四个,她们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凶手袭击。
“有事件我必须告诉你,他似乎患了重病,因为我看见他吐血了。”
“只要他不是凶手,他是否患病也不重要,你们先去监视姚老师吧!”昨天跟余兆光见面时,已发现他经常咳嗽,今天雪晴又发现他吐血,也许他真的得了重病,但这跟情案似乎没多大关联。
“保持联络。”雪晴简单地说了句就掉线了。她这个人啊,相貌身材都能称得上是一流,内心也很善良,惟一的缺点就是对待别人的态度老是冷冰冰的,要不然我可要犯戒吃窝边草了。因为,经过我多日来的观察,已经能肯定她是D罩杯的,这可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能抵挡的诱惑。
哮天犬舍位于城郊,规模挺大的,舍内有上百条名种犬,其中主要是德国牧羊犬。与蓁蓁会合后得知,她并没有找到苏氏姐妹,只找到她们的父亲,也就是犬舍的负责人明叔苏敬明。
蓁蓁只懂得用拳头,不懂嘴皮功夫,所以她只从明叔口得知,苏氏姐妹曾先后与李亮喻谈过恋爱,但最终都不欢而散;两人于前日一同到外地旅游,要明天才回来。
也许因为终日与犬只为伍的关系,明叔给人的感觉是那种粗扩的中年汉子,健谈多话,所以我没花多少时候就从他口中套得一些较有价值的信息——
我从小很喜欢狗,特别是些体形较大的狼狗(牧羊犬的俗称),感觉有它们在身边很有安全感。长大后干脆就做了狼狗的训练员,后来还有了自己的犬舍。刚开始时,犬舍只有几条狼狗,经过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才有现在的规模……
谈起犬舍就不得不提那个姓李的小子,虽然这小子真***不是人,但要不是有他帮忙,犬舍也不会有今天。第一次见那小子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没经营犬舍,他正跟我的大女儿梦茹拍拖。其实,我很反对他们在一起,一来因为梦茹当时还小,才十五岁;二来那个子也太目中无人了,拽得不得了,见到我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可是,梦茹就是喜欢跟他在一起,我跟老婆也没她办法。
后来,我向亲戚借钱开了这间犬舍,可是办牌照时遇到点麻烦,跑了多少个部门也记不清了,反正牌照就是没发下来。工商局的人来了好几趟,差点就要把犬舍封了。
听说那小子的老爸是当官的,我当时没办法,只好让大梦茹跟他谈一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没想到说了才几天,牌照的事情就解决,要知道我为了这事可瞎搞了两个多月。听梦茹说,那小子的老爸是什么人大代表,在本地没有谁敢不给他老爸面子。之后,他还给我介绍了不少生意,有他父母的朋友,又有他自己的朋友,反正来的都是些阔绰的豪客,他们来到犬舍,通常都是直接说要最好的狼狗,几乎都不问价钱……
(在与明叔的交谈中,他所说的几乎都是些跟牧羊犬或犬舍有关的事情,我可没兴趣知道他的发迹史。于是,便引导他说些我想知道的事情,譬如他两个女儿与李亮喻之间的感情瓜葛,但他还是经常把话题扯到牧羊犬上,我只记录下较有价值的部分,那些无关重要的内容则略去。)
这姓李的真***不是人,先是玩了梦茹,后来又玩了梦菁……
那小子跟梦茹一起的时候,就经常拈花惹草,还闹出不少乱子,不过他倚仗有个当官的老爸,天大的事情也不怕。梦茹也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但是就喜欢跟他一起,把我和老婆都气死了。
他们在一起大约三、四年吧,那小子大概是玩腻了,就把梦茹甩了,这傻丫头还哭了好几天。之后那六、七年,我也没见过那小子了。可是两年前,梦菁这丫头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跟那小子好上了,梦茹知道后还和她吵了一场。
后来发生的事情,更加把我和老婆气死,梦茹竟然又跟那小子好上。那小子家里盖了新房子,她还特意带他来犬舍,帮他挑了五条最好的狼狗去看门。之后两姐妹就经常在家里为了那小子而吵架,有时候更打起来……
现在可好了,那小子把她们姐妹俩都玩腻了,上个星期她们回到家就抱在一起哭了一场,姐妹俩又重归于好了。她们这次去旅行也是为了散散心……
聊完苏氏姐妹与李亮喻的感情瓜葛后,我便向明叔讨教有关牧羊犬的事情:“受过训练的德国狼狗会袭击主人吗?”
“当然不会了,纯种的德国狼狗是很忠诚的,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那怕主人让它们攻击体形巨大的黑熊,它们也会立刻扑过去,怎么可能会反过来袭击主人呢?除非患上了狂犬病,才会发狂胡乱咬人。”明叔的语气十分肯定,但狂犬病的说法显然不适用于李宅的牧羊犬身上,它们并没有胡乱咬人,至少没有咬我。而事后,它们的检查报告亦证明它们的身体非常健康。
“据我所知,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几条狼狗把主人咬死了,但却没有袭击在场的其他人。你认为有什么原因会让狼狗袭击主人呢?”我并没有告诉他李亮喻的死信。
“竟然有这种事……”明叔思索片刻,又道:“如果没有患上狂犬病,除非是狼狗的训练员下的命令,否则狼狗绝对不会袭击主人。”他还告诉我,两个女儿都在犬舍帮忙,而咬死李喻的五条牧羊犬就是她们从小养大的。
本案的第一名死者梁诗韵,死于前晚二十时左右,而苏氏姐妹则于前天到外地旅游,难道只是巧合吗?也许出游只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她们可能根本没有离开本地。若暂且撇下之前的四宗命案,单以李亮喻一案为论,杀人机动、行凶条件,她们都具备了。杀人动机很明显,姐妹俩同时被甩,因爱成恨继而杀人泄愤,是个合理的解释。她们两人均曾与李亮喻交往,熟悉李宅的环境,甚至可能拥有李宅的钥匙,要无声无息地出入李宅并非难事。更重要的是,只有她们才可以让李宅的五条德国牧羊犬弑杀主人。
再结合其余四宗命案,她们的嫌疑就更大了。首先,除了余纤凌外,还有谁最清楚十三年前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是当时在场的三男六女,而这九人中已有五人死于非命,除她们姐妹俩外,剩下的就只有已移民国外的杜礼贤,及尚未联系上的郑敏宜。
其次,凶手在杀害何影雪时,曾使出“分身法”化成两个影子,因此不能排除凶手不只一人的可能性。
虽然苏氏姐妹的嫌疑较大,但她们为何要杀害李亮喻以外的四人呢?是为余纤凌报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十三年前的惨剧,正是因为苏梦茹与余纤凌争夺主角而引起的,对她们姐妹来说,余纤凌绝对是敌非友。
那她们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呢?难道只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没有证据支持的胡乱猜测没有任何意义,要证实她们是否凶手,最直接的方法是把她们带回去盘问。这世上没有完美的谎言,只要她们有撒谎就一定会有漏洞。可是,当她们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恐怕至少会多添两条人命。
为了尽快找到她们,我向明叔要了她们的手机号码,但明叔说她们的手机只能在本市使用,现在恐怕打不通。我拨打后的确没能接通,两个号码均处于关机状态。
调查一下子陷入僵局,只要能找到苏氏姐妹,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根本找不到她们。虽然她们明天就会回来,但此刻却不能耽误片刻,因为至少还有两人在凶手的猎杀名单之中,也许今晚她们就会遇害。
正苦无良策之时,雪晴来电:“少年宫又发生命案,姚海燕遇害了……”又死一个。
与梁诗韵相同,姚海燕同样于排舞室中遇害,同样是突然停电,同样是门被闩上。雪晴和喵喵赶到,并把门打开时,排舞室内只有一具尸体,和七名惊恐的少女。倚琪等人在排舞室内向我们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虽然梁老师刚走了,但是市运动会的表演不会因此而取消,所以我们必须继续排练。我们要表演的舞蹈是梁老师编排的,除她就只有姚老师才会,所以我们的排练就由姚老师负责,没想到又出事了。
其实,我们都不愿意继续参加排练,毕竟这里前晚才死过人,而且死的还是我们的老师,并且就死在我们眼前。可是,学校的领导向我们暗示,要是这次不能在市运动会中表演,就不让我们毕业,所以我们只好硬着头皮过来。
听说这支舞是梁老师自己编排的,但姚老师似乎也很熟悉,很认真地教导我们每一个动作,每一下舞步……也许是心里害怕吧,音乐刚停下来,我就不自觉地往窗户看。昨天早上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洗衣店就已经把窗帘送过来并装上去了。但是不知道为何,今晚却又不见了。没有窗帘的遮挡,我能直接看见窗户,看见窗户上有个可怕的鬼影……
“嘻嘻嘻……”缥缈而阴冷的笑声突然回荡于排舞室之中。姚老师的身体如遭电击般猛然抖了一下,不住地往四周张望,当她发现窗户上的鬼影时,脸上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立刻往门口跑,可是和前晚一样,门被闩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灯光突然熄灭,鬼影随即“飘”进来。我们几个害怕得抱成一团,卷缩在墙角,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我们不知道鬼影这次要害死的是谁?
姚老师背贴门,面向在墙壁上“飘浮”的鬼影,颤抖地说:“你是纤凌?”
“嘻嘻,姚老师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一样,早就把我忘了。”鬼影的语调略为淘气,要是平时还会觉得跟我们的同龄人没多大分别,但是此刻却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我没有想过要害你,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姚老师的语气仿佛很镇定,但声音却稍微颤抖。
“你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我吗?那么你当时为什么会忽然离开排舞室呢?”鬼影的语气很认真,似乎是想知道原因,但又似乎是在挖苦老师。
“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亮喻用他母亲来压我,要是我不听从他的意思,没有在排练中途离开,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嘻嘻嘻……是啊,我只不过是你其中一个学生,我的死活当然不及你的工作重要。嘻嘻嘻……”鬼影的笑声非常恐怖,让人害怕得不住颤抖。
“不是,我当时不是这么想,我当时也没想到他对这样你。”姚老师的焦急地为自己辩解。
“那你认为他会怎样对我?”鬼影的反问让姚老师无言作答,她又笑道:“嘻嘻嘻……你只不过是个自私鬼,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十三年前是这样,十三年后也是这样,你明知道《玩具王国的狂欢节》是我的心血,但是诗韵得势,她要把我的心血据为己有,你也不敢吭一声。现在好了,她死了,你就干脆把我的心血据为己有。我说的对吗?”
“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这么做,我会在表演的节目单上注明你才是这支舞的原作者……”姚老师急忙辩解,但是马上就被对方打断:“我是原作者,你是改编者,这样的安排多完美啊!就像我的作品那样,完美得根本不用做任何修改,不是吗?”
“不是,不是,我没这样想!”透过窗外照进来的光线,能清楚地看见姚老师脸上惊惶的表情,她已急得流下眼泪。
“你认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告诉你,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全知道!因为我是鬼,从地狱来的厉鬼!嘻嘻嘻……”让人心惊胆战的笑声回荡于排舞室之中,恐惧的气氛弥漫于每一个角落。笑声过后便是命运的裁决:“作为你曾经的学生,我很荣幸能亲自把你送到地狱。在地狱里,你绝对不会感到寂寞,因为诗韵、亮喻他们已经在地狱里等你了……”
“不要,放过我,放过我……”姚老师绝望的哀求,换来的只有鬼影无情的嘲笑:“嘻嘻嘻……放过你?那你又怎么不放过我呢?那天晚上,你明明就在门外,但你听见我的呼叫时,不但没有冲进来救我,反而把门闩上不让我逃出去。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姚老师再次无言作答,鬼影又说:“你看我的头发漂亮吗?诗韵觉得很好看,你认为呢?”说着,她头发渐渐伸长,向缠姚老师去,把老师包裹,直至老师口吐白沫。
鬼影离开前还对我们说了句话:“小姑娘,你们可要记住哦!《玩具王国的狂欢节》是我的心血,谁要是想据为己有,就会像你们的姚老师和梁老师那样……”
听完倚琪等人的叙述后,我发现了不少疑点。首先,姚老师之前向我们撒谎,她说十三年前那天晚上离开了排舞室一阵时间,但从她与凶手之间的对话可以得知,她当时就在门外,并且把门闩上。其次,窗帘前天刚洗过,怎么又被拆下来?其三,在至今的六宗命中,有四宗分别发生在不同的地点,惟独在这个排舞室里发生了两宗命案,难道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自己负责的单位出乱子了,但是温主任却在我们了解完事发经过后才姗姗来迟,而且并没有表现出震惊,反而冷静得让人怀疑。于是,我便询问她事发时身在何处。
“我刚才在跟朋友吃饭。”她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跟谁吃饭,在那里吃饭?”我注视着她脸上每个表情变化。
“怎么了?怀疑我杀人了吗?跟我吃饭的都是些有头有面的大人物,随便一个说句话就能让你滚出公安厅!”她突然发怒了,显然是恼羞成怒的表现。
我点了根烟,毫不在乎地说:“只有梁厅长才能让我滚蛋,而且还是在我不能破案的前提下。刚才跟你吃饭的所谓大人物朋友,根本不可能动我。”
她杏目圆睁地瞪着我,高声叫骂:“什么叫所谓大人物啊!你敢侮辱我的朋友,我会让你有好看的。”说罢便掏出手机,不知道打算跟谁告状。
“省省吧,温主任,案发时你的车子就停在隔壁街上,门卫看见你进来了。”
她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不可能,我从后门进来,他怎么会看来我……”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我笑道:“哦,原来你是从后门进来的,怪不得刚才门卫说你没来过。”
正当我准备好好审问温主任一番时,一直盯着天花板的雪晴突然说:“阿慕,天花板有点问题,这几天应该被动过。”
第七章 最后一个
温主任被我惹恼后,不慎失言,道出自己从后门进入少年宫的事实,身为少年宫的负责人为何要走后门,当然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方便做些不光彩的事情。正当我准备好好审问她一番时,雪晴却说天花板有问题。
而当我们的注意力都集在天花板上的时候,温主任便蹑手蹑脚地想离开排舞室,蓁蓁粗暴地揪她的后领,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警告说:“如果你现在溜走的话,小心马上就会被全国通缉!”
蓁蓁把温主任揪到墙角,我让喵喵当看门犬把她看好,然后就继续研究天花板的秘密。排舞室的天花板是木制的,靠近窗户的一侧有两块活动板能拆下来,位置在两头靠近墙壁的地方,应该是用来做除鼠防白蚁之类的工作。其中一块活动板上有微仅可察的污迹,若不是雪晴提醒,我还真没发觉。污迹位于活动板的边缘,形状像是半个手指头,大概是有人把活动板拆下时,手指在背面沾了灰尘,再安装上就留下污迹了。从污迹的状况看来,拆御是近几天的事情。
我问温主任是怎么回事?她的回答很简单:“我怎么知道!”
她不肯说,我只好用更简单,但挺费劲的方法寻找答案,不怀好意地对蓁蓁说:“你会爬树吗?”
“你不是见过我爬树吗?我掉下来,你还不理我呢!”蓁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还蛮记仇的。
“爬树你会,但爬墙不知道怎么样?武警学校应该有教这个吧!”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你爬上去,看天花板里有什么。”
“这还不简单嘛,不过要你配合一下。”蓁蓁说着露出坏坏的笑容,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危险,不安问道:“要怎么配合呢?”
“来来来,你就这样站好,不要动哦……”蓁蓁溜到我身后,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向窗户。突然,屁股被踹了一脚,整个人往前扑,撞到窗户上。因为这暴力狂踹得也忒狠了点,我几乎是趴在窗户上,正想回头骂她一顿,一阵劲风掠过脸颊,她已经冲到我身边了。只见她往前一跃,脚踏窗台借力,瞬间便踩到我肩膀上去,双手往天花板一撑,身体便稳定下来。
我把头抬起,无限感慨地说:“蓁蓁……”
“干嘛,不满意吗?”她得意地探下头与我对视。
“不满意是有一点,要是你今天穿的是裙子,那就完美了。”
“去死!”她狠狠地往我右肩跺了一脚,痛得我差点就倒下来,好不容易才撑住,她又骂道:“给我老实站好,再敢想歪,小心我修理你。”
要老实站好也不容易,不想歪就更难了。蓁蓁虽然不胖,但她个子高,体重可不轻。可怜我这孱弱书生的身形,让她踩肩膀上可不是轻松的活。说起来,与她共事也有一段时日,但却从没见过她穿裙子,不管是上班还是休息,她都是穿裤子,而且通常是长裤,真是浪费了一双修长的美脚。倘若她现在穿着的是清凉的超短裙,那么我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让人喷血的画面。
想着让人向往的画面,我不自觉地抬头往上看,看见蓁蓁正准备把活动板托起。活动板是方形的,只要把它竖起就能拆下来,但蓁蓁没有把它拆下来,而是直接往上一推,然后移到一旁,接着便把手伸进天花里摸索。
“吱”一声突如其来的尖锐叫声响起,随即便是蓁蓁的惊叫,她似乎摸到什么恐怖的东西,身体不断晃动,我一时没站稳就跌倒了。我刚倒在地上,电光石火的瞬间看见上面有三样东西掉下来,其中体积最大的是蓁蓁,她那丰满而富有弹性的臀部砸在我肚子上,差点没让我“肝肠寸断”。另外两样体积相对较小,其中一样还会动,它的叫声让我知道它是只老鼠。蓁蓁坐我肚子上,老鼠则落在她头上。人鼠恶战三十个回合,终由抓狂中的蓁蓁获胜,可怜的老鼠被掷到惊恐的少女群中,又引起一轮骚动。最后一样掉下来的东西是什么,我没看清楚,但我能肯定它很重,也很硬,因为它砸得我的额头很痛,说不定是块板砖。
我被那不知名的东西砸得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窜,耳际尽是女生们惊恐的尖叫,其中叫得最响亮的是喵喵:“救命啊!雪晴姐快救我!”
当我眼前的金星消失时,女生们的尖叫也停止了,看看周围的情况,发现大家都缩到墙角,惟独雪晴站在排舞室中央,她脚下踩着一只拳头大的老鼠。老鼠没有挣扎,也没有乱叫,显然已经被她超度了。用脚把拳头大的老鼠踩死得要多大力气呢?我想用同样的力气踩在我头上,应该要住院吧!
蓁蓁坐在我肚子上看着雪晴脚下的老鼠,似乎还没知道它死了没有,并没有起来的意思。我伸手在她屁股上轻轻地摸了一把,弹力十分足,手感也不错。她叫了一声跳起来了,回头骂道:“你找死啊!敢吃我豆腐,看我怎样修理你!”说着便抬脚想对我施暴。
我急忙道:“女侠且慢,你刚才可是坐在我身上啊,是我被你吃了豆腐才对啊!”贼喊捉贼是安身保命的妙计。
“切,谁吃你豆腐啊,滚一边去!”被我反将一军,蓁蓁便恼羞成怒地踹了我一脚,但并没有用上多大力气。
我爬起来时,雪晴已经揪着鼠尾,把这可怜的小动物丢进垃圾桶了,女生们也不再那么惊慌,我这才认真打量那件砸中我额头,疑似是板砖的东西。这是一部对讲机,款式很新,起码我从没见过这种型号,而且有明显的改装痕迹。我从喵喵的背囊里找来一个装零食的塑料袋,把手裹着才拿起来对讲机,发现电源还没耗尽,便按下通话键“喂”了几下。
“喂、喂、喂……”我的声音从天花板的另一端传出,很清晰,一点儿杂音也没有,而且不比我原来的声音小。很明显,那里还有一部相同的对讲机。
回想至今所发生的六宗命案,除了两宗发生在排舞室之外,其余四宗分别发生在:别墅一楼客厅、位于一楼的出租屋、医院一楼注射室、李宅一楼大厅及庭园。除此之外,凶手还在市十三中的档案室里恐吓我们。综合凶手先后七次出现的地方,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除了排舞室外,凶手每次都是出现在一楼或户外。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除排舞室外,凶手所出现的地方都没有关上门或窗户。对影子来说,透明的玻璃窗关闭与否也不会对“进出”构成影响,但声音就不一样,若窗户紧闭,外面的声音就不容易传入,而高质量的对讲机则能解决这个问题。
我拿着对讲机对温主任说:“如果对讲机上有你的指纹,你至少要背上两条杀人罪。”
温主任脸色立刻就白得毫无血色,颤抖地说:“不关我事,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蓁蓁凶巴巴地说:“你说没杀就没杀啊!杀人可不是小罪,你还是看你那些大人物朋友有谁能保住你吧!不过,依我看嘛,他们敢不敢出面帮你也不好说。”
我也添油加醋:“一条杀人罪就能判死刑了,两条就更不用说了,更何况现在一共死了六个人,要是全都赖到你头上,得打靶六次呢!”
恐吓欧巴桑果然是我的强项,温主任被我吓得六神无主,立刻把所知道的一切全数供出——
我早就知道诗韵那贱人勾引我老公,可是我又奈何不了她,把她辞退吧,弄不好还会让老公把她包养起来,所以我只好忍了。我本以为把她留在身边,她起码不会太放肆,没想到她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平时处处跟我作对也算了,还当着我面跟我老公勾搭,简单是公然向我挑战。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想找人教训她一顿,就在这时候,有个神秘的女生打电话给我,说能帮我给这贱人一点教训,不过有一个条件。她提出的条件很奇怪,不要钱也不要别的,就要求我更改市运动会中的表演项目,绝对不能表演《玩具王国的狂欢节》,而且以后也不能再排练这支舞。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于是我便答应了。
随后,她用快递给我送来两部对讲机,要我藏在排舞室的天花里,还要我把窗帘拆下来。我按照她的意思,让洗衣店的工人拆窗帘时,顺便把对讲机藏好。
前晚,那贱人正在教学生排舞的时候,她又打电话给我,要我把排舞室的门闩上,并且关闭总电源开关……我能发誓,当时我只是想给那贱人一点教训,从没想过要整死她,是真的,真的!
那贱人死后,市运动会的表演仍得进行,我本来想改成别的舞蹈,但是学生们本来就会的太平凡了,要改练其它的舞蹈又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只好继续排练原来的舞蹈。
今天那个神秘的女生又给我打电话,她说我不守信用,我说我也是形势所迫,实在没有办法。她说还有一个办法,只要我能配合就行了。她又要我像前晚那样把窗帘拆下来、把门闩上、把电源关闭,我知道她又要杀人,怎么也不肯答应,但她却说如果我不答应,就把所有事都戳出来,让警察把我抓了。我害怕坐牢,就答应她了……
做警察最头痛的事情是套取口供,因为不管是犯人、证人还是受害者,所给向口供也不一定就是事实的真相及全部。因为他们可能会把某些很重要的细节遗忘,或者因为受主观意念影响,对某些事情作出不客观的判断,并添加上自己的猜测,譬如本案中的凶手就一再被证人称之为“鬼影”。而某些人为了自身的利益,往往会编制事实或在某些重要的细节上撒谎,譬如温主任,她显然撒谎了。
我以严厉的眼神盯住温主任的双眼,她不自觉地回避我的目光,这是心虚的表现。我严肃道:“如果你不知道凶手要杀死梁诗韵,那你昨天为何会表现得那么平静?如果你没有想过要姚海燕的命,那你刚才怎么就那么轻松?”
她被我刺中要害,结巴地“我我我”个不停,就是说不出原因辩驳。我又说:“梁诗韵跟你丈夫关系暧昧,你早就有加害之意,所以当凶手跟你联系,你们就一拍即合。姚海燕曾经是梁的老师,有了梁这个靠山,就算没有明里跟你作对,暗中肯定也做了不少小动作,所以你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不是,不是,我没想过要她们死。真的,相信我,相信我……”每个疑犯都会说这样的话,要是警方全部都相信,那狱警们全都要下岗了。
温主任有没有起杀人之心并不重要,她极其量只是个帮凶,而我们要揪出的真凶。再把这个欧巴桑恐吓一番后,我取得她的手机,翻阅通话记录赫然发生苏梦茹的手机号码,她最后一次打入是在约两小时之前,即姚老师遇害之前。
现在案情已经很明朗了,因为我不但知道凶手是谁,还知道杀人动机是什么。这宗案子的起因是十三前年余纤凌所编排的舞蹈《玩具王国的狂欢节》,苏氏姐妹一起被李亮喻甩了之后,就想杀人泄愤,与此同时她们还盯上余所创的梦幻舞蹈,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会这支舞的人都杀了,她们就能据为己有,而且还能混淆警方的视线。
幸好倚琪等人只知道这支舞的部分内容,所以才只遭到警告,要不然她们可能一个不漏地被杀掉。
现在苏氏姐妹的猎杀名单中只剩下两人,远在千里之外的杜礼贤,她们恐怕杀不了,就算能杀也是山姆大叔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赶在她们之前找到另一名幸存者郑敏宜。
伟哥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来电:“喂,我找郑敏宜的地址了。真NND累死我了,你知道单是本市有多少个叫郑敏宜的吗?我要逐个查阅她们的资料,才知道谁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说累不累?”
“我不知道本市有多少个郑敏宜,我只知道你再废话,很快就会少一个。快把地址告诉我,不然又得出人命。”每次让这厮干活都免不了邀功一番,我早就麻木了。
得知郑敏宜的地址后,我把排舞室的事情交由雪晴善后,便与蓁蓁立刻出发,希望能赶在苏氏姐妹之前找到她,不然我们找到的可能只是一具脸容扭曲的尸体。
途中我不断拨打苏梦茹的手机,但始终也没能接通,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第八章 午夜凶铃
郑敏宜,女,26岁,己婚,职业为白领,住址是一栋商住大厦十六楼的一个单元。还好,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我们立刻把她带回诡案组办公室,然后才开始问话。
“十三年了,这十三年来,我没有一晚能睡得安稳,老是做着相同的噩梦,梦见满身鲜血的纤凌向我求救……”第一眼看见郑敏宜时,感觉她是个生活过得称心如意的幸福小女人,但当她诉说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时,幸福的光环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悔疚——
纤凌是我在少年宫认识的朋友,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半个月,但却成为了知心好友。那时候,我经常和她还有诗韵一起去玩……
我小时候性格比较内向、自卑,所以没什么朋友,纤凌是第一个真正把我当成朋友的人,而且她又是那么漂亮、优秀。说实话,我当时对她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喜欢上她,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也许今天的我会是同性恋。
她连女生也能吸引,男生就更不用说了,当时来帮忙演奏配乐的三名男生都喜欢上她,尤其是亮喻,更是摆明车马地追求她。
亮喻其实并不是音乐班的学生,他只不过学过吹长笛,吹得也不是很好,但他有个当主任的妈妈。他是来找他妈妈的时候看见了纤凌,而当时又需要人帮忙演奏配乐,所以他就毛遂自荐。虽然他的长笛并不太适合演奏纤凌所选的配乐,但是因为能公开表演,所以他妈妈也很支持他。纤凌曾经反对他的加入,但最终还是斗不过他妈妈,只好妥协了。
亮喻加入排练之后,又让他的女朋友梦茹,还有梦茹的妹妹梦菁参加排练。他们三个都是拖油瓶,本来底子就不行,来了也不认真排练,只知道玩。每次排练后,亮喻都会请客,请大家去KTV唱歌或者到迪斯科蹦迪,但是我和纤凌还有礼贤从来也没有去过。
亮喻追求纤凌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明显,但同时纤凌亦一天比一天讨厌她。说来也奇怪,梦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男朋友追求别的女生,亮喻经常跟其他女生打情骂俏,我甚至亲眼看见他跟梦茹的妹妹亲嘴。但梦茹对此却总是视而不见。不过,亮喻对她也很不错,她经常向我们炫耀亮喻买给她的新潮玩意。
后来,纤凌和梦茹为了主角的事情而闹翻,之后就发生了那件可怕的事情。虽然已经十三年了,但是那晚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就像刚刚才发生一样……
那晚,我们如常地排练,排练纤凌编排的华丽舞蹈。姚老师不知为何中途离开,当她把门关上的时候,礼贤的惨叫便响起了,钢琴琴键上的盖子被亮喻用力地合上,把礼贤双手夹住,当他把手拉出来的时候,双手的手指都已经被夹得变形了。
纤凌冲上前扶着礼贤,并问亮喻是不是疯了,但她的话刚出口,梦茹就已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影雪更上前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摔到地上。因为用力很猛,把头发也扯断了一小撮,影雪把手伸到嘴边轻轻一吹,随即笑道:“你看你的头发多漂亮啊,不多扯一点还真对不起自己……”说着又揪着纤凌的头发,把她拉起来。
礼贤虽然因双手的巨痛而直冒冷汗,但仍挣扎着想去保护纤凌,可是却遭遇亮喻及子谦的毒打,最终无力地躺在地上,双眼不住地流下泪水。我知道他不是因为自己身上受到的伤痛而哭,而是因为不能保护纤凌而哭,因为纤凌此刻正受到梦茹她们更无情的欺凌。
我和诗韵本来想帮纤凌,但我们一上前,梦菁和香碧就一人打了我们一巴掌。她们人多,而且又凶,我很害怕,想帮纤凌但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
她们把纤凌虐待了一轮后,梦茹就对我和诗韵说:“你们也过来一起玩吧,光看有什么意思啊!”
我们都不愿意上前,但影雪和香碧把我们拉过去,我想反抗,但被掴了几巴掌后,就不敢反抗了。这时候纤凌已经被折磨得很惨,身上的衣服都被她们脱光了,长长的秀发零乱不堪,美丽的大眼睛此刻也变得呆滞。
影雪揪着纤凌的头发,把她拉起来,要我们打她的脸,我们不从就打我们。诗韵被打怕了,就全听她们的,跟她们一起欺负纤凌,而我却始终也下不了手,卷缩在地上不停地哭,任由她们用脚踢我。
“好了,该上主菜了!”亮喻脸带淫笑地走到纤凌身边,子谦像只哈巴狗似的跟在他身后。
“你这色鬼,这次算便宜你了。”梦茹说着便和其他女生把纤凌按在地上,纤凌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就不住地挣扎。香碧狠狠地打了她几巴掌,嘲笑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爱可真是件让人兴奋的事情耶,你们看,这骚包已经等不及了!哈哈哈……”其他人也笑起来。
亮喻把心急火燎的子谦往前推,大方地说:“看你平时那么听话,老子就让你先上,给这骚货开苞!”
“真的吗?大哥!”子谦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得到对方点头认可后,便立刻解下裤子。
此时礼贤又挣扎着爬过来,想救纤凌,但却又招来亮喻的一顿拳脚。我也很想去帮她,但我却连动一下也不敢,我害怕会像她那样被按在地上……
亮喻强*奸完纤凌后,就说请大家到KTV玩,还问纤凌要不要去。纤凌没有说话,默默地流泪,默默地穿上衣服。他没有继续戏弄纤凌,扬手带着大家一起走,走到门口使劲踢门,门就打开了,是姚老师开门的,原来她一直都在门外。
门一打开,纤凌就立刻往外跑,还在门前把梦茹推倒。梦茹本来想追上再教训她一顿,但亮喻却把她拉住:“都玩累了,下次再玩吧!”
“你们刚才搞什么鬼了?别给我搞出个大乱子来!”姚老师皱眉说。
“不就玩了个妞儿,用得着你瞎操心,你还是快去看看那个弹钢琴的吧,别让他死在这里让我挨骂。”亮喻不耐烦地把姚老师推开,带着大家离开。
“不就玩了个妞儿,用得着你瞎操心,你还是快去看看那个弹钢琴的吧,别让他死在这里让我挨骂。”亮喻不耐烦地把姚老师推开,带着大家离开。
姚老师走进先看见我,问我有没有事,我当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只懂得摇了摇头,她就没管我,去扶起礼贤。礼贤似乎伤得很重,额头不住地冒汗,身体也抖个不停。姚老师扶着他离开,应该是带他到医院。
所有人都走后,我还是卷缩在一旁颤抖,直到听见外面传来的惊叫……
从郑敏宜的口供中,可以得知姚老师刻意隐瞒了对自己不利的部分事实,不过现在知道也没有用,人都已经死了。
做完笔录工作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为了敏宜的安全,我们没有让她回家,也没有安排她入住宾馆,毕竟现在那里也没有公安厅安全,所以只能让她将就一下,在诡案组办公室待一晚。只要等明天把苏氏姐妹抓捕后,一切问题也就解决了。
敏宜给丈夫打了个电话,我耳尖听见他们大概的谈话内容,她丈夫除了询问现时的情况外,还一再要求她今晚千万别关机,要是有什么事就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凶手每次行凶都是以影子的形态出现,所以有睡前我把所有门窗都关好,窗帘也全拉上,能开的灯亦全都开了。然后,就让蓁蓁和敏宜到老大的办公室里睡,我则背靠着门席地而坐,就在门口当守卫。
漫漫长夜,难免寂寞难耐,要是有美女相伴多好啊!然而,美女是有,门后便有两名美女,可惜我只能孤零零地待在门外。正感慨万千之时,雪晴竟然出现在我眼前,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双眼再看,的确是雪晴来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过来啊?”我问。
“蓁蓁给我打电话,说只有你一个在外面,要是凶手夜袭,你肯定会完蛋,所以就叫我过来。”雪晴若无其事地说。
原来蓁蓁也会关心我的死活,还懂得叫雪晴来,而不是伟哥那猥琐男,平日多挨几脚也值了。
雪晴见我坐在门口,她就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淡淡的茉莉花香随即飘进鼻孔,脑海不禁浮现出无限遐想。然而,遐想归遐想,现实归现实,虽然有美女相伴,但她坐下来就没有再说话,老是这样坐着也挺无聊的,而且这两天为了查案而奔波劳累,此刻难免会犯困。加上身旁有个可靠的伙伴,警惕性大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睡在我身旁,鼻腔中尽是让人全身酥软的女性气息,不禁让我想起女友小娜。已婚或有同居经验的男人,大多都会有个习惯,就是睡觉时会搂住身旁的伴侣,而且手会很自然地落在对方的胸部上。我也有这种习惯,但当我的手按在丰满的**上时,却感到一点异样——小娜的胸部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随即记起我跟小娜已分手多时,一个激灵就全醒了,睁眼一看,发现躺在我身旁的竟然是雪晴!
虽然雪晴的脸颊有一点微仅可察的红润,但是双眼闲合,呼吸均匀,应该没有被我的“胸袭”惊醒,这可让我捏了把汗,还好她没有醒过来,要不然非礼女同事的罪名是跑不了的。静心回想,刚才我睡着后,应该是她把我放在地上,让我睡得舒服点。而她自己亦觉疲倦,但又怕自己睡得太远,我有危险时来不及救我,所以就干脆挨着我睡。
一个既细心又会顾及他人安危,且相貌姣好,身材更堪称一绝的成熟美女,绝对是讨老婆的最佳选择。可惜雪晴总是面冷心热,夫妇相对无言,时间长了也算是种折磨。如果她能像蓁蓁那样口快心直,又或者蓁蓁能像她那样细心体贴,那我可绝对要破戒大吃窝边草。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发现身旁的门不知何时已悄然无声地打来了,敏宜静静地站在门后。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双目流露出迷茫的眼神,仿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操纵。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在我脑海闪现——“被鬼迷”!
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她就猛然扑向我,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按住我靠近雪晴那边的手,下身四脚交缠,还用她柔软的嘴唇封住我的嘴。当我以为自己要被强*奸的时候(这里得说明一下,我国没有女性强*奸男性的法律条文,也就是女性强*奸男性是合法的),一只如铁钳般的纤手掐着我的脖子。我自然反应地用还能自由活动的手抓住她的手,想呼叫又叫不出,想推醒雪晴但又手脚被缠,随即更因大脑缺氧而变得全身无力。都怪我平时少锻炼,要是反应能快一点,那怕是快十分之一秒钟,我也能向雪晴求救,而现在我只能向阎罗王喊冤了。
就在我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消失,压在身上的柔软躯体也随即翻离。大脑因再次得到鲜血的滋润而恢复清醒,睁眼之时,雪晴已经把敏宜制服了。而被搏斗声惊醒的蓁蓁现在才从组长办公室冲出来。
“咳、咳,你怎么睡得像猪一样啊!连证人跑出来了也不知道,要不是雪晴及时醒过来,你明天得到流年那儿找我!”我边咳嗽边责骂蓁蓁,还想继续训她的时候,雪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让我愣住了半天的话:“我刚才没睡。”
是啊,以雪晴谨慎的性格,明知今晚受到袭击的可能性极高,她绝对不会安然入睡。她之所以躺在我身旁,也许只是诱敌策略,其实她时刻都在留意周围的动静,要不然也不能及时出手救我。
可是,如果她一直都没睡,那为什么被我“胸袭”时却没有任何反抗,甚至连把我手推开的动作也没有,而是继续装睡任由我猥亵她的身体呢?虽然当时我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但印象中,我好像在她胸前“按摩”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这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雪晴对“胸袭”事件若无其事,我当然不会自讨苦吃,也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反正这事就只有我们才知道。
雪晴用手铐把敏宜拷在椅子上,我往她脸上泼了好几杯冷水才把她弄清醒,但她似乎对刚才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让她仔细回想刚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她思索片刻后说:“我老公叫我不要关机,所以刚才我是开着手机睡的,但我又怕老公半夜打电话来把你们吵醒,就设置成振动。半夜里,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纤凌给我打电话,她叫我帮她做件事,但做什么事我就记不起来了……”
敏宜说着把手机从裤袋中掏出,我接过翻查通话记录,发现不久前有一个已接来电,而来电号码竟然是苏梦茹的手机!我立刻回拨,但拨了几次都无法接通,我想也许是信号不好,就改用座机拨打,很快就接通了。
电话是通了,但过了很久也无人接听,正当我准备挂线时,一把似曾相识的男性声音从话筒中传出,他似乎不是对着手机说话,而是对身边的人说,声音略小但还能听清楚:“是诡案组的号码。”话筒随即又传出对方神气的洪亮声线:“谁啊!”
因为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所以我只好打官腔:“我是刑侦局的探员慕申羽,请问这个电话的主人苏梦茹在吗?”
“哦,原来是小慕啊,这么晚还在工作也太辛苦你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这宗案子你就别管了,现在已经由我们的小队接手,苏梦茹姐妹也已经被我们抓回来了。”我知道对方是谁了,他是刑侦局其中一名小队长叶荣,也是老大的死对头,现任刑侦局局长刘成安的亲信。
既然是局里的人,而且又不是什么好鸟,我也懒得浪费我的礼貌,不太友善地说:“这宗案子一直由诡案组负责,什么时候交给你们调查了?”
“这是也是刚刚才决定的事情,正式通知明天会送到你们办公室。你也知道了,其中一名死者的父亲李志德是市政府的高官,他给局长施压,要求马上缉拿凶手,你们组里只有那么几丁人,做起事来很不方便,所以就交由我们来处理了。呵呵,抢了你们的功劳真不好意思,等这案子完了,我请你们吃饭。就这样了,我还得审问犯人呢!”他说罢便掉线,显然不想给我说话的机会。
“这可麻烦了……”我无力地瘫坐在椅上,向蓁蓁及雪晴说述通话的内容。
“他们怎么能这样做啊,这不是摆明把我们的功劳抢走吗?”蓁蓁气得脸也红了。
雪晴沉思片刻后说:“慕,你说的麻烦不是指功劳被抢吧?”
我点头道:“嗯,功劳我倒不太在意,问题是苏氏姐妹已经被抓了,那刚才给敏宜打电话的是谁?”
蓁蓁恍然大悟,惊道:“凶手另有其人?”
第九章 劫数难逃
午夜的神秘电话否定了我们之前的调查方向,苏氏姐妹不可能是凶手,那谁才是凶手呢?
现在的情况非常坏,苏氏姐妹已经被叶荣抓捕,他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就算明知她们不是凶手,为了邀功也会将她们屈打成招。虽然这两姐妹也不见得是好人,但是身为警察,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含冤受屈。
要为她们洗脱嫌疑最好的方法就是揪出真正的凶手,而且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因为以叶荣的“工作效率”,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凶手非常清楚十三前余纤受虐的每一个细节,所以必定是当时在场的十人中其中一员。而现在这十人已有六人毙命,剩下的除了苏氏姐妹及敏宜外,就只有杜礼贤,难道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因为杜礼贤早已移居国外,所以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他,现在综合已知情报,他的确有可能是凶手,最起码他有杀人动机。从敏宜的口供中得知,他非常喜欢余纤凌,为她不惜忍受皮肉之苦,那么现在为她杀人报仇也合情合理。但是他为何能用影子杀人?为何能以余纤凌的声音说话?为何能用苏梦茹的手机打电话?这些才是问题的关键。
不管怎样,现在必须立刻调查杜礼贤,否则苏氏姐妹将会成为替罪羔羊。然而,要知道他是否凶手,首先必须确定他是否在国内,这得到海关查阅入境记录,所以我让雪晴立刻前往海关分署。虽然现在是深夜,去了也没有人办公,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一刻也不能耽误。
接着我便致电伟哥,这厮竟然还没睡,说起话来比白天更有精神:“这么晚找我干嘛,组团去叫鸡吗?听说团购能打节是吧!”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我没好气地说。
“人不可貌相,有句俗语说得好,‘白白净净,周身性病’,嘿嘿,我看你就是这种人。”伟哥淫秽的笑声让人想海扁他一顿。
老实说,我长这么大的确没试过嫖娼,不是说我是正人君子,而是面对陌生的女性,我的确提不起那方面的欲望。我认为“性”必须建立在“爱”的前提上,没有“爱”的“性”只不过是一种兽欲的发泄,所以我对嫖娼及一夜情从来都不感兴趣。
跟伟哥扯谈能扯到天亮,但我并没有时间和心情跟他扯下去,认真地说:“别废话了,有正事要你办。”
“下班后只谈***。”这厮还挻拽的。
“那好,我现在让蓁蓁去你老窝跟你谈***,看你能不能熬上一分钟。”对付这个猥琐男,恐吓几乎是无可避免。
“别、别、别,李MM的铁拳我可受不了。你要我干啥,尽管吩咐好了。”不把蓁蓁或雪晴搬出来,就别指望这厮会干活。
“我怀疑凶手是杜礼贤,你查一下他到美国之后的情况。”
话筒中传来伟哥一声惨叫,他随即又说:“你认为我是中情局出来的吗?他去美国十多年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怎么查啊!”
“那不用查了,还是让蓁蓁跟你谈***吧!”
“不用了,我查就是了……”
打发完伟哥后,我向敏宜询问杜礼贤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多,因为他们是因为排练而认识,相处的时间也就半个月左右,而且也没说过几句话。不过,她却告诉了我一些事情:“礼贤的长相很俊朗,人品也很好,很有风度,很有礼貌,有一种贵族般的气质。也许是星星相识吧,他与纤凌都是有才华的人,虽然只是认识了半个月,但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其实我有时候蛮妒忌他的,但他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杜礼贤与余纤凌仅认识了半个月?我一再向敏宜确认这个问题,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他们在排练之前并不认识。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仅认识了半个月的女生,事隔十三年后仍不惜返回千里之外的故乡为她报仇,这有点让人难以理解,我原以为他们认识了很久。
我突然有个想法,假设杜礼贤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只可能是敏宜。她刚才所谓的被鬼迷,也许只是装疯卖傻,如果她真的把我掐死了,又或者叶荣晚一点才把苏氏姐妹抓捕,那么她就能把罪名成功地嫁祸给别人。
论杀人机动,她与杜礼贤也在伯仲之间,后者为情杀人,而她也曾透露对余纤凌有倾慕之意。而杜礼贤或许正身处于千里之外,但她却长居本市。他们两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也许只能等雪晴查阅海关的入境记录后才能知晓,而在此之前,有必要对她多加提防。
我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亮。虽然凶手曾经在中午时出现威胁我们,但她并没有在白天杀过人,而且敏宜也一再要求回家,我们也没有再让她留下的理由。所以,我打算先送她回家,等雪晴那边传来消息,再决定是否要拘留她。
和蓁蓁一起把敏宜送到家门口,我的手机便响起了,竟然是谊婆打来的电话。谊婆平时几乎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但每次打来都不会是好事,她上次给我打电话是两年前,那次我差点就没命了。
“花仔,你现在马上到谊婆这里来。”手机中传出谊婆不安的声音。
“谊婆,发生什么事了?”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过来再说,要快。”
谊婆要我立刻到她那儿,肯定是关系到我性命安危的事情,于是我便立刻驾车前往。蓁蓁见我神情慌张,便疑惑地问道:“我们要去那了?”
“带你见我家长。”我的苦中作乐换来的是蓁蓁的一记轻拳,她脸色稍红,嗔怒道:“谁要见你家长啊,我们还得办事呢!”
“有什么比婚姻大事更重要的吗?”话一出口,我又挨了一拳,便不敢再玩笑,如实说:“这事可关系到我的生死,你也不想我英年早逝吧!”
“什么?你……你不会有暗病吧?”我被她打败了。
来到谊婆的石船上,她已经在烧香烛冥镪,似乎准备好做法事,我简单地介绍她跟蓁蓁认识,然后便问她为什么找我找得这么急。她叹了口气才说:“我昨晚整夜都没睡好,心里总觉得你会出意外,所以天一亮就在婆姐像前为你掷圣杯问平安,一连三次都是不详之兆,所以才这么急把你叫来。你先把手链解下来吧!”
我把左手手腕上的定魂铁珠链解下,交给谊婆,她把链子放过婆姐像前的茶杯里,盖上盖子就跪下为我祈福。她祈福时用的是渔家话,虽然我母亲也是渔家人,但我却不太会说渔家话,只能勉强听懂她祈福的大概内容是祈求婆姐帮我度过难关。
祈福后,谊婆把手链从茶杯中取出,让我戴上,心有不安地说:“你已经是成*人了,婆姐会不会帮你就得看你的造化,你要记住手链绝对不能离身。”经过神茶浸泡的手链,从手腕上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冰凉,感觉很舒服。
准备离开时,我本想塞点钱给谊婆,因为她是没收入的,日常开支主要是靠谊儿谊女的孝敬。可是,她却不肯要,说等我过了这一关请她喝早茶就行了。平时我给她钱,不管多少她都会收下,只有在我真的有事时,她才会不要我的钱。这让我心里更没底了。
和蓁蓁刚步出石船,谊婆突然把我叫住,我让蓁蓁在外面等我一会儿,走到谊婆身边问她什么事。她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喜欢这个花女吗?”说着瞄了蓁蓁一眼。
我笑着小声回答:“谊婆,她只是我同事,不是我女朋友。”
“你是什么人,谊婆还不知道,你是鬼仔命,别的你也许不行,但哄花女自有一套。这花女是罗汉转世,你要是跟她好上,对你有大好处,起码不会那么容易掉命。”
谊婆所说的“花仔”、“花女”,有两个意思,一为男孩女孩,二为处男处*女。之前她跟我说过,我的阴气比别人重,除了容易招惹妖精鬼怪外,也会让女性对我产生好感,而且对未经人事的女孩就特别有效。因此,谊婆现在这么一说,我不禁疑惑问道:“她不会还是个‘花女’吧?”
谊婆点了点头,我又说:“不可能吧,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好命的话能当人母亲了。”
谊婆在我头上拍了一下:“这种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是花仔的时候,我还是看一眼就知道。”的确在我“成*人”后第一次探望谊婆时,她一看到我就开始取笑我。
接着,谊婆又神神秘秘地对我说:“你要是喜欢她,就追她吧,但要是不喜欢就千万别碰她,她是罗汉转世,要是你有负于她,她说不定会把你打死。”这个我绝对相信,蓁蓁疯起来肯定会把我打死。
在离开的路上,蓁蓁突然问我:“刚才你们说什么,你谊婆好像经常偷偷看我。”
“哦,没什么,谊婆说你是处*女,我不太相信,哎呀……”蓁蓁一拳打在我脸上。从她脸上的红晕看来,谊婆说的应该是真的,她的确是个处*女,要不然也不会反应这么大。不过,要我和她过一辈子,我可不愿意,天天被当沙包使可不好受,而且要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还会被她打死,这种生活谁受得了啊!
被蓁蓁修理一顿后,手机响起,是雪晴打来的电话:“慕,我在海关分署并没有查到杜礼贤的入境记录。”
“这样子……”我思索片刻又道:“你现在回诡案组向老大汇报现时的情况,我和蓁蓁先去把郑敏宜拘留。”
海关没有杜礼贤的入境记录,虽然不能证明他一定就没有入境,但至少说明他在境内的可能性较低。如此,郑敏宜的嫌疑就更大了,不管她是否凶手,先把她拘留肯定没错。然而,当我们来到她家门时,却按了很久门铃也没有人开门。于是,我便拨打她的手机,很快就有人接听了,从对方的声音,我能确定她是敏宜,但她的语气明显跟昨晚不同。她的的语调很阴冷,不禁让我想起两次与凶手对话的情景:“警察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是……郑敏宜?”
“如果我说我是余纤凌,你会相信吗?嘻嘻嘻……”她的声音的确是郑敏宜的声音,但她的语气和笑声却跟余纤凌一模一样。
“人都是你杀的?”
“现在才知道已经太迟了,你永远也不会找到我,嘻嘻嘻……昨晚没能送你上路真是遗憾啊!不过你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再找你麻烦,后会无期了,可爱的警察先生!”她说罢便挂线,我再次拨打,她已关机了。
现在可真是麻烦大了,凶手虽然已经确定了,但要到那里才能找到她呢?她肯定已经远走高飞,就算全国通缉她,以她的能耐,恐怕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抓到她。而叶荣绝对不会给我们更多时间,只怕抓到她的时候,苏氏姐妹早就去了阎王殿报到了。
我打电话向老大汇报最新情况,他的回复却显得很无奈:“我刚才跟厅长通过电话,李志德给公安厅很大压力,要求明天一定要交人,所以我们只有一天时间,要是今天不能抓到真凶,苏氏姐妹就会成为替罪羔羊。”
老大是厅长的弟弟,表面上似乎很有势力,但在某些情况下,他亦显得很无奈。虽然明知凶手另有其人,但碍于上级的压力,最终只能随便找个替死鬼草草了事。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我一定要在今天之内把真凶揪出来。
“现在该怎么办?”蓁蓁问。
“借你的发夹用一下。”蓁蓁虽然剪了个短发,但还至于像男生那么短,现在天气那么热,她平时都会用发夹把耳朵附近的头发夹好。
我已经有很久没用发夹开门了,这手艺是小相教我的,当时我还说:“你会就行了,我学不学也一样。”但他却坚持要我学:“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和你当拍档啊,多学点东西总有好处。”没想到,现在他教的东西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以前看小相用发夹开门开锁,快则一两分钟,慢则五六分钟,但单是我为了弄开敏宜家的防盗门就花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还有引来了不少隔壁的住户,他们以为我们要入屋盗窃了,害得蓁蓁要一再出示警员证,向他们说明我们是警察,我们在工作。
当我准备向防盗门后木门挑战时,早就不耐烦的蓁蓁扯着我的后领把我摔一旁,修长的美脚一伸,木门就给踢开了。我突然觉得,我们的确很像入屋抢劫的强盗。
进入门后,客厅并无异样,跟我们昨晚来的时候差不多,并没有因慌忙收拾行李逃走而造成的零乱景象,当然也没有人在里面。在客厅搜查片刻,没任何发现,我便到卧室搜查。
打开卧室的门,内里也不见零乱,或许敏宜和丈夫早就做好潜逃的准备。然而,当刚我踏进卧室,房门随即自行关上,我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就从后锁着我的脖子。我大叫蓁蓁的名字,但叫了一声就因喉咙被卡住而叫不出来。为了自救,我不停地用手肘撞击对方的肚子,但他似乎毫无痛感,任我怎么用力,他的手臂也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用力。我已感到呼吸困难,意识也开始模糊。
难道,明年今天就是我的死忌?我连送我上路的人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第十章 美色陷阱
郑敏宜承认自己就是凶手,但她已经不知逃到那里去,若今天之内不能把她抓捕,苏氏姐妹将会成为替罪羔羊。因此,我和蓁蓁只好强行闯入她家里,希望能找到那怕一丝一毫的线索。
然而,在客厅搜索片刻并无任何发现,我只好走进了卧室,希望能找到线索。但是刚踏入卧室,房门便随即关上,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从后锁住我的脖子。为了自救,我本能地用手肘撞击对方的肚子,可是撞了好几下,对方仍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
就在我快要不行的时候,身后传来“砰”一声巨响,房门似乎被人踹开了,并且撞到袭击我的人背上,使他和我一同趴在睡床上。幸好身处卧室,要是在大街上,那就“仆街”了。
有人闯入卧室,袭击者便放弃了对我的攻击,转而与来者搏斗。等我把气喘顺,翻过身来的时候,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了。搏斗的一方当然是与我同来的蓁蓁,而另一方竟然是敏宜的丈夫张自良。他虽然身材高瘦,但是与有散打冠军头衔的蓁蓁打起来,不至于不堪一击,然而蓁蓁也不是吃素的,最终一脚踢在他脑袋上,把他踢得晕倒。
用手铐把他拷起来后,蓁蓁甩了他几巴掌把他弄醒,他竟然用十分迷茫的眼神看着我们:“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敏宜承认杀人并潜逃,但却把丈夫留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张自良对此全不知情?管他是否知情,先审问一翻再说。
我没有道出敏宜的情况,要求张自良先坦白交代他所知的一切。他表现得很惊慌,与刚才的凶猛判若两人:“昨晚,你们刚把敏宜带走不久,就有人按门铃,我开门后发现门外没有人。正想关门的时候,却听见敏宜和一个女人的声音,之后的事情我就记得不太清楚了。敏宜好像带了个朋友回来,还让我帮她朋友做点事。我记得她朋友好像叫……纤凌。”
昨晚,把敏宜带回诡案组后,至今天天亮前,她也没有离开过,怎么可能又回家一趟呢?我一再向张自良确定他妻子的回家时间,他先是说昨晚我们离开后不久,随后又说可能是今天早上,最后干脆说记不清楚。而对刚才袭击我一事,他竟然说一点印象也没有。至于妻子的下落,他也没能提供任何信息。
他的情况跟敏宜昨晚袭击我时很相似,似乎是受到某种力量控制,但也有可能只是装疯卖傻。不管怎样,把他拘留是必要的。
回到诡案组后,我就现在所得的情报向老大作出一个大胆的假设:“郑敏宜可能被余纤凌的鬼魂上身了。”
“你认为我这样跟厅长说,他会不会说我才被鬼上身呢?”老大瞪了我一眼。
“那你可以说,她十三前目睹余纤凌受虐的过程,因而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最终导致人格分裂,产生了一个不存在的余纤凌。”其实,大部分疑似闹鬼的案子,报告都是这么写。
“这样还说得过去,不过你真的认为她是被鬼上身了吗?”老大认真地看着我。
“除了这个解释,我还真想不到别的。”我无奈地摊开双手。
“理据。”老大的问题简单直接。
我解释道:“首先,刚才我与郑敏宜通话时,她的语气和笑声跟我之前两次遇到的‘余纤凌’完全一样;其次,如果她不是被鬼上身了,怎么逃走也不带上丈夫,而且还让丈夫留下伏击我们?其三,她和她丈夫在袭击我的时候,都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力量……”
“阿慕,你注意到没有?”老大突然打断我的话:“她怎么不用影子来杀你?”
老大这个问题可难倒我了,我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是啊!她为什么不用影子来杀我,而要与丈夫先后亲自动手杀我呢?既然她之前已经用影子杀了六个人,要多杀我一个应该也不难,为何要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亲自动手来杀我呢?
跟老大讨论了一会也不得要领,只好作罢。“雪晴去那里了?”雪晴应该在我之前就回来了,但我回来后没有看见她,所以一走出老大的办公室便问喵喵。
“你刚才不是叫她去监视那个影楼老板吗?”喵喵不解问道。
“我什么时候叫她去监视余兆光了?”我还未到记忆力开始退化的年龄,因此能清楚记得之前跟雪晴通电话时,只叫她回来跟老大汇报情况,并没有叫她去监视谁。
“有啊,你回来之前给她打电话叫她去的。”喵喵的态度很认真,害我以为自己是因为太累而记错了。但是我仔细回想,的确没有叫雪晴去监视余兆光啊!
正想给雪晴打电话时,恰巧她先打过来了:“申羽,你马上来杜礼贤的旧宅一趟。”
“你不是去了监视余兆光吗?怎么跑到杜宅去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我问。
“你过来再说。”
“好,我立刻和蓁蓁过来。”
“别……”雪晴的语气忽然变得暧昧:“你一个人来,我想跟你谈些私事,有其他人在场不太方便。你快来吧,我等你。”
私事?雪晴会有什么私事要跟我谈呢?难道要向我表白!自从昨晚我对她“胸袭”之后,她对我的态度的确有了点细微的变化,之前她跟伟哥、蓁蓁他们那样叫我“阿慕”,但“胸袭”之后,她就开始叫我“慕”,此刻的通话更直接叫我的名字,而且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冰冷,反而带有点暧昧的味道。
“飞来艳福”四个字在我脑海中不断徘徊,以至于使我忘记现在当务之急是缉拿凶手。空无一人的杜家旧宅、美艳如花的雪晴、淡淡的茉莉花香、成熟的美女胴体、D罩杯的丰满**……
虽然雪晴平时待人冷漠,但冰山也有融化之日,她略带暧昧的语气便是最好的证明。为了即将到来的艳福,我随便找个借口甩掉蓁蓁:“雪晴需要我帮忙,我先过去一趟。”说着便准备溜走。
“我和你一起去。”蓁蓁跟了上来。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先在这里待着,一会再电话联系。”我怎能让她跟着屁股后面坏我好事。
“真的不用我去吗?”蓁蓁的眼神很奇怪,不禁让我感到心虚。
“我去就行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为免被蓁蓁发现我不是去工作,而是跟雪晴幽会,所以我鞋底抹油似的跑了。
“我去就行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走……”为免被蓁蓁发现我不是去工作,而是跟雪晴幽会,所以我鞋底抹油似的跑了。
在前往杜家旧宅的路上,我的脑海中始终在想一个问题——如果雪晴要强*奸我,我该不该反抗呢?她就算把我强*奸了,也是合法的。
来到杜家旧宅门前,发现之前锁住大门的铁锁不见了,大门正虚掩着。推门入内,发现宽阔的庭园内尽是枯叶纸碎,杂草丛生,中央的喷水池内一滴水也没有,池中的小天使雕像因风吹雨打而黯然失色,看来这十多年来也没有人打扫过。
穿过庭园,推开因关节生锈而吱吱作响的木门,我进入了漆黑的大厅。虽然现在是正午,但因为窗户大多被封住了,所以大厅内十分昏暗,除了一道阳光透过厨房门照入外,并没有其它光源。
我在大厅里没看见雪晴,就叫她的名字,很快就听见她的声音了,她的语气丝毫没有冰冷的气息,反而十分温柔,又让人感到很温暖,就像个羞涩的少女:“是申羽吗?我在这里。”
声音从厨房中传出,雪晴前突后翘的婀娜倩影随即于照射在地上的阳光之中出现。我想走进厨房找她,但刚迈出脚步,她便说:“别过来。”
我不解问道:“为什么?”
“我怕跟你面对面会觉得尴尬。”羞涩的少女语调出自成熟的美女口中,别有一番风情。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吗?”此刻的我正心痒难耐。
“你喜欢我吗?”这是一个让所有男人抓破头皮的问题,不是因为这个问题难以回答,而是回答后所需面对的后果。说喜欢吧,可是要负责任的,说不喜欢,那就没戏了。几乎所有男人的想法都是既能有戏,但最好又不用负责任,所以正确的回答是:“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吗?”又是一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守护你。”老实说,以她的能力,我只有让她守护的份儿。
“你过来吧!”我听从她的呼唤,缓步走向厨房。“停!”当我走到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时,她的调气突然变得异常阴冷。
我停下脚步,心中大感莫名其妙,然而诡异的事情就在此刻发生。雪晴的影子突然抬起手臂抓住我的脚踝,正确来说,是影子的手与我的脚踝重叠,但我却觉得脚踝被人用手握住,不能移动分毫。阴冷的笑声随即回荡于空旷的大厅之中,声音虽然仍是雪晴的声音,但这笑声分明就是余纤凌的笑声。
我突然想起一个刚才没注意到的细节,就是雪晴身上的茉莉花香,此刻我只闻到灰尘的气味,而没有闻到雪晴独有的那种夹杂成熟女性体香的茉莉花香味。雪晴根本不在这里,此刻与我对话的是被余纤凌附体的郑敏宜。
然而现在才知道已经太迟了,回荡于四周的笑声渐渐产生变化,由原本雪晴的声音变成了余纤凌的:“嘻嘻嘻……警察先生,我早就说过,我们再次见面时,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既然你执意要追查这宗案子,我就让你到地狱去查好了,也许你跟诗韵她们被同样的方式杀死,就会下到同一层地狱去。你看我的头发漂亮吗?她们马上就会把你送到地狱去……”眼前的影子瞬间由成熟美女变成长发少女,而且她的头发还不断伸出,像有生命似的缠绕到我身上,我感身体受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不能弹动半分,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把我紧紧地握住,使我喘不过气。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现在总算明白这个道理了,不过也太迟了。正万念俱灰之际,左手手腕忽然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冰凉,心中的恐惧随即一扫而空,心境从未有过此刻那么平静,挤压身体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身体不再受到束缚,我便跌坐在地,手腕的冰凉感渐渐消失,冷汗便不住地冒出来,使我全身的衣物湿透。
“用这种方法对付没做亏心事的人还是不行。”这次从厨房传出的,竟然是把男性的声音。一个身形高大而飘逸的男人从厨房缓缓步出,他相貌俊朗,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贵族般的气质。然而在这炎炎夏日,他竟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甚至连衬衫鞋袜都是黑色的。更让人感到怪异的是,他还戴上了一双厚厚的黑色手套,手套被撑得像快要绽开,里面仿佛是一双巨大的熊掌。他全身上下,除了露出头部外,其余部位均被黑色衣物所包裹,配上一头乌黑的头发,让人觉得是一张俊脸出现在影子上。
“你是杜礼贤?”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方的脸形轮廓与刘姐给我看的相片很相似,所以我能肯定他就是杜礼贤。
“警察先生,你太多事了,这么多案子你不查,为何非要咬住我不放。我已经警告过你两次了,你可别怪我……”杜礼贤说着向我缓步走近,边走边脱下双手的手套。
手套掉落地上,使灰尘微微扬起的那一刻,我惊呆了!眼前是一双无比诡异的手,双手十指均比常人长达两倍,而且像没有骨头似的,能各自不规则地蠕动,犹如十条长在手上的毒蛇。
他走到我身前,向我露出优雅的笑容,语调温和但并不友善地说:“警察先生,或许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除了我父母及师傅之外,你是至今惟一一个能看见我这双圣手的人……”说着,他突然用那诡异的手掐着我的脖子。他的手指虽然细长,但非常灵敏且有力,单手就能完全握着我的脖子,我觉得像是被五个绳圈套住脖子一样,立刻就感到眩晕。
我为啥总会这么苦命啊,从昨晚至现在,已经是第三次让人掐着或锁住脖子了,但这一次能否像之前两次那么幸运,能有惊无险呢?
第十一章 天衣无缝
这两天不知道为啥这么倒霉,先后三次遭受袭击,前两次还有雪晴和蓁蓁救我,这次谁来救我啊!
当我被杜礼贤那只像长着五条毒蛇似的怪手掐得头晕目眩,快要不行的时候,一把似曾相识的女性声音从背后响起:“立刻放开他,否则我会开枪!”这把声音很奇怪,虽然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发声也很标准,但腔调却怪怪的,应该是出自一个外国人之口。但我因为脖子被掐着,大脑处于缺氧状态,一时间想不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脖子上束缚忽然消失,一再死里逃生的感觉可不会让人感到欣慰。杜礼贤把他那双怪手插进裤袋,不无可惜地说:“警察先生,你的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还真不错。”
身后又传来那把女性声音:“把双手举起,放在头上,别做无谓的小动作。”
杜礼贤往地上的手套瞄了眼:“我要求戴上手套。”
“可以,但是如果你做出任何异常举动,我会立刻开枪!”身后再三传奇怪的女性声音,使我把气喘顺便忍不住回头看看声音的主人是谁。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来者竟然是潘多拉?菲利普!
潘多拉是美籍法裔的国际刑警,长驻本地专门负责一些涉外的刑事案件。她拥有金发碧眼艳丽脸容,身材更为惊人,不但美脚修长纤腰幼细,胸围更是让人喷血的F罩杯。真不知道她在国外是吃什么长大的,不但身材一流,而且智慧过人,还会说中、英、俄、法、日五国语言。之前我们曾经有过几次合作,但也是在小相还没失踪之前,自被调到反扒队后,到现在算起来已经有两年没跟她见过面了,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间,我是如此窝囊的囧境(报纸上说,“囧”能当“窘”用)。
潘多拉等社礼贤戴上手套后,就谨慎地持枪上前用手铐把他双手反拷,并念警戒词:“你有权保护缄默,但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法院上用作针对你的证据。”
然而,杜礼贤虽然被拘捕,但却表现得毫不在意,很轻松地说:“我要见我的律师。”
“到了警局,你可以给你的律师打电话。”潘多拉处理好杜礼贤后才有空跟我打招呼,伸手她柔软的纤手把我拉起来,并友善笑道:“我们又见面了,慕先生。”
我站起来拍去屁股上的灰尘,无奈笑道:“让你见笑了,菲利普小姐。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说起来也奇怪,我收到上级的通知,说这里将会发生一宗涉外的凶案,于是便立刻赶来了。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你……”她微笑着没有说下去。
我无奈叹息:“你是想说,没想到受害者竟然是我吧!”她笑而不语。
准备离开的时候,杜礼贤忽然自言自语地说:“这房子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呢?”果然,我在厨房里发现昏迷不醒的郑敏宜,她似乎并没有受伤,只是睡得很沉,怎么也弄不醒,只好先把她送到医院。
把杜礼贤带回诡案组后,他除了给身在美国的律师打电话外,就没说过一句话。
伟哥这厮在这时候才现身,他已查到杜礼贤在美国时部分资料——哈佛大学心理学系硕士毕业生。
“你昨晚到现在就只查到这么一点资料?”我真想揍他一顿。
“慕老弟啊,网络不是万能的,能查到这点资料已经不错了。你不是跟刚才那个洋妞关系挺不错的嘛,你让她帮你查好了,还能顺便发展下一步关系。嘿嘿,洋妞的思想挺开放的,哎哟……”不用我出手,蓁蓁已经把这个猥琐男揍了。
杜礼贤是心理学硕士,并不能解释凶手诸多不可思议的行为,譬如他是如何用苏梦茹的手机打电话,就让我怎样也想不通了。于是,便问伟哥有没有盗用他人手机的方法。然而,他却用看待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你火星来的吧!地球有样东西叫网络电话,能任意设定拨出号码,除了110、10086那些特殊号码外,几乎想设定成什么号码也可以。不过,网络电话有个特点,就是只能打出不能打入,要判断是否网络电话,只要在挂断后立刻用接听的电话回拨,要是无法接通那应该就是了。”昨晚我用敏宜的手机回拨,的确是无法接通,但改用座机马上就打通了。
因为杜礼贤是美籍华人,这宗案子涉及到外交部,所以诡案组的内部聆讯特权就用不上了,这宗案子必须公开审理。潘多拉已经透过国际刑警与美国警方联系,索取杜礼贤的所有资料,而杜礼贤在律师到来之前又不肯说话,所以现在这案子算了僵住了。不过,还好,苏氏姐妹洗脱了杀人嫌疑,叶荣也只好放人了。
虽然已知道杜礼贤就是凶手,但我还有几个问题没弄清楚,譬如他是怎样弄出诡异的影子,又怎么可以用别人的声音说话,还有如何使忠诚的牧羊犬弑主。不过我最想知道的,还是他为何会拥有一双蛇指怪手。我让其他人先回避,跟他于诡案组办公室里对坐:“能聊几句吗?杜先生。”
他的双手虽然被反拷在椅背,但态度仍彬彬有礼,只是语气不算友善:“警察先生,要是你想问我口供,那请等我的律师到步后再说吧!要是你只是想跟我闲聊,那么请先把你的录音机关掉。”
他挺精明的,这点小把戏瞒不过他,我把录音笔从裤袋取出拆下电池,并把所有口袋翻过遍,能掏出来的东西,全部都放在桌子上。他露出优雅的微笑,缓缓道:“其实,我也想找个人谈谈心事,有些事情藏在心里会造成负面的心理影响……”接着,他便告诉我一个关于“小男孩”的故事。他显然是为了保护自己,“故事”中所有的人物都以字母为名,为了方便阅读,我把这些ABCDEFG改回他们原来的名字,当然也把所谓的“小男孩”改为“我”——
他挺精明的,这点小把戏瞒不过他,我把录音笔从裤袋取出拆下电池,并把所有口袋翻过遍,能掏出来的东西,全部都放在桌子上。他露出优雅的微笑,缓缓道:“其实,我也想找个人谈谈心事,有些事情藏在心里会造成负面的心理影响……”接着,他便告诉我一个关于“小男孩”的故事。他显然是为了保护自己,“故事”中所有的人物都以字母为名,为了方便阅读,我把这些ABCDEFG改回他们原来的名字,当然也把所谓的“小男孩”改为“我”——
十三年前,我认识了纤凌,虽然我们只相处了短短的半个月,但我已经决定要这一生也要时刻守护着她。然而,当她遭遇危难的时候,我却不能给予她任何帮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尽欺凌。
纤凌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一直都觉得是因为我没能保护她,才使她羞愤自杀,所以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我毫无求生的欲望,几度与死神擦肩而过。我之所以能活过来,是因为父亲憔悴的脸容和母亲的眼泪,作为他们的儿子,我不能让他们为我而难过。
移民美国后,我的父母终日奔波于各大医院之间,希望能治好我的双手。可是,每个医生在看过X光片后,都无奈摇头,因为我的指关节严重碎粉,就算能治好,双手也会不灵活,再弹钢琴是没可能的,那怕是最基本的就餐用善也难以独自完成。
大医院不行,父母就为我遍访坊间的赤脚医生,希望能找到可以医治我双手的民间偏方。也许皇天不负有心人吧,父母最终找了一个绰号“云中圣手影胜公”的奇人,也就是我后来的师傅。师傅给我一种很奇怪的药水,让我浸泡双手。每次浸泡药水时,我的双手都像被无数虫蚁叮咬,奇痒难忍,但师傅却硬是把我的手按在药水里浸泡。浸泡药水后,我的手指变得越来越灵敏,但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变长。
当我的手指长得比原来长近两倍时,师傅就没有再让我浸泡药水了,而此时我的双手已比出事之前灵活百倍,就算戴上厚厚的手套竟然也能轻松地弹奏之前怎么努力也弹不出的高阶曲目。
师傅知道我双手受伤的原因,也知道我一直为纤凌的事而耿耿于怀,他说可以教我手影及口技两项绝学,我可以用这两项绝学为纤凌报仇。但他一再告诫我,我从他身上学到的到一切,只能用在心中有鬼的心虚之人身上。
因为我的双手已经变形,而且非常灵活,所以跟师傅学手影并不困难。而师傅还熬了些中药给我喝,喝了之后,在口技方面的掌握也变得越来越容易。其后,为了能更有把握地为纤凌报仇,我选择了进修心理学,并不断练习手影和口技。
一个月前,我到了香港,然后用假身份进入大陆。在摸清各人现时的情况后,便开始为纤凌报仇……
“你利用温主任对梁诗韵的憎恨,借苏梦茹的名义让她帮你在排舞室放置对讲机、拆窗帘、闩门和关闭电源?”之后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
“警察先生,你误会了,不是我,是‘小男孩’。”虽然他向我坦言一切,但他并没有承认自己是凶手。
“嗯,是小男孩。”为了能从他口中得知真相,我只好承认这个所谓的“小男孩”才是凶手,“他利用手影和口技把梁诗韵、罗香碧、姚海燕活活吓死,但他如何让范子谦自宫,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死;如何用影子揪着何影雪的头发,把她摔到生死两难;如何使忠诚的牧羊犬弑杀主人;又如何使郑敏宜夫妇做出怪异的行为呢?”
面对我的连串问题,他淡然一笑,仿佛真的在讲述别人的事情:“小男孩不但会手影和口技,而且还是个精通催眠术的心理学硕士。他把子谦催眠了,使以为自己只是在包礼物,随后跟纤凌亲热;影雪的情况是因为她被催眠了,其实影子不可能揪到她的头发,因为她心中有鬼,以为自己的头发被揪着,不停地往椅子撞去;至于牧羊犬,大部分人都以为它们只服从主人,但在主人与真正的强者之间,它们会选择服从强者,只要小男孩让它们觉得他是无比强大,它们便会胆怯,并且服从他的一切命令;而敏宜夫妇的事情,也许你有更多不知道的地方。”
“按照你刚才那么说,他们应该也是被小男孩催眠了吧,那你说我不知道的地方是指什么呢?”
他微微一笑,问了一个让我颇为尴尬的问题:“你知道自己为何能活到现在,又为何能把我抓住吗?”
老实说,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几乎是全靠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在三次遇袭的过程中,要不是及时有美女相救,我早就完蛋了。而能把他抓住也是靠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而已,要不是他主要把我引到杜家旧宅,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躲在那里,而且当时我仍在怀疑敏宜才是凶手。若不是潘多拉及时出现,现在我也不能在办公室里吹空调,所以我只能回答:“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
“这世上没有太多的幸运,所谓的巧合或许是刻意的安排。”他微笑着逐一解释我所谓的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当然这次他所说的仍是“小男孩”和ABCD的事情,为方便阅读,我把称呼改过来了——
在你们抵达敏宜家之前,我就已经在守候了,我有足够的时候杀死敏宜,但我没有下手,因为她是纤凌的朋友,十三年前只有她没有伤害纤凌,所以她不该死。但是,我需她为我收集情报,所以等你们走后,我就按响门铃,把她丈夫催眠。昨夜与她通电话的不是她丈夫,而是我。
半夜里我利用网络电话,以梦茹的号码打给敏宜,把她催眠让她袭击你,但我下达指令只是吓唬一下你,并没有让她杀死你。如果不是梦茹姐妹比我预算中早一步被捕,那我的计划就完成了,也不会现身让你抓住。
敏宜回家后,我把她催眠,从她口中得知,你怀疑凶手另有其人。于是,我进行下一步计划,在电话中以敏宜的名义向你承认自己是凶手。而让她丈夫伏击你,只不过是想给你点压力而已。
因为我从敏宜口中得知,你与你的伙伴雪晴昨晚的情况,从中分析到你对她有点意思,她对你也不反感,于是便以你的名义把她引开,再以她的名义把你引来……
“如果不是潘多拉及时赶到,小男孩就能成功杀掉我,这样没有人继续追查这宗案子,苏氏姐妹也如他所愿含冤而终。”我自以为已经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小男孩没想过杀你,他要是想杀你,你昨天就死在牧羊犬的獠牙之下。”他的话让我不由哆嗦了几下,事实的确如此,如果说三次受袭是因有美女相助而获救的话,那昨天在李宅与牧羊犬对峙时,他只要下达一个命令,我就会变成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谁也来不及救我。
他似乎在欣赏我脸上惊愕的表情,片刻后才说:“你认为是谁给国际刑警报案?”又是一个我没有注意到的问题,而答案更是我意想不到的:“是小男孩!”
他实在给我大多“惊喜”了,使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良久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杀我,还要自投罗网?其实你只要把敏宜藏起来,就能让苏氏姐妹当替死鬼,为什么你还要多此一举呢?”
“小男孩没杀你是因他答应过师傅只杀心中有鬼的人,而我之所以让你抓回来,是因为一名父亲的请求。”
“一名父亲?是谁?”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么久,有些事情不说出来,藏在心里会成为心结。我看得出你有心结,但你现在还不愿意说出来。”他说罢伸出戴着厚手套的手想和我握手。
跟他握手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他的双手不是被拷在椅背吗?他看出我的惊讶,笑道:“让手铐拷着不舒服,放心吧,我要是想走没人能阻我。”
电话突然响起,接听后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苏氏姐妹在公安厅门前被人泼硫酸,姐妹两人均脸面严重灼伤,而泼硫酸的人竟然是余纤凌的父亲余兆光……
我无力地把话筒放下,杜礼贤露出满意的笑容,对我说:“光叔叔这十三年来一直为纤凌的死而自责,希望通过不停地工作来麻醉自己,可惜始终无法从中得到解脱,并因积劳成疾患上了肺癌,已经时日无多。今天,他突然打电话给小男孩,希望小男孩能帮他完成最后的心愿,让他亲自为女儿报仇。”
“原来一切都在你计划之内,我只不过是你其中一只棋子。”我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一切都在杜礼贤的掌握之中,他的计划天衣无缝,现在虽然被捕,但肯定已经想好脱罪的方法。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且他其实也是受害者之一。他能为了只相处了半个月的女孩,十三年后不惜千里回来为她报仇,为了她父亲的一个请求,而不惜自投罗网,如此大情大性之人,世间上还剩几人呢?
尾声
一
市运动会终于开幕了,我抽空去看了开幕表演,倚琪等人在敏宜的指导下迈出华丽的舞步,表演了让全场观众大声喝彩的《玩具王国的狂欢节》。这支舞蹈就像其名字一样,犹如一场玩具王国的狂欢,把全场观众的情绪也带动起来,拉开了市运动会的序幕。
然而,狂欢过后,却让人有种美中不足的感觉,也许正如姚老师所言,这支舞若失出了创作者余纤凌就像失去了灵魂。不知道由余纤凌亲自表演会是何等盛况,可惜她早已香消玉殒,只留下一支没有灵魂的华丽舞蹈,和一个甘愿为她的赴汤蹈火的男人。
二
梁政走进厅长办公室,向厅长汇报鬼影杀人的案件:“温秀苹承认了帮助凶手杀死梁诗韵及姚海燕,已被落案起诉;张自良及郑敏宜袭警是在被催眠的情况下进行,所以不作追究;苏氏姐妹遭余兆光泼硫酸,姐姐苏梦茹脸部受损面积达百分之九十,妹妹苏梦菁脸部受损面积也达百分之六十,他已经承认了严重伤人。我们还调查到,苏氏姐妹是使用他以影楼名义送出的奖券去旅行的。但他患有末期肺癌,现已保外就医,恐怕等不到判刑那天了。最让人头痛的是杜礼贤,以我们现在手头上的证据只能控告他袭警及杀人未遂,六宗命案均无有力证据证明他是凶手。而他的律师已代他否认了控罪,并以手患奇疾为由为他申请保外就医。”
“这个杜礼贤很狡猾,表面上他是自投罗网,但实际上我们却奈何不了他。他拥有美国国籍,就算袭警及杀人未遂的官司打输了,也能寻求美国大使馆帮助,最终可能拍拍屁股就能溜回美国。”厅长也显得很无奈。
两人均沉默不语。
良久,厅长又再发话:“这事已不到我们管了,最近发生了一宗很诡异的案子,交给你们组调查吧!”说着把一个档案夹交到对方手上。
梁政翻阅档案的内容后说:“少年奇离失踪,遗体于九天后被发现,身上衣物完整,但全身皮肤、肌肉、官器荡然无存,仅剩下一具骨架及头发……”
灵异档案 云中圣手影胜公
据说,在广州西关地区曾出现一手影奇人,此人来自京城,绰名“云中圣手”,西关人称其“影胜公”,而真实姓名则无人知晓。他除了手影技术了得之外,口技亦是一绝,独自一人便能表演《大闹天宫》。左手孙悟空、右手二郎神,七十二变斗七十三变,如幻如真。更妙的是,猴子猴孙、天兵天将齐声呐喊使人有如亲临其境。
坊间传闻说,影胜公表面上是以表演手影戏为生,但实际上是个杀手,专以手影及口技蛊惑人心,使目标以为自己被鬼魅缠身,最终被活活吓死。不过,他并不是来者不拒,而是只接穷人的生意,专杀做了亏心事的贪官恶徒。
据闻,没有人见过影胜公的双手,因为他不论寒暑都会戴着一双厚厚的手套,而表演手影戏时又躲在后台,所有大家都没机会一睹这双神奇的手掌。
第一章 梦幻舞会
一梦幻舞会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宁静的校园内,使整个校园像铺上了一层忧郁的银薄。欢快雀跃的旋律,似有若无地回荡于夜空,仿佛在呼唤沉睡的少女,呼唤她起来梳洗妆扮,准备参加盛大的宴会。
纤凌醒了,寝室里的八名女生当中,只有她被这似有若无的钢琴声呼醒,也许整个宿舍,甚至整个校园也只有她被呼醒。静心聍听这优美的乐章,不禁让人联想起狂欢节——玩具王国的狂欢节……
热闹的市集上尽是快乐的玩具王国民众,芭比娃娃们围在一起跳舞,熊宝宝站在大圆球以憨拙的姿态引爆笑声,滑稽的小丑们把快乐传播到每到个角落。突然,一辆魔法马车从天而降,一群玩具士兵随即出现把马车包围。马车上有王室的标志,坐在里面的显然是风度翩翩的玩具国王子,民众为一睹王子的风采,都争相往前靠。纤凌在拥挤的人群当中,好不容易才挤到较前的位置,但手持玩具剑矛的士兵挡在马车前面,阻止大家靠近王子,使她难以看见王子的身影。
突然,带着面具的王子从马车中走出来,走到纤凌面前,优雅地伸出带着华丽手套的右手,邀请她参加王宫舞会。他们一起坐着神奇的魔法马车飞上天空,片刻即抵达宏伟的玩具城堡。
走下马车的时候,纤凌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换上一套华丽的服饰,犹如童话中的公主一般。王子把她带到王宫的舞池,在众人的掌声之中,与她翩翩起舞。
当纤凌沉醉于王子怀抱中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冷,她觉得王子的身体非常冰冷,仿佛完全没有体温一样。她感到害怕,抬头看着王子的脸,但看见的只是一副毫无感情的面具。
王子突然开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纤凌轻轻摇头,他又说:“我叫彼得洛希卡。”说着,便把面具摘下,然而他的脸同样没有任何表情,因为那是一张由木头雕刻而成脸。
纤凌终于明白王子为何没有体温,因为他是一个木偶,没有感情的木偶。木偶突然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但他的脸依旧没有任何感情:“你也想变成木偶吗?”
纤凌心中一愣,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她的背后却是万丈深渊。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猛然下坠,跌落漆黑的深渊之中……
“哎呀!”纤凌掉到床底了,刚才的一切原来只是一场梦。可是,那琴声却又如此真实,到底梦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第二章 独特的旋律
中午时,纤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同桌诗韵突然哼起一段似曾相识的轻快旋转,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歌啊?很特别哦。”
“是彼得洛希卡,好听吧!你不是说想编支舞吗,用这首曲子当配乐怎样?”诗韵得意地说。
“什么什么卡啊,听也没听过,是谁唱的。”
“是彼得洛希卡啦,这不是流行曲,是一首钢琴曲子,我在表姐那里听来的。”
“钢琴曲子?的确是不错呃,用来当配乐正好,不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品味了……”正想损对方几句的时候,纤凌突然想起昨晚所做的梦,梦中的木偶王子不是说他的名字叫“彼得洛希卡”吗?她让对方把曲子再哼几遍,越听就越像昨晚听见的琴声。
到底怎么了?从未听过的曲子竟然在梦中出现,难道昨晚的琴声是真实存在,真的有人在半夜弹奏钢琴?就算是,那梦中的木偶王子又是怎么回事?“彼得洛希卡”这个有点拗口的名字,以前可从未听过,怎么会在梦中出现呢?
一连串疑问让纤凌越想糊涂,于是她便问:“这曲子你是那里听来的?”
“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从我表姐那里听来的。”
“你表姐又是在那里听来的呢?”纤凌继续追问。
“她那所大学里来了会弹钢琴的留学生,名字就叫彼得洛希卡,长得挺帅气的。听说他准备用这首名字和他相同的曲子参加钢琴比赛,所经常练习这首曲子。表姐觉得很好听,就哼给我听了。”
“你表姐上的大学不是就在我们学校附近吗?”
“是啊,你想去看那个留学生吗?听表姐说,他真的很帅哦,头发就像金子一样闪亮闪亮的。”诗韵说着露出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然而,纤凌却对这个异国帅哥并没什么兴趣,她心里还想着昨晚的梦境。难道昨晚是这个留学生在弹钢琴?应该不可能吧,他所在的大学和这所中学的距离虽然不是很远,但绝对不是琴声能传播的距离……她整个下午都在想着这些疑问,至于老师在讲台上说些什么,她一点也没听进脑袋。
第三章 寝室夜谈
宿舍关灯的时间到了,“卧谈会”正式开始。
“你们昨晚半夜有没有听见钢琴声啊?”纤凌躺在床上发问。
“没有啊,这里怎么会有钢琴呢?”回话的是睡纤凌上铺的海莉。
“应该没有吧。”“我昨晚一觉睡到天亮,不太清楚。”大家都表示没听见。
“嘻嘻,你是不做梦梦见钢琴王子了?”海莉笑道。
“王子是王子,但不是钢琴王子,而是木偶王子。”纤凌无奈地说。
“说起木偶,我想起一个挺可怕的传闻。”说话的是碧莲,一个挺会讲鬼故事的短发女生。
“是什么传闻,快说啊!”大家都知道今晚的故事要开始了,她们已经习惯了听过碧莲讲的鬼故事后才睡觉。
碧莲清清喉咙:“据说,在台湾嘉义有个老农民收藏了一个神奇的木偶。这个木偶好像是来自日本的,身高大概三十厘米,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做工很精致,很漂亮。”
碧莲顿了顿,问道:“你们知道这个木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不知是谁在回答。
碧莲发出神秘的笑声,笑了一会才继续讲故事:“据说,这个木偶的头发是用死人的头发做的,而且还会生长哦。虽然长得很慢,但的确一年比一年长,而乌黑亮丽,就像纤凌的头发那样……”
纤凌打了个寒颤,骂道:“你想死啊,干嘛拿我的头发做比较。”在寝室的八人当中,她的头发是最乌黑亮丽的。
碧莲怪怪的笑着:“嘻嘻嘻,更恐怖的是,在有月亮的深夜,存放木偶的房间会传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如果这时候走进那房间,就会看见……”
碧莲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大家都想知道会看见什么,但谁也没开口发问,因为她们都绻缩在被窝里发抖。碧莲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走进房间的人,会看见月亮照在木偶身上,把木偶的头发照得闪亮。而木偶会用手掩着嘴巴,对着走进来的人咯咯大笑……”
碧莲又再停下了,这一次她很久也没有出声,仿佛睡着了。她不但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声也没发出,不禁让人怀疑她是否突然死了。
静,午夜墓地般的寂静,使整个寝室笼罩在让人不安的诡异气氛之中。良久,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这份死寂,开口发问:“之后呢?”
“这种事你也相信吗?嘻嘻嘻……”碧莲顽皮的笑声,使诡异的气氛消散于无形,“后来,有电视台去采访这个老农民,在他家里守候了几个晚上,始终也没听见木偶会发出笑声,更没看见木偶会用手掩住嘴巴。可是木偶的头发会生长,却得到了证实。”
“你意思是那个老农民撒谎?”纤凌问。
碧莲说:“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他所说的,对他来说是实话。”
“这不是自相矛盾嘛!”海莉不满地说。
“先别急,慢慢听我解释。”碧莲又再清清喉咙,“佛祖说,万物皆有灵。这可不是忽悠人的话,也不是纯粹的哲学思想,用现代科学来理解这句话,意思应该是世间万物都拥有磁场,而且能互相影响。”
“你什么时候当尼姑了,怎么跟我们说起佛偈来。”海莉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碧莲稍微不悦:“你才是尼姑,我是想说,木偶虽然是死物,但也有磁场,而老农民跟木偶朝夕相对,相互之间就会产生影响,两者的磁场渐渐变得接近。因此,在某些情况下,老农民就会受到木偶影响,产生幻觉,听见木偶的笑声,甚至看见木偶会动。”
“那就是说,一切都只是老农民的幻觉咯。”纤凌说。
“没错,的确是幻觉,其实所谓的见鬼就是幻觉。可是……”碧莲语气突然又变得神秘起来,“可是,你能分辨出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实吗?如果你被幻觉杀死,那么真实的你也一样会死掉。很多到鬼屋探险的人,会莫名其妙地猝死,其实就是因为受到磁场的影响而产生幻觉,被幻觉杀死,或者说是被幻觉吓死。”
碧莲说完后,大家都没出声,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们说不出话。良久,纤凌终于打破沉默,说:“碧莲,你说这世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信则有,不信则无。”
“别故弄玄虚了,说清楚点嘛。”纤凌又问。
“所谓的鬼魂只不过是一种磁场,它们不像人们想像中那么强大,飞天遁地穿墙过壁无所不能,它们其实非常弱小。它们就像电波信号一样,相信有,就会比较容易接收到,受它们影响而产生幻觉,不相信就会等于抗拒接收,当然不会看见奇怪的东西了。所以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木偶的头发又是怎么回事呢?”海莉问。
“这个问题得让科学家多作研究后才能解释了。再给你们说件事吧。”碧莲说着顿了顿,聆听众人的反应,大家都没有出声,她们在等待另一个故事。
碧莲说:“以前还没有强制火葬的时候,大多数人死后都是土葬的。一般来说,先人入土后三年是要‘起骨’的,就是把先人的骸骨从棺材中取出来,安放在宝塔里供奉。听我爷爷说,我太奶奶起骨的时候,遗体竟然还保持完好,一点也没有腐烂,要知道那时候太奶奶已经下葬三年了。更恐怖的是,当时太***头发明显比下葬的时候长了。人都死了三年,头发竟然还在生长,多可怕的事情啊!”
碧莲又再故意不说下去,直至海莉问她之后怎样,她才继续:“当时所有人都吓得半死,那些起骨的忤作说太奶奶葬在养尸地,再过多少年尸体也不会腐化,弄不好还会尸变,跳出来害人,所以必须马上把尸体火化。以前的人都很迷信,相信尸体不化就会变成僵尸害人,我爷爷当然也不例外,当场就让人把太***尸体烧掉了。”
碧莲突然又故作神秘地说:“尸体没有腐化也许不太出奇,报纸上也偶尔会有什么千年不化尸的报道。但人死后,头发还会继续生长就鲜有听闻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谁也说不清楚。”
死寂再一次降临,碧莲所说的故事让寝室里的女生于颤抖中入睡。
第四章 若梦若真
黑夜,代表宁静,代表黑暗,代表恐惧,也代表安详。
所有人都睡着了,睡得很安稳。在这夜阑人静之际,欢快雀跃的琴声再次响起,再次把沉睡中的少女唤醒。
纤凌醒了,再次听见轻快旋律的她,心情与昨夜大相径庭,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她弱小的心灵。到底是谁在弹钢琴呢?现在是在做梦吗?
奇怪的琴声把纤凌的思绪引领到一间黑暗而空旷的房间里,房间中央有一座钢琴,钢琴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用双手在琴键上飞舞,弹奏出快乐的乐章。
纤凌往前靠了靠,勉强能看见“他”是一个身穿礼服的儒雅少年。“他”拥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就像金子一样在黑暗中散发光芒。然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的脸始终隐没于黑暗之中,怎样也看不清楚。
纤凌又往前靠,可是不管她怎样往前靠,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于是,她便怯怯问道:“你是谁?”
“他”停下飞舞的双手,但琴声依旧回荡于黑暗之中。“他”抬起头,脸向纤凌,但纤凌还是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站起来,很绅士地向纤凌行礼,然后温文尔雅地说:“您好,我是彼得洛希卡。”
纤凌突然能看清楚对方的脸,那是一张毫无感情的脸,一张由木头雕刻而成的脸。“他”是个木偶。
木偶缓缓地走到纤凌身前,伸出用木头做的手,很有风度地说:“能请您跳支舞吗?”
无人弹奏的钢琴依旧演奏出欢快的乐章,纤凌不由自主地接受了木偶的邀请,与对方于黑暗中翩翩起舞。突然,她觉得有东西缠着自己的身体,低头一看,发现木偶那金丝般的头发竟然像有生命一样,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缠住。她很害怕,她想逃,可她刚迈出步子,立刻就掉进万丈深渊。
“哎呀!”纤凌又掉到床底了,与昨晚不同的是,她被被子缠得紧紧的。她一边抱怨着自己怎样老是掉下床底,一边抱着被子爬回床上。
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她又有点犯糊涂了——琴声是何时开始出现的呢?是在做梦之前,还是在梦中出现?
第五章 音乐教师
“王老师,请等一下!”纤凌好不容易才把音乐教师逮住。每个星期只有周五的下午才有一节音乐课,而且还经常会被其他老师占用,所以要和王老师聊上两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找我有事吗?纤凌同学。”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相貌俊朗举止儒雅的王老师竟然能记得自己的名字,使纤凌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当然了,你的听觉那么灵敏,在学校里也没几个了,所以我不会忘记的。而且你跳舞又那么出色,在这一区也算是个名人。”王老师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学校里有钢琴吗?”受到老师的称赞,纤凌的脸色稍微红润起来。
“有是有,在功能教学楼的音乐室里就有一座,但平时很少人用,不知道有没有坏掉。怎么了,你想弹吗?”
说起音乐室,纤凌的印象挺模糊的,在学校待了快一年,也就去过一两次,对方不提及,她还想不起那里有座钢琴。
“不是,我不会弹……”纤凌欲言又止。
“是想学吗?”
“也不是……”纤凌吸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把事情说出来:“我这几晚半夜都似乎听见有人弹钢琴呃。”
“半夜?你肯定吗?”王老师露出疑惑的表情。
“也不能肯定,宿舍里的人都说没听见,所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纤凌说着低下头来。
“你的听觉比较灵敏,能听见别人听不到细微声音也不出奇。可是放学后,功能教学楼就会锁门,就算不锁应该也不会有人半夜溜进去吧。”
“这也是……对了,老师你有听过这首曲子吗?”纤凌随即哼出从诗韵口中听来曲子。
王老师听过后思索了片刻,感性地说:“彼得洛希卡3乐章,这可是一首可悲的曲子哦。”
“可悲?”纤凌一脸不解,“这首曲子的旋律那么轻快,怎么会可悲呢?”
“旋律的确是欢快雀跃,甚至能让人联想到狂欢节,但是这首曲子背后却是一个可悲的故事哦。”
“是怎么样故事啊,告诉我好吗?”纤凌大胆地挽着王老师的手臂,刚刚发育的胸部肆无忌惮地贴上去,仿佛害怕对方会突然跑掉似的。
王老师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要上下一节课了,所以他只好长话短说——
这由曲子改编自同名的芭蕾舞剧,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名叫彼得洛希卡的木偶。它的主人是一个邪恶的魔法师,他赋予它生命,使它像人类一样拥有感情。
除了彼得洛希卡之外,魔法师还有另外两个木偶:芭蕾舞女演员和阿拉伯人。他用魔法控制它们,让它们给观众表演谋利。后来,彼得洛希卡爱上了芭蕾舞女演员,但对方所爱的却是阿拉伯人,于是它便与情敌打起来。
魔法师知道此事后很生气,他把彼所洛希卡关进箱子里,但他并没有解除它身上的魔法,它依然拥有生命,无尽的生命。但无尽的生命却使它在黑暗而狭窄的箱子受到永恒的寂寞所煎熬……
说完故事的大概内容后,王老师又看了看手表:“3乐章是故事开始时狂欢节那一段,狂欢节之后,主角的悲惨命运就要开始了……哎呀,不说了,我要去上课了。再见!”说着,他就小跑离开,留下纤凌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第六章 周末的寝室
周末的晚上,大多数人都回家了,寝室里只剩下纤凌和碧莲两人。她们家都离学校比较远,所以通常隔一个星期才回家一趟。
关灯后,碧莲又开始讲鬼故事了,这次讲的是一个关于人皮娃娃的故事——
解放前,有一对五岁大的双胞胎因为家境贫困,父母忍痛把他们卖给地主,当其儿子的书童。然而地主把他们买回来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们当书童,而是把他们的肤皮活活地剥下来,做成*人皮娃娃,当陪葬品葬在其父亲的墓穴中。
当时适逢战乱,地主父亲的墓穴很快就被盗墓者挖开了,这对人皮娃娃因此落到古玩商人的手中,几经易手之后,被一个有收藏僻好的独居女人带了回家。女人把人皮娃娃带回家后,家里就怪事不断,先是在半夜里听见小孩子玩闹的声音,继而发现家里的东西常常会“失踪”两三天,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显眼的地方。
有一晚半夜里,女人听见房门外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仔细聆听竟然听见对方在讨论如何把她的阳气吸光。更可怕的是,当她壮着胆子把房门打开时,那对人皮娃娃就躺在房门前。
“后来呢?”纤凌哆嗦着问道。碧莲讲故事总是讲到一半就停下来,非得要别人追问才会讲下去,她说:“之后还能怎样,当然是找法师把那对人皮娃娃处理掉了。”
“那对双胞胎真可怜啊,活着时没什么好日子过,死后还被人做成*人皮娃娃……”纤凌说着打了个寒颤,“听完这个故事,我以后大概也不敢搂住布娃娃睡觉了,我家里的布娃娃可多着呢!”
碧莲又故作神秘地笑起来:“嘻嘻嘻,我再给你说个故事,保证能让你以后也不敢一个人洗头发。”
恐怖的故事就像辣椒一样,非常刺激,让人又爱又恨。虽然纤凌心里觉得很害怕,但却又欲罢不能。
碧莲清清喉咙,开说今晚的第二个故事:“有个女孩拥有一头让人羡慕的秀丽长发,但美丽的长发却给她带来一个烦恼,就是每次洗头发时,她总觉得头发会莫名其妙地变多变长了。这个现象让她百思不解,后来她把这事告诉一个见过世面的长辈,长辈叫她对着镜子洗头发,当发现头发有变化时,就透过镜子看自己的头顶……”
碧莲说着,突然神秘地问:“女孩按照长辈所说那样做,你猜她看见头顶上有什么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纤凌故作镇定地回答,但身体却微微颤抖。
碧莲发出诡异的笑声:“嘻嘻嘻,她从镜子中看见一只脸色白得像雪,但眼睛却红得像血的女鬼倒吊在自己头顶上,把头发垂下来,和她的头发重叠,让她帮忙洗头发。”
纤凌被吓得差点叫出来,碧莲又说:“人都爱美,鬼魂也一样,可是它们不能自己洗头发,所以就只好趁人洗头发的时候,倒吊在她们头顶,让她们帮忙洗。”
“你别吓唬我,我以后不敢洗头发怎么办?”纤凌怯怯地骂道。
“谁叫你的头发那么漂亮,就像刚才所说的那个女孩一样。嘻嘻,我看你还是像我这样剪成短发好了,免得让那些头发长长的女鬼占你便宜。”
“你好毒喔,妒忌人家的头发就编鬼故事吓唬人家。”纤凌佯作生气地说。
“你认为这个故事是我胡扯出来的吗?”
“不是吗?”纤凌故作肯定地说。
“我们从小学到现在,都认识了六、七年了,你有见过我长头发的样子吗?”
“嗯,你的头发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短呃……”纤凌说着,有种心里没底的感觉。
“你说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嘻嘻……”碧莲以胜利者的语气说。
“这个……”纤凌彻底被打败了,心里犹豫着是否该把令人羡慕的飘逸长发剪短。
第七章 深夜,别回头
深夜,纤凌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梦见一只脸色白得像雪一样,但双眼却闪烁着血一般红光的女鬼倒吊在自己头顶。女鬼的头发与自己头发交织在一起,编织成无数辫子,把她紧紧地捆绑起来,吊在半空。
就在纤凌受尽恐惧与绝望煎熬的时候,欢快的乐章响起,一名散发金光的天使从天而降。是他,是木偶王子彼得洛希卡,虽然他的脸很模糊,但纤凌知道一定就是他。
王子挥舞嵌满宝石的长剑,斩断女鬼的头发,但却没伤及纤凌一根发丝。从女鬼的束缚中得到解救,纤凌徐徐从半空中落下,她往下张望,王子正张开双臂迎接她。当她落入王子的怀中时,对方的脸庞突然变得清晰,那是一张帅气的脸,湛蓝色的双眸犹如清澈见底的湖泊,仿佛能洗涤她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纤凌紧紧依偎在王子的怀中,希望能得到寻找一份温暖,然而对方的胸膛却是如此的冰冷,使她再次感到害怕。她以颤抖的纤手轻抚对方脸庞,希望能在那里感受到一丝体温,可是当她的手刚刚触及那张俊朗的脸庞时,对方的脸竟然掉下来了。
那不是真正的脸,而是人皮面具,面具背后还是那张用木头雕刻而成脸,没有任何感情。纤凌惊恐地挣扎,想逃离王子的怀抱,可是王子的金色发丝突然伸长,紧紧地把她缠住……
“哎呀!”已经连接三晚了,纤凌再三从床上掉下来。但是今晚似乎有点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呢?一时间,她又想不起来。
纤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聆听欢快的乐章……是钢琴声!!!她猛然跳起来,冲到窗前。没错,的确是钢琴声,她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琴声很轻,很缥缈,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但纤凌却能肯定它真实存在。她觉得传出琴声的地方应该就在校园之内,极可能是功能教学楼的音乐室。她想到那里弄清楚是谁在弹钢琴,是人,是鬼,还是木偶?但她又很害怕,怕走进音乐室,看见的是一座钢琴,和一副木偶——一副拥有生命,但毫无感情的木偶。
纤凌走到碧莲床前,想推醒她,让她陪自己去音乐室看看到底是谁在弹钢琴。可是,推了好几下对方也没醒过来,而且还不耐烦似的翻过身来,卷缩在墙边。
好奇心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但也是危险的根源。纤凌的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她决定独自行动。主意已决,她便迅速换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寝室。其实,她没必要蹑手蹑脚,但在寂静的深夜里,她又很自然地放轻手脚。然而,不管她的动作如何轻巧,关门时还是发出很响的“吱呀”声。寝室的门早已锈迹斑斑了,白天时并不觉得,但在此时,这声音却异常尖锐,仿佛是怨灵痛苦的呻吟,让人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宿舍的大门并没有上锁,虽然舍监一再强调要锁好门窗,慎防盗窃,但她总是讲一套做一套,每逢节假日她都不会过来锁门,仿佛小偷也和她一样拥有假期。
银色的圆月高高地悬挂在星空之中,冷漠地观赏苍生的疾苦。深夜的校园像墓地般死寂,欢乐的乐章在此刻也变得诡异,犹如魔鬼狞笑。斑驳的树影之中,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让人难以心安。
宿舍与功能教学楼之间的路程不算很远,大概走十来分钟就能到达,但在这夜阑人静之时,十来分钟的路程,仿佛走一个世纪也走不完。纤凌一步一惊心地向目的地前进,走着走着,突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响起。
“有人跟踪我。”一阵恶寒从脊梁骨升起,瞬间扩散致全身,纤凌甚至感觉得自己全身每一根毛发都竖起来了。她猛然回头,背后虽然没有半个人影,但她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如王老师所言,她的听力比一般人好,她深信自己没有听错。
纤凌突然想起碧莲曾经说过:“在夜里,如果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你,或者叫你的名字,甚至拍你肩膊,你也千万别回头,一回头就……”
“啊……”纤凌已不敢再想下去了,尖叫着往前跑。
第八章 漆黑的梯道
纤凌一路狂奔,跑到功能教学楼前,才发现鞋子掉了一只。此时此刻,她当然不敢往回走,去找那只也许已经落入鬼怪手中的鞋子,甚至连回头的胆量也没有。
该怎么办?
不敢回去,就只能“勇往直前”了。前面就是功能教学楼,里面的三楼有间音乐室,音乐室里面有座钢琴,钢琴前有困扰纤凌数日的疑团。
“豁出去了。”纤凌在心里大叫道。反正现在回宿舍不被鬼怪吃掉,也会被吓死,不如干脆拼了,到音乐室里看看到底是谁在弹钢琴,是人是鬼是木偶也要得个明白,未知比什么都要可怕。
坚定了意志,勇气随即涌现,纤凌大步流星地走向功能教学楼的梯道。梯道前有一道闸门,正常情况下放学后就会锁上,可是现在却开着。
“难道是王老师?怪不得他对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知道得那么清楚,之前他所说的话都是忽悠我的,他一定有什么秘密。”看见闸门开着,纤凌立刻就想起王老师,因为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到这所学校里还有谁会弹钢琴。虽然他从没在学生面前弹过钢琴,也从没说过自己会弹钢琴,但他好歹也是个音乐教师,会弹钢琴也不出奇。
其实,这只是纤凌自我安慰的想法,如果王老师要弹钢琴,任何时候都可以到音乐室里弹,没人会阻止他,他没必要为此而撒谎。但不管怎样,闸门打开了,就说明有人进去了,也就是说弹琴的应该是人,应该是吧!
欢乐的乐章回荡于漆黑的梯道之中,格外诡异。纤凌一再对自己说,弹琴的人是王老师,就算不是他,也一定是个大活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
一个正常人会三更半夜跑到这里弹钢吗?也许,弹琴的人是个疯子,或者是个处于梦游状态的人,他随时也可能从黑暗中扑出来,用他那瘦弱但有力的双手,死死地掐着纤凌的脖子,直至她双眼反白,舌头外伸……
纤凌越想越害怕,但越害怕,她就越要把事情弄清楚,不然以后也别想安心睡觉了。
梯道里很安静,除了欢快的旋律外,就只有纤凌一高一底的脚步声。可是,就在她稍微感到安全的时候,背后突然又出现脚步声了,这次距离更近,加上声音在梯道里回荡,让她听得更清楚。
这次纤凌没敢叫出来,她怕还没叫出来,就有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拉进黑暗之中。她贴着墙壁,加快了脚步,她期望正在音乐室里演奏的是王老师,只要能走进音乐室就能得到他的保护。
纤凌在尽量不弄出响声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摸黑走到音乐室门前。欢乐的乐章依然回荡于耳际,音乐室之内仿佛正在举行着盛大的舞会,毫无感情的木偶在魔法的驱动下翩翩起舞。
答案就在眼前,只要把门打开,就能知道是谁在演奏这欢乐的乐章。但是,此刻纤凌却有点犹豫,她害怕坐在钢琴前的不是风度翩翩的王老师,而是一具毫无感情的木偶。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纤凌决定孤注一掷,开门入内,并迅即把门关上。
第九章 演奏者
纤凌背靠着门,心跳得像汽车引擎一样。琴声就在她进门的一刻结束,脚步声也在同一时间消失,门内门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音乐室里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洒落在一排排椅桌上,也洒落在墙角的钢琴上。
钢琴前有一个高大的人影,他正默默地注视着纤凌,但他背向窗户,所以纤凌看不见他的脸,但她能肯定对方不是王老师,因为对方拥有一头金色的发丝。
纤凌以蚊子般的声音,怯怯地问:“你是谁?”
对方似乎有点不安,说话的声音怪怪的,但纤凌还是听清楚他说的是“彼得洛希卡”。
对方的话就像惊雷般在纤凌的脑海中炸开,她随即感到天旋地转,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你是谁?”
“彼得洛希卡。”
纤凌感到很冷,模糊中似乎有一双强而有力臂弯把她抱起,她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她很想看清楚这张脸,但又害怕看见的是一张由木头雕刻而成,毫无感情的脸庞。她依偎在冰冷的臂弯中睡着了,虽然这双臂弯也许会把她带到另一世界,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感到害怕,只觉得很累,很想睡觉。
“一切都结束了。”纤凌心想。
第十章 原来如此
一觉醒来,纤凌觉得从未试过睡得如此舒畅,心情甚好。可是,当她伸完懒腰,睁开眼睛时,却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一双幽怨的眼睛就在她眼前。
“你干嘛一大早就来吓我啊!”纤凌骂道。在她眼前的是眼圈又深又黑的碧莲。
“你还敢说我吓你,我昨晚才被你吓个半死呢!”
“我那有吓唬你啊!”纤凌坐在床上双手撑腰,理直气壮地说。
“我看你是睡晕头了,你昨晚半夜爬起来,跑到那里去了?”碧莲用手指戳纤凌的脑袋。
“昨晚半夜……”纤凌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喃喃道:“难道又做梦了?”
“我看你是还没睡醒,快去洗脸,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碧莲说罢,就自顾自地拿起毛巾牙刷等物准备梳洗。
“大清早去见谁啊?”纤凌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卖的是白凤丸还是是毒鼠强。
“彼得洛希卡。”碧莲掉下这个让纤凌魂牵梦萦了好几天的名字后,就独自走出了寝室,让对方张开嘴巴愣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在人头涌涌的麦当劳里,纤凌终于见到了梦中的木偶王子,他很高大,身高至少有一米九,她和碧莲站在他身前就像两个小朋友一样。他长得很帅气,金发蓝眼,肤色白净。他就是纤凌梦中的王子,来自美国的留学生。
纤凌的英语水平在同级中算比较好,所以她想用英语与梦中的王子交谈。可是,一向让她感到自豪的英语,在真正的老外面前却是如此的蹩脚,一句话得说上三四遍,对方才勉强弄明白她的意思,加上她本就非常紧张,致使对方好几次忍不住笑出来。
“你们说国语,我会听。”对方所说的国语虽然不太流利,但他好歹也在中国生活了一段日子,总比纤凌的英语要好。
于是,三人便以国语交谈。
“昨晚在音乐室弹琴的,是你吗?”纤凌急不及待问这个困扰她多日的问题。
对方微笑点头。纤凌又问:“你怎么会半夜跑到我们学校来呢?你又怎么会有功能教学楼的钥匙呢?昨晚我明明去了音乐室,今天醒来怎么会躺在宿舍里呢?”
纤凌的问题就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地扫射,让对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为了让她清楚事情的始未,他决定从头说起——
我叫彼得洛希卡,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出生在中产阶级,自小就受到优良的教育。可是,近两年父母双双失业,无力支持我完成大学学业,在申请贷款失败后,只好无奈地选择到中国留学。
在中国,能到外国留学的都是些富家子弟,在美国则刚好相反,有钱人都挤进哈佛、耶鲁等名牌大学,只有像我这样的穷光蛋才会考虑到消费水平较低的发展中国家留学,譬如中国。
来到中国后,我的烦恼就开始了。虽然我在学校里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与众不同的优待,学校的领导、学生都把我当成明星一样,甚至安排我独自住一间寝室。可是,每天总有一大堆人在寝室外,隔着窗户对我指指点点,感觉就像在看猴子一样。这让我感到很受辱。因此,我在校外租了个间房,位置就在你们学校旁边。
住在校外虽然逍遥自在,不再受他人打扰,但新的烦恼又来了。我并不富有,必须靠兼职赚钱来完成学业,但这里不是美国,这里只是个小城镇,我不能到麦当劳这样的快餐店工作,因为我只要出现在公共场所就会被别人当成猴子看。幸好,我能弹得一手出色的钢琴,所以我想参加钢琴比赛,靠奖金来完成学业。然而,住在学校里时,我随时都能到音乐室练习钢琴,可是在住校外就不太方便了。
房东先生为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就是你们学校的门卫,是一个友善的本地老头子。他给了我功能教学楼的钥匙,晚上他值班的时候,我就能到音乐室里练习。因为功能教学楼与教师及学生宿舍都有点距离,所以不怕会影响到别人……
“那昨晚又是怎么回事?”纤凌问。
“昨晚可吓死我了。”碧莲白了纤凌一眼,“我半夜被关门的吱呀声惊醒了,一醒来就发现你的床空着,于是就溜出寝室,看见你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我以为你梦游了,就躲在后面跟着你。”
“原来是你啊!昨晚可把我吓坏了。”纤凌睁大双眼看着昨晚差点把她吓掉魂儿的碧莲,接着又问:“那后来呢?”
留学生用不太流利的国语说:“你出现,吓倒我。我说出名字,你就倒下。”
“还是我说吧。”碧莲接过话头,“我走进音乐室时,你已经晕倒了,他跟我说明情况后,我就让他把你抱回宿舍。”
“你怎么能让男生抱我呢……”纤凌的脸红得像火烧一样,声音越来越小,并不自觉地低下头来。
“难道要我抱你吗?我可没那么大力气呃。”碧莲说着站起来,向纤凌挥挥手:“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再和他聊聊吧,我就先走了。拜拜!”说罢,便转身就跑掉。
纤凌害羞地低下头,不知道应说什么,两人沉默良久,她终于想到了话题:“昨晚那首曲子的乐谱,你能给我一份吗?”
“没问题,我还没自我介绍……”留学生友善地伸出宽大的手掌,“我叫彼得洛希卡,很高兴认识你。”
纤凌头也不敢抬起,伸手与对方握手。两手接触,她不由全身一振,对方的手异常冰冷,仿佛完全没有体温。她连忙抬头看着对方的脸,他长的很帅气,很完美,完美得让人觉得不真实,仿佛是一张人皮面具,而面具背后是一具毫无感情的木偶。
他到底是人还是披着人皮的木偶?
[完]
引子
一
民国三十四年,夏末。
夜幕低垂,长满薰衣草的小山陂上有一名年约十三、四的少女在拼命地奔跑,她身后有一名年龄相仿的少年正在追赶她。
“来抓我啊,抓到我给个小钱你买红枣!”少女回头向少年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让我抓到你,你就知味道!”少年的脸容略带好胜之色,但更多的是情窦初开的莫名心动。
少女的体力不及少年,追逐了片刻后,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少年突然跃起扑向少女,把她扑倒,两人一同于柔软的薰衣草丛中翻滚,最终少年成功压在少女身上,并按住她的双手,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少女心如鹿撞,既紧张害怕又兴奋莫名,声音颤抖地说:“你想干嘛?”
“嘿嘿,现在你让我抓到了,当然是我想干嘛就干嘛……”少年说着便吻向对方的樱唇,但却被少女扭脸避开,只吻在红如晚霞的脸颊上。
少女不断左右摇头,不让少年亲吻其樱唇。少年干脆不再按住她的双手,改为用双手捧住她的火热的脸颊,让她不能再躲避自己的热情……四唇紧接,久久难分!
唇分之时,两小无猜皆面红耳赤,对视无言。良久,少女推开身上的小情人,坐起来羞涩地说:“你欺负我,我待会去告诉院长。”
“你舍得吗?院长肯定会打死我的……你看,院长昨天打我的手,现在还在痛呢?”少年把手臂伸出,上面有三条明显的棒痕。
少女怜惜地轻抚小情人的手臂,不无心痛地说:“真的还痛吗?都怪我把院长的茶杯打破了,害你替我受罪。”
少年轻轻地把少女拥入怀中,对手臂上的棒痕毫不在乎:“为你挨几棒算什么,要是打在你身上,我才心痛呢!”
两人坐在草地上相拥对视,少女不自觉地轻闭双眸,心里再度感到小鹿乱碰,既紧张又兴奋地等待小情人再次滋润她柔软的嘴唇。良久,期待中的炙热嘴唇并没有靠近,少女失望地睁开双眸,发现眼前的少年正以好奇的目光凝视着远处。
少女举起粉拳,嗔怒地砸在小情人胸前,待凝视远处的少年回过神来,她便嘟起嘴,语带责备地说:“你看什么?”
懵懂少年不解少女柔情,只为远处的异象而好奇心大起,指着远处一株大树,对怀中少女道:“你看,那棵树上好像有条黑布。”
少女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远处一株大树的树枝上挂着一条似乎是黑色布带的物体。小山陂平日人迹罕至,所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地在此嬉戏,而之前到来亦未见有此布带,不由感到好奇。
两人一同来到大树前,仰首上望,仔细观察了一番。虽然已经来到树下,但布带挂于高处,而且天色已暗,一时间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很像布带,但似乎又不是。少年玩心大起,随手拾起几块小石向布带掷去,其中一块小石掷中布带中段,布带立刻断成两截。下端一截掉了下来,而上端一截竟然往树枝收缩,仿佛拥有生命般贴着树干迅速往下移动。再看掉到地上的一截,同样像拥有生命般,先是盘成一团,随即形成长条状贴地而行,袭向不知所措的少女。
黑色异物犹如一条贴地而行的毒蛇,速度迅猛,瞬间即来到少女脚前,但她仍一脸惊恐,不知该如何是好。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拉住她纤幼的手臂,双腿发力狂奔,拉着她逃走。但是,黑色异物并没有就此罢休,一路紧追而来。
两人好不容易跨越一条小水沟,再奔跑一段回头望去,黑色异物已经没有追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但双脚刚停下来后,少女马上察觉异样,不由惊叫:“有东西爬过我裤子里了!”
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叫道:“快把裤子脱掉啊!”说着便伸出双手,欲把少女的裤子脱掉。
“不要!”少女连忙躲避。虽然有异物钻进裤子,但要在心仪的男生面前裸露下体,在这社会风气尚较保守的年代,试问有那个花季少女能做到呢?
“快点脱啊,不然被它咬到就麻烦了。”少年显然不懂得少女心事,他只想心爱的女生不受伤害。
少女紧拉着裤子与少年纠缠了一会,突然惊叫起来:“它钻进我身体里了,怎么办?怎么办?”少年还没弄明白“钻进身体里”是什么意思时,她便脸色一白,随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消片刻她的裤子便被下身流出的鲜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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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山边的幽静小路上,一名身穿怀石中学校服的少年正使尽全身力气踏着脚下的自行车,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因为他身后有一条如黑色布带般的奇怪异物在追赶他。
少年使尽力气终于与异物拉开一段距离,但却一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头绊倒了,连人带车倒在路边的草地上。眼看异物就要追上来,他也顾不上地上的书包及自行车,强忍身上的痛楚,连爬带滚地逃走。他害怕得慌不择路,跑到一个非常隐僻的小山陂上,最终还是被异物追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于僻静的小山陂中回荡,但却没有人听见,再次回复平静的时候,柔软的草地上只剩下一副穿着校服的骨架……
第一章 九天化尸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是一首中唐时期较流行的诗,传说作者是杜秋娘,不过她只不过是演唱者而已,真正的作者已无从稽考了。这首诗的含义很单纯,能以“莫负好时光”五字蔽之。人生匆匆数十载,仿佛只需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到达尽头。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们需要学习、工作、恋爱、结婚、生子……等我们把所有事情都忙完的时候,剩下的时间已寥寥无几了。
我经常会想,如果我能像传说中的吸血鬼那样,拥有无限的生命,那是多么有兴趣的事情,最起码我不用为钱而烦恼。譬如,我在我爷爷那年代用篱笆围上一块当时根本不用花钱购买的土地,也不用很大,千来平方就行了,到了现在怎样也能卖个一百几十万。更有趣的是,我能拥有充足的时间博览群书,知识是无限的,只有拥有无限生命的吸血鬼才有机会获得人类的所有知识。可惜的是,现实中并不存在吸血鬼,所谓的血族只是小说家幻想中的产物,其原形是欧洲中世纪的卟啉症患者。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慕申羽,表面上是刑侦局的一名刑警,然而我所隶属的诡案组直接向厅长负责,不受刑侦局管辖。诡案组是一个专门调查超自然案件的秘密小组,大部分案件都不会向市民公布,甚至连审讯过程也是内部进行。
看了我前面所说的话,也许有人会认为我将要讲的是一个关于吸血鬼的故事,然而正如我刚才所言,在我意识中的吸血鬼只不过是一群患上卟啉症的可怜人而已。本次的案件与吸血鬼毫无关联,或许应该说是一个与时间有关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是从一副诡秘的骨架开始……
九天前,有个叫周少龙的中学生,在放学后离奇失踪。九天后,有人发现了一副诡秘的骨架。我种蓁蓁在骨架被发现后,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发现骨架的地点在周屋村附近,一个僻静的小山坡上,是该村一名村民发现的。我们赶到时,已经有不少村民在围观,并有三名自称是死者父母及大伯的男女在场,刑侦局的同僚拉起警戒线,阻止村民闯进破坏现场的证物,也方便流年及悦桐等人取证。
草地上有一副衣物完好的完整骨架,从其身高判断应该是十二、三岁左右,其身上的校服也能证明他是附近一所中学的学生。因为流年他们还在取证,而自称死者父亲的男女先是哭得死去活来,随后更相继晕倒,所以我就跟自称是死者大伯的周耀安聊了几句:“死者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你怎么能肯定他就是周少龙呢?”
周耀安颓丧地坐在地上,眼角泛起泪光,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指着山坡下的一辆自行车,及不远处的一个书包:“少龙的单车我骑过,车锁的款式我记得很清楚。还有那个书包,是我开学前买给他的,没想到开学才几天就……”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下来了。随后,他告诉我,周少龙的父母是菜贩,父亲周耀全曾经离婚,其与前妻罗淑芬生有一子,名叫周俊龙。罗现在经营一间化工店,与前夫十多年来也没有往来。
聊了一会后,山坡下的悦桐向我挥手,我走过去看见她正和郎平打开地上的书包,把里面的物品逐一取出。因为前几天下过大雨,书包里的书籍都被雨水浸泡过,作业本上的字迹稍微有些模糊,不过她找到了一张经过过塑的学生证,用夹子夹住给我看。从学生证上的资料得知,书包的主人是怀石中学初一2班学生周少龙,也就是周耀全的儿子。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肯定死者就是周少龙,不过也十不离八九了。死者的皮肤、肌肉、器官尽失,不过还好,他的头发还在,只要在发端的毛囊中提取DNA就能进一步确定他的身份。
流年的取证工作已做得差不多了,我便问他有何发现,他很无奈地回答:“全身皮肤、肌肉、器官荡然无存,仅剩下一副骨架及头发,但是衣服却完好地穿在身上。从表面迹象看来,尸体应该是在几天内化成骨架,真的很不可思议。”
“尸体九天就能腐化成骨头了吗?”蓁蓁看着死者的遗骨问道。
“正常来说要一年左右才能完全腐化,就算天气炎热也不可能在半年之内腐化到只剩下骨架的程度。而且死者的衣服并没有被尸水沾污,如果是正常腐化,这根本不可能。”流年示意我们留意死者身上的衣服,的确并没有被尸水污染的痕迹。
“尸水?那不是武侠小说才有的东西吗?”蓁蓁大概是小说看多了。
流年笑着给她解释恶心的尸体的腐化过程:“人的身体里有很多细菌,尤其是在肠道里。当人死了,这些细菌就会把人体分解,一般在二十四至七十二小时内开始腐化,当然以南方炎热的天气,二十四小时就开始腐化了。在腐化过程的最初阶段,尸体的腹部会逐渐膨胀,这是因为肠道的腐败细菌产生了腐败气体,从而引起肠道胀气……
“当尸体腐化到一定程度,口鼻就会流出血水,而随着胸腹腔的腐败气体增加,压力增高,甚至会出现死后呕吐的现象,即死者在死后一段时间突然会无故吐出血水。如果死者是怀孕妇女,胸腹腔的压力增加甚至会把胎儿挤出来,形成死后产子的现象……
“尸体进一步腐化时,全身的软组织都会液化成半流动的液体,这就是所谓的尸水。而且在腐化过程中还会滋生大量蛆虫,虽然它们只吃腐肉,但也不可能不把死者的衣服弄脏。”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使死者的尸体腐化得这么快呢?”我问。
“尸体根本没有腐化,如果腐化了,最起码会留下一点尸臭,你们有闻到异味吗?”流年反问。
“我只闻到你身上的尸臭味……”说着,流年就扑过来抱着我。靠,又得用洗米水洗澡。
尸臭是很难除去的,我给流年这抱也得用洗米水洗澡,那么死者的尸体如果腐化了,就经过雨水冲洗,身上的衣服一定还会残留浓烈的尸臭气味,这不是十天半月就能散去的。
“如果死者不是因为腐化而变成骨架,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蓁蓁搔着脑袋问。
“这么近城皇庙,不如先去求支好签吧!”说罢便带着一头雾水的蓁蓁去询问围观的村民。村民对此事的说法大概可以分为四种:一、绑架不成撕票;二、车祸后毁尸灭迹;三、被劫杀后惨遭老鼠吃剩骨架;四、变态狂魔杀人剥皮刮肉。
第一种说法被周耀安否定了,死者的父母靠卖菜为生,家境并不富裕。而流年亦在死者的衣袋中翻出十块钱,周说死者平时身上就只带这么多钱。因此,绑架及劫杀等猜测可以排除了。
第二种说法也很快被否定,死者的衣服比较完整,不可能曾经遭遇车祸。围观的村民亦表示,近段日子附近应该也没有发生过车祸。
第三种说法,流年认为绝不可能,因为如果老鼠啃尸,死者的衣服不可能这么完整。就算老鼠们很“客气”地不咬破衣服,起码也会在衣服上留下脚印,而现却连一条老鼠的毛发也没找到。
综合各种因素,最有可能的恐怕就是第四种猜测——变态狂魔杀人剥皮刮肉。
“你觉得有可能吗?”我问流年。
流年沉思片刻:“有这个可能,但比较困难。要把尸体的皮肉完全分离出来,需要很高的外科技巧,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而且死者的骨架非常完整,没有任何受损的地方,老实说,我做了这多年解剖也没信心能如此完美地把骨架分离出来。”
“你认为什么人能做得到?”
“一般的外科医生、病理解剖师都不会有把皮肉完全分离的经验,有这种经验的恐怕只有会‘取骨’的忤作。”
在本地还没强制实行火葬之前,先人入土三年后,一般会起棺把遗骨取出装入宝塔中供奉,而忤作就是从这种工作的人。当然,除此之外,忤作的工作还包括收尸、下埋等一切与死人有关的事情,在古代他们还会担当法医的职责,譬如《洗冤集录》的作者宋慈便是忤作中的代表人物。
“取骨”是忤作的其中一项工作,先人入土三年以上,遗体仍未腐化或未完全腐化,那么忤作在经后人同意后,便会对先人的遗体去肉取骨,遗骨将放入宝塔中供奉,遗肉则付诸一炬。因此,对人体有剥皮刮肉经验者,恐怕就只有忤作。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那有会取骨的忤作啊!”忤作需终日与尸体为伍,本来就是厌恶性行业,从事这一行的,大多都是中老年人。而且取骨也不是每个忤作也会的,要为完整的尸体去肉取骨已经是很恐怖的事情,为腐烂不堪的尸体取骨就更可怕了。更何况强制火葬已经实行多年,现在的忤作基本上都不会取骨,他们的工作只是为后人安排去火葬场,并打点送殡仪式,充其量只不过是另类导游而已。
“有,我知道村里就有一个。”我与流年交谈时,围观的村民中,突然有个五、六十岁的欧巴桑插话。我走到她身边,向她询问详情,她正欲回答之时,身旁的人却暗示她别多管闲事。
“不把这变态佬抓了,谁知道下一个被剥皮刮肉是不是自己的孙儿啊!”欧巴桑这句话让所有围观者沉默不语。
为了不受别人影响,我请欧巴桑跟我走到一旁聊,她告诉我,村里有个叫“喃呒志”的老忤作,现在已经七十有几了,年轻时专门做取骨工作,这附近就只有他才有取骨的经验。
我向她要了喃呒志的地址,她一再要求我尽快缉拿凶手,免得她终日担心孙儿受害。现在的爷爷奶奶就是这样,孙子就好比命根,就算得个小病也比自己掉块肉更心痛。
我问悦桂有没有特别的发现,她的回答略显无奈:“除了证实自行车和书包是周少龙的物品外,关没有多少发现,之前的大雨把大部分有价值的证据都冲走了,连一个脚印也没留下。”
“这可不好办了!”什么证据也没有,该怎么调查啊?
她忽然笑了笑:“逗你玩的,看这个……”她向我扬起拿中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少量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残渣。
“这是什么?”这一小撮像鸟屎似的东西,我真的看不出是什么。
“是植物的残渣,在自行车的齿轮上发现的,应该是在事发前挂上去的。只要检验出是什么植物,就有可能知道死者有遇害前曾经去过那里。还有这个,从书包里找到的。”她把证物袋收好,然后又取出另一个证物袋,这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的是一张纸。纸上有字迹,但因曾被雨沾湿,所以很模糊,我只看最上端有六个字体较大的汉字——信XX得水牛。
“信什么会得水牛呢?死者该不会与邪教沾上关系吧!”我看着这张应该是手写宣传单的纸张,不禁感到疑惑。
“字迹虽然化了,但写字的时会在纸面上造成凹陷的痕迹,带回去处理一下就能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她说罢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处理证物。
据周耀安说,死者于九天前放学后便失踪至今,而发现尸体的地点并不是死者从学校回家的必经之路。也就是说,死者很可能在放学后不知道跑到那里玩去了,因此知道他曾经去过什么地方对调查大有帮忙。
然而要知道死者曾经去过那里遛达,必须等悦桐化验证物后才能得出线索,现在只能到喃呒志那里碰碰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虽然我并不觉得一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还有力气把一名精力旺盛的少年弄得只剩下骨架。
喃呒志住在周屋村最西面,是一间位处偏僻又显得破旧的小*平房。在前往他住所的路上,我顺便向村民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得到以下几条信息:
一、他是附近一带唯一会取骨的忤作,但已收山多年。
二、他是个低保户,无妻无儿,生活艰苦,靠村里发放的微薄低保金度日。
三、他性情孤僻,不愿主动与村民接触。
四、二十多年前,还没强制实行火葬的时候,时值壮年的他突然收山,从此不再做任何与死人有关的工作。
五、他很喜欢喝酒,自从不再做忤作之后,就经常喝得烂醉如泥。
忤作是一种靠死人发财的行业,容易遭人厌恶,因此不愿主动与他人接触并不稀奇,无妻无儿也能理解。但既然明知自己晚年无人供养,为何不在壮年积谷防饥,而要早早收山让自己落得一个落魄的晚年呢?这个问题也许只能从他本人口中才能得到答案。
和蓁蓁来到喃呒志的房子前,我忽然觉得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虽然是大白天,但这里地处偏僻,而且杂草丛生,仿佛随时都会有僵尸之类的怪物跳出来。而恐怖的僵尸或许就在这房子之内,据距离这里最近的那户人说,上一次看见喃呒志已经是两三个月前的事了,而且当时还是深夜。
轻敲那道被白蚁啃千疮百孔的木门,良久里面才传出一把虚弱,但却能让人不寒而栗的苍老声音:“死人的事情我不会再管,活人的事情我也不想过问,请回吧!”
第二章 刮肉取骨
忤作,一种专门与死人打交道,为死者处理后事的职业,在没有法医的年代,也会担任验尸的工作。他们为死者颂经时,经常会念“喃呒阿弥陀佛”或者“喃呒观世音菩萨”等以“喃呒”开头的经文,因此在本地通常会被称为“喃呒师傅”或“喃呒佬”。
为调查少年九天化尸案,我和蓁蓁登门拜访一位绰号“喃呒志”的老忤作。然而,当我敲响那道千疮百的木门后,得到的却是毫不客气的逐客令:“死人的事情我不会再管,活人的事情我也不想过问,请回吧!”
“我们是警察,马上给我开门!”蓁蓁威严的命令,换来的是对方的冷嘲:“我就是不开,有本事把门拆了!”
蓁蓁闻言立刻发难,抬起脚真的想把门给踹了,我见状连忙从后抱着她,免得因强闯民宅而被老大训上一顿。然而,在情急之下,我的手似乎落在不合适的地方——咦,感觉怎么这么柔软……
蓁蓁一记手肘砸在我脸上,几乎打掉我好几颗牙齿,从她的反应看来,我刚刚摸到她胸部了。虽然隔着胸围,但感觉蛮坚挺的,早知道就多摸几下,反正一样得挨揍。她的脸颊红得像晚霞一样,如果只是害羞的话还挺好看的,不过她的害羞中带着三分怒意,恶狠狠地瞪着我,似乎这记手肘不足让她解恨。
“你把门踹了,人家还那会理睬你啊!不投诉你就算你走运了。”贼喊捉贼是采花达人的保命绝技。
“哼!我就看你怎样把门骗开。”她怒气冲冲地走到一旁,一脚把路边的碎石踢飞,可怜的小石头代我受罪了。
我揉着似乎已经肿起来的脸颊,再次敲门:“志伯,您好!我是刑侦局的探员慕申羽,附近发生了一宗命案,我特来请教你一些问题。”
“我刚才不是说了,死人的事情我不会再管,活人的事情也不想过问,咳咳……”门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里面的人身体状况似乎不太理想。
“那这两瓶二锅头该怎么办吗?我本来打算拿来给你当见面礼的。”向村民打听他的情况时,得知他非常好酒,所以我顺便从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瓶二锅头以及生花、皮蛋等下酒菜。
二锅头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胜在酒味浓郁,对酗酒的人来说,它比高档的低度酒更有吸引力。就像习惯吃咸菜的人,给他吃珍贵的松茸,他反而会觉得一点味道也没有。
我拧开其中一瓶二锅头的盖子,洒了一小半在地上,浓而不纯的酒香立刻弥漫于四周,然后对着屋里的好酒之人喃喃自语:“既然没人喝,只见倒掉了,真浪费啊!”
欲擒故纵之策一出,不消片刻门就打开了。门内是一名瘦弱的老人,他有明显的驼背,站起来头部只到我胸腹之间,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脸色很苍白,而且一直在咳嗽,但双眼却意外地炯炯有神。他开门后并没有说话,只是盯住我手上的二锅头。虽然这种酒并不贵,但对于靠低保金度日的老人来说,也不是经常能喝上的。
我把已拧开的那一瓶递给他,他一言不发地接过,仰首便灌了一口,随即转身返回屋里,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把门关上。我向蓁蓁扬了扬手,便走进屋内。
这是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房子,以青砖砌成,没有任何装修,屋里屋外皆能直接看见那些“年纪”比我还大的青砖。房子的布局很简单,一厅一房一厨。客厅内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件木制家具,而且“年纪”也不轻,仿佛随时都会散掉。
志伯坐在那张似乎经常在古装电视剧的酒馆中出现的四方桌前,往对面的位置指了指,然后又仰首痛饮。刚才他还一脸敌意,但随着烈酒下肚,脸上渐见欢颜。仅从这一点,我便能肯定他不是凶手,因为死者的衣袋里还有十块钱,用这十块钱一瓶二锅头足够有余。酗酒的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喝上酒的机会。
我坐下来把下酒菜和另一瓶二锅头放在桌上,蓁蓁则没好气地站在门旁,她不是不想坐,而是没地方能让她坐,狭小的客厅里就只有两张凳子。志伯把手中那瓶酒喝得一滴不剩,脸色不但没变得红润,反而更加苍白,但咳嗽竟然比刚才少了很多。他毫不客气地拧开另一瓶二锅头继续喝,这次没之前喝得那么急,边喝边吃下酒菜,略现红丝的眼睛闪烁着诡秘的光芒,凝视着我良久才开口:“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当我付你的酒钱。”
喜欢喝酒的人大多都比较爽快,既然他让我尽管问,那我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为何不再做忤作?”忤作是一种历史悠久的职业,有很多规矩及禁忌,因此很重视师徒转承。虽然他已经年过七十,很多需要体力的活儿做不来,但他拥有经验,只要愿意授徒,必须能继续在这一行立足。倘若思维清晰,没患上痴呆症之类的疾病,要干到百年归老亦非难事。
他愣住了片刻,双眼闪过一丝微仅可察的惊惧,但立刻就恢复过来,苦笑道:“二十多年了,也许我该把这段埋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可怕经历说出来……”接着,他便一边喝酒一边向我诉说他不当忤作的原因,虽说酒能壮胆,但他在讲述的过程中瘦弱的躯体仍然经常不住地颤抖——
当喃呒佬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终日要与死人打交道,胆子小一点也做不来。我父母早逝,无亲无故,识字又不多,因此十来岁就跟着师傅做喃呒佬。
我在师傅身上学了很多实用的东西,尤其是取骨,在师傅未过身之前,这一带就只有我们俩师傅会这手艺。后来师傅百年归老,会这手艺的就只有我一个。其实取骨这活儿,要说难也不难,但说易也不容易,关键是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第一次取骨的时候,我的年纪还很小,但已经跟了师傅一段日子,见死人的时间不见得比见活人少,但要我亲手为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刮肉取骨,还真不容易下手。可是师傅却拿着一根棍子硬是要我把尸体的骨头取出来,手脚慢一点也得挨上一棍。当时我挺恨师傅的,但长大后我才明白他的用心,要是我没学好这门手艺,以后想要两餐温饱也不容易。
师傅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过身了,在此之前他已教会了我一切。因为附近一带只有我才会取骨,所以很多人家要办丧事,首先会来找我,有时候生意还多得忙不过来。因此,我当时的生活还过得不错,可惜我天生驼背,而且又是做死人的活儿,所以一直都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我之所以不再做喃呒佬,是因为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还很记得当时是冬天,那天还下着雨,天气很冷很冷,那天我要为六婆起骨。起骨必须在黎明时分,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进行,我和六婆的六个儿子一同来到埋葬她的地方——一片茂盛的荔枝林。
进行了拜祭仪式,又烧过香烛冥镪后,我们便动手把棺材挖掘出来,然而一开棺,我们就惊呆了。六婆的尸体一点腐烂的迹象也没有,跟刚下葬时没两样,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竟然按在左胸上,而我明明记得下葬时她的双手是放在身体两侧的。
虽然做了多年喃呒佬,但眼前的情况还是把我吓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六婆的六个儿子全都吓得脸无血色,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知该怎么办。
虽然我并不懂得风水术数,但多年的起骨经验让我知道这儿一定是养尸地,六婆已经尸变了,如果不立刻将她火化,肯定会炸尸的。于是,我告诉她的儿子,要他们立刻拿柴枝来把尸体烧掉。可是当时正下着雨,要生火并不容易,而且这场雨也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如果把尸体放任不管,很可能雷声一响,她就会“醒”过来。
按照起骨的规矩,一旦开棺就不能再葬回去,因为开棺已经打扰了先人休息,葬回去的话免不了要再次开棺。所以,开棺后必须妥善处理先人的遗体。我建议先把六婆的遗体停放在她其中一个儿子家中,待雨停后立刻火化。
然而,这六名孝子谁也不愿意把母亲的遗体带回家,他们都害怕雷声一响,母亲就会“醒”过来。他们商量了一会后,决定给我双倍酬金,要我立刻为六婆取骨。
虽然我很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为六婆取骨,但也别无他法,在这种雷雨天气,她随时会因为一个响雷而炸尸。如果她是因我经手起骨而炸尸,那我的罪名可大了。
取骨的过程,孝子是需要回避的,因此我只能独自在茂盛而阴森的荔枝林中为六婆取骨。起骨偶尔会遇上尸体不腐的情况,所以取骨的工具我早就准备好了,孝子一走,我便立刻为六婆取骨。
在这之前,我已经不知道为多少先人取过骨了,对比那些腐烂不堪的尸体,这次取骨要轻松得多。然而,我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轻松,每次雷光闪现,我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感觉就像快要窒息一样,因为我不知道眼前的尸体会不会因此而炸尸。
我先为六婆的四肢刮肉取骨,这样做会让我觉得安全一点。不过在取骨的过程中,我又发现了一件让人心悸的事情——割开皮肉中所流出的血竟然是鲜红色的!人死后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月,血就会变成黑色,但六婆已经死了三年多,血竟然还像活人一样鲜红。
恐惧已把我的神经麻木了,我只想尽快完成我的工作,尽快把六婆的骨头取出。我以最快的速度为六婆取骨,但也花了一个上午才把四肢及躯体的皮肉、内脏完全除去,最后只剩下头颅还没有去皮刮肉,不过这也是取骨中最麻烦,最花时间的。
雨越下越大,虽然我穿了雨衣,但雨水仍从衣领飘进来,把我的衣服沾湿了。汗水与雨水内外夹击,使我的衣服几乎完全湿透,透心的寒意使我的双手变得迟钝。而且虽然时值中午,但天上尽是厚厚的乌云,加上茂盛的荔枝树阻挡仅有的光线,比没有月亮的夜晚亮不了多少。
我就在这种情况下为六婆的头颅刮肉取骨,双手不灵活使我越急就越快不来。好不容才把鼻子以下的皮肉刮去,正准备往上刮的时候,四周突然一遍光亮,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响随即在头顶上炸开,把我的耳朵也轰得嗡嗡作响。可怕的事情就发生雷响的那一刻,眼前那张失去了近一半皮肉的脸,猛然睁开了双眼,愤怒的目光从圆睁的双目中射出,仿佛能穿透皮肉,甚至穿透我的灵魂……
之后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印象中我好像把六婆的头扔掉,像个疯子似的在雨中奔跑,怎样回到家里也不知道。自此之后,我就每天都用白酒把自己灌醉,使自己暂时忘记那可怕的一幕,那张失去了一半皮肉但却双目圆睁的脸。这种烂醉如泥的日子,一过就好几年,直至我把所有积蓄花光。钱没了,但人还活着,还得吃饭,还得生活,可是我却不敢再触及任何与死人有关的事情,所以只能做些脏活累活。后来老了,什么也做不了,就只靠村里发的低保金过日子……
三国时期,关羽败走麦城为吕蒙设计所擒,后因宁死不降,父子同被孙权下令斩首。孙权心知刘备痛失义弟绝不轻易罢休,便听从张昭的嫁祸之计,将关羽首级送与曹操。据野史所载,曹操在打开装有关羽首级的木盒时,关羽双目突然怒睁,吓得曹操大病一场,急令以王候之礼将其厚葬。然而,正史并无首级睁目之说,厚葬关羽除了因为关曹二人交情非浅,更因为曹操洞悉了孙权的用心。
首级睁目之说是否可信,也许流年能给点意见,不过无论此事是真是假,似乎也与本案没有多少关联。虽然志伯与本案应该没有关系,但悦桐那边的化验还没有结果,反正也是闲着,就跟他多聊了一会。毕竟,他与尸体打交道的时间超过三十年,或多或少也能给我们一点帮助。
然而,当我向他道出山坡上发现骨架的情况后,他一个劲地说不可能:“说尸体九天能腐化成骨架简直是天方夜谭,要是尸体那么容易能化掉,还用得着取骨吗?要知道取骨通常是在尸体埋葬了三年以上,仍然没有完全腐化的情况下才进行的。”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能让尸体在这短的时间内化成骨架呢?难道是被人剥皮刮肉吗?”我问。
“也不可能,我干过取骨,所以我很清楚,取骨虽然不算难事,但取骨的过程中难免会在骨头上留下刀刮的痕迹。而且取骨是一块骨头一块骨头那样取出来的,不可能还保持完整的人形,要是给骨架穿上衣服就更难了。”志伯在这方面的经验比任何人都要丰富,他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
“如果不是被人剥皮刮肉,又是什么原因呢?”这个问题可让我一个头三个大。
此时志伯已经把酒喝光了,沉思片刻,脸色突然一寒,声音颤抖地说:“我想起来了,五十多年前也发生过似乎的事情……”
第三章 修女牧师
用两瓶二锅头从老忤作志伯口中换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反正悦桐那边的化验还没有结果,所以我就继续和他聊天,没想到他竟然说五十多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化尸事件。
正想追问的时候,发现志伯手中的酒瓶已空,但他显然还未喝够。虽然以他的年纪不宜喝这么多酒,但古诗有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不烟不酒戒色禁欲固然能长寿,但如此的长寿又有何意义呢?倘若能用十年的寿命换十天的欢乐时光,我也愿意换,不是有句话叫“一日快活敌千年”吗?
我把正在门边发呆的蓁蓁叫来,让她去买酒,她虽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去了。此地虽然较为偏僻,但她双脚修长,跑起来挺快的,一去一回应该不用花多少时间。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谊婆说蓁蓁是处*女,但像她这样的疯丫头,整天上跑下窜的,那片薄膜恐怕早就完蛋了。这种因运动而造成的破裂,谊婆大概也看不出来吧!
蓁蓁走后,志伯开始向我讲述发生在五十多年的怪事——
那时候大概是五十年代中期吧,我已经二十出头,跟了师傅也有好几年。当时虽然已经解放了,但很多事情还是按老规矩办,像我和师傅这样的喃呒佬还是经常会帮公所做验尸的工作……哦,那时候公所好像已经跟现在这样,叫派出所了。
我记得当时是夏未秋初,应该也像现在这样是八、九月左右吧。那天我和师傅正在吃午饭,派出所的人过来说在村子外面发现了一副人骨,叫师傅过去帮忙。师傅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带着我过去了。
从那副人骨的身高看来应该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皮肉全没了,就只剩下骨头和头发,看上像已经死了好几年。可是衣服却还好好的,虽然是旧了点,还打了不少补丁,但怎么看也不像在野外放了好几年。
那年头,人不像现在这么多,谁家的小孩不见了,一问就能知道,当时村里就只有田叔的大儿子强仔不见了。可是,强仔不见了只是五天前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一副骨头呢?然而,田叔俩夫妇来到,一看见穿在骨头上的衣服就哭了。衣服上的补丁都是田嫂一针一线地补上去,那会不认得呢!
当时这件事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以为附近来了专吃小孩的妖怪,而派出所又一直都没把这件事查清楚,害得大家都把小孩关在家里……
志伯所说的位置与发现疑似周少龙遗骨的地点相隔约一公里,而且死者的情况如出一辙,这两件事肯定有关联。可是,这两宗案子的发生时间相隔超过五十年,如果是人为的凶案,就算凶手当时只有十来岁,现在也已经是个古稀老人,就像志伯那样是否能打得过一个花季少年也是个疑问,剥皮刮肉这种极消耗体力的事情应该做不了。
此时蓁蓁已经把酒买回来了,很没礼貌地丢到桌子上,差点没摔破。志伯可没理会她的恶劣态度,一看见酒眼睛就亮起来,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我问他当年发现人骨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边喝边想,但因为已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事情,细节已经很难记起来。
良久,他似乎想起了一点儿:“当时人骨附近好像有些……那叫什么草啊,就是那种紫色的……”
“薰衣草?”印象中在这一带,紫色的植物就只有薰衣草。
“对,就是薰衣草,在发现人骨的地方有些薰衣草,应该是小孩子贪玩,在附近摘的……”志伯说着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着桌子上那三个空酒瓶,我想要是我的话,半瓶没喝完就倒下了。
我把志伯抱回他那间不足十平方的卧室,为他盖上被子便与蓁蓁离开。
刚出门口,电话就响起了,是悦桐的来电:“阿慕,你猜对了,这宗案子果然与邪教有关。”
“知道是什么教派吗?”我焦急问道。
“基督教。”听见这话,我差点没摔倒。
“你又找我乐子了。”我无奈地说。如果是其他人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一定会问候她母亲,但是悦桐就算是怎样耍我,我也只能认命了,谁叫我欠她的。
“从死者书包里找到的那张纸,经常处理后已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迹,上面写着的不是‘信什么得水牛’,而是‘信上帝得永生’,下面是一些关于基督教的介绍,还写上了附近一间教堂的地址。而自行车齿轮上的植物残渣经化验后证实是薰衣草,你也许该到那间教堂附近看看。”
志伯不是说,五十多年前的化尸事件现场也发现薰衣草吗?难道两名死者因为去过同一个地方而遇害?
“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吗?”这个问题很重要,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调查方向就容易出现偏差。
“已经确认了,经过DNA检测证实他就是周少龙。”
结束与悦桐的通话后,我拨了个电话给流年询问首级睁目是否有可能,得到的回答是:“可能性非常低,但也不能说绝不可能。人在死亡之后一段较短的时间内,有可能出现肌肉收缩的现象,因此而睁开眼睛在理论上是有可能的,但是发生机率恐怕只数十万分之一。像你说那样,死后三年还能睁眼,可能性就更低了,也许只有亿万分之一,只可以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我之所以特意请教流年,无非是为了证实志伯是不是喝醉了说胡话,既然流年说有这个可能,那么志伯的话便有一定的可信性。
挂掉电话后,我和蓁蓁来一间位于怀石中学与周屋村之间的孤儿院,其位置距离那两宗事隔五十多年的化尸案件的发生地并不远。这间孤儿院名为史密斯儿童福利院,看样子应该是非政府机构。我们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孤儿院里有一间教堂,而那张手写宣传单上所说的教堂就是这一间。
教堂的规模不大,采用欧式巴洛克风格,应该建于民国初期,恐怕已经有超过一百年历史。不过,看样子还挺坚固的,不像现在那些豆腐渣工程,三五十年就已经被列为危楼。
今天是星期天,教堂内正在做礼拜。我们到达时,牧师已经在带领信徒唱阿门颂,看来礼拜马上就会结束,因此我们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等候,顺便也观察一下里面的情况。这儿毕竟是间位处偏僻的小教堂,所以来做礼拜的信徒并不多,但竟然让我发现外国人的身影。与我们相比,外国人十分重视宗教信仰,虽然在个角度看来,宗教是政治下的产物,但是没有信仰的人的确较容易堕落,甚至犯罪。
庄严的礼拜仪式结束后,一名六十有余、面容慈祥的老修女与信徒有说有笑地送对方到门外,当看见我们的时候,便向我们露出友善的笑容,谦卑问道:“需要帮忙吗?天父的孩子。”
“您好,我叫慕申羽,是刑侦局的探员,附近发生了一宗命案,所以我们过来询问一些情况,希望能从中得到线索。”我出示了警员证,又说:“请问该如何称呼你呢?”
“愿主宽恕逝者的罪过,引领他的灵魂到达天堂,阿门!”老修女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你像其他弟兄姐妹那样,叫我袁修女就行了,希望我能帮得上忙。”
“你见过这个少年吗?”我递上周少龙的学生证,上面有他的大头照。
袁修女看了一会便把学生证还我:“这孩子前段时间经常过来玩,但这几天并没有来过……愿主保佑他的灵魂!”
“他在这里有跟那些人接触过呢?”
她脸露慈悲之色,缓缓道:“他是个好孩子,经常在放学后过来和院里的小朋友玩,还教他们写字,跟院里的人都接触过,前些日子还向梁牧师告解。”
告解是一种宗教仪式,简单而言就是在神职人员面前忏悔的自己罪过,以求得到上帝的宽恕。然而,一个花季少年会有什么罪过呢?或许,我能从他的告解内容中得到一些线索。可是,当我请求袁修女为我们引见牧师,并表示希望能从牧师口中得知告解内容后,却得到这样的答复:“我很乐意带你们去见梁牧师,但是他恐怕不会把告解的内容告诉你们,因为作为神职人员,我们有义务保护信众的私隐。”
“可是,这也许关系到周少龙的死因,与其保护他的私隐,还不如还他一个公道,把凶手找出来。”虽然我也明白对方的苦衷,但我觉得为死者伸张正义比为死者保留私隐更有意义。
“这孩子已经得到了脱解,人世间的事情已经与他再无关系,主自会有安排。我们要做的,应该是为他祈祷,而不是揭露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她的神情虽然很和蔼,但态度却很坚决。
硬碰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既然不能强迫对方说出周少龙的告解内容,那只好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套取相关的信息。因为袁修女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在给我们引见梁牧师之后就离开了。
梁牧师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态度很友善,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教堂后面的房子里教孤儿院的小朋友写字。这些小朋友的年龄在三至十岁之间,大多都是女孩,男孩只有两个,但都有明显残疾。其中一个的智力似乎较低,傻笑着在纸上涂鸦。另一个要好一点,智力应该没问题,但天生的兔唇使他的样子有点怪异。我留意了一下他们在写什么,年纪小的在写自己的名字或者胡乱涂鸦,年纪较大的则在抄“信上帝得永生”的宣传单。
“弟兄姐妹,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梁牧师吩咐较年长的小朋友照顾弟妹后,就跟我们到外面的小花园里散步。
“你认识他吗?”我递上周少龙的学生证。
“认识,他经常会过来帮忙教院里的小朋友写字,虽然有时候也会很顽皮,不过他很有爱心,是个善良的孩子。可是,我已经有几天没见他来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梁牧师说着,脸上露上忧虑之色。
“他已经……过世了。”要把这个不幸消息告诉对方,我心里略有不忍。
梁牧师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回复平静,在胸画了个十字:“愿主引领他的灵魂到达天堂!”
我们同时沉默,片刻后蓁蓁打破了这份沉默:“孤儿院不是有政府资助的吗?怎么没有老师教小朋友读书呢?”
梁牧师微笑回答:“本院是由一位名叫史密斯的牧师创办的,并不是政府机构,所以没有得到政府的资助,日常的开支主要是靠信众的捐献。因为政府没有给我们分配教师,所以我们就自己教小朋友读书。”
蓁蓁似懂非懂地点头,我接着问:“一般的孤儿院都是由政府部门管理,你们怎么会是自行运作的呢?”
梁牧师徐徐解释:“其实,在我来这里担任牧师之前,政府的确曾经要求接管孤儿院。但因为本院是史密斯牧师创办的,院长便向教会求助,教会出面与政府周旋,最后终于能维持原状。而我也因此而被派驻到这里担任牧师的职责。”
孤儿院是怎样运作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只是周少龙跟这里的人有什么关系,问这个问题目的只在于让对方放松一点,以便我套话而已。我希望能够套出周少龙告解的内容。
跟梁牧师再谈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我便开始问及与周少龙有关的问题,但当我试探性地问及告解内容时,他便很尽责地给我解释:“告解是信徒向主忏悔的方式,作为神职人员,我们充当的角色是主的使者,因此我们绝不能向第三者透露告解的内容,除非是得到信徒的同意。”
人都死了,还去那找他同意啊!难道要上天堂找他吗?虽然我平时从不烧香拜佛,但谊婆信奉的婆姐是佛教诸位圣者之一,而我也受婆姐保佑多年,也算是个佛教徒,死后去不成西方极乐世界就得下地狱,跟天堂可沾不上边。当然,就算我能上天堂,那也是死后的事,不见得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一计不成又一计,我打算用另一种方式套取信息:“周少龙在院里有跟谁特别谈得来的吗?”
“他和美珑最谈得来,其实他每次过来也是来找美珑的。”
“美珑是什么人?”
“她是院里的孤儿,唉,其实她很可怜……咦,她就在那里!”顺着梁牧师所指示的方向,我看见一个年约十四岁的花季少女,她长得很漂亮,但却穿着一身很奇怪的衣服。也许,我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第四章 女婴屠场
从梁牧师口中得知周少龙跟孤儿院里的一名叫美珑的孤儿很谈得来,而且每次到此就是为了找她,恰好此时她就在我们眼前出现。
顺着梁牧师所指的方向,我看见的是一名年约十四岁的花季少女,乌黑秀丽的头发长及肩膀,脸色欺霜胜雪且白里透红,双眸黑白分明,犹如清澈见底的湖泊,漂亮得让人惊讶。如此美人胚子长大后必定能艳压群芳,怪不得周少龙会经常来找她,我要是晚十年出生,也会天天来这里做义工。
然而,她虽然长得漂亮,但衣着却十分怪异,感觉有点像中东的服饰,是一件宽大的长袍,上身只露出头部和手掌,下身只能看到一双穿着凉鞋的秀足。不过袍子虽然宽长,但感觉却十分合身,就像量身订做一样。而且她还戴着一个很特别的木制发夹,怪异中有种另类的美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非主流?听说时下的少男少女很流行这玩意,不过她显然比同龄人更懂得运用这种另类风格。
梁牧师向她招手,她便向我们这边走过来。在她还没走近时,蓁蓁小声地问梁牧师:“有中东人给你们捐衣服吗?”
梁牧师笑道:“暂时还没有,美珑的衣服是她用捐赠的衣服改成的。其实善心人所捐赠的衣物,有很多都不合身,刚才那些小朋友所穿的衣服都是经过她修改的。还有她的发夹,也是她自己做的。”
“她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了?”蓁蓁略显惊讶。
“是啊,这孩子很能干,很多事情都会做。唉,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愿主能保佑她!”梁牧师叹息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正所谓“穷人孩子早当家”,环境不好自然会迫使人学会照顾自己及身边的人,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然而,梁牧师为何一再说美珑命苦呢?如果因为她是孤儿的话,那孤儿院里所有孩子都是孤儿,为何单单说她命苦呢?
正想问这个问题时,美珑已经来到我们身前了,她很有礼貌的向梁牧师问好,然后又向我们露出甜美的微笑。梁牧师简单地给我们作了介绍,然后就让美珑招呼我们,自己则继续去教小朋友写字。
“你认识他吗?”我把周少龙的学生证递给美珑,她一看便紧张地问:“少龙怎么了?他已经快十天没来过了。”
“很抱歉,他已经去世了。”
“他,他死了?怎么会这样?”她脸露惊讶之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双眼随即涌现泪光,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虽然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他的死因,把凶徒绳之以法。”
她含泪点头:“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呢?”
“我想知道九天前,也就是上个星期五,他有没有来过?”其实,我说这句是有语病的,因为星期天才是一个星期的开始,上个星期五应该是两天前。不过,很多人都以为星期一是一个星期的开始,所以我才这样说,只要对方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嗯,他有来过。他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来一趟,可是从那天之后就没有再来了……”她说着掏出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水。现在这年头,有带手帕习惯的人可说是凤毛麟角,大部分人都习惯用更为方便的纸巾,也许只有像她这样的孤儿才会有这种节俭的习惯吧!
“能详细告诉我那天的情况吗?譬如他有没有跟谁生过气,又或者有没有向你提及过一些特别的事情。”
“他那天去过地下室……”她的脸色突然一寒,似乎想起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徐徐向我们讲述九天前的情况——
那天天气不太好,少龙刚来到就开始下雨了。我们一起教小朋友写字,教着教着,他突然问我教堂里是不是有个地下室,因为他看到内堂的地上有道木门。我听袁修女说过地下室的事情,她说在解放前,院里收到的孤儿都会先放到地下室,但后来就没有这样做了,现在地下室是闲置的。不过,袁修女不喜欢我们到地下室玩,所以我和院里的其他人都没下去过,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样子。
少龙似乎对地下室很好奇,不停问我下面会不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我给他说得也很想去看看,可是又怕袁修女会不高兴,所以就没理他,去了厨房帮忙做饭。做好饭后,我本来想问他要不要在这里吃饭,可是却没找到他,就想他会不会跑到地下室去了,于是便到教堂的内堂里找他。
我刚来到内堂,就看见地下室的木门打开了,袁修女正和他一起走出来。袁修女还说他不该这么调皮,跑到地下室去,说那里已经很久没使用,不但空气混浊而且地面湿滑,要是在里面摔倒就不好了。
袁修女走后,我问他在地下室有没有看见有趣的东西,他当时的脸色不太好,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只是说下面什么也没有。不过,我心里总是觉得他在撒谎,就缠着他问。当时雨刚停了,他就说要回家吃饭,甩掉我就跑了……
从美珑的叙述中可以得知,周少龙在失踪前曾经去过地下室,或许能在那里找到一点儿线索。于是我便叫她帮忙把袁修女找来,带我们去地下室查看。
“袁修女不喜欢别人去地下室耶……”美珑脸露困扰之色,但随即便鬼鬼祟祟地靠近我身旁,小声说:“不如我带你们去好了,其实我也想去看看,但你们可别告诉袁修女哦,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虽然感觉上美珑要比同龄人成熟懂事,但终究还是个少女,和大多数天真烂漫的少女一样,难以压抑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既然袁修女不见得会愿意带我们到地下室,那让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少女带我们去亦未尝不可。
同意了美珑的提议后,她就拉着我和蓁蓁的手往教堂走。对女性而言,十四岁也许是个梦幻般的年龄,她的手滑得豆腐一样,握着就让人觉得舒服,可惜老妈把我早生了十年。
“袁修女不喜欢别人去地下室耶……”美珑脸露困扰之色,但随即便鬼鬼祟祟地靠近我身旁,小声说:“不如我带你们去好了,其实我也想去看看,但你们可别告诉袁修女哦,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虽然感觉上美珑要比同龄人成熟懂事,但终究还是个少女,和大多数天真烂漫的少女一样,难以压抑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既然袁修女不见得会愿意带我们到地下室,那让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少女带我们去亦未尝不可。
同意了美珑的提议后,她就拉着我和蓁蓁的手往教堂走。对女性而言,十四岁也许是个梦幻般的年龄,她的手滑得豆腐一样,握着就让人觉得舒服,可惜老妈把我早生了十年。
已经过了礼拜时间,袁修女和梁牧师都去了照顾小朋友,所以教堂内空无一人。内堂的地上有一块约120厘米长,80厘宽的活动木门,其所在位置不算显眼,但在内堂遛达一圈肯能看见。木门和这教堂一样,应该有上百年历史,不过并没有损坏的痕迹,似乎是用上好的木材造成。我拉着门板上的铁环,费了不少劲才把这块厚实的木板拉起来,我想周少龙在打开这道木门时应该也很吃力。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这道木门关上了,那么地下室就算有人呼救,外面的人也很不容易听见。怪不得袁修女不喜欢有人到里面遛达,要是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还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打开木门后,是一条不算很长的梯道,但由于角度问题,光线并不能照进梯道里。因此,在我眼前的是一条下半段隐没于黑暗之中的梯道,地下室是什么情况根本看不见。
蓁蓁问美珑地下室有没有电灯,她摇摇头说不知道,因为她没进过去,不过她上次见袁修女从里面出来时是拿着手电筒的。这间教堂应该有过百年历史,以当时的条件没安装电灯也不稀奇。
“我知道那里有手电筒,现在就去拿过来。”美珑说罢不等我们答应就跑了。其实我口袋里有火机,也能应付一下。
大约等了五分钟,还没见美珑回来,蓁蓁有点不耐烦了:“这丫头跑那里去了,我们先下去看看吧!”
反正美珑也没进过地下室,她来了也不见得能帮上忙,于是我便掏出防风打火机,借助那蓝色的火苗所发出微弱光线,与蓁蓁一同走进漆黑的地下室。
地下室比我想象中要宽敞得多,应该有一百二十平方左右,但高度较低,大概只有两米高左右,我总觉得很容易会撞到头,虽然我的身高还不足一米八。借助打火机发出的微弱光线,能看见这里空无一物,只有四面以古朴石砖砌成的墙壁,墙上有烛台,但却没有蜡烛。这里的空气稍微混浊,且地面及墙壁上长有少量苔藓,要是独自进来,一旦滑倒可麻烦了。
查看了一圈并没有特别的发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蓁蓁突然惊叫一声,指着进来的梯道口叫道:“那是什么?”
我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地上竟然有一件黑色物体正向我们这边快速移动。这东西黑黝黝的,大概有米许长,半米宽,扁平得像贴着地面。因为光线不足,一时间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感觉上像是一块会移动件黑布,又像一条被压扁的黑蛇。
黑色异物在短短的一瞬间便移动到我们身前,蓁蓁抬脚一踩,想把它的“头”踩住,但它的“头”竟然能瞬间空出一个鞋印状的窟窿,刚刚好让蓁蓁这一脚落空。它的形态似乎能随意改变,蓁蓁的脚还没来得及提起,它已经往鞋子上裹。
蓁蓁被脚下的异象吓了一大跳,不过她这散打冠军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就反应过来,脚丫一扭就把鞋子脱掉,并往后跳开。鞋子离脚后,瞬间便被异物包裹,感觉像是鞋子被一块黑布包着似的。可是,当异物从鞋子上退下来时,这只质量挺不错的真皮运动鞋竟然变得千疮百孔,就像给腐蚀性液体泡过一样。
我和蓁蓁四目对视,大家都从对方惊愕的表情中得到一个信息——逃!
异物离开鞋子后便向我们袭来,而且它竟然能一分为三,从三个方向把去路封锁。我们只好往里面逃,但逃到墙角就无处可逃了。眼见它们已经来到我们脚下的时候,一道强光从入口处照过来,照得我下意识地用手遮挡,蓁蓁也一样。虽然眼睛暂时看不见周围的景象,但我的耳朵并没有问题,听见袁修女的声音:“你们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进来了?”
待强光从我们身上移开时,我看见手持手电筒的袁修女站在入口处,美珑就在她身旁不安地玩弄着衣角,似乎知道自己犯错了。再看看周围,黑色异物已不知所踪了,仿佛从没出现过,地上只留下一只千疮百孔的运动鞋。
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我的大脑没反应过来,倘若不是这只破烂的运动鞋,我还以为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但这显然并非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与蓁蓁对望了一眼,对方的眼神也给予我肯定,这绝对不是一场梦。
“孩子,你们不该来这里。”袁修女向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跟她离开地下室。
蓁蓁一跳一跳地去拾回她的运动鞋,鞋子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她竟然还打算穿上。我把鞋子抢过来,叫她先单脚跳着,这鞋子待会交给悦桐化验。她气鼓鼓地瞪着我,我以“迷人”的微笑回应,她最终还是妥协了,放下只穿着白色袜子的秀足,一脚高一脚低地和我离开地下室。
走出地下室我便向袁修女讲述刚才的情况,并向她展示千疮百孔的运动鞋。她的神情很哀伤,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愿主解救这些可怜的灵魂,阿门!”
“袁修女,这地下室是什么回事啊?难道下面闹鬼了吗?”蓁蓁望着那漆黑的地下室入口,似乎刚才的事情仍让她心有余悸。
袁修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把木门关上,我和蓁蓁马上上前帮忙。把木门关好后,她才说:“我之所以不想大家进地下室,是因为里面有很多女婴的亡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能说详细一点吗?”我严肃问道。
袁修女请我们坐下,然后才慢慢讲述在这个诡秘的地下室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孤儿院是上世纪初由史密斯牧师所创办的,刚开始时,经费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由教会资助,所以当时的经费很充裕。因为经费充足,当时院里的孤儿生活过得并不差,甚至过得比大部分穷人还要好,因此很多穷人会把自己无力抚养的女婴送到教堂。
后来,史密斯牧师返回天父的怀抱,且又恰逢战乱,院方无法与教会取得联系,经费就日渐紧张了。而且,战乱使更多穷人把无力抚摸的女婴送到教堂,日常开支就更大了。
因为根本照顾不了那么多孤儿,但被送来的女婴却源源不断。如果女婴是她们父母亲手交到修女手上,修女还能给他们解释院方已无力照顾他们的女儿,可是大部人都选择偷偷把女婴放在教堂门外,留下的可能只有女婴父亲的姓氏……我就是当时被遗弃在教堂门外的其中一个女婴,我不知道父母是什么人,只知道父亲姓袁,所以修女给我取名为袁思亲。
因为无法照顾这么多孤儿,所以院方只能选择收留体质较好的女婴,而选择方式就是让女婴赤裸地躺在阴冷的地上室里呆上一天。在这一天里她们不但没东西吃,连水也不能沾上一滴,甚至连一件保暖的衣物也没有。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脆弱的初生女婴又有几个能通过如何残酷的考验呢?侥幸能熬过来的,就会像我这样被院方抚养成*人。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解放后……
“你们这样和杀人有什么分别啊!让女婴活活地饿死冷死,还不如直接把她们掐死!”听完袁修女的叙述后,蓁蓁忽然激动起来。
“愿主宽恕我们的罪过,阿门!”对于蓁蓁的责骂,袁修女并没有反驳。其实这并不是她的错,因为她也是其中一个接受这种残酷考验的女婴。
我把这一点告诉蓁蓁,让她明白自己骂错了对象。她别扭地向袁修女道歉,然后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被遗弃的都是女婴呢?”
袁修女又再叹息:“现在也有很多人重男轻女,大半个世纪之前,这种思想就更严重了。现在院里的孤儿大部分都是女孩,仅有的几个男孩都是有某些缺陷的。”
按照袁修女所说,地下室曾经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被当作“女婴屠场”使用,在里面饿死冷死的女婴恐怕没有好几千也有好几百。那么刚才袭击我们的,难道是女婴们的怨魂?周少龙是否也因此而离奇死亡呢?
第五章 甲酸化尸
地下室惊现黑色异物,瞬间便把蓁蓁的真皮运动鞋弄得千疮百孔,但袁修女一出现,异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袁修女告知,曾经有无数初生女婴死于地下室之内,因此我不禁怀疑异物是由女婴的亡魂化成,周少龙或许就是因此而死!
翌日早上,我在老大的办公室向他汇报调查进度,我还没开口,他就把一份报纸抛到我面前,报纸的头版大字标题地写着“少年离奇失踪,九天化尸成骨”。
我边翻开报纸,边赞叹道:“这些记者的工作效率还挺高的,以后要招人的话不妨考虑一下他们。”
“把你们都辞退,换他们来查案好不好?”老大瞪了我一眼,“这宗案子已经引起社会关注,你最好别给我弄出个大乱子。要是引起群众恐慌,我也不会好过,你们就更别说了。”
“这个我可不担心,打官腔的事情,厅长自会处理。我最怕的就是没过几天又发现一副骨架,那才让人头痛。”要解释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可以用“巧合”,但当两件、三件,甚至更多的同类案件出现时,所谓的“巧合”就会被视之为“谎言”。
“所以你必须在凶手再次作案之前把他抓捕。”
“这个嘛,一来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二来我也不见得会这么长命,三来下一个受害者也就是我……”我把昨天所收集的消息一一告诉老大——
一、志伯声称五十多年前曾发生过类似的案件,但因年代久远,恐怕已无法确认是否属实。
二、我和蓁蓁在教堂的地下室受到黑色异物袭击,险些丧命。
三、周少龙在出事前曾经独自进入地下室,未知是否也曾受异物袭击,但他的死很可能与此有关。
四、蓁蓁那只被异物弄得千疮百孔的运动鞋已交给技术队化验,或许能从中得知那异物到底是什么玩意。
五、据袁修女称,孤儿院附近有一个长满薰衣草的小山坡,待会过去查看一下或许会有发现。
刚向老大汇报完,电话就响起了,是悦桐的来电:“化验有结果了,我们在鞋子上发现残留的甲酸,这是一种高腐蚀性的液体,鞋子迅速被弄破就是因为受到甲酸的腐蚀。”
“周少龙的遗骨及衣物上也有甲酸吗?”我问。
“化验过了,都没有。衣物肯定没有沾上甲酸,要不然也会像这只鞋子一样,但他的尸体就不好说,因为之前下过多大雨,不排除尸体受甲酸腐蚀后才变成骨架,而残留的甲酸却被雨水冲走。”
悦桐的假设不但能解释九天化尸的疑问,还给了我一点启示——也许我该从化工用品方面入手。
据手头上的资料显示,与死者有关而又可能接触到甲酸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他父亲周耀全的前妻罗淑芬,另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周俊龙,他们母子经营了一间化工店。
据死者的大伯说,周耀全与罗淑芬于十多年前就离婚了,年幼的周俊龙跟随母亲生活,童年家境贫困。后来,周耀全再婚生下周少龙,虽然与前妻住处相隔不远,但十多年来竟毫无往来,甚至在大儿子生病时也不去看一眼。正因如此,虽然兄弟二人偶尔会在路上遇见,但周少龙却并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
对前夫的痛恨以及缺乏父爱的童年都可是杀人泄愤的动机,那么这对母子都有可能是凶手。
我和蓁蓁一同前往罗淑芬母子经营的化工店,在进店前,我们先向附近的店铺了解他们目前的情况,收集的信息归纳如下:
一、他们母子以前的生活过得很苦,后来得到亲友帮忙开了这间化工店,生活才有所改善。
二、现年十八岁的周俊龙在刚过去的高考中成绩极不理想,已放弃了上大学的念头,现在于化工店里帮忙并在网上销售店里的商品。
三、罗淑芬经常会不自觉地表露出对周耀全的痛恨,还说过如果前夫死了,绝对不会让儿子去送殡。
四、周俊龙平时的脾气很好,对人很有礼貌,但一提及他父亲一家就会板起脸来。
五、周俊龙以前经常到孤儿院做义工,但近一年来却很少去。
综合这些信息,我脑海里出现了很多想法,据美珑说,周少龙是在一年前开始经常到孤儿院帮忙,那么在此之前就经常到孤儿院的周俊龙肯定会碰见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果说周俊龙近一年来是为了应付高考而减少到孤儿院,那么他的成绩应该不会这差。因此,我想他不去孤儿院的原因应该是为了不想与弟弟接触。
然而,孤儿院里有美珑这个美人胚子,年龄相仿的周俊龙绝对不会不为所动,也许他经常到孤儿院就是为了接触美珑,这内里肯定大有文章。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需要更多证据来判断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我和蓁蓁一同走进这间店面虽然不大,但品种也挺齐全的化工店,一位四十有余的欧巴桑立刻上前询问我们需要些什么。
蓁蓁想掏出警员证表明身份,但我示意她先别出声,对欧巴桑说:“请问这里有甲酸吗?”
“有十公斤装和二十五公斤装的,你想买多少?”她毫无机心地回答。
这时我才出显警员证:“您好,我叫慕申羽,是刑侦局的刑警,请问你是罗淑芬吗?”
“是,是,我罗淑芬,找我有什么事啊?”她显得甚为惊慌,但并不能以此判断她做了坏事,其实大部分人碰到警察找上门这样的事情,都会有慌张的表现,只有那些几乎天天要到警局报到的小混混才会对着我们嘻皮笑脸。
“请问十天前的傍晚时分,你在那里,在做些什么,有没有人和你一起?”我说话时特别留意她的眼神变化。
“当时应该在这里看店吧,我这里每天都营业到晚上八点才关门。”她的眼神并无异样。
“你儿子呢?当时他在那里?”
她稍微愣了一下:“他,他也跟我在看店。”
我以严厉的眼神瞪着她,她立刻回避我的目光。我严肃道:“我们询问过附近的店铺,他们都说你儿子通常中午的时候才会过来帮忙看店,让你回家煮饭,傍晚时一般不会过来。”
“他,他平时傍晚是不会过来,但那天来了。”她的语气支支吾吾,让人觉得她在撒谎。
“都已经是一个多星期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吗?”
“他平时很少这个时间过来,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哦,”我走开几步,假装浏览店内的化工用品,随意询问了一下商品的价格,待她稍微松懈便问道:“那天是星期六,生意应该还好吧!”
她奉承地笑道:“我们主要做工厂的生意,周末一般都比较清淡。”
“你儿子也太奇怪了吧,生意好的时候不来帮忙,没多少生意的时候却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他在网上开了家店,平时要上网回复客人的问题,而且这里我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
“你儿子知道你忙得过来,所以就没有过来帮忙,十天前的星期五也一样没有过来。”
她的脸色突然一白,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又说:“星期六那天的傍晚,你儿子在不在这里也没关系,因为我想知道的是之前那一天,也就是他弟弟周少龙失踪那天他在那里。如果你还想骗我的话,小心我先把你拘留十天半月,再慢审你的儿子。”
“我儿子很乖很听话,从来不会做坏事,而且又没有跟他那个混蛋父亲一家来往,那个野种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可别抓他啊!”她叫我别抓她儿子,但她却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我没说过要抓他,只是想问他一些事情而已……”为了从她口中得到更多信息,我先安抚着她,告诉她我们只是找她儿子询问些事件,而不是来抓他。
因为周俊龙再过一会儿就会过来看店让母亲回家做饭,所以我们没有急着去找他,而是先向他母亲了解他们母子二人的情况。这位离异的母亲,眼泛泪光地向我们讲述了自与前夫离婚后的辛酸史——
跟那混蛋离婚时,俊龙才三岁多,我一个女人又要照顾他,又要工作,有多辛苦就可想而知了。再加上我又没什么本事,再怎么努力工作,生活还是过得很苦。我们两母子过得这么苦,那混蛋却只顾自己风流快活,从来也不管我们,就算俊龙生病了也不来看一眼,更别说接济我们了。
幸好老天有眼,俊龙上中学后经常到附近那间孤儿院里帮忙,那里的卢院长很好人,知道我们的情况后,就帮我们办了个化工店的营业执照,我再向亲戚借了一笔钱就开了这家店。因为办化工店的执照不容易,附近也没有几家,所以生意还过得去,我们的生活也渐渐好起来。
本以为以后一切都会顺风顺水,没想到俊龙高考的成绩竟然这么差,不过也没关系,靠经营这家店,我们用不着为生活而烦恼……
这位含辛茹苦的母亲给我们说了很多话,不过大多只是吐苦水及痛骂前夫而已。从她的话中,我得到的信息只有三条:一、我们母子是好人;二、前夫那边的都是坏人;三、孤儿院院长是个大好人,也很有本事。前两条信息是她的主观判断,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第三条于我似乎也没什么用处。白白浪费一个早上听她废话了。
在我对她的废话已经感到不耐烦的时候,一名青少年走进店里:“妈,你回去做饭吧,让我来招呼客人。”
“您好,我是刑警慕申羽,请问你是周俊龙吗?”我向来者出示警员证。
“是,有什么能帮你呢?刑警先生。”他的确很有礼貌,这也许与他经常到孤儿院有关。
“你弟弟遇害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抱歉,我母子只有我一个儿子。”他露出不悦之色,语气还算比较客气。
“那你十天前的傍晚时分在那里?”
他思索了片刻:“应该是在家里上网吧,这个时间我一般都在家里。”
“有没有人能证明你当时在家里?”
“我在网上开了家店,专门卖这里的东西,当时应该有跟买家聊天,你可以到我家查一下聊天记录。”他没有表现出惊慌的神色,但这并不代表他所说的就一定是真话。
“那只能证明当时有人使用你的电脑及账号,并不能证明你在家里。”
他又想了一下:“我几乎每天都会在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发货,那天应该也有,快递员能证明我当时在家里。”
我向他要了快递公司的电话,并致电查询,得到的回复是那天的确有快速员到他家里收件。虽然对方没说明当时的寄货的就是他,但只要过去跟快递员确认一下就能知道。
接着我要求查看了店里的货物进出记录及单据,他们很配合,并没有阻挠。一般来说,会买甲酸的大多都是些工厂,买手肯定会要求店家开发票,因此很容易就能查出销售情况。查看了出入记录及单据,再对比库存量后,我发现少了一桶十公斤装的甲酸。
我再次翻阅货品出入记录,确定的确是少了一桶甲酸后便问:“你们店里的甲酸卖得并不多,怎么会少无缘无故少了一桶呢?”对于出货量较大的货物而言,记录有误差并不稀奇,但出货较少的一般不会有误差。
罗淑芬想了想便给我一个敷衍的解释:“有时候比较忙,经常会忘了记账。”当然,这个解释并不能让我满意,便向她投以疑惑的目光,她则以讪笑回应。
“我想起了,”她的儿子忽然插话,“那桶甲酸是我在网上卖了。”
“不可能,甲酸是腐蚀性液体,快递根本寄不了。”天下间没有完美的谎言,牵强的解释往往会弄巧反拙,抓住这个漏洞也许能让我得到更多信息。
“我,我没有寄快递,是当面交易的。”他说话稍微结巴,神色亦略显慌张。
“交易地点在那?什么时候?对方是什么人?手机号码是多少……”为了掩饰一个谎言,必须撒更多谎,然而谎言越多,错漏就越多。对于我一连串的问题,他显然无力应对。
我用力地抓住他的肩膀,严肃地说:“我最后一次问你,这桶甲酸你到底卖给谁了!给假口供是犯法的,单凭这一条我就能把你抓回去先关十五天。”在套取口供的过程中,恐吓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他刚才还比较镇定,但给我这一吓就慌忙回答:“卢院长,那桶甲酸我给了卢院长。”
第六章 遍地婴骨
查阅化工店的货物出入记录及单据后,再对比库存发现少了一桶甲酸,在我一再逼问之下,周俊龙竟然说他把那桶甲酸给了孤儿院的卢院长。
“他要甲酸干什么?”甲酸的用途虽然十分广泛,但主要是用于生产,日常生活应该用不上,我实在想不明白孤儿院有什么地方会用得上甲酸。
“我不知道,他说要,我就给他了。”周俊龙仍有些许惊慌,似乎对我的恐吓心有余悸。
这家化工店的执照是在卢院长的帮忙下才办下来的,他说需要甲酸,周俊龙母子自然会立刻奉上……或者,我该这样想:他需要甲酸,所以才帮忙办化工店执照。不管如何,调查一下这位卢院长是必须的。
离开化工店后,我们去了趟快递公司,恰巧经常到周俊龙家的收件的快递员刚刚回来。在翻阅快递单后,他十分肯定地告诉我们,十天前傍晚六时左右,周俊龙的确在家里。当时他们还聊了十来分钟,大概六点三十分才离开。
据美珑说周少龙离开孤儿院时还不到六点,那么就算这位哥哥在快递员离开后立刻前往孤儿院,应该也没能碰上弟弟。也就是说,他有不在场证据。他们母子二人都有不在场证据,他们是凶手的可能性自然不高,不过凡事都可能有例外,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作案的可能性。
再次来到孤儿院,竟然发现袁修女站在门外,她像是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似的,看见我们就上前问我们吃过午饭没有,要不要在这儿吃?
在到来之前我们已经吃过午饭,所以便婉拒她的好意,要求她带我们去见院长。她什么也没问就带领我们去院长的办公室,途中她还告诉我们,院长名叫卢瑞华,是本院的孤儿,当上院长已经有些年头了。
本来我以为这位很有本事的卢院长是个四、五十岁的欧吉桑,没想到他的年纪竟然和我差不多,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相貌很俊朗,给人一种很有魄力的感觉。然而,他的眼神却拥有一份同龄人没有的深邃。
袁修女给我们引见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卢院长态度友善地询问我们有什么需要他的帮忙。我开门见山地问:“周俊龙说你跟他要了一桶甲酸,有这回事吗?”
“嗯,我前阵子是跟他要了一桶,本来想付钱给他的,但他却不肯收,说是捐给孤儿院的。”卢院长的表情很平静,没任何变化,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你要甲酸做什么?”这才是重点。
“洗厕所啊!”这个答案差点让我从椅子上摔下来,但对方竟然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甲酸本来就是用来洗厕所的。
他见我对这个答案的反应这么大,礼貌地笑了笑:“你不会怀疑我用来融尸吧?少龙的事情,我听袁修女说过,如果我要是想把尸体融化掉,用硫酸不是更好吗?而且,就算是用硫酸也得找个大缸把尸体泡上一段时间才行啊!那桶甲酸真的是用来洗厕所的,不信我带你去看看。”说罢,他便站起来,真的要带我们去厕所查看。
孤儿院里女多男少,男厕只有巴掌大的地方,所以他把我们带到女厕。在女厕门外恰好碰见美珑从里面出来,他便问里面有没有人,得知还有几个小朋友在如厕,便等她们出来后再带我们进去,美珑也好奇地跟着进来。
这个女厕挺大的,有近百平方,地面出奇地干净,便盆也不见半点污迹,仿佛是刚建成的。不过从这厕所的建筑风格看来,应该也是与教堂一样,有着过着百年的历史。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地板及便盆,似乎都是用某种石料做的,但是什么石料我又说不上。虽然颜色因年代久远而略显暗黄,但也挺光亮的,也许是因为经常用甲酸清洗的缘故吧。
“美珑,你给我滚出来!”正当我和蓁蓁四处查看时,突然听见卢院长的怒吼。我回过头来,看见他正抓住美珑的手臂,而美珑则把他的手甩开,再狠狠地往他小腿踢了一脚,然后就转身跑出去了。
这一幕让我感到莫名其妙,印象中美珑是个很懂事的小女孩,而刚才与卢院长的交谈,也让人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动气呢?而作为院里的一名孤儿,美珑又为何敢对院长动粗呢?
我带着心中的疑惑,问卢院长发生了什么事?他露出无奈的笑容:“美珑这孩子有时候也挺顽皮的,你们不用管她了,待会我会去找她的。”他顿了顿又说:“这厕所你们都看见了,很干净是吧,之前的院长跟我交代过,说这里得用甲酸清洗才能洗得这么干净,所以我们一直都是用甲酸来洗厕所的。”
虽然用甲酸洗厕所能算得上是奇闻怪事,但卢院长的表现又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我只好接受这个荒诞的解释。
我们准备离开孤儿院时,在门外看见美珑一个人站在路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走近才发现她正气鼓鼓地用脚使劲摧残路边的野草。于是便问她怎么了?
“你们要走了吗?”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嗯,听说附近有个长满薰衣草的山坡,我们想去看看。”
“我知道在那里,离这里很近的,我带你们去好了。”她突然变得很高兴,亲热地拉着我们的手,要为我们带路。
然而,我们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一把既慈祥又严肃的声音:“美珑!你想去那里?”回头一看,发现袁修女站在门口,神色稍微不悦,她又说:“院长刚才跟我说,你要是再犯错就把你关起来。”
美珑的脸色立刻由晴转阴,跺了一下脚,就跑回孤儿院里。我们上前问袁修女发生什么事,她叹了口气,随即露出宽容的微笑:“没什么,小孩子不懂事而已,你们去忙吧!愿主保佑你们!”说罢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便转身离开。
待她走远后,蓁蓁便问我:“美珑到底做错了什么惹恼了卢院长和袁修女呢?”
美珑的脸色立刻由晴转阴,跺了一下脚,就跑回孤儿院里。我们上前问袁修女发生什么事,她叹了口气,随即露出宽容的微笑:“没什么,小孩子不懂事而已,你们去忙吧!愿主保佑你们!”说罢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便转身离开。
待她走远后,蓁蓁便问我:“美珑到底做错了什么惹恼了卢院长和袁修女呢?”
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情,反过来问她:“你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她思索片刻后,十分自豪地回答:“那时想得最多的应该是训练和比赛的事情吧!我从小就在体育方面特别出色,经常能拿奖,家里的奖状奖牌多得没地方放。”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个女生,哎呀……”我又被踹了。我揉了揉被踹的屁股继续说:“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像美珑这个年纪,想得再多的应该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也许她刚才是想借我们遁走,然后去会情郎。如果真的是这样,卢院长和袁修女生气也是应该的。”
“她的男朋友会是谁呢?”
“她在孤儿院里能接触到的同龄男性并不多,恐怕就只有经常来帮忙的周氏兄弟,现在弟弟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哥哥了。”
“你说会不会是他们两兄弟为了美珑而自相残杀呢?”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周俊龙本来就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多少好感,如果再被弟弟横刀夺爱,那么狠下杀手也在情理之中。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有不在场证据。”
“如果美珑是帮凶,那么一切都能解释了。”蓁蓁对自己的推理十分有信心,看样子像要立刻去抓美珑。
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这头蛮牛拉住:“美珑干嘛要杀他,那有女生会想害死自己的追求者的!”
蓁蓁愣住片刻,想了想便说:“如果有人天天来烦我,说不定我会把他掐死。”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是女生,哎哟……”又被踹了,这次被踹得趴下。
虽然觉得周俊龙的嫌疑较大,但苦无证据指证,于是我们便到孤儿院附近那个长满薰衣草的山坡查看,希望能够发现线索。
日丽风和的午后,薰衣草遍地的山坡,如果带上背着一背包零食的喵喵,那就变成郊游了。当然,我们到此的目的并非郊游,因为周少龙的自行车上有薰衣草的残渣,而附近一带就只有这里才有薰衣草,由此推断他在遇害前应该来过这里。
这山坡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我们遛达了几圈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现在时值九月初旬,薰衣草的花期已近尾声,不过这里的薰衣草还是绽放出优雅的花朵。闻着那能让人放松神经的花香,整天奔波劳碌的我不禁闭上双眼,深呼吸了几口。
在花丛中闭着眼睛走路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可惜这份惬意没能维持多久就消失无踪了。脚下突然踏空,惊叫声还卡在喉咙里,我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到那里去了。身体在黑暗中不停地滑落,滑了好一会才掉到底,背后似乎压到一些既硬又脆的东西,能听见清脆的断裂声,害我还以为自己骨折了。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十分诡异的地方,漆黑之中有数之不尽的蓝绿光点,仿佛是无数双厉鬼的眼睛在窥视着我,差点没把我吓得晕倒。强定心神,把手悄然伸入口袋掏出打火机,当蓝色火苗发出的微弱光线驱走黑暗的时候,我又被吓倒了,这回差点没吓死,因为我看见的竟然是遍地白骨。
深呼吸几口让自己定了定神,我才开始仔细观察这个白骨遍地的洞穴。我头顶上有个洞口,因为洞道曲折,所以外面的光线没能照进来,但洞口距离地面不高,而且洞道不宽,要爬出去并不难。知道自己不会被困死在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心里总算觉得舒适点,便继续认真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个洞穴算是有点大,大概比两个篮球场还大一点,遍地皆是人类骸骨,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我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响起让人心悸的断裂声。而且,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人骨的体形都很小,应该都是些初生婴儿。从人骨堆积的高度判断,这里婴骨绝对不少于两千具。
虽然我没有丰富的法医知识,但从婴骨一踩就断的情况看来,这些小朋友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一段很长的时间。继续查看了一会,竟然从骨头堆中发现了一个木制的发夹,手工十分精致,款式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想了一想终于记起这个发夹跟美珑头上戴着的十分相似。
此时,从洞外传来蓁蓁的叫声,她终于发现我不见了。洞穴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为免她担心,我便从洞道爬出去。洞道十分狭窄,掉进来时还没什么感觉,但要爬出去就很麻烦了,谁让我的个子这么高,要是像喵喵那么娇小的话,爬起来应该会比较轻松。
“你几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爬进洞里面玩!”好不容易才爬出这个鬼地方,竟然一出来就被蓁蓁骂了。
我无奈解释:“首先,我不是进去玩;其次,我不是爬进去,而是一不小心掉进去的。”爬出来后,我才认真观察这个白骨洞的入口。入口位于薰衣草丛之中,不认真看的话很难发现,要不然我也不会掉进去。
“你在里面有什么发现?”
“发现了这个……”我把发夹递给蓁蓁,然后拍掉身上的泥土。
“这个发夹特别是很特别,但是这能说明什么?”她不解问道。
“美珑的发夹跟这个差不多。”
“梁牧师不是说她的发夹是自己做的吗?难道她之前也掉进去了?”
“去问她不就知道了。”我拍完身上的泥土就在她手上取回发夹,与她一同返回孤儿院。
在孤儿院里,我们没找到美珑,不过就碰到了袁修女,她看见我脏得像个乞丐似的,就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没什么,刚才掉进坑里去了……”我把发现婴骨洞的事情告诉她。
“愿主引领这些弱小的灵魂进入天堂!”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我想你发现的是‘死仔洞’。”
第七章 院长诡计
在孤儿院附近的山坡发现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婴骨洞,并在洞中发现一个疑似为美珑遗失的木制发夹,返回孤儿院碰见袁修女,她告诉我们山坡上的是“死仔洞”。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问。既然袁修女能说出“死仔洞”这古怪的名字,那么她肯定会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
“这可说来话长了……”她把我们带到休息室,然后才缓缓道出一段骇人听闻的往事——
那是发生在解放前的事情,大概是46年左右吧,当时我还很小,刚开始记事。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说过地下室的事情了,因为有很多女婴在地下室中离世,所以院方经常要处理婴尸。
孤儿院后面有一片小小的空地,那时候女婴的尸体都是在那里随便挖个坑埋掉。可是,后来尸体越埋越多,而且埋葬时又没有做任何标记,所以挖坑的时候经常会挖到之前埋下的尸体,要是这样的话,只好把坑填上,换一个地方再挖。虽然按照西方的殡葬礼仪,尸体重叠下葬也未尝不可,但这里是中国,以中国人的传统,“垫尸底”是很忌讳的。
(垫尸底:一种传说中的阴损殡葬方式,把死人甚至是活人放置于墓主尸体之下,以作底垫之用。据说,垫底者的后人将会世世代代沦为奴仆,永无出头之日。在广东方言中,此言有陪葬及鱼死网破之意,能理解为一方若有损失,就要拉上另一方一同受罪,甚至让对蒙受更大的损失。)
当时负责埋尸的是杨修女,虽然她那时候还年轻,但一连挖了四、五个坑也挖出之前埋葬的尸体,她已经累得没有力气了。而且天色已暗,她又得张罗晚饭,所以就把婴尸暂时放置在空地上,打算次日再来埋葬。
然而,第二天当她再次来到空地的时候,却发现前一天才离世的女婴竟然变成了一副骨架。这几乎把她吓疯了,之后她就不敢再去埋葬婴尸了。后来这项工作交由其他人负责,不过怪事依旧发生,只要婴尸在空地上没人看管,那怕只是离开一会儿,回来时也会只剩下一副骨架。
这种事发生了几次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去埋葬婴尸了。大家都认为空地里埋葬的婴尸太多,怨气冲天,已经化成了妖怪,先是是吃掉婴尸的皮肉,以后说不定连活人也不放过。
虽然没人敢去埋尸,但女婴的尸体仍得处理。当时的社会比较动荡,几乎每天都有女婴被遗弃在教堂的门外,每天也有女婴死在地下室里,因此处理这些婴尸就成了一个难题。
后来,当时的院长从附近的村民口中得知那遍长满薰衣草的山坡上有一个坑洞,村民称其为“死仔洞”。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叫法,是因为本地人认为不足三岁的小孩就不能称之为“人”,若不幸夭折也不能像成*人那样下葬。但是就算不能下葬,也不可能把尸体随便抛弃。于是,附近的村民若有不足三岁的小孩夭折,就会把尸体投入这个坑洞里,时间长了,大家就把这个坑洞称为“死仔洞”。
院长得知这事后,就让人偷偷把婴尸投入洞里,那时候几乎每天都有一两具婴尸要处理,而且这种情况维持了好几年。粗略地算一下,洞里的婴尸起码有两三千具……
诉说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后,袁修女脸露哀痛之色,于胸前画了个十字:“愿主宽恕我们的罪过,阿门!”
孤儿院这种做法虽然看似惨无人道,但当时正值抗日及内战时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容易,院方又那有能力照顾这么多女婴呢?与其让她们活着挨饿,还不如早点给她们一个解脱。
然而,这些枉死的女婴也许并不是这么想,她们好不容易才能降临这个世界,没待上多久就被逼离开,难免会心生怨恨,因此而化作精怪作祟也并非绝无可能。倘若周少龙的死以及我们在地下室受袭皆是这些女婴的怨魂作祟,那么这宗案子可不好办了。
与袁修女道别前,她告诉我们,美珑被卢院长关起来了,而卢院子又有事外出,要见她的话,恐怕得等到明天才行。此时天色已晚,而找美珑也不急于一时,于是我和蓁蓁便各自回家了。我本来打算早点回家休息,没想到悦桐竟然打电话给我。
“桂美人,这时候打电话给我,是想请我吃饭吗?”接通电话后,我便调笑道。
“吃饭没所谓,不过要你请。”
“你这算是约会我吧!唉,长得太帅真让人困扰啊!”
“阿慕啊,麻烦你平时多照一下镜子吧!我在技术队,你快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她说罢便挂线。
其实,悦桐是个不错的女人,可惜她心里只有小相,虽然小相至今依然杳无音讯。能有一个如此痴情的女朋友,是一件十分让人妒忌的事情。然而,小相让我妒忌的事情还真不少。虽然我们都曾被誉为刑侦局的新人王,但我心里明白,他是凭实力获得这个荣誉,而我却是靠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也许在他面前,我惟一能够感到自豪的就只有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
小相的身世蛮可怜的,父母早逝,只剩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与他相依为命。而且他的妹妹见华还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随时都可能撒手于人世。为了照顾这个体弱多病的妹妹,他可是吃尽了苦头,不过他对此却毫无怨言……想起来,我也有一段日子没去探望见华了。
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来到技术队了,悦桐还在工作,但看见我就停下来,走到窗户前把窗帘拉上。
“你想给我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怎么要把窗帘也拉上?现在可是孤男寡女呃……”我佯作惊慌,四处张望。
“你大可放心,你这样的货色我才瞧不上眼。”她说着走到门前把门关上,一手落在电灯开关上,另一只手则指着放在工作台上的衣物:“记得这些衣服吗?”
“记得,是周少龙遇害时穿的衣服。”我看着被平整地铺开的衣服并未察觉异样。
“啪”悦桐关上开关,房间立刻被黑暗湮没,当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的时候,眼前便出现蓝绿色的幽光,是工作台上的衣服发出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悦桐突然惊叫一声,吓了我一大跳。问她怎么回事,她却指着我的身体问:“你刚才去过那里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的衣物竟然也发出蓝绿色的幽光。
“啪”悦桐关上开关,房间立刻被黑暗湮没,当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的时候,眼前便出现蓝绿色的幽光,是工作台上的衣服发出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悦桐突然惊叫一声,吓了我一大跳。问她怎么回事,她却指着我的身体问:“你刚才去过那里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的衣物竟然也发出蓝绿色的幽光。
“看来周少龙和我一样,都曾经掉进死仔洞了……”我把发现死仔洞的经过告诉悦桐。
“嗯,他的自行车上有薰衣草的残渣,衣服又沾有磷粉,遇害之前应该去过那里。”她肯定了我的推测,但随即又提出疑问:“他去那里干嘛?他离开孤儿院时已经快天黑了,怎么会一个人钻进那么恐怖的坑洞里呢?”
“这个嘛,也许美珑会知道……”美珑的发夹出现在死仔洞里,她应该也曾经去过那里。
与悦桐讨论了一会儿不得仍要领,但肚子已高歌义勇军进行曲了,所以我们便先找地方祭祀一下五脏庙。悦桐把我带到一间装修豪华的五星级酒店,看来是想狠狠地涮我一顿了,夭寿啊,谁叫我欠她的!她脸露狡黠的笑容在点菜,我则捂住钱包在冒汗。要涮我也不用这么狠吧,不贵的她也不要,而且吃得还挺嘴刁的,九节虾要刺身,青菜也要OX酱炒。
吃着这顿让我钱包沥血的晚饭时,眼角无意中瞥到一个似曾相身影,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卢院长,他正和四个四、五十岁,全身名牌的欧吉桑在一起。他们刚进门,立刻就有个部长上前招待,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带头的欧吉桑叼着根雪茄财大气粗地对部长说:“给我们开间大房,要安静点的。”部长对他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地带路。
“你看什么,碰见熟人吗?”悦桐见我忽然呆住了便问道。
我靠近她耳边小声说:“我看见孤儿院的院长。”
她往卢院长等人的方面望去,小声回应:“那几个似乎都是些大老板。”
的确如此,能成为这里的常客绝对穷不到那里,要知道我的收入算得上是中上水平,但要自己掏腰包来这儿吃上一顿也十分心疼。一方是富得流油的大老板,一方是穷得叮当响的孤儿院院长,他们怎么会扯上关系呢?这里面也许大有文章,跟着他们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悦桐,让她等我一会儿,我看看会不会有发现。然而我刚站起来,她就拉住我,关切地说:“小心点……”多么温暖的的话语,可惜这只是上半句,下半句是“我会等你回来结账的”。
偷偷摸摸地跟卢院长他们,看见部长带他们进入一间门外写着“白宫”二字的房间。待部长离开后,我本来想偷听他们说什么,但这房间仿佛是专门给人谈秘密似的,隔音效果好得出奇,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也什么都没听见。
“先生,你在做什么?”一个女服务员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轻拍我的肩膀,吓得作贼心虚的我差点叫出来。我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掏出警员证示意她不用管我。可是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很礼貌地对着我微笑,似乎我不走,她也不打算离开。好男不与女斗,算我怕她了,她不走我走就是了。
悦桐见我这么快便回来,疑惑地问:“有发现吗?”
“我就什么也没发现,反而被服务员发现我了……”我把刚才的情况告诉她。
“你也太逊了吧,竟然被服务员轰走。”她以鄙视的目光向我扫射。
“就算我留在那里也没用,因为我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声音,要是雪晴在就好了,跟踪窃听这些我都不行。”
既然不能从卢院长那里打听到什么信息,那只好继续吃这顿炊金馔玉的晚饭了,反正钱是肯定要给的,当然得吃个饱。饭后,我把钱包里的票子全部掏出来准备结账,但服务员却给我一个惊喜:“已经有人帮你们埋单了。”
有人帮我结账是好事,但对方要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帮我结账却一定不是好事,所以我必须知道这人是谁。对方给予答案在我意料之中,就是白宫房那四位跟卢院长一起的老板其中一位。那四位老板我都不认识,他们也没必要巴结我这种小喽罗,所以真正帮我结账的是卢院长。
既然已经让卢院长发现了,也就没必要再偷偷摸摸的,我让悦桐自己坐车离开,然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到白宫房门前敲门入内。
“卢院长,你的朋友也大客气了。”我一进门就装作很熟络似的跟卢院长打招呼。
他似乎知道我会进来,一点也没感到意外,拉来张椅子招呼我坐下后便说:“刚才我一进门就看见你了,不过你跟女朋友一起,所以我没有打扰你们。”
我和悦桐所坐的饭桌位于大厅的偏角,并不显眼,就算有心找我们也不容易找到,更何况他当时并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用膳。而且,从他进门开始,我就一直盯住他,他根本没有往我们这个方向瞥上一眼。他之所以知道我在这里,应该是因为刚才门外那名女服务员告诉他的。他既然无意点破我想偷听他们谈话,那我也不妨装疯卖傻,佯作尴尬笑道:“刚才那位是我同事,我们刚忙完工作,所以才一起吃饭。”
“只要努力一点,以后就是女朋友了。”他轻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又道:“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老板,这位是李老板……”
为我逐一介绍众老板后,卢院长便频频向我举杯,虽然我的酒量一般,但盛情难却,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送。90年份的波尔多虽然是难得的上好葡萄酒,但喝多了也跟沟渠水一样,一进口就让人想吐。
终于喝得趴下了,朦胧中好像听见李老板的声音:“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他似乎已经对你有怀疑了。”
“你大可放心,我自会处理。”答话的是卢院长。
我似乎太大意了……
第八章 嫖娼被抓
红酒有个特点,就是喝的时候不会上头,但是后劲却很强。和卢院长等人连干三杯90年份的上等波尔多后,我才意识到这一点,可惜已经太迟了。突然觉得脑袋很沉重,很想睡觉,一趴下就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朦胧中好像听见李老板问卢院长打算怎么处置我,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自从调进诡异组后,我就很少机会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睡梦中觉得有人在我身旁,温柔地为我宽衣解带。睁眼一看,发现对方竟然是悦桐,她正全身赤裸地对着我微笑,杂夹女性体香的香水味让我全身酥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柔软如的丝的玉指轻轻地在我裸露的胸前画,富有弹性的嘴唇吻遍我全身,湿滑而灵巧的香舌更让人销魂……当她我骑在身上疯狂地舞动的时候,脸庞却忽然变得模糊,时而像蓁蓁,时而又像雪晴……
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但这个梦也太真实了,销魂的快感真实得让我想永远也不会醒来。然而,突如其来的冰冷感觉把我从美梦中拉回现实。靠,谁用冷水泼我!
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房间,周围有几人在盯住我。“起来,穿上衣服!”威严的声音仿佛在我耳边爆开,几乎轰得我再次晕死过去,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我正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身上盖着已湿一半的被子,冰冷的感觉让我知道被子之下是我赤裸的身躯。床边除了有几个穿着扫黄队制服的男人外,还有一个相貌身材都很不错的女人正在穿衣服——我嫖娼被抓了!
我当场呆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才明明还和卢院长他们喝酒……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卢院长为我提供了“一条龙服务”,也许还“顺便”给扫黄队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还在磨蹭些什么,动作快点!”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应该是这队人的头儿,仔细观察他的相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头还是很痛,但在这危急的情况下,脑袋还算清醒,想起他叫郭志伟,曾经是老大的下属,我之前跟他见过两次面。有熟人在场,情况还不至于太坏,便小声地叫了他一声“郭队”。
他这才认真地打算我,片刻后便吩咐下属把刚才“强暴”了我的妓女带走,待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后,他才小声跟我说:“你不会是被人整了吧,我就奇怪上头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让我们到这种高级酒店突击检查,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
“还好你认得我,不然我这次麻烦可大了。”我无奈苦笑。对警察来说,酗酒和嫖娼都是大忌,当然这种忌讳只在于当场被抓获。如果我现在被抓回去,老大也许能保住我用不着下岗,但调职几乎是无法避免的。
“快点穿好衣服,一会儿自己找机会溜走。”他说罢便转身离开房间。
“有空请你吃饭。”我边说边掀开被子准备穿衣服。哇,一掀开被子就发现嫖娼的罪证还挂在我的兄弟上,还好,郭队已经出去了,没有人看见。
赶紧冲进厕所把装着我上亿子孙的套子掉进抽水马桶,按下冲水键,这才有稍微心安一点。虽然我没在扫黄队待过,但好歹也是个警察,对于抓嫖的取证程序还是比较了解的,避孕套是认定嫖娼事实的主要证据,只要把它处理掉,就算现在再有人闯进来也奈何不了我。
反正现在的处境已经比较安全,我也不急着离开,顺便洗了个澡,穿戴整齐后再悠闲地抽了根烟。此时,门外已再没有嘈杂的声音,打开一道门缝往外瞥了眼,确定扫黄队的人已经离开后,我便大摇大摆地离开酒店。
翌日早上,一进老大的办公室,他就不怀好意地对我说:“要不要我让你嫂子给你介绍对相啊?”
“唉,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我露出苦瓜般的面容,向他讲述被卢院长计算的过程,当然我没有坦白我被妓女“强暴”的事实,只是含糊地带过。嫖娼被抓已经够丢脸了,还喝醉了被妓女霸王硬上弓,要是让蓁蓁她们知道,我真是要找个洞钻进去。
“要不是阿郭,你这回可糗大了,就算我能保住你,恐怕你也没面继续待在诡案组吧!”老大那张嘴脸像是抓住了我的把柄似的,让人心里觉得不舒服。
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恐怕会让我越来越囧,所以我赶紧把话题转移:“对那几个老板来说,孤儿院院长跟要饭的乞丐没两样,但昨天他们对卢院长的态度很友善,让人觉得他们像是生意上的伙伴。而且卢院长既然这样计算我,他肯定是心虚,对他的背景做一番详细的调查,也许会有收获。”
“你觉得这个卢院长跟那几个老板做些贩卖人口的生意?”老大的眼神很深邃,他所说的意思显然并非一般的贩卖人口那么简单。
“你认为他们在做性奴隶的交易?”这间孤儿院没有得到政府的拨款资助,但却能维持到现在,这不禁让人怀疑其经济来源。而孤儿院什么都缺,惟独不缺女生。倘若此把这些无父无母的小女孩抚摸到十来岁,然后出售谋利,那么就能使原来是负担的孤儿变成取之不尽的金矿。我忽然想起美珑,她对卢院长的不敬,是否因为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悲惨命运呢?
“你们认真调查一下卢院长,还有孤儿院的经济来源,分配工作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吧!”老大交代完后就示意我去干活。
我让雪晴和喵喵去监视卢院长,再让伟哥在网上搜索所有与孤儿院有关的资料,蓁蓁则和我一起去调查昨晚那四位老板的背景。
再次来到昨晚险些让我老猫烧须的酒店,用尽所有威逼利诱的手段才从部长口中得知李老板的身份。李老板全名叫李宏业,是一间跨国公司的主席,为人低调,甚少出席公开场合。他三个月前在这间酒店为孙子举办婚宴,连开数百席,当中有不少是他公司里的员工,部长因此才知道他的来头原来这么大。
“为孙子办婚宴?是孙子还是儿子?”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我总不会连对方的年纪也没能记住吧!李老板他们四人都是四、五十岁左右,极其量就是刚当上爷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讨孙媳妇而设宴呢?
“的确是他孙子结婚,他的儿女也有来。其实,当时我也吓了一跳,他跟他的儿女走在一起,看上去就像兄弟姐妹似的。”部长的表情很复杂,显然他也觉得自己所说的事情十分荒谬。
我打电话给伟哥,让他立刻在网上搜索有关李老板的资料,他很快就回我电话:“这个奸商也太怕死了,网上有关他的资料少得不能再少,只在他公司的网页上有他的简短介绍,可是连照片也没一张。他公司所有公开活动,他都没有出席,惟一有关他的新闻报道,就是有个记者偷*拍了他的照片,他让保安把记者的相机抢了。不过,后来给了记者不少钱,还道了歉,说是怕照片见报容易招来绑架,看来这些有钱的主都是怕死鬼。”
“知道他的准确年龄吗?”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准确年龄不清楚,介绍上没说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不过有提及他在解放初期是靠做粮油生意起家。就算他当时只有十来岁,算起来现在起码也有七、八十岁了吧!”
我忽然感到有点头晕,李老板已经七、八十岁了,但我昨晚看见他明明是四、五十岁的样子啊!而且喝起酒来,一点也不输给我这个年轻人,他要是个耄耋老人,这样喝酒不喝出个脑溢血才怪。难道我昨晚见鬼了?
继续琢磨李老板的年龄也不见会有什么头绪,于是便问伟哥是否查到孤儿院的经济来源。
“除了李老板的公司外,还有三家总部位于本地的上市公司长期捐助孤儿院,而且数额都不少,最多那家每年的捐助额达五万,最少那家也有三十万。不过很奇怪,一般来说,上市公司要是做了善事,肯定会敲锣打鼓地通报媒体。可是这四家公司竟然一声不吭,我只是在他们公司网页上的财务报表才发现他们给孤儿院捐款的财务支出。如果不是上市公司的话,他们捐了也没人知道。”伟哥的语气也显示出他对此感到十分不解。他还告诉了我另外三家公司老总的名字,他们的姓氏与昨天另外三位老板相同,应该就是他们。
给孤儿院捐款是善事,若是个人捐献不留名也不稀奇,但作为企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企业之所以会做善事,主要目的是提升形象,以赚取更多的利润。譬如早前有家生产饮料的企为赈灾捐款一亿,立刻名声大振,使其生产的饮料供不应求了好些日子。倘若默不作声地做善事,还不如把钱当作分红分派给买了企业股票的股民。
难道这四家公司真的暗地里与孤儿院做着贩卖性奴隶的污秽交易?
与其作毫无根据的猜测,还不如去收集更多证据,于是我和蓁蓁便立刻前往李老板的公司总部,希望能从他口中套得有价值的线索。
“不好意思,李总正在开会,请你们稍等一会。”半小时前,李老板那位貌美如花的女秘书这样回答我们。半小时后,她同样告诉我们李老板仍在开会。随后我们又等了一个小时,她还是说李老板在开会。
看来今日是见不到李老板了,像他这种财大气粗的主,除非我们有他的把柄,或者要抓的疑犯就是他,那样才能直接把他拧回警局慢慢审问。但倘若只是想请他配合调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要是避而不见,我们也奈何不了他。
既然见不到李老板,那么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然而我们刚走出门口,女秘书竟然带着两个保安追上来,她礼貌而拘谨地对蓁蓁说:“李小姐,我刚刚发现手机不见了,请问你有看见吗?”
蓁蓁闻言便抓狂了,高声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想说我偷你东西吗?”
“我没这个意思,不过刚才只有你在我身边走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搜一下身吗?”秘书的态度很客气,但是这种过分的要求,再怎么客气也不可能让脾气火爆的蓁蓁答应。
蓁蓁露出一脸青面獠牙的吃人相,并撩起衣袖,似乎准备大干一场。秘书胆怯地后退了一步,两名保安立刻挡在她与蓁蓁之间,她以稍微怯弱的语气说:“如果你不愿意让我搜身,那我只好报警了。”
“我们不就是警察吗?还报什么警阿!”蓁蓁的怒吼让两名保安也不自觉地往后退。
我拉住了蓁蓁,在她耳边小声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又没偷她手机,让她搜身又不会少块肉。但是如果她报警了,起码会浪费我们半天时间。”
蓁蓁虽然明白我的意思,但明白归明白,能否做到却是另一回事。她咬牙切齿地作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狠狠地踩了我一脚才答应让秘书搜身。秘书说在这里搜身不方便,把她请到内面去了。
因为男女有别,所以我并没有跟随,而是留在原地等她。等候片刻,一个疑问忽然在脑海中闪现——秘书为何只怀疑蓁蓁呢?我刚才也有在她身边走动啊!
刚想到这个问题,答案立刻就出现了。“请问您是慕申羽先生吗?”另一名秘书模样的美女出现在我身前,我点头称是之后,她就说“这边请”,不等我说话便为我带路,既没说要带我去那里,也没说要带我去见谁。
虽然对方没说要我去见谁,但这里是李老板的地方,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还能见到什么人。果然,当秘书把我带到一辆豪华的宝马房车前,并为我打开车门时,我看见坐在后坐的便是李老板。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向我招手:“小慕,上车跟我聊聊天。”
他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说,而要刻意让秘书缠住蓁蓁,单独跟我说的呢?当然是些不能见光的事情,也许我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上车后,当我关上车门那一刻,忽然有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该不会想把我卖了吧!虽然像他这像有财有势的人,就算想把我这种小喽罗干掉也用不着亲自出手,可是他昨晚已经有前科了……
第九章 长生不老
在李老板的办公室门外等了两小时,他也避而不见。我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秘书却缠住了蓁蓁,而另一名秘书则让我登上他的豪华房车,与他“聊聊天”。既然要把蓁蓁甩掉,只跟我一个人谈,当然不会是些光明正大的事情,也许谈不成还会加害于我。
我一上车,李老板就让司机开车,这样我们的谈话就只有司机才能听见。当然司机是他的人,他既然能让他听,自然就不担心他会乱说话。
“昨晚那妞儿的服务怎样?应该不错吧,虽然要五千块一晚,但绝对值得。”李老板脸露友善的微笑,并不让人觉得他在嘲笑我。
“服务是不错,不过我是喜欢吃窝边草的笨兔子,跟陌生女人干那档事,对我来说就像被强*奸一样。而且被强*奸到高xdx潮的时候,还有扫黄队的伙伴来客串,一点劲也没有。”他在装疯卖傻,我也笑容满面地配合他,当然我的笑容比他假多。
“看来,你对我们的安排不太满意……”他说着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给你,算是让你压压惊,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我接过信封,感觉挺沉的,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三扎一百元。我笑着把信封退回:“李老板,你不会又想跟我开玩笑吧?昨晚的玩笑开得已经够大了。”要是收下这个三万元,恐怕我一下车,检察院的伙计就会立刻扑出来。
“君子不念旧恶,昨晚的玩笑的确是有些过分,你就当我们喝酒喝糊涂好了。”他又把信封往我手上塞。
“君子虽不念旧恶,但无功者亦不受碌。”我又把信封退回。
“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好了。”他再三把信封塞给我。
如此推来塞去也够无聊的,于是我便说:“既然李老板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这人不嫖不赌,平时又花不了几个钱,这些钱到我手上也没多大用处。不如让你的司机帮一下忙,帮我把钱送到孤儿院,我想那里的孤儿会比较需要这笔钱。”我把信封递给正在开车的司机,他从后镜中得到李老板点头认可后,才接过信封。
“贪钱的警察我见多了,不贪的还是第一次见,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李老板的笑容很真挚,但是谁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像他的年龄那样,单任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已经七老八十。
“我们的路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继续谈下去也没多什么意义。
“哈哈!我们是同路的,最起码你没有拘捕我的理由。”他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自然。
我冷笑道:“贩卖人口,甚至贩卖性奴隶也是合法的吗?这也许就是我拘捕你们的理由。”
他愣住片刻,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小兄弟,你太有趣了。不妨跟你直说,我年轻时的确是靠些不光彩的手段起家,但早就已经改做正当生意了。以我现在的家底,就算不再做任何买卖,要坐吃山崩也是好几代人才能做到的事情,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靠这种违法的勾当来赚钱吗?”
“那你和陈老板他们跟卢院长是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孤儿院院长,而你们却是亿万富豪,会把他放在眼里吗?别跟我说,你们有颗慈悲的心,想帮忙孤儿院里的小朋友,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讨好他。你们之间肯定存在某些不可告人的污秽交易!”我严肃地说。
他收起了笑容,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和老陈他们的确跟老卢有某些交易,但不是你所想的贩卖人口或者性奴隶。要赚钱,我们有更多合法的方式,要女人,主动向我们投怀送抱的年轻美女大有人在。我们之间的交易,也许在世俗人眼中是不道德的,但也不见得违法。如果我们真的十恶不赦,你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和我说话吗?昨晚,你喝醉后,我们只要将一张湿纸巾铺在你的脸上,你就永远也不会醒过来。”
听过他的话后,我不禁陷入沉思。事实就像他所说那样,昨晚他们的确有充足的时间来对付我,甚至只需一张湿纸巾就可以让我窒息而死,尸检报告很可能会将我的死因认定为酗酒过度而引发窒息死亡,他们无须负上任何责任。
此时,手机忽然响起,是蓁蓁的来电,看来她已经把秘书摆平了。李老板示意司机停车,我下车时他又露出和蔼的笑容:“我会以你的名义把钱捐给孤儿院。”
车子驶走后,我还在路边呆了一会儿,直至蓁蓁再次来电,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就在距离李老板公司不远的地方,于是便徒步走过去与她会合。她在我耳边叽哩呱啦地说了很多话,但我一句也没听见,脑海里全是李老板所说的话。
“不道德但又不见得违法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交易呢?卢院长能为这几大老板提供些什么交易呢?李老板既然对此这么重视,甚至不惜亲自向我示好,那么这宗虽然不算犯罪的不道德交易,一旦被揭发肯定就不能再继续,而且还会让他受到很大损失。但以他的财力物力,除了天上的月亮,几乎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如果连他也买不到,卢院长又怎么可能拥有呢?更重要的是,这宗交易与周少龙的死有什么关系呢?为何卢院长要设计害我?
问题越想越多,思绪也越来越乱,要是有小相在就好了,他能仔细地分析每一个细节,最终得出问题的关键。虽然没有他在身旁,但我也不见得会像只无头苍蝇那样乱碰乱撞,所有问题的关键都在于卢院长,只要把他盯紧,我就不怕不能查个水落石出。
打电话给雪晴,询问卢院长的情况。她说卢院长整天都在孤儿院里处理院内事务,并没有异常的举动。最特别恐怕就是他跟其中一名孤儿的关系很恶劣,两人老是吵架,那名孤儿有时候还会动手打他,但他却从来不还手。
我问她那名孤儿的相貌特征,她让喵喵给我发来一条附带照片的彩信。照片是偷*拍的,而且拍摄距离较远,所以看着不太清楚,但我一眼就能认出照片中的是美珑,因为她的衣着打扮实在太特别了。
李老板说他们无必要以贩卖人口或性奴隶谋利,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之前对卢院长与美珑交恶原因的推测就不成立了。那么他们的关系为何如此恶劣,按理说院长在院里应该是最有威严的人,但美珑对袁修女等人还有点敬畏,反而毫无害怕卢院长,甚至敢出手打他。更奇怪的是,卢院长竟然不还手。这让我想起一句俗话“妹仔大过主人婆”,意思是丫环得势,比她所侍奉的夫人更有势力,夫人反而要看丫环的脸色做人。美珑这个小丫头靠什么比卢院长更有势力呢?
对付理不出头绪的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去想,反正卢院长那边暂时没动静,我便想从其他三位给孤儿捐款的老板入手。恰好此时伟哥来电:“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快说。”这厮每次都要邀功一番,我可不想再听他废话。
“我看了上千个新闻网页……”他还是邀功了半天才进入正题,“……陈老板在十多年前患上肺癌,而且他为人非常低调,从不出席公开场合,因此有人曾经在网上炒作此事,推测他已经死了。他的公司出面澄清,说他的身体状态十分健康,指网上的传言毫无根据,还强调这是竞争对手的阴谋。虽然公司一再澄清,但他本人却始终也没有公开露面,致使股民恐慌性抛弃他公司的股票,一连几天都跌停板。后来,一位著名的股评家评论他的公司运作良好,业绩稳定,就算主席已经离世,肯定也早已选定了接班人,这才引来股民趁低吸纳化解危机。”
“知道他的准确年龄吗?”与李老板一样,我同样关心陈老板的真实年龄。
“这可说不准,所有有关他的报道及介绍都没有提及他的准确年龄。不过,他的公司已经成立了超过四十年,而他就是创办人,他怎么说也有六、七十岁,甚至超过八十岁。要不然,股民也不会这么相信他的死信。”
又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不死,而且还在十多年患上了肺癌。如果他在六十岁左右患上癌症,那么应该承受不了痛苦的治疗过程。然而,昨晚向敬酒敬得最凶的就是他,如果说他是个恶疾缠身的垂死老人,那我可算是个死人了。
正在沉思的时候,伟哥又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的公司在十多年开始捐助孤儿院,算起来应该是在他患上肺癌后不久……”
一言惊醒梦中人,难道陈老板他们向卢院长购买能治百病,甚至能使人长生不老的奇药?的确于这四位富豪而言,长生不老比什么都重要,别说一年捐个几十万,就算捐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也值得。可是,世上有这种药吗?
也许,我能在陈老板身上找到答案,当然前提是他愿意接见我。
陈老板全名叫陈建德,是做出口贸易生意的,他公司的规模比李老板更大。和蓁蓁来到他的公司,在他办公室门外等候片刻,他的秘书就告诉我,他愿意接见我,但是只想见我一个。他的做法比较爽快,只想见我一个就直接说,不像李老板那样鬼鬼祟祟。我跟蓁蓁说,不想又让人家搜身就乖乖地待着,别乱跑。她这丫头是冲动点,但也不至于不明白我的意思。
陈老板的办公室挺大的,起码有六百平方,茶具小酒吧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张自动麻将桌,感觉更像个娱乐室。如此看来,他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他坐在一张比我家饭桌还要大的办公桌前向我招手,当我在他对面坐下,他便取出支票本,以不太友善的语气说:“给我开个价,你要多少才会不管我们的事情?”
我淡然笑道:“如果陈老板也想以我的名义给孤儿院捐款,那我就代院里的小朋友感谢你。但是倘若你是想贿赂我,那可不必了,算命的说我命中注定没有横财,你的好意我恐怕无福消受了。”
他忽然开怀大笑,从放在桌面上的雪茄盒取出两根雪茄,亲自剪好抛了一根给我,另一根则自己点上,吐了一口烟才说:“老李说你不贪,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还真的不贪。”
我掏出打火机把雪茄点上,悠然地抽了一口:“既然你知道我不贪,就别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了。李老板告诉我,你们跟卢院长有些不违法的交易,既然不违法,那么不妨告诉我是什么交易。只要你肯说,那我也没必要再打扰你们。”
“老李没告诉你,自有他的原因,我也一样。你应该明白以我们的社会关系,要对付你易如反掌,如果你继续为这个问题而纠缠我们,那可别怪我们。”他说话开门见山,不像李老板那样转弯抹角。
“你们不敢把我怎样,最起码你们不敢干掉我。”我摆出一副充满自信的表情,他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我徐徐解释:“本来我还觉得很奇怪,你们昨晚为什么没有直接干掉我,而是要大费周章让扫黄队的伙计来抓我嫖娼。刚才我终于想明白了,因为你们害怕,害怕我死于你们的饭局会让你们成为媒体的焦点,害怕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真实年龄。因此你们从不让记者拍照,不敢出席公开场合,甚至外界流传你的死信,你也不公开露面。因为你们害怕大家知道你们虽然已经七老八十甚至上百岁,但却拥有不逾半百的外表。你们就像只能生存于黑暗之中的吸血鬼,一旦受到阳光照射就会灰飞烟灭!”
我越说越激动,不断加重语气,他默不作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良久才苦笑道:“你想的没错,我们的确是近百岁的老不死,所以我们才不愿意与媒体接触,行事也尽量低调,因为我们害怕被人视为怪物。要是早三、四十年,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明天你的家人就要去翻垃圾桶找回你的手脚。”
对方有把柄在我手上,我就用不着这么客气了,直接开出条件:“我要知道你们跟卢院长的交易是什么?只要你告诉我,你们长生不老的秘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他忽然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银币,看样子应该是一枚价值不菲的纪念币,他微笑说:“我可不能直接告诉你,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我和我朋友的利益,如果你愿意跟我赌一把,而且能赢我的话,那我就愿赌服输,把我们之间的交易告诉你。但是如果你输了,那么你就不要再为这个问题纠缠我们。”
“怎么赌法?”我的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不算太坏,小赌通常不会输。
“玩法很简单,你先把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吧!”
我不是有钱人,平时身上只带几百块,现在钱包里有八百多元,所以我把八张一百元拿出来,零钱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等我把钱放上桌面,他便扬了扬手中的银币:“我们就抛这个银币定输赢,每局抛一次,如果是正面就算你赢,反面就算你输。一共赌十局,每局的赌注是你放在桌面上的钱的一半,譬如第一局你赢了,我就输你四百元,第二局再赢,我就输你六百,如此类推。十局之后,如果你的钱比现在多了,那就算你赢,如果少了就算我赢。”
他的提议表面上似乎对我很有利,因为我一共就八百元,就算十局全输也能剩下七毛八分,但是十局全赢的话能赢得四万多元。可是,他这老人精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呢,这个赌局其实是个逻辑陷阱。硬币出现正面的概率介乎于49%与50%之间,那么我能赢六局已经算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不错了。可是按照他的赌法,我就算赢六输四,钱还是会比原来少,至少要赢七局以上,钱才会增加。也就是说,我跟他赌几乎是输定的。
我搔着头脑后勺,佯作困惑道:“我起码要赢七局,钱才会增加,我想我的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没这么好。”说着便把钱放回钱包。
被我识破奸计后,陈老板的表情略失望,把银币放在桌面上旋转,片刻后又想出新的赌法:“你是刑警,那么我出道推理题让你猜,应该没问题吧?”
“可以!”我好歹也做了几年警察,如果连这样的挑战也不敢接受,那也太丢面了。
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打量我片刻后说:“你身上有打火机,有钱包,应该还有钥匙和手机,香烟应该也有一两包在身上……”他想了一会又说:“现在假设你身上就只有这些东西,当然你身上还穿有衣服,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假设你独自一人在一栋十六层高,没有电梯的空置楼宇中巡逻。上到十五楼时,你听见有人叫救命,悄悄走近后发现有五名体格强健的男人正准备强*奸一名柔弱的少女,你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使这名少女免受糟蹋呢?”
这的确是一道难题,身上只有打火机、钱包、钥匙、手机、香烟及衣服,没有任何武器,要独自一人跟五个体格强健的男人对抗根本不可能。而且,地点在一栋空置且没有电梯的楼宇的十五楼,不管是报警还是到附近找人帮忙,最多只能将恶徒逮捕,不可能让少女逃避被**的厄运。
到底要用什么方法能解救少女呢?难道要傻乎乎地上前跟五名壮汉打招呼,然后给他们各发一根烟,恳求他们放过已经到口的肥肉吗?又或者把钱包内的钱分给他们,让他们去寻春?
第十章 凶手自首
手无寸铁且身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空置楼宇,如何才能在五名壮汉手中拯救一名柔弱少女?陈老板所出的推理题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他见我苦思无果便得意地笑道:“想到没有?别说我这老不死欺负你,我可不能让你没完没了地想下去,如果我把雪茄抽完你还没想出答案,那就算你输了。”
他手中的雪茄已经抽了近一半,以他抽烟的速度,二十分钟之内就能抽完,然而我此刻还没理出半点儿头绪。雪茄……看着他手中的雪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打火机!这道推理题的关键是打火机、手机及可以燃烧的衣服,香烟也有少许用处,钥匙则完全无关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要解救少女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恶徒吓跑!”我惬意地抽了一口雪茄,把打火机和手机都放在桌面才悠悠作答:“我身上有打火机,可以生火,当然也可以把衣服点燃。我只要把上衣脱下来,用打火机点燃,再把香烟捏碎丢进火里一起燃烧就能产生少量浓烟,造成火灾的假像。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我还得把手机的电池拆下来丢进火里。手机电池是密封的,里面的锂化物经加热后便会迅速膨胀,形成一个威力强大的鞭炮,其爆炸所产生的威力足以把一个成年人炸死。甘肃就曾经发生过类似事件,一名电焊工在作业时,因为工作环境的气温过高致使放在胸前的手机爆炸,最终导致肋骨断裂并刺破心脏而死。
“手机电池爆炸的威力有多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爆炸会产生巨响。试想一下,附近出现浓烟并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么就算是最变态的色*情狂,恐怕也硬不起来。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只会是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他们一走,少女就安全了。”
听过我的答案后,陈老板愣了好一会儿才拍手称好,随后便苦笑道:“我每年都会去一趟泰国拜访龙皇,他每次会跟我说同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我活不到第三个甲子,看来这是命中注定的,唉……”他一边叹息,一边起身走到墙上一副挂画前,把挂画取下。挂画之后是一个嵌在墙壁里的保险柜,他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精美的锦盒走过来。
他坐回办公桌前,把锦盒放在桌面上向着我打开。锦盒里装有五个小巧精致的玻璃瓶,每一瓶都装有五十毫升左右,红黑色的半透明液体,感觉像是红酒。他取出其中一瓶,拧开盖子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瓶子递给我:“这好东西以后恐怕再也买不到了,我可不能浪费。瓶子给你,我想你应该有办法弄清楚里面装过什么。”
我接过瓶子放到鼻前,闻到一股药酒的气味,再看看瓶子发现瓶底还有一两滴红黑色的液体剩下,便把盖子讨来盖好。我想这就是使他们长生不老的奇药,带回去给悦桐化验一下,应该能知道是什么玩意。
离开陈老板的公司后,我和蓁蓁你便立刻前往技术队,把玻璃瓶交给悦桐化验。初步化验的结果结让我们颇为失望,只知道玻璃瓶内的液体含有多种微量元素、氨基酸、酶、蛋白质及酒精等成分,推测其为一种以动物及昆虫为原料,经多年浸制而成的药酒,但是要确定是用那些动物及昆虫浸制,则需要更多时间化验。
虽然初步化验结果不能让我们知道买卖或制造这种药酒有何“不道德但不违法”的地方,但也不是一无是处,因为悦桐发现药酒中含有微量甲酸。卢院长之前向周俊龙要了一桶甲酸,难道是用来配制这种能使人长生不老的神奇药酒?
就在我为卢院长等人与周少龙化尸一案之间的关系冥思苦想之际,刑侦局传来一个让我从椅子上掉下来的惊人消息——杀害周少龙的凶手前来警局自首了!
我和蓁蓁立刻赶赴审讯室,以求一睹凶手的真面目,然而进入审讯室后,我又不禁觉到疑惑了,因为来自首的是死者的哥哥周俊龙。虽然我们曾经怀疑过他,但他有不在场证据,我们几乎已把他排除于嫌疑名单之列,为何他会突然前来自首呢?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原因而自首,我们也必须对他进行一番审问。他坐在“老虎凳”上,表情略显紧张,经常转换坐姿。这种情况很常见,“老虎凳”的设计就是为了让人坐得不舒服,越不舒服心情就越乱,心情越乱就越容易说错话,有利于审讯者套取口供。
“你为何要杀死死者?”这是一个必要的问题。
周俊龙双眼闪现一丝怒意,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恨他!”
“为什么?”
“他抢走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抢走我的父亲,抢走我的家庭,抢走我的幸福!他抢走我这些,我也没跟他计算,可是他竟然还想抢走我的爱情,所以我恨他,我要他死!”他激动得咬牙切齿,仿佛多年来怨恨就在这一刻爆发。
“爱情?他怎样抢你的爱情?”
他沉默片刻,情绪稍微平静下才缓缓诉说自己的初恋——
六年前,当时我刚升上中学,其中一条从家里到学校的路会经过孤儿院。有一次,我在孤儿院门前看见一位像天使般美丽的女孩,自此之后,脑海中便全是她的身影,时时刻刻都很想见到她。此后每天我都走这条路,每次经过孤儿院时我都特别期待,期待能再次遇见她,那怕是只看见她的背影,我也会觉得很满足。
可惜,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也没有遇上她。现在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很可笑,她只是偶尔走到孤儿院门外,恰巧让我碰见,又不是故意在那里等我,那会又这么巧合再次让我碰见呢!但当时的我并不是这么想,我想她是不是生病了,又或者出了什么意外,越想心里就越乱。
我真的很想再次见到她,可是又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她,只好趁着周末不用上学,傻傻地在孤儿院门外徘徊。周六在那里转了一整天也没看见她,周日我又去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看见她了。
我真的很想再次见到她,可是又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她,只好趁着周末不用上学,傻傻地在孤儿院门外徘徊。周六在那里转了一整天也没看见她,周日我又去碰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没想到真的看见她了。
她当时在教堂门外派传单,我站在远处看了她老半天也不敢走近,因为那时候家里的环境不太好,所以我比较自卑,衣着也像个乞丐似的,这让我不敢高攀心中的天使。然而我站久了,她就发现了我,还向我露出友善的微笑。她笑得很甜美,很迷人,使我变得魂不附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她身边,她好像跟我说了很多话,但我却像在做梦一样,一点也没记住,只记得她的名字叫美珑,是孤儿院里的孤儿。
为了能每天都见到美珑,我不但信奉了基督教,还每天抽空到孤儿院帮忙,帮忙教小朋友写字,陪他们玩,周末甚至会帮忙清洁。反正只要能跟她一起,做什么我也愿意。
眨眼间,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在这五年中,我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快乐。尤其是卢院长帮妈妈办了个化工店的执照之后,家里的环境渐渐变好,后来我也在网上卖些无碘盐、化学试剂之类的东西,手头上也有些闲钱。手上有点钱了,我就不再像之前那么自卑,经常买些小礼物送给美珑,还向她暗示我很喜欢她。
可是美珑却不喜欢我给她买礼物,她更喜欢我给院里的小朋友买些零食之类的东西,但她自己却不喜欢吃零食。而对于我的暗示,她要么装聋扮哑,要么只笑不语。这也没关系,反正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我相信只要天天守候在她身边,总有一天能得到她的青睐。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想,直至那野种的出现,我就开始害怕了。
大概一年前,他也认识了美珑,之后就像只苍蝇似的整天绕着美珑转。我知道他又要把我的东西抢走,抢走我深爱的美珑……
听完他所谓的初恋史后,我便问他是怎么杀害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回答出奇地简单:“我打电话给那野种,说美珑想见他,把他骗到小山坡上。把他掐晕后,就用石头砸他后脑,把他砸死。之后,我本来想用甲酸把他的尸体化掉,可是没想竟然会剩下一副贱骨头没化掉。”
“你确定是用石头砸他后脑,把他砸死?还有你之前说给卢院长的那桶甲酸,其实是用了来化尸的?”我疑惑问道。
“是。不过卢院长虽然帮我撒了谎,但是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发现他话里出现不少漏洞,首先,倘若周少龙是因后脑受硬物撞击致死,那么头骨应该会受损,但死者不但头骨,甚至整副骨架都是完好无损的。其次,死者没有手机,离开孤儿院后就失踪了,那他怎么给死者打电话?其三,死者的衣服沾有磷粉,时值炎夏,衣服肯定是每天更换,所以磷粉应该是遇害当天沾上的。而死者白天要上学,只可能在离开孤儿院后才有机会钻进死仔洞。但他对此却没作任何交代。
我逐一指出他口供中的漏洞,并严肃喝道:“你再不坦白交代,我就多加你一条给弄虚作假的罪名。”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撒谎……”他稍微结巴地逐一解释:其一,他用石头袭击死者时,并没用上多大力气,可能把对方砸死;其二,他是拨打孤儿院的电话找死者的;其三,死者去过什么地方与他无关。
什么叫欲盖弥彰,他的解释就是了。他刚才说用石头把死者砸死,现在又改口说可能没砸死。第二条解释就更离谱了,美珑当时就在孤儿院,他竟然说打电话到孤儿院告诉死者,美珑想见他?还有死者去过那里虽然与他无关,但死者为何会无缘无故钻进死仔洞却让人感到疑惑。
随后,我又问他是怎样利用甲酸使死者的尸体化成骨架,他的回答也是简单且错漏百出:“我把甲酸淋到他身上,他很快就变成一副骨架了。”
“你用的是甲酸还是化尸水啊?”我忽然觉得有点头晕,对他这个解释也懒得驳斥。直接把甲酸淋在死者身上得用多少才能使尸体化成骨架呢?准确数量我不知道,但十公斤肯定不够,用这个份量的甲酸浸泡尸体或许勉强够用。而且,如果是直接倒到死者身上,死者的衣物为何会完整无缺?
他的口供错漏百出,难以让人相信他就是凶手。可是,他要不是凶手,那为何要来自首呢?他已经是成年人,杀人可是要枪毙的严重罪行,该不会只是为了出名而站出来吧!最有可能的,应该是为他人顶罪,而值得他这样做的大概就只有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罗淑芬。然而,罗淑芬每天都在化工店工作,附近店铺的人能证明她有不在场证据。那他到底是为谁顶罪呢?
虽然周俊龙很可能是为他人顶罪,但本案已引市民关注,必须尽快给市民一个交代。既然有个冤大头自动送上门,自然不能轻易放他走,大不了先关上三两个月,等市民不再关注此案时再悄悄地释放他。因此不管他是真凶还是顶包的,现在也必须拘留他。
瞎忙了一整天,还是没有头绪。返回办公室时,雪晴和喵喵也已经回来了。雪晴跟我说了卢院长的情况,他除了经常会跟美珑吵架之外,并无异样。既然没找出什么端倪,那就只好早点下班休息了,希望明天会有新发现。
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发觉有人从背后拉我衣角,回头发现是喵喵,便问她有什么事?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雪晴等人走出办公室,才踮脚在我耳边小声说:“我今天在孤儿院看见些很恐怖的东西。”
怪了,她看见“恐怖的东西”,雪晴为什么不跟我说?雪晴平日虽然待人冷漠,但一直都很照顾她,两人也从没闹过别扭,她为什么非要等雪晴走后才偷偷跟我说这件事呢?
第十一章 恐怖密室
准备下班的时候,喵喵忽然拉住我的衣角,我问她什么事,她竟然要等雪晴走出办公室后才跟我说:“我今天在孤儿院看见些很恐怖的东西。”
然而雪晴却没有跟我提及孤儿院里有“很恐怖的东西”出现,我不感到疑惑,便问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她娇小的躯体微微颤抖,似乎想起一些极其可怕的事物,良久才开口:“我肚子饿了!”我忽然有种想跳楼的冲动。
跟喵喵一起走进麦当劳时,感觉就像拖着个小朋友,或者应该说像是被个小朋友拖着。她点了两份套餐,还要我加钱换吉蒂猫玩具,钱掏得稍微慢一点,她就把嘴嘟起来。长生天啊,你为啥要这样折磨我!
跟她一起啃两份毫无营养价值的洋快餐后,她就开始玩弄换购的吉蒂猫,直至我追问她在孤儿院看见什么,她才记起这回事。她的脸色忽然变得稍微苍白,用力地握着手中的玩具,身体微微颤抖地对我说:“我看见了一个女婴,一个很小很小,应该是刚刚出生的女婴。她身上一丝不挂,缓缓地向我爬过来,还向我招手。她的脸很奇怪,并不像婴儿,反而像个中年人。表情也很奇怪,似乎很痛苦,像是在向我求救。最可怕的是,她的身体竟然不停地冒出黑色的血液,使她爬过的地方变成一条血路……”
我真的很怀疑喵喵的大学毕业证是不是在街头以五十块的价钱买回来的,她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表达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差。还好,我在套取口供方面也有一手,便慢慢引导她把当时的情况告诉我——
我和雪晴姐今天一整天都在监视卢院长,他的工作很忙,全院上下的事务他都会亲力亲为,所以我们得不停地转移监视点。因为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到了傍晚的时候,我们打算再监视一会就离开。而这时候他似乎有事找袁修女,他们在教堂的内堂谈了一会,奇怪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当时我们在教堂外面,透过敞开的窗户监视他们。雪晴姐用望远镜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我则无聊地跟朋友发短信,聊些闲话。忽然,我感到有点头晕,接着就听见有人在叫我,那声音很模糊,好像是女人的声音。然而,当我抬起头时,却看见一个浑身冒着黑血的女婴在卢院长他们身后的地板上爬行,缓缓地朝着我们的方向爬过来。
她爬得很慢很慢,边爬边向我招手,似乎还想开口说话,但一开口就立刻吐出一口黑血。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听见她的声音,是一把模糊的成年女人声音,虽然很模糊,但我能肯定她在向我求救。接着,我就……晕倒了。
雪晴姐使劲掐我鼻子下面的地方(喵喵似乎不知道那里叫“人中”),把我弄醒。我告诉她刚才看到的可怕景象,但她却说什么也没看见,还问我是不是做梦了……
难怪雪晴不向我提及此事,根本就是喵喵在做白日梦而已。内堂我去过,那里是什么样子我记得很清楚。喵喵从监视点通过窗户往里面看,根本看不见地板,那又怎么可能看见有个诡异的女婴在地上爬行呢?
我告诉她透过窗户是看不见地板的,但她却坚持自己不是做梦,真的看见有个浑身冒着黑血的女婴向她求救。回想她之前曾经“胡言乱语”地指示我找出证据,我想这一次会不会又这么幸运呢?
我问她想不想现在去教堂看看,她透过落地玻璃看着外面已黑的天色,哆嗦了几下:“都这么晚了,要是那里有吃人的妖怪跳出来怎么办?”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越是害怕的事情就越想探求真相,虽然她一再要求明天才去一探究竟,但当我决定立刻出发的时候,她还是屁股撅撅地跟在我后面。
孤儿院所处的位置较为僻静,前不近村、后不靠店,而且附近也没有路灯,一到晚上就瞎灯灭火,我们一路驾车驶来,感觉也挺恐怖的。在距离孤儿院约一公里的地方,我就把车停在路旁,因为我不想敲锣打鼓地到教堂里面调查,而是想偷偷摸摸地溜进去。毕竟,这里也许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要是有院方的人陪同,未必能深入调查。
像做贼似的和喵喵鬼鬼祟祟地走到教堂门前,她一路上都拉住我的衣角,紧紧地跟在我身后,快把我的衣服也拉得变形。从窗户往里面看,漆黑一片,应该不会有人在里面发呆吧?往院舍那边看,也没几盏灯亮着,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二十二时多了,院里的小朋友应该大多都睡了吧!
教堂的大门被一把有点历史的老式门锁锁上了,要弄开也许得花上不少时间,而且喵喵头上也没有发夹。还好,也许因为这里地处偏僻,且院内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让贼人偷走,所以窗户都没有安装防盗网。我从其中一个没关严的窗户中溜进了教堂,并像抱小孩似的把喵喵也抱进来。
白天来教堂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晚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不太明亮的月光穿过色彩艳丽的玻璃落在漆黑的教堂之中,形成一个个模糊的光影,犹如留恋人间的亡魂,虔诚地向耶稣基督诉说未完的心愿。
穿过诡异的教堂,我们进入了内堂,这里更加漆黑,但还勉强能数到自己有几根手指。正想掏出打火机照明时,一直在我身后拉住我衣角的喵喵,突然挨在我背上,娇小的躯体柔若无骨,缓缓往下滑落。我连忙转身把她抱入怀中,慌忙中不小心把手按到她胸,脑海中立刻出现一组数字——32A。
喵喵的胸部实在难以与雪晴及蓁蓁比较,但娇小的身躯却着实惹人怜爱。然而,此刻并非遐想这些龌龊念头的时候,急忙问她怎么了?她有气无力地回答:“又看了,我又看了……”
“你看见什么?”内堂非常昏暗,仅凭穿透窗户的微亮月色,我只能勉强看见她苍白的脸庞。
“女婴,浑身冒着黑血的女婴……不只一个,有很多……她们在向我求救……”她说得很吃力,而且精神恍惚,感觉像是在说梦话。纤细的小手无力地抬起,给我指示了一个方向。
我本想扶着她走,但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于是我就干脆把她抱起。她身形娇小,没多少重量,而且柔若无骨,感觉就像抱着一团棉花糖似的。要不是身处如此诡异的地方,我还真想咬她一口。
我抱着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慢慢摸索,脚下忽然踩到东西,似乎是块木板,印象中这个位置应该是地下室的入口。
“她们就在下面……快救她们,快……”她虽然说句话也有气无力的,但情绪却略显激动。
之前我和蓁蓁进入地下室时,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反而受到黑色异物袭击,随后袁修长及时出现,异物便无故消失。此时,袁修女恐怕已经就寝休息了,倘若我们在地下室受袭,还有谁能救我们。
我道出心中的顾虑,喵喵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臂,十分吃力地说:“坏人不在……她们说坏人不在……”
坏人不在?谁是坏人呢?难道是杀害周少龙的凶手,以及袭击我和蓁蓁的黑色异物?管他是什么,反正都已经来到入口,不进去查个明白,今晚恐怕也睡不着。
把喵喵扶到墙角后,我就拉起通往地下室的木门。正想独自下去查看时,喵喵无力的声音便响起:“带我下去……你找不到她们……”
虽然抱着喵喵这团棉花糖进地下室,一旦遇到危险肯定跑不了,但是不带上她,我又不见能找到她口中所说的“她们”,而且把她一个人留在内堂也不得安全。于是,我再次抱起她娇小且柔软的身体,缓缓走进地下室。
内堂还有那么一点儿光线,起码不至于会让我绊倒,但地下室则完全漆黑,我连怀中的是喵喵还是一团棉花糖也看不到。身上能照明的就只有打火机和手机,因为之前已经来过,知道这里的空气没什么问题,而且抱着喵喵用打火机,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变成烧棉花糖了,所以我掏出了手机,并启动了手机电筒软件。
虽然使用了手机电筒,但手机终究是手机,照明能力十分有限,只能勉强让我看清楚地下室的情况跟之前没什么区别。正当我如老鼠拉龟般,不知道该从何处寻找喵喵口中的“她们”时,她就指着墙壁上的其中一个烛台:“那个……她们叫我拉那个……”
我抱着她走到烛台前,本想伸手去拉烛台,但因为抱着她,腾不出手来。她吃力地把手伸出,抓住烛台缓缓往下拉,旁边的墙壁突然出现“咔”一声异响,但我用手机往墙上照又没发现异常之处。她指着墙壁叫我进去,说“她们”在里面。
虽然她所指的墙壁并无特别之处,但刚才听见的应该是机关的声音,所以我就用脚轻轻地往墙上踢,回音很清脆,墙后面应该是空的。侧着身子以肩膀顶住墙壁使劲往前推,竟然把墙推得陷进去了,用手机一照发现这面墙中间是一道旋转门,只是建造得太过隐蔽,而且需要启动机关才能打开,所以之前并没有发现。
把墙上的旋转门顶开一道足够让我们进入的门缝后,便闪身进入,旋转门随即缓缓合上。我用手机往周围照了一圈,发这密室的空间比外面的地下室约少一半,三面墙上各有一个双层架子。三、四十个大小跟18.9升桶装饮用水瓶差不多的宽口玻璃瓶放在架子上,约一半玻璃瓶是空的,另外一半则装着红黑色的液体,隐约中还能看见内里浸泡着已经发白的东西。
正想仔细查看之时,身后传来“咔”一声异响,我连忙再用肩膀去顶旋转门,无论从那位置顶都顶不动,看来得找到机关才能打开。我也不急着找机关,喵喵既然能带我进来,应该也能带我出去。于是,我便把她放下来,让她挨着墙壁坐好,然后就走到其中一个架子前,仔细观察玻璃瓶里面的是什么。
为图方便,我先观察放在架子上层的玻璃瓶,瓶底有很多类似黑芝麻的粒状物,也许是某种昆虫,可惜因为浸泡时间太长了,已经难以分辨。除了这些不知名的昆虫外,瓶内还浸泡着一只似乎是小狗的物体,因为它是背向着我的,而且已浸泡得发白,同样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不过这难不倒我,只要我把玻璃瓶转动一下,就能看见它的正面。
然而,我把玻璃瓶转了半圈还是没能一睹它的真面目,因为瓶内装的液体是红黑色的,我必须让它靠近瓶边才能看清楚。于是,我把脸靠近玻璃瓶,轻摇瓶身,里面东西随即开始摇晃。
摇了好一会儿,红黑色的液体中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白色物体,我用手机一照,立刻吓得倒退两步。因为我看见了眼睛,看见了鼻子,看见了嘴巴,我看见的是一张脸,一张初生婴儿的脸!!!
我后退的时候,手还按在玻璃瓶上,因此把它弄倒了,摔到地上立刻破开,浓烈的药酒随即弥漫整间密室,破碎的玻璃碎片中是一具浸泡得发白的女婴尸体。
我终于明白卢院长与陈老板等人的交易为何不道德,因为他们所交易的是以婴儿为原料浸制的药酒!可是,李老板所说的“不见得违法”又是什么意思呢?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杀害婴幼儿足够枪毙十次了!就算是用已死去的婴尸来浸酒,以现在的法律也是严重的罪行。
有了这个密室里的证据,要给卢院长的定罪是没问题的,于是我便准备向老大汇报,让他安排人手来取证以及拘捕卢院长。然而,我忘记了自己身处地下密室,手机一点信号也没有,只能当手电筒使用。
这也没关系,走到外面拨打就好了,于是便问喵喵机关在那?连问了三次,她也没反应,走到她身前发现她睡着,还流着口水。我摇了她几下,她也没醒过来,看来睡得还挺香的。没办法了,只好自己在这间恐怖的密室里找机关,反正密室也不算很大,而且杂物也不多,应该不难找。
找了一会了,我就在其中一个架子旁边发现一个很特别的塑料盒子。开始时还以为是机关,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这盒子看上去应该是近年的产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有上百年历史的密室之中,于是便仔细查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借助手机发出的光线,我看见盒子上面的字——红外线远程防盗报警器。
长生天啊!这个连电灯也没有的密室怎么会有红外线报警器的?那么说,卢院长很可能已经知道有人闯入密室,甚至已经操着家伙赶过来……难道周少龙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密室而被灭口?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但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先弄醒喵喵,就算她不能告诉我机关在那,最起码卢院长杀到的时候,我也不至于要为保护她而任人俎割。可是,我使劲掐她人中她也没反应,把心一横往她可爱的俏脸上使劲地甩了几巴掌,她还是睡得那么香。
“咔”突如其来的异响,拉紧了我全身每一根神经,旋转门缓缓转动……要来的终于都来了!
第十二章 百万大军
在喵喵的“胡言乱语”指引下,我在地下室里发现了一个恐怖的密室,里面有十多瓶以婴儿为原料浸制的药酒。在寻找开门的机关时,发现这个连电灯也没有的古老密室竟然安装了红外线报警器。更糟糕的是,用尽办法也没能把喵喵弄醒,而旋转门就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幸好,密室的入口是道旋转门,所以情况还至于太坏。外面的人推动旋转门的左侧,那么他肯定会从左边进来,我们只要在他进来时从右边出去,他就不会发现我们。于是我便赶紧抱起喵喵,仅以脚尖沾地,趁着右侧出现一能让我们通过的门缝,便立刻钻出去。
然而,就在我以为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的时候,一道强光照在我脸上,使我眼睛也睁不开。一把熟悉的声音随即响起:“是你……也许这是主的安排……”眼睛渐渐开始适应光线,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于眼前——是袁修女。
“是你?难道里面的婴儿都是你杀的?”我实在难以相信慈悲的袁修女竟然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这事与她无关,是我一个人做的。”旋转门再次转动,卢院长从里面缓缓步出。
“卢院长,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盛气凌人地说出这句话,不过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我的双手正抱着沉睡不醒的喵喵,倘若此刻受到对方的袭击,我将会很被动。
然而,卢院长似乎并没有袭击我的意思,只是对着我无奈苦笑:“你不介意的话,请跟我到办公室,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要我到他办公室说不定会有什么阴谋,不过如果他有心加害于我,应该没有别地方比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下室更适合。而且离开这个鬼地方,最起码手机能接收信号,便于向外界求救,于是我便跟随他到办公室。
刚走出地下室,喵喵便醒过来了,还一脸绯红地问我干嘛抱着她。唉,看来她把刚才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了,我也懒得跟她解释,把她放下来,叫她通知蓁蓁和雪晴立刻赶过来,便独自与卢院长进入办公室。
“管理孤儿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动荡不安的年代……”卢院长坐在办公桌前,长叹一声,随后便向我讲述孤儿院的艰苦岁月——
史密斯院长返回天父的怀抱后,我便接任院长的职务,当时刚刚解放,社会还很动荡。那是一个艰辛的岁月,因为与教会失去了联系,而且地方政府的官员连自己吃不饱,更别说给我们提供援助。
当时,我首要解决的问题是院里近百口人的吃饭问题,向政府求助未果,我便向非法贩卖粮油的商人乞讨。那时候粮食是由政府配给的,几乎所有商业活动都是违法,冒险逐利的商人又有谁会愿意帮助我们呢?连连碰壁之后,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必须以商人的身份才能与商人打交道。
当时院里能卖的东西就只有史密斯院长生前酿造,存放在密室里的几十缸酒,要是全部卖掉也许能换来一些粮食,但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这点粮食能吃上一个星期就不错了。于是,我就想有没有办法能使这些酒变得比黄金更珍贵。
李老板是我当时认识的其中一名商人,他当时已经四十几岁了,因为长年日晚操劳,所以身体状况十分差,经常要吃补品。然而,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他虽然靠非法从事粮油买卖获得暴利,但要弄来补品,甚至是一碗人参鸡汤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得知此事后,我便想如果我能把那几十缸酒全部变成十全大补酒,应该能跟李老板换来更多粮食。然而,在那个年代,要弄一颗枸杞子也难于登天,那来那么多药材泡酒呢?
就在这个时候,院里出现了另一个难题,就是埋葬婴儿尸体时出现了怪事,婴尸放在教堂后面的空地上无人看管就会变成白骨,所以没有人敢去埋尸。本来这两道都是烦人的难题,但同时出现就很好解决了——我决定用这些婴尸来泡酒!
我本来想拿着这些婴尸酒在李老板面前吹捧一番,然后跟他多换点粮食。可是我又怕他不敢喝,而且单用婴尸泡酒,也不见得能把牛皮吹到天上。恰好那时院里有个调皮鬼发现附近的山坡上有很多大蚂蚁,于是我便把让他尽量多抓点回来,和婴尸一起泡酒。
酒泡了没几天,我就装了一小瓶给李老板,跟他说是早传的蚁王酒,换来了一些粮食。我本想在这个老板身上骗几包大米,再向另一个老板骗几包面粉,没想到大概过了三五天,李老板亲自上门来找我。我本以为他是来找我麻烦,岂料他竟然说喝过我的蚁王酒后,精神比之前好多了,还说愿意用更多粮食跟我换。
既然有水鱼上门,不捉白不捉,我又跟他吹了半天牛皮,说这酒的功效如何神奇,如何珍贵,当然也向他讨要更多粮食。在孤儿院最艰难的时期,我就是凭着这种乱打乱撞配制出来的婴尸酒挺过来。
(水鱼:王八的别称,在广东方言中有冤大头之意。)
随后,我发现婴尸酒的功效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李老板饮用了一段时间后,竟然变得比之前更年轻。而维持孤儿院的日常开支,必须大量经费,光靠向别人乞讨,是不可能养活大家的。于是我就把密室里的酒全部都加进婴尸和蚂蚁浸制成婴尸酒,以极高的价值向李老板等富商兜售……
听完卢院长的叙述后,心中不禁出现了一个疑问,语带颤抖地问他:“你今年多少岁了?”
他淡然一笑:“我是1930年被送到孤儿院的,到现在快八十岁了。”
又是一个老不死,虽然他没有直接承认自己长期饮用婴尸酒,但他坦白自己的年龄也等于交待了这个事实。褻渎尸体,甚至用婴儿尸体来泡酒,虽然是人神共愤的恶行,但此事发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倘若现在要追究法律责任,恐怕会出现无法可依的尴尬。
我国的第一部宪法于1954年修订,在此之前的所犯下的罪行该怎么处理,老实说我不知道。难怪李老板说他们与卢院长交易,虽然不道德但不违法,因为根本没有那条法律能追究他们的责任。就像女性强*奸男性那样,因为没有相关的法律,那么就等同于合法。
虽然在超过半世纪前浸制婴尸酒不算“违法”,但现在仍储存这种可怕的药酒显然不适合,一旦被发现,没收销毁是肯定的。周少龙遇害前曾经到过地下室,如果他也发现了密室里的婴尸酒……
“周少龙是你杀的!因为他发现了密室的秘密,所以你要杀人灭口!”我以坚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心里却底气不足,因为我根本没有证据指证他,他要是抵赖,我也奈何不了他。
然而,他沉默良久后,终于缓缓点头:“没错,他是我杀的。”
他竟然承认了?我本以为他会否认,还琢磨着该如何套出他话里的漏洞,让他招供,没想到他竟然不用我多费唇舌就招认了。
也许我惊诧的表情让他感到一点笑意,他苦笑着解释为何如此轻易认罪:“俊龙的事情我知道了,他是个乖孩子,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母亲要照顾,不值得当我这个老不死的替死鬼。”
“他知道你杀了他弟弟?”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想应该没有必须向警方交待。希望你能允许我保留一点隐私。”他还挺坦白的,不想说的就干脆不说。
“那你是怎样杀害死者,又怎样使他的尸体化成骨架?”这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他叹了口气才说:“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当然不能让他活着回去。所以他一离开孤儿院,我便马上就追出去。在半路上追上了他后,我就使劲地掐着他的脖子往旁边的山坡上拖。拖到半山腰的时候,他就已经断气了,我见周围人影也没一个,就没管他的尸体,立刻赶回院里。至于他的尸体为何会在九天后仅剩下骨架,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也许能给你提供点线索——那个山坡上有很多蚂蚁,就是我用来泡酒的那种大蚂蚁。”
难道是蚂蚁分尸?虽然这个解释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也不是全无可能,数量众多的肉食性蚂蚁的确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把人类的尸体吃得只剩下骨架和毛发。非洲丛林中的行军蚁(又名军团蚁)就能在半天之内把一只成年豹子吃剩骨架,当然我指的不是一只行军蚁,而是成数十万的一群。而且,这也能解释死者的衣物为何会完好地穿在骨架上。
他解开了我心中大部分疑问,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就是死者的衣服上的磷粉,以及自行车上的薰衣草残渣。他对此的解释是:“他不见得在出事那天就一定进过死仔洞。薰衣草也许是之前沾上的,他平时也会去那附近玩。至于磷粉,他的骨架不也有磷粉吗?”
他的说法似乎也说得过去,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到底是那里不对劲,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只好先把他带回去,再做过一步审理。
为他戴上手铐时,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不对劲的地方——磷粉是沾在死者衣服外面,而不是内面。
此时,突然听到喵喵在门外大叫救命,我与院长一同冲出门外,发现喵喵躲在袁修女身后缩成一团,一看见我就指着前方大叫:“她是坏人,她们说她才是坏人!”
我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的竟然是美珑。美珑正与袁修女对峙,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尽是黑压压的东西,仔细观察原来是遍地都是蚂蚁。然而,这些蚂蚁比一般蚂蚁的体形要大好几倍,颜色红得发黑,感觉像是行军蚁,但又稍有不同。
美珑一看见我,就对我怒目而视,当她发现我身旁戴上了手铐的卢院长时,更是冲着我咆哮:“我要杀了你!”随着她的怒吼,地上数量恐怕有近百万的大蚂蚁立刻像潮水般向我涌过来。
看着蚂蚁军团向我涌过来,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地下室袭击我和蓁蓁的难道就它们其中一个小队?之前,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细节,就是把蓁蓁鞋子腐蚀得千疮百孔的甲酸,有可能是蚂蚁的“口水”!(甲酸别称蚁酸,最初是从蚂蚁身上提炼出来的。)周少龙的尸体很可能就是被这些蚂蚁啃成骨架,也许他的真正死因是受到群蚁围攻!
就在百万蚂蚁大军马上就要爬到我身上,把我啃得只剩下骨头之际,卢院长突然挡在我身前,对着美珑喝道:“住手!你还要为自己添加罪孽吗?难道你就不知道我们为了保护你付出了多少代价,受了多少伤害!”
百万蚁军突然同一时间停下前进的步伐,全都呆在原地不动,动作之整齐尤胜训练有数的军队。美珑凝视着卢院长,亮明泛起泪光,温柔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最好,所以我不能让他把你带走。我很害怕,没有你在身边,我会很害怕。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吗?”晶莹的眼泪随即如雨水般落下。
“美珑,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其它的事情就让我来处理吧!我不在的时候,袁修女会照顾你的。”卢院长也落下一滴男儿泪。
“不要,我不要你离开我!妹妹她不肯喝婴尸酒,她早晚也会离开我,而且我要的是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要杀了他们,只要把他们杀了,就没有人知道我们的事情,就没有人拆散我们!”随着美珑怒吼,百万蚁军再次前进,绕过卢院长向我发动攻势。
被近百万只大蚂蚁包围是怎样的奇景呢?也许能想象中一下:蚁军像洪水淹没大地般铺天盖地,我几乎连立足的地方也没有。想逃吗?整条走廊的地面都是黑压压大蚂蚁,鞋子落在那个位置也能踩死一大片。
逃是不掉的,只能祈求上帝打救了,虽然我不是基督徒,但也希望全能的天父能大发慈悲。不过小腿传来的剧痛让我知道,这个希望也太渺茫了……
第十三章 不老真相
卢院长在办公室里向我承认杀害了周少龙,门外突然传来喵喵的呼救声。冲出门外发现遍地都是蚂蚁,而且这些诡异的大蚂蚁似乎听命于美珑,并在她的命令下向我发动攻击。
数之不尽的大蚂蚁如倒流的洪水般,源源不断地从双脚往我身上爬,爬到小腿上的先头部队更毫不客气地撕咬我的皮肉。钻心的剧痛使我无法站稳,不由倒在蚂蚁铺成的地毯上,群蚁立刻从四面八方涌到我身上,看来我也气数已尽了,这群饥饿的大胃王也许不用一小时就能把我吃个干净。
就在我以为这次肯定会完蛋的时候,一声枪响牵动走廊上每一个人的神经——雪晴来了!她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双手持枪,枪口对准美珑。蚂蚁好像也能听枪声一样,突然停止了对我撕咬,但并没有离开我的身体,像被子似的在我的皮肤与衣服之间盖了厚厚的一层。
雪晴对着美珑冷声道:“立刻投降,否则我会开枪!”
“哼,就算我受到一点小伤害,我的小乖乖都会立刻发疯,你和你的同伙伴都别想活着离开!”美珑恶狠狠地说。
“是吗?”雪晴冷漠回应,随即扣下扳机,又是一声枪响。
我想这回真的要解脱了吧!岂料身上的蚂蚁并没有像美珑所说的那样发疯,而是依旧纹丝不动。而我身旁的卢院长却倒下了,鲜血不断从他的手臂上涌出来。
“你想干嘛!”美珑愤怒咆哮,地上的蚂蚁约有一半立刻朝着雪晴的方向涌去。
“立刻投降,否则我会开枪!这次的目标将不会再是手臂!”雪晴将子弹上膛,这次枪口瞄准了卢院长。
“不……”美珑高声尖叫,随即哭道:“我投降了,我投降了,不要伤害小华,不要伤害他……他在流血,快给他止血,快让妹妹去拿药箱给他止血,快!”蚂蚁大军突然停止了前进,如洪水代流般往她脚下靠拢,我身上的蚂蚁亦迅速撤离,沿着她的双腿爬到她身上,片刻即全部隐没于长袍之下,仿佛从来也没有出现过。
我突然恍然大悟,很多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全部于脑海中浮现。美珑的衣服之所以如此怪异,原来是为了方便隐藏身上的百万蚁军!我和蓁蓁之前在地下室受袭,也不用多说了,肯定就是她的杰作。她借拿手电筒之名溜走,故意让我们等得不耐烦先进入地下室,便于她的蚂蚁军团把我们杀掉。幸好袁修女及时发现,并加以阻止,我们才能幸免于难。
卢院长在女厕把她轰走,肯定是因为她又再想偷袭我们。随后袁修女不准她离开孤儿院,大概是怕她死心不息,再次找机会袭击我们。接着,卢院长更干脆把她关起来。今天她频频与卢院长吵架,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
这一切一切原来都是因这个花季少女而起!
在两名手持冲锋枪的武警大哥陪同下,我扶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走进审讯室。双脚的小腿都被蚂蚁咬得肿起来了,医生说是皮肤对蚁酸起了过敏反应,虽然痛得要命,但死不了人。不过,要是全身都被咬上,那就不好说了。
审讯室里有两名犯人,分别是卢瑞华和宛美珑。对犯人的审讯通常是单独进行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犯人串通给假口供。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我们一但要求分开他们,美珑就把隐藏于长袍下的蚂蚁全部放出来,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为免不必要的伤亡,我们只好同意让他们一起接受审讯。
在审讯室里,美珑向我讲述了一个时间跨越起过六十年的荒诞故事,让我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记得当时是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的夏末,那天天气很好,我和小华在孤儿院附近那个长满薰衣草的山坡上玩。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我们本来准备离开,但小华发现远处的树上有些很奇怪的东西,于是我们便走过去看。
因为天色有点黑,我们看了一会也没看出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像是一条挂在树枝上的黑色布带。小华当时比较贪玩,拾起几块石头掷过去,掷中后布带分成两截向我们追来。它们快走到我脚下时,我才发现原来是一群大蚂蚁。
我们当时很害怕,拔腿就跑。跨过一条小水沟后,我们发现蚂蚁过不了水沟,这才停下来喘气。可是刚停下来,我就发觉有东西钻进我裤子里了。小华叫我把裤子脱掉,我因为害羞不肯脱,结束被那东西钻进身体里面了……
(也许因为觉得尴尬,所以美珑对此并没有说得很详细,但根据她之后的口供推测,应该是蚁群中的蚁后钻进了她的**,最终在她的子宫里安了窝。)
当时痛得我死去活来,裤子也被下体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因为怕被院长(卢院长补充:她指的是史密斯牧师。)骂,所以我们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没想到后来竟然会这样……
大概过了两三天,我一觉醒来,竟然发现有很多蚂蚁从我裤子里爬出来。我跑到厕所把裤子脱了,发现它们竟然是从我“下面”爬出来的,当时快把我吓死了。它们爬出来后就自己去找东西吃,到了晚上又会爬回来找我,而且不管我躲到那里它们也能找到我。它们大部分都会爬到我的衣服里面躲着,但也有一些会叼着食物钻进我下面。我当时想,应该是有只“母蚂蚁”住在我肚子里了。
之后每天都有不少蚂蚁从我下面爬出来,躲在我衣服里的蚂蚁也就越来越多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它们的存在,我只好尽管挑些宽大的衣服穿,到了近些年,捐赠的衣服多了,我就把部分衣服改成长袍来穿。(卢院长补充:虽然李老板他们捐了不少钱给孤儿院,但为了长远打算,院里所有人都很节俭。)
后来,我发现这些它们似乎能知道我想什么,我想它们做的事,它们马上就会做,不想它们做的,它们就不会做。不过,这得有个前提,就是让它们吃饱,不然它们会发疯似乎四出寻找食物。
后来,我发现这些它们似乎能知道我想什么,我想它们做的事,它们马上就会做,不想它们做的,它们就不会做。不过,这得有个前提,就是让它们吃饱,不然它们会发疯似乎四出寻找食物。
开始时,它们吃得并不多,我和小华少吃了点,留下部分饭菜就够它们吃了。但随着它们数量增加,我就每天都得为给它们找吃的而烦恼。而更让我心烦的是,自从那事后,我就个子就再也没有长高。我本以为自己只是没有长高而已,但几年之后我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外貌竟然永远停留在十四岁。
当大家发现我不会长大后,并没有把我当成怪物,反而对我更好,小华还是那么喜欢我,处处为我着想,这让我感到很欣慰。可是,我还是怕院外的人会把我当成怪物,所以我就刻意对院外的人隐瞒年龄,并且总是跟小朋友待在一起,让自己的心态能年轻些。没想到,后来竟然养成了一副小孩子的脾气,尤其是跟小华在一起的时间,一点不高兴就会发他脾气,到现在也改不了……
小华当上院长的时候,我躲在身上的蚂蚁数量已经跟现在差不多了。因为它们只要能吃饱就会很听话,所以我越来越喜欢它们,平时都会叫它们做小乖乖。我本以为小华做了院长,我的小乖乖就不用再挨饿了,可是他连我们的两顿饭也解决不了,就更别说给小乖乖弄来吃的。为了这件事,我还向他发了好几次脾气。
虽然我在小华面前,脾气就像小孩子一样,但我心里还是明白他的难处,只好自己去给小乖乖找吃的。可是当时能吃的东西早就被人吃光了,我还能到那里找到吃的。
有一次,我帮杨修女埋葬婴尸时(卢院长补充:杨修女十多年前就已经过身了。),她有点事要走开一会儿。她刚走,我的小乖乖就发疯似的全部爬出来,把准备埋葬的婴尸啃得只剩下骨头……之后,为了喂饱它们,每当要埋葬婴尸,我都会找各种借口支走她,让它们饱餐一顿,弄得后来没有人敢去埋葬婴尸。
而这时候,小华又正为向商人乞讨粮食的事情而烦恼,他知道我惹出来的乱子后,和我吵了一架,刚好让妹妹听见了(卢院长补充:她说的妹妹是指袁修女,她当时只有十岁左右。她们俩的感情很好,私下一直以姐妹相称。),她还把这事告诉了杨修女,杨修女便追问我们,我们只好坦白告诉她。她知道我的秘密后吓得要死,但很快就想通了,跟我们说,我之所以不会长大很可能与这些小乖乖有关,提议用它们来泡酒,然后跟李老板他们换粮食。
小华觉得这个办法也许能行得通,就向我讨要小乖乖。当时我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愿意,但因为自己做了错事,而且这也许是惟一能让大家不再挨饿的办法,所以只好答应。
小乖乖很听话,我让它们爬进酒缸,它们马上就爬进去了。但是当它们的数量减少到一定程度,我肚子里的“母蚂蚁”就会生出很多小乖乖,同时也需要更多食物。而且它们似乎特别喜欢吃肉,尤其是婴尸,那段时间抛进死仔洞的婴尸基本上都被它们啃得只剩下骨头。
因为小乖乖喜欢吃婴尸,而且单用它们泡酒恐怕不能引起李老板他们的兴趣(卢院长突然插话,强调李老板等人不知道药酒是婴尸浸制)。反正当时杨修女就提议用婴尸和小乖乖一起泡酒,那时院里别的没有,但婴尸每天至少有一两具……
至于少龙和俊龙的事情,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兄弟。那天少龙无意中闯进了密室,我怕他会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就把他骗到死仔洞外面,装作不小心把发夹丢进去(我似乎把在死仔洞发现发夹的事情忘掉了),然后让他钻进去帮我拾回来。我本来想用这个方法把他吓疯,可是他虽然被吓个半死,但并没有疯掉。他从洞爬出就说要回家,也不得我回话就骑车跑了,我只好让小乖乖追上去,把他整死。其实,在五十多前,我也用过类似的方法整死一个叫强仔的小男生。不过,他知道死仔洞的事,不肯钻进去,我就直接让小乖乖去追他,把他咬死。
我知道你们继续调查下去,早晚会发现我们的秘密,小华和妹妹又不让我把你们整死,我只好叫俊龙去自首。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很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甚至愿意为我去死……
了解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周俊龙那桶甲酸去那了?卢院长的回答还真让人感到意外:“真的是用来洗厕的。”
原来,孤儿院的厕所本来很难洗干净,而美珑自被蚁后在身内安了窝之后,每次小便都能冲掉便盘的部分污垢。卢院长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的小便中含有蚁酸,于是就弄了些甲酸来洗厕所,没想到洗得还挺干净的,于是便一直都以甲酸洗厕所。
然而,他还告诉我,其实他并没有向周俊龙要过甲酸,只是让对方在货物进出记录上做了些手脚。因为当我们到孤儿院调查时,他怕我们早晚怀疑到美珑的头上,于是想混淆我们的调查方向,那怕是怀疑他也没所谓,只要我们怀疑的不是美珑就行了。
世事往往出人意表,一宗诡异的化尸案背后,竟然隐藏着一段跨越大半个世纪的爱情悲剧。卢院长深深地爱着美珑,数十年如一日地保护她,甚至不惜为背负上所有罪名。而美珑为了隐瞒自己的秘密,却一再行凶,一再伤害深爱她的男人。不过,当卢院长有危险时,她亦为了他而不惜一切。
问世间情为何物?整天吵架的两人,不见得就有深仇大恨。单凭外表难以想像是一对的两人,竟然是相恋了大半个世纪的苦命鸳鸯。世上还有不可能的爱情吗?
尾声
一
处理完周少龙的案件后,我去了趟孤儿院,竟然发现陈老板在跟小朋友玩。他告诉我,卢院长已经把孤儿院交托给他打理,叫我不用担心这些小朋友日后的生活。
我和他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他边抽着雪茄边跟我说:“我这人烟瘾太大了,十多年前更因此而患上肺癌,发现的时期已经是末期了,要是不老卢的药酒,我也不活不到今天。所以说,现在和往后的日子都是赚来的。
“我的命是老卢给的,现在他出事了,把孤儿院交托给我,我当然不能辜负他对我的信任。我已经跟老李他们谈过,他们的公司会继续资助孤儿院。虽然他们年轻时都是一毛不拔的奸商,但现在都老了,双脚一伸就‘人在天堂,钱在银行’啊!我也打算拿一笔钱出来成立基金,以后就算我们都上天堂了,孤儿院也可以继续运作。”
我们正聊着的时候,突然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没敲门就走了进来。陈老板……或许现在应该叫陈院长了,他一看见女孩就立刻把雪茄掐灭,并和蔼地问她有什么事。女孩发现了我,就先向我问好,然后像猴子爬树似的爬到陈院长身上撒娇,叫他到外面陪她们玩,他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句“下次再聊”便抱着女孩走到外面,扎进了女孩堆里和她们一起玩。
透过窗户,看着他如老顽童般与女孩们嬉戏的情景,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闪过——他之所以愿意接管孤儿院,该不会是因为他是个“萝莉控”吧!
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办公桌上有一本感谢名册,便随手翻阅,竟然意外地发现有我的名字,捐款数额是三万元。应该是李老板替我捐的,看来这几个奸商的确已经从良了。
经过教堂门口时,我还碰见了梁牧师,他一面愧疚之色地对我说:“也许当天我把少龙的告解内容告诉你,那么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随后,他告诉我少龙告解内容:“他跟我说有一次想用镜子偷看她的内裤,结果发现她袍子内里有很多蚂蚁……”
二
梁政在厅长办公室把一份档案交给梁厅长,并向他讲述周少龙一案的处理结果:“经过检查后证实,宛美珑的子宫内寄生了一只蚁后,并有大量蚁卵。该蚂蚁的样本经检验后证实是行军蚁的变异品种,并为首次发现,但变异原因尚未清楚。
“我本来打算只把她送科技部,但她坚持要与卢瑞华一起,而卢也愿意与她一同前往,所以就把他们一起送过去了。密室里发现的十七缸婴尸酒也一同送去分析研究,不过这些能让人长生不老神奇药酒到底会被用作研究还是‘烟酒’,就不好说了。
“修女袁思亲虽然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并非参与其中,只能控告她知情不报的罪名。不过,考虑到她的年龄以及认罪态度良好,所以从轻发落,只作教育处理。
“陈老板等四人虽然非法购买婴尸酒,但卢院长把所有罪名包揽,坚称他们不知道药酒以婴尸浸制。他们也声称手头上的药酒已经全部喝掉,所以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
“现在还有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给市民一个交代,周少龙九天化尸一事已引起市民广泛关注,我们还没半点表示的话,又要被扣不作为的大帽子。”
厅长翻阅着案件记录,思索片刻后说:“死者的哥哥周俊龙既然主要投案自首,那么先让他吃点苦头吧!不过他已经十八岁了,这可不太好办……嗯,待会就向媒体放话,把他的年龄少说两岁,说他们兄弟长期不和、关系紧张,所以他把弟弟杀了。至于九天化尸的问题,就说是可能与曝尸荒野时间过长有关吧,反正市民又不是法医,那会知道尸体要多才能完全腐化,强调一下案件还在调查中就行了。待市民对此案的热情减退,再把这个小子放了。”
“那我现在去准备给媒体放话的材料。”梁政站起来准备离开。
“先别急,看看这个。”厅长递上一个档案夹。
梁政接过翻阅,嘴角不禁露出好胜的笑容:“理工大学八名学生深夜于地下室中招碟仙,疑招来骷髅怪致五死三疯……”
灵异档案 广东少年九天化尸之迷
这回算我懒惰好了,先直接抄录一段报纸上的报道——
本报5月28日《初一男生失踪七天七夜》曾报道黄埔石化中学初一2班学生周小龙离奇失踪的事情,事隔两天,也就是小龙失踪整整9天以后,5月30日,黄埔石化中学初一2班学生周小龙终于被找到了。小龙的遗体在他放学回家的小路边上一个非常隐僻的小山包上被发现,全身皮肤、肌肉、器官荡然无存,仅剩下一副骨架以及一点残留下来的头发,但校服却完好地穿在身上,作案手段残忍离奇,让周围的村民感到莫名的恐慌。目前黄埔警方正在抓紧侦破此案。
5月30日下午5时30分,在小龙失踪9天零两小时后,小龙的大伯接到附近北山村朋友的电话,说村里有人议论,村里一个偏僻的山头上发现一具很像少年的遗骨。
小龙的大伯和父母闻讯赶去现场。警方已在下午3时30分赶到了现场。在半山腰,看到民警在地上铺开的书包、单车等物品,“我一眼就看出来,这都是小龙的东西,小龙的单车我以前用过,单车的锁我很熟悉,连钥匙都还在。”小龙的大伯告诉记者。
小龙的父母当场就晕倒了,9天后在这荒山野岭发现小龙,肯定凶多吉少。小龙的大伯提出要看现场。办案的民警好心地劝他们,最好别去看了,因为什么也看不到,如果一定要看,要有思想准备,现场的情形太惨了。
“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带着这个疑问,大伯和其他亲戚来到现场后都惊呆了:尸体仅剩一副骨架,全身的皮肤、肌肉、器官都荡然无存,眼睛也没有了,仅仅在手指上还有一点残存物,留在现场的还有一些毛发,当时根本无法辨识死者真正的身份,然而离奇的是,石化中学的校服却完好地穿在身上。
事发地偏离小路一公里
石化中学离小龙的家黄埔姬堂村比较远,骑自行车大约要三四十分钟,回家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走石化路,稍远一点,走这条路,小龙一般都与邻村的一个同学同去同回,因为顺路。如果一个人回家,小龙就会走北山村的小路,那条路近一点,较为偏僻。
昨日下午记者来到北山村的小路,虽然称为小路,但还是可以开进去一辆小汽车,不少在石化中学上学的孩子都走这条路,附近村里的人也会走这条路,算不上人迹罕至。但小龙的大伯告诉记者,发现小龙的地方非常偏僻,位于半山腰,距离最近的小路也有五六百米远,连很多当地人都不一定知道这条小路,北山村小路离此处已经在一公里之外了。
经DNA检测,警方通知了家属,死者确为周小龙无疑,至于案情进展,则没有透露。小龙的大伯告诉记者,现在案件已由黄埔区公安分局刑侦队接手处理。昨日下午,警方又来到小龙的家中,寻找有关线索。
父母:小龙留下的照片很少
小龙妈妈告诉记者,小龙是家里唯一的孩子,非常懂事,从小就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妈妈每天凌晨3时就起床去五六里以外的渔珠市场准备一天的生意,而父亲5时左右起床给小龙准备早餐,大约6时就准时叫醒小龙,让他起床吃早餐上学,然后自己也去市场卖菜。小龙就自己一个人吃饭上学,中午也回家吃饭。石化中学的教导主任告诉记者,小龙是一个非常守纪律的孩子,基本上没有迟到早退的现象,当天学校刚刚召开家长会,会上还专门表扬了小龙,是这个学期以来进步最大的孩子之一。
谁也没有想到不幸会突然降临到这个普通家庭里。更让小龙爸爸妈妈痛心的是,小龙突然离去后,才发现小龙很少有照片留下。除了小时候的几张照片,小龙所有的照片都是与同学的集体照、搞活动的合影、小学毕业留影等。上初中后唯一的一次照相,竟然是拍摄学生证用的证件照。
同学:写了厚厚一叠纪念话语
“要是当天我再与小龙多玩一会就好了,他就会迟一点回去,可能就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了。”这是班上一位同学写给小龙的纪念话语。在得知小龙出事之后,小龙班上的同学对这件事的关心也让小龙的父母感到欣慰。“班上每个同学都为我们送来鼓励与安慰,所有的纪念话语都写在纸上送到家里来,摞起来有厚厚的一叠。”小龙的妈妈告诉记者,“明天家里就会处理小龙的遗物了,非常感谢同学们。”石化中学的教导主任告诉记者,因为小龙的事情,班上的同学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学校已经进行相关干预。
有村民告诉记者,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残忍的事情,以后再也不敢让孩子单独上下学了,无论如何得接送孩子上下学,而小龙出事的北山村小路也不能走了,还是走大路比较安全一点。
小龙的妈妈告诉记者,他们目前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公安机关能早日破案,让小龙能一路走好,也让村里的人安心,希望知情人能提供有关破案线索。
坊间纷传4种死因
小龙遇害的消息传开来,也让村里议论纷纷,并蔓延着一种恐慌的气氛。是谁如此残忍地加害小龙呢?
一、绑架不成撕票?
小龙爸爸妈妈是一个普通的卖菜的小贩,家里并不富裕,当时小龙身上也没有带什么钱,不可能是绑票后求财不成撕票。
二、车祸后毁尸灭迹?
是车祸后毁尸灭迹吗?小龙的大伯也否认这种看法,因发现小龙时身上所穿的校服还保存得挺好,并没有破损的痕迹,而且发现小龙失踪后,小龙的亲属曾经遍访周边的村民,都没有找到任何车祸的蛛丝马迹。
三、变态佬杀人剥皮肉?
村民担心,是不是有变态佬故意杀人后剥了皮肉?
四、被杀后被老鼠吃剩骨架?
在种种猜测中,有一种说法是,小龙被人杀害后弃尸野地,被老鼠吃得只剩骨架了。
(上文来源:《广州日报》6月10日报道,作者:李立志)
接着再看看警方对此案的调查结果——
警方介绍,5月30日下午,警方接到群众报警称,在大沙街姬堂社区的一偏僻山坡上发现一具高度腐败的男尸。
经现场勘验,死者系石化中学初中生周小龙,死因为钝器打击致重度颅脑损伤。
案件发生后,广州市公安局高度重视,黄埔区公安分局迅速成立由局长挂帅的专案组,抽调精干警力在市公安局相关部门的支持配合下,全力展开侦查。经过充分的调查取证,6月24日凌晨,专案组民警在黄埔区姬堂社区某住宅抓获犯罪嫌疑人周某。在一系列证据面前,犯罪嫌疑人周某向民警交代了故意杀害周小龙的作案经过。
目前警方已经查明,周某与死者周小龙为同父异母兄弟,长期不和、关系紧张。案发当日,心生怨恨的周某在路上碰见其弟周小龙,胁迫周小龙到一处偏僻山坡,采取扼颈手段致周昏厥后,用石块砸击周小龙致其颅脑破裂死亡后逃离现场。
据了解,周某杀害弟弟的现场极偏僻,距小路有一公里之远。
石化中学离小龙的家黄埔姬堂村比较远,骑自行车大约要三四十分钟,回家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走石化路,稍远一点,走这条路,小龙一般都与邻村的一个同学同去同回,因为顺路。如果一个人回家,小龙就会走北山村的小路,那条路近一点,较为偏僻。
据悉发现小龙的地方非常偏僻,位于半山腰,连很多当地人都不一定知道这条小路,北山村小路离此处已经在一公里之外了。
昨天,针对之前对此案的种种猜测、传言,警方专门表示:经初步调查,此案为家庭纠纷引发的刑事案件,并不存在针对学生的系列作案问题。之前流传的所谓“绑架”、“车祸”、“摘取器官”、“变态杀人”等猜测均与案件事实不符。周某在杀害小龙后,并未再对他的尸体进行残害,小龙被发现时已是一具白骨可能与曝尸荒野时间过长有关。
现在再由本人评论一下此案。
首先要强调一下,死者的大伯曾向记者澄清,死者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警方所谓的兄弟“长期不和、关系紧张”是什么回事,请读者自行理解。
然而,凶手是否死者哥哥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者的尸体为何会在九天之内化成一副骨架。本卷一开始就用了不少篇幅详述尸体的腐化过程,在自然环境下,九天化尸恐怕是天方夜谭。而警方所谓“可能与曝尸荒野时间过长有关”更让人感到莫名其妙,与不少于半年的自然腐化过程相比,九天很长吗?
网上有人认为死者于死后遭受行军蚁啃尸,这个解释在理论上是最可信的,本卷也以此为灵感。然而,在广东境内至今也没有发现行军蚁的报到,只是曾出现相比之下弱小得多的红火蚁。纵然如此,每次发现红火蚁也一度引起市民的恐慌,若出现侵略性更强的行军蚁会没人知道吗?
行军蚁到底有多可怕,没见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在非洲丛林中,老虎、大象大型动物发少量行军蚁的探路兵就会落荒而逃,土著发现它们,更会放弃村庄。
一只行军蚁也许没什么了不起,但一万只、十万只,甚至一百万只却足以在短时间毁灭一个小型村落。而一窝行军蚁,通常不少于二十万只,如果它们全爬到您身上,您认为它们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把您吃剩下骨架。
所以若有行军蚁出现,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那么死者为何会九天化尸?我不知道,警方对此也含糊其词。
因此,周小龙为何九天化尸,至今仍是一个迷。若说此乃本年度最令人震憾的灵异事件,您会认同吗?
引子
一
雷雨交加的午夜,位于河边的简陋小*平房内不时传出妇女的痛苦吟叫之声。良久,妇女的吟叫终于停止,随即响起的是洪亮的婴儿啼哭,以及初为人父的男人喜悦的笑声。然而,片刻之后,男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畏惧的惊叫随之响起。
“你生出来的是什么妖怪啊!”男人把猛然把手中的婴孩抛到床上,抛到虚弱的妻子身旁,一刻前还洋溢着初为人父之喜悦的脸庞,现在却尽是惊恐的神色。
刚刚分娩的妇女虚弱无力地撑起身体,担忧地看着身旁的婴孩,只是看了一眼,便发出惊恐的尖叫。因为她看见的,是一个沾满血污的骷髅头——婴孩的背上有一个轮廓分明的骷髅头图案。
虽然眼前景象恐怖万分,但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儿,妇儿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仔细地看清楚刚出生的孩儿。婴孩背上不知为何长了一个白色的骷髅头图案,沾上分娩的血污后变得红白斑驳,犹如一颗血迹斑斑的骷髅头。
“我们该怎么办?”妇女虚弱无力地说道,双眼涌现泪光,惊恐中带有三分悲痛。
“他一定是妖怪,我们要把他……弄死!”男人作出沉重的决定。
“他可是我们的孩子啊!”妇女向身旁正不住啼哭的怪婴投去不舍的目光,泪水犹如窗外的暴雨,不停落下。
“孩子我们可以再生,但这妖怪现在不把他弄死,以后我们就算不被他害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男人虽然亦心有不忍,但恐惧已战胜了骨肉亲情,双手颤抖地抱起全身赤裸的怪婴,冒着滂沱大雨冲出房外,跑到河边,把浑身血污的儿子轻轻放进河水之中。他并非为初生的儿子沐浴,而是双手一放,任由儿子淹没于冰冷的河水之中——他要把儿子淹死!
然而,怪婴并未就此夭折,他没入水中后不稍片刻便浮起来,洪亮的啼哭再次充斥耳际。男人看着浮于河水之中的儿子,心中的恐惧难以言喻,把心一横,狠狠地把儿子弱小的躯体按进水里……数分钟之后,他颤抖地放开双手,怪婴再次浮上水面,啼哭与雷鸣交织成诡异的乐章。
男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快要崩溃,歇斯底里般大叫,猛然转身逃命似的往房子里跑,任由初生的儿子飘浮于河面之上。弱小的躯体于冰冷的河水中不住颤抖,依旧洪亮的啼哭仿佛在向苍天诉说其对父母的怨恨。
滂沱大雨犹如慈母的泪水,落在弱小但顽强的怪婴身上,虽然能洗刷其身上的血污,但却难以洗涤其内心的愤怒。
暴雨整整下了一夜,以致河水暴涨,淹没良田。雨过天晴之时,河面上恢复了平静,怪婴亦不知所踪。昨夜的一切犹如一场可怕的噩梦,但这场噩梦尚未结束……
二
凌晨零时四十五分。月亮被乌云遮盖,只是偶尔有少量光线落在宁静的校园内。
八名男女青年带着扫帚铁棒等物品,鬼鬼祟祟地走进陈旧的科学馆。一名身形魁梧的男生用铁棒把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那把崭新的门锁撬开,带领众人穿越仅能让一人通过的狭窄梯道,进入黑暗的地下室。“嗞”随着划火柴的声音响起,昏黄的光线立刻填满了这个约八十平方的空间,四男四女挤进这个不算宽阔的地下室显得十分狭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然而,当众人注意到墙壁以及零乱地面上的血迹,还有墙角的四个骷髅头时,压抑的感觉立刻为恐惧所取代。
“阿阳,我们别玩好吗?这里阴森恐怖的。”一名相貌秀丽的女生紧拉着带头男生粗壮的手臂,也许因为这里的温度较外面略低一点,她柔弱的躯体微微颤抖。
“小荞,不用怕,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保护你。”男生展示了一下强壮的手臂,以表示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恋人。随后便用火柴点燃蜡烛。
小荞身后一名略为年轻的男生也上前“秀”一下自己瘦弱的躯体:“阿姐,还有我呢,要是阳哥跑了,就由我来保护你。”
“你啊,算个鸟!要是有奇怪的东西跑出来,你恐怕是第一个跑掉的。”另外三名女生一涌而上,围着这名小男生,用手指不停地戳他脑袋。
嬉闹一番后,众人的情绪不再那么紧张,阿阳便清清喉咙跟大家说:“好了,我们快点准备一下,马上就到丑时了。”
众人闻言便动手清理地上的杂物及灰尘,当清理好中央部分时,一个沾有血迹的八卦图便出现在地上。阿阳与一名脸色苍白的高瘦男生在八卦图外围插上蜡烛,然后将一张写满字的白纸铺在八卦图中间,再把一只陈旧的碟子倒扣在白纸之上——他们准备召唤碟仙。
当一切都准备好后,阿阳便盘坐在白纸前,问有谁想玩。第一个报名就是那名年纪最小的小男生,他坐在阿阳对面,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神气地对刚才戳他脑袋的三名学姐瞄了一眼。三名学姐也不甘示弱,一同围坐在白纸前。
“好了,有五个人就可以玩了。”阿阳说着准备把手指按在倒放的碟子底部,但却被小荞阻止,她担忧地说:“你和弟弟都玩了,要是……”她没敢继续说下去。
“没关系,只要不惹恼碟仙就不会出问题的,你放心好了。”阿阳信心十足地说。
“但我还是很害怕,你就不能陪我在一下,让其他人玩吗?”小荞露出不悦的神色。
“是我带大家来的,自己反而不玩,不太好吧!让阿祖陪你行吗?”阿阳指了指对面的小男生。
“是啊!让这个胆小鬼陪他姐去,跟他一起玩只会碍手碍脚。”“就是嘛,去去去,反正人多的是,也不差他一只。”“小弟听见没有,还不让位……”三名学姐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损着这个叫阿祖的小男生,惹得他很不高兴地叫嚷:“谁是胆小鬼啊!我麦耀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什么牛鬼蛇神的,我啥也不怕!阳哥你陪阿姐去,让我跟她们玩。”
傲阳极不愿意地站起来,与小荞退一旁:“那谁来替我的位置,最少要五个人才能玩,不然碟仙请不来。”
“洪森,你来吧!让我们一起玩玩三位姐姐。”阿祖示意一位与他同样稍微年轻的胖子过来坐下。
“你找死啊!敢占我们便宜。”坐在阿祖左边的短发学姐用力拧他的耳朵,右边的学姐见状也拧他另一耳朵,最后那位没耳朵拧就捏他的鼻子。小荞见状连忙劝说三女不要欺负她的弟弟,但三女反而更使劲地拧捏,拧住左耳的短发女生说:“小荞,我们可是帮你管教小弟啊,看你那么宠他,以后那有出息啊!”
“三位姐姐都那么骠悍,我可不想耳朵鼻子都被拧下来,我还是不玩了。”森洪讪讪笑道。
“珉泽,你来玩吧!你可别像死胖子那样扭扭捏捏。”其中一名学姐跟高瘦的男生说。
“三大美人的邀请,我当然不会拒绝。”珉泽说着坐在阿阳刚才的位置上。
嬉闹过后,召唤碟仙的游戏终于都开始了。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个“游戏”竟然会令他们付出无比沉重的代价……
第一章 碟仙传说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这是《菜根谭》作者洪应明的对联,意为做人要视宠辱如花开花落般平常,才能不惊;视职位去留如云卷云舒般变幻,才能无意。简而言之即为莫太执着。其实,要懂得这个道理并不难,但做到却极不容易。人生在世,“执着”是进步的动力,但也是罪恶的根源。多少名家伟人因为执着而成就丰功伟绩,但因执着而不得善终,甚至遗臭万年的亦大有人在。
鄙人慕申羽,任职于公安厅直属小组“诡案组”,凡交由本组处理的案件,除非早已引起市民广泛关注,否则调查、审讯,甚至判刑等一切程序均无须公之于众。原因是本组所处理的皆为骇人听闻的超自然事件,而现在我准备说的是一个关于执着的故事。
“你这小子还在睡觉,理工大学出了大乱子,有三名学生疯了,半夜在校园里乱叫乱跑。门卫发现他们时,他们不住地说地下室里有骷髅怪……”老大一大早就来电话,把我从美梦中揪出来。当刑警就是这么命苦,不管是什么时候,那怕是休息时间,甚至正在做*爱做的事,一旦出了状况,就必须立刻赶赴现场。我昨晚可是凌晨三点才合眼啊,摸一下鱼也不行吗?
来到理工大学时,发现蓁蓁已经先我一步抵达,而且衣服头发都很整齐,不像我那样衣衫不整,头发全“飞”了起来,嘴巴里还有股异味。问她怎么会有时间梳洗,她答曰:“我才不像你这大懒虫,我不管多晚睡,都是天一亮就起床做运动。”怪不得这疯丫头平时踹我那么疼,原来她像个老婆婆似的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去晨练。
我嚼着口香糖稍微整理一下仪容,便跟她一起向刑侦局的伙计了解情况。正在处理现场的带兵头是我的老朋友杨帆,他在刑侦局待了近十年,办过不少大案,但此刻他的脸色却不太好,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嗨,阿杨,昨晚打通宵麻将了?脸色不太好哦!”我走到他身前跟他打招呼。
“麻将可没打,但刚刚看了回恐怖片。”他苦笑一下补充道:“美式的。”
“什么片子能把你弄得这么失魂落魄呢,我也想看看。”我打趣地说,但心里明白能把他这老江湖吓倒的,绝对不是三流烂片。
“跟我来吧,保证你们满意。”他说罢便示意我们跟他走。
他带我们走进一栋陈旧的科学馆,楼梯口旁有一道虚掩的铁门,门身锈迹斑斑,但门锁却是新的,不过有明显的损坏痕迹。跟守候在门旁的两名伙计打过招呼后,他便在铁门前跟我们说:“这部片子我可不想再看一遍,你们自便吧!”说着递给我一支手电筒。
门后到底是怎样的景象,竟然能把阿杨也吓倒?老实说,我有点畏惧,但也很好奇。打开虚掩的铁门,我看见的是一条往下延伸的狭窄梯道,宽度不知道有没有六十厘米,胖一点的人恐怕也进不去。因为阳光没能直接照进梯道,所以我只看见前面的一小段,后面的全被黑暗所吞噬。然而,在光影交接的地方,能看见三根沾有血迹的手指指尖,指甲上涂有粉红色的指甲油,我想应该是一名女性死者趴在梯道里。
打开手电筒,强光验证了我的想法,涂了指甲油的指甲的确长在一条白皙而纤幼的手臂上。倘若不是手臂上的斑驳的血迹,也许会是一部色*情片。曾经有人说“见到了手臂就想到胸脯,想到胸脯就想到裸体……”,或许有人会觉得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猥琐男,但倘若我说这番话是鲁迅说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相信。
猥琐的杂念一闪而过,我挪动手电筒使光线徐徐往下移动,蓁蓁好奇地从我身后探出脑袋。当光线移动到手臂的末端,她尖锐的惊叫便从我耳边爆开,差点没把我轰得晕倒。手臂的末端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因为这是一条断臂。躺在梯道里的不是一具女性尸体,而是一条沾满血迹的白皙手臂。红白斑驳的手臂与漆黑的梯道构成一副诡异的图画。我想我明白阿杨为何说这是部恐怖片。
蓁蓁少有地没有打头阵,对付活人她能用拳头,但对付支离破碎的尸体,只能依靠胆量。我紧握住手电筒,小心地跨越失去了主人的手臂,走进了漆黑而狭小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电灯坏了,只能以手电筒照明。然而光线所落之处均为触目惊心的画面,狭小的空间里遍地皆是人体残肢,四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及一具完整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斑驳的血迹于墙壁上勾画出令人心悸的抽象画,已凝固的血液更在地板上铺上一张张形状各异的恐怖地毯。
怪不得阿杨强调这部恐怖片是美式的,这场面实在太血腥了。蓁蓁看了没一会儿就想吐了,我让她到外面等我,反正这里虽然很恐怖,但不见得会有危险,她待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她还挺没义气的,见鬼似的往外面跑,留下我一个人继续调查这个诡秘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有两男三女共五具尸体,除一具高瘦男生的尸体较为完整外,其余四具尸体均惨不忍睹。其中最为恐怖的是另一位男生的尸体,四肢及头部均与躯体分家,就连肚子也给扒开了,简直能以碎尸来形容。三具女生的尸体稍微好一点,但也至少有一肢被卸下。高瘦男生的尸体虽然完整,但有五道从左肩延伸至右腹的爪痕,深可见骨。而且很奇怪,其他四名死者的衣服虽然支离破碎,但毕竟还是挂在身上,惟独他是裸露上身的,他的上衣被撕破掉在一旁。
除了尸体外,我还发现地下室中央的地面上刻有一个八卦图案,有一张纸放在图案中间。虽然这张纸已被血液染红,但还勉强能看见上面的字迹,加上在旁边找到一只破碎的碟子,我想这他们昨晚应该玩过碟仙。墙边有一堆灰烬,中当有一卷烧溶了的胶带,能闻到残留的二恶英气味,除了胶带外应该还有其它塑料制品一起燃烧而成。另外,我还找到一个背囊,里面有蜡烛火柴等杂物。
仔细搜索后,我更发现四个墙角各有一个骷髅头,看样子挺像真正的人类头骨,不过要确定其真伪还得让悦桐化验一下。为免留下指纹,我没有用手触摸,只能凭肉眼观察。用手电筒透眼睛的位置往里面照,发现骷髅头内部都有被烧的迹象,似乎还有些燃烧后的残留物,鼻子也能闻到一点儿酒精的气味,似乎曾经被人当做灯罩使用。骷髅头灯罩,还真是让人想想便毛骨悚然的东西。
除了这些外,我没有其它特别的发现,走到梯道前正准备离开时,发现有人从上面下来。来人的身形不算庞大,但因梯道狭窄,把外面的光线完全挡住了,因此我只看见一张隐没于黑暗中的脸。除此以外,我还闻到一股恶心的尸臭气味。
“你剖完尸就不能用洗米水泡个澡吗?我单凭鼻子就能认出你了。”这股特殊的气味比任何古龙水都更容易识别,除了尸体以外,大概就只有法医叶流年的身体才会长年散发这种恶臭。
“我天天在食堂吃饭,那来洗米水泡澡。”流年走到我身前,扭头嗅嗅自己的身体又说:“而且我不觉得自己有异味啊,是你的狗鼻子有问题吧!”
我没好气地说:“懒婆娘也不觉得自己的裹脚布有异味。”
他没有理会我的讥讽,从我身旁越过,进入地下室用手电筒一照,随即小声惊呼:“还真是美式恐怖大片呢!”
随后悦桐也带领技术队的伙计赶来,她的尖叫比蓁蓁更夸张,还扑到我身上搂住我。她与流年等人取证需时,我没必须待在这个恐怖的鬼地方浪费时间,于是便离开地下室。
走出梯道时,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刚从地狱里逃出来,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如果不是工作所需,我还真不想再次到“地狱”闲逛。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希望流年赶快把尸体处理好。
阿杨看见我出来,便苦笑着问我:“这部恐怖片好不好看?”我耸耸答道:“只是刚刚开场而已,后面说不定有更精彩的。好了,尸体看完了,该带我们去看活人吧!”
“也许会让你失望,三名幸存者都在校医室,不过他们都疯了,只会不停大叫有骷髅怪袭击他们。”他说罢便把烟头掉在地上,狠狠地踩熄,然后带我们往校医室走。
还没走进校医室就已经听见歇斯底里般的惊恐叫声,进入后发现里有两男一女不停地惊叫有骷髅怪袭击他们,对于我的提问却毫无反应。为免他们伤害自己,刑侦局的伙计只好把他们按在床上,让校医替他们注射镇静剂。注射镇静剂后,他们便“镇静”下来了,但更不能为我们提供任何线索,因为他们都睡着了。这真是个让人头痛的难题。
八名当事人,五死三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死人不能说话,活人也在沉睡之中,我们只好向他们的老师及同学了解情况。从学校的负责人那儿,我们得知这八人的基本资料,五名死者分别为:大四男生史珉泽、大三女生倪丹丹、孔怡芳、冯宝言以及死状最恐怖的大一男生麦耀祖;三名幸存者为:大四男生雷傲阳、大三女生麦小荞及大一男生洪森。其中麦小荞与麦耀祖为姐弟关系,四名女生为室友。我还从学生口中得知,雷傲阳与麦小荞是情侣,这八人经常一起玩。
据学生说,雷傲阳在学校里是个比较活跃的人,不但相貌俊朗且体格壮健、肌肉发达,篮球技术还很出色,是不少女生的倾慕对象。曾经有女生这样形容他——虎背熊腰麒麟臂,玉树临风胜潘安。
然而,这个在女生心目中几近完美的帅哥,现在却变得疯疯癫癫,刚才为了给注射镇静剂,同僚们可没少费劲。或许他醒过来后会好一点,但在此之前我想我应该多收集一些跟他有关的资料。
我和蓁蓁先到他的寝室,向他的室友,一个叫万锐锋的小个子了解情况。据小万称,傲阳与其中一名死者史珉泽是铁哥儿,两人都对一些神秘诡异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尤其喜欢玩召灵游戏。
至于他与麦小荞的事情,小万说他虽然很受女生欢迎,但小荞也是追求者众多的校花。他为了追求对方可没少费心思,期间珉泽亦经常为他出谋献策,最终才能得到小荞的芳心。不过,他曾私下透露,尚未曾与小荞发展到“那个”地步。
与小万交谈后,我便搜查雷傲阳的床铺,发现了不少灵异类的书籍,当中有一张校报的复印件引起我的注意。这张是本校校报的复印件,刊登日期是十七年前,它之所以会吸引我,是因为版头大字标题地写着“科学馆地下室惨剧——七死五疯!”。
仔细阅读其内容,竟与昨晚发现的案件极为相似。十七年前,有十二名学生在考试之前,溜进地下室召唤碟仙,以求预知试题获得更好的成绩,结果召来骷髅怪。其中七人当场为骷髅怪所杀,死状极为惨烈,另五人因目睹事发经过而神经失常,疯疯癫癫……
既然知道十七年前发过如此恐怖的惨剧,他为何仍会跟众人到地下里溜达。小万跟我说,他是个带头大哥,所以很可能是他带其他七人到地下室里,但至于为何这样做,也许与一个传说有关。
“是什么传说?”我问小万。
“这个传说我也听傲阳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但他似乎很相信。”随后小万便向我讲述这个荒诞不经的传说——
从前,有一对无知的农村夫妇生下一个背上长有骷髅头图案的怪婴,他们以为怪婴是妖怪,就把他丢到河里,想淹死他。然而,怪婴并非妖怪,而是一名转世的小仙,所以他并没有被淹死,反而随着河水飘到下游,被一户无儿无女的人家收养了。
小仙长大后,仍记恨着狠心想把自己淹死的亲生父母,就去把他们的儿女,即他的兄弟姐妹全部杀死,使亲生父母不得善终,但他亦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本来只要再修炼一辈子就能超脱轮回,可是因为犯下杀孽,他之前的修行几乎前功尽废,若再堕轮回,下辈子使与普通人无异,甚至有可能沦为禽畜。
小仙不甘心之前的努力化为乌有,便把心一横沦为妖道,以碟仙的形式继续修行。据说他的法身埋葬在旧科学馆下面,在地下室召唤碟仙就能召唤到他。他不但能像一般的碟仙那样能知过去未来,而且还能为召唤者完成心愿。但前提是召唤者必须为他做一件事,如果做不到,或者对他出言不逊,都可能会惹恼他,招来杀身之祸……
怪了,既然会召来杀身之祸,那雷傲阳为何还会带众人到地下室召唤碟仙?难道他有什么心愿要碟仙替他完成?
第二章 死亡陷阱
从雷傲阳的室友小万口中得知一个荒诞不经的碟仙传说,或许他就是因为这个传说而带领众人到地下室召唤碟仙,结果酿成五死三疯的惨剧。别外,我还在他的床铺中发现一张十七前校报的复印件,当中提及之前曾发生过类似的惨案,或许我们能从中得到线索。
我们来到图书馆,在这里能随意翻阅近几期的校报,但要找较早前的校报就得麻烦管理员了。当值的管理员是个健谈的中年妇女,当她把一沓带有灰尘味的校报放在我们面前时,随意地说了句话:“新的校报没人看,快给蛀虫吃掉却老是有人找。”
“之前也有人找这些旧校报吗?是不是他?”我取出一张雷傲阳的照片给她看。这张照片是我从雷的床铺中找到的。
“这个不是雷傲阳吗?”管理员竟然一眼就能认出他。
“你认识他吗?”我略感惊讶。
“学校里恐怕没有那个女生不认识他,他是很多小姑娘心中的白马王子哦!可惜我已经结婚了,不然我也会天天去看他打篮球。”她开玩笑地说着。看来校方的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最起码大部分校方人员仍不知道昨晚的惨案。
“那找旧校报的人是他吗?”我还是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
“不是,我记得好像是个男生,但是谁我就记不起了,不过肯定不是他。”既然管理员一眼就能认出雷傲阳,那么如果是他来找旧校报,肯定会有印象。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思索片刻:“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应该是半年前左右吧,反正已经很久没人要翻这旧东西了,上面的灰尘你也能看见。”
我与管理员交谈时,在一旁翻阅旧校报的蓁蓁忽然插话:“怎么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一期呢?”我和管理员帮忙一起找,找了老半天,还把所有旧校报都翻出来了,就是没找到复印件上的那期校报。
“怎会这样,其它的都在,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一期不见了。”管理员露出困惑的表情。
“会不会是之前翻阅的人偷走了?”蓁蓁的猜测可能性很高。
“也许是吧,旧校报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人要找,我都是拿出来让他们自己翻就是了,而且这里有复印机,谁还这么缺德连原件偷走了。”管理员似乎有点生气。
校报的确不算值钱的东西,就算有几十年历史还是没什么价值可言,更何况只有十七年。如果需要校报上的资料大可以用复印机复印,这样也只不过是一块几毛钱的事情。除了贪图方便之外,我还真想不到对方为何要把原件偷走。
找不到原件也没关系,反正关键的不是校报本身,而是校报的内容。我把复印件递给管理员看,询问她是否知道十七年前的惨案。她认真阅读后,反应挺大的:“原来学校里发生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她说她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但从未听闻曾经发生过这件惨案。或许我们应该向工龄更长的人打听此事,不过据她所知,学校里好像没几个人工龄超过十七年。
要了解十七年前的惨案比较麻烦,反正当务之急还是昨晚的惨案,这事只好先放任不管。询问了几个雷傲阳的同学,得到最值得注意的信息还是他十分沉迷东方神秘学,还经常幻想能得到所谓的“神通”,这与他阳光的外表似乎格格不入。其中一位同学刘庆志跟我们说:“傲阳除了打篮球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些怪力乱神的书籍,老是以为能通过些奇怪的方法可以得到神通,甚至能得道成仙。”难道他是为了得到所谓的神通而冒险带领众人到地下室召唤碟仙?
人们经常说的“神通”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恐怕没有多少人认真思考过。简单而言,所谓的神通并非一定就是怪力乱神,或许只是一些以现代科技无法解释的原理。打个比方说,如果我在不会自行生火的原始人面前掏出打火机点燃一堆树枝,那么于他们而言,我就是拥有神通了。然而,我若要向他们解释打火机的原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如拈花微笑的典故,佛祖传授佛法时忽然闭口不言,拈花而立,众弟子中只有摩诃迦叶尊者破颜微笑。如此,佛祖在众人不知道是什么回事的情况下,以“佛心印心”的方式传授给摩诃迦叶尊者大智慧。这个典故说明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大智慧是无法以语言或文字表达,只能“意会”。就像我无法向原始人解释打火机的原理,因为他们只会认为打火机是一件法宝。然而,于他们而言,打火机的确是一件法宝,就像现代人得到一件未来世界的寻常物件一样。
提起佛祖,我不禁想起众多传说中都有提及他拥有神通,现代人恐怕会对此深表怀疑。但换一个角度想,佛祖乃拥有大智慧的圣人,必定领悟出大量人类未知的真理,倘若他把这些真理运用于日常生活当中,那不就是神通吗?
正如佛祖所言,世人总是被表象所迷惑。只要能参透表象下的本质,并懂得如何运用,那么就等于拥有神通了。举个简单的例子,网上曾有人说“打火机是比火柴更早发明出来的”,很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认为是网友胡扯出来的。其实,这句话是对的,打火机的确比火柴更早发明出来,只是读者被表象所迷惑才会觉得不可思议。倘若仔细思考,得知其本质,就能明白这句话其实很平常——原始人用的钻木取火式“打火机”比火柴更早发明出来。
因此,要获得神通其实很简单,只要认真思考就行了,犯不着沉迷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可惜雷傲阳并不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也不会冒险召唤碟仙。
在学校了溜达了半天,除了得知发现十七年发生过类似事件及雷傲阳沉迷神通之外,并无特别发现,因此还是得从十七前的惨案入手。通过校方的负责人,我们找校内工龄最长的语文老师谢卫国,询问他是否知道十七年前的惨案,竟然得到这样的答复:“那有这回事,我在里待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听过有什么骷髅怪作祟。”
提起佛祖,我不禁想起众多传说中都有提及他拥有神通,现代人恐怕会对此深表怀疑。但换一个角度想,佛祖乃拥有大智慧的圣人,必定领悟出大量人类未知的真理,倘若他把这些真理运用于日常生活当中,那不就是神通吗?
正如佛祖所言,世人总是被表象所迷惑。只要能参透表象下的本质,并懂得如何运用,那么就等于拥有神通了。举个简单的例子,网上曾有人说“打火机是比火柴更早发明出来的”,很多人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认为是网友胡扯出来的。其实,这句话是对的,打火机的确比火柴更早发明出来,只是读者被表象所迷惑才会觉得不可思议。倘若仔细思考,得知其本质,就能明白这句话其实很平常——原始人用的钻木取火式“打火机”比火柴更早发明出来。
因此,要获得神通其实很简单,只要认真思考就行了,犯不着沉迷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可惜雷傲阳并不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也不会冒险召唤碟仙。
在学校了溜达了半天,除了得知发现十七年发生过类似事件及雷傲阳沉迷神通之外,并无特别发现,因此还是得从十七前的惨案入手。通过校方的负责人,我们找校内工龄最长的语文老师谢卫国,询问他是否知道十七年前的惨案,竟然得到这样的答复:“那有这回事,我在里待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听过有什么骷髅怪作祟。”
如果当年校方像今次这样封锁消息,那么谢老师不知道此事也不稀奇,但校报既然能刊登此事,也就是说这事肯定是人尽皆知。为免他因为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而忘记此事,我取出校报的复印件给他看。
“这校报是假的!”他戴上眼镜仔细阅读后给了我们一个惊人的回答。
“何以见得?”我不解问道。
“你看这里……”他用红笔在复印件上画了圈,圈住了惨案报道中的一个词语——彪悍。
“这有什么问题吗?”蓁蓁搔着脑袋插话。
“如果这份校报是现在编写的,那就没有问题,要是十七年前就大有问题了,因为《辞海》中根本没有‘彪悍’这个词,只有骠悍,也能写作剽悍或慓悍,但绝对不会写作‘彪悍’。”谢老师在一张白纸上铁画银钩地写出这四个词语,给我们上起语文课来。
他是语文老师,咬文嚼字可以说是职业病,但他为何仅凭一个词语便认定校报为伪造,却让我感到不解。而且,在网络上“彪悍”一词也十分常见。我道出心中疑惑,他便笑道:“年轻人,让我告诉你‘彪悍’是怎么来的……”
有位郭姓年轻作家在接受采访时,其书迷献给他这样一句话“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此语出自罗永浩语录,原话为“骠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书迷之所以要把“骠”改成“彪”,是因为这位作家曾涉嫌剽窃他人的作品,而“骠”与“剽”同音,是该作家最讳忌的字眼。
然而,书迷的好意却弄巧反拙,“彪悍”一词从此一炮而红,成为略带讽刺意味的词语。后来用这个词的人多了,反而使很多年轻人以其替代原来的“骠悍”。现在,“彪悍”与“骠悍”基本上已被视为通用,但严格来说“彪悍”并不算是个词语。
听完谢老师的教导后,我的文化知识稍有提高,但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认定校报是假的。他笑道:“年轻人,这件事是近几年发生的,十七年前的人怎么可能会用这个词呢?就算是一时写错了,校对的老师也会改正过来。”
一言惊醒梦中人,“彪悍”一词现在虽然十分常见,但十七年前并不存在这个词语,也就是说这篇校报是近几年编写的,而不是十七年前。而编写者很可能就是盗走校报的人,他先盗取真校报,然后伪造出这份同期的假校报复印件,再把真校报销毁,那么雷傲阳就难以分辨真伪。但他为何要这样做呢?难道为了引雷到地下室召唤碟仙?也许,我应该从仇杀的方向调查。
反正与谢老师聊开了,我就顺便问起有关地下室的事情,因为那里似乎空置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他跟我说,那里以前是放杂物的,但大概十年前有个男学生在那里强*奸了一个女学生,之后校方就把地下室锁起来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再使用。
五年前新的科学馆建成,旧科学馆就整栋空置下来。本来学校的领导打算把它拆掉,在原址建一栋教学楼,但后来算了一下账,觉得在校园其它闲置的地方兴建更划算,所以没有清拆,一直拖到现在。
“旧科学馆还有人管理吗?”我问。
“都闲置好几年了,而且位置跟现在的教学区和宿舍区的距离又比较远,平时除了门卫偶尔会进去巡视之外,应该没有人会进去。”谢老师的回答是事实,要不然昨晚死了五个人,学校里也不会到现在亦只有部分门卫及高层领导知道。
如此,我的脑海里不禁又出现一个疑问——地下室的门锁为何会是新的?崭新的门锁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肯定的是之前有人把旧门锁弄坏,然后更上新的。然而,雷傲阳等人既然要把门锁撬开,那么肯定就不是他们更换的。
似乎有人刻意给雷傲阳设下圈套。
跟谢老师聊完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待在校医室的伙计打来电话,告知三名幸存者已经醒过来了,但雷傲阳与麦小荞的情况仍然跟早上没两样,看来是真的疯了。还好,洪森的情况略有改善,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
“骷髅怪,是骷髅怪杀死大家的,是骷髅怪……”体重不少于八十公斤的洪森,坐在病床上像个小姑娘似的紧紧地搂住被子,身体抖个没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类似的话。
我本想引导他讲述昨晚的情况,但似乎还未是时候,稍微提及他就害怕得用被子蒙头。我只好先诱导他讲述一些关于他们八人的事情。
第三章 召魂引鬼
谢老师指出校报复印件为伪造,因此我不禁怀疑有人设计陷害八名当事人,无奈带头大哥雷傲阳及其女友麦小荞仍疯疯癫癫,无法向他们求证某些细节。幸好,另一位幸存者洪森的情况略有改善,勉强能回答我的问题。虽然一旦提及昨晚的事情他就会变得歇斯底里,但用旁敲侧击的方法,或许能套取一点线索。
“你跟雷傲阳是怎样认识的?”待洪森的情绪稍微稳定后,我们的谈话就这个问题开始,他说话虽然仍有点颠三倒四,但我勉强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跟阿祖是同班同学,刚进学校就认识了。
我长得比较胖,做起事来有点笨拙,所以没多少人愿意跟我玩,甚至经常拿我当笑柄。我在他们面前虽然装作满不在乎,但心里却觉得很难受。阿祖从来没有取笑过我,别人取笑我,他也会帮我,而且他还经常跟我说:“胖子有胖福,起码打起架来,不能打也能看。”这是我印象最深的打句话,就因为这句话,我把他视为最好的朋友。
阳哥是阿祖姐姐的男朋友,为人特豪爽,也很照顾我们,把我们当成亲弟弟一样。要是有人要欺负我们,他一定会为我们出头,而且他不但打得一手好篮球,还拥有神通……
前阵子,隔壁寝室那几个大二的鸟人经常欺负我,有事没事就溜过来占我便宜,动不动就跟我动手动脚。因为他们都是篮球队的,也认识阳哥,阳哥不好意思出手修理他们,就跟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照顾一下我。岂料那几个鸟人明里没敢欺负我,暗中却做了不少小动作,有事没事就整我一下。我向阳哥诉苦,他也很生气,但又不方便亲自出面替我出头。后来,他给我弄来了一小瓶血,让我在熄灯之后偷偷泼到他们寝室的门上。
我按照哥阳的吩咐做了,那晚隔壁整晚都很吵,整晚都有人在敲门,但那几个鸟人开了几次门后就没有再开门了。第二天更匆匆忙忙地搬到学校外面住。我问阳哥是怎么一回事,阳哥说那瓶血下了咒,能召魂引鬼,泼在门上就会引来鬼怪敲门,整晚敲个不停。但是当寝室里的人把门打开,却什么也看不见……
洪森还给我说了很多有关雷傲阳的事情,但最能引起我注意的还是有关他会神通的部分。他要是会神通,那么案情就更加扑朔迷离了。昨晚的惨案虽然造成五死三疯,但作为带头人的他毕竟还活着,难道他真的从中获得了某种力量或好处,现在只不过是装疯卖傻而已?
要确定他是否会神通,最好的方式还是化验那瓶能“召魂引鬼”的血。据洪森说,寝室门上的血迹已被他在天亮之前抹掉,但装血的瓶子他还留着,就放在他的寝室里。
雷傲阳与麦小荞的情况仍不太乐观,洪森也神经亏亏的,阿杨打算把他们三人都送到精神病疗养院去。因为我怀疑雷是装疯卖傻,所以我交代阿杨要特别留意他。
目送搭载他们到疗养院的警车离开后,我和蓁蓁便立刻赶到洪森的寝室准备翻箱倒柜。蓁蓁一进门就凶神恶煞地问里面的人,那张床是洪森的,三名不知就里的男生大概以为是仇家寻仇吧,怯弱地告知后就闪到一边去,不敢吭一声。
这死胖子的床铺还真不是一般的乱,我们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那个传说中曾经装着下咒血液的小瓶子。我们带着瓶子来到技术队,可惜悦桐等人早已下班了,给她打电话,一开口就挨骂了:“你想累死我吗?今天在地下室收集到证物多得海里去,害我们忙个半死,现在想休息一下也不行!”唉,装孙子哀求了老半天,终于把她请过来,期间当然许下了诸多请客承诺。
“是黄鳝血。”悦桐忙了一阵子终于化验出瓶子里残留的血液是黄鳝血,我本来还以为是人血呢!
“还有其它东西化验出来吗?比如符灰之类的。”蓁蓁好奇问道。
“没有什么杂质,纯粹就是黄鳝血。”悦桐对自己的化验结果很有信心。
“那就怪了,我从来没听说过黄鳝血能召鬼的……”我把洪森利用黄鳝血引鬼敲门的事情告诉悦桐。
“我们做个实验不就知道了吗!”悦桐的提议的确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此时已经很晚了,菜市场早已收市,要找鲜活的黄鳝只能到食肆,价钱当然不便宜,而且悦桐还顺便涮了我们一顿,不知道老大给不给报销。与服务员交谈时得知,原来黄鳝血是种药材,能治疗面瘫等顽疾,让她给我,她还挺不愿意的,虽然我已经给了整条黄鳝的钱。饱餐一顿后,我们三人带着一小瓶黄鳝血来到洪森的寝室,虽然他的室友已经关门就寝,不过在蓁蓁的淫威之下,我们还是能轻易闯入。
三名再次不知就里的室友缩到墙角,不敢多言,我们也没有理会他们,把黄鳝血泼在门外,然后关上门静心等候实验的结果。
“砰、砰、砰……”大概等了十来分钟,敲门声就响起了,而且很急促,像是有好几个人一起在门外猛敲。蓁蓁一个箭步上前把门打开,门外是漆黑的夜空,鬼影也没有一个。我们一起走出寝室,走廊上也没有人,其它寝室的学生早已经关灯就寝,而且我们刚才也没听见脚步声。敲门的“东西”似乎是忽然飘过来,猛然敲门一把,门一打开就立刻消失。难道真的是鬼怪敲门?
我们返回寝室,发现洪森的室友脸色都青了,但蓁蓁可没管他们那么多,把门关上看看是否还会有“东西”来敲门。果然,门一合上,敲门声又再响起,把门打开后,门外还是什么也没有。如此几次结果都是一样,三名室友已被吓得钻进被窝里不住地发抖。
“阿慕,我们到外面看看,蓁蓁留在这里。”悦桐忽然拉住我的手往外走,蓁蓁似乎有点不满意,但还是合作地把门关上。
悦桐把我拉到走廊尽头,让我和她一起蹲下,因为我们的身体靠近得几乎是肩并肩,所以我能闻她身上的蔷薇花香。要不是朋友妻不可戏,我还真想调戏她一番,不过以她的性格,最终被调戏的肯定是我。
“看!”悦桐突然指着寝室门前,近十道比拳头略小的黑影在门外高速飞行,一次又一次地碰在门上,砰砰砰的敲门声便是因此而来。当蓁蓁把门打来时,这些黑影便往四周逃散,因此她什么也没看见。
“我知道是什么回事了。”悦桐站起来,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大概又想宰我一顿了。不过我对此并不在意,此刻我最关心的是她穿着什么款式的内裤。虽然她穿着短裙,而且我正蹲下,这个角度很适合偷窥,无奈光线太暗,只能看见一双雪白的大腿,再往上看,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到。长生天啊,给我一点光吧,一点儿就好了!
她似乎注意我在偷窥,大方地说:“我今天穿的是丁字裤哦,淡黄色的,可惜你看不见……”说着纤手一伸,把我推倒在地上。
蓁蓁不知道我们在干嘛,就走过来问我们有什么发现。悦桐把我拉起来才说:“敲门的不是鬼怪,而是蝙蝠。”
“你说刚才那些黑影是蝙蝠?”老实说,刚才它们飞得太快了,而且光线昏暗,所以我并没有看清楚。
“嗯,黄鳝血的血腥味能传播到很远的地方,这里又是城郊,附近的蝙蝠都被引来,不停地往门上撞。因为蝙蝠的速度极快,门一开它们立刻就逃掉了,所以我们呆在寝室里面是不可能发现它们的。”悦桐解释道。
“那么说,雷傲阳并不会神通了。”蓁蓁道。
“这不就是神通吗?”我花了不少时间给她解释我所理解的“神通”。
虽然我们知道雷傲阳“召魂引鬼”的秘密后,觉得这并非什么神奇的事情,但对于不明真相的人而言,这不就是神通吗?因此,从某个角度看来,他的确拥有神通,最起码他懂得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原理。像他这种人最可怕,因为他从所谓的神通中尝到甜头,因此便想获得更厉害的神通,甚至不惜牺牲一切。
“你觉得校报会不会是雷傲阳自己伪造的?”蓁蓁的猜测也不见得毫无根据,因为他有可能伪造校报,并胡扯出碟仙传说,把众人引到地下室以达到某种目的。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又会衍生出一个问题——偷走真校报的人是谁?
管理员已肯定地告诉我们,雷傲阳并没有翻阅旧校报,那么偷走校报只会是他的同伙,而且很可能是当事八人中其中一员。五名死者为同伙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应该没有人会设计把自己害死。麦小荞的可能性也很低,毕竟她弟弟也在死亡名单之中,而且死状最为惨烈。加上管理员说翻阅旧校报的人是男生,那么很可能是洪森。
我们返回洪森的寝室,逮住三名被吓脸青唇白的室友询问有关洪森的事情,得到两个比较值得注意的信息:其一为他与麦耀祖是铁哥儿,但与其他同学的关系一般;其二,他老是为自己长得太胖而烦恼,尝试过多种减肥方式,但始终也没有成功。
难道洪森是为了减肥而与雷傲阳合谋杀害五名同伴?对于体重正常的人来说,也许会觉得匪夷所思。但对多次减肥失败的人来说,如果能借助神通轻易地瘦下来,那么杀几个人又算什么!
或者我该让医生给他们两人做一次精神评估,以确定他们是真疯还是假傻。
翌日一早,我和蓁蓁就来到疗养院,让医生为三人做精神评估,得到的结论洪森和麦小荞真的疯了,而前者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后者较为严重。而雷傲阳因为表现得十分狂燥,且有明显的暴力倾向,难以对其作出准确的评估,因此无法判断他是否真的疯了。而且为免他伤及自身或他人,院方把他关进了俗称“疯子房”的特殊病房。所谓的“疯子房”其实是一间什么也没有的小房间,但里面的墙壁和地板都铺上了软垫。给被关进去的患者套上一件俗称“疯子夹”的特殊夹克,使其双手无法活动,这样就算患者再怎么发疯,也不能伤害自己。
麦小荞仍然不能为我们提供任何线索,洪森虽然较昨天的情况又有改善,但当我问及案发情况时,还是钻进被窝里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不过医生说他的病情不算严重,也许疗养些日子便能康复。
既然暂时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线索,我们只好再次来到理工大学,希望能从他们的同学口中得到线索。忙了老半天,询问了一大堆人,终于收集到八名当事人的一些信息,结合之前收集到的情报,总结如下:
雷傲阳,男,22岁,大四,篮球队队长。为人豪爽,朋友众多,很受女生欢迎,之前处过几个女朋友,一年前开始追求麦小荞,最终获得其芳心。而在与麦交往之前,他曾与本案其中一名死者倪丹丹交往。另外,他十分沉迷东方神秘学,并不排除拥有某程度上的神通。
麦小荞,女,21岁,大三。追求者众多的校花,大二之前一直都以学业为由拒绝所有追求者。后来在雷傲阳猛烈的攻势之下,终于芳心暗许,答应与他交往,但为人较为保守,同学皆认为他们还没发生过关系。
洪森,男,19岁,大一。同学口中的死胖子,为人笨拙,朋友甚少,惟独与麦耀祖甚为投契,除其他七名当事人外,在学校里基本上没什么朋友。
史珉泽,男,23岁,大四,已死。一年前才转到本校就读,平日沉默寡言,朋友不多,除雷傲阳等人之外,就只有其室友陈金喜与他较为投契,跟雷一样十分沉迷东方神秘学。
倪丹丹,女,21岁,大三,已死。曾与雷傲阳交往,后和平分手。传闻她与麦小荞暗中不和。
孔怡芳、冯宝言,女,21岁,已死。此二女与麦小荞及倪丹丹同住一个寝室,并未发现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麦耀祖,男,18岁,已死。麦小荞的弟弟,为人好胜,典型被宠坏的90后,遭事不是向姐姐撒娇,就求助雷傲阳替其出头。与洪森称兄道弟。
三名幸存者中,雷傲阳与洪森已经调查过,按理说是时间该调查一下麦小荞,虽然她不见得有作案动机,但雷傲阳是她室友倪丹丹的前男友,这一点让我感到好奇。
第四章 圣人预言
“丹丹是因为受不了傲阳,才主动提出分手的。”为调查倪丹丹、雷傲阳及麦小荞之间的三角关系,我询问了一位与倪丹丹交情较好的女生唐冰。
“受不了?你指的是那方面,是雷傲阳太过大男人主义吗?”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所以我以为这是最有可能的分手原因。然而,对方的回答却让我大感意外:“才不是呢!丹丹说傲阳平时对她挺好的,可就是花样多得不得了,而且最喜欢走后门,所以她才会受不了,主动提出分手。”
“走后门?什么意思啊?”蓁蓁的疑问让我想起“在室”这个较为冷僻的词汇。“第一守节,第二清贞,有女在室,莫出闺庭”,从这句话可以看出,“在室”是形容三步不出闺门的大家闺秀,后引指为处*女,用其来形容听不懂成*人悄悄话的蓁蓁最适合不过。
唐冰白了蓁蓁一眼,以骠悍得让人目瞪口呆的方式回答:“是肛交,就是操屁眼,懂吗?”从蓁蓁红如晚霞般的脸色看来,她的确是个在室。
我向唐冰询问倪丹丹与麦小荞暗中不和的传闻是否属实,得到的回答也在意料之外:“那有这回事,只是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无聊人吹出来的。丹丹跟小荞的关系挺好的,小荞和傲阳一起也是她暗中穿针引线,那来什么争风吃醋。”
“不会吧!她这么会这么大方呢?”蓁蓁不解问道。其实我也觉得很难理解。
“还不是因为傲阳在分手后还经常来找她。她这人就是心软,给人家多哄几下,屁股又得受罪了。后来,傲阳那哥们珉泽给她支招,让傲阳把小荞追到手,她的小屁屁才不用再受罪。不过,小荞也挺有能耐的,傲阳跟丹丹一起时几乎天天都要,但跟她一起都大半个年了,也没碰过她。”
雷傲阳原来是个外表阳光,内里龌龊的色*情狂,这不禁让我怀疑他获取神通的目的是为了做些龌龊的事情,譬如用天眼通之类的神通偷窥。不过,他有多龌龊并不重要,因为他已经被关进了疯子房,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证实他是不是在装傻,以及这宗惨案是否他一手策划出来,或者说得直接一点,我怀疑他就是凶手。
开始时,我认为是雷傲阳主动追求麦小荞的,但从唐冰的叙述看来,实际情况是倪丹丹与史珉泽穿针引线,甚至是他们怂恿其追求麦小荞。倪丹丹这方已经再问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因此我把目标转移到史珉泽身上,希望能通过他获得更多与雷傲阳有关的信息。
从现有情报中得知,除其他七名当事人外,史珉泽还跟一位名叫陈金喜的室友比较谈得来,也许我们能从他口中得到一点线索。然而,我和蓁蓁在宿舍并没有找到他,据其他室友说,他几乎每晚都跑到网吧里过夜去了。正想离开时,恰巧碰到一名满脸胡子渣,身上散发着难闻异味的猥琐男回来,他就是陈金喜。
我们表明身份,要求他告诉我们有关史珉泽的事情。他神经亏亏地左右张望,小声问道:“这两天也没见到他,该不会做了犯法的事,给抓了吧?我可跟他没半点关系呀!”广东方言中“无义气”,说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不过,于警方而言,他这种“勇于”出卖朋友的人是最受欢迎的,因为我们很容易就从他们口中得到所需的信息。
“珉泽平时比较低调,很少主动跟同学接触,除了我,他就只跟傲阳他们的关系好一点……”他这句话让我觉得很恶心,因为其言下之意是在史珉泽心目中,他比雷傲阳等人的地位更重要,但刚才他却在第一时间跟对方划清界线。不过,恶心归恶心,并不会影响我向他套取有关史珉泽的资料——
珉泽家里早就没有人了,他之前跟我说过,他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和两个姐姐就出了意外都死了。而且他的亲戚又不多,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日子。还好,他父亲生前是做生意的,给他留下了不少遗产,生活还过得去。
也许因为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所以他的性格比较孤僻,而且有时候害羞得要命。譬如说洗澡,宿舍里的洗澡间,每层就只有那么十来八间,天气热的时候,大家经常都是两个人挤一间一起洗,可是他从来也不肯跟别人一起洗,就算是我和傲阳也不行。就连换衣服也是扭扭捏捏地躲到被窝里换,生怕让别人看见会少块肉似的。
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老是面无血色的,也许是因为没家人照顾的关系吧。我还听他说,他好像有贫血病什么的,经常看能见他吃补血药。要不是见他从不缺钱花,我还真以为他去卖血了。
他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看书,要是傲阳没来找他去玩,他除了上课之外,就是窝在床上看书。而且还专门看些鬼怪书刊,看得人也神经亏亏的,之前还跟我说旧科学馆的地下室有个骷髅碟仙,只要能把他请出来,就能实现愿望。
(我问他是否知道史珉泽有什么愿望。)
得道成仙呗!他跟傲阳都好这个,还老以为自己是什么圣人。我经常说他,我们都是大学生了,别老是那么迷信,看了几本YY小说就以为神仙满天飞,在天上飞来飞去的飞机,是人做的。可是他就是不信我,还反过来教训我,说现在的人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什么也知道,对解释不了的事情就说是迷信。他还说,中国最强大的时期就是最迷信的时期,唐代万夷来朝多风光啊!现在好了,破除了迷信,就连给我们进贡了好几个世纪的韩国棒子也看不起我们。反而日本鬼子把我们祖先留下来文化瑰宝发扬光大,就连到日本留学的留学生也说日本比中国更像中国。
他说风水其实就是古代建筑学,相学算命之类的是统计学。我说他胡扯,他就给我举了个例子,说唐朝有个叫李什么的道士写了本《推背图》(实为李淳风与袁天罡合著),牛B得不得了,能预言之后几千年的事情。我跟他说那只是个骗局,是后人反复修改弄出来的,跟原来的版本根本是两回事。可他就是不信,说现在虽然找不到原版,但那个什么“金版”(金圣叹注释版,成书于明末清初)所说的事情的确发生了。
他说风水其实就是古代建筑学,相学算命之类的是统计学。我说他胡扯,他就给我举了个例子,说唐朝有个叫李什么的道士写了本《推背图》(实为李淳风与袁天罡合著),牛B得不得了,能预言之后几千年的事情。我跟他说那只是个骗局,是后人反复修改弄出来的,跟原来的版本根本是两回事。可他就是不信,说现在虽然找不到原版,但那个什么“金版”(金圣叹注释版,成书于明末清初)所说的事情的确发生了。
他还挺关心《推背图》中有关圣人出现的预言,老是以为自己就是预言中的圣人,经常说想到地下室请碟仙询问这件事,说得好像真的有这回事似的……
有关圣人的预言我也略有所闻,据说有人渗透出《推背图》预言,声称圣人将近期出现,我国将会在圣人的带领下,进入一个辉煌的时代。好事者将此事发布到网上,引起了不少争论。后来,政府为免引起社会不安,封杀了相关的讨论区,此事便不了了之。
难道史珉泽到地下室召唤碟仙的目的就是为了证实自己是否预言中的圣人?
看来该让伟哥干活了,我需要知道有关圣人预言的详细资料,虽然网络上的讨论早已被删除,但这点小问题难不倒自称“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的猥琐男。
“这种事你也会感兴趣?”给伟哥打电话询问此事,他对我问及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感到很惊奇。
“我对所谓的预言没兴趣,但本案其中一名死者对此的兴趣却很浓厚,所以我需要知道详细的情况。你帮我找一下这方面的资料。”其实,大多数的预言都没有多少可信性,我这样说并非对预言全盘否定,而是几乎所有预言都极为隐晦,于事后解读虽然豁然开朗,但于事前却难以揣测。因此,大多数对预言的事前解读,其可信并不高。
“用不着去找了,这事之前闹得挺热闹的,我也看过部分帖子,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伟哥稍微回忆了一下便给我讲述这件事的大概内容——
这件事主要是因《推背图》第四十四象而起,因为之前的卦象基本上都已经应验,而接下来将会应验的便是这个卦象。这一象对圣人的出现说得很直白,几乎是肯定圣人的存在,我把颂文念给你听……
中国而今有圣人
虽非豪杰也周成
四夷重译称天子
否极泰来九国春
我虽然不懂得玄学,但单从字面上的意义也能看出中国将有圣人出现,并且会使祖国的国际地位大幅提升。而网络对此的争论主要集中在圣人到底是什么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谁。颂文中有“非豪杰”三字,而豪杰能理解为男人,因此有人认为圣人可能是个女人。但也有人认为圣人也许像曹操那样,是个阴险奸诈的枭雄。至于姓名的争论就更大了,什么鸟名字也有人想出来,甚至还扯到一些国家领导的儿女,所以后来政府就把这些帖子全面封杀。
虽然姓名及性别的争论都很大,但有一点是大家普遍认同的,就是“圣人复生”。金圣叹注释版中对此亦有提及,很多人都认为圣人必定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而且必须经历死亡,并且在复活后才能引领祖国进入辉煌时代……
《推背图》对圣人的预言是否属实,又或者说网友对预言的解读是否正确,我也没兴趣知道。我感兴趣的是史珉泽既然沉迷于此,必然会知道“圣人复生”的事情。难道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于地下室,并且是为了实现预言而参与召集碟仙?然而很可惜,他并非所谓的圣人,现在他的尸体就躺在法医处的冷库里,等这宗案子完结之后就会被送到火葬场,化成一堆灰烬,所谓的复活又从何而来呢?
史珉泽这方面似乎没找到更多线索,我只再次把目标转移,这次是麦耀祖。从他的同学张凯口中,我们得到对他不太好的评价:“阿祖别的本事没有,吹牛的本领可高得很,牛皮能吹到外太空去。他经常跟我们说,他的阳哥会神通,他的泽哥是圣人,吹得天花乱坠。还说他的泽哥有什么特异功能的……”
“特异功能?能说详细一点吗?”这个问题引起我的注意,几乎能肯定的是,圣人必定有某些方面异于常人,如果史珉泽拥有异能,那么这事就有点玄。
“他说他的泽哥有预知能力,之前的大地震,他一早就知道了。哈哈!不过,这事他可是在地震之后才告诉我,这种马后炮谁不会放啊!”张凯说这话时,一脸嘲讽之色。
假设麦耀祖说的是真话,史珉泽真的拥有预知能力,那么这宗案子就更玄了。我不能排除史珉泽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于地下室,倘若他有预知能力,那么他很可能是知道自己能复活才会去送死。但这有可能吗?“人死不能复生”是人尽皆知的常识,他怎么可能会复活呢?
为了确认史珉泽的情况,我特意给流年了电话,得到的回复是:“他还躺在冷库里,等我把其他四名死者的手手脚脚弄好,就会解剖他的遗体,你安心等我的尸验报告好了。他在现场流了那么多血,又在冷库躺了一整天,那有可能复活。”
史珉泽不可能复活,那么麦耀祖撒谎的机会就大大提高。其实,要确定他是否有撒谎,有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到疗养院询问一下洪森,他应该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然而,正当我们准备前往疗养院时,阿杨突然打来电话:“出事了,洪森死了!”
洪森身在疗养院,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死去呢?难道是被人杀害?可是要杀他的人是谁呢?知道他在疗养院的人并不多,而雷傲阳被关在疯子房,没有下手的机会,麦小荞有伙计看管也不可能。难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搞鬼?但这人到底是谁呢?
第五章 诡秘毒杀
从麦耀祖的同学口中得知,他曾宣称史珉泽拥有预知能力,为了证实他是否撒谎,我打算向洪森求证,而正当我们准备前往精神病疗养院时,阿杨打来电话:“出事了,洪森死了!”
“死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死了?”长生天啊,这死胖子可是三名幸存者中惟一能提供线索的人啊!他死了,这宗案子还怎么查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刚才安排好下属好好盯住他们,打算回家睡了一会儿,没想到刚进家门,罗灿就打电话来说出事了。我现在过去了解情况,你也快点过来吧!”他说罢便匆忙挂线。
阿杨是个尽职尽责的人,有他看管洪森等三人肯定没问题,可是他不是铁做的,总有需要休息的时候。他大概没想到只是离开一会就出了大乱子,要不然他肯定会拿火柴枝把眼皮撑住。
我和蓁蓁赶到疗养院时,阿杨已经先到一步了,并掌握了大概的情况,他让事发时当值的其中一名下属罗灿向我们讲述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罗灿对洪森的死却显得一脸茫然:“今天早上,他本来还一切正常,精神状况甚至比昨天还好。医生巡房时也说,或许再过几天他就能康复出院了,以后只要不再受到太大刺激,应该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大概下午三点半左右,有个水果店的小伙子送了一篮子水果过来,说是他的同学送的。我看了几眼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所以也也没有多想,就把篮子放在床头柜上。他虽然还没完全恢复正常,但看见水果还懂得吃,而且还懂得分给我们,让我们也一起吃。于是我们也不客气跟他一起吃,谁知道没过多久他的脸色也开始不对劲,接着就全身抽搐。我把医生叫来时,他就已经……”
我询问医生,洪森为何突然死亡,他的回答十分肯定:“中毒!详细情况需要作病理解剖后才能知道,但从表面症状看来应该是吃了含有剧毒的食物。”
洪森进入疗养院后,除了疗养院的病号餐外,就只吃过水果篮里的东西。病号餐其他病人也有吃,应该不会出问题,因此我仔细观察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篮,里面装有苹果、香橙及葡萄,篮子旁边还放了一瓶喝了一半的葡萄糖饮料。罗灿告诉我,这瓶饮料是放在水果篮里一起送来的。正所谓“好事成双”,一般来说,除非所送的礼品价格不菲,否则送礼大多是送双数。可是,这瓶大概价值十来块的葡萄糖饮料为何只有单独一瓶呢?我数了一下篮子里的水果,加上已被吃掉的,苹果和香橙都是双数,至于葡萄我当然不然那么笨一颗一颗地数。
苹果、香橙及葡萄等水果,罗灿他们也有吃,他们吃过后并无不妥,因此水果应该没有被下毒,那么出问题的肯定就是葡萄糖饮料。据罗灿说,这瓶饮料是洪森亲手开封的,凶手要做手脚恐怕也不容易。我仔细地观察了饮料瓶一番,该饮料名为“葡萄适”,是一种知名度较高的进口健康饮品,本身应该没有问题。塑料制造的瓶身及盖子也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应该不会是用针管等方式注射毒药。那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方式下毒呢?
把这瓶饮料交给悦桐也许能知道凶手的下毒方式,但此刻更重要的是肯定凶手是谁。篮子里有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祝:胖子早日康复”,落款是洪森所在班级的全体同学。如果阿杨当时在场,肯定不能让洪森吃篮子里的东西,因为学校对此案全面封锁消息,他的同学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又怎么会送来水果篮呢?
小卡片上还印有水果店的电话号码,拨打后得知送礼者是一名戴着墨镜口罩的奇怪男人,年龄应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当我问及葡萄糖饮料时,对方说水果虽然是从其店里买的,但该饮料却是客人自带的。
难道这个突然冒出来“奇怪男人”就是在幕策划一切的真凶?。他要杀害洪森,很可能是害怕洪森恢复清醒后,使他的身份败露。可是,他既然要杀洪森,为何不顺便多送两个水果篮,把雷傲阳和麦小荞也杀了?
我与阿杨正在讨论案情时,悦桐等人赶到了,我首先让她检查那瓶可疑的饮料。她看了一会后,把瓶盖拧开,再仔细观察发现瓶盖内侧及瓶颈有少量结晶,便用夹子取下,装进一个小盒子里。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问。
“要化验一下才知道,你要是还没头绪的话,不妨跟我的技术队走一趟。”正如悦桐所言,我对下毒的是什么人毫无头绪。
来到技术队,悦桐很快就化验出从饮料瓶上取得的结晶是山埃,并化验出剩余的半瓶饮料亦含有山埃成分。
“凶手到底是怎样把山埃弄进未开封的饮料里?”我对这个问题感到很疑惑。
“听过毛细管原理吗?”悦桐反问我一句。
“学校的老师可没教我,请桂老师给我补上一课好了。”我虚心求教。
她用玻璃杯装了一杯水,然后把一条很小的玻璃管插在水面上,跟我说:“你看见什么?”老实说,我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也不知道这跟凶手如何在未开封的饮料中下毒有什么关系。
她见我未发现端倪,就笑骂道:“你真笨!看仔细一点,玻璃管里面的水位比玻璃杯要高一点。”
我认真观察,玻璃管里的水位的确是高出一点,但我还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便问:“那又怎么样?”
“你等我一下。”她没好气地把东西放回原位,然后跑到外面不知道干嘛去,留下我和蓁蓁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她拿着一瓶塑料瓶装的可乐回来,塞到我手上让我喝。我觉得很奇怪,她去买饮料为何只买给我,而不买蓁蓁的份儿。但她不停地催促我喝,我就没多想,拧开瓶子就喝了一口。然而,当瓶颈与嘴唇接触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不妙,嘴唇像被火烧似的,可乐入口的味道也怪怪的,像是加了辣椒,辣得我立刻喷出来。
我问悦桐是怎么回事,她笑得弯了腰说不出话,指着瓶颈让我自己看。我仔细一看,发现瓶颈及瓶盖内侧都有些红色的油状物,我想大概是辣椒油。
“你怎么弄进去的?”其实,拧开盖子时,我也好像看见瓶颈上有点红色的东西,但因为盖子也是红色的,而且又是自己开封,所以没有在意,没想到竟然给加了料。
悦桐笑了好一会儿才给我解释毛细管原理。简单而言,大部分物体都拥有吸附的特性,譬如把玻璃片泡进水里,取出来时会有少量水滴附在玻璃片上。而这个特性在狭窄的玻璃管中,则表现为水位会被“拉高”,而且玻璃管越狭窄,水位就会被拉得越高。
饮料瓶的瓶颈与瓶盖之间存在狭小的缝隙,利用毛细管原理,把山埃溶液滴在瓶盖边缘,溶液便会被吸进缝隙里,并在里面凝结成结晶。当死者拧开瓶盖时,便会有部分结晶掉进瓶子里,饮用瓶子里的饮料当然会中毒身亡。
这还真是个血的教训,嘴唇的感觉火辣辣的,以后就算是未开封的饮料也要小心检查一番才能喝。不过这也算是值得,起码能让我多懂得一个原理,但同时也让我知道凶手知识水平并不低。
现在的情况很坏,案中八名当事人已经死了六个,雷傲阳又被关进疯子房,暂时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装疯卖傻;麦小荞被医生确诊为受到过度惊吓而神经失常,也许能够治愈,但什么时候才能治愈就不好说了。
我急需知道案发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推测雷傲阳是否凶手,跟毒杀洪森的奇怪男人是否同伙,还是奇怪男人才是真凶。而现在要知道当时的情况,只能寄望于麦小荞,可是就算我有耐性等她康复,老大也不会给我这么多时间,更何况奇怪男人接下来会向谁下手,谁也不知道。
或许,有一个人能帮我,虽然我很不愿意找她,可是现在已无计可施了,只好自己把脸打肿,厚着脸皮去找她。她的名字叫游惠娜,是个心理治疗师,擅长催眠术,她应该能让麦小荞告诉我案发时的情况。而我之所以不愿意找她帮忙的原因是……她是我前度女友。
“分手亦是朋友”这句话听就听多了,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凤毛麟角,所以在得知倪丹丹与雷傲阳分手后仍能保持朋友关系,甚至帮他追求自己的姐妹,让我感到十分惊奇。
跟小娜分手是两年前的事情,还记得当时正下着大雨,老天爷仿佛也为我们的分离而伤感。我走到门外回头跟她说:“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这是我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就走进滂沱大雨之中,任由雨水洗刷脸上的泪痕。虽然雨下得很大,但我却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两年间,我一直都在为忘记她而努力,可惜却徒劳无功。虽然已经把她的所有照片全都烧掉,但她娇俏的脸庞在我脑海中依旧是那么清晰;虽然已经删除了她的手机号码,但我仍然能倒背出来;虽然已经两年没与她接触,但我依然念记着她身上的玫瑰花味香水……
拨打她的手机,接通后我们都没有说话,良久她才开口:“有事吗?”
“嗯,想你帮我一个忙。”两年前,每次跟她通电话都有说不完的话,那怕我们刚刚还一起,但一分开就会十分想念她。然而,现在我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亏我自称自己最大的本领就是与陌生人搭讪。或许,此刻在电话彼端的故人,与我的距离比一名毫无相干的陌生人更远。
“没问题。”她的回答很简单,但却很温柔,让我心底涌现出一股熟悉的温暖感觉。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就答应了?”我努力把话说得像是玩笑,这能使我不会觉得太尴尬,话一出口却变得非常别扭。
“只要是你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都一定会帮。毕竟,是我对不起你……”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我知道她的心一定不会平静。
其实,我们之所以会分手,原因很简单,就是她的父母反对。跟她一起的时候,我还待在刑侦局,平日都得与些大奸大凶的人打交道,而且常常得半夜爬起床去工作,当然也经常会遇到危险。她的父母害怕她嫁给我后,说不定没过几年就得守寡,更害怕我因工作而得罪了不少黑道人物,早晚会祸及他们。因为是她向我提出分手的,所以她至今仍觉得有负于我。
我让蓁蓁先回诡案组,然后独自驾车到小娜工作的医院接她。她本来正在上班,但为了我特意请了假。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但她跟之前并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那么娇小可人。但她的笑容已没有两年前那么灿烂,甚至能说是有点无奈,最起码在我眼中是这样,当然我也的笑容也不见得有多自然。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我向来比较喜欢身材稍微丰满的类型,尤其是拥有C罩杯以上的长脚美眉,过于骨感或矮小,我是不太感兴趣的。然而,不知为何我却跟胸前没多少肉,而且较为娇小的小娜一起度过了三年零十个月,足足比香港的沦陷时间还多了两个月。
前往疗养院的路上,就在缅怀过去中度过,期间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过,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麦小荞的情况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再没有不停地疯狂大叫,但还是十分神经质,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尖叫。而且说话颠三倒四,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要向她套取口供是不可能的,但小娜自有办法让她开口。
催眠术需要在安静的环境下施展,阿杨与院方的负责人沟通后,给我们安排了一间高级病房。催眠期间受术者必须全身放松才容易进入催眠状态,因此不能捆绑麦小荞的手脚,我怕她会突然发疯袭击小娜,就想入内陪同,顺便观看催眠过程,但却被小娜拒绝了。
虽然我跟小娜一起近四年,但印象中仿佛从未见过她如何向患者施展催眠术。而且她跟我聊天时也从不提及催眠方面的话题,如果是我先提及,她就会马上转换话题。我很奇怪她在我面前为何对催眠如此忌讳,要知道我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我曾经误杀一名杀人犯,需要接受心理治疗,而其中一项治疗方式就是催眠。然而,虽然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自信,可是却怎样也想不起她对我催眠的过程,甚至想不起我是怎样爱上她。人的记忆就是这么奇怪,要记起的事情却总是记不起来,但想遗忘的伤痛却是那么刻骨铭心……
一幕幕往事犹如一部长篇连续剧,在脑海中快速播放,当悲凉的句号划上时,小娜已从病房里走出来了,我只好暂且抛开这些刻骨铭心的片段,挤出一个应该很难看的笑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当务之急就是了解案发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章 骷髅印记
为了了解在地下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厚着脸皮去找已分手两年的前女友小娜,希望借助她擅长的催眠术,让麦小荞说出案发时情况。在院方的安排下,她与麦小荞在高级病房里独处了近两个小时才步出房门。
“她把案发时情况告诉你了吗?”我柔声问道。她轻轻点头,娇俏的脸庞稍微苍白,也许刚才从麦小荞口中得知的信息把她吓倒了。她坐在我身旁边,身体微微颤抖,不自觉地挨在我身上,我也很自然地搂住她。这一刻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熟悉的体香使我陶醉,娇小的躯体让我回味……
我们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在一同回味昔日快乐的时光。然而,回忆虽然是那么美丽,但现实却总是残酷的。她终于意识到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稍微挣扎了一下,从我怀中挣脱出来,略为整理仪容,便向我转述麦小荞所描绘的恐怖情景。为了让我充分了解当时的情况,她以小麦小荞的口吻叙述——
那天晚上,阿阳说要带我们到地下室请碟仙。我之前听他说过,地下室里曾经有十二个学生因为请碟仙而出事了,死了好几个,活下来的都疯掉了。所以我很害怕,就叫他别去了。可他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只要不把碟仙惹恼,就不会出事。
他还跟大家说,在地下室请来的碟仙不是一般的碟仙,除了能知过去未来之外,还能替人实现愿意。他说想让碟仙教他仙术,譬如读心术、天眼通之类,大家都被他说得心痒痒的,全都就答应了。可是我还是很害怕,不太想去,他说我不去也没关系,因为只要有五个人就能请来碟仙。
我本来想叫阿祖也别去,但他被我的室友冷嘲热讽几句后,就坚持一定要去。我拗不过他,又担心他跟阿阳会出意外,就跟他们一起去了。
我们约好零时三十分在操场旁边集合,我们四个女生到步时,阿阳他们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他和珉泽还带来了不少工具,除了铁棒和扫帚外,珉泽还背了一个背囊。阿祖跟我的室友嬉闹一番后,大家便在阿阳的催促下来到了旧科学馆。
科学馆的大门没有上锁,阿阳只是稍微用力就能推开了。不过也许是转轴生锈了,开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深夜犹如怨魂的呻吟,使我全身冒出鸡皮疙瘩,不由紧紧地挽着阿阳的手臂。他的手臂很粗壮,也很结实,能给我一份安全感,让我心里稍微踏实一点。
科学馆里面比较昏暗,而且地上有不少垃圾杂物,很容易绊倒。阿阳叫珉泽拿手电筒出现照明,但他翻了翻背囊后竟然说忘记带来了,我们只好摸黑走到地下室门前。
地下室的门被锁上了,不过阿阳带来了铁棒,没花多少力气就把锁撬开了。开门时,刺耳的吱呀又再响起,感觉就像勾魂使者的催命咒语似的,使我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门后是一条淹没于黑暗之中的狭窄梯道,犹如妖怪大张的血口,但我更觉得是通往地狱的幽冥鬼道。跟紧着阿阳身后走进梯道,眼前事物完全被黑暗吞噬,双眼仿佛在踏入梯道的那一刻就瞎掉了。什么也看不见使我害怕得全身颤抖,阿阳似乎意识到我很害怕,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从他手中传来的体温,让我觉得很温暖。
进过梯道后,阿阳划了根火柴,微弱的火苗让我能看清楚周围的事物,但也让我更感到恐惧,因为这个狭小的地下室不但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而且墙壁及地面都血迹斑斑,更可怕的是四个墙角竟然各放了一个骷髅头。
我实在是被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吓倒了,便央求阿阳别请什么碟仙,赶紧离开这里。可是他却不愿意走,而且阿祖被我的姐妹气了几句也坚持要留下来,我拗不过他们就只好放弃,跟他们一起留下来。
阿阳把一切都准备好后,就叫大家一起请碟仙,阿祖也要玩。我心里总觉得会出事,就央求他们两个别玩,让其他人去玩。可是阿祖被我的姐妹损了几句就坚持要玩,还好阿阳最终还是退下来陪我。
大家闹了一会,最后决定由阿祖、珉泽和我的三个姐妹一起请碟仙。他们围坐在八卦图上,一起用食指按着倒扣在纸上的碟子,因为珉泽对这种玩意比较在行,所以就由他来念咒语:“沉睡于冰冷深渊的骸骨、囚禁于冥府炼狱的怨魂,请聆听我的呼唤,挣脱沉重的枷锁、解开古老的封印,来到我的身边。我愿意以我的体温温暖您冰冷的遗骨,以我的灵魂抚慰您的愤怒、平息您的怒火……”
珉泽念完咒后,碟子就开始动了,大家都很兴奋,就开始问碟仙问题,譬如各人的生日之类的已知问题,碟仙的回答没有丝毫偏差。接着丹丹问碟仙,自己以后的老公帅不帅,是不是很有钱?碟仙的回答竟然是“无”,我们以为他的意思是纸上没有他要说的字,就在纸上再写了些常用字,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无夫”。
得到“无夫”这个答案后,丹丹的脸色立刻就黑了,看样子马上就要骂脏话,幸亏阿阳及时喝止,跟她说绝不能对碟仙无礼。丹丹虽然忍住没发作,但显然已经没心情继续玩下去,就说不玩了。珉泽皱了下眉头跟她说:“不能说不玩就不玩,碟仙已经请来了,不送回去所有人的手指都不能离开碟子,不然碟仙会不高兴。”
“那把他送回去不就行了!”丹丹的语气让我知道她的心情很坏。
“只好这样了,其实我还有很多事要请教碟仙。”珉泽无奈地扬了一下眉就准备送走碟仙。但阿阳却说他还想请碟仙教他神通,不能这么快就把碟仙送走,而且刚把碟仙请来就送走,怕碟仙会不高兴。
得到“无夫”这个答案后,丹丹的脸色立刻就黑了,看样子马上就要骂脏话,幸亏阿阳及时喝止,跟她说绝不能对碟仙无礼。丹丹虽然忍住没发作,但显然已经没心情继续玩下去,就说不玩了。珉泽皱了下眉头跟她说:“不能说不玩就不玩,碟仙已经请来了,不送回去所有人的手指都不能离开碟子,不然碟仙会不高兴。”
“那把他送回去不就行了!”丹丹的语气让我知道她的心情很坏。
“只好这样了,其实我还有很多事要请教碟仙。”珉泽无奈地扬了一下眉就准备送走碟仙。但阿阳却说他还想请碟仙教他神通,不能这么快就把碟仙送走,而且刚把碟仙请来就送走,怕碟仙会不高兴。
当他们正为该不送走碟仙而争吵时,碟子猛然动了一下,接着先后移动到“生气”二字上。阿阳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催促珉泽询问碟仙是不是生气了?珉泽的脸色也好看不到那里,连忙恭敬地问碟仙是不是还不想回去,得到的答案是“是”。接着他又问能不能让阿阳代替丹丹继续玩,碟仙的回答是“否”,接着碟子还移动到“死”字上。
大家都被吓倒了,七嘴八舌地问碟仙怎么了,阿阳连忙喝令大家安静,让珉泽来问。珉泽的额头上不断冒出汗珠,声音颤抖地对碟仙说:“碟仙,碟仙,请问是我们让您不高兴了吗?”碟子移动到“是”字上。他咽了口口水,又问:“您不会是想杀死我们吧?”碟子缓缓移动,围着“否”字绕了一卷,最终还是停留在“是”字上。
大家都突然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狭窄地下室之内只回荡着疯狂的心跳声。
丹丹终于憋不住了,破口大骂:“什么烂碟仙啊,有什么了不起,能把我们怎么样!姑奶奶现在就要走,他要是敢吱一声,我就把他的鸟也扯下来,哼!”
“丹丹快跟碟仙道歉,不然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珉泽紧张得满头大汗。
“怕什么,他能把我们怎么样!”丹丹虽然似乎有点害怕,但仍毫不示弱。
珉泽声音颤抖地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十七年前的事……”
“珉泽,别说!”阿阳突然喝止。但与此同时,碟子实然又猛烈抖动,先移动“说”,再分别移动到“1”、“2”、“7”、“死”、“5”、“生”等字上。
“泽哥,碟、碟、碟仙想说什么?”阿祖被吓得牙关打震,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珉泽看了阿阳一眼,才颤抖地说:“碟仙让我告诉你们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当时有十二个学生在这里请碟仙,因为当中有人对碟仙不敬,结果碟仙化身成骷髅怪把其中七人杀了。另外五人虽然没死掉,但也被吓疯了……墙壁和地上的血迹就是当时留下的。”
“那我们也会死掉吗?”丹丹终于都害怕了,与身旁的宝言搂在一起不断发抖。
“阿阳,我们应怎么办?”珉泽仿佛也失去了主见。
“快问碟仙,我们要怎么做他才会原谅我们。”阿阳十分焦急,恨不得立刻把手指按在碟子,亲自跟碟仙说。珉泽询问碟仙后,碟子移动到“身体”二字上。
“身体?难道碟仙需要身体,但需要谁的身体呢?”珉泽喃喃自语,碟子又再移动,这次停留在“你”字上。
大家惊疑地看着珉泽,似乎意识到马上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而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一脸惊恐地看着碟子说不出话。
突然,碟子猛烈地抖动,接着便毫无规律地快速移动。珉泽急得大叫:“用力按住碟子,碟仙要抢我的身体,不能让碟子翻过来……”然而碟子实在移动得太快了,他的话还没说完,碟子就已经飞出白纸之外,脱离了他们的手指翻转了。更可怕的是,碟子翻转后,一滴鲜红的血液就出现在碟子中间。
与此同时,所有蜡烛突然同时熄灭,但地下室却没有立刻变得漆黑一团,四个墙角均出现了微光,勉强能让我看清楚周围的事物。然而,当我往墙角望去时,立刻就被吓得尖叫,因为光线竟然是从放在墙角的骷髅头里面发出来的。
珉泽看着碟子内的鲜血,脸上表情木纳,虽然我已经认识他差不多一年了,但此刻他给我的感觉却很陌生,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大家都的感觉大概也跟我一样,都不自觉地后退。他缓缓地站起来,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当他站直了身子就突然放声大笑,同时把上衣撕破。
我们都被他的举动吓坏了,但可怕的是,他的背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骷髅头图案,在昏暗的光线映照下,仿佛正在对着我们狞笑。
我想骷髅怪出现了,它就附在珉泽身上,大家都被吓疯了。“骷髅怪啊!”洪森第一个发出尖叫,拼命冲上梯道。阿阳也拉着我走,我想叫阿祖快逃,但还未来得及回头就已经听见他的惨叫,回过头来一个手臂就掉到我面前了……
那是我一生人中看到最可怕的画面,珉泽就在我眼前把阿祖的手脚甚至脑袋全都扯下来,鲜血四溅,不但染红了他身体,还把身旁被吓呆了的丹丹等人溅成血人。丹丹最快回过神来的,尖叫着爬起来跟我们逃命,而怡芳和宝言就……
虽然我们恨不得多长几腿,立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梯道太狭窄了,肥胖的洪森走在前面完全挡住我们的去路。而且他还因为心慌意乱而摔倒,把惟一的出口堵死了,我们除了放声尖叫,就不知该怎么办。当他笨拙地爬起来时,珉泽已经杀死了怡芳和宝言,正扑向我身后的丹丹……
小娜说麦小荞的记忆就从这里中断,也就是说在倪丹丹受袭时,她便完全崩溃,疯了。按照她的描述,动手杀人的是被碟仙附体的史珉泽,而他已经死亡,虚无飘渺的碟仙又无法抓捕,这五条人命算是枉送了。
然而,倘若凶案为碟仙所为,那么毒杀洪森的奇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呢?也许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搞鬼,他才是幕后黑手!
第七章 残暴强奸
在小娜的帮忙下,我得知麦小荞所描绘的案发情况,作案者原来是其中一名死者史珉泽,但真正的凶手是附在其身上的碟仙。可是,当我如实向老大汇报此事时,又挨训了:“你待会给我封辞职信,以后改行当神棍去。”
“别这样嘛,老大,我在报告中写他精神分裂不就行了。”其实几乎所有怪力乱神的案件,报告里都会扯到精神类疾病。
老大瞪了我一眼:“报告你喜欢怎么写都没关系,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在幕后搞鬼的奇怪男人。受害者家属方面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尤其是洪森的家属,我们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要不然信访局早晚会来训我们一顿……”
正被老大训话时,手机就响起了,是阿杨的来电:“我想我以后还是不睡觉了,刚回家打个瞌睡又出事了……”
“出状况了?”刚挂掉阿杨的电话,老大便问。
“唉!”我叹息一声,苦笑道:“出大乱子了,阿杨的下属昨晚被人放倒了,一死一伤,而麦小荞更被人强*奸了。”
老大闭上双眼,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和蓁蓁赶快去疗养院了解情况,这宗案子不尽快解决,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跟蓁蓁赶到疗养院时,双眼满布血丝的阿杨,正在麦小荞的病房门外又再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看见我们,便无奈地说:“我快被这宗案子弄疯了!麦小荞昨天接受了催眠之后,情况大有改善,已经没那么神经质了。我想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就让罗灿他们盯紧一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病房,然后就回家休息。没想到今天一早,院方就来电话,说医生巡房时发现罗灿受了重伤,另一名伙计更不幸殉职。而麦小荞的衣服被人撕成了碎片,嘴巴被布碎塞住,下体有少量血迹,显然是被人强*奸了。”
他说罢便带我们进入病房,地板上有两个用粉笔画成的人形图案,其中一个头部有血迹,不用他解释我也能猜到是不幸殉职的伙计,那么另一个便是罗灿了。不过,殉职伙计的遗体已运走,罗灿及麦小荞亦被送去治疗,所以病房里就只有我们三人。
病床零乱不堪,床上及周围遍布破碎的病号服碎片,中央的位置有一少片血迹,看来麦小荞的贞操就在昨晚被人无情地夺走。四个床角上用于捆绑患者手脚的厚布条均有明显的血迹,以此推断她的初夜犹如置身于炼狱般痛苦。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其实,我心中已有答案,不过也照例询问一下。
“你大概认为是那个奇怪男人做的吧!我到来之前也这么想,不过当你知道雷傲阳不见了,也许会改变想法。”
“什么?他不是被关在疯子房里吗?”疯子房的门是从外面上锁的,被关在面里的人不可能自己把门打开,而院方人也不能无缘无故把一个疯子放出来。
“我带你去看看吧!”阿杨把我带到之前关住雷傲阳的疯子房门前。
一到来,我就傻眼了,房门破了一个洞,足够让一只手臂穿过,也就是说雷傲阳很可能是自己弄破房门,伸手出来给自己开门的。可是,房门内侧虽铺上软垫,但主体可是用不锈钢板制成,那怕他身体有多强壮也不可能徒手把钢板弄破。然而,进入疯子房里,除了发现地上有一件被撕破的的疯子夹之外并无其他发现。
雷傲阳强*奸自己的女朋友,看起来有点怪,不过他前女友的闺密曾透露他是个性欲旺盛的色*情狂,而麦小荞又是处子之身,因此霸王硬上弓也并非不可理解。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他到底那来如此巨大的力量把钢门也给弄破,又为何会选择这个时候侵犯麦小荞?从之前收集的情报显示,他可能拥有神通,或许在召唤碟仙之后,他获得了更不可思议的力量,甚至连性情也因此而起了某些变化。
“简直就是禽兽,实在是令人发指!”我们向麦小荞的主诊医生徐念询问她的情况时,得到其咬牙切齿的回答:“昨天,病人的情况明明大有好转,也许疗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可是现在情况比刚来的时候更严重,任何人靠近都会让她尖叫。她这辈子恐怕都在疗养院里度过。”
当我问及麦小荞到底受到怎样伤害,为何病情会如此严重时,身为了女性的徐医生却显得难以启齿,良久才给予回答:“她的口腔、**及直肠都有残留的精液,也就是说她三个地方都被凶徒侵犯了。而且,她的**口及肛门都严重撕裂,凶徒肯定是以非常粗暴的方式强暴她。可怜她在此之前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闺女,受到如此残暴的侵犯就算是正常人也会发疯,更别说她的精神状况本来就不稳定。”她说着,双眼渐现泪光。
能让一位终日与精神病患者打交道的医生也作出“禽兽”的评价,可见麦小荞受到的必定是非人对待。然而,雷傲阳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女朋友做出如此恶行呢?联想他能把钢门弄破……难道他也被碟仙附体了?
要把事情弄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询问当事人,可是罗灿现在还在抢救当中,能不能救活也说不准,而麦小荞现在是完全疯了,除了“不要”、“救命”之类话,就不会再说别的。我本想再次请小娜帮忙,可是她在了解情况后却表示无能为力,因为患者已经完全失控,大脑始终处于兴奋状态,根本催眠不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向徐医生索取残留在麦小荞体内的精液样本,也顺便索取她与雷傲阳及洪森在入院检查时抽取的血液样本,到技术队走一趟,希望能得到线索。
来到技术队把精液及血液样本交给悦桐,她让郎平拿去化验,并把之前在地下室收集到的证物的化验报告交给我因为收集到的证物很多,所以这份化验报告挺长的,但当中能引起我注意的就只有如下几项:
一、血液:现场共发现五个血液样本,经核对已证实是来自五名死者,每个血液样本的数量估计都不少到2400毫升。
二、灰烬:现场发现的灰烬是由强力胶带、塑料、毛发以及纸碎等杂物燃烧而成的。
三、骷髅头:四个骷髅头均为真正的人骨,以颅骨厚薄及颅腔容积等方面判断为一男三女。而其中两个女性骷髅头的智齿尚未长出,其年龄应该在二十五以下,另一男一女以牙齿的磨损度判断其年龄为四十至五十年。四个骷髅头里部皆有燃烧痕迹,并残留少量五氧化二磷及酒精蜡。
四、蜡烛:现场发现的蜡烛,不管已点燃的还是没被点燃的都被人动过手脚,点燃到一半的时候就会自然熄灭。
看完化验报告,我的疑问就更多了。首先是血液,麦小荞说他们到达地下室时,那里已经血迹斑斑,但报告都说现场只有五名死者的血液,那么说之前的血迹也来自这五人。
其二,在麦小荞的描绘中,似乎并未提及过强力胶带,而她逃离地下室之前,所有蜡烛都熄灭了,那么灰烬应该是某人为了毁灭证据而弄出来的。然而,这强力胶带到底会有什么玄机呢?
其三,骷髅头是那里来的呢?在强制火葬的年代,要找人骨并不容易,该不会是多年前留下的吧!而酒精蜡虽然能让我理解麦小荞说骷髅头里面发光是怎么一回事,但没有人点燃,酒精蜡又如何燃烧起来?难道与残留的五氧化二磷有关?
其四,蜡烛是由雷傲阳准备的,那么做手脚的肯定就是他,难道他早有预谋,要杀害众人?
我跟两名美媚讨论心中的疑问,蓁蓁的脑袋不好使,没能给我解答任何问题,悦桐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或许我能解答你部分疑问。”
“你想到什么?”我急问。
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据我目测应该比蓁蓁略小的胸部诱人地向前突出,良久才说:“累死了,真想休息一下,去洗个脚什么的,可惜没有人请我。”唉,长生天阿!我为啥这么命苦,老是要挨宰。
来到沐足中心,悦桐不知道是否故意的,选了个两人的包厢,因为我还得问她想出什么端倪,所以只好让蓁蓁独个儿凉快去。在洗脚小妹娴熟但不怎么舒服的服务下,我又再问她想到了什么,她闭着双眼像是很享受似的,我问了好几次她才回答:“我想到的是点燃酒精蜡的事情。五氧化二磷是白磷燃烧后的产物,白磷的燃点很低,混在酒精蜡里能使酒精蜡自动点燃。地下室本来的温度比较低,不足以让白磷自燃,但当有好几个人进入后,温度就会稍微提高,这样就能点燃酒精蜡了。而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召唤碟仙上,所以不会有人注意到骷髅头突然发出微光,但当所有蜡烛都熄灭之后,恐怖的骷髅头灯就映入他们的眼底。”
听完悦桐的分析,我不禁陷入深思,如果骷髅头灯是人为的,那么很可能是雷傲阳做的,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事发前就进过地下室。可是,如果放置骷髅头灯的就是他,那么他为何要多此一举,换上新门锁然后又亲自撬开?也许之前在地下室布置一切的是毒杀洪森的神秘男人,可是在凶案之前就出现在地下室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五名死者中有人是奇怪男人的同伙,或者奇怪男人能过某些方式取得他们的血液?可是根据麦小荞的描述,他们进入地下室时,那里已是血迹斑斑,要达到这种效果所需的血液可不少。
正冥思苦想之际,忽然听到其中一个洗脚小妹说:“哎哟,这沐浴乳真不管用,又用完一瓶了。”另一个小妹则说:“都叫你别挤那么多,每次挤少一点不就能用久一点吗?你用得这么快,小心被扣钱……”
她们之后说什么,我并没在意,脑海里只想着一句话“别挤那么多,每次挤少一点不就能用久一点”,慢慢挤就能用更长时……这句话我好像让我想到了什么,可是却是隔着一片薄纸似的,就差那么一点点想不出来。
我把所有已知信息在脑海重新整理,逐一推断,渐渐得出一个朦胧的概况——
奇怪男人偷走十七年前的校报,并伪造出假校报蒙骗沉迷东方神秘学的雷傲阳,同时告知其骷髅碟仙的传说。他还通过某种方式获得史珉泽等五人的血液,在地下室营造曾经发生过凶案的假像。
雷傲阳受不了诱惑,带领众人到地下室召唤碟仙,结果导致史珉泽被碟仙附体,并在杀害麦耀祖第四人后死亡。而奇怪男人为了防止警方从幸存者口取得对其不利的口供,设计杀死洪森。
也许史珉泽死后,碟仙便附体于雷傲阳身上,而奇怪男人又与碟仙达成某些协议。因此碟仙便驱使雷傲阳以残暴的方式强*奸麦小荞,使其病情加重难以康复,让警方无法从她身上得到线索。
然而,要让麦小荞永远闭嘴,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杀人灭口。雷傲阳既然杀害了一名伙计,应该不在乎多杀在个。因此我不禁作出更一个推测——
雷傲阳与奇怪男人是同伙,他们一同伪造校报,诱骗众人到地下召唤碟仙,酿成惨案。雷因此而与碟仙达成协议,得到碟仙赐予的神通,装疯卖傻一阵子后就逃离疗养院。也许受到碟仙的力量影响,他内心的阴暗面完全爆发出来,因而在逃走之前也不忘玩弄一番自己一直都得不到麦小荞。
不管我的推测是否正确,也必须抓捕奇怪男人及雷傲阳。雪晴和喵喵已经去过水果店调查,并未取得任何线索,现在只能以雷傲阳为突破口,希望能尽快把他抓获。
然而,当我稍微把案情理时,变故便出现了。流年的突然来电为这宗案子抹上一层诡秘的色彩:“阿慕,快来法医处,尸……尸变了!”
第八章 尸变之惑
被悦桐要挟去沐足,期间于脑海中整理了一遍已知信息,得到的结论为本案的重点是不知所踪的雷傲阳,及毒杀洪森的奇怪男人。此时手机响起,是流年来电,我还以为他是想告诉我尸检的情况,但他一开口,我就觉得不对劲,因为他的声音出奇地虚弱,似乎受了伤:“阿慕,快来法医处,尸……尸变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尸变了?”我焦急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昨天被人打晕了。醒过来就发现钟刚死了,史珉泽的尸体不见了,你还是先过来再说吧!”
尸变?太吓人了吧!流年身为法医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似乎不太合逻辑,他应该知道尸体也许会出现局部性肌肉抽搐等所谓的尸变表现,但要跳起来把他打晕,还把他的助手杀死根本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他为何会说是“尸变”呢?联系到《推背图》中有关圣人的预言,难道史珉泽真的是预言中的圣人?
尸变虽匪夷所思,但复活之说更难以让人信服,纵横古今中外有关复活的记载,大概只有耶稣基督于死后三天复活。然而据《圣经》所载,耶稣也只不过是在死后三天,墓穴大开,尸首不知所踪,信徒从所谓的天使口中得知其复活的消息,并没有人亲眼目睹复活后的耶稣。因此不能排除是部分信徒将耶稣的遗尸转移,并假扮天使散播谣言。也就是说,有史以来又没有被认可的、有关人类死后复活的确实的记载,数千年来也没有,今天也不可能发生。因此我不禁怀疑是奇怪男人袭击流年并盗取史珉泽的尸体。然而,在未了解事情始末之前,就作出毫无根据的猜测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先到法医处了解情况再说。
与悦桐及蓁蓁一同来到法医处,发现流年的头包扎得像个印度人似的,坐在椅子休息,衣服上还有不少血迹,看来他没少受罪。刑侦局的伙计早已经来了,正在处理现场。
“你的脑子没问题吧?”我佯作关切地问候流年,其实他的脑子平时也不见得正常,不然也不会毫不在乎身上有股尸臭味。
“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的脑袋没给砸坏,还清醒着。”他的伤势虽然不轻,但还挺精神的,脑子应该没问题。
“你没被揍傻就好了,可是,你为什么说史珉泽尸变呢?你是法医,应该知道死人是不可能跳起来袭击你的。”我与他交谈时,悦桐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走进凶案现场,也许是职业病吧,发生了诡异的案子,她可是急不及待地要到现场查看。蓁蓁没有什么事干,也跟她一起溜走了。
“我也懒得跟你解释,先带你去看点东西再说。”他说罢便吃力按着椅子的扶手,想站起来。虽然我很不愿意沾上一身尸臭,但总不能不帮忙扶他一把吧!
扶起他后,他便带我到保安室,让值班的保安调出昨天的监控录像。从大门口的监控录像中,能清楚看见昨天18:03时,有个穿着白大卦、赤脚的高瘦男生从大门口离开。虽然没能看到他的相貌,但凭背影辨认,的确很像史珉泽,而且在此之前并无外人进入法医处,可以排除他人盗尸的可能性。难道真的是尸变?
我询问值班的保安,昨天十八时左右去了那里,怎么有奇怪的陌生人离开也不上前拦截,得到的回答是:“我当时到食堂打饭去了,离开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我思索片刻后,询问流年:“会不会是假死?”尸变及复活在现实当中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我宁愿相信这是假死现象。
“不可能,他胸前的伤口的很深,虽然没有伤及内脏,但在凶案现场流失了大量血液,如果没有得到输血,就算是假死也不可能活过来。不过我给他做尸检时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他的伤口是自己抓的!”流年的语气十分肯定。
“自己抓的?有这个可能吗……”我把右手伸到左肩比划了一下,正如流年所言,如果自己抓自己的确能造出类似的伤痕,但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不过一般人也不可能徒手卸下别人的手脚。
“这个你不用跟我争论了,我可是法医,从伤口的情况能判断是怎能形成的。如果是他人所伤,伤口不可能是这样。”他的确比我更了解尸体,因此他判断无需怀疑。当然我也没有怀疑,只是略感惊讶而已,我本来以为史珉泽杀死四人后,碟仙便附在雷傲阳身上把他杀死。
“阿慕,你过来一下,悦桐有发现了。”蓁蓁忽然跑出来叫我。
“发现了什么?”我边走边问。
“她发现了一条白毛。”蓁蓁的回答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一条白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然而从她茫然的表情看来,她也是不知就里。
我跟她一起扶着流年进入钟刚遇害的地方——解剖室。解剖室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零乱,解剖台旁边放了张用于搬运尸的推床,钟刚的遗体就趴在另一边的地面上,一把大号手术刀柄深深地插入他的后脑,少量血液染红了伤口附近的毛发。很多人以为解剖用的手术刀,形状就跟吃牛扒的餐刀类似,其实并不是这样。手术刀分刀柄(或称刀架)及刀片两部分,刀柄分大小号两种,配合不同的刀片能切割不同的身体组织。而手术刀柄的末端并不尖锐,就算配上锋利的刀片也只能用于切割皮肤及肌肉,很难想像以其插穿坚硬的头骨需要多大的力气。
悦桐蹲在钟刚身旁,在查看他的右手。他的右手紧紧地捏着一把夹子,夹子尖端似乎夹住了一条白色的细毛。然而,我对夹子夹住些什么并不在意,因为我的心思都放在悦桐两腿之间——她的双腿怎么夹得这么紧,只要稍微分开一点点我就能知道她穿着什么款式的内裤。淡黄色的丁字裤啊,真是一件惹人遐想的东西,幸好我没有恋物癖,要不然肯定会溜到她家里偷上一打。
既然偷窥不成,就只好认真工作了。我问悦桐发现了什么?她指着夹子上的白色细毛说:“这是一根刚长的来的毛发,而且还是白色的。”
“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蓁蓁不解问道。
“阿慕,你觉得呢!”悦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把问题抛给我。
我思索片刻便对流年说:“我想先了解你受袭之前的情况。”
我叫蓁蓁拉来椅子,让流年坐下慢慢给我们讲述他受袭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坐下来后,就向我讨了根烟,这厮“戒烟”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所谓的戒烟是指戒买不戒抽,所以老是向别人讨烟抽。他狠狠地抽了一口才开始说述受袭前的情况,也许因为终日与尸体打交道,死人见多了,所以他对助手的不幸并未表现出太多伤感——
从理工大学运回来的五具尸体,有四具都是支离破碎的,我和小钟为了处理这四具尸体可忙坏了,能以这种疯狂的方式徒手将这四名死者肢解的人,也许不能称之为人,简直就是魔鬼。
我们忙了差不多两天才把这四具尸体处理好,直到昨天十六时左右才有空检验史珉泽的尸体,他的情况很不一样,致命伤是他自己抓出来的。因此我怀疑他杀死其他四人后自杀……
(我告诉流年,从麦小荞口中得知,其他四名死者的确为史珉泽所杀。)
以正常人的力量来说,徒手将他人肢解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加上他自杀的行为,让我怀疑他曾经服食了过量的兴奋剂,并因为过度兴奋而失去常性。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我从他身上抽取了一些血液样本,让小钟继续做些初步检查,然后独自到隔壁的房间化验。
然而化验结果却显示他死前并没有服食过常见的兴奋剂,这让我感到很疑惑,如果不是受到兴奋剂影响,那么只能说他是被碟仙附体了。我本来想返回解剖室解剖他的尸体,以进一步确定他是否服食过兴奋剂,谁知道一进门,脑后勺就挨了一拳,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后发现灯关了,门窗也锁好,小钟的身体已经僵硬,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少了一件……
听完流年的叙述,脑海中出现了很多问题。钟刚在死前正在对史珉泽的尸体进行初步检查,他用夹子夹住一条白色的细毛,那么这条刚长出来的细毛应该从史珉泽身上取得的。如果只是头发眉毛等毛发,他没必须特意夹出来。也许,这条白毛是从史珉泽的脸上长出来的!
坊间传说,尸体脸上长出白毛是尸变的征兆,钟刚也许就是发现了这个征兆才会用夹子把白毛夹出来。然而,当他转过身来,准备把这个发现告知流年时,死者便尸变了,随手拿起身旁的手术刀柄插进他的脑袋,他便立刻死亡,连惨叫的机会也没有。流年之所以能幸免于难,或许是因为尸变者手上没有能取他性命的凶器,于是便随手一拳把他打晕。
可是,倘若假设史珉泽真的尸变了,那么他随后的行为也太理智了吧!据我所了解有关尸变的传说,尸体在尸变后称之为“丧尸”,之所以如此称呼,是因为丧尸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仅拥有动物的原始本能,并没有任何思想可言。
流年受袭时大概是十六时三十分左右,而史珉泽的离开时间为十八时,也就是说他在袭击流年之后的九十分钟里,悠悠地关上门窗,为自己裸露的身体披上白大褂,还顺手把灯关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趁值班的保安到食堂打饭的空档才离开。这是没思想的丧尸能做到的吗?
因此我对尸变的假设不禁又产生怀疑,再次向流年提出假死的猜测。他认真思索片刻后答曰:“不可能!假死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原始机能,当身体受到严重创伤或大脑缺氧时会有极低机率进入假死状态,若得到适当治疗便有会苏醒。可是,他从被发现到袭击我之前的并没有接受输血,也没得到任何治疗,身体机能只会不断衰退,那有可能突然醒过来呢?而且就算奇迹发生了,他也没有袭击我们的能力,以他的失血量来说,能站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流年的分析也有一定道理,但不是尸变也不是假死,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该不会真的像预言中说的那样,复活了吧?”蓁蓁提出的解释虽然荒谬绝伦,但在场所有人都没提出反驳的论调。
回到诡案组办公室,向老大汇报史珉泽复活,及雷傲阳被碟仙附身等情况后,不出意料地又被训了一顿:“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我让雪晴一枪把你毙了,你待会复活去你去抓个碟仙回来给我看看。”
“我有这种本领,还用坐在这里给你训吗?”我无奈回应。
“立刻给我把那姓史的和姓雷的都给我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大说着便想把我轰出门外。
“老大,天大地大啊,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两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他们两人在本地无亲无故,谁知道他们会躲到那去。”我双手一摊,无奈地说。
“市民可要交税养你,你就不知道想办法吗?”老大的狮子吼挺厉害的,不过我早就听麻木了。
“办法是有,只是慢一点而已。他们只要活着就得吃饭,让巡逻单位多留意一下,总能找到他们,只是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或许,我们应该用一个更主动的办法。”我嘻皮笑脸地说。
“你又想出什么馊主意!”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是不是该让我享受一下公费旅游了,当然要是有美女同行就更好呢?”
“你想到他们老家调查?”老大脸上闪现不怀好意的神色。
“根据学校提供的资料,同案的麦氏姐弟跟史珉泽的老家在同一个市,也许他们之间会有某些关系,不妨去调查一下。反正在这里待着也不见得能找到他们。”上一次出差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待在反扒队的两年中,基本上每天都是蹲点抓小偷,那有出差这回事。
“行,我能让蓁蓁跟你去,不过……”老大露出狡猾的笑容,“不过,如你能在三天内抓到姓史的,所有费用都能报销,否则自己掏腰包。”
“你这不是耍我吗?只有三天,我上那找他呀,起码给我一星期的期限吧!”我哀求道。
“从今天算起!”跟老大讨价还价还真没好果子吃,史珉泽等三人的老家在外省,三天跑个来回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那能调查出什么结果,更别说把他抓回来。
跟老大一轮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还是谈不拢,所以只好放弃公费出游的念头,让雪晴和喵喵出差调。
失望之余,我只好继续为揪出雷傲阳及史珉泽,还有神秘的奇怪男人而苦思冥想。史珉泽的离奇复活让不禁让我联想到,这宗案子是否跟《推背图》的预言有关,若他真的是传说中圣人,那么这案子就复杂得多了。
不管案情有多复杂,反正只要能把他们揪出来,一切就好办了。他们两人在本地都没有亲人,但雷的朋友众多,要找他也不知道从何入手。而史的朋友寥寥无几,除雷等人外就只有陈金喜,或许我能从他口中得知史的下落。
第九章 诡秘室友
“他们两个都是怪人。”
为了获得更多有关史珉泽的信息,我和蓁蓁再次到他的寝室找陈金喜,可惜却没找到人。一位名叫柯贤的室告诉我们,他大概又到网吧去了。而当我问及他与史珉泽的事情时,便得到以上的回答。
“他们有什么不对劲?”蓁蓁问。
“珉泽这家伙平时基本上是不理人的,我睡他下铺都半年多了,他还是不怎么理睬我,跟我说话从来都是一句起两句止。”柯贤露出不屑的神色。
根据之前收集到的信息,虽然大多都认为史珉泽为人沉默寡言,但也不至于寡言到这个地步吧。我问他是否与史珉泽不和,他翻着白眼说:“他这个人奇怪得不得了,除了金喜和傲阳那伙人外,对谁都一样。你和他多说几句,他就会扭过脸不理你。”
“这只能说他比较内向或者傲慢,谈不上怪人吧!”现在的独生子女中有这种缺点的人可不少,而且史珉泽的父母早逝,因此而变得内向也不稀奇。可是,洪森等人口中的史珉泽并不是这样,最起码他曾主动帮忙雷傲阳追求麦小荞。
“他不算怪人就没有怪人了……”柯贤向我们逐一数出史珉泽的怪异行为——
一、他从不裸露身体。他不但从不从跟别人一起洗澡,也从不会在别人面前裸露身体。夏天时,寝室里热得像个蒸笼似的,大家都打赤膊,甚至只穿短裤。可是他就算热得全身湿透,也不会打赤膊,要换衣服不是跑到厕所里就是躲被窝里换。
二、他近来总是面无血色。他说自己贫血,经常能看见他吃补血药。可是,这只是近两三个月的事情,之前他的脸色很正常。
三、他非常沉迷神秘学。他总是神神秘秘的,经常看些稀奇古怪的书籍,闲来没事还会拿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似乎在画什么符咒。
四、他很少睡觉。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经常在半夜溜到外面不知道干嘛去。
五、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我们当爷们的,只有两种人不色:一是没钱没本事,色不起;二是胆小怕事或者有女朋友,不敢色。不过色心总是有的,就算不敢去找女人,总不会连A片也不看吧!可他就是连A片也不看,我们一群人围着电脑看A片,声音还开得蛮大的,他竟然还能躺在床上看书,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似的。
柯贤口中的怪异行为,前三条陈金喜也曾向我提及,只是不如他说得详细,最后两条我们则并未听闻。陈金喜是一时大意没向我们提及,还是刻意隐瞒呢?也许我们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线索,因此我再问柯贤,陈金喜又是一个怎样的怪人。
“他跟珉泽一个样,都是迷信得要死!”柯贤对陈金喜的评价让我们大感意外。之前与陈金喜交谈时,他对史珉泽沉迷神秘学表现得十分不屑,为何柯贤却说他同样十分迷信呢?
我道出心中疑惑,柯贤则笑道:“他骗你的,他这人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一句是真的。他之所以跟珉泽那么要好,就是因为他们都好这个。珉泽跟我们说不了几句话,但跟他扯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能扯上老半天。”
随后,他还告诉我们,陈金喜除喜欢跟史珉泽谈论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外,最喜欢的就是泡网吧,经常在网吧里过夜,为此还经常向别人借钱,不过近几个月好像没听说他跟别人借钱。他还很不注意卫生,很少洗澡,身上总有股异味。
“这也只能说他比较令人讨厌,谈不上是怪人吧!”这年头终日泡在网吧又不修边幅的大学生很常见,早就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他古怪的事情可多着,譬如上个星期……”他接着给我们讲述一个星期前的诡异经历——
那天晚上打风了,外面的风声鬼哭神号似的飕飕作响,让人心里觉得不舒服。金喜和珉泽都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只有我和另一名室友在睡觉。其实平时他们也经常不在这里睡,但那晚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辗转反侧到下半夜才有一点睡意外。
刚合上眼时,就好像听见开门的声音,我想应该是他们其中一个回来吧,就随意往门口瞥一眼,但这一眼却把我吓得完全清醒过来。我看见金喜从外面进来,他跟本时没两样,头发一团糟,脸上满是胡子渣,一幅没睡醒的模样。虽然半夜看见他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也挺吓人的,但把我吓倒的并不是他的模样,他这模样我就见怪不怪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才让我觉得可怕。
那个一个残旧的布袋,大概跟能装50斤面粉那种布袋差不多大小,又脏又黑,之前不知道是用来装什么的。我之所以觉得这个布袋可怕,是因为当时他没有开灯,而干瘪布袋上竟然出现一些蓝绿色的光点,仿佛是从里面发出来的,就像有无数鬼魅躲藏在里面一样。更可怕的是,我发现布袋上竟然沾有血迹……
半夜三更,怪异的室友带着一沾有血迹的诡秘布袋回来,的确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我问柯贤是否知道陈金喜把布袋放在那里,他说当时好像看见他把布袋丢到床底下,因为觉得很恐怖,所以他一直都没敢去查看这个布袋。
我趴在地上往床底看,看见里面有一大堆垃圾,其中似乎有一件类似布袋的物体,就把它扯出来。这的确是个布袋,一个沾有血迹的布袋。看来陈金喜肯定知道些什么。
扯出布袋时,一个小瓶子也从床底滚出来,我把瓶盖拧开,发现里面装有少量白色结晶体,似乎是某种化学物质。为了抓紧时间,我让蓁蓁拿布袋和小瓶子去技术队化验,而我则到陈金喜常到的网吧找他。
“你要找金喜吗?那小子昨晚带了两个朋友来,其中一个还喝得稀里糊涂的,他们就在二楼的十六号包厢。你顺便帮我看看他们死了没有,从昨晚到现在也没看见他们下来上厕所。”向网吧柜台的小伙子网管询问陈金喜是否有来过,得到如此回答。
柯贤说陈金喜没多少朋友,而网管又说他带来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还喝得稀里糊涂。难道是雷傲阳和史珉泽?能一次把他们两人逮捕,那可省事多了。问题是以我一人之力能否逮捕他们。
柯贤说陈金喜没多少朋友,而网管又说他带来了两个朋友,其中一个还喝得稀里糊涂。难道是雷傲阳和史珉泽?能一次把他们两人逮捕,那可省事多了。问题是以我一人之力能否逮捕他们。
边走上二楼,边给蓁蓁打电话,通知她尽快过来。她说已经把布袋送到技术队,悦桐有话跟我说,电话随即传出悦桐的声音:“你送来精液及血液样本已经有化验结果了,经过DNA鉴定证实精液并不属于雷傲阳。”
“你确定?”怪了,精液怎么会不是雷傲阳的,难道强*奸麦小荞的不是他?
“你怀疑我能力吗?”悦桐的语气让我知道她稍有不悦,连忙向她赔个不是,她又说:“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的化验出问题,男人都是这么自以为是。我还觉得是你把血液样本混淆了,所以我将精液跟三个血液样本都做了DNA鉴定,结果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是什么事?”我实在想不出DNA鉴定会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精液的主人跟麦小荞是近亲,而且几乎能肯定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悦桐的发现让我的大脑短路了片刻。
哥哥或者弟弟?根本校方提供的资料,麦小荞没有哥哥,只有麦耀祖一个弟弟,可是他现在已经是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了,还有可能强*奸自己的姐姐吗?
“可是,她惟一的弟弟也已经是死了……”我的思绪有点混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想问凶徒会不会是她的表兄弟吧!”还是悦桐的思路清晰,能弄懂我的意思。可是她随即便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绝对是亲兄弟,我已经让郎平去拿麦耀祖的血液样本再做一次鉴定,有结果就通知你。”
挂掉电话后,我愣住了好一会儿。麦耀祖的四肢及脑袋都分家了,怎么可能去强*奸麦小荞呢?虽然觉得非常荒谬,但我还是打电话到法医处确定他的尸体是否还在冷库。法医处给予我肯定的回复,说他的尸体并无异常之处。
这回真是一个头三个大,这宗案子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使我的思路越来越混乱。不过,不管案情如何复杂,只要能找雷傲阳及史珉泽这两个关键人物,或许一切疑问都能得到答案。而是否能抓获他们的关键就在于陈金喜,或者说就在于这间网吧的十六号包厢。
走到十六号包厢门前,把耳朵贴到门上。网吧为了节约装修成本,包厢的门大多都是便宜货,没什么隔音效果,所以我能听清楚里面的声音。然而,我听了好一会儿,里面并没有我预料中吵闹声音,甚至没有人声,三个朋友一起到网吧,互相之间竟然一句话也不说,似乎太怪异了吧!
不过,里面也不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做使劲地摇椅子,不过幅度很小。要不是这些奇怪的声音,我还以为里面的人像网管说的那样死了!
包厢里有三个人,蓁蓁还没赶到,我可没信心赤手空拳就以一人之力制服他们,幸好我带了防暴喷雾,要应付一般人还不算很困难。怕只怕与陈金喜同行并非一般人,而是拥有碟仙力量的雷傲阳与史珉泽。但再等下去,我又怕会起变化,毕竟疑犯现在也许就在包厢之内,让他们跑了,我可不知道上那里找他们。而且网管说他们昨晚就来了,现在里面又没什么声音,说不定他们正在睡觉。
把心一横,豁出了!
轻轻扭动门把,发现并未上锁,但当我想把门拉开时,却发觉有一股力量在后面把门拉住。看来里面的人已经发现我了。此刻已不容我再犹豫,一手紧握防暴喷雾,一手握住门把使劲地后拉。对方的力量可不少,我怎么拉也不能把门拉开,反而引来正在大厅上网的客人好奇的目光。拼了,用口叼着防暴喷雾,双手拉着门把,再抬起一条脚踩在门边的墙壁上借力……
一声似乎是物体断裂的异响从门内传出,与我互相拉扯的力量随即消息,而我还在使劲地拉着门把,结果当然摔得很狼狈,还差点被叼在口中防暴喷雾噎死。这种情况就像两人使尽全身力气拔河,其中一方突然放开绳子那样。
我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极为狼狈地爬起来,准备用防暴喷雾跟门后不守游戏规则的人打招呼。可是,当我立稳后却发门后没有人,门内侧的门把上绑着一条已断裂的绳子,而地上也有一条断裂的绳子,但我只看见绳子的一端,另一端应该绑在包厢里的某个地方。原来我刚才只是跟这条绳子拔河,那么说包厢里也许没有人。
然而,我刚放松警戒便发现地上的绳子突然往后退了一点,像有人在拉它,但没有一次把它回去,而是每次拉一点点,像是在吸引我的注意。门虽然打开了,但因为角度问题,我并没能完全看清楚包厢里的情况。不过既然绳子会动,那么包厢里肯定有人在拉它。
我一个箭步冲进包厢,把防暴喷雾对准绳子后退的方向,正准备喷射时却愣住了。包厢的确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雷傲阳。他的出现可以说是在我意料之中,而我之所以愣住是因为他的出现方式让我大感意外——他竟然被捆绑在椅子上!在地上不断后退的绳子,其另一端于焊死在地上电脑桌桌脚绕了一圈,再捆绑在他身上。而绳子之所以后退就是因为他在不住地挣扎,绳子渐渐松开。
绳子的另一端本来应该绑在门把上,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把门打开,绳子就会绑得十分扎实。可是一旦有人用力把门打开,绳子就会断裂,也间接为雷傲阳松绑。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当我回过神来时,雷傲阳已经把绳子挣脱,并扯掉塞住他嘴巴的布团,发出愤怒的咆哮,张牙舞爪地向我扑过来……
第十章 兄残如魔
在室友柯贤口中得知陈金喜之前也许向我们撒谎,而且他极有可能知道史珉泽的下落,于是我便独自前往他常去的网吧找他。没想到他可没找着,但却在包厢里发现被捆绑在椅子上的雷傲阳,而且他还挣脱了绳子向我扑过来。
他这头蛮牛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块头比我大多了,而且双眼遍布血丝,嘴巴口沫横飞,那有“玉树临风胜潘安”的气质,说他“凶神恶煞镇钟馗”还差不多。
可怜我虽然身为刑警,但每次体能考试都是勉强混过关,那是他的对手,不给他做掉就已经很不错了。人急智生,既然拳头比不过他,那我就来阴的。他虽然已经把绳子挣脱,但绳子仍挂在身上,我像饿狗扑食似的,飞身向前扑,拉起绳子断裂的一端使劲往回扯。因为绳子的另一端绑在椅子上,给我这一拉便立刻收紧,虽然不能再次把他绑住,但却能把他绊倒。
他一倒下,我就赶紧爬起来,拿着防暴喷雾往他脸上狂喷。三两分钟的功夫,整瓶防暴喷雾就差不多给我喷完,幸好这东西虽然刺激性很强,但不会闹出人命。他双手捂住脸在地上滚来滚去,叫得像狼嚎似的,把大厅上的人都引了过来,全站在门外围观。
没过多久,网管就从人群中挤进来,惊慌地问我发生什么事?我没好气地说:“他癫痫症发作了,还不快报警!要是他死在这里,你的乐子可大了。”网管被我吓慌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打110。其实,要是真的有人癫痫症发作,报警那管用,应该打120叫救护车才对。不过,他虽然一时没反应过,但人也不笨,报警时不是说有人癫痫症发作,而是说这里快要出人命,而且还说得蛮夸张的。
趁有点儿时间空档,我观察了一下包厢,特别的地方倒没有,惟独窗户能让人钻出去。探头出窗外发现能沿着排水管爬下去,看来陈金喜和那个应该是史珉泽的朋友就是从这里逃走。
巡警跟蓁蓁几乎是同时赶到,我向他们出示证件,并告知实情,让他们帮忙把雷傲阳押到该区的派出所。这个蛮牛还真不是盖的,四名巡警也差点搞不定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塞进车厢时,其中一名伙计已经挂彩了,左脸挨了一拳,肿起来了。
我要求把雷傲阳押到派出所,而并非押回刑侦局是有原因的。大多数派出所都有一间或几间秘密的小房间,一般人是不会被“请”进这些小房间的,能进去基本上都是些小混混或者那些“不合作”的疑犯。我打算在小房间里给雷傲阳做个“精神评估”,以确定他是否真的疯了。其实,刑侦局也有这种小房间,不过局里还有老大的死对头刘成安,要是让他知道我滥用私刑,肯定会大造文章,让老大下不了台。所以我只好选择到派出所去。
小房间里没什么摆设,就是一张旧办公桌和几张凳子。装修稍微简陋,不过两米多高处有一条钢管横过,挺引人注意的。四名巡警合力用手铐把雷傲阳的双手拷到钢管上,虽然他的身高超过一米八,但被拷上后,脚尖还是差一点点才能沾到地板。再用手铐把他的双脚拷上,这样他就像挂腌肉似的,背贴着墙壁挂在钢管上任人宰割。
我本来还想让蓁蓁给我展示一下散打冠军的风采,谁知道她竟然说:“他又不能还击,还不如打沙包,不干!”长生天啊,我怎么一直都没注意到她原来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蓁蓁不肯定动手,我只好自己干了,老实说我可不想干这种苦力活。我不想干,但别人也许很乐意干,正当我准备让雷傲阳吃点苦头时,左脸被打肿的巡警已打开旧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本厚厚的电话薄及一个大锤子,冲我说:“师兄,你先休息一下吧,这种粗重的活儿让我来干就行!”说罢便上前让同僚帮忙把电话薄放在雷傲阳胸前,然后挥舞锤子狠狠地锤在电话薄上。
雷傲阳本来一直都在歇斯底里般大叫,给锤了几下还在叫,再锤几下仍在叫,继续锤了十来下,便开始口吐白沫,不过依然在叫着,只是已经叫得没什么力气。
“锤子那么大,会不会把他打死啊?”蓁蓁也许看得心有不忍。
“打死还不至于,不过内伤就少不了。”比拳头还大的锤头,要是直接锤在身上,肯定会把骨头也敲断,但垫上厚厚的电话薄后,冲击力就变得分散,不会造成明显的外伤。然而,分散的冲击力虽然不会造成外伤,但却会伤及五脏六腑,造成较严重的内伤,并带来极大的痛苦。当然,这种内伤是不容易被检验出来的,所以就算疑犯在事后验伤也不能抓到我们的把柄。
脸被打肿的伙计终于都打累,但雷傲阳竟然还在含糊地叫着,在整过毒打过程中,他也没有求饶或者骂脏话,只是不停地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叫。倘若他是在装疯卖傻,那么他的演技实现无懈可击,什么影帝影后都得靠边站。继续折腾他也不见得有什么收获,于是我通知阿杨过来收拾残局,免得他真的挂掉。
虽然雷傲阳没能提供任何线索,但他既然被绑在网吧,而网管又证实他与陈金喜同来,那么陈金喜肯定与本案有关,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毒杀洪森的奇怪男人,甚至是本案的主谋。而雷傲阳现在几乎已能肯定他疯了,也就是说他只不过是本案的受害者,或者说他只是陈金喜的一只弃卒。
然而,区区弃卒为何仍要大费周章把他从疗养院救出,再转移网吧?答案也许只有一个,就是转移警方视线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而之前我一直怀疑强*奸麦小荞的是雷傲阳,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陈金喜。可是他真的是麦小荞的哥哥吗?也许面里还有大有文章
虽然雷傲阳没能提供任何线索,但他既然被绑在网吧,而网管又证实他与陈金喜同来,那么陈金喜肯定与本案有关,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毒杀洪森的奇怪男人,甚至是本案的主谋。而雷傲阳现在几乎已能肯定他疯了,也就是说他只不过是本案的受害者,或者说他只是陈金喜的一只弃卒。
然而,区区弃卒为何仍要大费周章把他从疗养院救出,再转移网吧?答案也许只有一个,就是转移警方视线以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而之前我一直怀疑强*奸麦小荞的是雷傲阳,从来没有想过会是陈金喜。可是他真的是麦小荞的哥哥吗?也许面里还有大有文章。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上那儿找陈金喜?”驾车离开派出所时,蓁蓁问道。
“车站、码头、机场,反正任何有交通工具的地方都可能找到他。”我驾车驶进前往理工大学的路。
“你认为他准备逃往外地?”
“他既然大摇大摆地把雷傲阳带到网吧,肯定知道我们会找到他的头上,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这条路是去理工大学的,我们现在不去找他吗?。”蓁蓁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唉,你认为我们该去火车站找他,还是汽车总站或者码头、机场?我怕我们把这些地方跑完的时候,他已经去到火星了。”我又再怀疑蓁蓁的智商没达到中国人的平均值105。
“那我们去学校就能找到他吗?”
“碰碰运气淘宝网女装天猫淘宝商城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a href="http://www.taobar8.com" target="_blank">www.taobar8.com</a>吧,总比到处乱跑要好。”我想到一个能找到他的方法。
来到学校找到了负责人,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校方果然在新生入学时强行让学生办理某间银行的银行卡。陈金喜要远走他方,必须大量现金,从这方面入手肯定能找到他。与该银行联系后,得知他于一小时前在火车站附近的自动柜员机上取出两万现金,我很奇怪一个大学生为何有这么多存款,再仔细查询他账户的明细账,竟然发现了一个更让人惊讶的秘密——他的钱都是史珉泽给的。
从银行提供的资料显示,史珉泽在近一年内先后多次给陈金喜转账,累计数额超过三十万。而最后一次转账就在今天早上,操作地方竟然是位于校园之内的自动柜员机。
难道陈金喜只是为了钱而任人摆布,史珉泽才是真正的主谋?
正准备与老大联系汇报案情时,悦桐来电:“化验有结果了,布袋里沾有磷粉,经验证后证实在地下室发现的四个骷髅头曾经被装在这个布袋内。而布袋上沾有的血迹已确定是史珉泽的。至于那个小瓶子,里面的结晶体是山埃。”
化验结果让我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史珉泽一手策划了整件事件,偷走校报及伪造校报的人应该就是他。而为免洪森等三人向警方提供对他不利的口供,他于警方到达凶案现场之前就与陈金喜联系,让后者暗中监视这三人。
当陈金喜发现洪森的有可能于短期恢复清醒,并已能有限度地录取口供时,便利用毛细管原理在未开封的饮料中下毒,将其毒杀。
悦桐接着还告诉我更一件事情:“我把精液样本与本案四名男性的血液样本都做了DNA鉴定,已证实精液是史珉泽的,而且也确定他是麦小荞与麦耀祖的哥哥。”
我忽然有点头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哥哥设计把妹妹及弟弟引到地下室,然后在妹妹面前把弟弟肢解,使妹妹被吓疯。随后,妹妹的病情稍有好转,哥哥又以残暴的方式将妹妹强*奸,致使其病情陷入无法逆转的严重状态。这哥哥到底是怎么的恶魔啊,竟然能对自己的妹妹及弟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行为?
根据校方提供的资料,麦氏姐弟并没有哥哥,因此我致电正在他们家乡调查的雪晴,希望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到回事。然而雪晴虽然没有给予我答案,但却告诉我一个更震撼的消息:“史珉泽的父母及两个姐姐八年前离奇死亡,当地警方至今仍没找到他们的头颅……”
雪晴与喵喵前往史珉泽与麦氏姐弟的家乡调查,在调查史珉泽的背景时发现,他的家人于八年前一夜之间离奇丧命,四人皆被凶手徒手拧断脖子摘取脑袋。当地警方至今仍未捕获凶手,甚至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更没有找到这四颗头颅。
地下室的四颗骷髅头,难道就是史珉泽的父母及姐姐?长生天啊,该不会是蚩尤再现人间吧,那有如此凶残的人啊!
我让雪晴先别管史珉泽的事情,立刻去找麦氏姐弟的父母,询问他们是否还有一个儿子。接着打电话给老大汇报案情,他说会立刻与火车站的派出所联系,搜索史珉泽与陈金喜,并要我们马上赶到火车站。
现在已几乎能肯定本案的主谋就是史珉泽,而毒杀洪森的奇怪男人就是陈金喜,但还有很多疑点没能弄清楚。首先是史珉泽为何要杀人,又为何没有杀死麦小荞,而要以如此残暴的方式蹂躏她;其次,他为何能死后复活,他在凶案现场的失血量足以致命,在没有输血的情况下,假死之说也不能成立;其三,凶案现场的灰烬中有强力胶带的残渣,他为何要刻意将其烧毁,当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四,钟刚死前从他身上夹取一条白毛,这条白毛又有什么玄机;其五,他到底是不是预言中的圣人?
与前四个问题相比,最后一个问题显得更加重要。倘若史珉泽真的是预言中的圣人,那预言中的辉煌时代又是怎么回事?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凶残的人能领导国家走向繁荣、强大,有史以来暴君所带来的就只有血雨腥风、民不聊生。秦始皇以暴政治国,甚至焚书坑儒,虽然能一统六国,但最终只是像流星一样,闪耀刹那间的光辉……难道预言中所谓的辉煌时代是指圣人侵占诸国,甚至一统全球?
越想思绪就越混乱,干脆什么也不想,把油一踩到底,驾车往火车站狂飙。也许抵达火车站后,一切便会有答案。
第十一章 复活之迷
从已知证据推断,本案的主谋为史珉泽,从犯为陈金喜,且他们正准备逃离本地。虽然还有很多疑团没弄清楚,不过只要能把他们逮捕,就不愁不能把真相弄清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能否在他们离开之后把他们抓住。
火车站派出所的效率似乎要比我想中要高得多,我和蓁蓁还没赶到火车站,老大就来电通知,陈金喜已被抓获了,不过史珉泽却不知所踪。
来到火车站派出所了解情况后得知,陈金喜之所以这么容易就被逮捕,并非所里的伙计工作效率高,而是因为他身上散发的异味惹来的祸。他本来已经坐上了开往外省的长途火车,可是因为他的身体实在太臭了,邻近卧铺的乘客忍不住就说了他几句。结果两人吵起来,还惊动了乘警。恰巧老大刚把他的照片发了过去,乘警一看见他就觉得眼熟,于是就把他抓回来。
走到这条臭虫身前,我就能体会到那位乘客为何会跟他吵起来,看来从上次见面到现在他也没过澡,也许连脸也没过,身上的味道怪难闻的。人能懒到这个地步,怪不得他的室友会说他是怪人。倘若他能花点时候洗个澡,也许现在已经远走他方了。为了尽快获悉史珉泽的下落,我们可没时间让他洗澡,只好捏住鼻子就地盘问他。
面对我们的盘问,他显得有十分紧张,不停地翻口袋,全身上下都翻过遍,似乎在找烟抽。我给他发了根烟,冷言冷语地说:“好好地抽,蹲进牢房了可不是想抽就能抽到。我们在你寝室的床底下找了一个沾有血迹的布袋,还有一小瓶山埃,有了这两样证据,就算不能让你挨两颗花生米,也能让你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他的手猛然抖了一下,把烟也掉了。他想拾起来时,我又给他发了根烟,并把整包烟塞进他口袋里,再次用语言刺激他:“把烟藏好,待会进了看守所后,那些仓霸可会把你全身上下搜过遍。要是他们想女人的话,说不定还会拿你的小屁股当替代品。”看守所里的仓霸欺负新人是肯定的,但搜身倒不会,因为进仓前犯人要更换囚衣,所有随身物品在出仓前都会被代管。至于仓霸侵犯新人这种事,也许欧美比较常见,我国倒是鲜有听闻。
然而,他对此似乎了解不多,浑身哆嗦了几下,倒吸一口凉气,瞪大双眼看着我。我此时才露出友善的笑容,以稍微温和的语气说:“不过,如果你能坦白交代一切,也许我会考虑撤销对你控诉。可是,如果你不愿意合作的话,就做好把牢底坐穿的思想准备吧!”其实那有这么好的事情,“坦白从宽”只是我们用来忽悠疑犯的,疑犯不坦白交代自己所犯的罪行,我们要把他们往死里整可麻烦多了。而且他涉嫌毒杀洪森,这可是能枪毙的罪名,那是我这种小喽罗说撤销就能撤销的。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了,所有事都是珉泽让我干的……”他接着便向我们交代他所知道的一切——
我这人没啥爱好,就喜欢上网,上大学这几年几乎天天都泡在网吧里。毕业的事情,我早就没想了,现在这世道就算我能混到毕业证书,也不见得能找到工作,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就是了。
家里寄来的钱,几乎全部被我花在网吧上。钱花光了就得向别人借,借多了又没钱还,时间长了谁也不鸟我。而珉泽是惟一一个肯借钱给我,但又从不追我还钱的人,所以自从认识他以后,我就不用再为钱而发愁。
可是整天伸手跟别人要钱,总会觉得不好意思,但要我还钱就没门了,要我替他做点什么倒没所谓。他经常研究《推背图》,并说已经领悟出当中玄机,说圣人马上就会出现,并让我帮忙在网上发帖引发舆论。
我按照他的意思在网上发了帖子,果然引起网友的广泛关注,后来更发展引发争论,甚至引来政府干预,封吧删帖。不过,他说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就是想制造圣人即将出现的假象,其实圣人出现与否,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可是,他却经常跟别人说,他就是预言中的圣人。
大概两三个月前,他就开始经常到旧科学馆的地下室,也从暗中在校外租了间房子,并在那房子里给自己抽血。他还买了很多补血药吃,别人问起,他就说自己贫血。
他跟我说准备做一件大事,问我能不能帮他,如果我肯帮他,之前我借他的钱不但不用还,他还会再给我一笔钱。虽然我有点害怕,但他给我开出数额非常吸引,足够我开一间小网吧,其实开网吧一直是我的心愿。而且我心里也明白,如果我不帮他的话,以后再向他借可就难了。
他让我帮忙布置地下室,在地板刻上八卦图,把从他身上抽取的血液泼到墙壁上,弄得像曾经发生过凶案一样。大概一个多星期前,他还从老家带来一个旧布袋,就是你们在我床底发现那个,布袋里装着的是四颗骷髅头。他没有把这些可怕的东西带回寝室,而是直接拿到地下室,布袋上的血迹就是当时沾上的。
他让我把骷髅头安放在地下室四角,并往里面塞进了一些混有白磷的酒精蜡和干冰。干完这些事后,他就说不用我再帮忙布置了,让我先离开,并把布袋带外面烧掉。我当时有点睏,就懒得把布袋烧掉,直接带回宿舍丢进床底……
发生凶案的那天晚上,我就躲在旧科学馆外面,他把傲阳他们吓疯之后就跟我说:“你这几天要多留意他们的情况,要是傲阳或者洪森没有疯掉,你就用我之前教你的方法整死他们。不过,千万别向小荞下手,我要亲自修理她。”
之后,我就时刻留意傲阳他们的情况,当发现洪森似乎没有完全疯掉,我就按照珉泽教我的方法,在未开封的饮料中下毒,然后到水果店订水果篮,把饮料混进去再让店员送到疗养院。
他跟我说准备做一件大事,问我能不能帮他,如果我肯帮他,之前我借他的钱不但不用还,他还会再给我一笔钱。虽然我有点害怕,但他给我开出数额非常吸引,足够我开一间小网吧,其实开网吧一直是我的心愿。而且我心里也明白,如果我不帮他的话,以后再向他借可就难了。
他让我帮忙布置地下室,在地板刻上八卦图,把从他身上抽取的血液泼到墙壁上,弄得像曾经发生过凶案一样。大概一个多星期前,他还从老家带来一个旧布袋,就是你们在我床底发现那个,布袋里装着的是四颗骷髅头。他没有把这些可怕的东西带回寝室,而是直接拿到地下室,布袋上的血迹就是当时沾上的。
他让我把骷髅头安放在地下室四角,并往里面塞进了一些混有白磷的酒精蜡和干冰。干完这些事后,他就说不用我再帮忙布置了,让我先离开,并把布袋带外面烧掉。我当时有点睏,就懒得把布袋烧掉,直接带回宿舍丢进床底……
发生凶案的那天晚上,我就躲在旧科学馆外面,他把傲阳他们吓疯之后就跟我说:“你这几天要多留意他们的情况,要是傲阳或者洪森没有疯掉,你就用我之前教你的方法整死他们。不过,千万别向小荞下手,我要亲自修理她。”
之后,我就时刻留意傲阳他们的情况,当发现洪森似乎没有完全疯掉,我就按照珉泽教我的方法,在未开封的饮料中下毒,然后到水果店订水果篮,把饮料混进去再让店员送到疗养院。
随后,珉泽从法医处逃出来与我会合,我告诉他傲阳他们的情况后,他就在半夜潜入疗养院,强*奸了小荞,顺便把傲阳带走。我们给傲阳灌了些白酒,使他看上去像喝醉一样,然后把他挟到网吧的包厢绑好,再从窗户离开。
今天早上,他转了一笔钱到我的银行账户里,让我立刻离开本地,有多远走多远,以后也不要再回来。我本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改名换姓开间小网吧过日子,没想到最终竟然会被你们抓到……
听完陈金喜的叙述后,虽然解开不少疑团,但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想明白,于是便逐一询问,首先是最重要的问题:“史珉泽为什么要杀人?”
“不知道,他从不跟我说过,我也不敢问他。”他的回答让我颇为失望。
第一个问题就没得到答案,还真是个不好的开始,不过我没有气馁,再问第二个问题:“他为何不杀麦小荞,而要强*奸她?”
“老实说,当他告诉我,他强*奸了小荞时,我也觉得很惊讶!因为在此之前,他对女人几乎完全不感兴趣,我还以为他是个‘同志’(同性恋)呢。他跟我说,死亡并非最大的惩罚,活着才能让人受尽折磨。”
“惩罚?他为何要惩罚麦小荞,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什么事情会让史珉泽如此痛恨麦小荞,要使对陷入万劫不覆的境地?这真是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不知道,他没有说。不过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以小麦的性格也不像会得罪别人。”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回答。
“那四颗骷髅头,他是怎么得来的?”
“他说他的父母及两个姐姐头骨。”这个答案在我意料之中。
“他把自己的家人全杀了?”
“不知道,我没敢问。”他不敢问也是人之常情,因为问了说不定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关于圣人的预言,完全是他瞎扯出来的?”
“开始时,我也以为是真的,不过后来他告诉我,让我撒播相关的信息只不过是为了在他杀人之后混淆警方的调查方向。”原来真的是瞎扯,害我为此担忧了好几天。
“他死后复活是怎么回事?他在凶案现场流失了大量血液,应该不可能活过来。”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想不通。
“他在两三个月前就开始给自己抽血,抽出来的血,有少量用于布置地下室,剩下的血都存放在出租房的冰箱里。出事那一晚,我就是拿着这些血在旧科学馆外面接应他。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拥有一种特殊能力,就是身体受到严重伤害时,会立刻死掉,但之后又会活过来。他那晚去地下室之前已经服食了大量止血药,所以当时并没有流出多少血,你们发现血的都是他之前抽出来的。”
假死!所谓的尸变,所谓的复活,只不过是假死?按照他的说法,这的确有可能。之前我们一直因为史珉泽在现场流失了大量血液而否定了假死的可能性,没想到他竟然像洗脚小妹说的那样,一次挤一点地提前把血抽出来,营造失血过量的假象。
接着我还问了一些问题,譬如灰烬中的强力胶带,以及从史珉泽身上发现的白毛等,但陈金喜都没能给我明确的答案。因此,我只好问他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史珉泽现在躲在那里?”
“我不知道,不过他跟我说要办的事情都办完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史珉泽在今天早上曾使用位于理工大学内的自动柜员机给陈金喜转账,如果他没打算逃往外地,而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那么很可能会去他在校外租用的出租房。我向陈金喜要了出租房的地址后,就让所里的伙计善后,把他送到看守所,毒杀洪森的罪名就已足够他在监狱呆一辈子了。
正准备去把史珉泽揪出来时,雪晴来电:“我们已经找到麦氏姐弟的父母,他们说的确还有一个大儿子,但他出生时背上有一个骷髅头图案,他们认为他是妖怪,就把他掉进河里淹死了。”
“淹死了?那尸体呢?”史珉泽有假死异能,不见得那么容易就被淹死。
“当时正下着暴雨,尸体被河水冲走了。”雪晴的回答证实我的猜测。
“史珉泽的老家是否在河流的下游?”
“是!”
我想我已经知道真相了,现在就只差还没将凶手绳之以法!
第十二章 复仇之子
抓获陈金喜,并对他进行审问后,案情已经十分明朗,史珉泽便是本案的主谋。虽然还有不少疑点,不过与真相也就一步之遥。
与雪晴通话后,我立刻致电老大,要求他安排武警队支援。毕竟史珉泽可是徒手就能将人肢解的恶魔,蓁蓁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我就更加只有逃命的份儿。老大也没罗嗦什么,立刻与武警队联系,没过多久就有四名全副武装的武警与我们会合,而且带头的还是我认识的傅斌。
“哇,没想到竟然能见到你,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傅斌一下车就张开双臂走过来。
我笑着上前,准备和他来个热情的拥抱,谁知道身旁的蓁蓁一溜烟地冲过去把他抱住,兴奋地说:“我们很久没见了,斌哥。”接着他们便聊起来,把我晾在一边,有够尴尬的。不过,蓁蓁这丫头平时挺保守的,怎么突然会热情起来?
傅斌跟蓁蓁聊了一会后,终于发现我的存在,这才跟我打招呼:“哦,阿慕,原来你也在,不好意思很久没见过师妹,一时高兴过头了。”
原来傅斌曾经跟蓁蓁的父亲学过武术,两人从小就认识,感情还挺不错的。蓁蓁对我凶巴巴的,可在他面前却像个小鸟依人,看见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有点儿妒忌。
为免他们继续卿卿我我下去,我告诉傅斌现在必须抓紧时间逮捕史珉泽,要是让他跑了,我们的乐子可大了。傅斌也不废话,立刻上车出发。我随即驾车与蓁蓁跟他们一同前往理工大学。
我们按照陈金喜提供的地址,在学校外面找到一栋较陈旧的出租屋,有大学生模样的男女在梯道口进出,他们看见傅斌等人手持冲锋枪的模样可吓坏了,全都靠边站。我们可没空管他们,一口气冲上史珉泽所租用的四楼其中一个房间门前。
傅斌示意我和蓁蓁待在一旁,然后向三名伙计打手势,示意其中一位守住楼梯口,另外两位则把枪口对准房门,准备掩护他。他站在门前,不见得比我的腰细多少的大腿一抬一伸,房门便被他蹲开了。要是这一脚蹲在我身上,应该会断掉两三条骨头。幸好蓁蓁平时蹲我没这么使劲。
他把门蹲开,就立刻闪身到门旁,二名伙计随即枪口先行,冲入房内搜索。但片刻之后,他们就走出来无奈地摊了下手,说里面没有人。
我入内察看,里面不但没见人,家具也没多少。不足二十平方的狭窄空间里,只有一张应该很久也没人睡过的床,和一个崭新的冰箱。床上放了一个装有抽血袋、消毒药水等物的塑料袋,除此之外并无其它特别的地方。
冰箱仍然启动着,我准备把它打开前,先做好思想准备,里面也许装着人体残肢,甚至腐烂不堪的人头。然而,当我把冰箱打开后,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装有抽血袋的塑料袋证明了陈金喜应该没有撒谎,史珉泽应该曾经在这里抽血,并把血液储存在冰箱里,只是他没有选择这里作为藏身地点。他没躲在这里,会躲到什么地方呢?这是一个让人烦恼的问题。
“你说他会不会躲到地下室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蓁蓁忽然作出大胆推测,仔细一想也并非全无可能。
史珉泽于今天早上曾在校园内使用自动柜员机,而在学校及其周边最安静的地方首当其冲就是发生凶案的地下室,他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很可能会躲到地下室去。
此时天色已开始阴暗,我可不想到拖到半夜三更才到那个恐怖的地下室找史珉泽这个杀人魔,于是便立刻行动,火速赶到旧科学馆。进入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并没有异常之处,也许这次又会白跑一趟。然而傅斌并没有丝毫松懈,在同僚的掩护下,谨慎地把铁门打开。早已生锈的转轴发出如呻吟般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逝者的苦痛,令人心悸。
门开,门后是一条完全淹没于黑暗之中的梯道,就像麦小荞所说那样,让人觉得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幽冥鬼道。而在梯道的尽头,也许有一只恶魔正在等待他的猎物。
史珉泽若是躲在地下室,刺耳的开门声肯定已经惊动了他,所以傅斌也不再蹑手蹑脚,向其中一个同僚做了个手势,后者立刻取出一枚冷烟火棒掰开,扔进地下室。忧郁的蓝光把整个地下照亮,但只因角度问题,从外面并不能看清楚里面是否有人。而且仅能让一人通过的狭窄梯道使地下室变成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
傅斌并没有被潜在的危险吓退,一马当先冲进下梯道,二名同僚于入口两侧蹲下持枪瞄准,另一名同僚则做好准备,随时冲下去支援他。当他进入地下室后,洪亮的声音便响起并于狭窄的空间中回荡:“别动,否则开枪!”史珉泽的确在里面!
于入口待命的武警闻言便立刻冲进去,随后持枪瞄准的两名先后冲进地下室。当他们把里面的人控制,并放置好照明灯后,便示意我和蓁蓁入内。
地下室跟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都是那么零乱,不同的是那时这里有五具尸体,而现在则是五个活人。史珉泽闭目盘坐在八卦图上,脸上表情十分平静,完全无视四支对准他脑袋的冲锋枪。
“史珉泽,你涉嫌谋杀、强*奸及教唆他人谋杀,我现在要逮捕你!”终于都能抓到这个恶魔了。
“你们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早一些,金喜应该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吧!”他缓缓睁开双眼,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么平静。
“你知道我们会到这里找你?”蓁蓁惊奇问道,得到对方平静的回答:“嗯,就算你们不知道我在这里,也会再来这里找线索。”
“那你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等我们来抓你?”蓁蓁更感疑惑。我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忽然露出淡淡的笑意:“我觉得很累,而且要办的事都办完了,是时候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你要办的事就是报复你的亲生父母?”我冷声问道。
“你的推理能力不错。是的,我这辈子要办的事,也许就只有一件,就是让这两个丧心病狂的人受尽折磨。”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仿佛为自己所做的恶行感到骄傲。
“我希望你能交代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嗯,没问题,反正我也是想找个人倾诉心底话才在这里等你们。这件事得从二十三年前,也就是我刚刚出生的时候说起……”他露出痴迷的笑容,徐徐道出整件事的真相——
一般来说,人是不可能记得三岁之前的事情,但我却不一样,虽然有点模糊,不过我还是能记起出生时的情景,而且那可怕的一幕经常在梦中重现,使我惊醒。
那是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深夜,电闪雷鸣,实在是一个难以让人心安的夜晚,我就在那一夜降临到这个世界。然而我的降临并未为父母带来喜悦,反而使他们惊恐万分。我的父亲,像魔鬼一样的父亲,冒着大雨把刚刚离开母亲温暖子宫的我抱到河边,投进冰冷的河水之中。那一刻的感觉十分深刻,就像寒冷的冬天,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时,突然被人扔到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二十三年来,我经常在睡梦中因为种感觉而惊醒,为了不被这种感觉折磨,我一直都很少睡觉,我怕一旦睡着就会再次做同样的噩梦。
泡在冰冷的河水之中,那种感刺骨的痛苦,就算是成年人也受不了,更何况我当时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所以,我随着冰冷的河水漂流了一会后,就失去了知觉。之后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了,但我长大知道,我当时随着河水漂到下游,被一户只有两个女儿而没有儿子的人家收养了。
养父是个传统观念十分重的人,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儿子,不当时他的环境不太好,养母生下二姐之后就因为无力支付计划生育的罚款而被迫结扎。所以他才会不理会养母的反对,执意要收养我。
也许是我给养父带来了好运,他在收养了我之后就事事顺境,后来更做起生意,家里的环境也越来越好。可能因为我是个儿子,所以他对我特别好的,不管吃的还是穿的,我都比两个姐姐要强很多。因此也招来养母及姐姐们的妒忌。
后来养父的生意越做越大,经常要外出洽商,他不在家的时候,我的噩梦就降临了。养母折腾我的花样还挺多的,其中最让我痛恨的就是冬天时,她会把我的衣服脱光,把家里的风扇全拿出来围着我吹。这个时候,两个姐姐还会帮忙往我身上泼水。那种刺骨的冷感就跟出生时一样难受,有好几次甚至把我活活冷死,是真正的冷死,心跳没了,呼吸也没了,把她们吓得魂飞魄散。可是我每次只会“死”一段时间,只要给我的身体保暖,很快就能活过来。所以开始的时候,她们还会急得送我到医院,但后来当她们知道我不会真的死掉,折腾完我,给我盖张被子取暖就算了。而且她们还觉得把我整得死去活来很有趣,越来越变本加厉,这使我越来越痛恨她们。
还好,只要养父在家,我又再次感到温暖。不过好境不长,父养的生意做大了,身上有了钱就开始对自己膝下无儿感觉遗憾,后来就在外面包养情妇,想生一个与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儿子。
养母得知后,便与养父吵起来,而养父的心早就不在这个家了,所以就干脆搬到情妇那里住。他不在家,养母就也所有怨恨发泄在我身上。而我当时只是默默承受,因为我认为只要养父回来,我就不用再受苦,但后来我才知道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那天大概是那一年中最寒冷的一天,至少在我心中一直都这么认为。那天晚上养母在电话里跟养父吵了一架后,就和她的女儿一起虐待我,把我脱个精光,风扇冷水那样都不少。我被折腾得奄奄一息时,养父突然回来了,我便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谁知道他根本就不理我,一回来就跟养母吵起来,看见两个姐姐偷偷往我身上泼水,也没说她们一句。
他们吵了一会,养母就指着我问养父:“这只妖怪你到底还要不要?不要我马上就把他整死!”
“他又不是我亲生的,是死是活关我屁事!”养父冷漠的回答,让我感到莫名的愤怒,原来奄奄一息的躯体突然变得充满力量……
那一晚,我把他们杀了,把他们全家都杀了,养父、养母、大姐、二姐全都被我把头颅拧下来。当时我觉得自己应该会感到害怕,但实际上我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点儿复仇的快感。可是这种快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知道他们并非我不幸的源头,真正让我承受不幸的是我的亲生父母。
养父母一家的事情,警察来调查过,不过谁也不会认为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我会是凶手。而他们的头颅也被我藏起来,当时我只是想留个记念,后来干脆带到这里实现我的复仇计划。
养父母一家死后,我就开始查探亲生父母的情况,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我终于找到了他们,还知道他们在我之后生了一对儿女,就是小荞和阿祖。
我没有加害亲生父母的打算,因为我觉得死亡不足以弥补他们所犯下的罪孽。他们既然能狠心把亲生儿子淹死,那我就要让他们落得一个凄惨的晚年,不得善终。所以,我决定对他们的儿女下手。
我查到小荞在这间学校读书,就转校到这儿就读,并故意接近傲阳,更怂恿傲阳追求她,以方便我实行复仇计划。后来,老天爷帮了我一把,阿祖也上了这间大学,让我一次就能把计划完成。
傲阳十分沉迷神通,我就告诉有关骷髅碟仙的传说,再到图书馆偷走一份旧校报,然后伪造一份同期的假校报复印件给他看,让他以为地下室真的有能实现他心愿,教他神通的碟仙。为了让他更加相信神通的存在,我还教了他用黄鳝血引鬼敲门等所谓的神通,其实这些神通只要多看点书就会知道,不过他却认为自己真的会招魂引鬼。
之后我还用钱收买了金喜配合我完成计划,你们既然已经把他抓住,应该也从他口中知道之后的情况,我也不必多说了……
听完史珉泽的经历后,我还有不少问题没得到答案,便逐一询问他,我首先问的是他为何不杀死麦小荞,而要强*奸她。他闻言仰天大笑,但笑声从开怀渐渐变成苦笑:“死亡并非最严厉的惩罚,如果我想把小荞杀死,用不着大费周章。我就是要她活着,要让她疯掉,让我的亲生父母知道,他们的儿子把女儿强*奸了,我让他们承受锥心之痛,要他们到走到生命的尽头也得为自己犯下罪孽而感到悔疚,要为自己的疯掉的女儿无人照料而死不冥目。”他越说越激动,但激动过后,很快又恢复平静。
无可否认,他的复仇方法的确比直接杀死他的亲生父母更残酷,我甚至有点忧虑,两位老人在得知真相后是否会因为无法承受如何残酷的事实而疯掉。
然而,往后的事情并非我能力所及,我能做的只是查清真相,于是我把其它问题全部说出:“我们在这里找到些灰烬,里面有一卷没被完全烧毁的强力胶带。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应该是你刻意要毁灭的证据,其中应该有装载血液的抽血袋,但强力胶带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在法医处被你杀死的见习法医,于死前从你身上拨下一条白色细毛,这条毛发又有何异常之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个问题,你的亲生父母为何要把刚出生的你淹死?”
对于我一连三个问题,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把上衣脱下。傅斌等人以为他想耍花样,紧张地把枪口对准他。然而,当他把上衣脱掉时,我们都惊呆了——他背上有一个轮廓分明的骷髅头!
我本以为骷髅头画上去的,但仔细一看发现真的是“长”在他的背上。原来他背上长了不少白毛,虽然这些白毛似乎是刚刚长出来,但也已经能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骷髅头图案。
“现在你们明白了,我的亲生父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把我视为妖怪,把我扔进河里。而你们发现的强力胶带,是我用来脱毛的,这样就能把你们的调方向引导到虚无缥缈的骷髅碟仙以及玄之又玄的圣人预言中去。至于那个不幸的见习法医,他对工作很认真,在我背上发现了一条刚长出来的白毛,不过我没给机会他告诉你们。”他说罢便沉默不语。
在这宗案子里,最受伤的也许是麦小荞,她没有做过任错事,但却因为父母的无知而承受无尽的痛苦。然而,从某个角度看来,史珉泽也是受害者之一,复仇似乎并未为他带来想象中的快感,他脸上的表情让我知道,他其实很失落。
这是一个由无知引发、由执着延续的悲剧!倘若史珉泽的亲父母不是因为无知,误以为初生的儿子是妖怪而把他投进河水之中,这个悲剧就不会开始。倘若史珉泽不是因为执着而要报复他们,悲剧就不会延续。
尾声
一
把案子处理好后,我到精神病疗养院看过雷傲阳和麦小荞。
雷傲阳的情况比之前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有点攻击性,所以被医护人员用厚布条绑在床上。我走到他床前时,他竟然对我破口大骂,并要求我为他松绑,还说自己跟碟仙学了神通,我不为他松绑,他就把我折磨得生死两难。
照顾他的护士跟我说,不论谁靠近他身旁,他都会说自己会神通,能呼风唤雨、驱使五鬼,甚至上天下地无所无能。昨天还说自己跟斗战胜佛孙悟空大战了三百六十个回合,仍然未分胜负,约好今天再战。看来是没治了。
麦小荞的父母从老家赶了过来照顾她,但他们俩老也只能隔壁门上的玻璃窗看着绻缩在床头的女儿默默流泪,因为就算是他们靠近,女儿也会不住地尖叫。
我把一张银行卡交到麦小荞的父亲手上,这是我惟一能做的。当然,这张银行卡并不属于我,它原来的主人是史珉泽……也许我应该称他为麦珉泽。或许他已经感到后悔了,成功复仇并未能解除他心中的枷锁,反而给他再加上了另一个枷锁。他真正需要的并非复仇的快感,而是父母的关怀。
二
“这宗案子可真惹出不少麻烦啊!”梁政把理工大学凶案的档案递给梁厅长,接着便汇报处理结果——
陈金喜已承认谋杀洪森,以及协助史珉泽谋杀他人,两条都是严重罪行,但考到他是受他人唆摆,且积极配合调查工作,故从轻法落,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经常详细检查后,已证实史珉泽背部长出的白毛、假死以及超出常人数十倍的力量等异常情况皆为返早现象,与所谓的碟仙全无关系。他已承认了谋杀、强*奸、教唆他人谋杀、非常禁锢等一切罪名,依法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梁政把处理结果汇报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关于对受害者家属的赔偿,校方和政府都不愿意掏钱,我想你最好跟汪书记打个招呼。”
厅长叹了口气:“这帮铁公鸡,出国考察时又不见他们会这么抠门。人家儿女都走了,给人家一点补偿也那么多话说。待会我会跟汪书记聊聊。”
梁政沉默片刻,忽然提出建议:“我们是不是还应该跟教育局联系一下,毕竟这宗案子只是因史珉泽父母的无知而起。”
厅长又叹了口气:“我看还是算了吧,现在的教材跟我们上学时用的也没什么差别,教育局那些大老爷可没这个闲心修改教材。我们还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吧!”说罢便把一个档案夹递给对方。
“日报大厦频频出现闹鬼事件……”梁政翻阅片刻便笑道:“这宗案子应该会很有趣。”
[卷四完]
灵异档案 白毛怪婴
网上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台湾曾有十二名大学生在地下室召唤碟仙,结果召来骷髅怪,导致七死五疯的惨剧。也许部分读者会认为本卷是以这个故事为原形,某求也不否认的确是从这个故事中得到灵感,但却并非以此为原形。
本卷的原形是网友荞麦提供的,作为奖励,本卷的女主角麦小荞就取名自她的网名。
荞麦告诉某求的故事,其实比本卷更加诡异。这个故事是她从同事口中听来,主角是那个同事的大伯。故事从大伯娘的生第一个儿子开始。
大伯的大儿子一出生,背部就长有白毛,当然并没有小说所说的长成骷髅头状那么可怕,而是沿着脊梁骨从后颈一直延伸到臀部,像一条超长的白色眉毛。大伯以为他是妖怪,非常害怕,就想把他弄死。然而,这个白毛怪婴用水淹却淹不死,大伯把心一横用石头硬生生地把初生的儿子砸死。
父亲用石头把初生的儿子砸死,多可怕的情节啊!某求也觉得心寒,甚至不敢写进小说,然而这是却真实发生的事情。
往后的事情就比较“迷信”了,所以某求并未将其加进小说内。后来是这样的,大伯娘在生了大儿子约二十年后去世,她死后几年,大伯中风昏迷了近十天,醒来便告诉亲友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大伯说他昏迷后,被鬼差抓到地府,与已经离世几年的大伯娘一同在阎王殿受审。他在阎王殿上竟然见到自己的大儿子,也就是白毛怪婴,他依旧是刚出生的模样,但却能开口说话。
怪婴向阎王告状,说大伯用石头把他砸死,令他枉死,要求阎王惩治大伯。幸好大伯娘把所有罪名包揽,所以大伯才能还阳,要不然这次中风就会要了他的命。
怪婴告状不成,恶狠狠地对他说,他的三儿媳会对他不好,让他吃屎。然而,当时大伯的三儿子还没有结婚,甚至连女朋友也没有。
几年后,三儿子终于成家了,三儿媳真的对大伯不好,还经常骂他,而每次骂他都会叫他吃屎。
大伯中风之后所经历的地府审判,或许只不过是一场梦,但做梦又怎么可能预知往后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某求就不莽下定论了,还是让读者自行推敲吧!
然而,有一件事某求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天生异相或天生就有某些缺陷的人,长大后往往会是奇人。这方面的例子多不声数,较为著名要数爱因斯坦,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在八岁的时还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母亲还以为他是弱智。
第一章 步幅推理(上)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甜美的爱情犹如好梦一场,而且还是一场容易醒来的好梦。梦醒之时,有人嘴角仍挂甜蜜的微笑,但亦有人泪湿枕席。爱情就是这么奇妙,双恋的两人在分别之后,一方可能会洒脱地一笑了之,但另一方或许还沉沦于苦恋之中不能自拔,悲剧往往就因此而起。
鄙人慕申羽,在谈情说爱方面虽无过人之处,但对查案缉凶还是有一手的,最起码我有一张警员证。我所隶属的部门是一个神秘的部门,一般市民不可能从正常途径获悉这个部门的存在,因为我所隶属的是诡案组,一个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秘密小组,虽然名义上为刑侦局辖下,但实际上直接听命于厅长。
好了,自我介绍之后,是时候入正题了,这次我要说的一件与爱情有关的案件。当然能与“案件”二字沾上关系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爱情,而能让诡案组介入调查的,又绝非普通的案件。
一大早,我的老大——诡案组组长梁政就把一个档案抛到我面前。我粗略地看了一遍,档案的内容是日报大厦频频闹鬼,闹得人心惶惶,报警次数不下十次。我把档案合上,耸耸肩说:“老大,我又不是神棍,抓鬼这玩意,我可做不了。”
“你不是经常把案子往鬼怪堆里扯的吗?我现在就给你机会,让你试试有没有当神棍的潜质。”老大说罢便拿起报纸看股评。
“要是我抓不了鬼,反被鬼吃掉怎办?”我开玩笑说。
“你大可放心,我会为你申报烈士,把你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老大也够无情的。
“老大,我好像很久也没休息过了……”我抱怨道。自从调入诡案组之后,我连一天也没休息过。
他拿报纸把脸挡住,喃喃自语:“已经跌破二千点了,看来还有下探的空间,不到一千八点应该不会止跌……”他已经不理我了。
刚走出老大的办公室,蓁蓁就问我是不是有新案子,但当我告诉这个精力过盛的丫头,今次的工作是去抓鬼时,她那热情的火焰便立刻熄灭了。这疯丫头虽然跟我处理过不少诡异的案子,但还是对虚无缥缈的鬼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畏惧。这也怪不得她,散打冠军的头衔虽然能让她无惧任何有实体的对手,但对于没有实体的鬼魅,她的一双拳头毫无用武之地。
正准备跟她去日报大厦调查时,发现喵喵正在吃早餐,而我今早因为贪睡还没来得及吃,现在肚子正呱呱叫,于是便把她吃了一小半的豆浆和油条骗来祭五脏庙。蓁蓁对我的行为挺不屑的,不过喵喵倒没所谓,反正她的背囊里全是零食,我平时也经常骗来吃。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这小丫头怎么整天吃零食也不会长胖,都已经到了可以当母亲的年纪了,可身体还像个中学生似的,而且还是初中生。
日报大厦位于主干道的交界处,形状有点像火箭。站在大厦外,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这里好像特别耀眼似的。往四周一看,发现一个令人震惊的壮观景象——附近的居住楼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窗前挂上一面镜子,有的甚至整栋楼宇的窗前都挂上了。看着那些因为镜子反射阳光而闪烁着耀眼光芒的居住楼,我心里不禁想,真的闹得这么凶吗?
根据老大给我的资料显示,日报大厦在建地基时就出了命案,因为市民普遍认为其风水不好。而落成之后又发生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譬如电梯在夜里会无缘无故升上十三楼,部分在这里工作的员工声称经常发现莫名其妙地东西移位,或听见奇怪声音,甚至有人看见女鬼出现。后来在业主的要求下,物业管理公司请来了风水先生指点迷津,在大门口放置了一对石狮子。有了这对石狮子后,的确是正常了一阵子,可是没过久还是怪事不断。而这些怪事主要发生在十三楼的市日报社,频频报警的也正是报社的员工。
市日报是一份地区性报纸,发行量不大,影响力也很一般,自发生闹鬼事件之后,闹得人心惶惶,质量大幅下降,销量当然就更差了。我们在报社找到了主编林尚文,他一脸忧愁地向我们讲述有关闹鬼的情况:“这栋大厦一直都有闹鬼的传闻,不过之前只是以讹传讹,谁也没有真正见鬼。大概一个月前,有个新来的保安发现电梯无缘无故停在我们这一层,他以为是有小偷溜进来,就上来查看,结果看见一只全身都是水泥浆的女鬼,当场就吓得晕倒。之后,我们报社的员工就陆续遭遇怪事了,闹得大家都没心思工作,再这样下去,报社很快就办不下去。”
接着,林主编打算给我们介绍报社的人员,并让他们亲自向我们讲述自身遭遇的怪事。可是,也许从喵喵口中骗来的早餐不太干净,我的肚子闹革命了,只好先到洗手间解决这个急切的问题。
我平时蹲坑喜欢选最里面那一格,因为觉得比较安全,心里较为踏实,这次也不例外。还好,洗手间里没有人,我喜欢蹲那就蹲那。脱除束缚,扎好马步,再点上一根烟,然后一泻千里,其实是件很惬意的事情。然而,当我把烟叼上时,却发现打火机遗留在车上。唉,人世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
我叼着没有点燃的香烟,琢磨着是否该打个电话给蓁蓁,让她帮我弄个打火机来。不过,我马上就打消这个念头了,因为她很可能会扛一个瓦斯罐来给我,不过不是交到我手上,而是砸在我头上。
就在我受尽有烟无火的煎熬时,忽然听见外面有水声,似乎有人进洗手间,于是便问:“兄弟,有打火机吗?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对方没有回话,我只听见匆忙的脚步声。
我该不会是进了女洗手间吧,对方怎么一听见我的声音就跑了?匆匆把方便的问题解决,走出来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地方,这里有尿盆,是男洗手间没错。我没走错地方,那么应该是对方走错地方了,一支遗落在洗手盆上的兰蔻牌唇膏也验证了我的想法。或许我早一点出来,会是一场艳遇的开始。不过现在也不晚,这支唇膏也许能让我认识它的主人。
第一章 步幅推理(下)
返回编辑部,林主编便为我们介绍众人。整个编辑部共有员工二十余人,当中竟然就有三位是林主编的家属,分别是他的长女担任编辑工作的林依依及其丈夫担任采访工作的肖剑峰,还有刚刚才毕业的次女林安安。如此任人为亲,怪不得效益那么差。
在众多员工中,有四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分别是肖剑峰夫妇、校对黄敬及摄影记者宁宇易。其中最为古怪的要数黄敬,他只是在林主编介绍他时,跟我们点了一下头,除此之外连看也没看我们一眼,也没说过一句话。肖剑峰夫妇两人则给人貌合神离的感觉,而宁宇易则是个怪里怪气的娘娘腔。肖跟宁两人要外出采访一宗突发事件,我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他们,所以我打算先向林依依及黄敬了解情况。
不知道是否因为林依依遭遇怪事的次数最多,所以有点神经质,跟我们说话时神经亏亏的。“这栋大厦很猛鬼!”这是她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随后她告诉我们,这栋大厦到底有多猛鬼——
大概一个月前左右,有个保安在我们这一层被一只水泥女鬼吓得晕倒,之后就怪事不断了,而最先遭殃的就是我。
我们做报业的,一旦有突发性新闻,通常都要加班加点,经常都是这样。那天有位本市的老党员去世了,所以我们得加班为他做个专辑,讲述他的生平事迹。
虽然我们手头上有很多这位老党员的资料,但要整理成专辑可得花不少时,一直忙到凌晨才整理得差不多。大概零时二十分左右,我觉得有点睏,就去茶水间倒咖啡。刚倒好准备离开时,突然觉得有东西掉到我头顶上。我伸手去摸,发现掉到我头上的竟然是水泥浆,心里不禁感到惊讶,这层楼近期也没有装修,怎么会有水泥浆呢?
我不自觉地抬头往上看,我头顶上方正对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水泥浆似乎就是从里面掉下来。我正奇怪出风口怎么会有水泥浆掉下来时,突然发现里面有双眼正瞪着我……
之后还有几次类似的遭遇,不过最可怕的还是前天晚上。那晚也是要加班,因为之前发生过奇怪的事情,所以我尽量避免一个人独处。可是那晚肚子有点不舒服,频频上洗手间,一次两次还能让安安陪我去,但总不能要她整晚都陪我上洗手间不做别事情吧?所以,后来我就只好一个人去了。
洗手间里没有人,因为觉得害怕,所以我特意选择了最里面那一格(真奇怪,和我的习惯一样)。开始时并没什么不对劲,洗手间里很安静,除了排气扇的轻微转动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所以我也没有太紧张。可是,当我开始方便时,便听见一些奇怪的脚步声,进来的人似乎双脚都沾满污泥,他的步子很轻,但每走一步都有泥泞飞溅的声音响起。我正奇怪是谁走了进来时,头顶就传来哒哒哒的轰隆怪响,随即便有很多糊状的东西落到我身上——是水泥浆!无数水泥浆往四处飞溅,落到洗手间的每到个角落……
或许因为觉得尴尬,依依之后的叙述略为别扭,不过我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当时快被吓疯了,仓皇地提着裤子冲出来,一出来她就更害怕了,因为地板上有一行水泥浆鞋印,但却没有人。
因为她的可怕遭遇,这两天也没有人敢去女洗手间,就连清洁工也不敢进去清理那遍布墙壁及地板的水泥浆。于警方而言,这是好事,案发现场没被清理,也就是说证据没有被破坏。
我给悦桐打了个电话,要求技术队过来帮忙取证,她说马上就来。在她到达之前,我们先到女洗手间观察了一遍。斑驳的水泥块在墙壁上绘画了一幅犹如几何图案般的抽象画,图像是以排气扇为中心向周围螺旋扩散,加上事发时林依依听见的哒哒怪响,以及已于排气扇上凝固的水泥,我想当时应该是有一团水泥浆被甩到排气扇上。
把水泥浆甩到排气扇上也许是人为的恶作剧,但地板上的鞋印却让我感到疑惑。地板上有一行水泥鞋印,从洗手间门口开始出现,直到洗手间中央,站在最后那对鞋印的位置把水泥浆甩到排气扇上,角度及距离都很合适。然而,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只有从外走进来的鞋印,却没有离开的鞋印。也就是说肇事者走进洗手间后就没有离开,可是依依却说她冲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人。肇事者似乎在作案后就立刻消失了。
我让依依拿来一把尺子,量得地板上的水泥鞋印鞋码为36码。成年人的常规鞋码范围,女性为35.5码至47码,男性则为38.5码至48码,不在此范围内的基本上是要定做的,譬如姚明那双55码的大脚丫。以此推断,鞋印的主人应该是女性。
鞋码跟赤脚长度的计算方式是(鞋码+10)÷2=赤脚长度,穿36码鞋的人赤脚长度应该是23厘米。以赤脚长度×6.876便能得出鞋印主人的身高约为158厘米。然而,这种计算方法的准确率大概有****成,并不能绝对肯定。而且我用尺子量出步幅距离后,发现跟鞋码不成应有的比例,因此我沿着鞋印走了一遍,再让依依和蓁蓁各走一遍。
以步幅计算身高的方法分三种:
一、单步长在166厘米以上——单步长+赤脚长1/3
二、单步长在148厘米至165厘米之间——单步长+赤脚长1/2
三、单步长在147厘米以下——单步长+赤脚长2/3
而鞋印的单步长为168厘米,加上赤脚长的三分一,得出身高为176厘米。可是,鞋印的步幅比我们三人都要长,也就是说鞋印的主人要比我们高,以此推算其实际高度应该为180厘米左右。
鞋印主人是一名身高约一米八的女性,这个结论让我感到莫名其妙。而依依也说整个报社最高的女性也只有一米七二左右。
在洗手间里没有找到其它有价值的线索,于是我就让依依带我们到茶水间。茶水间的天花中有个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栅格上凝固了少量水泥,这证实了依依并没有撒谎。天花并不高,我站在椅子上没花多少劲就把栅格拆下来。因为我想看出风口里面的情况,所以多找了两椅子,以品字形叠起来,这样就有足够的高度让我能把头伸进出风头里。不过,这样做也危险的,虽然有蓁蓁帮忙把椅子扶住,但却总觉得很容易就会倒。
把头伸进出风口里,发现里面很昏暗,虽然不能看到空调管道的尽头,但也不至于什么看不见。管道比我想象中要狭窄得多,不可能让人钻进去,但依依却说看见这里有双眼睛。而且栅格上的水泥也说明曾经有水泥浆从这里掉下去。
我仔细查看了一会,空调管道里面能看清楚的地方都没有我想象中的灰尘及蜘蛛网,但却有少量水泥块,似乎曾经有沾有水泥浆的物体在此爬行。难道真的闹鬼吗?一个浑身都是水泥浆的女鬼形象渐渐在我脑海中形成……
第二章 是鬼是妖(上)
“阿慕,你的裤链没拉上。”正探头到空调管道中查看时,忽然听见一把熟悉的女性声音,连忙低头检查裤链,结果因为一时慌乱没站稳,从呈品字形叠起的椅子上摔下来。本以为这次肯定会摔个半死,可是掉下来那一刻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地板不知为何变得凹凸不平,但却出奇地柔软。而且还带有一股女性的芳香,让我不愿爬起来,真想一直都这样躺着。
“还不起来,找死呀你!”蓁蓁充满怒意的声音从我耳边炸开,柔软的“地板”随即粗暴地把我推到一旁。原来我刚才压在蓁蓁身上,怪不得那么柔软,尤其是突起的部分。
爬起来后发现,我的裤链拉得好好的,而悦桐正站在门口掩嘴大笑。唉,又被她耍了。真想马上就把她的姘夫小相揪出来,这样我就不用老是给她耍也不敢吭声。不过,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小相,两年前我就把他揪出来了。
我跟悦桐说明了情况,因为她的下属正在女洗手间取证,所以我就叫她亲自去查看空调管道,看看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我把椅子重新叠好,她戴上手套取出工具并准确爬到椅子上时,忽然对我说:“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
她穿着淡黄色的短裙,跟上衣配搭起来挺好看的,而且长短也很合适,能很好地展现她那双修长的美脚,所以我的答案当然是:“很好看,起码能打九十分。”
“谢谢!”她向我展露微笑,但片刻即收起笑容:“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这个嘛……”长生天啊!我的偷窥计划被她识破了。
被悦桐和蓁蓁轰出茶水间后,我来到黄敬的办公桌前,他正在校对稿件,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走近。我向他询问有关闹鬼的事情,他的回答可说是精简到惜字如金的地步,我问一句他就答一句,绝不多言。虽然他的回答极其精简,但终究从事了多年文字工作,所以能清楚地把意思表达出来。
我从他口中得知,他是个很注重整洁的人,办公桌上每一件物件,那怕是一张纸一支笔都有固定的摆放位置。然而自从保安遇鬼之后,他每天早上到来都会发现部分物件的摆放位置改变了。虽然他没有直接说是鬼魅所为,但却告诉我整个编辑部的同事,甚至刚来不久的林安安都清楚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动他办公桌上的任何东西,所以应该不会是同事做的。
向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搭讪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所以我没有继续打扰他的工作,而是走到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的林安安身旁。她一看见我走过,就咧嘴而笑,叽哩呱啦地说个没完,不过她说的都是些没营养的事情,譬如问我有没有去洗手间调查,有什么发现,是否知道水泥女鬼的底细,甚至问我会不会抓鬼。害我差点搞不清楚是我来调查,还是她在调查我。
“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为了不让她继续没完没了地问下去,我趁着她说话的空档赶紧发问。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我比较马大哈,经常丢三落四,其他同事都说东西常常会改变位置,但我可没注意到。”她的办公桌就像战场一样,就算把所有东西的位置搞乱,她也不见得会察觉。
随后我又问了些其它问题,但只是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姐夫肖剑峰也遇鬼了,可是她的表达能力不太好,只说他在墙壁上看见一张女人的脸,或许等他回来后直接问他会比较好,以讹传讹的口供最容易扰乱调查方向。
因为她没能为我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不禁感到无聊,于是便想抽根烟。然而当我把手伸进裤袋时,才记起打火机还在车上,不过我在裤袋里摸到一支唇膏,就是刚才在洗手间发现那一支,于是便掏出来给她看,打算询问她是否知道唇膏的主人是谁。
可是我还来得及开口,她就抢先说:“兰蔻的化妆品都很贵耶,我很久之前就想要了……”从她期待的眼神判断,她似乎以为我打算把唇膏送给她。
“你也需要化妆吗?不会吧,你的肤色那么好,又唇红齿白的,不用化妆就已经很漂亮了。”虽然我对小女生的兴趣不大,不过为免她缠着我送她化妆品,还是先把后门关上比较安全。
女人不管是十来岁还是八十岁,同样都是经不起花言巧语的,她给我这样一哄,立刻就喜逐颜开,对于我寻找唇膏主人的要求,当然是连连点头答应。可是,当她跑遍整个编辑部后,却给我一个失望的答案:“姐姐们都说这支唇膏不是她们的。”
奇怪了,这一层就只有报社这个单位,如果唇膏不属于这里的女性,那就是谁留下的?我问她,女洗手间没人敢去,那她们平时是不是上男洗手间?
“当然不是啦!”她白了我一眼,“我们这几天都是到楼下的洗手间去。”
我又问她刚才是否有外人来过,这些人是否有去过洗手间?她把手指放在唇边,想了一会才回答:“人是有不少人来过,但就只有你们的人去过洗手间。我整个早上都坐在这里,所以很清楚。”
她的位置能看到电梯,而她又没什么事可干,有外人出入肯定会引起她的注意。可是,没有我们以外的外人去过洗手间,而这里的女性又否认唇膏是她们的,那么唇膏的主人是谁?该不会是这里的男性吧!要是那样,还真够雷的。
此时悦桐等人走出茶水间,我便上前问她有什么发现。她忽然很紧张地看着我头顶:“站好,别动!”说罢便拿着夹子走到我身前,似乎在我头上发现了些什么。
第二章 是鬼是妖(下)
她小心翼翼地把夹子伸到我头上,害得我心里蛮紧张的,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我头上。一阵刺痛从太阳穴附近传来,我还以为给蜜蜂刺到了,但夹子末端上那几根头发让我知道,她只不过是拔掉我几根头发。
“阿慕,你的头发很幼细哦!比很多女生还要幼。”她看着我的头发认真地说。
“你是在称赞我吗?”我忽然有种有冤难伸的感觉,无奈问道:“你拔我的头发干嘛?”
她把一个放大镜和一个装着一根头发的透明盒子交给我:“这根头发是在空调管道里找到的,你刚才也有把头伸进去,所以我得确定一下是不是你掉的。不过你的头发这么幼,用肉眼也可以分辨了。”
我用放大镜对比了一下盒子里及夹子上的头发,发现粗幼有明显的分别,也就是说在管道里发现的并非我的头发。
“会不会是装修工人留下的头发?”我问。
“头发上没沾上多少灰尘,应该是近期掉落的。”悦桐向依依扬了扬眉,把问题抛给她,她以肯定的语气回答:“夏天开始的时候是有装修工人来维护过,不过那已经是四、五个月前的事情了,现在天气都开始转凉了。”
人掉头发是很平常的事情,但鬼掉头发就鲜有听闻,难道依依在出风口中看见的是人的眼睛?不过,管道那么狭窄,人怎么可能钻进去呢?我道出心中的疑问,悦桐便说:“怎么钻进去,我就不知道了,但能肯定的是近期一定有东西在管道里活动过。因为里面没有蜘蛛网,甚至没多少灰尘。”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老鼠钻进去了?”蓁蓁忽然插话。
“你觉得会有老鼠闲来没事爬上十三楼溜达吗?如果这里是食肆还好说,可是整栋大厦都没有食肆。”悦桐说。
“那可能是猫吧!”蓁蓁为自己的推理辩护。可是她那无力的辩护还是被悦桐打败了:“会有人带猫上班吗?”
“我们这样没人会带宠物上班,而且我肯定当时看见的是人的眼睛。”依依也否定了蓁蓁的猜测。
“阿慕,你现想什么,怎么不说话?”悦桐见我没发表意见便问道。
“我在想依依看见的会不会是一个没有身体的头颅。”空调管道十分狭窄,整个人钻进去是不可能的,但只有头部的话,要钻进去就很轻松。
“我记得好像有种妖怪叫飞头蛮,是一种脖子能伸得很长的人形妖怪……”悦桐的话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颤抖。
我给伟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在网络上搜索有关飞头蛮的资料,得到的答复是:“飞头蛮出自日本传说,日间与常人无异,夜上则会化为妖怪害人。据说其分为两种,一种是脖子能无限伸长,另一种是头部能与身体分离,以耳朵为翅膀自由飞行。中文小书网。不管是那一种,它们都有一个同通点,就是脖子上有一圈红丝。除日本之外,中国、南美洲及波兰都有类似的文献记载,最早的记载是晋代《搜神记》提及的‘落头氏’,据说是由正常人患上奇疾后变成的妖怪……”
“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飞头蛮?”我向大家转述伟哥找到资料后,众美女再次花容失色。
“或许,有件事情我应该告诉你们。”我们正在讨论时,林主编忽然走过来插话。
他让两个女儿去忙各自的工作,把我们请进办公室。当我把门关上后,他便向我们讲述一件可怕的事情——
也许,你们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关于这栋大厦闹鬼的传闻会传得那么凶,就连附近的住宅楼全都在窗前挂上照妖镜。其实这主要是因为这栋大厦在建地基时,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
听说当年建地基时,有个叫黄杰建筑工人,他的妻子陈艳来工地找他时,不小心掉进刚浇灌了水泥的地桩里。当大家发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陷在水泥里面,只有头部露出来,不过还活着。然而大家想救她的时候,却发现水泥已经凝固了,要救她就得把地桩毁掉。如此必然拖延大厦的建筑进度,建筑公司当然是不愿意了,于就向黄杰提议,一次性给他二十万,让他亲手很地桩加灌水泥,把自己的妻子活埋。
黄杰一时财迷心窍,竟然接受了建筑公司的提议,亲手活埋自己的妻子。据说,陈艳在被活埋之前哭喊得很凄厉,说死后要化成厉鬼报复所有人。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但大厦建成之后就开始出现怪事了,电梯经常会停在没有人的楼层,在此上班的员工也陆续声称听见奇怪的声音,或者东西莫名其妙地移位。后来,陈艳被活埋在地桩里的事情被流传开了,更闹得人心惶惶,物管只好专程到香港请来一位有名的风水先生指点迷津。
风水先生经仔细推算后,认为大厦的风水格局犹如墓碑,又处于主干道交界处,把五路阴气怨气全数吸纳,凝聚于地基之中。而陈艳本来就是含怨而终,再加上五路阴怨之气,很可能已经化成一只能穿墙过壁的妖怪。
若要把这只妖怪消灭,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地基中的尸体挖出来烧毁,但要挖出尸体就得把整栋大厦拆掉,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风水先生只好用些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暂时把妖怪镇压住。大门口的石狮子以及玻璃罩子等等,都是为了隔绝五路阴怨之气,以便把妖怪镇压而设计的……
浑身都是水泥浆的女鬼、空调管道内的眼睛、埋在地基中的尸体、能穿墙过壁的妖怪……听完林主编的叙述后,我的脑海中便出了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也许正如风水先生所言,这一连串怪事都是一只能穿墙过壁的妖怪所为,这就.能解释女洗手间的脚印为何有进无出,以及她为何能在狭窄的空调管道中穿行。可是,人死后真的会化死妖怪吗?或者说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妖怪存在吗?然而,从种种迹象显示,这一切似乎的确是妖怪所为。
悦桐的下属已完成了女洗手间取证工作,她便带领众人回技术队化验证物,待化验报告出来了,或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而我和蓁蓁为了进一步确定妖怪是否存在,希望能从亲眼目睹妖怪的人口中了解情况。据林主编说,除依依外,还有两人曾经目睹妖怪,一位是正外出采访的肖剑峰,另一位则是保安何夕。
因为肖剑峰正在外面采访,要晚一点才能回来,所以我们先到一楼大堂旁的保安室找何夕了解情况。可是我们进入保安室后,却只看见一个高个子的保安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从其挂胸前的证件得知,他叫黄禹。我往他脖子上瞥了一眼,竟然隐约能看见他脖子上有一圈红丝,难道是巧合?
我上前轻拍他的肩膀,他立刻就整个人弹起来,稍微回过神后便以不耐烦的语气问我们有什么事?我出示警员证并询问他何夕现在是否值班,他打着哈欠回答:“那胆小鬼巡逻去了,让我把他叫过来吧!”他说罢便用对讲机叫何夕到保安室,随即又坐着打瞌睡。
在等待何夕的时候,我随意观察了一遍保安室内的情况,发现墙角放了个文件柜,里面应该有所有保安人员的资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问黄禹有没有文件的钥匙,能否让我查阅一下何夕的资料。他又打着哈欠说:“那柜子没上锁,想看就自己去拿,看完放好就行了。”说罢又继续打瞌睡。
我从文件柜中翻出两份资料,其中一份当然是何夕的,而另外一份则是黄禹的。我之所以把他的资料翻出来,除了因为发现他脖子上的红丝外,更因为他的身高与洗手间鞋印的主人相近,所以想知道他的准确身高。
“181CM”这是他的资料上身高一栏所填写的数字。难道也只是巧合吗?
第三章 水泥女妖(上)
为进一步查证把日报大厦闹得人心惶惶的到底是虚无缥缈的鬼魅,还是脖子能伸长的飞头蛮,定是拥有穿墙过壁之能的妖怪,我和蓁蓁来到保安室,希望能从曾亲眼目睹其真身的保安何夕口中了解当时的情况。然而很不巧,我们到达时,何夕正在巡逻。在等待他回来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我从文件柜中取出他和黄禹的资料查看,得知两人的基本信息如下:
何夕,男,23岁,高中学历,身高173CM,未婚。
黄禹,男,26岁,大专学历,身高181CM,未婚。
181CM这个数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如果在女洗手间留下鞋印的并非飞头蛮或能穿墙过壁的妖怪,而是正常人的话,那么这个正在打瞌睡的保安就或多或少也有点嫌疑了。不过,当然不能仅凭身高就断定是他溜到女洗手间里搞鬼,而且还是我推算出来的身高。
反正他正鸡啄米似的打瞌睡,我便若无其事地走到他身旁,比较一下我们的鞋子。他鞋子比我长一点点,我穿的是42码,那么他鞋码应该是43码,跟水泥鞋印的36码相差很远。或许只是恰巧而已。
“请问你们是……”瞎搞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何夕本人了。他是个看上去挺老实的农村小伙子,保安服洗得很干净,穿戴也很整理。与正在打瞌睡的黄禹相比,他给人的感觉要精神得多,看来他挺在乎这份工作。
我向他出示警员证,并要求他讲述遇鬼的过程时,他的脸色马上就变得苍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良久才开始叙述他的可怕经历——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那天是我第二天上班,也是我第一次上夜班。
你们城里人大多都习惯很晚才睡,但我们这些乡下人,晚上一般不会超过十一点就上床了。虽然我白天的时候已经养足了精神,但要熬夜值班,我还是很不习惯。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我实在睏得受不了,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会打瞌睡,真的很想像黄禹那样瘫在椅子上一觉睡到天亮。可是我又不敢这样做,毕竟是第一次上夜班,要是出了状况就麻烦了。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我就拿着手电筒,想到洗手间洗脸。
因为已经是午夜,所以整栋大厦的灯基上都关了。漆黑一团的洗手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秘气息,尤其当手电筒的光线落在镜子上的时候,仿佛在这个寂静的空间以外,有另一个相同的空间,有另一个我拿着手电筒照向镜子。看着镜子中的倒影,我不自觉地哆嗦了几下,匆匆洗了把脸就逃走似的跑出了洗手间。其实,从手电筒照向镜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睡意全消了,洗不洗脸也没有关系。
漆黑且寂静的走廊又有另一份诡秘的气息,刚才走过时并没有感到不妥,但现在却让我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所有灯都打开,不过我真的这么做,也许第二天就会失去这份工作,对我来说这是非常糟糕的事情。
终于走完让人不安的走廊,来到了同样寂静的大堂,但看见从保安室内照出的灯光后,我就不再那么慌张。保安室是这栋大厦惟一亮着灯的地方,也是惟一能让我心安的地方。正当我想快步返回保安室时,眼角瞥见一点闪烁的光点。仔细一看,发现是其中一部电梯的指示灯亮起了,指示灯显示这部电梯停留在十三楼。
刚才我经过这里的时候,所有电梯都停在一楼,而现在其中一部却莫名其妙停在十三楼,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十三楼是市日报社,他们没说过今晚要加班,而且就算是加班,也不会这个时候才过来。我想可能是刚才有小偷趁着我上洗手间的空档溜了上去。
如果真的有小偷溜了上去,那可麻烦了。那晚是我第一次上夜班,要是出了状况,扣工钱事小,被辞退可就惨了。于是我立刻冲进保安室,想推睡黄禹,叫他和我一起上十三楼查看。
然而,我推了几下黄禹的肩膀,并说明情况后,他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就继续睡觉,再怎么推也没有反应。我想他大概是在装睡。听说他父亲是在物管里当管事的,要是出了乱子,黑锅肯定是由我来背,所以他能装糊涂。可是我也像他那装糊涂的话,很可能明天就会被辞退,因此我只好带上电棍独自上楼查看。
走进电梯里面,狭小的空间让我感到很压抑,即将打开的门更让我感到畏惧。心中的不安使我不自觉地紧握手电筒和电棍,双眼紧紧盯住指示灯——11……12……13……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夜阑人静之时,这声音格外诡异,虽然我在白天已经听过很多次。电梯门徐徐往左右分开,我心里随之更感不安。门外一片漆黑,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这层楼里并没有人,或者说不应该有人。
为了确定有没有小偷溜进来,我便打算巡视一遍,虽然我心里觉得很害怕,但我更害怕失去工作。我几乎把整层所有地方都看过遍,确定真的没有人之后,才安心走向电梯,准备返回保安室。然而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有泥浆在从高处落到地板上。我想可能是那里漏水了,于是就往声音的方向走,看看是不是真的漏水了。
声音似乎是从女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所以我就走进去查看。地板上没有水迹,应该不是水管漏水,我想应该是水龙头吧,于是就走到洗手盆前检查,结果发现所有水龙头都没问题。我想是不是冲厕所的水箱漏水了,正准备去看的时候,忽然瞥见镜子上好像有绿色的光点,不由全身一个激灵,缓缓抬起头查看。
我在镜子里看见有一团灰黑色的人形物体正从门口的地板上缓缓地冒出来,绿色光点就是它的眼睛。因为光线很暗,我没能看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但这已经足够把我吓个半死。
我心想该不会是见鬼了吧?一股恶寒随即从心底升起,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恐惧几乎让我的身体无法弹动。但越害怕就越有必要知道在背后到底是不是鬼,未知的事物比任何已知的事物更可怕。我闭上眼睛,努力安慰自己,也许只是看错而已,其实我背后什么也没有。然后咬紧牙关猛然转身睁开双眼,并用手电筒照向对方眼睛所在位置,一张清秀的女性面孔顿即出现在我眼前。
第三章 水泥女妖(下)
我心想该不会是见鬼了吧?一股恶寒随即从心底升起,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恐惧几乎让我的身体无法弹动。但越害怕就越有必要知道在背后到底是不是鬼,未知的事物比任何已知的事物更可怕。我闭上眼睛,努力安慰自己,也许只是看错而已,其实我背后什么也没有。然后咬紧牙关猛然转身睁开双眼,并用手电筒照向对方眼睛所在位置,一张清秀的女性面孔顿即出现在我眼前。
借助手电筒的光线,我看见眼前的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常诡异的女人。她的头部是非常干净,干净得没有一颗尘埃,但脖子以下的地方却全是尚未凝固的水泥浆,这些水泥浆从她身上滑落到地上,发出把我引来的奇怪声音。她露出诡秘的笑容,边向我走过来,边伸出满是水泥浆的手臂,十分哀怨地说:“来,陪我聊聊!我一个人很寂寞……”
接着,我的脑海就一遍空白,直到第二天编辑部的人上班时,才发现我在洗手间里晕倒了……
“你醒来的时候,洗手间里有鞋印吗?”听完他的叙述后,我急切发问。
“有,编辑部的人也看到,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偷懒,躲在洗手间里睡觉呢?”他说着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正在打瞌睡的黄禹,或许这位同事没少给上司打小报告。
接着我询问了一些关于鞋印的情况,得到回答是当时的鞋印与现在的差不多,同样是有进没出的一行鞋印,同样是较的小鞋码,较大的步幅。
离开保安室后,我就开始烦恼报告的事情。何夕的口供几乎肯定了搞鬼的是一只能穿墙过壁的水泥女妖,如果我直接写报告里的话,老大肯定要我把她揪出来,可我那有降魔伏妖的本领啊!还多是收集些证再说,毕竟只听何夕一人之言,不足以让人相信如此匪夷所思的妖怪之谈。
我们返回报社,从安安口中得知,肖剑峰已经回来了,好像进了茶水间。于是我们就去茶水间找他,可是刚走近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
“姓肖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要不是我爸,你连工作也找不到!”
“操,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用不着看你这疯婆子的脸色!”
“好啊,你这王八蛋要滚就滚远一点,我让爸跟同行打个招呼,你以后也别想在这一行混!哼!”
争吵至此结束,依依怒气冲冲地从茶水间冲出来,当发现我们就在门外时,脸上表情略为尴尬,一言不发地从我们身旁走过。
我想他们两夫妻应该是吵架了,对于刚刚与妻子大吵一场的男人来说,再有另一个女人来向他问这问那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情。所以,我让蓁蓁自己找地方凉快去,独自走进茶水间。
肖剑峰正在茶水间里喝咖啡,看见我的出现,原本怒气冲天的脸庞勉强挤出了一个很不自然的笑容:“你有事要问我吧!安安刚才跟我说过。”
我给他递了根烟,并为他点上,然后才说:“我刚才在门外听见你们吵架,不要紧吧!”
他露出尴尬的笑容:“没事,我们经常都这样。”
清官难审家事!他们夫妇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外人礼貌上问候一两句就行了,再多言就会显得鸡婆,所以我马上转换话题:“安安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想知道你遭遇怪事的详细情况。”
“嗯,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也许因为刚刚与妻子吵架的关系,他向我叙述自己的可怕经历时,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那个心有余悸的不安——
那晚我在赶一篇采访稿,大概是二十点左右吧,我忽然觉得有人在盯住我。我的办公桌右边靠着墙的,左边的是黄敬的位置,我瞥了他一眼,他正目不转睛地盯住自己的电脑,似乎不是他在盯住我。我再往周围看,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在盯住我。
我想可能是自己累了吧,就到这里倒杯咖啡,顺便抽根烟休息一会儿。可是,我返回自己的位置后,很快又觉得有人盯住我,但是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工作,应该没有谁有这个闲心来盯我。我想大概是自己太紧张了,就闭上眼睛揉了一会太阳穴,接着便继续赶稿。
过了一会儿,我还是觉得有人盯住我,一次两次也许是错觉,但整晚都是这样,让我觉得很不对劲。而且这一次我的感觉很强烈,甚至感觉到那人就在我右边盯住我。
我刚才说了,我的位置右边是墙壁,怎么可能会有人呢?可我就是觉得有人在右边盯住我。我又再闭上眼睛揉太阳穴,让自己放松一点,但揉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人在盯住我。虽然觉得很荒谬,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看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右边盯住我。于是我不动声色地继续揉着太阳穴,突然睁开眼睛并把头转向墙壁。
当我望向墙壁的那一刻,我就忍不住叫出来了,因为墙壁上真的有人在盯住我。准确来说,是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她正对着我露出诡秘的微笑,吓得我整个人跳起来。
其他人应该是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纷纷走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因为太惊慌了,一时说不出话,就指着墙壁让他们看。然而,此时墙壁上却什么也没有,跟平时一样。可是一刻钟之前,我明明看见一张女人的脸……
听完肖剑峰的叙述,我已经能肯定所有的闹鬼事件都是一只能穿墙过壁的水泥女妖所为,现在的问题就是怎样才能写出一份不会让老大把我骂个狗血淋头的报告。至于降魔伏妖的事情,还是让物管去请高人处理吧!
然而,事实上这宗案子并非我想象中那么简单,随后接连发生的两宗命案为案情抹上层层迷雾……
第四章 闹出人命(上)
在日报大厦上跳下蹿了一整天,收集了众多证人的口供,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所有怪事全因一只能穿墙过壁的水泥女妖在作祟!
得知是妖怪作祟后,这宗案子也就算是结束了,反正又没闹出人命,用不着为此浪费警力。跟物管打个招呼,给他们一点压力,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管他们请道士抓妖也好,请和尚念经也好,反正以后别再老是打110就行了。
虽然我的做法似乎很不负责任,但要知道我手头上的案子可多着,还有不少死人塌楼的案子排着队等着我去调查,那有闲情逸致管这种没闹出人命的案子。有时候我也觉得挺无奈的,但现实就是这样,不闹出人命又没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案件,大多都是不了了之。所以很多民工为讨回自己应得的工资,不惜以跳河跳楼来要挟,因为不这样做,根本没有那个****部门会过问他们的事情。
离开日报大厦后,我跟蓁蓁就分道扬镳各自回家。正当我在家中琢磨着怎样向老大汇报水泥女妖的事情才不会挨训时,手机忽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听后才知道原来是安安。今天跟她聊天时,她要了我的电话号码,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戏了,可惜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据我目测所得,她只有B罩杯而已,而且她的娇小的身形也不符合我的要求。不过,我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她要是向我投怀送抱的话,我也不会介意。当然,这是在她不会老是缠着我的前提下。
“找我有事吗?”我问。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借口有事找我,就是主动送上门;要是没事纯粹找我聊天,那就是暗示要我主动了。要是后者的话,我可不想浪费精力在我不太喜欢的女生身上。
“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件事想你帮忙一下。”她的语气显得十分着急,不像是找借口约会我,而且我能听见回声,她应该是在厕所之类的狭窄地方给我打电话。
“我有什么能帮你呢?”她应该是真的有要事需要我帮忙,艳遇美梦也许要落空了。而且她要躲在厕所里给我打电话,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得先确定她找我干嘛,要是嗑药被抓之类的事情,我可不会帮忙。
“妈妈最近古古怪怪的,刚才手机响起,她就鬼鬼祟祟地走到阳台上听。我听见她好像跟对方约好待会在尚雅咖啡馆见面,我怕她会出意外,想跟着去看看。但只有我一个人,我又觉得害怕……”她虽然没有直接说清楚要我陪她去,不过我还不至于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半小时后,我把车停在尚雅咖啡馆对面的路旁,而安安就坐在副驾的位置上。透过咖啡馆的落地玻璃,我看一位相貌与安安及依依有三分相似的妇人坐在里面。虽然她已人到中年,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身材及姿色均不亚于两个女儿。然而,此刻她似乎十分焦虑不安,不停地搅拌身前的咖啡,但我却没看见她有往咖啡里加糖或者奶。
安安告诉我,这位妇人就是她母亲纪雪融。她说母亲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经常会走到阳台上听电话,而且还经常趁父亲外出应酬时,鬼鬼祟祟地溜出家门。而在以前,除了父亲及她们两姐妹,几乎没有人打她手机,晚上也基本上不出门,除非是参加婚宴或者同学聚会。
我问她,她母亲的身材为何保养得这么好?她说母亲经常练瑜伽,身材比她们姐妹还好。她还告诉我,昨天母亲莫名其妙地问她一些有关照片的问题。
“该不会是婚外恋了吧?”此话一出,安安马上就瞪着我,似乎想一口把我吃掉。我耸耸又说:“我可不是瞎猜哦,不信你自己看。”
此时,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人坐到雪融对面的位置,可惜因为角度问题,我们没能看见他的脸。随后两人开始交谈,从雪融的脸部表情判断,他们也许不是情侣关系,就算是也是即将分手的情侣。情人相见,脸上当时是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尤其是偷情的男女,那份刺激的感觉是难以压抑的。然而,她的表情却先是焦虑不安,继而是惊惶无助,若说他们情侣,那么现在肯定是分手摊牌之时。
随后的画面也证明了我的猜测,年轻男人把一个大信封抛到雪融面前,一叠照片从信封中掉出来。当她拿起照片时,立刻变得惊慌失措,随后更发疯似的把所有照片撕毁。而对方似乎早就料想这种情况,并没有阻止。眼前的情景对我来说挺熟悉的,大多数敲诈勒索案就是这样开始。
安安大概从母亲的表情中猜想到母亲正受到对方的威胁,突然打开车门,似乎想冲进咖啡馆。我赶忙拉住她那只白嫩纤幼的玉手,问道:“你想干嘛?”
“我去帮妈妈啊!”她一脸焦急地说,并想挣扎我的手。
我用力把她拉回车上,训斥道:“你认为你现在进去就能帮上忙吗?大庭广众之下,难道人家能把你妈妈吃掉,你现在进去只会让你妈妈更加困扰而已。”
她认真地想了想,委屈地说:“那我起码要看清楚是那个坏蛋欺负妈妈啊!”
“这个你不用着急,这是咖啡馆不是宾馆,那男人不可能在里面坐到天亮,等他出来的时候自然能看清楚他的相貌。你啊,还是先啃片口香糖,放松一下吧!”我说着递给她一片口香糖。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咖啡馆里的情况,胡乱扯下包装纸,就把口香糖塞进嘴里。但随即就叫了声“哎哟”,把口香糖吐出来,拿在手上看,疑惑问道:“这口香糖是不是过期了,怎么硬得跟石头似的,差点把我的牙齿也咬坏了。”
“我昨天才买的,应该没有过期吧!不过我买回后一直都是放在冰箱里。”我露出狡黠的微笑。
第四章 闹出人命(下)
“你是故意耍我的!”她气鼓鼓地向我扑过来,不停地搔我腋窝。
正所谓“先撩者贱,打死无怨”。既然是她先动手,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光明正大地对她“下上其手”,搔她腋窝及肋侧等敏感的部位,弄得她哈哈大笑,一扫之前的焦虑不安。
两人在狭窄的车厢里玩这种贴身的搔痒游戏,肯定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果然在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之前,她就碰到我裤裆里的“小慕”了,脸色立刻红如晚霞,停下手来并想坐回副驾位置上。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的母亲与年轻男人一同走出咖啡馆,后者还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
此刻,我已能看清楚年轻男人的相貌,并且一眼就认出他是谁。我想当他走近时,他也能一眼就认出我们。为免被他发现,我一时情急就抱住安安,并按住她的头跟她接吻。
安安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猖狂,用力地捶打我的胸口。但打了几下就停下来,娇嫩的躯体渐渐软化,温柔地搂住我脖子,还主动把舌头伸进我嘴里……这次乐子大了,她肯定以为我在向她示爱。
虽然她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跟她接吻的感觉还蛮好的,柔软的樱唇、湿滑的香舌,以及有年轻女生特有清淡体香皆令我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过,我要是继续跟她吻下去,也许下半辈子就得毁在她身上,所以我得抓紧时间证明清白。
我轻轻推开安安,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故意回避她含情脉脉的神眼,指着刚刚从车旁经过的男人:“看,就是他!”
虽然此刻我们只能看见男人的侧面,但安安不可能认不出他,因为对方就是每天都会与她见面的同事——宁宇易。
“竟然是他……”安安对眼前所见大感意外,然而她马上又意识到另一个意外,忐忑问道:“你刚才是为了不让他发现我们才亲我?”
我尴尬地点头,“啪”清脆的掌掴之声随即响起,她愤然打开车门扭头就走。但没走几步就小跑回来,冲我骂了句:“我恨死你这个大骗子了!”这回她真的走了。
长生天啊!我到底骗她什么了,干嘛要挨巴掌啊!希望别肿起来,不然明天也不知道该怎样去上班。一觉醒来,马上去照镜子,还好没有肿起来,于是便安心去上班,准备被老大训上一顿。
“怎么现在不当神棍,改行做起道士来了?”在老大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水泥女妖的事情,被训是意料中事。
“道士也是神棍中的一种嘛!”我无奈苦笑,“根据目击者的口供,以及现场的发现,除了妖怪作祟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它解释。”
“那你打算就这样不了了之吗?”老大瞪了我一眼,随即翻阅报告。
我耸肩道:“现在惟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整栋大厦拆掉,挖出地桩中的尸体烧毁,不过业主是不可能答应的。反正又没有人命伤亡,让物管请来真道士指点迷津就是了,我这个假道士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那就只能这样了,去处理别的案子吧!”老大把报告放到一旁,挥手示意我出去。
“老大,我放假的事……”我摆一副谄媚的嘴脸。
“案子还多着呢,放什么假,快去干活!”老大把我轰走了。
走出老大的办公室,发现伟哥跟喵喵不知道在聊什么,正聊得起劲,于是就走过去凑热闹。
“我听朋友说,美国和加拿大都有大脚怪,脚丫大得不得了,有45厘米那么长,身高估计有三米多,差不有两个喵喵加起来那么高。”喵喵很认真地说。
“嘻嘻嘻……”伟哥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会儿才说:“那是骗人的,那来什么大脚怪,从来也没有人能抓到活的。”
“可是很多地方都发现了大脚怪的脚印和毛发,还有人拍到影片呢!”喵喵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伟哥用手指戳她脑袋,装模作样地说:“用一下你的脑袋吧!既然有那么多大脚怪到处乱跑,为何到现在也没能抓一只出来?就算活的不好抓,死掉的总不会跑吧!可是从第一次发现大脚怪脚印到现在,都已经两百年了,还是连骨头也没找到,只找到毛发脚印这些真假难辨的东西,而所谓的影片全都是模糊不清的。”
“如果没有大脚怪,那脚印和毛发,还是影片又是怎么回事呢?”喵喵仍旧深信不疑。
“这有什么难的,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给你弄只本土的大脚怪出来。”伟哥见我也走来了,似乎想卖关子。我给他抛了根烟,催促道:“别吊我们胃口,有话快说。”
他惬意地吸了口烟才说:“先说毛发吧,其实就是随便抓把人毛猪毛猩猩毛丢在脚印旁边就行了,以前的科技并不发达,根本分辨不了真伪。就算是现在,要是有心做假,也化验不出什么结果;影片就更好说了,好莱坞连外星人都能拍出来,要拍个大脚怪,业余水平就行了,不就是找个死跑龙套套件马甲的简单活儿?只要距离远一点,拍得模糊一点就行了,谁能说得清楚到底是真是假;至于脚印嘛,技术含量要高一点,不过也不是什么困难的活儿……”这小子又要卖关子了。
在我一再催促下,他才得意地继续说:“要弄出大脚印,其实只要像正龙伯伯那样找个木匠做个木脚丫不就行了,不过大脚怪的脚印之所以能让这么多人相信是有其独特之处的,当中最重要的是脚纹。手掌有掌纹,脚丫也有脚纹,用木头是很难雕出真实的脚纹的,所以得用石膏。先用给人的脚丫倒模,然后按比例放大,这种技术并不难,我也不多说了。得到一对大脚丫模具后,就可以用石膏做出一双大脚丫,把这两大脚丫绑在脚下,谁都可以踩出大脚印。”
“那步幅呢?如果步幅与赤脚长度不成比例,任何一个刑警都会发现问题,生物学专家就更不用说。”以脚印及步幅计算身高的公式几乎每一个刑警都知道,正常人就算穿着宽大的鞋子也不会迈出与身高不成比例的步伐。
“这也很简单,早就有人破解当中的秘密了。”伟哥得意洋洋地笑道:“要用绳子绑住马或者汽车,拉着踩脚印的人以跳步的方式往前跑,只要掌握好马或汽车的速度,就能弄出合适的步幅和脚印比例。而且以跳步的方式奔跑能加深脚印,造成体重倍增的假象,使认为留下脚印的是庞然大物。”
听完伟哥对大脚怪的评论后,我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洗手间里与步幅不成比例的脚印,会不会是肇事者在自己脚下绑上一对小码鞋造成的呢!那么说,搞鬼很可能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人为的恶作剧。正当我打算再仔细想想的时候,手机响起了,竟然是安安打来的,该不会是为昨晚亲她的事情找我算账吧!
“羽哥,快来救我,他们要冤枉我杀人……”电话一接通,听筒就传来安安的惊惶的哭泣声。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老大的怒吼就从身后响起:“阿慕给我滚进来,日报大厦闹出人命了!”
第五章 美人难关(上)
伟哥跟喵喵聊起大脚怪的话题,我从中得到一点启示,就是在洗手间留下脚印的也许不是什么水泥女妖,而是一个把小码鞋绑在脚下的高个子。
之所以有这样的推断,是因为造成小鞋印大步幅的成因不外乎两种,一是鞋印的主人是矮个子,鞋印是其真实鞋码,他以跳步的方式留下大步幅。但这个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因为跳步会让水泥飞溅,现场鞋印并没出现这种情况,而且跳步会弄出较大的声音,依依不会分辨不出来。另一种则是高个子在脚下绑上小鞋,这样也能解释脚印为何有进无出,因为他离开的时候把沾满水泥浆的小鞋解下,而他原来的鞋子并没有沾上水泥浆,当然不会留下鞋印。
想到此处,我不禁感到疑惑,到底是谁在恶作剧,有何目的?
然而,正当我准备把这宗案子重新分析一遍时,手机忽然响起,一接通便听见安安惊惶的哭泣:“羽哥,快来救我,他们要冤枉我杀人……”说罢她就哭个不停,我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老大的怒吼就响起了:“阿慕给我滚进来,日报大厦闹出人命了!”
匆匆安慰安安两句,我就挂掉电话,又再走进老大的办公室。一进门他就劈头一句:“闹出人命了!”接着便告诉我详细情况:“我刚刚接到刑侦局打来的电话,市日报社昨晚死了个人,死状很奇怪,应该是他杀,你马上过去接手调查。”
安安说有人冤枉她杀人,老大又说日报大厦闹出人命,他们说的该不会是同一件事吧?
跟蓁蓁一同赶到日报大厦十三楼,发现正处理现场的是杨帆。我上前跟他打过招呼,他却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就问他干嘛这样盯着我。
“近来的感情生活怎样,小妹妹的感觉还不错吧!有机会的话,我也挺想试试老牛吃嫩草的滋味,可惜我已经结婚了。”他取笑道。
“你丫不会去****呀!有话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我无奈苦笑,心想这事肯定跟安安脱不了关系。
他笑了笑说:“好了,跟你说回正事。昨晚深夜时分大厦的保安打110报案,声称这里发生了凶案,巡警队的伙计赶到时,发现暗房里有一具男性尸体。据值班的两名保安说,半夜的时候,一个在这里工作,叫林安安的女生跑到保安室向他们求助,他们上来把门踹开后就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死了。因为林无法解释为何会半夜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怀疑她是凶手,就让下属把她带回局里。也许我们把她吓坏了,她报出你大名,先说你是她朋友,后来干脆说你是他男朋友。还好她遇到的是我,要是叶荣那帮人的话,你的小妹妹可麻烦了。”
蓁蓁突然瞥了我一眼,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看着其它地方。我无奈叹了口气,问道:“你不会把我的小妹妹吃了吧?”
“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让下属把她带回局里而已,毕竟她有嫌疑嘛,不过我交代了他们别为难她。我还是先带你们去现场看看,尸体还没运走。”说罢他便带我们到案发现场。
凶案现场是报社用于洗照片的暗房,门身有不少鞋印,门上有两道门锁,一道能用钥匙从外面打开,另一道则是从里面闩上的,后者有明显的损坏痕迹,应该是被人强行踹开。暗房内的墙壁及天花都是黑色的,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加上一具趴在冲洗盆前的男性尸体,就更添诡秘色彩。然而,我并未因这份诡秘色彩而感到压抑或不安,反而感到十分惊讶。原因是那具头部还浸在冲洗药水里的尸体,身形十分眼熟。
此时,流年赶到了,跟我们打个招呼就开始工作。当他把尸体平放在地上时,我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死者是宁宇易。趁他进行初步尸检的空档,我观察了一下暗房内的情况。
地上有水迹及少量水泥,虽然非常零乱,但还能看出一大一小两种鞋印。大的应该属于死者,而小的从鞋码及图案判断应该属于“水泥女妖”。天花板上的空调出风口的栅格落在地上,我想她大概是从这里下来杀人。
观察片刻后,流年便向我招手,走近后他便说:“初步估计死因是溺水。后脑有皮下出血的迹象,应该是被人用力按在冲洗盆里淹死的。因为皮下出血情况很明显,所以我估计凶手是个强壮的成年男性。”
既然凶手是强壮的成年男性,那么安安的嫌疑就不大了,不过她半夜三更在凶案现场出现,又没有合理的解释,当然不能马上就放她走。还是先让她局里多待一会吧,反正阿杨的手下也不会把她怎样。
正准备跟阿杨去询问保安昨晚的情况时,站在暗房门前的蓁蓁忽然问了个十分脑残的问道:“这房间是干嘛用的?”
她这么一问,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跌倒。为免她继续丢人现眼,我只好在她耳边小声说:“这叫暗房,是用来冲洗照片的。”
听过我的解答后,她就更加疑惑地问:“那里面为什么没有照片和胶卷?我前不久看过一部摄影师做主角的电影,他那间暗房里可是挂满照片的。”
经她这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个细节。宁宇易深夜进入暗房,当然不会是没事来溜达,昨晚他与纪雪融见面时,对方把照片撕毁,那么他应该是来重新冲洗照片。然而,现在暗房里不但没有照片,甚至连一张底片也没有,显然是被凶手拿走了。可是,传说中的水泥女妖要底片来干嘛?
看着暗房内零乱的鞋印,“36码”这个数字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随即颤抖了一下——安安的身高大概是一米六,应该是穿36码的鞋子。难道凶手就是她?死者拥有对她母亲不利的照片,所以她要杀人灭口,并毁灭所有照片及底片。
第五章 美人难关(下)
之前我认定洗手间的鞋印是高个子留下,其中一个重要的判断依据是依依的口供。或许她对我们撒谎了,鞋印是她们两姐妹一起弄出来的,目的就是为谋杀宁宇易做铺垫,以便把罪名推在不存在的水泥女妖的身上。可是,倘若事情真的如此,那安安为何要多此一举,让我知道她妈妈被要挟的事情呢?
本来以为这案子已经结束了,没想到现在才是刚刚开始,而且还这么离奇诡异。没有证据支持的猜测毫无意义,我所以也不再多想,跟阿杨到一楼保安室找昨晚当值的保安了解情况。蓁蓁似乎对暗房很有兴趣,并没跟我们一起下去。
昨晚值班的两名保安分别叫李波及郑振业,他们本来已经下班了,但为配合警察调查,所以并没有离开。我询问他们昨晚的情况,李波先开口回答:“昨晚,我们都坐在保安室聊天,大概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十三楼的小林突然跑了进来,说她那层出事了,叫我们快点上去帮忙……”
“凌晨两三点……那她之前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问道。
“我没注意到……”李波尴尬地瞥了郑振业一眼,后者也尴尬地耸耸肩。
“当时你们都在睡觉吧,还说什么聊天。”一直瘫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黄禹忽然插话,随即又继续睡觉。貌似他的工作就是在保安室睡觉,我昨天来调查他也是在睡觉,而跟他一起值班的何夕却总是在巡逻。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大概就是他能大方地睡觉的原因吧!
李波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讲述当时的情况:“我们跟小林一起上到十三楼,她说听见暗房里面有打架的声音传出,但门锁上了打不开。我们来到暗房门前时,里面并没有声音传出来,但门的确是锁上了,而且是从里面闩上的,我们用钥匙打不开,只好一起把门踹开。门打开后,就发现里面死人了……”
从李波的口供中,我得出三个要点,一是案发时安安在现场,这一点对她十分不利;二是他们与安安赶到暗房门前时,里面没传出任何声音,也是说此时凶手已经不在暗房之内,这对安安更加不利;三是没有人能证明安安跟死者是何时进入日报大厦,同样对安安很不利。单凭这三点,已经够让她有口难辩,更何况她无法解释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报社。
其实,她于深夜出现在报社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应该与她母亲的事情脱不了关系。不过,这个理由也可以视为她的杀人动机,虽然我私底下并不相信她会杀人。
“现有的证据对你的小妹妹很不利,要是你打算跟她私奔的话,可以贿赂我。不用太多,给我一百万就行了……最好是欧元,美金最近贬值得很快。”离开保安室后,阿杨跟我开玩笑说。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连一百万日元也没有。”我没好气地回答。
此时蓁蓁电梯里走过来,我向她招手,但她却没看见我们,似乎在想什么,我叫了她几声,她才走过来。我问她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她答道:“我刚才经过茶水间时,有两个女生在里面聊天,她们说林主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黄敬唯唯诺诺的,主编竟然对下属惟命是从,你说奇不奇怪?”
“这事你还是先别管吧,要我们忙的事情还多着呢!”安安的事情已够我头痛了,她父亲的事我可不想过问。
随后我们便返回局里准备询问安安当时的情况,谁知道还没见到她就被她的家人缠住了。她的父母及姐姐把我们围住,不停说我们冤枉好人、安安不会杀人之类的话。期间我特别留意了一下纪雪融,她似乎对宁宇易的死毫不在意,那么他们曾经是情侣的假设基本上可以否定了。女人比男人要感性得多,就算是不愉快地分手,对方突然死了,怎样也会伤心一阵子。然而,我在她身上只看见她对安安的担忧,并未察觉有何伤心的表现。宁宇易肯定是掌握了一些她不愿意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并以此勒索她,但一个平凡的家庭妇女会有什么秘密吗?也许该调查一下她,但现在我必须先向安安了解情况。
肖剑峰一个人独自站在窗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的面容很憔悴,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虽然与妻子的关系不太好,但应该挺关心安安的。俗语说“小姨子有姐夫的半边屁股”,这话大概是出自姐夫们之口。原因很简单,对姐夫们来说,小姨子与妻子都是一个妈生的,肯定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而妻子因为朝夕相处,自然会发现其不少缺点,但是小姨子就不一样,她比妻子年轻,而且距离产生了朦胧美,再加上西门官人的名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近在眼前但又“偷”不到的小姨子当然要比妻子好上百倍。正因如此,在姐夫们眼中通常会出现如此假象——妻子的优点在小姨子身上无限扩大,但缺点却一样也没看见。这就是所谓的“小姨子情结”。他与妻子不和,也许因此更加深了他的小姨子情结,要不然他也不会一脸愁容。
“你们放心好了,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一下,安安没有杀人就一定没事!”我说了句官腔话,好不容易才脱身,立刻就跟蓁蓁逃命似的跑了。按理说,安安要是没杀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不过事实上她要走出这个大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也不能肯定她有没有杀人,虽然我并不愿意相信她就是凶手。
我跟蓁蓁一同进入审讯室,安安一看见我就哭着想扑到我身上,可是她的手被反拷在椅子上,站不起来。我上前屈膝下蹲,轻按她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羽哥,他们要冤枉我杀人了,你快带我离开这里,我很害怕!”她语带咽泣,身体不住颤抖,十分惹人怜悯。在私而言,我绝不相信她会杀人,但在公而言,暗房内的鞋印又让我感到疑惑——我趁机比较了一下她的鞋码大小,应该是36码,或者我该让悦桐取她的鞋印去比对一下。不过,我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的鞋子上并没沾有水泥,就算她是凶手,她行凶时也不是穿这双鞋子。
“别哭,先把昨晚的情况告诉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说罢便跟看守她的伙计要来钥匙,把手铐打开。她的双手重获自由后,马上就搂住我哭个不停,我只好取出一片口香糖口哄她:“要不要啃片口香放松一下?”
“不要,你的口香糖跟石头一样硬。”她这才破涕为笑。
“好了,现在该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
案情至此还真够扑朔迷离了,虽然我觉得安安不会是凶手,但她的确有可能是为了她母亲的事情而杀人,而她那外表平凡的母亲似乎亦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再加上那只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的水泥女妖……长生天啊!我的脑袋要爆炸了!希望安安的口供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当然我更希望她不会骗我。
第六章 左手酒吧(上)
“昨晚,跟你分手之后,我就一个人跟着宇易。我当时心情很乱,也不知道自己跟着他做什么,反正就是一直跟着他……”安安说这话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想她大概因为生我气,所以才会跟着宁宇易,找机会拿他来泄愤。也许她当时并没有这么想,但潜意识应该如此,她随后的叙述也印证了我的推测——
他可能是赶时间吧,一路上都走得很急,我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他走进一栋公寓里,他也没注意到我。我之前去过他家拿照片,所以知道他住在这栋公寓的三楼,我没敢跟进去,就在外面看着他家的窗户。
我就这样傻乎乎地站在马路上,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一想起你就很生气,很想找个倒霉鬼来发泄一下。想来想去,最合适的倒霉鬼就是他了,但要怎样才能拿他来发泄,我又没想到,所以就一直站在马路上发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家里的灯关了,我想他应该是睡觉了吧,继续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我就打算回家了。可是,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他从公寓里走出来,而且化了妆,打扮得很奇怪。
我看见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就赶紧招来另外一辆跟着他。他在酒吧街下车,进了一间叫左手吧的酒吧。我本来想跟进去看看,可是又怕会被他发现,只好又再傻乎乎地站在马路上……
(为了让她放松心情,我随口问她,有没有人骚扰她,一个年轻的单身女子这个时候出现在酒吧街的路旁,肯定会招来不少猥琐男。)
有,有好几个色狼叫我跟他们一起喝酒,把我吓坏了,我只好躲到一边去。
好不容易才熬到凌晨时分,他终于都从酒吧里出来了,坐出租车回家。我又跟在他后面。他回家后换回平时的装扮,又再出门,这次他没有打车。我偷偷跟着他,没走多远就知道他要去那了,他所走的路是去日报大厦的,大概走十分钟就到了。
来到日报大厦后,我等他进了电梯才敢进入大堂。而且也不敢直接坐电梯到十三楼,因为怕被他发现,到了十二楼我就出来了。我打算爬楼梯上去。本来想不就是一层楼梯嘛,一会儿就行了,可是当我从电梯里出来时才发现,整层楼都黑乎乎的,我突然想起闹鬼的事情,快把我吓坏了。不过,最后我还是借助手机的光线,咬紧牙关爬楼梯上到十三楼。
十三楼也是黑乎乎的,我瞎摸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他跑到那里去。后来我走到暗房外面,突然听到里面有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我想他应该是在里面冲洗勒索妈妈的照片,突然就来气了,想冲进去把底片抢过来。但当我想把门打开时,突然听见里面好像有打架的声音传出,而且门也锁上了,我又敲门又叫他的名字,门也打不开,只听见他叫了声“救命”。于是我就跑到一楼找保安帮忙……
安安的口供并没给我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反而使她的处境变得更不利,因为她始终也没有明确说出她跟踪宁宇易的目的。但是,她的口供也并非全无用处,起码她告诉了我们,死者昨天打扮怪异地去过一个叫左手吧的地方。左手吧,挺古怪的名字,或者我们能在那里获得一些与死者有关的情报,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到他家里翻箱倒柜。
离开审讯室时,蓁蓁忽然一脸蔑视地对我说:“才认识一天就把人家小妹妹泡上了,你还真有本事啊!”
我正在分析案情,就随便地回了她一句:“你吃醋了?”
她的脸马上就红起来了,气急败坏地说:“你有病!”
“你有药吗?”我回敬道。
“你神经病!”
我诧异地看着她:“难道你会治?”
“你神经病,你神经病……”她被我气疯了,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你复读机,你复读机……”我也学她那样不断重复。
她被我气得说不出话了,我关切地问:“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没电了?哎呀……”她说不过我,竟然抬脚把我踹了。
踏入宁宇易家门后,我第一个感觉就是,这里应该不是一个单身男人居住的地方,因为实在太整洁了,跟我那个狗窝有天渊之别。除了整洁之外,这房子的装修还很女性化,感觉应该是个单身女子的闺房,以致我一再向公寓的管理员核实,这到底是不是宁宇易租住的房子。得到管理员肯定的回答后,我们才开始搜查。
这是一房一厅式的单身公寓,厨卫俱全,一个人住的话地方还算挺宽阔的。我和蓁蓁分别在客厅和睡房搜查,在茶几上我找到几本女性杂志和一个干净的烟灰缸,除此之外并未特别发现。
“阿慕,你快进来。”蓁蓁忽然从睡房探头出来叫我。
我一走进睡房就吓一跳,这根本就是女人的房间嘛!不但有梳妆桌,桌上还放了一大堆化妆品,仔细一看全是兰蔻的产品。我忽然想起在洗手间发现的那支唇膏也是兰蔻的,长生天啊,一个大男人带着唇膏上班,还偷偷跑到洗手间去涂,有够雷人的。然而,随后我们还发现更雷人的事情,就是衣柜里竟然有一大堆女性衣服,其中还有裙子。
正当我怀疑宁宇易是否患有“易服癖”的时候,流年打来电话:“验尸工作已经完成了,证实死者是被冲洗盆里的药水淹死的,因为从他肺部取出的液体与药水的浓度一致。另外,我还有一个特别的发现,或许对你会有帮助。”
“你该不会是验出他有爱滋病吧?”我问道。
“看来你也发现了,他有没有爱滋病,我倒没去验证,不过他是同性恋者,我就能肯定。他肛门的肌肉明显外翻,这是由于长期进行****而造成的,而且我还在他的直肠里发现残留的精液,所以能肯定他在案发前曾经被人干过屁眼。”这厮也真是猥琐得可以,这么恶心的话也能直接说出来。不过,既然他这么恶心,那我也不妨恶心一下,趁蓁蓁还在搜查睡房,蹑手蹑脚地溜进洗手间,问了一个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的问题:“被****的人会有快感吗?”
第六章 左手酒吧(下)
“这个问题得分男女来回答。于女性而言,在****上的感觉,****显然不如****,因为****主要是靠挤压****及子宫来让女性获得快感,就像隔靴搔痒一样。不过,女性的性快感并非完全源于****,而是主要从精神上获得,****能带来强烈的被征服感,所以也能让女性获得比****更强烈的****。当然这是因人而异的,不是每一个女性都能接受****,但能接受的一般都会上瘾。”他的解释挺详细的。
“那男性呢?”男人不像女人那么感性,而且又没有****及子宫等敏感器官,****的快感又从何而来呢?这个问题让我很不解。
“知道什么叫前列腺吗?是男性特有的性腺器官,位置在膀胱与直肠之间,它分泌出来的前列腺液是精液的主要成分,男性****主要是靠它来获取快感。其实在男性泌尿检查中,经常会以指检的方式,把手指插入直肠,通过挤压前列腺获取前列腺液,以检验是否病变。不过也有人没病也花钱给女医生按摩前列腺,感觉不比****差。”。
听完流年的解释后,我忽然感到奇怪,虽说这个猥琐男也算是个医生,但也不见得会知道得这么仔细吧。尤其是他说“感觉不比****差”,这可是主观的感觉啊!因此我不禁问道:“你不会亲身试过吧?”
“关你鸟事!”他说罢就掉线了,我想花钱让女医生按摩前列腺的人大概就是他自己吧!
“你在干嘛?这里有发现吗?”蓁蓁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当然不会对她说,我刚刚在问流年****的事情,于是随手在洗手盆上抓起一件东西,便信口开河:“嗯,我发现了这样东西。”
“火柴?这有什么特别的?”她以怀疑的目光向我扫射。
我顿时大窘,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抓了盒火柴。不过当我仔细观察这个火柴后,马上露出微笑,得意地问她:“你在这房子里有发现香烟吗?”
“嗯,好像没看见。”她说着走到客厅查看。
我也走出洗手间,笑道:“不用找了,他根本就没有抽烟的习惯。”
“嘻,猜错了,这里不就有个烟灰缸吗?”她指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像个小孩子似的向我露出胜利者般的笑容。
我笑着给她解释:“烟灰缸上没有烟灰,而且整间房子就只有这个烟灰缸。有抽烟习惯的人家里肯定不会只有一个烟灰缸,这个烟灰缸是给客人用的。”
“那这盒火柴又能证明什么?”她略显失望地问。
“证明有客人来过啊!或许这位客人能给我们提供线索。”
“能找到他才是,天大地大谁知道得上那找他。”她白了我一眼。
“你真笨,火柴上不就有地址吗?”我笑着把火柴交给她。这是一个酒吧的火柴,酒吧的名字叫左手吧。
安安说宁宇易昨晚去过左手吧,她说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加注意,现在想起来这酒吧应该是间“同志”吧,因为左手是对同性恋的一种隐讳别称。以此推测,宁宇易应该经常到这间酒吧寻欢,甚至带人回家鬼混。而流年在他的直肠里发现精液,那他昨晚应该在左手吧里就跟别人干了那档事。他在死亡之前几个小时内所发生的事情,对案情十分重要,因此我们有必要到左手吧走一趟。
跟蓁蓁一起来到左手吧,一进门就引起全场注目了,原来里面全都是男人,这丫头仿佛成了外星人。
我们坐在吧台前招来酒保要了两瓶啤酒,他扭着腰把啤酒拿过来,倒酒时瞥了蓁蓁一眼,十分风骚地问我:“帅哥,你是左手还是右手呢?”说着就伸出左手,轻抚我左手手背。
我全身的毛孔马上竖起来,但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他说:“我是干湿电。”干湿电是粤语方言,意指既接受异性恋,又接受同性恋的双性恋者。虽然我的性取向正常,但为了不让对方反感,所以才撒了个谎。当然,我说自己是干湿电而不是“左手”,是为了不让对方怀疑。唉,都怪我把蓁蓁带来了。
“是吗,你来这里,你女朋友不生气吗?”他又瞥了蓁蓁一眼。蓁蓁的脸马上就红了,暗地里往我腰眼狠狠地捅了一下,痛得我几乎要叫出来。
“她是我的好姐妹,只是来这里见识一下而已,你们不会不欢迎她吧!”我忍痛以自己也觉得恶心的娇媚语气回答。
“当然欢迎了!最近也挺多姐妹过来玩的,昨晚就来了小姑娘。”他继续抚摸着我的手背,我真想找个地方呕吐。不过听见他说昨晚来了个小姑娘,我呕吐的****就立刻消失了,伸出右手轻抚他的手背,娇媚道:“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大概一米六,眼睛大大,头发到肩膀那么长的。”
他点了点头:“你认识她吗?”
奇怪了,安安明明说她没有进来,但酒保却看见一个样子跟她差不多的女生,难道她对我撒谎了?
“嗯,朋友的妹妹而已,没想她竟然自己跑来这里玩了。她没有给你们添乱吧!”我快受不了了,他竟然用手指在我掌心画圆。
“那可没有,她整晚都坐在墙角那张桌子里,好像很怕被人看见似的。”此时有客人叫他,“我先去做事,回头再跟你聊。”他走开两步忽然回头给我抛了个媚眼,害我哆嗦了几下。
“你不会真的是干湿电吧?”酒保走开后,蓁蓁便往边上退了退。
我没好气地说:“你说呢!”
“我说嘛,你应该不是……”她若有所思地说,片刻后又补充道:“如果你是的话,伟哥可要遭殃了,组里除了组长,就只有他没被你非礼过。”
我突然从高凳上摔下来,爬起来后虚弱无力地问她:“我有这么好色吗?之前的事情都是意外……”
“不是,你是故意的,我知道!”她脸上仿佛写着“我就知道你是头大色狼”,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就差没出手为民除害。
“你们也挺亲密的嘛,真让人羡慕耶!”酒保又走回来了,他的声音再次让我的毛孔竖起来。
为免我的双手再次被他蹂躏,也为了证明给蓁蓁看,我真的是头大色狼,我赶紧握着她双手,装作跟她很亲密的样子,对酒保笑道:“我们是好姐妹嘛!”
蓁蓁使劲地捏我掌心的肉,在我耳边低语:“找死呀你!”我也在她耳边低语:“给我专业点,我还指望在他口中得到线索。”说完我还往她耳朵吹了口气,她的脸又红了,这次还得红像关帝爷那样,同时把我掌心往死里掐。
“你们就知道卿卿我我,当我不存在了。”酒保的语气虽然像开玩笑,但我感到话里略带醋意。
“哟,酒保哥不会吃我姐妹的醋吧!你要是能帮我一个忙,我今晚请你吃夜宵,再慢慢陪你卿卿我我好不好?”靠,我又被自己的话恶心得想吐。
“帅哥有什么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好了。”他色迷迷笑着,我的毛孔又竖起来了。
“你见过他吗?”我递上宁宇易的照片。
他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哦,是Annie,他是这里常客,昨晚也有来过。你有事找他吗?要小心哦,他这人蛮贴身的。”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很久没见他,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
“我有他电话,要不要我叫他过来。”他说着就掏出手,查阅电话号码。
“不要!”我连忙按下他的手,又忍住恶心用手指在他胸前画圆:“他来了,我们今晚怎么办?”
他色迷迷地笑了笑,把手机放回口袋:“他最后跟Glen打得火热,昨晚还在洗手间里干起来,我看他可没空缠着你呢!你应该知道他的占有欲挺强的,谁给他缠上谁倒霉。如果你姐妹不介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到洗手间里互相了解一下。”
我笑着准备说话,但又马上掏出手机走开两步说了几句,然后回头十分惋惜地跟他说:“真不巧啊,老板突然打电话来要我去办事,今晚不能跟你互相了解了。”
“那下次吧!”他显得很失望,但随即就掏出手机问道:“给我留个电话吧,方便以后联系。”
“好的。”我接过手机输入号码并交还他后,就拖着蓁蓁的手准备离开。但没走几步,他就叫住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回头露出“迷人”的笑容,媚声道:“叫我小伟好了。”罪过,罪过,希望伟哥能逃过此劫。长生天保佑,千万别让他知道我把他的手机号码留给一个“左手”。
“戏演完了!”刚走出左手吧,蓁蓁就甩开我的手,还抬脚把我踹飞。幸好她还有点“良心”,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拉起来,问道:“你揩了我半天油,什么也问到,你想我怎么修理你?”
“谁说我什么也没问到,我问到的事情可多得海里去。”我轻轻推开她的手。
“那么说,你知道那个Glen是谁了?”
“我不知道,但安安肯定知道,回去问她就行了。”我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向停车场,她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就傻乎乎地跟上来。
宁宇易死前曾经跟这个叫Glen的男人在一起,找到他多少能得到一点线索,希望安安这次不会再向我撒谎。
第七章 女妖再现(上)
“我没有撒谎,真的没有。羽哥,你可要相信我!”再次于审讯室中向安安问话,面对我的质疑,她不断摆手摇头。
“你昨晚真的没有进过左手吧吗?如果你不老实告诉我,我没办法帮你。”我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她不自觉地回避我的眼神。显然,她撒谎了。
她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对不起,羽哥,我骗你了。我昨晚进过左手吧。”
“你进去了,为什么又跟我们说没有?”蓁蓁忽然站起来瞪着她,吓得她像只小猫似的缩成一团。
我把蓁蓁拉下来,语调平和地对安安说:“因为你认识Glen,是吗?”她怯弱地点头,徐徐道出昨夜进入左手吧时的情况——
我本来不敢走进去,因为我怕宇易会发现我。可是在外面不时会有陌生人走过来搭讪,有些喝醉酒的还会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害怕就跑进去,我一进去,里面所有人都看着我,吓得我马上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我坐下来就往周围看,可并没有看见他,我想他可能是进了包厢吧。没看见他,我就点了杯饮料继续留意四周的情况,我这才注意到整个大厅里除了我,全都是男人,而且他们互相之间都做着些亲密的行为。我忽然意识到这是同性恋酒吧,马上就觉得很害怕很想跑出去,但在外面又会有陌生人搭讪,所以我又不敢走。幸好,他们只是对我指手画脚了一会儿,之后就没有人注意我了。
我坐了十来分钟,看见宇易跟一个男人从洗手间里出来。这个男人大概就是你所说的Glen吧,因为我听见酒吧里的人都这里叫他,可是从此以前,我从来也不知道他有个这样的英文名……他就是我姐夫!
看见宇易跟姐夫一起从洗手间出来时,我立刻就惊呆了,姐夫是搂住他出来的,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一样,还不时互相亲吻。姐夫平时跟姐姐也没这么亲热,怎么会跟一个男人这样子……
安安说到这里就流下眼泪,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想这丫头并不是想向我们隐瞒些什么,而是她觉得这事与案情没什么关系,但一旦让姐姐知道,肯定会伤透姐姐的心,而且姐姐与姐夫的感情本来就不太好,此事也许会成为他们离婚的导火线。所以,她才会刻意隐瞒这件事,甚至不惜给假口供,使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利。
现在案情变得更为复杂,肖剑峰原来是双性恋者,还与死者关系密切,死者又要挟过他的岳母,他自己又与妻子关系恶劣。这当中的文章可多着。
为了理清这案子里的复杂人物关系,我必须向纪雪融及肖剑峰问话,而前者为了安安的事情,一直都待在局里并没有离开,所以我先找了她来问话。
她不是疑犯,而我又不想让她太紧张,所以我没把她带到审讯室,而是请她到诡案组的办公室。她一坐下就没完没了地说她女儿不会杀人,我们冤枉好人之类的话。
“纪阿姨,在私而言,我也不相信安安会杀人。可是现在所有证据都对她很不利,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所知道的老实告诉我,不然我没法帮安安洗脱嫌疑。”我好不容易才赶在她说话的空档说上一句。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能帮到安安就好了。”她像抓住救命草似的抓住我的手,我想现在就算问她跟丈夫的性生活过得怎样,她也会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
然而,当我问出第一个问题时,她就显得犹豫了:“你认识死者吗?”
她沉默了一会才回答:“认识,他在报社工作,我之前见过他。”
“你昨晚见过他吗?”第二个问题仿佛牵动了她的神经,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但随即又回避我的目光,良久也没有说话。她不说,我只好迫她说,略带歉意道:“其实,昨晚我在尚雅咖啡馆看见你们,你们当时似乎起了点争执……”我没有把话说全,想让她亲口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毕竟我当时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
她抬起头往四周张望,然后稍微紧张地对我说:“我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但我只想说给你一个听。”说罢她的目光便落到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身上。
“你大可放心,本案跟日报大厦的闹鬼事件扯上关系,你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就只有少数的几名高官有权知道。如果泄漏出去了,我们的麻烦不会比你小。”我故意摆出一副能让人信任正直警察模样。
她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她与死者之间的事情说出来——
小宁是三、四个月前才到报社工作的,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有点奇怪,明明是个男生,但一举手一投足都像个女生似的。不过,他只是老林其中一个下属,只要他能跟孩子们处得来,其它的事情还用不着我来管。而我除了偶尔到报社找老林和孩子时会碰见他之外,就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几天前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件事想跟我谈谈,是关于依依的事情,约我到昨晚那间咖啡馆。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就过去了。来到咖啡馆后,他就跟我说:“剑峰跟你女儿已经没有感情了,你最好叫你女儿快点离婚,别再老是缠着剑峰不肯放手。”
我当场就懵住了,依依从来也没跟我说过她跟剑峰出过什么问题。虽然他们的确是经常吵架,但夫妻之间的事情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好,小磨擦肯定会有,但用不着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吧!而且就算他们要离婚又关他这外人什么事?所以,我就骂他神经病,并且打算离开。
可他忽然笑起来,对我说:“你先别急着走,他们是不是要离婚,你可以直接问你女儿,你还是坐下来吧,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第七章 女妖再现(下)
“我才没空听你这神经病胡扯!”我嘴巴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坐下来了。
他把一张照片抛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脑袋立刻就仿佛被闪电打中一样,轰隆地炸开了。照片里有两个没穿衣服的男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我女婿剑峰,他们竟然在做那档事。
我真不敢相信剑峰竟然会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但眼前的照片又让我不得不相信。他以此来要挟我,说如果依依不肯离婚的话,就干脆一拍两散,把照片派给每一个认识老林或依依的人,让我们一家永远也抬不起头做人。
这几天我一直为这件事而烦恼,既不敢跟老林说,也不敢问依依,只好对安安说。当然,我并没有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安安,而是问她照片能不能做假。她跟我说有一种叫“PS”的东西,能修改照片,很多女明星都被用这东西弄出些恶心的照片来。
昨天,小宁又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叫依依离婚,是不是想他把照片公开。我说他的照片是假的,是PS出来的。他说照片是用胶卷照的,不能PS,而且他还有很多,要是我不相,他可以拿给我看。于是我就跟他约好再次在咖啡馆碰面……
听完纪雪融的叙述后,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疑问——宁宇易为何让她向依依求证他们夫妻闹离婚一事?以他与肖剑峰的关系,大可以直接拨电话给对方,然后让对方亲口告诉岳母。他没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不想让肖剑峰知道此事。
同性恋者之间的关系很不固定,离离合合是十分平常的事情,甚少能维护长久的关系。作为双性恋者的肖剑峰,也许只是想在宁宇易身上寻找快乐,若要长相厮守,他肯定会选择能为世人接受的异性伴侣,要不然他也不会与依依结婚。
若以此为据,再作推测则可得到这样一个假设——肖剑峰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同性恋倾向,所以他娶依依为妻,目的只是为了掩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因此,虽然他与依依经常有争执,但也不会随便离婚。而宁宇易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情人分一半给依依,所以他想尽办法迫依依与他的情人离婚。
再以此假设为依据,便可得到另一个假设——宁宇易想独占情人,甚至不惜公开自己与情人的同性恋身份。但肖剑峰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同性恋癖好,而要保守这个秘密,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把宁杀掉,并把照片及底片销毁。
倘若以上的假设成立,那么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肖剑峰就是凶手!
然而,这个结论是建筑在多个假设的前提下,我当然不能倚靠自己的假设来抓人。而且,此案还有很多疑点,单是解释凶手如何逃脱现场就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暗房在保安赶到的时候是反锁的,唯一能让凶手逃离现场的就只有空调管道,但狭窄的管道又不能让人通过。除非凶手是能穿墙过壁的妖怪……
有作案能力的就只有水泥女妖,但她似乎并没有作案动机。肖剑峰虽然有作案动机,但又不具备作案能力。若要我在他们两者之间作出选择,我当然会选择后者,毕竟后者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活人,而前者却是至今仍无法确定其是否存在的妖怪。
然而,当我再仔细回想与肖剑峰有关的每个细节后,发现了不少可疑之处。首先是他声称看见墙壁上出现女人脸,那只是他一个看见,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他是否真的看见了;其次,以他的身高,在脚下绑上一对小码鞋便能留下小鞋印大步幅,而且他也有能力把死者按在冲洗盆里,致使其淹死;其三,安安被扣留问话时,他所表现出来的焦虑不安或许并非因为担心安安,而是害怕自己会被抓捕。
不管我的想法是否正常,反正抓他回来审问一番准没错,于是我便立即传召他过来问话。本来我只是通知他一个人过来,但依依也陪他一同到来,由此可见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很差,最起码依依仍是关心丈夫的。
“我想知道你跟死者宁宇易之间的关系。”在审讯室中,我开门见山地向肖剑峰发问。他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想他应该有想过我会问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给我一个敷衍的答案:“我们是同事。”
“肖先生,你跟我们绕***对你没好处,你应该知道,我们不会没事找你过来闲聊。”我严肃地说。
他又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时声音稍微颤抖:“你们都知道了?”
我竖起左手晃了一下:“我们只知道一部分,所以才要询问你,不过我们知道你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事情。”盘问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对方急切想知道我方掌握了多少情报,若我说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全都知道了,那他可能什么也不说。若我直接说出我所掌握的部分,那么他便能避重就轻敷衍了事。所以我含糊地说只知道某部分,但强调这部分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秘密。而我竖起左手则是暗示我已经知道他是同性恋者。
果然,我的盘问技巧起作用了,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沮丧,双手重重地抹了把脸后,强作镇定地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我们还是按程序来问吧,你跟宁宇易是什么关系?”我微微笑着,盯住他的双眼补充一句:“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可不是不知道才问你。”
他点了点头答道:“我跟他是情人关系。”
“肖先生,我希望你能说得详细一点。”我仍盯住他的眼睛,他不自觉地回避我的眼神。
良久,他才再度开口,诉说他与死者之间不为世俗所接受的关系:“其实,在他到报社工作之前,我们就已经认识了,这个***并不大,同城的左手大多都是认识的。跟他一起的时候,过得挺开心的,不过他这个人占有欲太强了,不但不准我跟其他左手交往,甚至还想逼我离婚。他之所以会进入报社工作,目标就是为了逼我离婚。
“虽然我结婚纯粹是为了掩饰自己是个左手,而且我跟依依相处得也不算很好,但是说到离婚,我是绝对做不到,因为我实在不想伤害我的父母。我是农村出来的,算得上是个凤凰男,要是现在离婚了,我不但拿不到城市户口,而且依依还可能会让他父亲在报业界封杀我。我父母这辈子惟一的心愿就是能看见我出人头地,要是我在这里混不下去,他们一定会很伤心。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是左手的话,那我就更没脸见他们了……”他说着竟然落下男儿泪。
(凤凰男:集全家之力供其读完大学,最终成为“山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从而为一个家族脱变带来希望的男性。)
“所以宁宇易以公开你们之间的关系来要挟你离婚时,你就狠下杀手把他杀死!”我盯着他的眼睛字正词严地说。
“没有,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人!你们别冤枉我!”他忽然变得十分惊慌。
“昨晚凌晨一点至三点,你在那里?”我加重语气追问。
“我,我当时在家里睡觉。”他情绪十分慌乱,人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说错话。
“谁能证明?”我继续追问。
“依依,我妻子能证明。”
“是吗?但依依说你们这几晚都是分房睡的!”我理直气壮地冲他大吼,但实际上依依并没跟我说过此事,我只是猜的,纯粹是唬他。
“我昨晚是在客厅里睡,但依依知道我在家。”还真让我猜对了。
“你昨晚凌晨才离开左手吧,难道依依等到你回家再让你在客厅睡吗?”我又再冲他大吼。
“其实是这样的,我昨晚喝了点酒,回到家时依依虽然已经睡了,但我进房时把她吵醒,她就把我赶到客厅睡。”他这回可急了,一张嘴就像机关枪似的,口沫横飞。
“那只能说明你昨晚曾经回家,但没有人能证明你回家后没有外出!甚至你是那个时候回家,依依也不一定能说清楚!”对于我的质疑,他似乎想不到应该如何反驳,只是目瞪口呆地看我。
作案动机有了,作案时间也只需找依依核实一下就有了,现在惟一的问题就是他是怎样离开反锁的暗房,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就能为这宗案子画上句号。
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能侦破这宗凶案时,阿杨给我打来电话:“真邪门,日报大厦刚刚又死人了,看样子凶手是同一个人。”
第八章 大厦吃人(上)
行凶的动机和时间都有了,还差一点我就能把肖剑峰送进牢房。可是就在这时候,阿杨给我打来电话,说日报大厦又发生凶案了,而且凶手疑为水泥女妖。
我和蓁蓁立刻赶到日报大厦十三楼,阿杨把大概情况告诉我:“死者黄敬,30岁,在报社任职校对。案发时他跟主编正在加班,主编林尚文目睹他的遇害过程。”
黄敬的尸体就躺在他的办公桌旁,尸体旁边放有三张椅子,其中两张并排而立,另一张倒放在地,椅子、死者及周围的地面上均有不少水泥浆散落。椅子正上方有一个空调出风口,栅格被拆下来了,掉在椅子旁边。办公桌的桌面稍微零乱,其中一个抽屉没有完全合上,钥匙仍插在钥匙孔里。桌面上的电脑仍启动着,但已进入屏幕保护状态。
尸体的脖子被了一根约筷子粗、沾有水泥的红色电线套着,深深陷入皮肤之中,与电线接触的皮肤都呈深紫色。死者双目突出、舌头外伸、脸色青紫,一副死不冥目的模样,非常吓人。不用流年来验尸,单凭现场迹象就能知道死者是被电线勒死的,但现场又没有明显的搏斗迹象。被勒着脖子的人不可能不挣扎,除非他被吊起来,然而天花板上并没有能把人吊起来的挂钩。要把人吊死,恐怕只能利用通风口了,加上遍地的水泥,最大嫌疑当然就是水泥女妖。
林主编是唯一的目击者,所以我向他了解当时的详细情况。他夹着香烟的手抖得很厉害,心有余悸地向我讲述案发经过——
因为安安的事,我今天几乎整天都没回来工作,而且小宁出了事,他负责的版面空了出来,我必须赶紧把他负责的版面安排好,所以我就让小黄和我一起加班。
大概二十点左右,我把一篇备用的稿子编辑好,于是就从办公室走出来,准备叫小黄做最后的校对工作。我一出来就看到他把三张椅子叠起来,并准备爬上去,于是就问他干嘛?他说空调管道里老是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想爬上去看看。
近来老是怪事不断,而且安安还惹上了官非,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就没有阻止他,只是叫他小心点。
他爬上椅子后,就小心翼翼地把出风口的栅格拆下来放在脚边,然后就想把头探进空调管道里。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双沾满水泥浆的手,拿着一根绑成线圈的电线突然从出风口里伸出来,把他的脖子套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他就更不用说,连忙想闪开。但他脖子已经被电线套牢了,不但没闪过,而且还把椅子踢倒了,被吊着脖子晃来晃去。
我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会被吊死,就冲过去想抱着他的脚,把他托起来。可是他的双脚不停地乱踹,我被他踹了好几脚才能把他双脚抱住。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他抬起一点点,但是从出风口伸出来的那双手马上又把电线往上拉,所以我根本救不了他,于是就跑到楼下找保安帮忙。然而等我把人找来时,他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林主编身上沾有水泥浆,胸前也有几道鞋印,这些细节都与他的叙述吻合。不过,看着稍微零乱的办公桌,我又不禁感到疑惑。死者曾经跟我说过他十分注意整洁,怎么会把自己的办公桌弄成这样?
此时流年到来了,我向他转叙从林主编口中所知道的信息后,他便开始对尸体进行初步检验。片刻之后,他走到林主编身前问道:“死者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大概八点钟左右吧!”林主编答道。
接着流年又问两名当值的保安,林主编什么时候到达保安室。黄禹打着哈欠答道:“大概是八点多吧!”流年稍微不悦,再问:“我想知道准确时间。”
“应该是20:16至20:18分之间。”何夕边按弄着手机边插上话,随即便把手机递给流年,又说:“我是20:22报警的,从保安室上来大概要五分钟,我一上来看见出事了就马上报警,所以林先生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到达保安室的。”
“那么林主编离开凶案现场时大概是20:10左右……”流年掰了一会手指头后,就笑着对我说:“我刚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死者的裤子会有明显的下拉迹象,现在总算明白了。”
“下拉?”我瞥了一林主编,发现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我瞬即去检查死者的裤子,发现裤头与盆骨的位置卡得很紧,裤身也有被往下拉的痕迹。林主编说死者被吊时,他抱住死者双脚往上托,那肯定不会造成这样的痕迹,能造成这种痕迹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当时他抱住死者的双脚往下拉。人在情急之下,使用错误的方法救人并不稀奇,奇就奇在他于事后撒谎。
“我刚才为死者量了肝温,以肝温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为19:00至19:30之间,而林先生却在大半个小时之后才到达保安室。年龄大了要多注意锻炼才行啊,林先生!”流年对着脸色苍白的林主编笑了笑,然后就收拾工具准备把尸体运走。
19:30至20:16之间有46分钟,而坐电梯到一楼用不了5分钟,那还有的40余分钟林主编在干嘛?答案大概就在办公桌上。我连忙走到办公桌前,查看每个抽屉的钥匙孔,果然不出所料,所有钥匙孔周围都有不少刮痕,而且显然是刚刚刮出来的。以死者谨慎的性格,这些刮痕肯定不是他留下的,他甚至不会把钥匙留在钥匙孔里。那么弄出刮痕的只会是两种人,一种是喝醉酒的人,另一种就是慌乱的人。
现在情况很明显,林主编撒谎了,他在死者死后仍没有离开,而且对死者的办公桌搜索一番后才到保安室找人帮忙。但他要找什么呢?这个我并不清楚,不过我也不急于知道,现在我最想知道的反而是空调管道里的情况。
第八章 大厦吃人(下)
我赶紧把椅子叠起来,爬上去探头进出风口内。怪了,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压痕,反而有少量水泥浆。天花板上没有钩子,要把人吊起来只能利用出风口,在出风口中横放一根铁棒,这样就能把人吊起来了。但如此一来,因为整个人的重量都集中在铁棒上,必定会在管道内则留下压痕。倘若能发现压痕,我就能直接把林主编送进拘留所等待判刑,然而现在我却没有发现压痕。难道真的像他所说那样,凶手是水泥女妖?
之前蓁蓁曾听说林主编对死者唯唯诺诺,现在死者的办公桌又明显有被翻查的迹象。以此推测,死者很可能掌握了某些林主编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此林主编就有杀人的嫌疑了,他的口供就变得不可靠,直接询问他几乎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但是倘若能知道他的秘密,那就另当别论。然而,40分钟的时间,足够让他把办公桌里里外外翻过遍,当然不会有证据留下来。
看着办公桌上正处于屏保状态的电脑,我忽然灵光一闪,连忙操作起来。解除屏保状态后,我首先查看的回收站,很可惜已经被清空了,死者是个注重整洁的人,经常清空回收站也不足为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连忙询问保安,他们到来时,这部电脑是否已进行屏保状态?
黄禹说没留意,他这鸟人也不知道是来当保安还是来闲逛,基本上问他什么他也不知道。幸好何夕在思索片刻后说他到来时,电脑没进入屏保状态,因为他是农村出身,之前很少机会接触电脑,所以特别留意。他还说电脑是在他报警后才进屏保状态的,屏幕的图像突然改变了让他觉得很新奇。
我闻言便立刻查看屏保设置,发现其设定的屏保启动时间是20分钟,那么说在死者死后有其他人操作过电脑,不用多说这人肯定就是林主编。
看来又是让伟哥干活的时候了。林主编既然会在死者死后操作电脑,那么电脑里应该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许是一张图片或者是一个文档。虽然我不能肯定伟哥是否能给我把电脑的操作记录弄出来,不过要把刚刚删除的文件还原应该难不倒他。
伟哥这厮在接到我的电话后,磨磨蹭蹭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而且还不住地咕哝着这么一点小事也要让他这位伟大的黑客加班,我让蓁蓁使劲地给他“按摩”了几下,他才乖乖地干活。他把一个闪存盘插进电脑里,没花多少时间就还原了一大堆被删除的文件,其中有几个文档是在死者死后才被删除的。我让他把这些文档打开,发现里面的内容全都是报社的账目,仔细查看更发现有不少资金去向不明。我想我知道林主编的秘密了——亏空公款!
我指着显示屏,严肃地问林主编:“你因为亏空报社的资金而被死者要挟,所以你就把他杀掉,然后嫁祸给所谓的水泥女妖。我说得对吗?林主编!”
“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他,他真的是被水泥女妖杀死的。”他慌忙辩驳。
“那你能解释一下,死者的裤子为何会被拉下,而不是你所说的托上?”我以严厉的语气道。
“我,我,我……”他一时语塞,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虽然以现有的证据,还不能直接证明他就是凶手,但是至少能证明他跟死者的死脱不了关系。而且他还有一条亏空公款的罪名,所以我让阿杨把他扣押。
林家还是倒霉啊,一天之间就有三人被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宗山坟出了问题。林主编亏空公款的罪名几乎已能确定,至于他对黄敬的死该负什么责任,则需要继续调查。但以现在情况看来,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而主谋为玄之又玄的水泥女妖,这个说法是混不过去的,所以他被控谋杀的机会很高。
而安安与肖剑峰二人都有谋杀宁宇易的嫌疑,以现有证据判断,后者嫌疑要大一些。可惜我至今还没想通,他在案发后是如何逃离暗房,要不然就能释放安安了。
纵使本案还有不少可疑之处,但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只要再加紧向疑犯逼供,真相自会水落石出。然而,事实似乎并非我想象中那么简单,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次日一大早,我就到老大的办公室向他汇报调查结果:“所谓的水泥女妖至今仍无法证实是否存在,虽然仍存在不少疑点,但有证据显示两宗凶案都是人为的。”接着我便向老大详细讲述现有的证据,并逐一分析。
“这姓肖和姓林的的确很可疑,不过他们是怎样钻进空调管道里却是个疑问。如果是同一个人还勉强能说得过去,但两个人都能钻进管道里则难以让人信服。”老大翻阅着报告说。
“我也是想不通这个问题,不然早就结案了。”我无奈道。
“会不会还有第三者呢?”老大忽然皱起眉头,“姓林的也许没有撒谎,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要把死者吊起来并不容易。而且如果他钻进管道里拉住套着死者脖子的电线,那么他又怎么去拉死者的裤子呢?”
老大这个问题的确值得琢磨。不过这个问题让本案陷入一个无法解释的死循环里——假设水泥女妖存在,那么一些问题都迎刃而解,可是至今仍没有实质证据能证明她真实存在。假设她不存在,那么很多关键性的问题又解释不了。
案情就围绕着水泥女妖是否存在的问题上陷入僵局,现场证据并没能给予直接证明,疑犯的口供又难辩真伪,这就是我烦恼的地方。
就在案情陷入僵局之际,日报大厦又再次出乱子了。阿杨给我打来电话:“这次可邪得不得了,日报大厦吃人了!”
阿杨的来电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叫“大厦吃人”呢?他在电话里没能说清楚,只叫我赶快过去亲自调查,不过他告诉我这次遇害的是林家的人——纪雪融!
这林家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依依屡遇怪事,接着一天之内三人被扣留,现在连剩下的林太太也被“吃掉”了,而且是被一栋闹鬼的大厦吃了。难道这家人跟日报大厦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第九章 女妖之约(上)
就在我以为这宗案子已经快能结案时,阿杨给我打来电话,说日报大厦“吃人”了。长生天啊,好好的一栋大厦,没长嘴巴没长牙齿,怎么可能把人吃掉了?因为在电话里没能说清楚,所以我和蓁蓁就立刻赶过去。
又是日报大厦,又是十三楼,又是林家的人。这大厦该不会与林家有仇吧,怎么每次出事都与林家有关?阿杨把我们带到走廊,在墙壁上有一个以水泥浆画成的人形图案,以高度及形态判断的确很像纪雪融。但阿杨说的大厦吃人也是怎么回事呢?
“让目击者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我听了也是一头雾水啊!”阿杨把我的问题抛给保安何夕。
“实在是太恐怖了……”何夕的身体微微颤抖,心有余悸地向我们诉说他的可怕经历——
当时大概是凌晨零时左右,林太太忽然跑进了保安室,她说有点事要到社报,让我们陪她上去。我本来想叫上黄禹一起去,但他当正瘫在椅子上睡觉,就像之前那样,我推了他几下,他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就继续呼呼大睡。所以,我只好拿上手电筒,独自陪林太太上去。
林太太一上来就到处轻敲墙壁,我问她做什么?她说要找那只女妖说清楚,叫她别再害她的家人。听她这么说,我就傻眼了,我想她应不会是脑子出了问题吧!不过,她是林先生的太太,而我只是个当保安的,只要她不弄出大乱子,我也没必要跟她过不去,免得她让林先生到物管那里告我的状,让我掉饭碗。虽然林先生被你们抓了,但谁能说得准他不会被释放。
我就这样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四处敲墙,大叫“快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她几乎走遍了整层楼,但女妖一直都没出现,最后她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往墙上敲了几下,还是没反应,但她刚走开几步,墙壁上就慢慢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我当时跟在她身后,她往前走了几步没能看见女人脸的出现,我却清楚看见那张脸从墙壁上“浮”出来。那情况就像有一张脸从水面浮出来一样,只是水面换成了墙壁。女人脸一出现,我就吓得叫起来,这不但因为这张脸突然浮出来,更因为我之前也看过这张脸,我第一次值夜班时就是被她吓得晕倒的。
还好,这次我没被她吓晕,而且她这次也不是冲我而来。林太太因为我的叫声而回头,当她看见墙壁上的脸时也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气冲冲地对着那张脸说:“你干嘛要陷害我的家人,我们那里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张脸……或者说那只女妖阴森地笑着,片刻之后才回话:“那都得怪你丈夫,那个无耻的伪君子。”
“老林他怎么了?你当年事跟老林一点关系也没有,害你是你老公和建筑公司的人,又不是他!”林太太双手撑腰,把话说得理直气壮,但我发现她的身体在发抖。
女妖的脸容突然变得无比挣狞,狠狠地说:“真的不关他事吗?他当时其实能救我,他赶来采访的时候,我还活着,还能哀求他救我。他要是能坚定立场,执意要把我的遭遇报道出去,建筑公司的人还敢把我活埋吗?可他选择的是昧着良心收下建筑公司的红包,把什么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
“就算老林当时的确昧着良心没救你,可害你的并不是他,你要报仇就找建筑公司的人,为啥非要找我们麻烦。”林太太依然双手撑腰,但气势明显减弱了,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
“建筑公司那帮王八蛋,只要有机会我绝不会放过他们,但你们一家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所有害过我的人都不得好死!”女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怒吼,我几乎被她吓得尿出来了。
林太太也被她吓倒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就跌倒了,坐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嘻嘻……”女妖忽然换上一副和颜悦色,“要我放过你们也不难,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你能肯放过我们,我什么都能给你。”林太太马上喜笑颜开。
“我要你!”女妖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无比。
“什……什么?”林太太则浑身哆嗦不停。
“只有我一个太寂寞了,如果你能来陪我的话,我就放过你们。嘻嘻……不过你会跟我一样,永远被困在这栋大厦里。”女妖的笑声于黑暗的走廊中回荡,十分阴森恐怖。
林太太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咬紧牙关答应了:“好,我答应你!可是老林他们都被抓去,你得帮我救他们出来才行啊!”
“那还不容易,小伙子……”女妖忽然看着我,我的双腿都被吓得软下来了,“你给我听好,待会条子来了,你就跟他们说,那两个男人都是我杀的。要是他们不信,你就让他们明晚凌晨在这里等我,我会亲口跟他们说。”
女妖说罢也不等我回答,就叫林太太过去陪她。而林太太像着了魔似的,缓解走向女妖所在的墙壁,当她与女妖面对面的时候,墙壁上突然有一双沾满水泥浆的手伸出来,抱住她的腰把她搂进墙壁里。而此时墙壁就像融化了一样,她的身一瞬间就被吸进去了。片刻之后,墙壁上只留下一个人形的水泥浆图案……
听完何夕的叙述后,我看着墙壁上的人形图案呆了好一会儿,难道这一切都是女妖作祟?长生天啊,这宗案子得怎样结案啊?总不能为了把女妖揪出而拆了整栋大厦吧!
把大厦给拆了肯定行不通,但让凶手逍遥法外,我又过不了自己那不关,而且老大也不会答应。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今晚,如果女妖真的如约在凌晨出现,那么今晚很可能就是我们“降魔伏妖”的惟一机会。
第九章 女妖之约(下)
此时是上午,距离今夜凌晨还有很多时间,我当然不会把这些时间浪费掉,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今晚是我们降魔伏妖,还是女妖把我们干掉,就得看我们的准备是否充分,所以我必须于事前了解女妖的底细。而要了解她,当然得从林主编入手。林主编之前并未提及他曾于陈艳被活埋之前到达现场,当中也许别有隐情。
我们再次把林主编带到审讯室问话,在问话之前,我先把他妻子神秘失踪的情况告诉他。
“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或许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情绪变得十分不稳。
“林主编,请你冷静一点!林太太这样做也是为了替你们洗脱罪名,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别辜负她的好意。而且,这宗案子还关系到你的女儿和女婿。”为了能让他稳定情绪,我便提醒他,他还有两名家人被拘留了。
五十来岁的人多少也经历过风浪,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但说话的语气仍显得十分沮丧:“你们想我怎么配合?”
“根据目击者的转述,你在陈艳被活埋之前就已经到达现场,是否有这回事?”我问。
“是,我当时还是个记者,收到市民的报料就立即赶去现场,到达时陈艳还活着。”他忽然低下头,声音也渐渐变小。
“那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当时在场?”他之前曾主动向我们提及活埋事件,但却不曾提及他当时就在现场,这难免会让人生疑。
“因为那件事对我来说是耻辱……”他叹了一口气,徐徐道出当时的详细情况——
那时候,我还是个采访记者,每天都得跑新闻,一接到市民的报料电话就得立刻赶到现场,希望能得到第一手资料。
那天报社接到市民的报料电话,说有人掉到建筑工地的地桩里,被凝固的水泥困住出不来。于是,我就马上就赶到现场采访。
我到步时,建筑公司的人正与陈艳的丈夫黄杰讨论该如何处理此事。黄杰坚持要毁掉整个地基救人,建筑公司方面当然不愿意,只好频频打电话请示上级。我趁着他们正在争论,就走到地桩那边访问陈艳,她一个劲儿地叫我救她,可是我那有办法能救她呢?只好安慰她,说大伙正在想办法,很快就能救她出来。
安慰了她一番后,我就取出照相机准备拍些照片配合报道,谁知道我刚开始拍照,建筑公司的人就跑过来把我的照相机抢了,还把底片也给拆出来。我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得知,他们打算赔偿黄杰二十万,让他亲自往地桩加灌水泥把陈艳活埋,而他似乎已经答应了。
我那时还年轻,血气方刚,就冲他们大喊:“你们这样可是谋杀,是要枪毙的重罪!”我刚喊出来,他们就把我打了一顿,最终我还是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眼睁睁地看着陈艳被自己的丈夫活埋。
陈艳被活埋的过程中每一个表情变化,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从惊慌到恐惧、从无助到乞求、从绝望到愤怒……尤其是她在最一刻向仰天怒吼,说死后要化成厉鬼报复所有人的时候,双眼尽是愤怒的火焰,而脸庞更因愤怒和怨恨而变得无比狰狞,犹如来自地狱深渊修罗恶鬼。这一刻的画面深深刻在我脑海之中,至今仍无法忘记。
事后,建筑公司给了我一个红包,要我为这件事保密。虽然我很想报道此事,还陈艳一个公道,但建筑公司的老板有****高官撑腰,报社根本不敢报道此事。那时候我才深深体会到当记者的无奈,什么新闻自由、信息公开全是狗屁,上头让我们说的时候就是自由,就是公开,不让我们说的时候,谁敢吭一声都是犯罪!
自从这件事之后,我对记者工作的热诚就渐渐冷却了,良知也随之消失。“除死无大事”,连死人的事情也不能报道,那还有什么值得报道呢?我从小的心愿就做一名出色的记者,但自从此事以后,记者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只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而已……
“建筑公司是事后才给你红包,而不是当时就给你的?”听完他的叙述后,我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他们当时打了我一顿就把我赶走了,事后他们是通过我当时的主编,在报社里把红包转交给我的。如果他们当场给我,我绝对不会收下,可是主编出面了,我不收就太不认抬举了。”他的语气很无奈,或许这就是他感到耻辱的原因。
在听过何夕转述水妖女妖的话时,我还以为林主编是在陈艳被活埋之前就收下红包,但实际上他的红包是在事后才收的,而且地点是在工地范围以外。如果女妖就是陈艳的话,她怎么可能如此神通广大,什么事情也都知道?
我忽然又对女妖是否真实存在感到怀疑,而且此案的确还有很多疑点,或许我在分析案情时,一直忽视了一个关键人物——纪雪融。
纪雪融为何会跑到日报大厦找水泥女妖呢?在此之前只有两人曾与女妖有一面之缘,她为何会肯定自己能把女妖叫出来?而且她又为何要找保安陪同?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她需要“观众”?
我会玩些小魔术,懂得魔术的主要原理就是利用人的错觉。譬如我最常用的魔术,就是在别人身上找出糖果之类的小物品,其实糖果一直都在我手上,只是大家没看见,当大家看见时,糖果已经转移到别人身上了。或许纪雪融就是利用魔术之类的方法骗了何夕,而当时环境十分昏暗,十分适合运用这种把戏。当然要做出何夕所看见及听见的效果并不容易,但也并非绝不可能。
假设昨晚纪雪融用魔术把何夕骗倒了,那么她的动机就值得怀疑,而两名死又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禁以此作进一步推测。
先论杀人动机,宁宇易的存在使她女儿的婚姻出现危机,而且她还可能撒谎了,宁要挟她的也许不是同性恋照片,而是她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林主编处处受制于黄敬,偶尔对妻子吐吐苦水也不足为奇,她为了让丈夫不再受人要挟,狠下杀手也在情理之中。
再论作案时间,宁宇易遇害时,她与林主编在家中睡觉,而林主编因为自身有嫌疑,而且与她又是夫妻关系,口供不可尽信。也就是说,她不能提供有效的不在场证据;而黄敬遇害时,她正身处警局,有值班警员为证……难道我猜错了?
或许,我该改变一下思路,凶手不一定是同一人。又或者凶手是同一人,但不是纪雪融。反正黄敬遇害时,她的身处警局不可能瞬间来回于两地之间,也就是说她有不在场证据。
倘若假设她没有杀人,那么她的行为当然是为了替家人脱罪。然而,她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却不小,因为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必须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改名换姓到外地生活,甚至一辈子也不能与家人联系。
虽然我作出了诸多假设,但验证方法都是一样,就是等待黑夜降临。只要能见到传说中的水泥女妖,一切问题都会有答案。
此时距离女妖约定的时间还早得很,所以我让伟哥在网络上搜索一些与日报大厦有关的资料,结果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日报大厦的物管公司里有个职员叫黄杰……”
第十章 集体幻觉(上)
在等待夜会水泥女妖的过程中,我让伟哥在网络上搜索有关日报大厦的资料,得知其现在的物管公司与建造大厦的建筑公司为同一上市公司旗下的子公司。而在物管公司的职员名单中,竟然发现了“黄杰”这个名字,难道他就是当年活埋妻子的负心汉?为了深入了解水泥女妖及当年所发生的事情,我马上和蓁蓁到该物管公司找他谈话。
我们要找的这位“黄杰”是该公司的人事主任,我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他了。
“你认识一个叫陈艳的女人吗?”我表明身份后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他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她是我已故的前妻。”
“她怎么死的?”虽然这是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但我必须问,因为从他口中也许会得到另一个答案。
他的脸颊又抽搐了一下,表情变更不自然:“她是在工地上失足掉下刚灌注了水泥的地桩里,被埋在里面的……”
“是吗?可是据我所知,她掉进地桩时还活着,是随后被人加灌水泥活埋的!”我以严厉的眼神盯着他。
他的身体突然哆嗦一下,不自觉地低下头,声音也变得颤抖:“那,那是一场意外,谁也不想发生……”
“开始时的确是意外,但后来演变成一宗凶杀案,而凶手就是你!是你亲手活埋自己妻子的!。”我厉声道。
“不是,不是这样!我也是被逼的,当时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他忽然抬起头,激动的双眼中涌现出晶莹的泪光,徐徐诉说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时候,我只是个在工地上干苦力活的民工,一家三口全靠我这双手养活。而且我儿子的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光是为了替他治病就花了不少钱。所以不管有多累,我都必须继续工作。
我记得那天,我跟大伙往地桩里灌注水泥后,就一起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听见地桩里有人在叫救命,而且那声音很熟悉,很像我女人。我立刻跑过去,发现小艳竟然掉进地桩里了,全身都陷进水泥下面,只有脑壳露出来。
当时她还清醒着,我问她干嘛会掉进去,她说儿子发高烧了,她身上又没有钱,所以就跑过来找我要点钱带儿子去看医生。可是来到却没看见我,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她说本来想自己爬出来,但越爬就陷得越快,最后就整个身子都陷进去了。
我那时心里焦急得要死,想下去把她拉上来,但被其他人拦住了,因为水泥还没完全凝固,这时候下去连我也会一起陷进去。后来大伙找来绳子木棒之类的东西,想把小艳拉出来,但是当时水泥已经开始凝固,她又只有脑壳露出来,要拉她出来只能用绳子套住她的脖子。可是那样的话,人还没拉出来就已经吊死了。
我们这伙人都是干苦力的,都没什么文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泥渐渐凝固瞎焦急。后来建筑公司的人来了,我就跟他们商量该怎样才能把小艳救出来。那时候水泥基本上已经凝固了,要把小艳救出来,惟一的办法就是把地桩毁了。可是地桩毁了,整个地基就得重做,他们当然不肯答应,因为那样他们公司的损失可大了,而且还会拖延大厦的封顶日期。
就在我和他们为了救不救小艳而吵起来的时候,有个记者跑来了,还拍起照来。他们怕会把这件事闹大,就抢了记者的照相机,还打了他一顿。接着他们就向我提出条件,说给我二十万让我亲手往地桩加灌水泥把小艳活埋。
当时我可真是心慌意乱,小艳不住地哭着叫我救她,而且家里还有正发着高烧的儿子,建筑公司的人又不肯让步。我那时想,小艳肯定是救不了的,他们绝对不会答应把地桩毁掉,再这样拖下去,儿子怕也会出事……所以我就狠心答应他们的提议,亲手往地桩加灌水泥,把小艳活埋……
之后,我就马上赶回家带儿子去看医生。当我把儿子带到医院时,他已经有点神智不清了,住了三天院才能把烧退下来。期间建筑公司的人来过,给了我两万块,让我千万别乱说话。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就只是想着把儿子的病好,其它的事都没心思去想了。
后来儿子的病终于治好了,可是留下了后遗症,经常都会打瞌睡。这时我才想起建筑公司答应给我的二十万只给了两万,于是就到他们公司要钱。他们的头儿大概心疼这笔钱,不想给我,就跟我谈,说给我安排一份好工作。
小艳已经死了,我要是继续在工地上干活,就很难照顾儿子,加上给他们多哄了几遍,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他们当时安排我在现在这间物管公司里做保安主任,以我的水平来说,的确是份不错的工作,可是这份工是用小艳的性命换来的,我儿子还因此得了个打瞌睡的后遗症,所以我越想越觉得不服气。再加上后来儿子知道,是我亲自把他娘害死,经常都对我不理不睬,我就更加来气了。
日报大厦建成之后,是由我们这家公司负责管理的,我觉得是出一口恶气的时候了。闲来跟大厦的保安侃大山时,我故意提起小艳的事,还绘声绘色地说在建筑过程中发生很多可怕的事情。当然我并没告诉他们小艳是我老婆,只是拿这件事吓唬他们,还说小艳死前发誓要报复所有人。其实,我这样做只是想解解气,但没想到后来这事越传越悬,所有人都说大厦里有女鬼出没,闹得人心惶惶。
之后事情闹大了,公司的头儿大概猜到是我暗中搞鬼,就找我谈了一下。他们为了封住我的嘴巴,还给我升了职当上人事主任……
听完黄杰的叙述后,我心中不由生出多个疑问。按照他的说法,所谓的日报大厦闹鬼事件,只不过是以讹传讹及疑心生暗鬼的产物,而并非什么鬼魁妖怪作祟。而他提及儿子有经常打瞌睡的症状,更让我想起保安黄禹,于是便问他:“日报大厦的保安黄禹是你儿子?”
第十章 集体幻觉(下)
他露出无奈的神色轻轻点头:“是,他是我的大儿子。他一直都觉得是我害死他娘,所以这些年来他也不肯叫我一声爸。我跟现在的妻子结婚后,他对我就更冷淡了。本来我是可以给他安排到更好的工作,可是他老是跟我作对,做什么都马马虎虎,为了替他保住现在的工作,我也不记得替他背了多少黑锅。”
“他脖子上的红丝是什么回事,天生就是这样的吗?”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是那次发高烧的后遗症,医生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他话语间流露出对儿子的担忧。
日报大厦的闹鬼事件并非真有其事,而只不过是一个谎言?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黄禹竟然是陈艳的儿子,他会不会跟这宗案子有关系呢?仔细回想也不是全无可能,首先何夕看见女妖时,正是与他一同值班,但他却赖在保安室没有一同上楼查看。随后的情况也是差不多,每次他都赖在保安室不愿离开,也许他就是借此暗中搞鬼。然而,这只不过是我的推测,而要验证我的推测,或许有一个人能帮我。
我让蓁蓁先回诡案组跟老大交代今晚的“降魔伏妖”行动,******说人多力量大,要揭开女妖的真面目,当然不能让我一个人去送死了。所以我打算让全组总动员,除了蓁蓁和雪晴这两大主力之外,伟哥和喵喵这两个拖油瓶也不能放过。
把蓁蓁赶走后,我就独自到小娜上班的医院找她,到步时她已经快要下班了,于是我就请她吃饭并准备向她咨询一下。在餐厅里,我把日报大厦闹鬼的事情告诉她,询问她一个谎言有没有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威力,弄得如此人心惶惶。
“你还记得‘集体癔症’吗?”她微笑着问我。
“当然记得了,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的。不过,当时你没有说清楚,只说是集体幻觉的学名。”记得那时候,我正为了写一宗灵异案子的报告而搔破头皮,幸好她告诉我这玩意,我把它写进报告里,稀里糊涂地混过去了。
“你的记忆力还是那么好。”她对我笑了笑,徐徐解释道:“我先告诉你什么叫癔症吧!癔症即为‘心意病也’,也称为歇斯底里,是一种较常见的神经症。其实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癔症患者,因为癔症的形成,能简单到会因别人的一句话而起。譬如说,某人刚喝下了一杯水,他身边的朋友就告诉他,水里有条虫子。他立刻就会觉得恶心,并出现呕吐的现象。然而,实际上这杯水是干净的,并没有朋友所以说的虫子。这就是癔症的一种具体表现。
“好了,我们既然知道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患上癔症,那么要解释集体癔症就容易多了。简单来说,集体癔症就是多人同时患上癔症。或者我举个例子你会比较容易明白,比较常见的例子是学校食堂里的集体食物中毒事件。我们先假设食堂里有100个学生,其中一个学生的食物出了问题,他用膳后出现了呕吐等症状。其他99名学生的食物都没有问题,但是这99名学生当中有10人看见这名学生呕吐后,相继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同理,其余的89名学生在看见陆续有人出现症状后,也以为自己的食物出了问题,于是就有更多人呕吐了。那么在这件事件中,除真正食物中毒的那名学生外,其他所有呕吐的学生都是患上了集体癔症。”
“你的意思是,黄杰的话把保安吓倒了,使他们变得草木皆兵,以为日报大厦有鬼。而大厦里的其他人在听到保安所谓的遇鬼经历后,也同样变得神经亏亏,以为大厦里有鬼,自己把自己吓倒。”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嗯,这也是集体癔症的一种表现。最开始的时候可能只有少部分人相信,但随后越来越多人声称自己遇鬼,那么患上癔症的人就会呈倍数增长。最终原本不相信的人也会变得半信半疑,对一些细微的异常之处也会变得很敏感。譬如物件移位,也许只是自己记错了,或许别人无意间移动了。要是平时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但是大家都说是鬼魅作祟,那么大多数人都会怀疑是否真有其事,把自己给吓倒了。”
如果所谓的闹鬼事件只是集体癔症,那么水泥女妖就是不存在的。如此,我不禁怀疑会不会是黄禹在暗中搞鬼,他也许因为母亲枉死,而迁怒于林主编一家。以目前的证据看来,他至少有作案动机及时间,至于作能力也有值得怀疑的地方。首先是他的身高,以他的身高只要在脚下绑上小码鞋就能踏出洗手间的鞋印。其次,他在发高烧后留下嗜睡及脖子出现红丝的后遗症,这与传说中的飞头蛮有类似之处。倘若假设他是飞头蛮,那么这案子就更加悬了。
不过,倘若黄禹就是水泥女妖,那么仍然有不少疑点解释不了,最大的疑问就宁宇易遇害后,凶手如何逃离反锁的暗房。假如凶手是黄禹,并且他是飞头蛮,那么他顶多只能让头及颈部穿过空调管道,而凶案现场有鞋印,死者后脑又有凶手留下指压痕迹。倘若凶手的身体在暗房里,那么他就算头部能穿过空调管道也不可能逃离现场。而假设凶手的身体在暗房以外,只有头和脖子通过管道进入暗房,那又不可能留下鞋印及指痕。这还真是一道逻辑难题啊,也许我猜错了。
“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吗?想得这么入神。”小娜温柔的声线打断了我的思路。
“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尴尬笑道。刚才忙着分析案情,忘记了自己正与小娜吃饭。
“没关系,我挺喜欢你认真思考的样子,蛮帅气的。”她这么说不知道是否想暗示些什么,不过我没来得及认真去想,因为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认真工作是好事,但也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作为一位心理治疗师,我建议你像我这样,有空就去学一下瑜伽减压。”
“瑜伽……”我突然得到一点头绪,便问道:“练习瑜伽能让人钻进狭窄的管道里吗?”
“这个可不好说哦,我就做不到了。不过,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个瑜伽大师到本地表演,他可厉害了,竟然能让身体完全钻进一个小罐子里,那罐子比这个还要小一点。”她指着放在墙角的饮水机上,那个五加仑装的饮用水瓶。
我看着那饮用水瓶呆了一会儿,空调管道的直径跟它差不了多少,瑜伽大师既然能整个人钻进去,肯定也能钻进空调管道里。难道凶手是个瑜伽高手,利用瑜伽术于空调管道中来去自由如?
“你知道那个瑜伽大师的名字吗?他是否还还本地?”我问。
“听说他已经离开本地了,至于他的名字,我可能帮你打听一下。”她的回答真让我失望。
看来要解释这宗案子,只能期待今晚了,不过我想今夜将会是一场恶战!
十一章 调虎离山(上)
从黄杰口中得知,日报大厦的闹鬼事件原来只是他为了出一口恶气而闹出来的。随后向小娜咨询此事,得到“集体癔症”这个回答,也就是说所谓的水泥女妖或许根本不存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人为的。可是,到底是谁在暗中搞鬼呢?
我准时在晚上十一点走进日报大厦的保安室,除雪晴外,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喵喵带来了一堆零食,正在跟何夕猛嗑。“这东西是叫纸菜吧,样子挺象纸片的,不过味道蛮不错。”何夕这小子的家乡该不会是巴基斯坦吧,竟然连紫菜也不认识?
蓁蓁正在做热身运动,似乎准备要跟女妖大干一场。看见她把腿压得那么低,我又想起她那片膜也许早就已经完蛋了,要是那样的话,那真是可惜啊!不过,这似乎也不关我事,谊婆说抛弃她的人肯定会被她打死,我可不想冒这个险。
黄禹这瞌睡虫还是瘫在椅子上打瞌睡,我特别留意了一下他脖子上的红丝。红丝完整地围绕着他的脖子,感觉就像脑袋被砍下来又接回去似的,越看就越像传说中的飞头蛮。
“慕老弟,你要不要也来一道灵符护身,我算便宜点卖给你,就一百块好了。”伟哥忽然走到我身前,从他那个像布袋似的挎包里掏出一张纸符递给我。黄色的纸面上画满了红色的图案,但仔细观察后,感觉像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
“拿这样货色就想忽悠我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毫不客气地把这张打印出来的废纸塞回他那个装满奇怪东西的挎包里。
“这个你不满意,我还有别的……十字架要不?不合适还有观音吊坠。这个更厉害,鼎鼎大名的昊天镜啊!都是经大师开光的。”这厮从挎包里不断把垃圾掏出来,塞到我手上。
“十字架也有开光的吗?别想忽悠我!”我把全部垃圾塞回他的挎包里。
“你有所不知了,这个十字架的来头可大了,是教宗亲自以圣水洗礼祝福的,连撒旦也忌惮三分,比开光法器还管用。我这里还有从梵蒂冈运来的圣水,驱魔效果也不错。”这厮竟然拿出一瓶便利店只卖两块钱,而且还喝了一半的纯净水出来忽悠我。
“你这瓶圣水还不如童子尿管用,闪一边去。”我本想不再理这家伙,谁知道他竟然还缠着我:“你要童子尿吧,我马上给你拉一瓶出来,你给钱就是了。三十块,现拉的新鲜童子尿只要三十块。”
“我没听错吧,你都快到中年了,还是童子?”我还真给他吓倒了。
“你不信,我拿个处男证给你看。”长生天啊,这厮还真的从挎包里拿出一本写着《处男证》的红色小本,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是他自己做的。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我们发工资挺准时的,你用不着像个乞丐似的,拿这些不值钱的垃圾跟我要钱吧!”我终于忍不住要开骂了。
给我一骂,伟哥竟然也来火了:“靠,你们都是正式编制,惟独我是个临时工,工资没你们十分一啊!本来这点工资我才不稀罕,我以前种鸽子,光卖肉鸡随时都能弄来十万八万。可现在给招安了,家里的电脑全都被监控,不但种不了鸽子,就连弄点Q币换钱花也得被老大训上半天。我的电脑早就过时了,想升级又掏不出钱,要不然我用得着把自己弄像个骗子一样吗?”
“你有这么可怜吗?”我疑惑地看着他,心想他要不是缺钱花,以他的性格的确不会如此低三下四讫求别人买他的垃圾,黑客的自尊心都蛮重的。“好了,好了,要是你今晚能把女妖抓住,工资的事情我跟老大说说,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一下。”
“真的吗?慕老弟,你对我太好了!”这厮竟然抱着我作感激涕零状。
我正想把他踢开时,突然觉得有人拉我衣角,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喵喵,于是就问题她干嘛?她拿着一张纸符问我:“阿慕哥,这道灵符是假的吗?我刚才花了五十块钱跟伟哥买的。”
我忽然想吐血。长生天啊,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被伟哥这些废纸骗倒!
“连喵喵也骗,你还真的不是人,给我!”蓁蓁走过来抢了伟哥的钱包,在他的哀嚎声中从里面抽出惟一的一张一百元给喵喵,并对她说:“他平时吃你那么多零食,多出来的五十块,就当他给你的零售费。”
听蓁蓁这么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貌似我平时也吃了喵喵不少零食。为免她把魔爪伸向我的钱包,我得马上转移大家的视线:“雪晴怎么还没来啊?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话刚出口,身后就传来一把女性声音:“我来得比你早。”
“哇!”原来雪晴就在我身后,吓得我叫出来,差了点没吓死。保安室就只有巴掌那么大的地方,她竟然也能躲起来,我进来这么久也没察觉她的存在。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现在就上去抓女妖吧!嗯,大家堆在一起不好办事,分成三组效率会比较高。这样吧,雪晴和喵喵一组,蓁蓁和我一组,伟哥和何夕、黄禹一组……”对于我分配,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惟独一直在打瞌睡的黄禹忽然梦呓似的开口:“我又不是拿你发的工资,干嘛要听你的!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别给我添麻烦就是了,想我跟你们一起疯,没门!”
“切,你有什么了不起啊!没有你碍手碍脚更好。”蓁蓁不屑地白了黄禹一眼,又道:“要是你给女妖整死可是自找的!”
或许蓁蓁说的没错,黄禹这瞌睡虫的确只会碍事,但让他独自留在保安室,我又隐隐感到不安。当然我并非担心他会出意外,我担心的是他会为我们制造意外。倘若他就是水泥女妖,他要把戏演完就必须先离开我们的视线,而且他这最后一幕也许会与之前的预告有所不同。谁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毒鼠强还是回春丹。
十一章 调虎离山(下)
他不肯跟我们上楼,我们也没他办法,只好撇下他了。反正如果他真的就是水泥女妖,我也得给他表演的机会才能把他逮捕。
我向何夕借来两部对讲机,一部自己带上,别一部则给了雪晴,以方便联系。虽然我们的活动范围只在十三楼,但整层楼的总面积也不小,不见得大吼一声就能听见。
虽然何夕已经让十三楼大部分电灯都亮起来,但走在寂静的走廊上,我仍然觉得十分阴森恐怖,尤其是经过空调出风口的时候。虽然现在已几乎能肯定所谓的水泥女妖是人假扮的,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人比妖魔鬼怪更可怕。
时间越来越接近凌晨,但我们仍然没发现女妖的踪迹,用对讲机与其他人联系,得知他们也没有发现。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越是风平浪静就越让人感到不安,因为危机也许就在我们没注意到的地方等待我们。
前面又有一个出风口,我不自觉地抬头盯住它,肯定里面并没有可疑的东西后,才敢在它下面走过。手表显示还差一分钟就到凌晨了,我再次用对讲机呼叫大家,雪晴及何夕均表示并无异样。我忽然想,凶手今晚是否不会出现呢?这个可能性也挺高的,因为他要是有什么动作,很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倘若他什么也不做,那就能达到陷害林家的目的。
然而,就在我认为今晚将会平安无事之际,突然眼前一黑——电灯全灭了!对讲机随即传来何夕的呼叫声:“救命啊!”我急忙询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但却得不到他的回复。幸好雪晴回复她与喵喵都没事,不过她发现空调管道内似乎有东西在爬行。
“你们先别行动,等我们过来再说,你现在的位置在那里?”我对着对讲机急道。
“我们在暗房外面。”雪晴并没有因为变故而变得惊慌,语气一如平日那样冷漠。
因为我们没有带手电筒,只靠手机发出的微弱光线在黑暗中摸索,在昏暗的环境下,走廊上的一切仿佛都在瞬间变成了面目狰拧的妖怪。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半人高的盆栽,总让我误以为有个小孩子站在墙角。
每当靠近空调出风口时,我便会格外留神,因为栅格里随时都会出现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然而,正当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头顶的出风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响亮的物体坠地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位于茶水间门外的出风口栅格掉下来了。我意识凶手现身了,但不知道他想玩什么把戏。
突然,出风口里有一团东西掉下来,但随即又被一条绳子吊住,挂在出风口下面往左右微微摇晃。因为光线不足,难以看清楚那是什么,但从形状判断应该是个女人,一个被吊着脖子的女人。难道是纪雪融?
蓁蓁似乎也察觉到对方很可能就是离奇失踪的纪雪融,于是立即冲过去抱住她的双脚,想把她抬起来。然而,蓁蓁刚抱住对方双脚,马上就惨叫一声往后退连数步,挨着墙壁坐下。
我赶紧上前查看,发现被吊着的原来只是一个用布料缝制的假人。再看蓁蓁,只见她用左手捂住胸口,右手则死死地掐着一条青色的小蛇。小蛇已经被她掐死了,但她也好不到那里,借助手机的光线,我能看见她的脸色发青,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前冒出,并大口大口地呼气。我移开她的手,发现她右胸锁骨与****间的衣服上有血迹,肯定是被蛇咬了,便问她觉得怎样,能不能起来走路?
“我觉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动不了,这条蛇的毒性很强……”她说话也显得很吃力。
她中的蛇毒显然十分猛烈,就算现在送她去医院可能也来不及,看来我得牺牲一下。马上用对讲机通知雪晴立刻过来,然后我就开始解她上衣的钮扣。她无力地挣扎了一下,不安问道:“你想干嘛?”
“现在还能干嘛,放轻松点,我会尽量温柔一点。”说着,我就把她的上衣翻开,鲜红色的胸罩随即便显露于眼前。受胸罩束缚的****随着呼吸高低起伏着,深深的乳沟此刻格外诱人,不断冒出来的汗水与伤口流出的鲜血混合,在雪白的肌肤衬托下,犹如一朵于雪地中绽放的玫瑰。
眼前的一幕虽然能让人欲火中烧,但我可没闲情逸致仔细欣赏,强行搂住蓁蓁,像强奸似的亲向她胸口上的伤口,把毒血吸出来。她虽然没有使用香水的习惯,而且又出了很多汗,但她的身体并没有发出让人厌恶的异味,反而有一股让我浑身酥软的芳香。这也许与她清淡的饮食习惯有关吧,印象中每次跟她吃饭,她都是多吃素少吃肉。醉人的体香差点让我忘记现在身处险境,要不是雪晴与喵喵及时赶到,我的嘴巴就要下移一点儿了。
“阿慕,你在对蓁蓁做什么?”雪晴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冷漠中略带怒意,她似乎对我有点误会。
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光线昏暗,她没看见蓁蓁胸前的伤口,以及我吐在地上的毒血。她所看见的,大概就是我抱住衣衫不整的蓁蓁猛亲其胸部,而蓁蓁还在无力地挣扎着想把我推开。都怪我刚才在对讲机里没说清楚,希望现在说明不会太迟。然而,当我想开口解释的时候,却发现嘴巴有点儿麻痹的感觉,把话说得连自己也没能听得清楚。
“阿慕哥,你平时对我摸手摸脚,我还以为你只是跟我开玩笑,没想到原来你是头大色狼!”喵喵露出十分的失望的神色。
长生天啊,我这回可比窦娥还冤!还好,我看见了被蓁蓁掐死的小蛇,就指着它让她们看,还有我吸出来的毒血,最加上我一番指手画脚,终于让她们明白我是为蓁蓁吸出毒血,而不是在非礼她。
“虽然你把毒血吸出来了,但蓁蓁的情况还不太乐观,必须立刻送她到医院治疗。”雪晴看了我一眼,从她不信任的眼神中,我大概能猜到,她认为如果由我来送蓁蓁去医院的话,蓁蓁肯定会被我毛手毛脚。唉,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这么差吗?
要喵喵送蓁蓁去医院是不可能的,她连扶起蓁蓁的力气也没有,而且伟哥现在又不知道死了没有,总不能掉下他不管吧!所以只能让雪晴送蓁蓁到医院,而我和喵喵则要继续留下来。
目送雪晴与蓁蓁离开时,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因为现在不但没有她们保护我,而且还得带上喵喵这个拖油瓶。或许这是凶手的调虎离山之计,希望长生天保佑,能让我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十二章 原形毕露(上)
凌晨时分刚至,所有灯光立刻熄灭。对讲机传来何夕的呼救声,他与伟哥也许已遭毒手。而蓁蓁又被毒蛇咬伤,虽然我已经把毒血吸出,但她的情况却并不太乐观。无奈之下,只好让雪晴先送她到医院治疗。现在只剩下我和喵喵,难道这是凶手的调虎离山之计?
该死的伟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拨打他的手机竟然因为欠费被停机了。靠,昨天还能打通,要停机也不能多等一天吗?现在只有喵喵在我身边,要是有危险的话,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看来只能向阿杨求救了,希望他能在我被干掉之前赶到。
还好,在茶水间用了近半桶饮用水漱口后,嘴巴的麻痹感渐渐消失,已经勉强能说话。跟给阿杨打电话后,我就和喵喵坐电梯回一楼,一来是等他前来支援,二来是想确定黄禹是否在仍保安室。狭窄的电梯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觉,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心想能快点下到一楼就好了,好像到了一楼就会很安全似的。然而,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的关系,我老是觉得电梯运作得很慢。
“阿慕哥,你有没有觉得电梯下得很慢啊?”喵喵忽然问道。
既然喵喵也这么说,那肯定不是我的错觉,电梯的确有问题。此时电梯突然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接着便停下来了,随即连灯也熄灭了。喵喵大概是被吓倒了,忽然叫起来,扑到我身上搂住我的腰。
我搂住她往后退,直至挨到电梯壁才停下掏出手机照明。电梯里就只有我们俩,并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出现,这让我稍微安心,便轻抚她柔软的背部,安慰了她几句,随即便思考脱身之法。印象中,我们现在应该身处七楼与八楼之间,虽然并非闹鬼的十三楼,但电梯无故停下来,肯定不会是好事。还好,手机有信号,于是便再次给阿杨打电话,告诉他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他说二十分内能赶到。
大概过了五分钟,电梯门突然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外面撬电梯门。喵喵马上喜笑颜开:“阿慕哥,有人来救我们了!”然而,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把她藏到身后,低声道:“阿杨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
“什,什么……那到底是谁在撬门呢……”喵喵从后紧抱着我的腰。唉,现在这样子,我就算有机会能逃跑也跑不掉。
既然逃不掉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但只开了一道两掌宽的小缝就停下来了。手机微弱的光线只能勉强让我看清楚电梯内的情况,门外则漆黑一团,但是黑暗中却隐约能看见一双充满故意的眼睛。长生天啊,我的大限要到了吗?我可还没结婚生子,愧对父母了。
在狭窄的电梯内,根本无路可逃,我惟一能做的就只有让身体尽量后退,紧紧地贴着喵喵那犹如棉花糖般的柔软躯体。一只沾满水泥的手臂突然出现于缝隙之中,贴着地板缓缓地向我们伸来,当整只手臂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一张沾满水泥的污秽脸庞便出现在缝隙之中。
“我如约来了,人是我杀的,跟林家没有关系……”阴阳怪气的女性声音于狭窄的电梯中回荡,污秽的脸庞因为嘴巴活动而不时有小块水泥掉落,气氛诡秘莫名。
然而,此刻我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放下心头大石的轻松感觉。悠悠地掏出香烟点上,吐了口烟才说:“林太太,你的玩笑开得太大了。”虽然她用水泥浆把整张脸糊上,而且还故意阴阳怪气地说话,但我还是能听来出,她就是纪雪融!如果她用自己的身份来忽悠我,或许我还会以为她已经死了,但她却以水泥女妖的身份出现,那明显就是为了替家人脱罪——她还没死!
果然,被我识破身份后,她便表现得十分诧异,连忙退出电梯之外。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没事了,因为随后一只没沾有水泥浆的男人手臂伸进来,猛然一挥,把一条青色的物体掷向我们。我慌忙转身抱着喵喵闪到旁边去,定神一看,发被掷进来的竟然就是把蓁蓁咬伤的那种青色小蛇。更可怕的是,对方连掷了三条进来。
三条一口就能咬死人的小蛇,在地板上缓缓蠕动,向我们爬过来。我们已经退到尽头,无处可退,惟一的办法是往上逃。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把喵喵抱起,示意她推开电梯顶部的维修盖,从上方逃走。
或许因为过于恐惧,平时笨手笨脚的喵喵,此刻的动作竟然出奇地灵活,三两下就把维修盖打开了。可是她的力气太少了,没办法一下子爬上去,我只好用手托着她的屁股,想把她推上去。她穿的是短裙,我因为一时情急,竟然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面。不过我也顾虑不了那么多,隔着薄如无物的内裤,托起她的柔软且充满弹性的屁股使劲往上推,好不容易才把她推上去。
还好,她上去后没有忘记我还有生死边缘挣扎,向我伸出纤幼的手臂,我真怕会把她的手臂扯断,不过我更怕被蛇咬死。以她的手臂借力,我使出小时候爬树的本领,像头猴子似的爬了上去。
爬到电梯顶部,感觉要安全多了,通过维修口往下望,电梯内黑乎乎的,手机的光线没能照下去,不过我想那三条小蛇应该不会爬上来吧?印象中没有那种蛇会爬墙的。
危机暂时解决了,可是喵喵的表情却怪怪的,借助手机发出的微光,能看见她脸色红润,而且呼吸很重。我本以为她是受惊过度,但没想到她竟然冷不防地来一句:“阿慕哥,喵喵可不是随便的人,请你以后不要再乱摸我的屁股。”
长生天啊!这回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跟喵喵尴尬地待了一会儿,电梯外有光线照入,并传来人声:“阿慕,你在里面吗?”是阿杨的声音。
十二章 原形毕露(下)
“杨老兄,终于把你盼来了!快把门打开吧,不过要小心点,电梯里有毒蛇。”我通过维修口冲下面喊道。
阿杨这老江湖挺精的,他没有立刻去撬门,而是先找来灭火器往电梯里喷了一会儿才把门撬开。灭火器有降温的效果,而蛇是冷血动物,气温降低了,动作就变得迟钝,他爬进来一脚一条,没一会儿就把三条小生命超度了。
离开险象横生的电梯,我才发现阿杨原来只带了罗灿过来,我还以为他会带一队人来救我呢!不过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要在短时间内招集大量人手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不住地打哈欠的黄禹,他一脸不耐烦地向我抱怨:“都叫你们别给我添麻烦,现在连电梯也给弄坏,你待会可要给我写张证明什么的,别让我背黑锅。”说罢,他就没管我们独自坐另一部电梯下一楼去。
“你在那里碰见他的?”黄禹走后,我便问阿杨。
“一进来就看见他了,他呆在保安室里睡觉,我叫他帮忙他还老大不愿意。”阿杨露出一脸不悦的神色。
从这里坐电梯到一楼花不了多少时间,就算刚才往电梯里掷蛇的人是黄禹,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返回保安室,所以不能排除他是凶手的可能性。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返回十三楼寻找伟哥和何夕,希望他们没有被蛇咬到,不然又要出人命了。
我们一行四人来到十三楼,这里还是瞎灯黑火,搜索片刻后我们便在楼梯间找到了晕倒的伟哥及何夕。给伟哥甩了两巴掌,他便跳起来大叫:“女妖在那?看我的缚妖仙索!”随即从挎包里掏出一条串着纸符的绳子作戒备状。
我拍了一下他的脑后勺,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晕倒在这里?他大声叫痛,揉着后脑答曰:“刚才好像听见这里有声音,就进来看看,结果给敲闷棍了。”
我再问何夕,他说:“当时我们刚走进来,***突然灭了,接着就听见他叫了一声。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发现水泥女妖就在我身边,挥舞一根棍子打我的头。我想用对讲机向你们求救,可是叫了声救命就被打晕了。”
奇怪了,凶手之前都是鬼鬼祟祟的,怎么对付他们就变得明刀明枪呢?而且我在地上并没发现散落的水泥,也没找到棍子。没有根据的猜测毫无意义,还是赶紧把整栋大厦彻底搜索一遍,看能不能找到纪雪融。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她肯定是站在凶手那边的,只要能把她揪出来,一切都好办了。
我让伟哥和喵喵这两个拖油瓶到一楼监视黄禹,并跟伟哥说,这宗案子完结后,我会给他的电脑想办法,大不了拿发票找老大签名报销。但是如果喵喵今晚有什么闪失,那就得拉倒。当然如果是他自己被干掉,我会让老大给他弄个烈士头衔的。
我让阿杨和罗灿先陪他们下一楼,然后从一楼往上逐层搜索,而我跟何夕则从顶层搜下来。
日报大厦顶部的楼层大多都是空置的,我跟何夕连搜四层,鬼影也没看见一只。此时手机忽然响起了,是小娜的来电,她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干嘛呢?“你是不是说过日报大厦有个保安叫何夕吗?”电话一接通,她就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是啊,有问题吗?”我不解问道。
“我刚刚瑜伽教练那里问到,前段时间来表演的瑜伽大师也是叫何夕,而且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行踪……”小娜之后说什么,我已经没听进脑袋了,因为何夕就站在我身后。
刚才我一直没有在意他为何老是喜欢站在别人身后,以为他只是因为自卑才有这样的习惯。现在想来,他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袭击别人,刚才袭击伟哥的不是什么水泥女妖,而是他!而他刚才跟喵喵猛嗑零食,应该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正身份,他不是没吃过紫菜,不是装作没见过世面。就像他一再强调自己很在意这份工作一样,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真正的身份。
他真的掩饰得很好,以致我从来也没怀疑过他。现在想来,宁宇易被杀时,他没有上班,也没有人能证明他不在场。黄敬遇害时,他说自己在巡逻,同样没有不在场证据。倘若他真的是能钻进空调管道里的瑜伽大师,那么一切问题都能解释了。现在惟一的疑问就只有他为何要杀人?
我缓缓转过身来,发现何夕正脸露诡秘的笑容看着我,语气一改之前的憨实,阴险地说:“早知道去弄张假身份证就好了。”他应该听见我与小娜的通话。
“宁宇易与黄敬都是你杀的?”我故作冷静问道。
“你知道得太多了,要是你刚才在电梯里装作没认出雪融,那么你明天就能回去交差了。可惜你却要自作聪明,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他冷笑着补充道:“这样也好,你死了,姓林的一家也就没有嫌疑了。”
“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嫁祸林家,又为何要为他们脱罪!”我往退了一步,不动声息地取出防暴喷雾。阿杨他们没这快能上来,现在惟一能让我保命的就只有它。
“你已经知道太多了,这对你没有好处,还是早点休息吧……”他说着突然向我扑过来。
我立刻用防暴喷雾对着他的眼睛猛喷,可是他的动作极为敏捷,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避开,并挥掌拍打我的手腕。那感觉就像被铁棒打中一样,我想刚才伟哥挨的不是棍子,而是他的手臂。剧痛使我无法紧握惟一的保命法宝,防暴喷雾被打飞了。而且他还趁机抓住我的手腕,五指有如鹰爪,手腕被锁得比手铐还紧,想逃也逃不了。
他抓住我的手使劲往回拉,我没站稳就往前扑,眼看马上要扑到他身上,他竟然一下子就绕到我背后,还爬到我背上像只八爪章鱼似的缠住了我身体。我想把他摔下来,可是他缠得非常紧,紧得几乎让我透不过气,而且他的力度还不断增加。我已经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了,剧痛几乎使我要昏迷过去,他大概是想把我活活勒死。
长生天啊,到底谁能来救我,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去见阎罗王呀!
十三章 爱的轮回(上)
原来何夕就是杀害宁宇易及黄敬的凶手,可是他为何要杀人,为何在嫁祸林家后又要方设法为他们脱罪?虽然答案就在眼前,可惜我恐怕没机会弄清楚了。他像只八爪章鱼似的把我死死地缠住,勒得我透不过气来。我不知道已经有多少骨头裂开了,脑袋变得很沉重,我想自己快要不行了。
就在我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洪亮的枪声使我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强大的冲击力突然从后而来,把我推倒,与此同时何夕亦从我背后飞脱,倒卧在我身。鲜血从他的肩膀不断流出,他显然是中枪了。急促的奔跑声随即从身后传来,当来者于我身后停下脚步时,熟悉的冷漠声音便响起了:“别动,否则我会开枪将你击毙!”
长生天保佑,雪晴在千均一发之际赶来了。我忽然觉得很累,很想睡觉……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里躺着,身上缠满绷带。想起床,但却觉得全身疼痛,我想大概是骨折了吧,何夕也够狠的。往周围瞄了几眼,发现蓁蓁坐我旁边的病床上,还啃着苹果。当她发现我醒来了,脸色马上变得比她手上的苹果更红。冤孽啊!雪晴怎么会让我们住在同一间病房里,要是蓁蓁半夜把我掐死怎么办?一想起谊婆说蓁蓁会把抛弃她的人打死,我就立刻哆嗦了几下。
又瞄了蓁蓁一眼,发现她正红着脸低头吃苹果,便故意咳嗽了一下:“呃,蓁蓁,昨晚我只是为了救你,所以才会那样做。你放心好了,只是亲一下胸部不会怀孕的……”
“去死吧你!”蓁蓁突然把苹果甩到我头上,整个苹果都砸碎了,砸得我眼冒金星,差点没昏死过去。
“一大早就吵架了,看来你们的感情挺好的,精神也不错。”房门被推开,一个体形魁梧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豪爽地笑着。
“我才不想跟这种人吵架。”蓁蓁气鼓鼓地别过头,看也不看我一眼。
从她的态度看来,她认识这个男人,但我却不知道他是谁?于是便客气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丫头她爸,你叫我虾叔好了。”他的脸形轮廓粗犷,给人的感觉十分威严,甚至可以说有点吓人,但语气却出奇地平和,让人觉得非常和蔼,两种感觉的对比很强烈。
我看过蓁蓁的档案资料,这位虾叔的名字应该是叫李万刚。听蓁蓁说,他的功夫很了得,蓁蓁的拳脚功夫都是他教的,现在经营一间跌打馆。
“虾叔你好,我叫慕申羽……”我想坐起来,躺着跟别人说话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可是全身疼痛使我坐不起来。
虾叔一个箭步上前,轻轻地扶着我,让我躺下:“你不要乱动,你有不少骨头裂了,不过情况不算很严重。我看过你的X光照片,待会我回去拿瓶跌打酒过来,让丫头给你擦一下,很快就会好的。”
“爸你神经病呀,我才不会帮他擦药酒!”蓁蓁突然发飙瞪着虾叔。
“你不擦,那就我来擦喽,反正都是自己人了,有什么所谓呢!”虾叔脸上挂着让我心寒的微笑。
“你喜欢擦就擦个饱,不关我事!”蓁蓁又别过头不理我们。
我小声地对虾叔说:“虾叔,你是不是有点误会了,我跟蓁蓁只是同事而已。”
虾叔继续露出让人心寒的微笑,凑近我耳边低语:“臭小子,你别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家丫头可是黄花闺女,从来没谈过男朋友,昨晚给你占了便宜,现在想不认账是不是?你现在给我认真听着,你要是敢亏待丫头,我就让我的徙弟把你三条腿一起打断!”
这下子可完蛋了,我的下半辈子没了。听蓁蓁说,虾叔的徒弟多得海里去,而且单是傅斌那大块头就能把我往死里整。
蓁蓁的底子好,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就出院了。而我在虾叔的悉心照料下,也康复得很快,他秘制的跌打酒的确很管用,可就是擦的时候痛得我呱呱叫。
本以为这次因公受伤,起码能休息十天半月,谁知道刚能下床就给老大抓回来干活了。日报大厦的案子虽然已把凶手何夕及从犯纪雪融抓获,但还没有对他们进行侦讯,这活儿还得由我来做。
“希望你能老实交代一切,任何隐瞒对你也没有好处。”在审讯室内,我向何夕问话。
“所有事都是我干的,与雪融无关。”他的情绪稍微激动,仿佛是害怕我不相信他的话。
“我希望你能详细说明整件事的经过。”
“整件事?那应该从八百前说起……”他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开始,向我讲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相信轮回吗?不相信也没关系,不过这是真实存在的事情。于一般人而言,轮回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但对我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我经历过无数次轮回。
我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是很遥远的年代,通过修炼瑜伽及冥想,我获悉延续生命的方法就是“轮回再世”。瑜伽术能让我的精神高度集中,而冥想能让我的精神力更上一层楼。强大的精神力令我在经历轮回之后,依然能保留过往的记忆,只是在最初的阶段,这些记忆并不完整,所以我才会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修炼。后来,随着修为日深,我几乎能保留所有记忆,生死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更换一副躯壳而已。
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一直都以追求精神上的强大为乐,不断修行。直至八百年前,我认识了芷嫣……也就是现在的雪融。我深深地爱上了她,她也深深地爱着我,我们一起于山林中隐居,过着与世无争的快乐日子。
十三章 爱的轮回(下)
那是我所有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惜不管我有多不愿意,快乐的日子始终会有尽头。为了能永远和她一起,我让她与我一同修炼,期望来世能再续前缘。然而,她的天赋比我想象中要低,成效未如理想。
我知道她在经历轮回之后,一定不能保留全部记忆,但这并不重要,只要我能及时找到她,呼起她零碎的记忆片段,最终她还是能想起我。所以在她离世之后,我就开始寻找转世后的她。谁知道,这一找就找了十五辈子,前后经历了近八百年。
我这辈子的事情,你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部分,之前我一直是以瑜伽大师的身份四出表演,一方面是为了解决生活来源,而另一方面是为方便寻找她。
大概两个月前,我来到了本地,在这里我终于找到她了。她现在的身份就是雪融,一个已为人妻,并且有两个女儿的女人。虽然我成功呼醒了她八百年前的记忆,但她却不愿意放弃现有的一切,尤其舍不得她的家庭。
为了让她放弃现有的一切,我打算先吓唬一下她的家人,特别是最让她担忧的女儿依依。我假扮成一个农村小子到日报大厦当一名小保安,利用闹鬼的传闻,在十三楼女洗手间弄出水泥鞋印,并声称自己见鬼了,闹得人心惶惶。
依依在出风口看见的妖怪就是我,利用瑜伽术我能于空调管道之间自由穿梭。当然我还顺便吓唬一下其他人,以营造人人自危的气氛。我在洗手间里往排气扇甩水泥浆那一次,几乎把她吓疯了。雪融不想女儿再受伤害,于是就答应跟我离开,但我知道她仍是舍不得她的家庭。
(我向他提出几个疑问,包括洗手间的鞋印、肖剑峰遇鬼等。)
无可否认,你的确是有一点小聪明,但你太在意事物的表面,因而忽略了其本质。鞋印方面的确如你所想,是我在脚下绑上小码鞋踩出来的,不过你忽略了一点,就是我既然能用小码鞋缩小鞋码,为何不能再加垫一块木头增加身高呢?所以你对鞋印及步幅的推理完全不起作用了,反而我被误导,去怀疑黄禹那个傻瓜。
而小肖的事情并不是我故意去吓唬他的,而是他自己编故事出来吓唬依依。我知道他们两夫妻经常吵架,于是就有意无意地向他暗示,可以用闹鬼的事情吓唬依依,使她没心思跟他吵。结果他真的照办了,名牌大学生就是不一样,编故事编及演戏的本领也蛮高的,最起码没有人怀疑过他撒谎。
其实,人们口中的妖魔鬼怪从来也没出现过,只不过是愚昧以及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在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洗礼后,在无知的人们心中无限放大,最终在人们心中构成可怕的魔障。
(我询问他为何要杀害宁宇易和黄敬,以及为何嫁祸林家后又为他们脱罪。)
所有事情都是为了雪融,为了让她彻底放弃她的家庭跟我走。她跟我说,你问过她跟小宁在咖啡馆里的事情,其实她撒谎了,小宁不但拿他与小肖的照片要挟她,还拿她跟我一起的亲密照片要挟她。当然,这些照片是我故意让他拍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雪融彻底放弃她的家庭。
雪融虽然已经决定跟我走,她但还是十分担忧她的家人,求我把小肖那些照片偷出来销毁。而我在跟踪小宁时,意外地发现安安也在跟踪他,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在暗房里把他杀掉,并嫁祸给安安。
雪融一直对自己的家庭依依不舍,所以我就设计逼她在家人眼前彻底消失。我本来打算让安安惹上官非后,就跟雪融把戏演完,就是让她跟女妖作伴的戏,不过她还想我解决老林被黄敬要挟的事情,所以我就直接把黄敬弄死。谁知道老林怕自己的亏空公款的事情败露,翻黄敬的抽屉消灭证据,结果弄巧反拙。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并不影响我的计划。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我的计划马上要成功的时候,你的伙伴竟然跑回来了。
也许这是天意吧!我已经好几百年没杀过人了,一出手就被你们抓到,天理循环,报应啊!不过对我来说也没所谓,我的生命不会因为挨几颗子弹而结束,我依然能通过轮回来延续生命。希望我在转世后能来得及指导雪融修炼,别让我再花十五辈子来找她……
问世间情为何物?为一段爱情而苦苦寻觅十五辈子,前后花费近八百年光阴,甚至不惜为此而杀人,试问有多少人能做到?
人世间的情侣在为自己觅得如意姻缘之时,是否有想过,您能爱眼前的情人多久呢?十年、二十年,还是一百年?
我记得曾经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有这样一句话:“也许,在你我的灵魂深处同样隐藏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在轮回的过程中,这段记忆被抹去了一部分,但残留的记忆仍然会引领我们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爱。”
灵异档案 天津日报大厦及隔世情痴
也许很多读者已经猜到了,本卷是以著名的天津日报大厦闹鬼事件为原形,不过大家应该没想到隔世情痴这一情节其实也有真实原形吧!在此某求先感谢提供此灵异事件的网友林安安,顺便一提“林安安”这名字是她的真实姓名。
某求还是先说日报大厦的事情吧!网上有关该大厦闹鬼的传闻主要有两个版本,一说十一楼闹鬼,一说十三楼闹鬼。经为某求提供资料的网友雪已融证实,闹鬼的是十三楼。某求在此得向雪MM道歉,因为某求给她安排的角色是纪雪融大妈,跟她年轻漂亮的要求有点距离。
据雪MM交代,日报大厦的情况跟小说中描述的大致相同,当然为了配合故事发展,某求在一些细节上作出改动,譬如实际上大厦在夜里不会整栋楼都关了灯,也不会只有两个保安在里面呆着,大家就别为此抓某求小辫子了。
大厦的十三楼晚上从不亮灯,有人说是因为那一层是中央空调及其他设备的集中楼层,所以才不开灯。但雪MM告诉某求,十五楼才是设备集中层,而十三楼整层都是空置的(小说里改为市日报报社)。
而地桩埋有女尸这个情节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只是没小说里那么富有戏剧性,由丈夫亲手把妻子活埋。据说当年建筑公司给被埋者家属赔了二十万,在被埋者的哀求声中将其活埋。
又有一说,被埋者在被埋之前便已经死了,但某求觉得建筑公司不会为一具尸体支付二十万的。关于建筑商的黑幕,大家应该多少也有所听闻,偷工减料拖欠工资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工地里死人也屡见不鲜。倘若被埋者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建筑商能赔三五万已经很大方了,二十万根本不可能。我们祖国啥都缺,就是不缺人,以当时的情况,开车撞死人也就是赔几万块而已,毕竟已经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隔世情痴的原形是发生在安安的同事身上。说起安安,某求不得不提一下她姐姐,当然她姐姐不叫林依依,叫什么某求就不知道了,某求一直都是叫她3P。大家肯定会觉得奇怪,为何某求会叫姐姐做3P这么****,其实是因为她第一次跟某求聊天时,是硬把安安的电脑抢过来,强行插入,所以之后某求就叫她3P了。她们姐妹都很有趣,害得某求还真跟她们3P,呵呵,这当然是开玩笑,她们可没某求这么****,而且某求至今也没有尝试3P的机会。
言归正传,安安那同事的故事挺诡秘的。话说有一天,忽然有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来到她家,说找了她母亲十五辈子,要带她母亲走。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把这男人当疯子赶走,可母亲竟然不说话,只是看着男人默默流泪。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奶奶竟然对这个男人十分尊敬,并让儿媳妇跟他走。
同事说她奶奶是个灵媒,懂得鬼神之道。奶奶说这男人的道行很深,绝对不是来招摇撞骗的骗子。而母亲最后竟然含泪与家人道别,自愿跟随这个陌生男人离开,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家。
其实,某求一直都对轮回之说表示怀疑,原因是某求认为灵魂是始于胎儿孕育过程中形成,经历****的生老病死之后,因为失去了****的支持,在死后一段日子里便因能量消耗而渐渐消失。然而,安安同事的故事却证明了轮回再世是真实存在的事情,这让某求困惑了好一阵子。
轮回转世到底是否真实存,某求就不作定论了,留待读者自行判断吧!
第一章 松林遇鬼(上)
魂游地府阴风散,尸葬荒山草木香。
人死如灯灭,死后的世界是怎样,没有人知道,人们所知的只有必须尊重死者的遗体。“入土为安”是中国人的传统思想,然而入土之后是否就一定能“安”呢?
天色已经全黑了,我还在高速公路上把油门一踩到底,让车身上印有“公安”二字的悍马狂飙。右脚几乎麻木了,要是前面有红灯的话,我真怀疑自己是否能及时把脚移动到刹车键上。幸好,高速公路上没有红灯。
我叫慕申羽,一个大病初愈的倒霉刑警。前不久,在抓捕犯人的过程中,我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毕竟是因公受伤嘛,本以为起码能休息十天半月,可是刚能下床就被老大抓回去干活了。好不容易才把案子处理好,老大忽然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模样跟我说:“阿慕,这些日子太辛苦你了,这样吧,我让你放一回假好好休息。”
“我没听错吧,老大!之前我装孙子求了你一百几十遍,你也不让我放假,现在怎么主动把我轰走了?”这只老狐狸一定不安好心,所以我得小心应付。
“我又不姓周,别把我当成周扒皮,偶尔也会让你休息一下的。”老大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让我觉得有种要被出卖的感觉。
“我都跟你好几年了,你葫芦里卖的是万艾可还是毒鼠强,我会不知道。有话就直说,反正我也没多少反抗的余地。”我以鄙视的目光对他全身扫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给你一个公费旅游,外加相亲的机会。”他的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老大,我虽然还是单身,但你也不用把卖不出去的箩底橙塞给我吧!”我抱怨道。
“你看这女孩像卖剩蔗吗?”老大把一张照片递给我。
(“箩底橙”与“卖剩蔗”同为广东方言,其意皆为积压的货物,多用于形容剩女。与之意义相近的还有“神台桔”,即用于拜神,放在神台上直至干瘪的桔子,多用于形容老处女。)
我接过照片一看,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女孩,相貌身材也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便答道:“嗯,还可以吧!”
“听说她还是处女呢。”老大露出暧昧的眼神,“我现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泡她。”
我疑惑地看着老大,问道:“有这么好的事?”
“没错,就是有这么好的事。你这次的工作就是泡妞,马上出发吧,要泡她的人可多着,别错过先机了……”
我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老大踹了上车的,向一个我从没听过,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小县城出发。
把车子驶出高速公路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肚子饿得呱呱叫,于是就随便在路边找了家饭店祭祀五脏庙,顺便打听一下那条边偏僻的小县城到底怎么去。
“你要去冲元县啊,往前面这条路一直走,直到穿过一片松树林,再走二十分钟左右就是。距离这里挺远的,我劝你还是明天再去比较好,要是你想住宿,我们这里有房间。”我询问饭店老板此行的目的地,但他却向我兜售房间,一个劲儿地劝我住店。
这老板的模样挺市侩的,饭菜的味道也是难吃得要死,白饭竟然是冷的。这样子的黑店也想留住我,呸!硬着头把像猪吃似的饭菜吞下,我就在老板的挽留声中结账准备离开,可是他还死心不熄,又再劝我住店:“你还是先住一晚吧,去冲元县那条路没有路灯不好走啊!而且那片松树林里还遍地都是坟墓,听说还经常闹鬼,晚上没有人敢走那条路的。”
我假惺惺地谢过老板,然后脚底抹油似的溜走了。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
去冲元县的路的确像饭店老板说的那样,连一盏路灯也没有,路面凹凸不平,一路上颠来簸去,差点没把我刚塞进肚子里的猪吃颠出来。而且这条路比我想像中要长得多,颠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没看见老板所说的松树林,看来他没有骗我。唉,都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概到了凌晨时分,我终于看见一片松树林了,不过这个时候,这种穷乡僻壤应该不会有旅馆吧!还是快点把车子驶到县城,找到派出所再说。可是,当我把车驶到松树林中央时,这么一点小心愿也幻灭了——车子突然熄火了!
长生天啊!车子一路上都好好的,为啥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地熄火了?启动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只能在这荒郊野外过一夜了,心想这种偏僻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山贼出没吧?呃,我有像是个警察,而且开的还是警车,就算有山贼也不会打我的主意。
虽然不会有那个不长眼的打我主意,但是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还是难以让人心安。正所谓“丑时不斗鬼”,凌晨时分总让人觉得阴森恐怖,而且还是在这种没半点人气的地方。幸好车上有强力电筒,于是我就下车打开车盖查看。然而,我并不懂得修理汽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放弃了。准备返回车厢熬过这漫漫长夜时,眼角忽然瞥到公路两旁的松树林里,好像有些红红白白的东西,拿电筒往松树林一照,差点没把我吓死——松树林里竟然遍地都是红脸白衣家伙!这些家伙都是站在松树旁边……正确来说是飘浮在松树旁,因为我发现他们都离地约半米左右,靠着松树飘来荡去。
我马上跳回车里,把车门关好锁上,并把车窗全都关严,闲上眼睛祈求满天神佛前来打救。过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动静才敢睁开眼睛。还好,那些奇怪的家伙依然在飘来荡去,似乎并没有袭击我的意思。虽然他们没有来犯我,可是他们数量众多,我能看见的就接近一百个,被他们包围着可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要我在这种情况下熬一整夜,恐怖还没到天亮我就会疯了。
第一章 松林遇鬼(下)
为了不被这些家伙逼疯,我得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便硬着头皮,用电筒透过车窗往他们身上照。不照还好,一照又把自己吓倒了,因为我看见自己出现在窗外——靠!车窗反光,被自己的倒影吓倒了。我本想把车窗打开,可是又害怕一打开车窗就会有一只血淋淋的大手从窗外伸进来掐住我的脖子,所以只好把电筒贴着车窗往外照。这样的效果虽然不太理想,不过会让我觉得比较安全。
经过仔细观察后,我发现那些家伙的飘荡的幅度并不大,感觉好像是被吊在松树上似的。该不会是集体自杀吧!近百人以同样的装束,在同一地点一起上吊自杀?太吓人了吧!然而,这并不见得是最吓人的事情,因为我随后发现几乎每个家伙附近都有个隆起的土包,仔细观察还发现土包前都有一块类似墓碑的石块——我想我见鬼了!
怪不得饭店的老板说,晚上没有人敢走这条路,漫山遍野都是这种红脸白衣的吊死鬼,有谁敢来这里溜达啊!唉,现在来后悔已经太迟了,只能寄望这辆莫名其妙地熄火的警车,又再莫名其妙地启动。不过这个希望也许会比较渺茫,因为车头的大灯好像比刚才暗了一点,我想大概是电池快没电了。
把大灯关闭,再次扭动钥匙,希望能把汽车发动。扭了好几次还是不成,正准备放弃的时候,竟然成功了。看来今晚的运气还不太差,要是能顺手拖个美女走就完美了。不过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出现美女的机会不见得比出现女鬼高……差点忘记了自己正被上百只吊死鬼包围。
直接挂二档起步,把油门一踩到底准备逃离这个可怕的鬼地方时,松树林里突然有一个黑色身影冒出来,像只无头苍蝇似的直往车子冲过来。这可把我吓坏了,眼看马上就得碰上,于是就立刻踩刹车,但看来是来不及了。当对方进入车头大灯的照明范围时,我看见一张美丽的女性脸孔,感觉好像有点眼熟,但我还没来得及想是否认识她的时候,就听见了一下碰撞声,接着她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是不是又见鬼了,而且这次还真的让我碰见美艳的女鬼了。
突如其来的紧急刹车又让车子熄火了,哎呀,该不会是松树林里的吊死鬼热情好客,想好好地招待我吧!忽然觉得很冷,浑身哆嗦起来。虽然我觉得自己见鬼的机会很大,但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我总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不过要我现在就下车查看,我可是千百万个不愿意。正犹豫着是否该下车查看时,突然“啪”的一声在身旁响起,自然反应般扭头一看,“哇”立刻就叫起来了——一只沾有鲜血及污泥的白嫩手掌按在车窗上。
我立刻查看车门和车窗,确认全都锁上关严后,就闭上眼睛默念:“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然而,还没念上两句,拍窗声又再响起,于是我就大声念出来。谁知道接着竟然听见拉动门把的声音,还好我已经把车门锁上,可是继续待下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还是走为上计,于是就发启动汽车。
“你究竟是不是警察啊?撞了人竟然想不顾而去!”窗外传来一把愤怒的女性声音。我这才稍微安心一点,还好,原来是撞到人了,不是见鬼。然而当我把目光移到车窗上时,又给吓倒了,因为我看见的是一张扭曲的脸孔。
“你要是把我吓死了,我做鬼也要告你谋杀!”我把车窗打开,让窗外那个把脸贴在车窗上吓我的家伙“爽”了一下。
车窗打开后,一张沾有不少污泥的女性脸孔就出现在我眼前,不过她一开口就把我骂了:“你把我撞了不顾而去,现在还想毁我容!”
“小姐,请你把话说清楚,我还没跑,不算是不顾而去。而且我也没有打算毁你容,反而是你把我吓个半死。”我没好气地回答,心想:你现在这模样还用得着我毁容吗?
她把仍流着鲜血的白嫩玉手伸进来,抓住我的肩膀,怒气冲冲道:“别跟我狡辩,马上跟回派出所!”
“小姐,你没看清楚辆是警车吗?”我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
她大义凛然地说:“警车又怎么样,警察犯法了就能逍遥法外吗?更何况你又没穿警服,谁知道这辆车是不是你偷的,冲元县派出所的人我都认识,就是没见过你!”
“唉,算了,反正我也要去这里的派出所,上车吧!”我可不想继续在这鬼地方跟她纠缠,于是就无奈地就范了。
刚把车子驶离那个可怕的松树林,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女生三更半夜溜到这鬼地方干嘛?饭店老板说晚上没有人敢走这条路,当然也不会有人半夜来散步,那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忽然想起网上流传的西班牙灵异视频,这女生该不会是只搭顺风车的女鬼吧?也许她是故意让我撞倒,骗我让她上车,然后就趁我开车时把我……
为免把自己吓倒,我试探性地问道:“你一个女生半夜三更来这里溜达,不怕会遇到坏人吗?”
她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就咬牙切齿道:“我就是来抓你这样的坏人!”
“冤啊,是你突然跑出来,我才撞到你的呀!三更半夜在这种荒山野岭,谁想到突然会有人跑出来。”我侧目注意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你撞了我,还想说是我的错呀!就算我忽然跑出来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不顾而去啊!”她的态度挺嚣张的,真让人受不了。
“我那有不顾而去啊,在这种前不近村、后不靠店的地方,谁敢随便下车啊!”
“胆小鬼。”她不屑瞥了我一眼。
跟她扯一会儿后,我想应该是时候入正题了:“你刚才是看见那些白色的东西才吓得跑到公路上吧?”
她迟疑片刻,身体突然颤抖得很厉害:“难道你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我得确认她说的是否就是我看见的吊死鬼。
“就是那些长着一张红脸,穿着白色衣服的山魈。”她连声音也颤抖了。
“山魈?是什么玩意,会害人吗?”我给她说得略感心悸,还好已经离开了松树林。
“我听本地人说,松树林里有很多红脸白衣的山魈。要是谁在夜里看它们,就得永远留在松树林里,一旦离开了松树林就会被它们撕成碎片吃掉……”她边说边绻缩身体,声音也越来越小。
给她这样一说,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不过还是强颜欢笑:“只不过是传说罢了,不会是真的吧!”
她突然指着观后镜大叫:“你看,它们真的追来了!”
我往观后镜一看,什么也没看见,就立刻回头直接看车后情况。然而,还没看清楚车后情况,惊惶的尖叫就从身旁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张恐怖的脸孔就出现在我眼前……
第二章 上门女婿(上)
半夜三更,在漫山遍野都是红脸白衣的吊死鬼的松树林里捡到一个神秘的女生,这事本来就够诡异的。然而,当我刚把车子驶离松树林时,她便告诉那些吊死鬼是山魈,但凡看它们又离开松树林的人都会被它们杀死。
她突然指着后观镜大叫它们追来了,但我在后观镜里什么也没看见,很自然就回头透过后窗直接观察后面的情况。然而,我还是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只看见飘扬在尾灯红光映照下的尘土。
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使我的神经高度紧张,越是没发现奇怪的东西就越让我感到危险。身旁突然响起惊惶的尖叫,我自然反应般扭过来头来,一张恐怖的脸孔便立刻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张散发强光的女性脸孔,污泥与鲜血在这张脸孔上勾画出一幅诡异的图画。上翻的眼睛及长长伸出的舌头,仿佛向我诉说死亡的苦楚……
“靠,你干嘛拿电筒照着脸来吓我!人吓人没药治的。”惊吓过后,我意识原来是这小妞故意吓我,还好我没心脏病。
“胆小鬼,这么胆小还敢走夜路,吓死你也是活该。”她好像为吓倒我而觉得十分得意。
一路无话。
约凌晨两点,我们终于来到冲元县派出所了,这小妞挺横的,一下车就叫值班的伙计把我拷上,先关上一夜再说,然后就不知道溜那里去了。那伙计竟然还真的听从她的吩咐,傻乎乎地拿着手铐向我走过来。
我只好取出警员证跟他说明,我也是警察,刚才只是发生了些小误会,让他找个地方给我休息,明天再带我去找他们的所长花烨。交谈中,得知这名伙计叫赵学,因为这里比较偏僻,没什么酒店宾馆之类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在值班室的里面将就一夜。
还没睡上几个小时,我就被拆天似的吵闹声音吵醒了。往窗外一看,哇噻,长生天啊,该不会是秋收起义了吧?派出所门外有一大群人在叫嚣,要求所长出来。人群以男性为主,只夹杂着几个老迈的妇人,一共有三、四十人之多,而且男丁们几乎都拿着木棒钢管等武器。
我连忙问赵学发生了什么事?他十分平静地答道:“没事,没事,大概是他们家的新坟又被挖了吧,这种事经常都会发生。让他们闹一会儿就好了,只要没冲进来又没砸东西,就不用管他们。”
“经常都这样?这里盗墓很猖獗吗?还有,现在都实行火葬了,怎么还会有新坟?”我不解问道。实行强制火葬都有十多年了,盗墓已快要成为历史名词了,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办法了,他们龙洞村都是瑶族,可以不用火葬。松树林里的坟墓都是他们的,你来的时候应该能看见吧!”他说着点了根烟,也发了一根给我,又说:“其实火葬挺好的,一把火烧掉就一了百了,可他们就是坚持要土葬,结果给我们添了大麻烦。”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少数民族无须强制火葬,甚至能不受计划生育限制,就算是犯罪也比汉族受到更多保护。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敢经常来派出所生事的原因之一。
“是什么麻烦,就是现在这个吗?”我往窗外瞥了一眼。
“不就是这个嘛,我调配到这里之后,他们都不知道闹过多少回了。听前辈说,这事都闹了差不多二十年。”他说话的语气挺平静的,仿佛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我却给吓倒了,二十年来经常都有群众为同一件事到派出所闹事,竟然还没有人处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我本想让他把事情说清楚,可是外面的吵闹声突然变得更大,于是便马上走到窗前看看又发生什么事了。门外的群众情绪很激动,大骂脏话,说派出所不作为,这么久也没把山鬼抓住。而门内,一名高瘦精干的男人在四名民警陪同下从宿舍的方向走过来,我想他就是所长花烨。他隔着半人高的电动拉闸,向门外群众高声喊道:“请大家安静一点,听我说几句话。”
他的声音充满威严,群众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不过仍有少数人发出不满声音。他又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也一直在调查这宗案子,并且从公安厅请来最优秀的刑警协助调查。我现在向大家保证,不出一个月之内,我们必然能把山鬼抓获!”之后,群众还扰嚷了片刻,不过最终还是离开了。
群众离开后,花所长大舒了一口气,我这才从值班室走出来,跟他打招呼:“花所长,你好!我叫慕申羽,是梁政的下属。”
他看来我像看见救星一样,连忙上前跟我握手,笑道:“我终于把你盼来了,老梁那头老狐狸还好吧!”几句客套话后,他就把我拉进了办公室。
“小慕啊,你可要救救我呀!我这所长都快当不下去了。”把房门关上后,他就不无忧虑地开口。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才你跟闹事的人所说的山鬼又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连个概念也没有。
“让我头疼就是这档事。”花所长闭上双眼,使劲地揉了会太阳穴,然后便开始告诉我一宗长达二十年的悬案——
要详细说明这宗案子的始末,恐怕得从二十年前说起,当时龙洞村的村民开始意识到村里那片松树林所产的松香能赚钱,并且经常有人盗割,为了大家的利益,村民就在树林中盖了间木屋,一到收成季节就轮流在木屋里守夜。
平时一般都是有两个人守夜的,但有一晚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呆在木屋里。到了下半夜的时候,这个小伙子突然跑回村里,逐家逐户拍门,大叫“有山鬼,有山鬼”,不管问他什么,他都只会说松树林里有山鬼。
&nbs****民以为是人盗割松香,于是就点燃火把,带上锄头等工具当武器到松树林。然而,大家并没有找到松香贼,反而发现一座下葬了没几天的新坟被挖开了。新坟里埋葬的是一名喝农药自杀的年轻妇女,大家发现她的坟墓被挖开时,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撕成碎片,浑身沾满污泥,双眼还是睁开的,有明显被侵犯的迹象。
当时村民都很生气,尤其是死者的家属,于是就彻夜寻找作案的“山鬼”,可是找了整晚都没找着。无奈之下,只好将死者重新下葬,并让派人守灵一个月。
第二章 上门女婿(下)
自此之后,类似的奸尸案接连发生,村民用尽所有办法也阻止不了山鬼的肆虐。但凡村里有年轻女性下葬,山鬼就会像嗅觉灵敏的野狗一样尾随而来。很多村民为了家人死后不受山鬼侵犯,都会在死者下葬后守灵一个月以上。可是守灵人一走,山鬼马上就来了,连腐烂不堪的尸体也不放过。
这山鬼比我所见过的任何罪犯都要狡猾,二十年来大大小小的抓捕行动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但至今连他长什么样子,也没有人近距离见过。之前历任所长都是因为这宗案子而受到上级批评甚至调职,我也被这宗案子烦得搔穿脑袋,我还真怀疑这山鬼会不会真的是妖怪。听说老梁现在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所以我就给厅长打了个电话,然后跟老梁商量借兵……
奸尸的山鬼?难道就是我昨晚看见的那些红脸白衣的山魈?我道出昨夜在松树林看见的诡异一幕,询问花所长那些吊死鬼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山鬼,以及是否有听闻过山魈会杀死看见它们后离开松树林的人的传说。
“山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这里有山魈。那些红脸白衣的假人其实只是村民用来守灵,吓唬山鬼的,可是山鬼倒没被吓跑,反而把晚上经过松树林的司机吓跑了。”花所长叹了口气,接着便向我大吐苦水:“上世纪八十年代未,这里刚刚开始发展起来,可是就因为山鬼而闹得满城风雨。本来****想劝龙洞村的村民以火葬解决此事,但是他们以为****想以此为借口强制火葬,所以就坚决反对,还想出各种各样的奇怪方法来对付山鬼。你看见的那些吊在树上的假人,就是他们想出来的鬼主意。他们以为把先人埋葬在公路旁边,来往的车辆就能吓走山鬼,可是山鬼依旧出现作案,于是他们就在松树上吊一个红脸白衣的假人,想把山鬼吓退。结果山鬼没吓倒,反而把运载松香的司机和来这里投资的商人吓倒了。后来,外界会传言这里闹鬼,投资商大多都给吓跑了,经济发展几乎停顿。村民却把这些事情全都归咎于****,经常来闹事。因为他们村是假瑶族,而且我们至今也没能破案,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来闹事而不敢吭声。”
看来,花所长受到的委屈还真不少,除了村民经常来闹事之外,县委书记及县长应该也没少找他训话吧!不过他所说的“假瑶族”却让我感到奇怪,我只知道瑶族,却从来没听说“假瑶族”,于是就询问是怎么回事。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他们的族名叫‘假瑶’,而是他们本来都是汉族,只是硬说自己是瑶族罢了。”他的气语略显愤慨。
“能这么做的吗?”我被他说糊涂了。
他以无奈的语气回答:“他们都是钻政策的空子,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央刚出台了少数民族优惠政策时,他们的村长就向派出所申请将全村村民的民族更改为瑶族。他的理由是龙洞村主要姓黄,在瑶家十二姓中位列第四,所以他们是瑶族的后裔。虽然他的理由莫名其妙,但当时的所长竟然稀里糊涂地签名了,所以才造成现在这个烂摊子。”
我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小妞了,她好像是派出所里的人,而且职位应该不低,最起码赵学得听她指挥。昨晚因为怕赵学会受牵连,所以我没有询问他那小妞是谁,现在直接问花所长就行了。
“我想你说的大概就是我的克星吧!”花所长无奈地苦笑。
“克星?不会吧,所里要数你的职位最高,还会有人能跟作对吗?”能跟所长作对的,极其量就是副所长,但以那小妞的年纪不可能当此要职。
“她在我面前,说话可比县委书记还要放肆啊!”他苦笑摇头。
“她应该不会是你情妇吧?”我小声问道。
“哈哈,小慕你真会开玩笑。这里可是贫困县啊,我那有养情妇的本事。她其实是我的……”他正准备告诉我他跟小妞的关系时,突然有人没敲门就直接开门进来了。
“爸,你有事找我吗?”进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紫色休闲装的年轻美女,个子较高,身材也很好,该翘的地方都翘起来。乌黑亮丽的头发披肩而落,有些许湿润,还带有薰衣草的香味,大概是刚刚洗过头发。肤色白里透红,唇如樱桃,双眼更明亮,且如有水珠在内里流转,仿佛是一棵刚受朝露洗涤的薰衣草。
“咦,怎么你这胆小鬼会在这里,我不是叫小赵把你关上的吗?”薰衣草般的女生突然睁大双眼瞪着我。
一刻前,我还觉得她有点眼熟,但之前应该没见过面,眼熟的原因是我看过她的照片,就是老大给我看的那一张。也就是说,她是我此次出差的目标,老大叫我泡她,而且看样子也不像开玩笑。然而,在她向我开口那一刻,我就发现原来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她就是昨晚自己往我车上撞的小妞。昨晚她全身上下都是污泥,现在洗干净了,我反而没认出来。
“紫蝶,你怎么能对小慕如此无礼!而且上班不穿警服,进来也不敲门。你当派出所是你家吗?”花所长绷着脸责骂少女。
“我为了调查山鬼的事情,昨晚忙到凌晨两点多才回来,而且还给这胆小鬼开车撞倒了,你看我的手臂还受伤了……”她撩起右臂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上包了一段绷带,隐约能看见鲜血从里面渗出。接着她又心有不忿地说:“爸你又一大早就叫人家过来,我都还没睡醒呢,那来得及换衣服。”
“那你调查到些什么?山鬼没抓到不说,连警车也丢在外面。还有,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在所里得叫我所长!”花所长语带怒意,但威严中又略带无奈。
“哼,我就知道我做什么你也看不顺眼!”紫蝶说罢便怒气冲冲地开门离开,关门时几乎把门也甩坏了。
“唉,我这习蛮女儿让你笑话了。”花所长无奈苦笑。
“令千金的脾气是火爆了一点,不过做事也挺认真的,要我三更半夜一个人跑到那鬼地方找山鬼,我可不敢去。”我客套地说。
“你太谦虚了!老梁跟我说过你的功绩,他给你的评价是‘昔日刑侦局的新人王,现今诡案组的顶梁柱’。能得到老狐狸这样的评价,我相信你能力绝对不差。”他忽然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底突然升起一阵寒意,哆嗦了一下回道:“老大可没在我面前这样说过,他平时少训我一顿就不错了。”
“你觉得紫蝶怎样?”他忽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思考片刻答道:“她很有进取心,不过做事似乎过于急躁。譬如昨晚,她独自到松树林调查,要是发生意外可就麻烦了。所以,恕我直言,我觉得她太急于求成。不过她还年轻,我想再给她一点时间磨练,情况会有所好转。”
“我问的不是工作方面,我的意思是……是……”他好像有点难为情,憋了很久才把话憋出来:“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她的条件怎样?”
“条件?”我傻眼了,他到底想说什么呢?联想到老大说我此行的目的是泡妞,他该不会是想招我做上门女婿吧!
第三章 山鬼奸尸(上)
经历恐怖的一夜后,终于见到派出所所长花烨,并从他口中得知当地被一只来无影去无踪的山鬼困扰了二十年。谈话间,昨晚自己撞到我车上的神秘女生突然闯进办公室,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她是花所长的女儿。父女两人争吵几句后,女儿就甩门而去,随后父亲竟然问我觉得他女儿的条件怎样?
面对这个问题,我也不知应如何作答。若论相貌身材,花紫蝶的确是个标准的大美人,但脾气就不敢恭维了。虽然她不像蓁蓁那么暴力狂,动辄就抬脚把我踹飞,但她的大小姐脾气,我肯受不了。
花所长见我没说话,神色略显焦虑,刚才面对群众闹事,他还能处变不惊,但对付女儿的事情却显得心乱如麻,像推销似的跟我说:“紫蝶的脾气的确是差了点,这都怪我工作太忙没时间好好管教她,给她妈宠坏了。所以我才想让她早点结婚,女人都是一样,结婚后脾气就会有所收敛。不过,她生性高傲,一般人根本看不上,只有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她才会放在眼内,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治她。”他叹了一口气,但似乎想到些什么,马上又补充道:“虽然我平时没时间管教她,但你可以放心,我家的家教挺严厉的。从来她没试过在外面过夜,就算她晚上要外出,我也规定她必须在十点钟之回到家里,而且我不让她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虽然他没直接说出口,不过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他女儿没谈男朋友,还是处女。这一点老大也有曾向我提及。然而,要是紫蝶不是处女,我或许还会考虑一下,是的话就不用考虑了,因为压力实在太大了。倘若我一时兽性大发把她办了,之后又亏待了她,那么花所长肯定不会放过我。而且我之所以这么容易就给老大踹上贼船,主要还是为了逃避安安和虾叔。安安总是以为我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我只不过把她当妹妹而已;而虾叔则老说我占了蓁蓁便宜,要我负责任。
本以为逃到这里能避避风头,没想到却碰上了更大的麻烦,真是冤孽喽!当然,我不会直接跟花所长说,我来这里是逃情债的,而且以你女儿的脾性,我跟她结婚后,恐怕会被她当奴隶呼使。所以我得用婉转的方式拒绝:“花所长,今千金的条件十分优越,如果能得到她的青睐,是我祖宗积下来的恩德。可是我还年轻,还想在警察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所以暂时还没打算成家立室。”
我连“发光发热”这样的官腔也用上了,估计他也应该会死心了吧?可他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故意装疯卖傻,竟然说:“男人以事业是好事,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的意思我明白。这样吧,要是你能找山鬼的案子侦破,我就给厅长写封表扬信,以你的能力及我跟厅长的交情,让厅长提拔你绝对不成问题。要是你没能把山鬼揪出来也没关系,继续留在这就好了,一方面可以跟紫蝶培养感情,另一方面以你的能力,我这位置早晚都是你的。虽然这儿是穷了点,但你升上所长后,我再跟厅长谈一下,把你调到城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忽然想起曾经有个风水相师这样说:“干我们这一行,不能把话说绝。譬如我给客人摆了个风水阵后,就跟他这个风水阵能让他发大财,就算不发大财也不要紧,因为不发财就会添丁,不添丁就会添寿……反而歪管他以后怎样,我的话都没错。”
花所长的话跟这位风水相师大同小异,反而不管我有没有把山鬼的案子侦破,他都会有办法让我升官。当然,前提条件是我得把他女儿泡上。这回想拒绝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还是从当事人身上想办法吧,反而紫蝶也不见得对我有多少好感。
花所长跟我一同来到值班室,叫一位名为孙坚的伙计拿山鬼的资料给我,但他说山鬼昨晚又作案了,而且紫蝶还说自己亲眼目睹山鬼的作案过程。
“这疯丫头还真的夜里去松树林找山鬼,怪不得这几晚都半夜三更才回来。你去叫她立刻来过!”花所长气愤叫道。
我刚才就觉得奇怪,他说紫蝶晚上外出必须十点前回家,为何昨晚我还会在松树林遇到她。原来这老狐狸撒谎了,紫蝶已经好几晚半夜三更才回家,他根本就没时间管女儿的事情,或者说根本管不了。毕竟都二十出头了,还那管得了那么多。他大概是铁了心要招我做女婿吧!
花所长有意把我和紫蝶拉在一起,所以紫蝶过来后,他随便训斥几句就让我们到现场调查。但是,紫蝶对此安排似乎很不满意,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这个胆小鬼能帮上什么忙,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有本事的话,昨晚就能把山鬼抓住了,还会那么狼狈地回来吗?”花所长瞪她一眼就把这个烂摊子抛给我。
跟紫蝶上车后,我点上一根烟,还故意把车窗关上。几乎所有女生都不喜欢男人在她们身旁抽烟,为让她讨厌我,以便我能脱离花所长的魔爪,所以我就想弄得满车厢都是烟味。
然而,我的计划似乎要落空了,她竟然一言不发地从我放在车头的香烟中抽了一根出来叼上,然后吆喝犯人般对我说:“把火机拿出来。”
我拿着火机本想给她点上,但她却一手夺过去自己点烟,不过她点烟的方式很别扭,一看就能知道平时很少抽烟。果然,她刚抽第一口就咳嗽了,而且还咳嗽得很狼狈。
“原来你不会抽烟的?不会抽就别抽好了。”我把车窗打开,并把手中的香烟丢出窗外。
“你们男人能抽,我就不能抽吗?爸不也一样抽了几十年。”她不服气般又抽了一口,还是咳嗽不止。
第三章 山鬼奸尸(下)
我似乎明白他们父女的关系为何这么差了,问道:“你家就你一个女儿?”
“关你什么事!”她白了我一眼。
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能知道。花所长原本是在刑侦局工作的,是城市户口又是公务员,当然只能生一胎。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女,特别容易受到长辈的宠爱,而当父母发现子女被宠坏时,再严加管教已经为时已晚了。
看她抽一口咳嗽一次,但还是继续抽,我忽然有点于心不忍:“烟不是这样抽的,你应该先把烟抽到口腔里,再吸一口气把烟抽到肺里去……”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恶魔,竟然在教一位妙龄少女抽烟。
她并不笨,很快就学会抽烟了,不过把一支烟抽完后,她就无力地瘫在车椅上,还用手臂遮掩双眼。
“抽烟的感觉怎样?”我柔声问道。
“头晕死了,都不知道你们这些白痴男人为什么那么爱抽。”
“大概是贪玩吧!就像吸毒那样,开始时只是想尝试一下,之后发觉其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玩,可是这时候已经上瘾了,想戒除也戒不了,只好继续抽下去。”
“你懂得蛮多事情的嘛。”她的美眸稍微睁开,瞥了我一眼。
“人大了,知道的事情自然就会比较多。”我冲她笑了笑,然后就发动汽车。
“哼,我什么时候在你们眼中都是个小孩子。”她忽然生气了。
“是你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吧!”我想她之所以跟花所长的关系为何那么差,或许是因为传统观念作祟吧!花所长应该很想要个儿子,但条件又不允许,所以他就把紫蝶当成儿子管教。结果使女儿变得争强好胜,事事与男性比较,或者说是事事与他比较。然而,紫蝶终究是女孩子,单是体能就难以达到男性的标准了。因为无法达到父亲的要求,所以她就觉得在父亲眼中,自己只是个不成大器的小孩子。
她的怒意来得快,但又去得快,经我一说,马上就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你想说什么?”
我语重心长地说:“养儿一百岁,长忧心九十九。在父母眼中,儿女永远都是小孩子,总是会为儿女担忧,所以经常会让儿女觉得很啰嗦,甚至觉得父母不信任自己。譬如我母亲,每次我开车载她,她都会唠叨地说,别开那么快,小心那儿有人,小心那儿有车,可是她自己并不会开车。不过,我从来也没说过她,因为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只不过用错方式而已。”
我的话似乎对她有所启发,她沉思不语。
“好了,该出发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希望你能在到达案发现场之前,把昨晚所看见的一切告诉我。”我说着便把警车驶出派出所。
我忽然有点反悔跟她说了那么多话,因为经我一番开导之后,她对我的态度略有改变,不再像刚才那么抗拒我。可是我本来一心想让她讨厌我的呀!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得合作调查山鬼的案子,老是针锋相对对工作没有好处。最起码我得从她口中了解昨晚的情况。
“爸一直都觉得我做得不好,老是挑我的毛病,所以我要证明给他看,我绝对不比别人差。而要证明我的能力,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山鬼抓住……”她似乎已经对我敞开心窗,说话也没太多顾忌,仔细讲述了昨夜的情况——
山鬼虽然很可怕,但我有信心能把他抓住,至少在昨晚之前,我一都是这样想……
一个多月前,龙洞村有个年轻的女人死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山鬼一定会再次出现。因为山鬼在这里已经肆虐了二十年,所以每当有年轻女性下葬,死者的家属都会守灵一个月左右,防止山鬼侵犯死者。然而,家属不可能永远守候在坟墓上,总有一天会离开。当家属离开后,山鬼很快就出现。
我知道家属离开后,山鬼一定会来侵犯死者,所以我就在夜里悄悄来到坟墓附近,躲藏在树影之中,等待他的出现。可是,我一连等了四晚,他还没有出现。我本来以为他这次不会出现了,昨晚打算再守候一晚,他没出现就放弃了。没想到,昨晚他真的来了。
昨晚,我跟之前一样,大概在二十三时左右把警车开到距离松树林较远的地方,然后就停车徒步走入林里。为免被山鬼发现,我甚至连手电筒也没有带,只带上了一根电棍自卫。
夜空中的行云犹如薄墨,在初秋的凉催促下慵懒地移动,仿佛在等待在松树林中上演的好戏。月光从云间洒落,犹如爱莫能助的慈母,照亮松树林中一小寸地方。然而在月光的映照下,每一棵松树背后的树影更显黑暗,仿佛隐藏着无数危机。贯穿树林的公路两旁,数之不尽的坟墓沉默不语。但是每一个坟墓之内,皆有一具曾经受到山鬼侵犯的尸体于黑暗中哭诉。她们的灵魂就像吊在松树上的假人一样,因羞辱也因怨恨而满脸通红,可是她们惟一能做的就只有随风摇曳……
第一晚守候时,我几乎害怕得想立刻离开,遍地坟墓本来就已经够让人畏惧的,再加上那些随风晃动的假人,身处松林之中仿佛被无数厉鬼包围一样,使我浑身颤抖。而且,那诡计多端的山鬼也不知道会从那里冒出来,或许他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向我扑过来。
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撑住了,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尤其的那座新坟。第一夜就在恐惧之中度过,山鬼并没有出现。之后三晚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了,我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不过山鬼还是没有出现。直到昨晚之前,山鬼都没有出现。本来昨晚我也不抱什么希望,打算再没发现就放弃了,没想到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他就来了。
当时,我看见远处有个黑影向新坟快速移动。开始时,我还以为是条野狗,因为他不是像人那样直立行走,而是四肢沾地,手脚并用地跑过来,而且跑得很快,就像奔跑中的野狗。然而,当他跑到新坟前面时,借助并不明亮的月色,我发现他并不是野狗,从身形看应该是人,可是他的动作却像野狗一样。
他跑到坟前就往四周张望,我立刻背贴着松树躲起来,我身处的地方十分昏暗,他应该没看见我,可是我的心还是快要跳到喉咙上。还好,他并没有发现我,急促的挖掘声证明我的想法。
我小心地从松树背后探头出来,发现他正徒手挖出坟墓上的泥土,声音虽然不大,但动作非常快,或者说是十分熟练,没一会儿就把坟墓挖开了。因为光线昏暗,以及角度和距离等问题,我没能看清楚他是怎样把棺盖撬开。不过我没看见他有带来工具,所以应该是徒手把掀开棺盖的。
他把棺盖掉到一旁后,就将安静地躺在棺材里的女尸拖出来,粗暴地将女尸身上的衣服撕成碎片,然后就……
紫蝶说到此处就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我大概能猜到之后的情况——山鬼侵犯了死者的尸体,随后更发现她的存在,她逃走时撞到我的车上。然而,从她苍白的脸色看来,事情似乎并非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在我到达案发现场后才发现,实际情况比我想象中要恶心千百倍。
然而,在我们到达案发现场之前,却遇到大麻烦了。车子刚驶进松树林,就有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把警车包围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该不会是遇上绿林好汉剪径吧!
第四章 山鬼诅咒(上)
驾车与紫蝶来到松树林,车子还没停下来,就有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把警车包围了。而且他们的情绪似乎都很激动,有好几个壮汉还用力拍打车窗门,示意我们下车。对方的人数挺多的,起码有四十人,我还真给他们的气势吓倒了。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抢劫,而且连警车也不放过,这里的治安怎么差成这样。
我正想叫紫蝶打电话回派出所求救时,忽然发现人群虽然以男性为主,但当中也有不少老迈的妇女。就算是倾巢而出,应该也不用连老婆婆也抓来充数吧!我想我猜错了,就问紫蝶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龙洞村的人,每次山鬼作案,他们都得闹上一阵子。”紫蝶一脸不悦。
“原来如此。”我无奈地耸耸肩。这也是难怪的,接连发生奸尸案,谁会不感到气愤呢!可是真凶又没找着,那就只能拿“办事不力”的警察来发泄了。
“你先别下车,让我来处理吧!”我说罢便想打开车门,可是这简单的活儿我也花了不少功夫,因为车门被外面的人顶住了。
好不容易才走出车外,马上就有个老婆婆举起拐杖想打我,其他人似乎也准备暴打我一顿。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对方超过四十人,有八十多只手掌,一人捏我一把就够我受了。幸好我的拳头虽然不管用,但脑袋还算机灵,立刻高声叫道:“我是省****派来的!”
这一招还算凑合,老婆婆的拐杖悬在半空,没有落在我的脑袋上。于是,我就继续说:“山鬼的事情已经引起省****高度重视,公安厅厅长对冲元县派出所至今仍未能把真凶抓获感到十分愤怒,所以就派我来协助调查。大家尽管放心,我会彻查此案,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们刑侦局的人办事最讲求的就是效率,绝对不会像本地的警察那样不作为,马虎了事。不过,为了能尽快抓捕山鬼,希望大家能尽量配合调查工作,毕竟我不是超人,如果大家不配合,调查工作就无法展开。”
说了一通废话,终于把这些村民镇住了,他们互相之间窃窃私语,大概是说我是省****的高官,这次应该能把山鬼抓住之类。
我忽然有一点飘飘然的感觉,偶尔当一回“高官”的感觉真好。其实我只不过是个小喽罗,别说在省****里没丁点儿地位,就算在诡案组里也不过是个跑腿而已,可是来到这种穷乡僻壤,马上就变成高官了,这应了一句老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或许,我该考虑一下花所长的提议,留下当下任所长。不过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大城市里多姿多彩的生活,要我憋在这种小地方,恐怕会憋出病来。
因为村民把我当成高官,而且我在言语间也与本地派出所划清界线,他们怨恨的只是派出所,所以对我的态度马上就改变了,刚才想打我的老婆婆还拉着我的手,想带我到案发现场。我边走边向还在车里的柴蝶招手,示意她跟上来。
路上,老婆婆说村里的人都叫她三婆,而这次被山鬼亵渎的是她孙媳妇,所以她才会这么气愤,想动我。她还告诉我,同行的村民大多都是受害者的亲人。谈话间,我留意到这些村民以男性为主,上至古稀老人,下至花季少年。可是,女性却就只有三婆等几个老婆婆。
一处乡村一处例,我知道有些地方是禁止妇女拜祭先人的,可是三婆等人为何又不受限制呢?而且紫蝶跟上来,他们也没有阻止。于是我就想问三婆,他们村有没有这方面的禁忌,当然为免惹怒她,我问得比较含蓄,十分客气地说:“三婆,我同事也跟来,方便吗?她是女的,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禁忌?”
“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我们村虽然说是瑶族,不过只是挂个名而已,跟你们也没两样,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只要你能抓到山鬼,想带谁过来都可以。”三婆的牙齿虽然掉光了,但说话还不算含糊,我能听得很清楚,而且她的精神也挺好的。
“那恕我直言了,既然女人可以过来,为何就只有你们几个婆婆,连一个年轻的妇女也没有?”我尽量把话说得客套一点,因为我不知道这个问题会不会惹怒她。
然而,话刚出口,她的脸色马上就沉下来。当我以为她会翻脸时,她却叹了口气:“能来的都来了,村里的女人就只有我们这些老太婆和一些小女娃。小女娃怕被山鬼盯上,不敢过来,我们这些老太婆山鬼看不上,所以就没所谓了。”
“你们村里的年轻妇女都外出打工了吗?”我问。
“打工的确是有一部分,现在的小女娃就算不想走,我们也得赶她们走,留下来给山鬼盯上就只有死路一条。”她越说就越伤感,混浊的两眼泛起泪光,“我的小女儿就是舍不得孩子,我怎么劝她,她也不肯走,后来就被山鬼盯上了……”
她老说被山鬼“盯上”,我弄不清楚她是什么意,于是就问:“你说的‘盯上’是指山鬼进村杀人了?”
“不是。如果山鬼进村了,我就算把老命拼了也不会放过他,可他总是藏头露尾,二十年来能看见他影子的也没几个。”她说着就来气了。
“山鬼没进村,那又怎样把人盯上呢?”我越听越糊涂了。
“他对我们村下了诅咒,但凡年轻漂亮的女人都会被他诅咒,莫名其妙地死去。二十年来,被他诅咒而死的女人多得数不过来,埋在这里的女人都是因他的诅咒而死的。”她说着往前指了指。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白天和晚上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的啊!昨晚把我吓得半死的坟墓,还有那些红脸白衣的“吊死鬼”,现在走近一看,其实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怕,反而有上百个家伙被吊在一块,让人觉得很壮观的。我走到其中一个前面仔细观察了一会,原来只是一个用树枝扎成的假人,只不过头部套上红布,身体披着一件白色的破旧衣服吊在松树上而已。虽说如此,但晚上从远处看还是挺吓人的。
第四章 山鬼诅咒(下)
“没把你吓倒吧?”三婆问道。
“说真的,昨晚经过时,还真把我吓倒了。”我尴尬道。
她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这样会把外来的人吓倒,可是我们也是被山鬼闹得没办法才这样做啊!”
“它们能对付山鬼吗?”我往假人瞥了一眼。
“用是没有用,但我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啊!你们这些警察又不能把山鬼抓住,我们只好用它们来守灵了。”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所有警察都欠她钱似的。
人就是这样,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往往会把责任全赖到别人头上,而且只要别人有过错,自己做什么也能理直气壮,那怕自己所做的事会引起更大的乱子。有时候,甚至会借自己闹出来的乱子逼对方就范,三婆他们大概就是这么想。在进出冲元县的主要公路两旁吊了这么多恐怖的假人,不把外来人吓跑才怪。没有人敢来了,经济自然一落千丈,地方****肯定会十分重视。不过****也没他们办法,山鬼没能抓到,他们又是少数民族,要不然这些假人恐怕早就被强行扒下来。
三婆似乎还想向我抱怨些什么,我可不想听她叨唠,便说:“我们还是先到案发现场看看吧。”
在三婆等人带领下,没走几步我们就来到案发现场了。“哇塞!”虽然我处理过不少凶案,多恶心的凶案现场也见过,但是眼前的画面还是让我忍不住叫出来。紫蝶就更不济了,或许昨晚过于昏暗,所以没看清楚,现在大白天一看,竟然立刻跑到远处呕吐。
在红脸白衣的假人之下,是一个被挖开的坟墓。松散的泥土撒于坟墓周围,被撕成碎片的丧服遍地开花,棺盖胡乱地掉在一旁。这些只不过是陪衬的绿叶,滴血的丁香花当然就是受到亵渎的坟主——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
长生天啊!尸体都腐烂成这样子了,山鬼怎么还能下得了手啊!我看见它连食欲都没有了,还谈什么****。
奸尸案和强奸案类似,要查明真凶最好的方法就是化验恶残留在受害者体内的精液,不过派出所并没有法医,也没有相应的化验人员及设备,所以这道程序可以省了。虽然我可以自己从尸体体内采集精液样本,然后送到附近有相应设备的县市化验,可是,面对这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我实在拿不出勇气。或许流年那变态男会毫不在乎,但我可做不到,单是那股浓烈的尸臭气味就几乎把我熏得晕倒。
虽然现场臭气熏天,但总不能不干活吧,只好强忍恶臭搜索蛛丝马迹。坟墓显然是被人徒手挖开的,洞壁的上有指挖的痕迹,因为并没有动物留下的爪痕,而且指痕大小及指距与人手相当,所以几乎能肯定作案者是人类。
棺盖上的指痕就更明显了,作案者应该是徒手把棺盖掀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除了力大无穷之外,还拥有一双“铁沙掌”。
仔细查察了一会儿,除了指痕外并无别的发现,本来松散的泥土能提供作案者的脚印,可惜这个重要的线索已经被村民破坏了,现在坟墓周围全是村民们的脚印。因为已没能找到更多线索,所以我就跟三婆说可以将尸体重新下葬,然后便准备与紫蝶离开。不过三婆马上就把我拉住了,说一定要把山鬼抓住,还她孙媳妇一个公道。我跟她说了一大堆废话,好不容易才能脱身。
“你有什么发现吗?”在返回派出所的路上,紫蝶向我问道。她刚才一看见那具腐烂不堪的尸体就吐个没完没了,根本没有观察现场的情况。
我答道:“山鬼留下的脚印被村民破坏了,这里又没有法医,不能对尸体进行检查,而且也没有技术队支援,能发现的线索非常有限。现在惟一发现到的线索就只棺盖及洞壁上的指痕,从指痕的大小及深度判断,能肯定山鬼是成年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到五十五岁之间,力大无穷且手掌长满老茧。”
“三十五到五十五岁、长满老茧……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解释道:“山鬼连续作案二十年了,如果是在大城市,就不能排除有他人仿效的可能性,但这里只是个小地方,而且有恋尸倾向的人较为罕见,所以我以为作案的是同一人。不足十五岁少年犯强奸也不多见,而且在这种乡村地区,也许连性意识也没形成,奸尸就更加不可能。因此若假设山鬼从十五岁开始作案,那么他现在的年龄下限就是三十五岁。而如果山鬼已经超过五十五岁,就算用上铲子,要独自把坟墓挖开也是很吃力的事情,更何况是徒手挖掘并且还把棺盖掀开?再考虑到****衰退的问题,所以山鬼的年龄上限应该是五十五岁。”
“那双手长茧也是猜出来的?”她又问。
“不是猜,是推理。”我轻轻捉住她白皙幼嫩的手掌,又道:“如果山鬼的双手像你这么幼嫩,那么坟墓还没挖开,他的双手已经破损得惨不忍睹了,泥土和破碎的寿衣亦会沾有鲜血。但我在现场只发现尸体流出的尸水,一滴鲜血也没看见,因此就能得出山鬼双手的皮肤非常粗厚,并且长满老茧这个结论。”
她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并把手缩回去,脸色略现绯红,说话也不太利索:“看不出,你也有点本事的嘛。”
“我还差远呢!要是我的老搭档来了,三两天就能把山鬼揪出来。”我忽然想起小相,要是他来了,我可轻松多了。就像以前那样,查案基本上用不着我帮忙,他一个人就能搞定。
“三两天就能侦破一宗二十年的疑案,太夸张了吧!”她睁大一双水灵的美眸,表情略显惊诧。
“你也可以的,只要你用心留意每一个细节就行了。”我笑道。
她沉默不语,似乎真的在回忆案中的细节,但又似乎理不出头绪,片刻后问道:“我们下一步应怎么办?”
“先回派出所吃饱肚子再说吧,我可连早饭也没吃上啊!”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
“就知道吃,爸刚才可跟那些人说一个月内就能破案,你要是没能把山鬼抓到,他们又会来闹事的。”她的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
“你也挺关心花所长的嘛。”我调笑般瞥了她一眼,她马上就别过脸,看着窗外说:“我才不在乎他,我只是想早点破案。”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眼见快要回到派出所,我也不想再逗她了,就认真地说:“刚才跟三婆聊天时,有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她闻言马上把脸转过来,问我是什么事?
“山鬼的诅咒。”
“这个我也听说过,只不过是他们太迷信罢了,那会有什么诅咒。”她的热情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事出必有因。诅咒的说法虽然很无稽,但龙洞村的确死了很多年轻妇女,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诅咒是不存在的,那么这些妇女很可能是被人谋害,事实是否如此,或许等我详细查询这宗案子的记录后便会心中有数。
然而,此时紫蝶突然说了句话,让我对诅咒是否真的存在大疑惑:“我记得被山鬼侵犯的女人,生前好像都得过精神病……”
难道龙洞村真的被山鬼诅咒了?
第五章 集体中毒(上)
到松树林调查案发现场的情况时,遇上三婆等龙洞村村民,差点被他们揍上一顿。还好,我最终还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们搞定了,三婆还告诉我龙洞村被山鬼诅咒了,村里的女人一旦被他盯上就会死掉。可是,以我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指痕推断,山鬼应该是个中年男人,而非所谓的妖怪。所以我打算回派出所查阅之前的案件记录,以便掌握更多信息。然而,就在快要回到派出所时,紫蝶却告诉我,受山鬼亵渎的女性,生前似乎都患上了精神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二十年来被山鬼亵渎的尸体多达九十六具,平均两至三个月就有一具女尸受到山鬼侵犯。也就是说,龙洞村每隔两至三个月就一名年轻女性死亡,对于常住人口只有八百人的小村庄来说,死亡率高得不可思议。难怪村民会频频来派出所闹事。
我仔细地翻阅那堆积如山的案件记录,得知上世纪八十代,龙洞村的常住人口只有六百余人,后来因为发展松香产业,大量外来人员涌入,人口一度超越二千人。可是,因为山鬼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松香的生产几乎停顿,加上村民认为山鬼有可能是外地人惹来的,排外情绪十分强烈,以至大量外来人员离开,加上妇女死亡率奇高,虽然计划生育对他们来说名存实亡,但出生率仍是十分低。因此二十多年来,人口就只增加了不足二百人,而且当中大多是外来人口,本村人口几乎没有增长。
这种情况不管是在任何地方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看来有必要到龙洞村调查一下,看看所谓的山鬼诅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匆匆把早餐午饭一拼嗑掉,我就与紫蝶到龙洞村调查。先开着警车在村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条村子挺破旧的,穷山恶水出暴徒,当人穷疯了就什么也做得出来,经常到派出所闹事也不稀奇。然而在这条破旧的村子里,竟然有一间挺像样的医院,这让我觉得很奇怪。这里就只有几百人,而且又穷得叮当响,有间小小的卫生站就不错,把医院建在这里,收费再高就难以收支平均吧!我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前,发现来看病的人不多,挺冷清的。
“这间医院是村民闹出来的。”紫蝶也许猜到我对这里为何会有间医院而感到奇怪。
“闹出来?是怎么闹法?”这种小地方有间医院已经够怪了,而且还是闹出来的,那就更怪了。
“我之前不是说过被山鬼亵渎过的尸体,生前都患过精神病吗?村民认为是山鬼的诅咒造成的,而我们又没能抓到山鬼,所以他们就闹到县****,要求县长请道士来抓山鬼。可是,县长那能给他们找道士来做这些迷信的事情,再加上山鬼每次作案都把腐烂不堪的尸体挖出来,县长一来为了安抚他们,二来怕早晚会闹出瘟疫,所以就向财政申请拨款建了这间医院。”她的语气让我觉得她心有不忿,不过她马上就幸灾乐祸地说:“这间医院每年都得亏几十万,恐怕撑不了多久就要关门了。”
“这里患精神病的人多吗?”我问。
“别的村都很正常,就是龙洞村的疯子多得吓人,在这间医院里住院的大多都是患了精神病。”听她这么说,我好像隐约听见医院里有歇斯底里般的叫声传出。
“我们进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发现。”我说罢便下车。
她从车窗中探头出来,稍微不悦地说:“一群疯子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抓时间到其它地方调查吧!”
“你们之前没来过这里调查吗?”我惊奇道。
“来这里有什么用,里面不就是一群疯子。”她似乎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所以你们二十年来也没能把山鬼揪出来。”我说罢就没管她,转身往医院里面走。我没走几步就听见她咕哝了两句,接着就是车门开合的声音。她跟上来了。
龙洞医院的主体是一栋六层高的大楼,占地大概六百平方,于这种小乡村而言,能算是相当宏伟的建筑物。最起码除了这间医院,我在村里还没看见有超过三层的房子。走进大堂后,那些歇斯底里的叫声反而没怎么听见,整个大厅空荡荡,只有四排让患者候诊时坐的椅子,但不见一个人影。
“你们要看病吗?”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从那里突然冒出来,害我还以为白天就见鬼了。他走到我们身前就盯住紫蝶上下打量,片刻后对我说:“她看来挺正常的,不过还是检查一下好,带她过来吧!”他说就转过身子,似乎打算带我们到精神科诊室。精神科就设大堂里的医院挺少见的,看来精神病在这里是常见病。
紫蝶莫名其妙地当成精神病,我想她肯定会不高兴。果然,白大褂刚转身,她就开骂了:“你才要检查,逢人就当作精神病,当庸医当到你这种程度,连兽医都不如,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她的联想能力蛮厉害的,庸医变兽医,兽医变禽兽。先不说兽医跟禽兽只是医患关系,就算是兽医也不见得比庸医要低一等,兽医的专业性也挺高的。我本以为白大褂会跟她大骂一场,可是他竟然后退了两步,故作镇定地问我:“她发作的时候会打人不?会不会咬人?”敢情他以为紫蝶的精神病发作了。
紫蝶被气得想上前揍他,可他竟然大叫:“快来人帮忙啊,有病人发作了!”
为免紫蝶被当成疯子,被他们绑起来,我立刻冲上前从后把她抱着,免得她真的把白大褂揍了。可是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受到原始****的支配,我的双手竟然落在了不该碰的地方,而且还一时大脑缺氧,顺便抓了一把——她的胸部很酥软哦!
给我“胸袭”后,紫蝶立刻就愣住,白大褂也呆呆地看着我们,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脑袋虽然出现了片刻的短路,但身体却起了自然反应——紧贴着弹性十足的翘殿使我裤子内的小慕长大了!
第五章 集体中毒(下)
“啊!!!”一声尖叫回荡于空旷的大堂之内,我先感到肋间传来剧痛,接着就看见地板,再看见天花板……紫蝶给我一记手肘后,再用过背摔把我摔倒了。她的功夫还真不赖,就差没把我摔得散开八块。
此时有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分别从牙科、急诊室及注射室冲了出来,场面有点混乱。还好,我没有给紫蝶摔死,直接躺在地上掏出警员证表明身份。然而,这么做似乎得到反效果,四名白大褂竟然以为紫蝶是个犯了事的精神病患者。这回紫蝶真的要抓狂了,可怜我的右手还被她抓住……
大闹一场后,终于给白大褂们解释清楚,紫蝶没有精神病,我们是警察,来查案的。唉,都怪不我们都没穿警服,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可怜我的右手给紫蝶恼羞成怒地拧断了,还好这间医院的医疗人员虽然少了点,但设备比较齐全,照了个片发现没有骨折,只是关节移位了,得在脖子上挂条绷带固定。
或许觉得自己出手太狠了吧,对于我的胸袭,紫蝶没说过什么,就是一直脸红红的低着头跟在我后面。把手处理好后,我们就去找那个精神科的白大褂了解情况。
“刚才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白大褂看了看我用绷带挂住脖子的手臂,又瞄了眼我身后的紫蝶,不知道是为误会紫蝶患上精神病而道歉,还是为害我被拧断手臂而道歉。
“不打紧,反正也没伤及筋骨。”我在桌面上看一块有他照片及名字的小牌子,得知他叫黄翼飞,于是便问:“黄医生,你是本村人?”
“是啊,医院里有几个医生都是本村人,外地人除非是来这里实习,不然没有谁会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他在话语间流露出一份难以言喻的无奈。
“是因为山鬼的事情吧?”我问。
“嗯,这条村算是给山鬼毁了,唉……”他一边叹息,一边给我讲述龙洞村的情况——
八几年的时候,老村长帮全村都改成了瑶族,因为有少数民族优惠政策,所以我们这个小地方也出了几个大学生。当时我们村连卫生站也没有,要看医生得走十多里路,很不方便,所以那时我报读了医科。
我本来是学外科的,可是大二还没上完,山鬼就出现了,村里突然有不少女人患上精神病。因为我上大学的钱是跟亲戚东借西凑得来的,有好几个亲戚精神都出了点问题,所以父母就让我转读精神科。
当我实习完回来时,村里患上精神的女人,活着的就有近十人,死掉的更有十多个,而且之后每年都有五、六女人莫名其妙地疯掉。不知道是否因为我学艺未精,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没能弄清楚她们的病因,除了山鬼的诅咒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开始时我怀疑是集体癔症,并尝试用催眠等方法为她们治疗,可是毫无效果。而且,患者出现病征之后,大多都会半年到一年内死亡。一般来说,精神类的疾病并不会使患者在短期内死亡,但她们表现出的症状又明显是精神病的症状。
因为一直都未能确诊病因,所以村里的女人大多都往外面逃,留下来的基本上都疯掉了。逃出去的也好不了多少,据我所知就有好几个逃出去后,还是疯了……
“疯掉的全是女人?”听完他他叙述,我便立刻问道。
他答曰:“嗯,全都是女人,有十来岁的姑娘,也有三十四岁的嫂子,反正都是女的,男的一个也没有,小女孩和老婆婆也没有。因为疯掉的都是些十来岁至四十来岁的女人,而且越漂亮就起容易疯掉,所以大家才对山鬼的诅咒深信不疑。”
“会不会是近亲结婚的原因?”诅咒之说难以让人信服,龙洞村全部村民都姓黄,近亲产子以致出基因缺陷的可能性不低。
然而,我的猜测马上就被他否定了:“你这想也合情合理,毕竟我们全村都姓黄。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其实我们村本来不是都姓黄的,只是因为八十代初,为了能改为瑶族,所以大家才改姓。我也曾经往这方面想,虽然我们村里的人,互相之间多少也有点亲戚关系,但绝大部分患者上三代都不是近亲,所以也不存在这个可能。”
只有女性才会发病,但又不是近亲结婚所致,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这个问题,他想了十多年想不到,我又怎么可能一时半刻能解决呢!也许流年能帮上忙,不过我得能问清楚患者的病症。
黄医生把最近几名患者的病历拿给我看,可惜里面写的都是“火星文”,鬼画符似的,我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于是就让他直接告诉我。
他稍微思索片刻便说:“患者初期的主要症状是头痛、失眠、健忘、焦虑及多梦,大部分患者声称梦见被山鬼强暴。到了中期就会出现手足麻木、肢体无力,甚至看见幻觉,几乎所有患者在这时候都声称看见山鬼要来把自己抓走。到了后期就会出现严重的肾功能减退,最终因为肾功能低下而患上并发症致死。”
我跟小娜一起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关于精神病的事情,他所以说的初期及中期的病症都是典型的精神病症状,但后期的肾功能减退,我好像没听小娜说过。看来又得麻烦这位前女友了。
离开医院之后,我就给小娜打个了个电话,告知龙洞村的情况,询问她村民所患的会不会是精神病?电话彼端传来她的回答:“这种情况很罕见,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案。一般来说由精神引起的肾功能减退就不多见,像你所以说的集体出现同样症状,我就没听说过。毕竟肾功能减退不同于一般呕吐、打喷嚏,患者通过观察就能理解,并引起相同的反应。肾功能减退是个比较专业的医学词语,一般患者不可能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回事,就算看见其他患者的表面病症后,出现相同的表面病症,经详细检查后得出的结果也绝不相同。所以你说的情况,我觉得不太可以是集体癔症。”
不是集体癔症那会是什么呢?为了尽快查明是怎么一回事,挂掉小娜的电话后,我马上就拨通流年的电话,并告知详情况。他想了一会后,给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们应该是中毒了!”
第六章 龙王传说(上)
从精神科的黄医生口中得知龙洞村妇女所罹患奇疾的症状后,我便致电小娜,得到的回答是:她们的情况虽然与精神病有相似的地方,但又不太可能是精神病。既然不是精神病,那么有一个人一定能告诉我是什病,这个人就是猥琐法医叶流年。
立刻拨通流年的电话,并告知情况。他思索片刻后答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们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不可能吧!要是中毒了,黄医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好歹也当了十多年医生,经验不会比你少。”我疑惑道。
“你认为我剖尸多,还是他的患者多?”给他这一说,我就想起医院大堂那冷清清的景象。龙洞村人口最多的时候就两千多人,更多时候人口不足一千,再加上乡下人平日运动的机会多,体质比较城市人好,求诊的次数自然不会太多。而黄医生在实习之后就回来了,虽说从医十数载,但经验不见得比在大城市里从医两三年的年轻医生丰富。
流年接下来的分析,也肯定了我的推测:“他先学外科,随后半路出家转到精神科,我想要不是因为他是少数民族,他连毕业证也混不到。说难听点,他只不过是个黄绿医生罢了。而且,你别以为是医生就什么病都会治,你有痔疮也不会向五官科的医生求诊吧!”
(在广东方言中,黄绿医生是庸医的意思。)
流年的比喻虽然很恶心,但的确是事实。黄医生在外科和精神科上都是半吊子,对于中毒方面的知识,很可能连一个内科的实习医生也不如。就像小娜那样,我把症状告诉她,她就只会在自己的专业范畴内给我解释,从没想过有中毒的可能。而流年是法医,虽然治病不拿手,但在分析病因方面的能力并不差。
“你觉得她们中了什么毒?”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知道了就能调查毒源,甚至能把山鬼揪出来。
“你当我是神仙啊!就算你把尸体放扛到我面前,我也要化验过才能确定,更何况你现在躲山沟里。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以她们的症状看来,应该是重金属中毒。”他的回答不但让我感到失望,更把我弄糊涂了,在这种乡村地方那来重金属中毒啊,而且还是只是女性才中毒……我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念头,她们之所以会中毒会不会跟一些习惯或习俗有关呢?也许我得找一下三婆,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确定她们是否真的中毒了。
为免让黄医生感到尴尬,我们返回医院就直接去找院长。医院的院长叫黄立高,我跟他表明村民发疯很可能是因重金属中毒引起,要求他立刻为患者做相关的检验。可是他却说:“我们医院没有相应的设备,恐怕检验不了。”
“附近有能做这方面检验的医院吗?”我问。
“重金属中毒并非常见的疾病,一般的小医院是不会购置相关设备的,邻近县市的医院也不会有,除非是省会的大医院。”他的语气略显不耐烦。
“那你就马上派人把所有患者都送到省会里吧!”紫蝶像向院长下达命令般说。刚才她还一直低着头不说,也许因为院长的态度不怎么样,激起了她的大小姐脾气。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气氛不会太尴尬。
“这个我办不到,医院没有救护车,而且人手也很紧急。别说把所有患者都送到省会,就算只送一个也很困难。你们要把她们送走,就自己想办法吧!”院长悠闲地抽着烟,似乎不想再理会我们。
紫蝶这回可来火了,准备想大骂院长一顿。我连忙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跟院长说:“那就由我们去送好了。麻烦你帮我们安排一下,选一个病情最轻的病人,让我们带她到省人民医院做检查。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派一名医生陪同。”
我的客气请求,换来的却是他的冷嘲热讽:“要把病人带走,你们自己可以跟家属沟通,至于要医生陪同,那就得看有谁愿意跟你们疯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紫蝶杏目圆睁,死死地瞪着院长,感觉像要把院长吃掉。
“我也是个医生,知道重金属中毒是怎么回事,不像有些半吊子,抓不到山鬼就想把过错赖到医院头上。”院长似乎也来火了。
“你说什么,想指桑骂槐是吧!如果不是中毒,难道是山鬼的诅咒吗?你是医生还是巫医啊!”紫蝶冲着院长怒吼。我终于明白她查案为何老是查不出什么结果,像她这样动不动就大发脾气,那会有证人愿意合作告知实情。
然而,院长也毫不示弱,怒哼一声便说:“你以为重金属中毒很容易就能患上吗?我就让你这半吊子长长见识,一般来说只有污染严重的地方,又或者长期从事冶炼、化工等工作的人才会患上这种病。可是,你在这里有看到污染吗?我们村除了八****十年代发展了一阵儿松香之外,就几乎没有工业,那又那来污染?就算真的有污染,也会是所有人都会发病,尤其是老人和小孩。可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你们应该很清楚。”
院长的态度虽然恶劣,但他所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所以紫蝶一时间也反驳不了他,只能气鼓鼓地跺了下脚。看来该是我打圆场的时候了,便对院长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贵院无法查明患者罹患的什么疾病也是事实。你应该明白,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省人民医院拥有先进的检测设备,送患者去检查也不是一件坏事。”
院长思索片刻后,怒气便有所收敛:“你们想带人走,我可以安排一下,但出了事我可不负责任啊!”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会亲自向家属说明,我想应该没有家属会反对。毕竟送到大医院至少还有一线希望,但留下来就只有等死。”我微微笑道。
院长看了下手表:“现在都已经三点多了,这种吧,我现在去给你们打点一下,你们明天早上过来把人送去检查吧!”我谢过院长后,便与紫蝶离开。
第六章 龙王传说(下)
离开院长办公室后,紫蝶又再不说话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与我独处感到尴尬,而是因为被院长气坏了,脸黑黑的。看来又得开导一下她。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兼职父亲。
“你之前一直都是这样查案吗?”上车后我便问紫蝶。
“关你什么事!”她的语气不太好,看来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我有个做保险朋友,他老是一副十熟九投的奴才样,逢人就叫大哥大姐。要是你骂他,就算他没有做错,他也会一个劲地向你赔个不是。可是,他上学的时候,可是个出了名混蛋,除了好事什么也做过,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我看着她,柔声道。
“我怎么知道。”她的语气还是不怎么样,不过显然被我的话题吸引了。
我打开车窗,点了根烟悠悠说道:“因为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所以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跟他买保险的人。”
“哼,虚伪!”她露出不屑的表情,“这种人最可恶,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知道他为什么需要钱吗?”我问。
“你们男人谁不想要钱,有钱就可以花天酒地,可以鬼混。”她瞥了我一眼,似乎认为我也一样的货色。
“他需要钱,是因为他父亲病了,肝硬化,末期。治这个病得很花多钱,而且他父亲的情况很严重,有钱就不可能治好,只能拖长一点时间。他想让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舒服一点,更想父亲不会为他以后的日子担忧,所以他很努力工作,甚至连脾性都能改变。”我说罢便悠闲地抽烟,不再说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才不会像他那样,为了钱出卖尊严。”
我笑道:“那你会为什么而出卖尊严?”
“什么事情也不能让我出卖尊严!”她把话说得义正辞严。
“是吗?如果我给你一百块,让你叫我一声哥哥,你会叫吗?”我说着把钱包掏出来。
“你神经病!”她白了我一眼。
“哈哈,我只是说如果。”我把钱包收回,又说:“如果出一万块呢?”
“还是一样,我只会说你神经病。”她又白了我一眼。
“如果我出的是一百万呢?只要叫我一声哥哥,你就能得到一百万,你会叫吗?”
她沉默片刻才道:“不会,给我多少钱也不会叫!”
“那我出一亿又怎样?只要你开口就能有一亿,多少人一辈子也赚不到一亿,你只要叫声哥哥就能得到了。”我看着她的双眼,微微笑着。
她不自觉地回避我的神色,片刻后才含糊地说:“你有这么多钱再说。”
“哈哈……”我放声大笑。她则恼羞成怒地瞪着我,骂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我收起笑容,看着她的双眸认真地说:“每个人心中有一个价值,你之所不肯出卖尊严,只不过是我开出的价钱还没达到你的价值而已。一亿元我就拿不出了,但我想除了钱之外,应该还有值得你放弃尊严的事情,譬如抓捕山鬼,又譬如得到更多人尊重。”
“要抓捕山鬼就得放弃尊严吗?”她的语气虽然坏了点,但已经有所以软化。
“需不需要只是看你什么想,就像我那位朋友一样。虽然在别人眼中,他是一副奴才相,但为了给父亲的治病,他都是几万几万地把钱拿出来,从来也没说过半句怨言。所以在亲友眼中,他是个值得尊重的人。”听完我的话后,她没有出声,我又说:“无利不早起,如果你只是想可以随便发脾气骂人,那大可以叫花所长把你调到一些扫黄打非的岗位上。如果你是想抓捕山鬼,那就不能乱发脾气,因为我们的工作是查明真相,而要查出真相,首先就是要收集情报。情报不会自动出现在你面前,你必须耐心客气地询问才能有所发现,毕竟一般市民是没有义务为你提供情报的。”
“嗯……”她应了一声就不说话,我想她是在消化我教诲。
“时候不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找三婆。”说罢,我就发动汽车出发。
虽然还未确认村民罹患的奇疾是否重金属中毒,不过反正现在有时间,不妨去拜访一下三婆。我并不知道她的住址,但是龙洞村就巴掌大的一个小村庄,随便问一下人很快就找到她了。可是,她一看见我们就马上问:“是不是抓到山鬼了?城里人办事就不是一样,一来到就把山鬼抓住了!”
我被她闹得好不尴尬,讪笑道:“还没有呢!不过已经有点头绪了,但需要三婆你帮忙一下。”
“还没抓到山鬼吗?”三婆略显失望,但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你有什么地方用得我这老太婆,就尽管开口,只要能抓到山鬼,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知道你们村里有没有特别的习俗,又或者村民有没有一些特别的习惯?”我问。
“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我们村只是挂个瑶族的名,生活习惯跟你们没多大分别,也没什么特别的习惯……”她说着忽然想了想,又道:“不过要是说习俗的话,最特别应该就是拜龙王了。”
“龙王?能说详细一点吗?”
“我们这条村之所以叫龙洞村,就是因为松树林附近有座龙宫……”她那张因为牙齿脱落而内陷的嘴巴张合,用稍微含糊但勉强能让我听懂的话,向我讲述有关龙王的故事——
龙宫其实是一个山洞,也有人叫龙洞。我小时候听奶奶说,很久之前,我们村里有个男人家里很穷,就到地主家做工,后来被地主弄死了,死后就成了龙王。自从有了龙王之后,我们村就没试过大旱,听奶奶说有一年其它地方一滴雨也没下过,惟独就是我们村下大雨。所以,我们村里的人每年都会到龙宫拜龙王。
龙王不是什么人都能拜的,因为龙王很年轻就被地主弄死,到死的时候也还没讨上老婆。所以只能让女人去拜龙王,男人一个也不能去,而且还得让年轻漂亮的女人去,算是给龙王讨老婆。
拜龙王的过程也有很多规矩,从龙宫入口开始就要三步一拜,一直拜到龙宫里的的龙王像前。龙王像旁边有一条地下河,我们叫龙河,给龙王烧香烛元宝之后,每人都要喝一瓢龙河里的水。喝完水之后,就可以离开龙宫了,不过离开时绝对不能回头,回头就代表真的想嫁给龙王,会被龙王留下的……
每个拜龙王的人都要喝龙河的水,那么说如果水里含有重金属,村里的女人不就全都会中毒了?可是眼前的三婆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这又怎么解释呢?要知原因,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直接问她:“你也有去拜龙王吗?”
“我年轻的时候,正好遇上破四旧,那有人敢去拜龙王啊!要不是龙宫的位置隐蔽,可能连龙王像都得给砸烂了。到了可以拜龙王的时候,我都老了,龙王看不上眼,当然就不会去拜了。”
“村里像你这年纪的婆婆都没拜过龙王?”
“都没有,都是些年轻的女娃去拜,我连龙宫都没进过,这些事都是听别人说的。”
难道村民之所以罹患奇疾,就是因为喝了龙河水?看来有必要闯一闯“龙宫”。
第七章 夜闯龙宫(上)
到三婆家拜访,从她口中得知松树林旁边有个隐蔽的山洞,村民称其为“龙宫”,里面供奉了一尊龙王像。村里的年轻女人每年都会到龙宫里拜祭龙王,并喝一口山洞里的地下河水。我怀疑村民所患的奇疾与河水有关,有必要到龙宫里调查一下,于是就想问清楚三婆龙宫的准确位置。
然而,对于我的询问,三婆似乎有些犯难,脸上的皱纹皱得能夹死苍蝇:“龙宫从来也不准男人进入,也从来没有外人进去过……”她显然不想我们去龙宫,应该怕会骚扰所谓的龙王吧!
我劝说道:“三婆,你们村里的人每年都去拜祭龙王,但龙王为何不为你们赶走山鬼呢?与其等龙王保佑,还不如主动到里面调查,说不定就能抓到山鬼。”
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好吧,反正我不告诉你们,你们多花点时间也能找到。”接着她就把山洞的准确位置告诉我们,并一再叮嘱我们要尽快把山鬼抓住。
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发现有个中年男人在门外鬼鬼祟祟地探头进来偷看我们,于是就立刻冲出去把他抓住。谁知道我一抓他,他就大叫:“山鬼要抓我,救命啊!山鬼要抓我,救命啊……”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把身体缩成一团,而且他的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三婆扶着拐杖匆匆走出来,要不是紫蝶扶她一把,她肯定会跌倒。她走到过来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就推开我抓住他的手臂,焦急地说:“你可别吓着他,他是给山鬼吓疯的,一看见人向他冲来过,或者有人抓他,他就会不停地叫。”
我疑惑地放开手,他果然就不叫了,但还是窝在地上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瞥了我们一眼,随后就对着我们傻笑。我认真打量了一下他,他大概四十来岁,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尤其是双手,几乎全被泥巴包起来了。虽然他的脸上也有很多泥巴,但我还能看清楚他的相貌,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因为三婆说他是被山鬼吓疯,所以我就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可是不管问他什么,他就也只会傻笑。
“他不会回答你的。”三婆说着对他挥了下手,“细文,你自己找地方玩去,别来三婆这里捣蛋,快去。”他傻笑着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三婆又道:“你这馋猫,又想跟三婆讨东西吃是不是?”他仍是一脸傻笑。三婆扶拐杖返回屋里拿个苹果出来给他,他马上伸出一双黑乎乎的手接过,然后就跑掉了。三婆望着远去的身影说:“这头馋猫就知道吃。”
待他在我们视线中消失后,我就便问三婆:“他是什么人?”
“他叫细文,是我们村里的人,本来是个蛮聪明的小伙子,可惜给山鬼吓疯了。”三婆看着细文离开的方向,连连摇头。
“他见过山鬼吗?你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我又再问道。
“这可说来话了,喔,说起来他是第一个发现山鬼的……”三婆又再把我们请到房子里,向我们讲述有关细文的事情——
细文是个苦命的孩子,他有个哥哥叫大文,两兄弟是双胞胎,是福财的儿子。我们村以前没有医院,甚至连卫生站也没有,福财嫂在生他们的时候流了很多血死了。福财又当爹又当娘地把他们带大,不过在他们十五、六岁的时候也死了。
他们两兄弟都很聪明,在学校读书从来都是第一第二名,不过福财死了,他们相依为命,就得靠自己讨生活,不能再读书了。可是在我们这种地方,不读就没出头,所以细文就让哥哥继续书,自己去找活干赚钱供哥哥完成学业。
看见细文这么懂事,村里的人能帮的都帮他一把,有事要找人干首先就会找他。那时候村里的人开始知道松香能赚钱,所以到了夏天,可以割松香的时候得找人轮流到松树林守夜,防止被外人偷割松香。每次要找人守夜时,村长第一个就是找他,可是没想到,这样竟然会害了他。
开始那几年,细文干得挺好的,他守夜的时候没来没试过被人偷割松香,有一次还抓住了一个偷松香的贼。谁也没想到,后面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出事那晚,本来应该是阿全跟细文两个一起守夜的,可是全嫂那晚要生孩子。虽然是第二胎,但是头一胎是个女娃,所以阿全还是很紧张,跟细文打个招呼就跑回家了,让细文一个人守夜。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细文突然跑回村里,满身都是泥巴,逐家逐户拍门大叫松树林里有山鬼。大伙以为他说有人偷割松香,就让村里的男人打着火把进松树林。大伙在松树林里找了一遍,贼倒是没找着,但却发现有座新坟被挖开了。
新坟里原来躺着的是秀兰,她三个月前才跟建军拜堂,可是小俩口争吵了几句,她就一时看不开,把整瓶农药喝了。出事那一晚,她才下葬了两三天,真是冤孽呐!
大伙发现秀兰的坟墓被挖开时,她的尸体就躺在坟头,全身的衣服都被撕碎了,浑身都是泥巴,双眼还是睁开的。肯定是被人奸尸了,大伙看见都很气愤,尤其是秀兰的家人更气得大骂。于是,大伙就分成几伙人把整个松树林翻过遍,可是一直找到天亮也什么都没找着。
没找着也办法,大伙只好回村里找细文,问他有没有看见奸尸的人长什么样子。可是细文就只会一个劲地说山鬼要抓他,大伙这时候才发现他疯了。
细文疯掉的时候,大文还在外面外面实习,而且快要实习完了。他上大学的学费是跟村里的人借的,而生活都是细文平时一分一毛地省下来,给他寄过去。如果让他知道弟弟出事了,他肯会跑回来照顾他,很可能会拿不定毕业证。大伙见他们兄弟俩没爹没娘忒可怜的,于是就先瞒着他,轮流照顾细文,直到他毕业回来……
第七章 夜闯龙宫(下)
“细文的哥哥是医院里的医生?”我终于想起在医院里有个医生跟他长得很相似。
“嗯,大文在医院里当牙医。其实现在这间医院还没盖好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我们看牙了。虽然那时候条件差一点,不过他的技术蛮好的,我以前让他补的牙都很牢固,可惜现在老了,牙都掉光了。”三婆叹了口气,微张的嘴巴里一颗牙齿也没有。
细文是第一个发现山鬼的人,倘若能从他口中了解当时的情况,肯定会对调查大有帮助。可惜这里地处偏僻,要不然就能找小娜帮忙,用催眠术让他讲述当时的情况。
本来还想趁太阳尚未下山,赶紧找到龙洞取地下河水,以便明天一同带去化验。可是向三婆询问细文的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离开她家的时候已经夜幕低垂了。
乡村地区跟城市就是不一样,天一黑就瞎灯黑火,害我差点连路也找不着。虽然如此,为免多跑一趟,我还是决定现在就去龙洞,反正那所谓的龙王又不会吃人,说白了,所谓的龙宫只不过是一间另类庙宇而已。
龙洞的位置,三婆跟我说得很详细,我本以为很容易就能找到,可是真的找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拿着强力电筒跟紫蝶在松树林边缘找了个把小时,才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找到了隐蔽的龙洞入口。其实龙洞的入口挺大的,虽然不太高,但把两辆悍马并排塞进去应该没有问题。可是这么大的一个洞口,竟然被杂乱无章的草木遮掩了一大半,要不然我们也不用找得这么辛苦。
用电筒往洞里面照,发现里面似乎是个溶洞,洞穴往下延伸,地面上有条相对较为平坦的路。这条路应该是村民开辟的,要不然在凹凸不平的石头进行三步一跪的仪式,恐怖还没到龙王那里就先见阎罗王了。脑海中闪现一个奇怪的念头,以这条路的宽度看来,大概能让五、六名年轻女性并排跪拜前行,若我跟在她们身的就话,就能看到一排翘臀起起落落,场面应该很壮观吧!可惜我没能看到。
进入龙洞后,我第一个感觉就是“黑”。虽然洞外也很昏暗,但毕竟还有朗月繁星发出的微光,而洞内则完全是个漆黑的世界,强力电筒所发出的光束,在这里犹如萤光般渺小。电筒的光线照亮洞里一小寸地方,绚丽多彩、形状奇特的钟乳石显于眼前,然而洞内比我想象中要干燥得多,并没有听滴水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季节的关系吧。
紫蝶忽然向我靠过来,几乎与我并肩同行。自午后的胸袭事件之后,她都刻意与我保持一段距离,此刻之所以会向我靠近,大概是因为她心里感到害怕吧!置身于漆黑的洞穴之中,任谁都会本能地感到畏惧,黑暗是恐惧的源头之一,地底同样也是恐惧的根源。因为与地底有关的事物,大多都不是好东西,而此刻在我脑海中盘旋的除了蛇虫鼠蚁之外,就是腐烂不堪的尸体。
“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僵尸突然跳出来呢?”我阴阳怪气地对紫蝶说。
“你、你神经病,这世上那有僵尸的。”她连说话都结巴了,我才不信她会不害怕突然有僵尸跳出来。
既然她害怕,我不妨吓唬一下她,就当作挫一挫她的锐气。我忽然神经兮兮地指着她身旁的地方,惊诧地叫道:“那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哇!”她叫了一声,就往我身上靠,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还把脸埋在我胸前。手臂深深地陷入酥软胸部之中的感觉真好,真想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因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才会被我吓倒,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为免落得一个色狼的罪名,我必须抢在她察觉我吓唬她之前,自己把谎言揭穿。所以,在她怯怯地想回头看我所指的地方时,我就立刻用电筒照过去,抢先开口:“原来是只山鼠,跑得还挺快的,害我吓了一大跳。”
她往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奇怪的东西后,才松了口气。她的脑筋其实也挺灵活的,恐惧感一退,马上就意识到问题所在,连忙放开我的手臂,质问似的对我说:“真的有山鼠吗?怎么我没听见有山鼠的叫声。”
鼠类在受惊时一般都会尖叫,就像人们受惊时一样,如果我所指的地方真的有山鼠,那么电筒照过去的时候,肯定会把它吓倒,尖叫着逃走。然而,我们都没有听任何动物的叫声。
“可能不是别的小动物吧!它跑得挺快的,我也没看清楚。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取龙河水吧!”不想挨巴掌,演技很重要。虽然我的演技比不上发哥星爷,但在这阴暗的环境下,要悠忽一个小丫头还不难。虽然她以怀疑的眼神盯住我,让我心里发毛,但我能摆出一个道貌岸然的模,终究给我混过关了。
继续前行时,紫蝶似乎想与我保护距离,可又不敢离我太远,走着走着还是与我并肩同行。也许她觉得跟我这头披着人皮的色狼在一起,比遇到僵尸好得多吧!
洞穴的地面虽然较为平坦,但洞顶却高低起伏,较低的地方很容易就会碰到脑袋。我忽然想,三步一拜的仪式是否就会为了不那么容易碰到头。很多以前流传下来的传统或规矩,虽然在解释上充满迷信色彩,但实际上是有一定道理的。譬如水鬼的传说,说白了就劝人小心遇溺而已。
正想着有关传说的事情时,突然听见紫蝶急叫了声“小心”,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响起,我眼前就冒出一串闪烁的金星——我碰到头了。
哎哟,这洞顶伸下来石钟乳怎么硬得像锤子似的,差点没把我的脑袋碰穿,痛得我抱着头蹲下。紫蝶伸出柔软幼滑的玉手,在我额头揉了几下,关切地责骂:“都叫了你小心,你还是碰过去,笨死了!没事吧?”
“还好,没把脑袋碰坏,还能用。”我苦中作乐地笑着,顺便看看周围的情况。这里比洞口要狭窄得多,而且石钟乳挡在中间,要继续前进只能弯腰避开。
“要是碰坏就好了,起码再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有山鼠跑出来。”她睁大一双美眸着我,感觉像是把我当成犯人似的。我想她肯定已经想明白,我刚是故意吓唬她的,只是苦无证据,不能揭穿我而已。
为了自身的安全,我得立刻转换话题才行,随即慷慨就义地说:“要是我的脑袋真的碰坏了,抓山鬼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了!”
“那可不行,你的脑袋就算要坏也得等抓到山鬼才能坏。把电筒给我……”她说着从我手中取过电筒,“我走前面,你跟着我就好了,我怕你真的会把脑袋碰坏。”我无奈苦笑,这次有够糗的,囧啊!
她拉我起来后,就弯腰避过刚刚向我脑袋打招呼的石钟乳。然而,当她再次把腰伸直时,便发出惊恐的尖叫。我连忙弯腰住前钻,眼前随便出现一幅恐怖的画面——在电筒的强光照射下,漆黑的洞穴之中有一颗悬浮于空气之中的人头!
那是一颗腐烂不堪的人头,五官已无法分辨,但披散的长发让我知道她是女性,也许是死后曾受山鬼亵渎的村民,一个充满怨恨的灵魂……我想,我们大概是见鬼了!
第八章 山鬼伏击(上)
在三婆家耽误了不少时间,寻找龙洞入口又费了不少时间,所以我们进入龙洞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漆黑的龙洞内,寂静无声,仿佛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死者世界。而在黑暗之中,还有一颗悬浮在空中的人头在等待着我们……
在前往龙洞深处途中,一时走神竟然碰到头了,都怪我妈把我生得高了点儿,差点把脑袋也碰坏了。紫蝶怕我又会碰到头,就取过强力电筒走在前面带头,然而她绕过让我出丑的石钟乳后,便发出惊恐的尖叫。我想她肯定是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不过因为石钟乳遮挡了视线,使我看不见是什么把她吓倒。于是便急忙弯腰想穿过那烦人的石钟乳,以便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我刚弯下腰,立刻就闻到一股让人恶心欲吐的恶臭。这种气味我很熟识,因为我每次见到流年,都能从他身上闻到——是尸体腐化的气味。我不由感到一慌,心想龙洞里怎么会有尸体?三婆说村民只会在龙王诞才会进龙洞拜祭龙王,平时没有人会进来的。多想无益,还是看清楚再说,于是我迅速穿过石钟乳,可是却马上就给眼前画面吓呆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诡异的画面,画面的背景是漆黑的溶洞,在正中央处有一颗诡异的人头,一颗悬浮于空中的人头。高度腐烂的人头,表皮几乎全没了,部分位置甚至露出了白骨,稀疏而零乱的长发像杂草般披在头顶。左眼已经不知所终了,只留下一个漆黑的眼洞,右眼的眼皮也没了,整个眼球显露出来,仿佛正在愤怒地注视着我们。失去了嘴唇保护的牙齿,犹如野兽的獠牙,像已准备好向我们发动袭击。
在漆黑的溶洞里,突然看见一颗悬浮于空中的人头,我想大概是人都会被吓个半死吧!我就给吓得魂儿也掉了一半,紫蝶当然也不例外,她尖叫着转身就跑,要不是我拉住她,她肯定会像我那样用脑袋去问候石钟乳。然而,我的好心却没有得到好报,她大概是以为被鬼抓住了,紧闭着双眼,一边尖叫一边对我拳打脚踢。虽然我平时经常被蓁蓁当沙包使,但还没练成铜皮铁骨啊!可怜我用来固定右手的绷带还被她抓住,胡乱地往回拉,差点没把我勒死。
“冷静点,冷静、点,咳咳,别再扯我的绷带,你快把我勒死了!咳咳……”还好,她在把我勒死之前,终于放手了。
她睁开双眼往人头瞥了一眼,马上又尖叫起来,不过这次她没有逃走,而是扑到我身上紧紧地抱着我。柔软且弹性十足****压在胸前,这感觉真好,给吓掉的一半魂儿马上就回来。虽然很想继续让她抱下去,不过这里可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在诡异的人头出现之后。
我轻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不用怕,这人头是有人故意吊在这里的。”
“真、真的吗?”她依然紧紧地抱着我,秀发中的薰衣草幽香钻进鼻孔,让我觉得浑身酥软。虽然身处险境,但竟然还能肾上腺素激增,起了生理反应,而且起反应的地方还紧贴着她的处女地。
还好,她没有厌恶地推开我,然后甩我一巴掌,骂我是流氓。女人嘛都是一样,不管外表如何坚强,总会有软弱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强壮的胸脯作依靠。
我从她手中拿过电筒,照着那个恶心的头颅,虽然不太明显,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头颅是被一条幼丝绑着,吊在前方的石钟乳上。我鼓励她不用怕,让她自己看清楚吊着人头的幼丝,她怯弱地看了一眼,马上就把头埋在我胸前,把我抱得更紧。虽然知道人头是被人吊上去的,但在这种诡秘的地方看见一颗腐烂不堪的人头也够吓人的。然而,我此刻心中所担忧的并非这颗头颅,而是把它吊在这里的人。
三婆并没有提及龙洞里有头颅吊着,虽然她没有亲自来过,但她在龙洞村活了大半辈子,这种事情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这颗头颅本来不应该在这里出现,是被某人为故意挂上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吓退我们。吓退我们的目的,当然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取龙河水化验。而需要阻止我们的人,就只有一个——山鬼!
山鬼既然能把头颅挂在这里,难保他还会用其它方法对付我们,说不定他现在就藏匿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待机袭击我们。我在紫蝶耳朵低语,告诉她我的想法,并强调山鬼也许就藏匿在龙洞之内。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片刻,但终究还是坚强地压抑心中的恐惧,从我怀中离开。我忽然感到些许失落,就像一只已经进入口中的鲍鱼突然掉到地上一样。然而,当我想到花所长那狡黠的笑容时,我的失落就立刻消失了,还好刚才没有做过分的事情,要不然这辈子也别想逃出花所长的五指山。
紫蝶硬着头皮地瞥了头颅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我本来想把头颅带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可是身上又没有合适的东西可以把它装起来,总不能提着它到处乱跑吧。就算我愿意提,紫蝶恐怕也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把它解下来放到一旁,等取完龙河水再作打算。
也许是被那头颅吓坏了,继续走向洞穴深处时,紫蝶先是紧跟在我身后,随后轻轻挽着我的手臂,到达龙洞尽头时,我的手臂已经再度陷进温柔乡当中了。可恶的山鬼,怎么不把头颅挂在洞口,让我多揩点油。
龙洞其实并不算深,虽然洞道曲折,但从入口到尽头也就是五十米左右。尽头有一个石台阶,台阶上是一尊与成人高度相当的龙王像,龙头人身,一袭绿色龙袍,相当威武。地面明显被人工修整过,十分平坦,六支米许高的烛台分两排竖立在龙像前,上面还放有油灯,不过油已经点完了。
第八章 山鬼伏击(下)
整个龙宫虽然十分简朴,但以一个只有几百人的村庄来说,单是把来路修平就已经相当困难,我想这里应该是前朝****修建的。封建社会的当权者最擅长的就是这一套,一旦出了天灾****就扯到神灵头上,不认真思考改善方法,却以兴建庙宇的方式安抚民心。当时大概是因为那个所谓的龙王被地主弄死,一时民怨难平,当地知府才想出兴建龙宫的这个馊主意来安抚百姓吧!
龙宫的由来已经无从稽考了,跟案件也没多大关系,重点只在于龙河水是否含有重金属。龙河就在龙王像右侧,比我想象中要宽得多,起码有三米宽。流水潺潺,缓慢而平稳,河水十分清澈,但在电筒的照明下,却没能看见河底,我想水深应该不少于二米。如果不是发现那恶心的头颅,我还真想在里游泳。要是能跟紫蝶一起在这里游裸泳……
“怎么还不装水呢?”紫蝶的不安地轻摇我的手臂,打断了我的遐想。还是先干活吧,此地不宜久留。
用饮料瓶装了一瓶河水之后,我们就准备离开了。然而,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异响,似乎是小石滚动的声音。石头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滚动,除非是被人踢到,而龙洞里除了我们就不应该再有其他人,除非是山鬼!
我忽然想起三婆一再叮嘱我们,离开龙洞时千万别回头,尤其是紫蝶,因为女人一回头就会被龙王留下来。虽然龙王娶亲的传说荒谬绝伦,但前人留下的规矩多少也有点道理。
然而,我正想叫紫蝶别回头,跟我一口气跑出龙洞时,她已经把转过去了,并惊叫道:“龙王像后面好像有人!”
既然她已经回头了,那我也豁出去了,回头用电筒照向龙王像。一个黑影从龙王像后面闪出来了,虽然看似人形,但却四肢着地,像狗一样蹿入黑暗之中。动作之快,使我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人还是狗,但紫蝶却一眼就认出他:“是山鬼,昨晚奸尸的就是他!”
虽然山鬼就在眼前,但我可不敢冲上前逮捕他,因为我连他现在躲在那里也没看见。他的夜视能力显然比我们好,而且应该很熟悉龙洞的地形,在这里跟他斗,我们占不到半点便宜。于是我便拉着紫蝶的手往外跑,打算先逃出龙洞再说。反正龙洞就一个入口,只要把洞口守住,就怕你丫能在洞里得道成仙。
跟紫蝶仓皇地往洞外逃,身后不时传来异响,山鬼似的在追赶我们。可奇怪的是,他似乎刻意与我们保持着距离,要不然以他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我们。走了一半差点又碰到脑袋了,还有这次留了个心眼,弯腰避过那该死的石钟乳。
心中忽然灵机一动,便拉住了紫蝶,在她耳边低:“我们守在这里等山鬼出来。”这个位置虽然同样是漆黑一团,但地形狭窄且有石钟乳挡路,山鬼经过时肯定会减慢速,倘若在这个时间用强力电筒照向他的眼睛,他一定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强光,因而出现短暂性失明。只要我们能把握好时机,给他拷上手铐,那么就能轻松把他抓住了。
然而,事实并没有如想像中那么顺利,我们关了电筒,身靠洞壁等候了好一会儿,可是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难道山鬼发现了我们的埋伏?正感疑惑之际,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感觉好像是柴油的味道,是从洞口那边传来的。
反正山鬼应该对我们的埋伏有所察觉,已经也没必须继续关闭电筒了,便打电筒往洞口的方向照。因为洞道迂回曲折,所以没能照到洞口,但却看见有液体沿着地面流进来。能发出柴油味的液体,除了柴油还能是什么?果然,我随即便看见洞道拐角处一片光亮——山鬼想把我们烧死!
我没时间思考刚才明明还在我们身后追赶的山鬼,为何突然又会在洞口灌柴油放火,因为我听见洞口传来低沉轰隆声,显然是有沉重的东西从洞口滚下来,现在那怕是耽误一秒钟也可能会掉命。急忙拉住紫蝶往龙洞深处逃走,火焰就在身往贴地追赶而来。虽然火势并不算很大,但被火焰包围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慢火嫩烤比猛火烈烧要痛苦得多。更要命的是,发出轰隆声音的东西已经出现在我们身后,那是一个高米许的圆柱状铁皮柴油桶,以其滚动的速度及发出的声音判断,里面应装满了柴油。先别论它会不会爆炸,单是给它压一下也会出人命。幸好洞道曲折,要不然我们根本逃不了。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龙洞尽头,连山鬼的影子也没看见,看来真是见鬼了,在洞口放火的应该就是他。紫蝶想跳到龙王像的台阶上暂避,但我把她拉住一起往地下河跳。虽然河水可能有毒,但龙洞里的空气不流通,当柴油蒸气在空气中的密度达到百分之七左右,很可能会爆炸。中毒了或许还能治疗,给炸成焦炭就肯定没救了。
然而落水之后,我立刻就感到后悔了,这河水怎么没结冰啊,比洋快餐店那些冰比可乐多的可乐还要冰,我真怀疑裤裆里的小慕会不会被冻得不会再长大。紫蝶也好不到那里,脸色都白了,嘴唇更与名字一样变成了紫色,犹如一只落于鼻梁下的紫蝴蝶。
在水里冻得浑身发抖已经够惨的,没想到还会有更倒霉的事情。冒火的柴油桶滚下来撞到龙王像脚下的台阶,虽然没有爆炸,但是漏出大量柴油,大多都流到河面上,看样子整个河面马上就会烧起来。长生天啊,这山鬼到底是不是给中石油和中石化的股市套牢了,怎么把柴油当作自来水用!
虽然我们能潜入水里避开河面上的火焰,但总得探头出来呼吸,再待下去恐怖不是烧死就是憋死。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潜入水下摸索,看看有没有出路,毕竟河水是流动的,应该有出水的地方。果然,我摸索了一会就在地下河的未端发现一个较小的水下洞穴,洞口虽然不大,但还足够让人钻进去,不过能否让我们逃出生天就不好说了。虽然我不肯定在洞口放火的就是山鬼,但我们跑回来时没看见他,那么他肯定已经离开了龙洞。而龙洞除了入口,似乎就只有这里能离开。
现在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只能碰碰气,于是便与紫蝶一同潜入水底,试图从水下洞穴逃走。希望别憋死在里面就好了。
钻入洞内后,开始一小段还有水面上的火焰照亮,但很快就漆黑一遍。强力电筒在我们落水那一刻就坏了,现在只能靠左手触摸洞壁探路。其实就算能看清楚,我也只能这样前进,我的右手被紫蝶拧伤了,一动就会痛,划水比较困难,反而手攀洞壁借力前进更为便捷。
在水下前行了约两分钟还没发现出口,我有点憋不住了,开始感到昏晕,四肢无力……
长生天啊,我该不会要憋死在这里吧!
第九章 谁是帮凶(上)
在龙洞里遇见山鬼,逃走时竟然有柴油从洞口流下来,而且还起火了。一路狂奔退回龙洞尽头,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只好寄望于龙河里的水下洞穴,谁知道钻入洞穴后潜行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出口。人在缺氧的情况应该过五六分钟才会挂掉,不过实际上,过了两三分钟我就开始头晕眼花,并渐渐失去知觉了……
开始恢复意识时,觉得有东西压在胸前,而且力度挺大的。我该不会是下了石压地狱吧?想想又觉得不对,那应该是堕胎、弃婴的人才该下的地狱啊!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鼻子被捏住了,而且捏得我挺痛的,印象中好像没那有层地狱是会捏鼻子的。下一刻的感觉更是莫名其妙,我竟然感到有两片柔软的东西贴在我嘴巴上,这感觉就好像……好像是接吻……
我无力地睁开一道眼缝,眼前出现的并非令人生畏的牛头马面,而是一张水灵灵的俏丽脸孔。之所以说是水灵灵,是因为这张脸孔真的会滴出水来,水珠一滴接一滴地落在我脸上。我开始时还以为自己被水鬼强奸了,但仔细一看却发对方原来是紫蝶,难道她也死了?
“你别死这么快,你还要帮我抓山鬼,不能现在就死啊!”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泣,但因为脸上全是水,所以我不知道她是否流下了眼泪。她使劲地在我胸前按压了几下,然后又捏住我的鼻子,把樱桃般的小嘴靠过。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还没死,只是遇溺晕倒了,紫蝶正准备给我做人工呼吸。虽然她刚才已经给我做过了,但当时的意识还很模糊,没有仔细品味她的樱唇。现在可好了,能光明正大地跟她接吻,当然得认真品尝。
可惜美好的事情,通常可一不可再。就在还差不足一厘米便能仔细品味柔软的樱唇时,突然有一股液体涌上喉咙,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冲口而出,全喷在她的脸上。压抑不住的咳嗽,使我不能继续装下去,当然也不能骗取她的香吻。人世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醒来了……”紫蝶语带抽噎,坚强的伪装早已消失于无形。虽然她的俏脸犹如雨后的薰衣草般布满水珠,但我还能看见眼眶内源源不断地涌出的泪水。
我坐起来继续咳嗽了几声才能说话:“我还以为自己要去见阎罗王呢,多亏你救了我。”
“你吓死我了,刚才你在水里突然乱爬了几下就不动了,还好离出口没多远,我才能把你拉上来,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说着就扑过来抱着我,放声大哭。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女孩,扑进慈父的怀抱。
我温柔地抱着她,安慰道:“别哭,我还活着。”
庆幸大难不死之余,我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我们原来就在松树林附近。不过这里与龙洞入口有一段较远的距离,最起码我就算是拼命地跑,也得跑十分钟以上。而刚才从我们发现山鬼,到柴油从洞口流下到之间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分钟,难道龙洞里还有别的通道?又或者山鬼有帮凶?
“慕申羽,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了,不要吓我!”紫蝶忽然停止抽泣,紧张摇我的身体。大概是我想得大入神,让她以为我脑子进水了。
“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刚才好像有人亲我,不会是你吧?”我佯作疑惑问道。
“谁会亲你啊!你的脑袋肯定出了问题。”她说罢就站起来别过脸,不敢正视我。
在朦胧的月色下,我能看见她绯红的脸颊,湿透的衣裳紧贴着高挑的躯体,使她婀娜的少女****完美地展现于我眼前。丰乳翘臀,纤腰美腿,于月色之下犹如出浴仙子,惹人无限遐想。咦,小慕有反应了,还好,刚才没给冻坏。
现在这个时候,本应立刻到龙洞入口调查,搜查纵火者留下的证据。因为纵火者就算不是山鬼,也是山鬼的帮凶,所以这项工作非常重要。然而,我们现在全身湿透了,在初秋的夜风吹拂下,用不了多久就会着凉。而且手机都给河水泡坏,电筒又掉了,现在返回龙洞入口要是又碰见山鬼,可不是件好事。因此,我们只好先驾车返回派出所,多带几个伙计再来调查。
在前往警车的路上,夜风送来阵阵寒意,紫蝶的头发还在不住地滴水,湿透的衣服不但没起到保暖的作用,反而贪婪地吸取她的体温。她不由互抱双臂,但仍于风中微微颤抖,十分惹人怜悯。要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会把外衣脱下来让她披上,这是男人应有风度,那怕自己也冷得半死。然而,我现在也是全身湿透,就算脱下外衣给她披上也不见得能让她感到暖和。
我默不作声地伸出左手把她拥入怀中,为她抵御寒风的侵袭。她没有挣脱我的臂弯,反而眷恋地依偎在我胸前。龙洞里的经历似乎在刹那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此时此刻的我们犹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虽相对无言,但无声胜有声。然而,从昨夜相遇至今,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返回派出所后,紫蝶立刻找来了赵学等三名伙计,我让他们带上警枪,跟我一同到龙洞搜查证据,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抓到尚未离开的山鬼。我本来想让紫蝶先回宿舍休息,可是她刚才明明还像小鸟依人似的依偎在我怀中,但在赵学等人面前马上就变回平日的模样,一幅趾高气扬的姿态,坚持要跟我们一起去龙洞调查。我拿没她办法就只好叫她趁赵学等人去取枪的空档,先到宿舍把换湿透的衣服换掉。
“你不用换衣服吗?”赵学等人刚走开,她就关切地问我。
我带来的衣服就放在警车里,我本来打算在车里面换衣服,不过给她这一问,脑海就浮现出她换衣服时的情景,冲口而出:“衣服我有带来,不过没地方换。”
“来我宿舍换吧,反正我宿舍就我一个人住。”她说罢就拉着我的手往警车的方向走。
长生天啊,她这样不就是公然引诱我犯罪吗?还好,我是经受得起诱惑的人,最多就只是她换衣服时偷看几眼,绝对没有任何不轨企图。不过要是她图谋不轨,把我扑倒的话,那我就只好认命就范了。反正她强奸我又不算犯罪。
第九章 谁是帮凶(下)
往宿舍一路小跑,心里不停地计算着时间。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赵学他们虽然要找保管枪械的人拿钥匙,但也不会花太多时间。要是紫蝶真的要强奸我,我可不能坚持太久,要不然赵学他们等久了,跑过来找我们那可麻烦大了。然而,我的担忧似乎是白费心机了,因为来到紫蝶的宿舍门前时,我看了一位披着睡袍,跟紫蝶有几分相似是中年妇人在站在门外。
紫蝶看见妇人就问道:“妈,这么晚你还不睡,跑出来干嘛?”
“你也知道晚了,你不回来,妈能睡得着吗?哎,你怎么把自己弄得像落汤鸡似的,快去换衣服吧,千万别着了。”妇人催促紫蝶时,发现我跟在她身后,便向我展露微笑:“你一定是小慕了,我听老花提起过你,我家小蝶给你添麻烦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紫蝶就抢着说:“才不是呢,是他给我添麻烦才对,刚才要不是我救了他,他早就给淹死了。”她在母亲面前就像一个爱撒娇的小女孩,跟之前很不一样,我忽然觉得她挺善变的。
“好了,别说了,换衣服去,快。”妇人推紫蝶去开门进屋,但紫蝶却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对妇人说:“那他怎么办?他也要换衣服啊!”
“到妈这边换不就行了,难道你想跟人家一起换啊?不知羞,快去。”妇人又推了把紫蝶。紫蝶脸色绯红,没有回话,低头取出钥匙开门。
紫蝶进屋后,妇人才正式向我作自我介绍:“我是紫蝶她妈,所里的人都叫我萱姐。不过你不介意我占你便宜的话,我倒想你叫我‘百有’。”
(在粤语地区,通常会以“世伯”及“伯母”来称呼朋友的父母,相当于国语中的“叔叔”及“阿姨”。但因“伯母”与“百”谐音,能理解为什么都没有,部分长辈觉得不中听,所以近年港澳地区的年轻人大多都会时髦地改为以“百有”称呼。而广东地区因受港奥文化影响,也有不少人跟随这种叫法。另注,“百”中“”字与“无”近声近意,与“有”相对,是正宗粤语用字,不是火星文。)
她不让跟其他人一样叫她萱姐,而要我叫她百有,似乎是想暗示我可以泡她女儿。因为如果我叫她萱姐,那就与她同辈,紫蝶成了我的后辈了,但叫百有的话,我跟紫蝶就成了同辈。看来她跟花所长都一样,想招我做女婿,这回乐子大了。
虽然我对紫蝶也有些好感,我对她的感觉就像对妹妹一样,说得严重点,更像长辈对后辈的感觉。如果她要强暴我,我还能“含泪”接受,但要我跟她长相厮守,我又觉得少了一份男女之间的激情。
纵然如此,我还得给对方一份尊重,总不能让她下不了台吧!所以只好装作没弄懂她的暗示,傻乎乎地叫她一声“百有”。
“快进来换衣服吧,不然会着凉的。”萱姐没给我多少时间发呆,亲切地拉着我的手臂,把我带到对面的单元,原来她跟花所长就住在对面。
萱姐带我进屋,一进门口就看见花所长穿着警服从房间里走出来,还边走边扣纽扣,看来准备要外出。他看见我就语带责备地说:“小赵刚给我打来电话,把情况告诉我了,你们也太冒险了,要是出事了什么办?”
我讪笑道:“我也没想到山鬼会在龙洞伏击我们。”
他似乎还想继续训斥我几句,但萱姐瞪了他一眼:“老花,你有话要说也得等人家换好衣服再说啊!”随即轻拍我的手臂,语气和蔼地说:“小慕,别理他,先去换衣服,洗手间就在那里。”
换上干爽的衣服后,感觉舒服多了。本想把湿衣服随便往车上丢就算了,但萱姐竟然说要帮我洗干净,硬要抢了过去。其实有个这样的岳母也挺不错,不过我可不想这么早就给吊死在一棵树上,多找几棵吊吊看再作决定也不迟。
花所长打了一通电话,几乎把派出所里能叫上的人都叫来了。一行十余人带上警枪警棍电筒,浩浩荡荡地来到龙洞入口,结果当然是连鬼影也没看见。
虽然山鬼早就跑了,但我们这趟也没有白走,因为我们在洞口发现一个柴油桶。油桶是空的,形状跟在洞道里差点把我和紫蝶压扁的那个一样,另外我们还找到一辆手推车,应该是山鬼用来运载柴油桶的。不管是柴油桶还是手推车都写有“发电房”三个字。
龙洞里的火早已熄灭,我在洞口用电筒往里面照,发现里面都给烧黑了,但是似乎没有爆炸的痕迹。不过,我想龙王像附近应该会被弄得更糟糕,不知道龙洞村的人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该不会想把我掐死吧!
“有发现吗?要不要到里面看看。”紫蝶又换上了一幅严肃的样子,让我觉得我们的距离又拉远了,不过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她应该又会表演变脸吧!
“暂时没有这个必要,山鬼就算躲藏在里面,刚才我们回去的时候已有足够的时间逃走,而且里面的证据大多都已经被烧毁了。”回答她后,我就对花所长说:“今晚先让人守住洞口和地下河的出口,明天再进去搜查一遍吧,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发现,例行公事而已。”
趁花所长安排人手时,我再次查看柴油桶和手推车,紫蝶亦跟在我身后。
“附近有发电房吗?”我问。
“冲元村好像有,你等一等,我问一下其它人。”她走开了一会,就带着花所长过来。
“冲元村有发电房,这附近就只有这间发电房而已,而且距离这儿并不远。”花所长说。
“又是他们闹出来的吧!”我笑道。
花所长无奈苦笑:“的确是这样,他们村的硬件设施是邻近几条村中最好的。”
“你先安排人守住出入口吧!待会我们去那发电房看看。”说罢,我便再次查看手推车和柴油桶。
手推车的轮子在地上留下了压痕,沿着在压痕走了约二十米,就在几棵矮树后发现有不少被连根拔起长草胡乱地丢弃在一旁,我想在我们进入龙洞之前手推车及油桶都被藏在这儿。柴油桶是220升装的铁皮桶,一升柴油大约重900克,装满一桶连带桶子的重量在两百公斤以上,两桶就超过四百公斤。如果一个人推的话,从这里推到洞口或许不会很吃力,但要从发电房推到这里就很困难了,除了距离远之外,地势崎岖也增加了难度。加上刚才山鬼本来从后追赶,但几乎同一时间洞口就有柴油流下来,不禁让我怀疑山鬼有帮凶。
可是这个帮凶会是谁呢?谁会帮山鬼做这些不法勾当?
第十章 飞来艳福(上)
在龙洞入口发现的手推车及柴油桶皆写有“发电房”三字,因此花所长安排好人员守住出入口后,便带领我和紫蝶还有赵学,一起到龙洞村的发电房调查。
发电房位于村庄边缘,与龙洞的距离约一公里许,我们步行前往,一路上都能发手推车车轮留下的轨迹,在部分路段更能发现轨迹旁有两行脚印。由此可以证明,山鬼至少有一名帮凶。然而,这帮凶会是谁呢?或者说,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帮助山鬼?
人是自私的,没有人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而且帮忙山鬼不但没有好处,还会触犯法律,甚至会为自己带来牢狱之灾。谁会这么笨呢?一直走到发电房,我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干脆不想了。
发电房的门锁已被人撬开,门是虚掩着的,把门打开后发现里面就只有一台发电机,一个人也没有。花所长说,龙洞村的用电是由邻县一座火力发电厂供应,夏天用电高峰时经常会停电,所以****就给他们买了台发电机,停电时可能自己发电。邻近几条村就只有他们才有这种待遇。不过现在已经是初秋,用电不太紧张,一般都不会停电,所以发电房通常都没有人在。
我本来想去找负责发电房的村民问话,不过此时已经是深夜,龙洞村的人可不好惹,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花所长叫我还是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作打算。正所谓狡兔不吃窝边草,如果负责发电房的村民就是帮凶的话,他肯定不会在这里拿柴油放火那么笨。既然帮凶不是他,那么找他问话也不会得到什么线索,还不如早点休息,毕竟明天还得送患者到省人民医院检查。
“花所长早啊!”在赵学的床上跟他挤了一夜后,我便打着哈欠地来到花所长的办公室。
“怎么了,昨晚睡得不太好吧!这附近没有旅馆,只能让你将就一下了。”花所长略带歉意。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跟老大混的日子,没那天能睡个好觉。龙洞那边的情况怎样?”我又打了个哈欠。
“伙计们天亮时就进去搜了一遍,里面一遍狼藉,龙王像也给烧得不成样子了,龙洞村的恐怕又会来闹一回。”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道:“他们在洞里只找到一个烧焦的人头以及另一个油桶,另外还在松树林里发现一个座坟墓被挖开了,不过坟主埋葬了近一年,应该没有受到侵犯,就是头颅不见了。”
“山鬼的花样还真不少,先挖个死人头来吓唬我和紫蝶,然后又在洞口灌柴油放火。如果当时我们因为心慌意乱,逃得稍微慢一点,现在龙洞里就会多两具尸体了。”我忽然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你们以后得小心点才行……”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此时紫蝶又没敲门就进来了,他便严肃地说:“紫蝶,怎么每次进来都不敲门,而且今天又没穿警服了。”
紫蝶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还提着手袋,感觉就像个准备与男友约会的怀春少女,一点也不像要来上班的样子。她装模作样地敲了下门,但却没有跟花所长说话,反而对我说:“我们要去医院接患者去检查了。”
印象中,我应该没说过要和她一起送患者到省人民医院,但看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如果我现在说不用她去,她说不立刻就会把手袋砸到我头上。而且我的右手不能动,开车也不方便,有她当司机也不错。所以,跟花所长交代几句后,我便跟她驾车到龙洞医院。
到达医院后发现院长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一切,他让我们送一名叫黄小芳的患者去检查。因为她的病情较轻,只有头痛、失眠等病状,所以在没有医生陪同的情况下,完成个旅程也没有问题。而且她本人及家属都同意这趟行程,毕竟到大医院检查还有一线希望,留下来却只有死路一条。
在路上,我询问了小芳一些问题,从中得知她的一些基本情况。她今年十九岁,从未离开过冲元县,自十六起参加拜龙王的仪式,至今拜过三次龙王,每一次都有喝龙河水。大概一个月前,她就开始经常觉得头痛,夜里睡不好且经常做恶梦,梦见山鬼要抓她,往往在尖叫中惊醒,之后就彻夜难眠。
因为发病的村民都是年轻及中年的女性,所以我还问她有没有谈过男朋友,目的是了解奇疾是否有可能是性传染疾病。
“我们村的女孩很少,能出去的都走光了,留下来的就只有几个,所以天天有男人围着我们转。”她回答时并没有我预料中的羞涩,感情生活大概不比城里人差。于是,我便有话直说:“请你不要介绍,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性经验,这个问题很重要,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我还没结婚,那能做那、那种事。我们不像你们城里人那么随便。”她说着瞥了紫蝶一眼。而紫蝶不知道是真的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一句话也没说,但脸色却变得像晚霞一般。
一路无话。
进入省会城区后,我就给流年打电话,他说已经跟一个在省人民医院工作的同学打了招呼,我们直接去找他就行了。我们找到了他那位叫吴一平的同学,交代了龙洞村的情况,并让他为小芳检查。
他为小芳做了初步检查后,对我们说:“的确很有可能是重金属中毒,不过要确诊必须做一次详细的检查,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得出结果。这样吧,我为患者安排住院,你们明天再过来,有护士照顾,没有问题的。不过医疗费用方面……”
唉,现在的医生真让人吐血,三句不到就绕到钱字上。不过也不能怪他,这笔费用总不能让他支付,小芳当然也拿不出多少钱,要不然她也不会留在龙洞村那鬼地方。
我给院方写了张条子,说明小芳的医疗费用将会由冲元县派出所支付,并让紫蝶签字,而我则作为担保人也签了名。正所谓“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做中间人、担保人及媒人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希望花所长别让我背上一屁股债。不过,若能证实龙洞村村民的确是重金属中毒,而不是所谓的山鬼诅咒,我想县委书记也不会吝啬这点钱吧!毕竟龙洞医院一年也能亏上几十万。
第十章 飞来艳福(下)
安顿好小芳后,我和紫蝶就立刻赶到技术队找悦桐,让她帮忙化验从龙河里取得的水样本。然而,她看见紫蝶与我同来,竟然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阿慕啊,做人可要用情专一,不能老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你都已经有两个女朋友了,怎么还是老欺骗人家的感情呢?”
我被她说得莫名其妙,便问道:“我那来两个女朋友了?还有,紫蝶跟我来是为了工作,你想那里去了。”
她以鄙视的眼神白了我一眼,又以长辈的口吻教训我:“你别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昨天碰见伟哥,他什么都告诉我了。你都见过蓁蓁的家长了,还去骗那个叫安安的小女生,而且还让蓁蓁父亲看见了,之后和蓁蓁吵了一架。你这次出差,不就是为了避开蓁蓁吗?”
靠,伟哥肯定是为了我把他手机号码留给同性恋酒保的事情故意整我。不过,悦桐的智商应该不会这么低吧,伟哥瞎扯出来的事情,她怎么也会相信呢?
我靠近她身旁,小声说:“你是故意整我的。”
她也小声回道:“是整你又怎样?你们刚才是拖着手进来的,你以为我看不见。才认识一两天,效率还蛮高的嘛!”
刚才紫蝶说她不识路,怕会跟我走散,而且我们的手机都坏了,一旦走散就不办了。所以她主动让我牵她的手,没想到竟然让悦桐看见了。我想她应该猜到紫蝶对我多少也有点意思吧!
“你到底想怎样?”我无奈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看中了一件衣服,想有人送我而已。也不是很贵啦,一千块也不用。”她笑起来很有孙二娘开黑店时的风范。
“你这不是抢劫吗?”我开始冒冷汗了。
“这是勒索,看你这警察是什么当的。”
“可不可打折?”
“已经打折了,你看看郎平那边就不会觉得贵。”
我往郎平的办公桌望去,发现紫蝶站在办公桌旁,拿起打印机上的白纸使劲地捏成一团,掉进废纸筐,然后又拿另外一张使劲地捏。我仿佛看见她身上正冒着紫色的火焰。一旁的郎平跟我一样,汗如雨下。
我无奈向悦桐投降,毕竟我刚为小芳的医疗费用做了担保,要是紫蝶有心整死我,我的乐子可大了。不过投降的代价也挺大的,悦桐竟然把我的信用卡抢了,还要我告诉她密码,然后对郎平说要出去办点事,交代他帮我化验,接着就把不知就里的紫蝶给拉走了。
长生天啊,她可别给我把卡刷爆了!
悦桐走后,郎平很同情地轻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队长有分寸的,最多只会刷你两三千。”说罢就帮我化验龙河水。
他忙了一会儿后,把报告拿给我看,当然报告上那大堆数字是啥意思,我一点也看不懂。于是便直接问他:“水里含有重金属吗?”
“没有,不但没有,而且水质十分好,含有大量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如果有投资打算,不妨考虑一下在那里办饮用水厂或者酿酒厂,保证能赚钱。”他的回答让我略感意外。不过仔细回想,昨晚我遇溺时也喝进了不少河水,而现在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然而,地下河水没有问题,也问题出自那里呢?龙洞村的奇疾有明显的选择性,现在已能肯定龙河水不是病源,性病传播的机会也很微,惟一合理的就只有人为投毒。但山鬼有可能溜到每一户有年轻女性的村民家里投毒吗?如果只是三五次或许还有可能,但时间长达二十年,中毒人数超过一百人,如此投毒那有可能不被人发现。
案情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严重,因为倘若村民是因为喝了龙河水中毒,那么山鬼所犯的只是亵渎尸体和意图谋杀两宗罪,但倘若村民的奇疾是因他投毒引起的,那么他就犯了近百宗谋杀罪。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实在太可怕了。
跟郎平讨论了一会,并没得出什么结论,正想打电话给悦桐,问她把紫蝶诱拐到那里去的时候,她就提着大包小包地回来了。然而,我只看见她走进来,却没看见紫蝶,于是便问:“紫蝶呢?你不会把她卖了吧!”
“哎哟,我拿你的卡出去,提一大堆东西回来,你不怕我把你的卡刷爆吗?”她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都已经就范了,别再耍我好不好?”我没好气地说。卡给刷爆也就一万几千,要是紫蝶出事了,先不说花所长会把我杀了,单是小芳的医疗费也够我受了,谁知道医疗费会不会是个无底洞。
“看你这德性,现在还你不就行了。”她说着把东西放到一旁,然后走出门外似乎在拉些什么,拉了一会竟然把紫蝶拉进来。
紫蝶一进来,郎平就吹起口哨,我也愣住了。她原来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剪裁得恰到好处的长袖衬衣和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衬衣把她的上身曲线修饰得毫无疵瑕,胸部呼之欲出,超短裙更让一双修长的美腿完美地暴露于空气之中,单是看一眼就已经能惹人犯罪。
“看够没有,化验报告都出来了,还不带人家去找酒店。难道要人家今晚睡你家啊!”悦桐“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推了我一把,之所以说“突然”是因为我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存在,所有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在紫蝶身上去了。
紫蝶本来就长不得错,打扮也不算落伍。但是她毕竟在长期偏僻的山区工作,衣着肯定难以紧贴潮流,现在换上一身时尚而火辣的打扮,当然分外诱人。但她似乎不太习惯这种火辣的打扮,不断把超短裙往拉,想把一双美腿掩盖,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在我们如狼的目光下,她的脸色犹如晚霞一般,配上恰到好处的淡妆,实在惹人垂涎欲滴。
悦桐不知道跟紫蝶说过些什么,离开技术队之后,她就一副含羞答答的样子,老是红着脸低头不说话。我把她带到酒店门前,她忽然拉住我的手,站着不动。我问她怎么了?她竟然说:“我不习惯住酒店,我今晚想到你家……”
第十一章 松林陷阱(上)
因为小芳的检查要明天才有结果,所以我打算等拿到检查报告再去冲元县。给紫蝶找酒店时,她竟然说不习惯酒店,要到我家过夜。这不是公然勾引我吗?
回家的路上,紫蝶一双美腿尽露于凉风之中,养眼之余我不担心她会不会着凉,便问她是否觉得冷,要不要披上我外套?她含羞答答地回答:“不冷,我还有点热呢!”
“不会吧,你穿这么少还会热?”我想她该不会是因为动情才会觉得热恋吧!
“嗯,悦桐给我买了个暖包,贴在腰上就不会觉得冷了,不信你摸一下。”她把我的手拉后腰处,隔着衣服一摸,腰间的确有一片薄薄的东西,而且很温暖。悦桐的花样还真多,怪不得她天冷的时候也能穿这么清凉,原来有这种玩意。
我摸完暖包就乘机搂住她的小蛮腰,又问:“刚才悦桐有跟你说过什么吗?”她出去之前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但回来后就羞答答的,不知道悦桐耍了什么手段。
“她跟我说……今晚我们会有个难忘的晚上……”她的脸又红起来了,低着头不再说话。悦桐啊,你总算做了件好事,不枉我把信用卡也给你了。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跟她把卡要回来。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会那么狠心,把我弄成负资产。
本以为今晚会是一个难忘晚上,可是现实似乎跟我想象中略有差别,当我把紫蝶带回家时,竟然发现家门口有几个不速之客——悦桐把我的同僚都带来了。
“你们在这里干嘛?”我惊诧问道。
“也没什么,只不过刚才忘记把卡还给你,所以给你拿过来了,顺利还买了些东西过来打边炉,算是给紫蝶洗尘吧!”悦桐的笑容很奸诈,买东西的钱不用多说,肯定是刷我的卡。
(粤语的“打边炉”即国语的“打火锅”。)
“阿慕你还呆着干嘛,快开门啊!”老大也是一张狐狸脸,向我落井下石之后就对紫蝶说:“小蝶还记得我吗?我是梁叔叔,你小时候,我经常到你家打麻将,你还记得吗?阿慕这小子是我下属,他要是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整他。”
长生天啊,悦桐是存心整我的!
悦桐自称是我嫂子,整晚跟紫蝶叽哩呱啦地说个没完。紫蝶听着听着,不时瞄上蓁蓁几眼,敢情悦桐又在说我的绯闻了。蓁蓁也很留意紫蝶,吃到一半的时间更干脆坐到她旁边数我的糗事。然而,让我最奇怪的是,雪晴竟然也很留意紫蝶,不过她一句话也没说。
在伟哥和喵喵这两只饿死鬼带头下,一轮饥民暴动把我家弄得一遍狼藉。正所谓温饱思淫欲,本以为送走这帮瘟神,就能跟紫蝶度过浪漫的一夜,谁知道老大竟然说:“小蝶啊,阿慕这里地方小,你就别打扰他了。而且这里治安不太好,你今晚还是到我家睡吧,我老婆也很久没见过你了。”
长生天啊,我住的可是警察宿舍,如果这里的治安也不好,那外面不就暴动了。老大分明想说我是个强奸犯。
翌日早上,我打着哈欠到老大家接紫蝶,昨晚那群饿死鬼饮饱食醉后,就拍拍屁股溜了,幸好雪晴还有点良心,留下来帮我清理战场,要不然我得躺在垃圾堆里睡。准备离开时,嫂子突然把我拉到一旁,十分严肃地跟我说:“阿慕你给嫂子认真听好,小蝶是个好姑娘,你可别乱来啊!”为啥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强奸犯,我长得很猥琐吗?
跟紫蝶一起来到省人民医院,在小芳的病房里找到吴医生了,当即询问他检查结果,得到的回答是:“慢性水银中毒。”
“水银中毒?女性中毒的机会特别高吗?”我问。
“男女的差别不大。”他答道。
那就奇怪了,龙洞村的女性除了会到龙洞拜龙王和喝龙河水之外,并不会再做其它男人不会做的事情,但龙河水经过化验已证实没有问题。那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呢?我道出心中疑惑,并询问在那种情况下会造成水银中毒。
“一般来说,只有从事金银加工、冶炼及氰化的人,因为经常要接触水银才会中毒,普通人罹患的机会几乎是零……”他说着突然思索片,又道:“经常性食用深海鱼或者长期服食含有朱砂的中成药,例如安神丸、磁朱丸、定痛丸、朱黄镇惊丸、七珍丹、黄升丹等等,都有可能造成水银中毒。”他说罢就看着小芳。
小芳露出一脸迷茫的表情,似乎还没能消化吴医生的话。龙洞村位于山区,河鱼也许经常能吃到,但海鲜应该很少有,昂贵的深海鱼更不是小芳这种贫穷人家能吃得起的,所以深海鱼肯定不是病源。因此我就直接问她:“你有长期服药吗?”
小芳摇摇头:“没有,我的身体一向都很好,中了山鬼诅咒之前,一年不去一趟医院。除了看这病这外,我今年就只是到医院补过一次牙,不过当时医生也没给药我吃。”
“那就怪了,到底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中毒?”我搔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来。
吴医生互抱双臂,思索片刻后说了个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嗯,或许问题就出自牙齿上。”
“牙齿?为何这么说?”我问。
“其实我也不是太肯定。”他轻轻摇头,向小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补牙的呢?”
“大概是两个月前吧……”小芳顿了顿突然惊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在补牙后没多久就开始睡得不好,之后就经常做恶梦了。”
“补牙也会中毒吗?”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几乎每个人都有补牙的经历,如果补牙也会引起中毒,那不就全世界超过一半人都会像龙洞村的人那样疯掉。
“一般来说,补牙当然不会引起水银中毒,但这也不是绝对的,去找牙科的同事帮一下忙就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吴医生说罢就让我们带上小芳跟他到牙科。
第十一章 松林陷阱(下)
吴医生跟一位牙医交代几句之后,牙医就让小芳躺在治疗椅上,然后就在她嘴又钻又挖捣了好一阵子,挖出了一些银灰色像铁渣似的东西。牙医用夹起其中一粒铁渣,仔细地看了一会才摘下口罩跟我们说:“现在早就没人用这种过时的银汞合金了,这姑娘的病应该跟这个有关。”
“这铁渣叫银汞合金吗?它会引起水银中毒?能否说详细一点。”我说。
牙医把夹子放下,徐徐给我们解释:“银汞合金是银和汞(即水银)以及少量其它金属冶炼出来的合金,用来补牙已经有一个世纪了。早期的银汞合金因为工艺不精,有可能令使用者产生不良后果,但现在普遍使用的第六代银汞合金很安全,不会出问题,更不可能引起水银中毒,除非……”
“除非什么?”我最痛恨的就是卖关子的人。
牙医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合金看起来像是前几代的产品,不过现在已经不会有正规厂家再用这些旧工艺来产生,除非是那些为了赚钱而埋没良心的奸商。现在的人为了钱没什么事做不出来的,某些奸商为了多赚钱,不但使用旧工艺,而且还偷工减料,造出来银汞合金质量十分低劣。如果用这些劣质银汞合金来补牙,每次咀嚼都会有微量掉落,与食物一同被吃过肚子里,时间长了就会引起水银中毒。”
“你的牙是在那里补的?”我问小芳。
“在大文那里啊,村里就只有他一个牙医。他平时挺老实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人,为了钱害死这么多人。”小芳咬牙切齿地说。
“先别说话,让我替你重新把牙补好。”牙医又把工具伸进小芳的嘴里开始忙碌。
“医生,你不会用那个什么合金来害我吧?”小芳的嘴巴大张,说话略为含糊。
牙医安抚道:“你这么害怕,我用树脂给你补就好了,不过树脂要贵一点。”
“用什么都好,不要用那些会让人中毒合金就行了……”
“别说话,嘴大再张大一点。”牙医继续认真地为小芳补牙。
“我们现在就回去把那个叫大文的牙医抓了,为了赚钱竟然这么黑心。”紫蝶一脸大义凛然,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我向吴医生挥手道别,并叫他要好好照顾小芳,他微笑着向我挥手:“你们尽管放心,补牙的费用也会算在医疗费上。”
以前都说医者父母心,可我却觉得现在是医者没良心。
再次奔驰于高速路上,紫蝶边开车边作大义凛然状,痛骂大文丧尽天良,眼里就只有钱。为了钱害死这么多人,把整个冲元县闹得鸡犬不宁。
“你认为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钱吗?”我问道。
她突然愣住片刻,马上就察觉端倪,喃喃自语:“龙洞村所有人都会让他补牙,如果他只是为了钱,应该不会只对女人下手,难道……”
我笑道:“想到了吧,他就是山鬼,他这样做是为自己创造猎物。”
她突然哆嗦了一下:“大可怕了,他根本不是人,是恶魔!”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困扰龙洞村的奇疾并非所谓的山鬼诅咒,而是牙医大文使用劣质银汞合金制成的。而且他似乎并没有以相同手法残害所有村民,而是选择性地筛选年轻女性为受害人,那么他必定与山鬼大有关联,就算不是山鬼也是山鬼的同党。
“我们要先通知爸吗?我怕我们回去之前又会有遭殃了。”紫蝶说着腾出一只手就去翻手袋。她的手袋是新的,悦桐刷我的卡送她的。心痛啊!
“你要怎样通知花所长呢,飞鸽信书吗?”我调笑道。
“是耶,我们的手机都坏了。”她尴尬地笑了一笑。
“也不差那半天,我现在倒担心去到冲元县会不会太晚了。”此时日落西斜,就算把车开得再快,到达的时候恐怕已经是深夜了。
果然,再次把车开到贯穿松树林的公路上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刚才在高速公路旁的饭店吃饭时,我本来打算给花所长打个电话,让他带人去把牙医黄大文先扣押,而我们则在饭店留宿一晚,明日才过去处理。可是紫蝶却说:“都已经到家门口了,还是快点回去吧,我要亲自把那恶魔拘捕。”所以,我只好顺从她的意思,谁叫她的一双美脚那么迷人,使我难以抗拒。其实蓁蓁也拥有一双不比她差的修长美脚,可惜蓁蓁从来不穿裙子,更别说超短裙了,真是浪费上天的恩赐。
虽然知道公路两旁那些吊在树上随风摇摆的家伙是假人,不在这个夜寂无人的时间,这些诡秘的假人也挺吓人的,感觉就像有上百人一同上吊自杀一样。然而,就在我大感忐忑不安之时,紫蝶突然指着其中一个假人说:“你看,那个假人好像不一样。”
今晚月色尚算明朗,所以我一眼就能看见她所指的假人。这假人的确跟其它的不一样,别的都是红脸白衣,但这个却刚好相反,是白脸红衣的。印象中之后并没看见这个另类的假人,该不会是龙洞村又死人了吧?
就在我想仔细看清楚那个奇怪的假人时,车身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似乎辗到什么东西了,紫蝶匆忙把车子刹停,结果弄熄火了。为免被石头之类的东西弄坏底盘,我下车打算查看一下辗到了些什么。然而,刚打开手电筒还没往车底照,我就发现有一只脚从车底伸出来——长生天啊,不会是撞死人了吧!
为撞死人瞎慌了半刻,我马上就察觉异样,一股浓烈的腐臭气味从车底传出,躺在车底的肯定不是“人”,至少绝对不是活人。可是,半夜三更怎么会有具尸体躺在公路中央?该不会是炸尸了吧,给撞倒的是僵尸?
我壮着胆子趴下查看车底的情况,果然躺在车底的是一具女性尸体,她身上的丧服是最好的证明。我缓缓移动手电筒,使光线移动到她的脸上。当看清楚她的脸容时,我差点没吓得叫出来,她的脸颊已开始腐烂,但眼睛却是睁开的,犹如死不瞑目。更要命的是这张恐怖而恶心的脸孔,我前天就见一次,她是三天前受到山鬼猥亵的苦主,可是她不是已经重新下葬了吗?怎么会突然躺在公路上,难道真的炸尸了?
正大感惊惶之际,紫蝶突然惊叫:“慕申羽,那假人会动!”
我立刻往那个白脸红衣的另类假人望去,哇塞,竟然还真的会动!只见它扭动了几下,似乎把吊住它的绳子解开,落到地上立刻就手脚并用,像野狗一样向我们冲过来。
这下子我可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山鬼设下的陷阱。他把尸体挖出来抛在路中央,然后把自己打扮成另类假人吸引我们的注意,使我们的车子辗过尸体,这样我们必定会下车查看,他就可以趁机袭击我们。
我们身上都没带武器,惟一能用于对付山鬼的恐怕就只有防暴喷雾。与其冒险跟山鬼硬碰,还不如开车把他撞倒。赶紧跳上车催促紫蝶扭动车匙,准备跟山鬼拼了,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能否以血肉之躯抵挡悍马的撞击。
正所谓“福无双致,祸不单行”,用广东人的话说就是“越穷越见鬼”,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车子竟然发动不了!长生天啊,这松树林是否怨气太重了,怎么这车在其它地方都是好好的,惟独在这里老是发动不了。
山鬼马上就要跑过来了,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没有作用。他能徒手把棺盖打开,要把车窗砸破对他来说也不会有多大困难。与其呆在车厢等待与他正面交锋,还不如趁他还没追上来下车逃走,只要能逃到龙洞村里面,就不用怕他了。
我拉着紫蝶一同下车逃走,此处与村民聚居的地方相距不过一两公里,虽然山鬼的速度很快,但只要我们发力狂奔,要逃脱他的魔爪,亦并非全无法可能。可是,我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紫蝶现在穿的是超短裙和高跟鞋,跟我跑了没走多远,她就扭伤脚踝跑不动了。唉,真不明白她穿着高跟鞋为啥能开车,但却跑不了。
头蒙白布身披红衣的山鬼像野一样向我们跑过来,距离不断拉近,而我只能扶着紫蝶缓步蜗行,难道今夜就是我们的死期吗?
第十二章 直面山鬼(上)
在省人民医院的牙医帮助下,发现小芳补牙所用的填充物是劣质的银汞合金,疑为其奇疾的病源。因此,为她补牙的牙医大文与山鬼必定有所关联,甚至他本人可能就是山鬼。因为紫蝶想亲手将其逮捕,所以我们没有通知花所长,连夜赶回冲元县,谁知竟然中了山鬼的陷阱,遭受他的袭击。
该死的警车又在紧急关头发动不了,无奈之我只好拉着紫蝶下车逃走。然而我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她穿着高跟鞋,跑了没多远就扭伤脚踝了。
一身火辣的装扮使紫蝶跑得甚为狼狈,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因为仓皇逃走而撩起了少许,诱人的紫色内裤若隐若现。可惜此刻形势险峻,山鬼正如野狗般向我们冲过来,还那来闲情逸致欣赏她的春光乍泄,赶紧逃命才是当务之急。
紫蝶扶住我肩膀,我则搂住她的小蛮腰继续逃走,无奈她的脚踝疼痛难忍,只能单脚着地,这样那跑得了。眼见山鬼迫近,我只好把她抱起,拔腿狂奔。
人是种奇怪的动物,往往大难临头时才能把潜能激发出来,就像我现在这样。每次体能考验我也是勉强混过去,可现在抱着紫蝶竟然跑得比体能考验时还要快。不过,山鬼并非省油灯,我虽然发挥出超出极限的潜能,但也未能拉开我们之间距离,被他追上也许只是一分钟之内的事情。
“你把我丢下,也许能逃得掉……”紫蝶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身体微微颤抖。
“山鬼可是连尸体也不放过,你现在穿得这么漂亮,我才不舍得把你交给他呢,呼、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口说句话也差点让我噎死。
紫蝶的身体突然不再颤抖,像花瓣似的紧贴着我的躯体。脸颊忽然传来柔软而温热的感觉,如兰般的香气钻进鼻孔,使我浑身酥软,那感觉犹如劳碌了一整天后,泡在山森间的温泉之中一样身心舒坦。温柔声音伴随炙热气息传入耳际:“不求同生,但愿共死。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害怕。”她说罢就把头埋在我肩膀上。
你不怕,可我怕啊!被山鬼直接掐死还好,谁知道他会不会先奸后杀,又或者先杀后奸,连我的屁股也不放过。然而,现在担忧也没用,山鬼已经在我们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被追上只不过是三五秒之间的事情。
本以为这次肯定要遭山鬼的毒手,然而无巧不成书,就在这紧张关头,前方突然出来两个光点,仔细一看似乎是一辆汽车正向我们驶过来。
“救命啊!”震耳欲聋的吼叫打破黑夜的宁静,虽然已经跑得快没气了,但还能吼得如此响亮,连我自己也感到惊奇。紫蝶当然也被我吓了一大跳,但抬头往前一看,马上就兴奋叫道:“是派出所的警车。”接着她又回头看了看,“呀,山鬼不见了!”
我减慢速度小跑一段才停下来,放下紫蝶后,我就累得蹲下不住地喘气。虽然只跑三百米左右,但感觉像是跑完马拉松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还好山鬼已经没追来,要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你还好吧?”紫蝶关切问道。
我抬起头本想告诉她我死不了,可一抬头不但没能把话说出来,而且还差点把鼻血喷出来了。刚才因为急于逃走没来得及欣赏她裙下风光,现在可好了,不但距离近而且观赏角度刚刚好,警车的大灯更带来充足的光线,能让我能一饱眼福。她穿的是紫色全透明网纱低腰三角裤,虽然比起丁字裤要稍为逊色,但也极为诱人。雪白的大腿、神秘的紫色、隐约可见的黑色毛发……我的口水也快流下来了。
“啪”清脆的掌掴声响起,紫蝶已经发现我在偷窥了,把我掴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她甩了我一巴掌后,就立刻把超短裙使劲往下拉,****就此隐匿于裙下,可惜啊!
“你们怎么了?”警车已经驶到我们前面,花所长下车走到我们身前。
“我们又受到山鬼袭击了,还好你及时赶到。”怎么了?难道要我说,我偷看你女儿裙下春光,被你女儿甩了一巴掌吗?不过花所长似乎看见紫蝶掌掴我,看样子还询问紫蝶发生什么事,我当然不能让他开口,马上抢道:“你们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这里出了问题吗?”
“这里没出事,下午的时候我跟老梁通过电话,他说你们应该晚上就能回来。我在所里等来等去没见你们,你们的手机又坏了,跟你们联系不上。我怕你们会出意外,就跟小赵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真的出事了。”他虽然在跟我说话,但眼睛老是盯住紫蝶,生怕她少了块肉似的。
“还好,你们来得及时,山鬼被你们吓跑了。不过紫蝶的脚踝扭伤了,我们还先回所里再说吧!”为了不让他有询问的机会,我说罢就准备扶紫蝶上车,可是她却怒哼一声,不让我扶,自己一拐一拐地走上车。
回到派出所后,我把小芳的情况告诉花所长,并告知牙医黄大文大有嫌疑。我刚把情况说完,已经把脚包扎好的紫蝶就一拐一拐地走过来,说要立刻去逮捕黄大文。
“你的脚受伤了,行动不这方便,这事就让小慕去办就行了,反正你过去也帮上不什么。”花所长一脸严肃地说。
紫蝶一听就生气了,怒道:“这案子一直都是我调查的,慕申羽只不过是来帮忙而已,现在查出原凶了,当然是由我亲自去逮捕他了。”
花所长也怒目圆睁:“我什么时候让你调查山鬼了,是你不听指示擅自调查,还好没闹出大乱子,所以我才会让你协助小慕调查……”
父女两人当着众人面前大吵起,开始时纯粹是为工作上的问题争拗,继而牵涉到工作以外的事情,包括紫蝶一身火辣的打扮,甚至花所长烟不离手也成为针锋相对的焦点。眼看场面快要失控了,我便想上冲劝阻,但却被赵学拉住,他在我耳边低语:“别管他们,他们两父女经常都是这样,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不多吵几次不舒服。”
第十二章 直面山鬼(下)
既然赵学这么说,那我只好任由他们继续吵下去。他们又吵了一会,花所长大概是吵得口干了吧,不住地咳嗽,虽然还想说话但却说不出来。紫蝶见状就不再说话,一拐一拐地走去给他倒了杯茶。
我想现在该是我出马的时候了,就上前跟他们说:“逮捕黄大文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这个时候进村抓人,恐怕会引起村民误会。龙洞村向来都对派出所不满,要是黄大文乘机闹事的话,我们会很被动。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去休息,明天一早再由紫蝶带队去逮捕黄大文。”
“这、这太委屈你了吧?”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所有父母的心愿,花所长那会有不想女儿出人头路的道理呢!只是碍于脸子,不好意思让女儿抢我的功劳而已。
“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这宗案子本来就是紫蝶调查的,没有她收集证据,我也不知从何入手。而且在龙洞里,要不是她救了我,我现在都已经去见马克思了。”虽然在这宗案子上,紫蝶并没能给予实质性的帮助,但刚才我占了她不少便宜,现在算是向她赔罪好了,反正功劳我从来也不在乎。
“好吧,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花所长再向大家交代几句,就扶着紫蝶离开。紫蝶走到门前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貌似含情脉脉,让我心里慌了一阵子。虽然她的身体很吸引我,但我总觉得和她之间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翌日上午,我扶着紫蝶上车,这次她没有把我推开。因为所里的人手不多,而且还要派人去处理昨晚被警车辗过的女尸,所以花所长只派了赵学跟我们去逮捕黄大文。不过为了我们的安全,他让紫蝶和赵学都配带了警枪。
我没打算到黄大文家里找他,一来我不知他家在那里,二来我也不想让他有机会煽动村民与派出所对抗,所以我让赵学把警车开到龙洞医院。来到医院后,我们先去找黄院长,告知小芳的情况后,让他与省人民医院联系,以为其他患者制定治疗方案。然后,就直接冲入牙科室将黄大文逮捕。
虽然这是我第二次跟他见面,但之前并没有认为观察他,现在看清楚了,却觉得他一点也不像山鬼。他身形高瘦,长相文弱,像个书生似的。更重要的是他的双手很干净,手掌没起老茧,而且腰骨挺直,这与四肢着地像野狗般奔跑的山鬼根本是两回事。
然而,当我宣告逮捕他的理由时,他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二十年了,终究也是难逃法网。你们不要再花时间调查了,我就是山鬼。”
“我早知道你就是山鬼,只是苦无证据而已,现在你自己承认了,那就省事多了。”紫蝶像胜利者般为他拷上手铐,然后和赵学把他押上警车。
我还是让赵学开车,毕竟我和紫蝶是“天残地缺”,一个手伤了,一个脚伤了,都开不了车。我们一左一右地把黄大文夹在后座中间,虽然他声称自己是穷凶极恶的山鬼,但毕竟已被拷上手铐,而且紫蝶带有配枪,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然而,绝大部分意外的发生,都是人们始料不及的。
从龙洞村返回派出所大概要二十分钟车程,途中我思考了很多问题,譬如黄大文的双手。他的双手并非我想象中那么粗糙,长满老茧,而是跟一般人的手没什么分别,倘若徒手挖掘坟墓,恐怕还没挖到一半,双手就已经流满鲜了。然而,若他并非山鬼,为何要为他人认罪呢?要知道他的弟弟细文是让山鬼吓疯的,他应该对山鬼恨之入骨才对啊!可是他却为虎作伥,二十年来不间断地利用牙医的身份毒害村民,为山鬼创造年轻的女性尸体。
突然想起三婆跟我说过,细文被山鬼吓疯的时候,大文正在外地实习,那么他又怎么可能是山鬼呢?他不是山鬼,却又愿意山鬼为杀人,甚至愿意为其顶罪,难道……
之前我一直没想明白,山鬼为何会在龙洞伏击我们。因为从我们决定去龙洞至进入龙洞之间只不过是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而山鬼在这段时间内起码做了两件事,一是挖出一个“死人头”挂在龙洞里,二是撬开发电房的门,把两桶合共不下四百公的柴油用手推车推到龙洞入口附近。
挖掘坟墓对山鬼来说,也许费不了多少时间,但搬柴油少说也要半个小时。而我们在进入龙洞前就花了个把小时寻找入口,期间并没有发现附近有其他人,也就是说,山鬼在此之前就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山鬼能如此迅速准备好一切,肯定是在我们决定去龙洞时,他就已经知道。而知道我们要去龙洞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三婆,可她不但年纪老迈,而且还是女性,绝不可能是山鬼。而另一个便是大文的胞弟细文。
之前我一直认为细文是受害者,所以并没有怀疑过他,但现在想来,他虽然自称遇见山鬼,但当时的情况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疯,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是装疯卖傻,因为他就是山鬼,他要掩饰自己的罪行。
“为了弟弟,害死这么多人,甚至锒铛入狱,值得吗?”为了验证我的推测,我故意向大文套取口风。
“弟弟?慕申羽你想说什么?”紫蝶疑惑地看着我。
“吃吃吃……”大文忽然莫名其妙地怪笑,“你的确跟这些饭桶很不一样,怪不得阿细要想方设法把你弄死。”
“你弟弟不是疯了吗?他为什么要把慕申弄死?”紫蝶更显疑惑。
“冲元县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饭桶,所以阿细这二十年来才能肆无忌惮,吃吃吃……”他的笑声诡异莫名,令人心悸。
但是,紫蝶显然被他惹恼了,脸色稍红,怒道:“你说谁是饭桶?”看样子似乎想暴打他一顿。
我连忙喝止紫蝶,对他冷声道:“一切都将会成为过去,你们两兄弟很快就会下地狱。”
他脸上依旧露出诡异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是吗?可我却不这么想,我们虽然不能继续在龙洞村待下去,但不至于会下地狱,因为你们将会代替我们下地狱……”说罢,他突然从袖管里取出一把牙医钩子,似乎想戳我的眼睛。我连忙抓住他的手,可是我的右手不灵活,只能以单手与他纠缠。
紫蝶惊叫一声,正想拔枪。赵学也回头问发生什么事?就在车厢里乱成一团的时间,一拳头大的石头迎面砸在挡风玻璃上,把玻璃砸碎了。赵学紧急刹车,我们都因为惯性而东歪西倒,我的脑袋更撞在前排椅背上,头晕目眩。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便是赵学的惨叫……
第十三章 兄弟情谊(上)
在押送疑犯黄大文到派出所的程中,他突然发难,取出藏在袖管里的牙医钩子想戳我眼睛。而就在此时,一块迎面而来的石头把警车的挡风玻璃砸碎,赵学于慌乱中紧急刹车。
因为物理惯性,我和紫蝶及黄大文皆东歪西倒,我的头更撞到椅背上,弄得头晕目眩。正想爬起来问赵学发生了什么事时,就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赵学旁边的车窗破了,一只黑乎乎的大手通过车窗上的缺口伸进来,掐住他的脖子。他想拔出警枪,但对方没给他机会,掐住脖子的大手往回一缩,他的脸就砸在车窗上,鲜血随即把车窗染红,撕心裂肺的惨叫于车厢内回荡。
黄大文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不过刚才的刹车使他把牙医钩子弄掉了,所以他干脆用拷住双手的手铐做武器,双手抱住紫蝶的后脖,用手铐的铁链勒住她的脖子。紫蝶想拔出警枪还击,但却被他用膝盖压住。
我虽然仍感头晕目眩,但总不能见死不救,连忙爬起想把大文拉过来。可是就在此时,背后传来砸破玻璃的声音,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拉住我的衣服,狠狠地往回一扯,使我的背部砸在车窗上。我感到有不少玻璃碎片陷进皮肉,剧痛难忍,但眼见紫蝶的脸色已开始泛紫,恐怕熬不了多久。本想忍痛再次扑向大文,可是被背后的大手死死地拉住,右手又不灵活,以单手之力难以把他拉开。
情急之下,想起小相教我的绝招,立刻以左手中食二指并如剑,气聚丹田,运气于剑,然后狠狠地戳向那稍微抬起的臀部,直插肛门!小相这招“仙人指路”还真不是盖的,大文痛得整个人弹起来,双手也脱离了紫蝶的脖子。
紫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立刻把大文推开,并拔出警枪。大文回过神来,又想扑向紫蝶,我连忙拉住他的皮带。“砰”洪亮的枪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眼前尽是妖艳的鲜红,火药燃烧后的硫磺气味与鲜血的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味道。
背后的拉扯力量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对车身狂暴拍打带来的振动,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嚎:“阿大、阿大……”
从紫蝶那边的车门钻出弥漫着鲜血腥味的车厢,发现细文就在警车的另一端不断拍打车身,仰天哀嚎。在他的眼神中,我没看到平日的呆滞,也没看见山鬼的残暴,只有欲绝般的悲伤……
大文死了,他的脑袋开了花,当场死亡。赵学还活着,不过看样子他治愈后,脸上应该会多几条个性十分的疤痕。细文,也就是传说中的山鬼,在花所长带人来支援之前,他都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走,只是看着哥哥的尸体嚎哭。然而,当我们要把他带回派出所时,他却抱住大文的尸体不放。因为他力大无穷,我们都没他办法,无奈之后只好将他与大文的尸体一同带回派出所。
在派出所的审讯室,他向我们讲述了整件事的前因结果,为我们揭开困扰龙洞村,甚至整个冲元县长达二十年的山鬼的神秘面纱——
我跟秀兰一起长大,从小就很喜欢她,不过我和阿大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仔,家里穷得叮当响,而且为了让阿大上大学,我们还欠了一屁股债,所以我一直都不敢跟她说我喜欢她。我不是怕她会拒绝我,我知道她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我只是怕她跟我一起会受苦。
后来,她跟建军结婚了,喝完她的喜酒后,我回家哭了一场,不过我还是衷心祝福他们。可是,建军那混蛋并不懂得珍惜她,结婚后两人就经常吵架。每当我看见她很伤心地哭,心里就特别难受,可又爱莫能助。
他们结婚后三个月左右,有一天吵得特别凶,过后秀兰一时看不开,竟然喝农药自杀了。当大伙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把整瓶农药喝光。那时村里没有医院,大伙只能给她灌糖水,最后当然是救不了。她死后我很伤心,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一早向她表白,她一定会嫁给我。虽然跟我一起会吃苦,但至少我会对她很好。
秀兰下葬后第二晚,轮到我和全叔到松树林守夜,但全嫂快要生孩子,他想回去照顾全嫂。阿大上学的学费,他也有份借给我们,所以他要回去,我也不敢说什么。他走后,我一个人在木屋里辗转难眠,心里老是想着秀兰的事,她的坟墓就在距离木屋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我觉得她在坟墓里呼唤我,有很多话要跟我说,而我心中又何尝不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呢!
我下了床,走出木屋,走到秀兰的坟前,向她倾斜埋藏在心底的千言万语。
忽然,我觉得秀兰在叫我的名字,她说很想见我,很想让我抱她,而我也很想再见她一面。于是,我就用手挖开坟墓上的泥土,平时我也经常直接用手在田挖番薯,所以也没花太多时间就看见棺材了。棺材是看见了,可棺盖却钉得很紧,我没工具掀不开。不过棺材是用很薄的材板做的,掀不开我就干脆把棺盖砸穿,把秀兰抱出来。
再次看见秀兰,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我抱着她向诉说心中的爱意,她虽然没有回答我,但我知道她能听见我所说的一切,而且也很爱我。我情不自禁地亲她,急不及待撕破她的衣服……
疯狂过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大伙知道后肯定会把我活活打死,而且还会连累阿大,使他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我当时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焦急得要命。忽然,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山鬼”这两个字,只要把罪名赖到鬼怪的头上不就行了吗?
于是,我就立刻跑回村里,逐家逐户拍门,把所有人都吵醒。大伙以为有人偷松香,就上山抓贼,结果当然是没抓到贼人,但却发现秀兰被奸尸了。于是大伙就回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做的?
第十三章 兄弟情谊(下)
我当时什么也不说,只说山鬼要抓我,大伙问什么我也是这句话。大伙以为我疯了,商量着要不要叫阿大回来。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叫阿大回来,因为阿大还没实习完就回来,很可能毕不了业,而我又疯了,要还钱给他们可就难了。果然,他们没敢马上就告诉阿大,而是打算等他实习完才告诉他。
我本来打算先装一段时间疯子,等阿大回来后再跟他商量一下,看以后该怎么办。可是还没等到他回来,我的身体就出现了变化。自从那一晚之后没多久,我就经常觉得全身疼痛,尤其是那话儿特别不舒服,而且脑海里经常想起那晚的情况,还常常梦见当时的情景。
大概过了两个月左右,村里有个女人难产死了。她下葬那一晚,我就按捺不住偷偷跑进松树林,走到她的坟墓前。挖坟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全身都充满力量,没几下子就把坟墓挖开,而且把棺材掀开也不觉得费劲。当我看见那穿着丧服的尸体时,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疯狂发泄之后,我觉得无比舒畅,全身的疼痛也消失了,我知道自己已经迷上了这种天理难容的事情。
阿大回来后,我偷偷把这事告诉他,他并没有责怪我,反而为我的身体感到担忧,因为他怀疑我中了尸毒。他想带我到医院检查,可是我做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那能让别人知道,更何况就算到医院也不见得能检查出什么。他学的虽然是牙医,但他心里也明白,世间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会遇到我这种情况,所以医生也不管用。
之后,我对奸尸的****越来越强烈,而且一旦长时间得不到发泄,就会全身疼痛。阿大不忍心看见我受苦,就故意用不合格的劣质材料帮村民补牙,而且还专挑选一些年轻漂亮的女人下手。这些女人在补牙后一段时候就会疯掉,一年左右就会死,这样我就能经常找到可以让我发泄的尸体。
我们做事都很小心,村里的人都找过阿大补牙,但他只挑漂亮的女人下手,所以从来也没有人怀疑过我们。大伙都以为这一切都是山鬼做的,是山鬼诅咒了我们村,侵犯死人的尸体。派出所这些饭桶也就只会吃饭,二十年来也没有怀疑过我们,也跟村民一样以为奸尸的是妖怪,除了不停满意村民这样那样的要求外,什么也不会做。
我们本以为一直都会这样,不过前几天听见村民说上面派了个高官过来调查,我就隐隐感到不安。那天我看见有警车驶进村里,我就偷偷跟在后面,并在三婆家门口外偷听你们说话。
虽然你所怀疑的方向略有偏差,但你跟那些饭桶的思考方式有明显区别,所以我知道你们要去龙洞后,就想在龙洞把你们杀了。
从三婆家离开后,我就去找阿大,打算跟他商量在龙洞把你们杀掉的事情。他告诉我,你们打算带患者到大医院里检查,那样的话,你们很快就会怀疑他。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你们杀掉。
我们先到发电房弄来柴油,藏在龙洞入口附近,然而再找了个人头挂在里面。之后我就躲龙王像后面,而阿大就在躲在洞外等你们过来。你们一进龙洞,阿大就把柴油推过来,在洞口灌进来,我则吓唬一下你们,让你们跑出去。
我们本来预算你们会来不及逃走,被柴油桶压倒,然后被烧死。可惜在时间上配合得不太好,而且你们竟然还懂得从龙河的出口逃走,让你们避过了一劫。
在龙洞里没能杀死你们,我就打算在松树林里把你们杀了。你们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埋伏在松树林里,打算等你们回来时把你们杀掉。可惜最后被那些饭桶坏了我的好事。
我们知道,你们一定会怀疑阿大,所以今天一早我就在守候在到派出所的必经之地,打算把你们干掉,然后跟阿大逃走。可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所谓的山鬼、所谓的诅咒,原来是一对丧尽天良的兄弟所作的恶孽。为了发泄自己变态的****,弟弟一而再、再而三地亵渎逝者的尸体。而哥哥不但没有阻止弟弟的恶行,反而不惜以身犯险,害杀村民以为创造尸体供弟弟奸淫。
于法律面前,他们两人绝对是十恶不赦。但于亲情而言,他们两兄弟却又患难与共,惹人同情。
灵异档案 至今未破的奸尸悬案
卷六的故事原形由网友“蝶恋花”及QQ群“⒓點檔(百色爧异)”提供,特此鸣谢!
因为山鬼的原形涉及一宗至今仍未侦破的案件,所以地名人名等可免则免了。
80年代后期,X某镇附近一带的农村人开始在山上种经济树木,为防止有人盗割松香,到了收获季节就会有人在树林里守夜。
跟小说里说的一样,原本每晚都有两个人看守,可是有一晚其中一个的妻子临盆,匆匆回家去了。剩下守夜的是一个20岁叫阿三的青年,在他们自己搭的小木屋里守夜。一个人守夜倒没什么,最倒霉的是木屋附近刚添了座新坟,是前几天一个年轻妇女因为与丈夫吵架,一时想不开喝农药自杀死的。就在木屋下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那晚是十六,月光又圆又亮,山风把坟头上的招魂幡吹得呼呼作响,吓得阿三好几次都想跑回家去。人是这样的,越害怕的东西就越忍不住去看,他也一样老是从木屋的窗口看那座坟。半夜里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不太响的挖掘声吵醒。他偷偷起来在窗口往外看,借助月色竟然发现有一个看起来像人的东西在挖坟。他以为是有人盗墓,可坟墓里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借的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怕得要死,但又很好奇,竟然偷偷摸出木屋。走近一点后他就看得更清楚了,那是一个类似男人的生物,但全身都是黑色的,正像野狗似的用手使劲挖泥,泥土散落发出扑扑的声音。
阿三更加觉得好奇,静静地看着对方,想知道他要做什么。过了一会,那东西把棺材挖出来了,鼓捣了一下就把女尸拖出,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
山风吹来,女尸身上的农药味和尸味一阵阵传过来,阿三顿时想吐。把女尸脱光后,那东西就骑了上去,和女尸交媾起来,在月光的照射下,交媾的动作既恐怖又恶心。
搞了一阵子,那东西大概完事了,就从女尸身上离开。阿三眨了一下眼,对方就不见了。他连滚带爬跑回村子,敲锣打鼓地叫醒了所有村民。
大家打着火把上山来看,现场一片狼迹,女尸赤条条地躺在坟头,眼睛还是开着的,混身是泥土。村民们十分愤怒,几十人分头去追。可到天亮都一无所获,村民只有把女尸重新入葬,并安排人守灵一个月!
从八十年代起,这个奸尸鬼就开始横行,但凡附近有年轻女人下葬,这个东西都会像野狗一样随之而来。为了防止亲人的遗体被侵犯,有的家庭就采取下葬后就守坟一个月的方法。可这个东西竟然等守夜人撤走后,马上就来奸尸,就算尸体腐烂不堪也不能幸免!
二十多年来这宗案子一直未破,所以当地****一直都封闭消息,外界所知甚少,但在当地却是街知巷闻的事情。
除了奸尸鬼之外,卷六其实还有不少真实的情节,譬如第一章阿慕看见白衣红脸鬼。小说中那些是假人,而现实中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因为提供这个素材的朋友没敢走近看。
他当时一个人开车赶夜路,开到一段十分荒凉的路段时,车子无缘无故地熄火了。发动了很久也发动不了,于是就拿着电筒下车打开车盖检查。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但返回车厢时却看见远处好像有很多坟墓,而且还有几十上百白衣红脸的“家伙”像僵尸般一跳一跳。
他当场就吓呆了,连爬带滚返回车里。幸好,没过多久就有辆货车经过,货车司机很好人,下车来帮忙。不过奇怪的是,货车司机什么也没做,就是扭一下车匙,嘿,竟然一扭就行了。而他刚刚可是扭了几十遍也没能发动。自此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赶夜路了。
另外还有很多情节的真实原形,某求就不一一细数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四嫂的故事,小说跟现实完全一样。因为四嫂是某求一哥们的邻居,这事是四嫂亲口告诉某求的。虽然看过不少医生,但她的右手到现在还是不太灵活。
引子一
夜幕下的大学城,宁静而安逸。
躺于平静湖面上的新月,默默凝视着天上的姐妹,仿佛在怀疑对方是否真实存在,或只不过是自己的倒影。湖边茂密的树林里,偶尔传来难以压抑的呻吟,循声而觅定能发现受欲火支配的男女,藏匿于树影之下偷尝禁果。
黑暗中,难以确定有多少痴男怨女于林中偷欢,但是只需闭目聆听,定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呻吟。或许另一对野鸳鸯就在身旁,但亚当夏娃们皆心照不宣,只管享受****上快感,甚至因为有他人在旁而更感刺激。
靠近湖边的槐树旁,有一对青年男女正于黑暗中热吻。女生背贴槐树,柔软嫩滑的纤手伸进对方的禁忌之地,温柔地抚慰****的根源。在她娴熟的挑逗下,尚未得尝禁果滋味的男生如发狂的野兽,贪婪地亲吻柔软的樱唇,双手更在软玉温香的娇躯上穿梭,抚摸任何一寸能燃点****的地方。
焚身的欲火使男生急切盼望能进入生命之起点,粗暴地退下对方下体的束缚后,便提枪欲攻城门。然而,未经战场洗礼的初生之犊,虽有无惧猛虎之勇,但却无驰骋沙场之能。金枪未见城门,子弹便已虚发,二亿大军未战先降,落在灵巧的纤手、白皙的大腿以及洁净的衣衫之上。
“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女生不悦慎道。
“不好意思,我们再来一次好吗?”兵败如山倒的尴尬,并未能熄灭男生旺盛的欲火。
“粘乎乎的,还那有意思啊!”女生厌恶地把对方落在其玉手中的子弟兵抹杀于树皮之上。
“再来一次吧,就一次。”男生语气焦急,几欲向对方下脆磕头,在****的支配下,所谓的尊严一文不值。
“不如我们去开个房间,先洗个澡再说吧!”女生似乎对眷恋在其身上的子弟兵十分在意,小心翼翼地整理衣服。
“开房……”男生摸着口袋里干瘪的钱包,脸上略现犹豫之色。
“去嘛,洗完澡,我陪你玩到天亮。”女生的纤手于对方的金枪上轻抚了一下,枪杆立刻再度朝天而立,并激昂地抖动。
****一刻值千金,千金撒尽还复来。为求****一度,撒尽千金又如何!下半身已为男生作出决定,立刻提起裤子,像怕对方反悔似的,拉起嫩滑的纤手快步离开呻吟声不绝的野合之地。
进到简陋但尚算整洁的宾馆房间,男生急不及待地退去全身的衣物,如饿虎扑食般把女生扑倒在床,但随即便被对方推来。女生温柔地爱抚一柱擎天的金枪,娇媚道:“这么焦急干嘛,你先去洗个澡吧,待会等我也洗完了再跟你慢慢玩。”
“一起洗吧!”恋恋不舍的男生,一手隔着衣服搓揉酥软的丰乳,一手下探神秘的花园,寻觅能浇灭欲火的甘露。
“你先去洗吧,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洗,反正人家今夜只属于你,也不差那一会儿。”女生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便再次催促其到浴室洗澡。
男生沐浴之后,女生给他捧来一杯暖开水,脸露浪荡之色:“要多喝水哦,不然会口干的。”接着在他耳边吹了口暖气,又道:“待会要帮我舔哦!”说罢便走进浴室,并把门锁上。
男生****地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剧,把杯中的暖开水一口喝尽。淫秽的画面于脑海中飞闪,一想到今夜之后便能与伴随自己二十载的处男身份告别,嘴角不由上翘。多年来从电影中学习到的“性知识”,今夜终于有用武之地,只要等对方沐浴完毕,所有技巧都能付诸实践。
然而,正当他为稍后的翻云覆雨而感到兴奋不已之时,一阵倦意突然袭来,眼皮无比沉重,浴火瞬即熄灭。他使劲地甩了一下头,但倦意丝毫无减,灼热的躯体渐感寒意,电视屏幕上的影像已模糊不清,疲惫的双眼最终还是合上了。
衣着整齐的女生从浴室走出来,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男生瞥了一眼,脸露厌恶之色喃喃自语:“上辈子也没见过女人似的,色中饿鬼说的就是你这种青头鬼!”接着,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货已经准备好了,过来收货吧,我就在……”
引子二
夜幕下的火葬场,宁静而诡秘。
冷傲的新月高挂于漆黑的夜空之中,犹如死神的镰刀,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一辆旧面包车在引擎的哀嚎声中奔向火葬场,于大门前停下,一胖一壮两名男子立刻迎上前。
一名脸上有一道显眼刀疤的高大男子从面包车里下来,随即转身拉开侧门,伸手往车里拉出一个用防水雨布做的黑色袋子,袋子很大,也很沉重,并且隐约能看见有白色的气体冒出。然而,他却没花多大力气就把袋子拉出来,像丢垃圾似的丢在地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对肥胖的男人说:“老规矩,十万,把货烧掉。”
胖子的双手微微颤抖,并没有接过对方递上的信封,欲言,又止。壮健男人见状,立刻上前接过信封,恭敬道:“老板放心,我们做事向来都是干手净脚,绝对不会给老板添麻烦。”
“赶紧把货烧掉,我不想夜长梦多。”刀疤男说罢便关上侧门,随即钻进驾驶座,面包车再次发出哀嚎之声,片刻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面包车离开后,壮汉便从信封中掏出两扎钞票放进口袋,然后把整个信封塞给胖子,边扛起地上的袋子边说:“别再发呆了,赶紧把货烧掉吧!”
两人并行于昏暗的道通上,来到火化室门前,胖子忽然止步,忐忑不安道:“我、我不想干了。”
“你不是吧,现在才说不干。”壮汉极为焦急,急道:“他们可不善男信女,要是我们不干,他们肯定会把我们……”他用手在脖子上使了个刎颈的动作,并发出“咔嚓”怪声。
“我知道他们不好惹,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最近老是做恶梦,梦见被我烧掉的……”胖子瞥了一眼壮汉扛着的黑色袋子,身体微微颤抖,“梦见被我烧掉的货,回来找我算账,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会有报应。”
从黑色袋子里冒出的冰冷气息,使壮汉强健的躯体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但他立刻就昂首挺胸:“怨有头,债有主。把他们害死的又不是我们,就算有报应也不会报到我们身上。”
“可是……可是他们连申冤的机会都被我们剥夺了,他们不能找债主报仇,自不然就会迁怒到我们的头上。”胖子越说身体就颤抖得越厉害,肥胖的脸颊更略现抽搐之象。
“不、不会吧,我们明天去寺庙多烧点香,求菩萨保佑保佑不就行了。”壮汉突然觉得扛在肩上的袋子越来越冰冷,也越来越沉重。而且,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使然,他好像觉得袋子里面的“货”微微动了一下。
“我实在不敢再做下去了。”胖子使劲地抹了一下脸,“我们去自首吧!杀人的不是我们,应该不算很严重的罪名。”
“要是条子抓不到他们,拿我们当替死鬼怎么办?屈打成招的事情,报纸上也看过不少,谁知道我们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壮汉所言,亦非不无道理。
“那我们该怎么办?”胖子心里没底,眼中尽是彷徨之色。
“再干几次,等钱赚够了,我就带你回我老家避避风头。他们虽然心狠手辣,但也只是为了求财,应该不会找到我老家去。”贪婪使壮汉战胜了恐惧。
“我、我真的不想再干了,我把这次的钱全都给你,你就饶了我吧!”胖子露出乞求般的目光,把厚实的信封递上。
壮汉咽了把口水,迟疑片刻便把信得收下:“好,我们以后再也不干种阴损的事情,但这次的货总不能丢到大街上。再干一次,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干完我就带你回家避上一阵子。”
“我真的不想干了……”胖子再度乞求。
“就一次,最后一次!反正都已经干了十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壮汉的态度十分强硬,胖子只好无奈点头。壮汉又道:“你把货扛进去,我去开总电源。”说罢便把袋子扛到对方肩上。然而,在袋子即将脱离肩膀那一刻,他仿佛再次感觉到里面的“货”微微动了一下。
壮汉离开后,胖子独自于火化室内解开袋子,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袋口涌出,他随即便哆嗦不止。他之所以浑身颤抖,并非只因为寒冷,更主要的原因是袋子里的“货”。掀开袋子,首先入目的是一层干冰,冰冷的气息便是由它们散发出来。稍为把干冰拨开,便能看见一张安详的青年男性面孔。
袋子里的男生双眼闭合,表情平静,仿佛正在安睡,可是他已经没有呼吸。火化炉的指示灯亮起时,胖子已把男生冰冷的躯体从袋子里拉出来,并放在火化炉前的架子上,正重复着他每天都会做的动作。然而,此刻他的心情却跟平时截然不同,起码平时绝对不会感到惊恐不安。
胖子按下开关,让传送带把男生冰冷躯体送入火化炉内,便立刻关上炉盖。他不想多看对方一眼,或者说他不想让对方多看他一眼,他怕会被对方记住自己相貌,怕对方会阴魂不散,回来找他报仇。关上炉盖后,一切都如平时一样,只要按下点火键,用不着一小时对方就会化成灰烬,同时一切证据也随之消失。没有人会知道他已遭毒手,也没有人会知道他如何死于非命,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突然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给亲友留下悲伤及疑惑之余,也给胖子留下一份无法磨灭的罪孽。
胖子的手指就停留在点火键之上,犹豫再三。“最后一次,这次是最后一次……”他于心中默默重复着这句话,终于下定了决心,按下了点火键。然而,可怕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撕心裂肺的惨叫于火化炉内传出,犹如来自炼狱深渊魔魇……
第一章 同床异梦(上)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世人倘若扪心自问,有谁敢说自己没做一件亏心事?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会有埋没良心的时候,只是程度有所差别而已。况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心无加害伯仁之念,亦不见得能保伯仁不亡。无心之失,亦能留下终身遗憾。
心存亏心之念,夜半敲门岂能不惊?
鄙人慕申羽,从事亏心者最畏惧的职业——刑警。然而,我并非一般的刑警,因为我所隶属的诡案组是专门处理超自然事情的。而今次我要调查的案件是从一个令人畏惧,但每个人最终要去的地方开始,这个地方叫做火葬场。
昨晚火葬场发生了一宗奇怪的案子,场里有一个火化工疯了。疯了就疯了,又有何奇怪可言呢?奇就奇在他为何会在半夜三更跑到火葬场,而怪则怪在他似乎是被鬼魅吓疯的。
此事对火葬场的影响十分大,场内员工因此而人心惶惶,严重影响了日常运作。其领导人苦无对策,无奈之下只好报警求助。因为这是一宗疑似闹鬼的案件,所以便交由诡案组处理。
跟搭档蓁蓁一起驾车前往位于僻静郊区的火葬场,到达后发现这里的环境挺幽静的,跟繁华的都市有火天渊之别。在门卫室跟保安说明来意,场长许建生马上就亲自出来迎接我们,还把我们请到他的办公室,又上茶又敬烟,书记前来视察大概也就如此。他像诉苦似的跟我们说:“前晚场里有个叫梁锦的火化工,半夜里偷偷溜进了火化室。值班的保安刘新听见火化室有叫声传出,以为里面有小偷就进去查看。可是小偷倒没看见,只看见小梁在里面。小刘发现小梁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只会一个劲地说火化室里有鬼,还好那小刘胆子大,否则说不定会给他也吓得疯掉。此事闹得整个火葬场人心惶惶,场里的火化工大多都是正式职工,他们想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名堂来请假。虽然我好说歹说把他们拦下来了,但有几个怕死的老职工不敢自己动手火化先人,竟然把岗位的临时工抓来帮忙。因为这些临时工对火化的操作不太熟悉,而且他们的胆子也不见得比职工大,只是为保住饭碗才硬着头皮上马,所以效率十分低,场里的日常工作受到了严重影响。”
“你们不是整天跟死人交道吗,怎么都这么胆小?还有,火化不就是把尸体推进火化炉,按了点火键就完了,生手熟手有什么分别?”蓁蓁不解问道。
许场长脸露难色,给她解释:“我想你对火葬场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正因为我们需要终日跟先人打交道,所以对先人都特别敬畏。大部分员工都有定期到寺庙烧香拜神的习惯,为的就是求个心安。至于火化的过程,我带你们去火化室看看,你们就知道了。”因为火化工是在火化室被吓疯的,所以许场长说罢就把我们带到火化室调查,顺利也让我们了解一下火化的过程。
我有为亲友送殡的经历,当然也观看过火化的过程,只不过之前都是在火化室外隔着玻璃观看。之前所见的火化过程很简单,就是火化工把先人遗体推进火化炉,炉盖一关,按下点火键,大半个小时后,先人便化为灰烬了。然而,当我进入火化室后,才发现原来我所看到的,只是火化过程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进入火化室后,我首先看见的并非火化炉,而是一间没有窗户的空房间,此时正好有一名员工把一具遗体推进来。许场长见状,便当场给我们讲解火化过程:“先人遗体在火化工之前,我们要先把其身上的金属、玉器等难以燃烧的物件取下,不然有可能会弄坏火化炉的。”
正如他所言,遗体被推到房间中央,工作人员便取下其身上的金银玉器,并把这饰物放在一个小箱子里。
“你们会怎么处理这些首饰呢?”蓁蓁似乎是明知故问,弄得许场长好不尴尬。其实,单从房间没有窗户这一点就能知道,这些饰物最终当然会成为员工福利。
遗体被“洗劫”之后,才会推进真正的火化室,在这里能看见一字排开的十六个火化炉,炉口对面是一道半开放式的玻璃墙,能看见外面有不少为先人送殡的亲友,他们或泪如雨下,或悲哀不舍,皆纷纷与先人别道。
员工把遗体推到炉口前,按下开关,炉里的传送带便开始运转,把遗体送进炉内,关上炉盖之后,他就离开火化室了。火化炉旁边有一条不显眼的通道,许场长带我们走进这条有些许诡秘的通道。
穿过通道后,我才发现火化室原来别有洞天,火化炉后面这个家属看不到的地方,给我的感觉像个厨房。不过这个“厨房”所烹调的并非美味佳肴,而是人类的尸体。
几乎每个火化炉后方都有一名员工拿着一根长长的钢条状工具,伸进一个大小跟鼠标垫差不多的窗口里搅拌,感觉就像在炒菜。不过有好几个员工身旁有个较为年长的人站着,并不时对其提点,我想这些老家伙就是许场长之前所说的找借口请假的老职工吧!
刚刚推有尸体推入的那个火化炉后面也有一名火化工,他拿着一根三、四米长带钩子的钢铁钎,像其他人那样伸进火化炉里搅拌。我走到他身后观看,看见他利用伸进炉里的钎子不时翻动尸体,那里的火旺就翻到那里,越看越像在炒菜。
炉里内的温度很高,据许场长说能高达一千三百摄氏度,尸体身上的衣服在点火时就已烧成灰烬了,随着火化工娴熟的操作,皮肉收缩得很快,大概二十来分钟,炉里就只剩下骨头。火化工用钎子把大块的骨头逐一敲碎,待尸体完全化成灰烬后,他就开始掏出骨灰装进骨灰盒,整个进程大概三十来分钟。
第一章 同床异梦(下)
然而,我发现有些尸体的火化时间似乎不止三十分钟,于是便问许场长是否每具尸体的火化时间都不一样。他答道:“一般来说,正常的先人遗体三十分钟就能烧完了,而经过冷藏的冰尸则要四十五分钟左右。不过,实际上要花多少时间得看火化工的操作是否熟练。”他说看了眼那几个“袖手旁观”的老职工,摇头叹息。
我想这几个老职工大概有些后台吧,所以许场长才奈何不了他们,要不然随便对其中一个下手,以作杀一儆百之效,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放肆。
了解完火化过程后,许场长便说要请我们吃饭。蓁蓁大概跟我一样,觉得火化工用钎子翻动尸体的情景很像炒菜,似乎没什么胃口,便婉言推辞,并提出要见当事人。
“小梁现在就呆在员工宿舍里,由他妻子照顾,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市区有间素菜馆很不错,我带你们去尝尝,饭后再和你们去找他。”许场长再次热情邀请。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当事人吧,从这里出市区,一来一回要两个多小时。”蓁蓁的急性子可不能容忍时间被白白浪费。
“回来?”许场长脸露疑惑之色,问道:“你们还有什么地方要调查的,我现在带你们去就好了,待会用不着又跑一趟。”
“我们要见当事人啊,你现在带我们去宿舍好了。”蓁蓁道。
许场长忽然笑起来:“哈,我想你误会了,员工宿舍不在这里,而是在市区。”
“什么,在市区?那不会很麻烦吗?每天来回就得花两个多小时。”蓁蓁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凑近她身旁,阴阳怪气地说:“难道你愿意住在这里吗?说不定半夜里会有冷冰冰的伸进你被窝里……”说着就在她大腿上轻轻摸了一下。
她一个激灵,整个人弹了一下,还好没有叫出来。火化室里突然传出尖叫声,恐怕会把外面的亲友们吓个半死。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我故意吓唬她,但她没有像平时那里抬脚踹我,而且脸露微笑对许场长说:“那我们就赶快出市区吧!”她说话时,右脚悄悄移动,往我脚趾头使劲地踩。
正所谓十指痛归心,我被她踩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要不是怕引起群众恐慌,我一定会放声大叫。许场长见状,连忙为我解困,催促我们前去就餐。
也许大部分看过火化过程的人,都会暂时对肉类不太感兴趣,所以许场长特意请我们到一间素菜馆用膳。不过回想起像炒菜似的的火化过程,我们实在没有多少胃口,怪不得火化室只有正面才让送殡亲友观看。
饭后,许场长便带我们到员工宿舍找到了当事人梁锦。我第一眼看见他时,他正蜷缩在墙角,嘴里喃喃自语:“他们要来找我报仇,他们要来杀我……”此刻的他,虽然拥有成年人的外表,但却像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子一样。肥胖的躯体犹豫面对刺针的气球,不住地颤抖。
许场长带来了水果,并代表火葬场给他那位叫郭婷的妻子送上慰问金。看见他们夫妇二人,我突然想起一首诗——巧妇长伴拙夫眠,鲜花插在牛粪上,红杏出墙终有日,君若不采空留恨。
人到中年的梁锦,相貌属于比较抱歉的类型,而且身形也相当肥胖,跟长相娇媚、身材苗条婀娜、衣着时尚的年轻妻子格格不入,我想他头顶出现绿色详云的机率恐怕不低。郭婷的表现也让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丈夫出了意外,身为妻子通常都会表现出或彷徨无助,或惊惶不安,但是她却十分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而对于许场长的慰问,她也只是敷衍似的应了一句,随即便很没礼貌地当面把装着慰问金的信封打开,往里面瞥了一眼就不悦道:“你们单位也太小气了吧!就这么一点钱,还不够到寺庙给我老公添香油呢!”
她说话也有够刻薄的,不给对方留半点脸子,这大概是少不更事的原因吧!虽然梁锦已经三十有几,但她应该就二十三、四左右。许场长大概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话,脸露尴尬神色,我仿佛看见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但他还是挤出一句客套话:“小梁的情况,我深表同情,你们要是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能帮上忙的我们会尽量帮忙。”
或许许场长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更尴尬了,因为郭婷竟然说:“别的用不着你了,我什么都不缺就缺钱,我老公在单位里莫名其妙地疯掉,你们好歹也要赔我一百几十万吧!反正你们是国营单位,又用不着自己掏钱,赔多少也不会心痛。”
这回我真的看见许场长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了,尴尬地给她解释梁锦是自己半夜溜回火葬场闹出事的,火葬场没有负责,送上慰问金也是出于同情,没有需要赔偿的道理,随后两人更为此而吵起来。
我对他们的争论没有兴趣,走到梁锦身前想向他套取口供,但他似乎很害怕陌生人,我问他什么,他也不回答,只是抱着头蜷缩在墙角。看来他真的疯了,或小娜能帮上忙,不过我得先想办法把他带走才行。毕竟,他的妻子正跟许场长吵得脸红耳赤,不见得一定会配合调查工作。
“咳咳!”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下便说:“许场长,你不能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急于推卸责任。如果事实上责任真的在于你们单位,那么适合的赔偿是应该的。”
“就是嘛,警察也说你们应该赔钱给我,你就赶紧给我把钱拿来啊!”郭婷脸露得意洋洋之色。
许场长向我投来不解的目光,似乎在责怪我不但没为他说话,而且还倒戈相向。我给他打了个眼色,他也是阅读丰富的人,马上就明白我别有意图,于是就支支吾吾地说:“如果我们单位是有负责的话,我会跟书记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你们经济上的支持。”
郭婷还真是见钱眼开,马上就心花怒放,喜笑颜开。我看准机会又道:“不过呢,这得先证明梁先生的意外,负责是归火葬场一方才行啊!”
“这还用怎么证明啊?我老公在单位里出事,当然是单位的负责了!”她虽然略显焦急,但语气仍理直气壮。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至少也要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摆出一副实事求是的模样,又道:“你知道他前晚为什么会去火葬场吗?”
“我咋知道他去那里干嘛!”她犹如事不关己地回答。
“丈夫晚上外出,你也不过问一句吗?”我疑惑问道。
“我那时又不在家,他什么时候出去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他去单位干嘛,直接让他说不就行了。”她说着走到丈夫身前,像吆喝牲畜似的喝道:“喂,你半夜回单位干嘛?又是怎样给吓疯的?说话啊!说啊!”梁锦没有回话,只是惊恐地抱着头,蜷缩得像个大肉球。她见状竟然轻踢丈夫两脚,虽说是轻踢,但她的高跟鞋鞋尖还挻尖的,踢在对方的肥肉上,应该会很痛。
虽说清官难审家庭事,但那有人会如此对一个精神不健全的人,更何况这人就是她的丈夫。蓁蓁首先看不过去,似乎想上前动手,我连忙把她拦住,对郭婷说:“梁先生的情况似乎不太好,为什么不送他到医院呢?”
“去医院不用钱呀!我没有钱当然就只能让他在家里呆着。”郭婷说着瞥了许场长一眼,像是对方欠她钱似的。
梁锦是火葬场的职工,应该有医疗保险,自付的部分并不多,她不可能拿不出来。或许她是想诈火葬场一笔钱,才不送丈夫到医院。于是我便说:“不如这样吧,我们先送梁先生到医院,住院的费用由火葬场先行垫付,要是能治好当然就最好了。就算不能治好,只要他的情况有好转,能证明负责归火葬场,赔偿的事情也办。”
我本以为我这样说,她立刻就会答应让我们带走梁锦,但实际上她竟然犹豫了片刻才点头。她该不会以为梁锦一直都痴痴呆呆,能让她诈到更多钱吧!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最可怕的人就是同床异梦的枕边人!
第二章 诡秘保安(上)
带着梁锦离开他那个并不温暖的家,我们便一同到前往小娜上班的医院,途中我向许场长了解了一些梁锦的情况。他详细地向我们讲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小梁是我同学的孩子,进火葬场工作已经有十几年了,他母亲死得早,父亲在六、七年前也死了,临终前还交代好好照顾他。他在这里无亲无故,又是故人之后,所以我特别照顾他,不但帮他转正为职工,还在房改前给他在宿舍弄了个单元。他也没有让我失望,工作很认真,从来也没给我添麻烦,所以火化室的钥匙,我也是交给他跟老胡保管。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人就是太老实了,不太会说话,人长得又不怎么样,而且还是在火葬场工作,所以三十多还没讨到老婆。场里的同事不知道给他安排了多少次相亲,不过对方要么看见了他本人就走掉,要么就是给他吓跑。他在火葬场工作,来相亲的姑娘还能勉强接受,但他不会说话,跟人家没聊上几句就聊到工作上,给人家讲怎么烧尸,不把人家吓跑才怪。
本来我们都以为他这辈子大概要打光棍了,谁知道半年前他在酒吧里认识了郭婷,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他们两个在本地都没有多少亲戚,所以结婚时只是请来场里的同事吃了顿饭。
结婚后,小梁就变了个样,以前经常跟同事下馆子,婚后一下班就往家里钻。我们本以为他是跑回家跟老婆亲热,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气管炎”,郭婷把他管得死死的,不但把他的存折拿了,而且他的工资奖金全部都得上缴,每个月只给他那么丁点儿零花钱,别说下馆子,就连想抽烟也得蹭同事的。
郭婷把他的钱榨干了,就整天在外面鬼混,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小梁都弄成这样了,她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听说她在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野男人呢!虽然她实在是个要不得的妻子,可小梁竟然还是对她死心塌地,我们怎么也想不通,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郭婷下药迷住了。
听完许场长的叙述后,感觉对我们没什么帮助,最起码连梁锦为什么半夜溜回火葬场也没能弄清楚,更不可能知道他发疯的原因。希望小娜能帮上忙,不然这宗案子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我们一起走进小娜的诊室,给她介绍许场长后,我就向她说明梁锦的情况。然而,小娜并没有急于为梁锦诊治,而是盯住蓁蓁上下打算了一番后问我:“这位是……”我这才想起她们好像没见过面,于是便给她们互相介绍。
她笑道:“有这么标志的美女做搭档,你老大对你还蛮不错嘛。”虽然她脸露微笑,但我总觉得她笑得有点别扭,该不会是妒忌吧!她现在好像已经有男友了,怎么还会在意我这个前男友的事情?女人心、海底针,真是难以捉摸。
随后,小娜给梁锦做了初步的诊断,认为他是受到严重惊吓才会变得痴痴呆呆,打算用催眠术先打开他的心窗,了解受惊吓的原因后再确定治疗方案。反正我们只是想知道他被什么东西吓倒,之后的治疗让许场长来处理就好了,所以便催促小娜快点把他催眠,但小娜却说:“你们在这里会妨碍患者进入催眠状态耶……”
为了不妨碍小娜的工作,我们便走出诊室,并随手把门关上。我和蓁蓁坐在候诊椅上等候,而许场长则跑了去买烟。他走后没多久,蓁蓁就对我说:“小娜之前是跟你一起的吧!”
“你怎么知道?”印象中,我应该没跟组里的人说过我跟小娜的关系,除了老大,其他人应该都不会知道。
“悦桐跟我说的。”
“悦桐最近怎么像个长舌妇似的。”悦桐该不会又想我敲竹竿吧,长生天啊,千万别让她又看中那件名牌衣服了。
“她长得挺漂亮的,人也很斯文啊,为什么你还会跟她分手呢?该不会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吧!”蓁蓁偷偷瞄了我一眼,从她的眼神中,我看见了青涩与忐忑。
“嗯,该怎么说呢?”我闭上双目,脑海中便闪现昔日与小娜的点点滴滴,或喜或悲,但更多的是无奈与遗憾。思索片刻后,便为与小娜之间的那段情做了个总结:“她的条件是不错,但并非我喜欢的类型,可是我却又稀里糊涂地喜欢上她。在跟她一起的日子里,我总觉得她心里隐藏着某个秘密,但除此之外,她对我又十分坦诚。曾经我认为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可她最终还是要离开我……”
“你之所以分手,就是因为她的父母反对你们在一起吗?”向蓁蓁讲述我跟小娜的恋爱史之后,她的反应挺大的,像是为我抱不平。
“嗯。”我默默点头。
“你们都喜欢对方,为什么还要理会别人的想法呢!等到米已成炊的时候,看她父母还怎么反对。”蓁蓁的情绪还蛮激动的,像要马上抓我去跟小娜洞房似的。
我无奈叹了口气:“恋爱可以是两个人的事情,但婚姻却是两个家庭,甚至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我们的确可以先斩后奏,注册结婚后才告诉她的父母。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她就得一辈子夹在父母和我之间,左右为难。”
她想了想,点头道:“这也是,如果我这样做,我爸肯定不跟我说话。”
“这个你可以放心,虾叔蛮喜欢我的。”我嘻皮笑脸地说,并把手放在她大腿上。
“找死啊你!又占我便宜。”她用手肘往我肋间撞了一下,不过没使多大劲,还不至于痛得我眼泪也涌出来。
“你们的感情不错嘛!”小娜走出诊室,似乎看见蓁蓁揍我。
“要是感情好,我就不会天天挨揍了。”我微笑回应,又道:“梁锦的情况怎样?”
她皱起眉头:“不太理想,虽然我已经引导他进入了催眠状态,但是他却不愿意打开心窗。他似乎有一个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而困扰他的恰好就是这个秘密。如果他愿意把秘密说出来,他的病情马上就会出现好转,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死活也不愿意说出来。打个比喻说,能让他痊愈的药被他锁在一个盒子里,而他又把钥匙紧紧地握着,别人根本帮不了他。”
第二章 诡秘保安(下)
梁锦到底会有什么秘密呢?进入催眠状况也不肯说出来,应该是个很重要的秘密,甚至可能关系到他的生死,难道他做了违法的事?他半夜里溜回火葬场,并在场里疯掉,以此推测他的秘密很可能跟火葬场有关。而在火葬场能做的违法事情,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奸尸!
回想起之前跟紫蝶调查的奸尸案,我不由哆嗦一下。向两位美女道心中的想法后,蓁蓁除了感到恶心之外,并没能给提供任何帮助。幸好小娜为我指明了方向:“患者虽然不愿意说出心中的秘密,但他提及了一个名字,我想应该对你们有帮助。”
“他提及了什么名字?”我问。我想他提及的应该是他妻子郭婷吧,我总是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小刘。”小娜所说的名字,让我略感意外,“他在催眠状态下虽然不愿意说出心中的秘密,但当我对他旁敲侧击时,他就一再提及一个叫小刘的人。”
小刘?我记得许场长好像提及过这个名字,但一时间又想不起他在那时候说过。恰好此时他走回来了,我便问他梁锦是否有个叫小刘的朋友。
“应该是场里的保安刘新吧,小梁除了场里的人,在本地基本上就没多少朋友……”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嗯,前晚就是他发现小梁出事的。”
梁锦一再提及“小刘”这个名字,而他疯掉的时候,又是刘新在值班,这应该不会只是巧合吧!或许应该找这个叫刘新的保安询问一下,看来又得到火葬场跑一趟了。
“他啊,虽然不算是个老实人,不过胆子大,别人都不愿意值夜晚,可他就最喜欢值夜班……”为梁锦办理好入院手续后,我们便返回火葬场,途中许场长向我讲述有关刘新的情况——
他是个临工,大概半年开始在火葬场工作。说起来,他好像是小梁介绍来的。虽然临工跟职工都是做同样的工作,但是工资和福利要差得多了。不过火葬场好歹也是属民政局的,咋说也比一般的私企要好一点,而且在场里当保安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干,就是个看门的活儿。
他当过兵,块头大胆子也大,虽然偶尔会偷懒,不过他最喜欢值夜班,所以其他保安都挺喜欢他的。要知道,场里向来都是只安排一个保安值夜班的。其实值夜班是最轻松的活儿,就是半夜在场里随便巡逻一下,然后就可以到门卫室睡觉了。毕竟场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小偷光顾,而且也没有谁有这个胆子半夜来火葬场溜达,所以只要胆子大,值夜班就是最轻松的活儿。当然,要是胆子小的话,要熬过一夜也很难。
在工作上,他虽然没什么大过错,但私生活就不太检点了。因为他喜欢值夜班,所以他白天经常都会在宿舍,我听过不少有关他跟小梁老婆有染的传闻。经常有人看见他趁小梁上班的时候,溜到他家里,一进去就是个把小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除了干那种事还能干嘛?
小刘跟郭婷鬼混的事情,场里的人都知道,可小梁却像没事似的,要是有人给他暗示什么,他还会替妻子说好话,说她不是那样的人。人老实到他这个份上,不是被下药迷住就是笨得没救了……
听完许场长的话后,我忽然有个想法——梁锦会不会是被人故意吓疯的呢?刘新在火葬场工作之前就跟梁锦认识,或许之前也认识郭婷,而他跟郭婷的暧昧关系更说不清道不明。再加上梁锦出事时他又在场,他的嫌疑就更大了。看来我得花点时间向刘新套话。
刘新今天值日班,但我们到达火葬场后,并没有在门卫室找到他,其他保安说他被一名老职工叫到火化室帮忙了,还说这两天他都在火化室帮忙。我顿时觉得奇怪,他在梁锦出事时独自闯进火化室,现在还到火化室帮忙烧尸,他的胆子真的这么大吗?还是别有隐情呢?
我们再次在许场长的带领下来到火化室,绕到火化炉后面他就告诉我,一个正在老职工指导下操作火化的健硕汉子就是刘新。其实早上刘新在这里,只是当时我没注意他。我让许场长先别声张,一同悄悄地走到刘新身后观看他如何操作。
刘新虽然是被老职工抓来帮忙的,但他并不像其他新手那么别扭,操作起来有板有眼的,在他身旁的老职工基本上都不用提点他。而其他新手大多都要老职工提点,然而提点的作用其实并不大,因为他们操作得不好,主要原因是害怕。
“噢,场长!”老职工发现了我们,便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对许场长说:“小刘还真行,学了两天就已经很熟练了,看来我请假的事情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可不行啊,老胡!我让你请假了,其他人又要请假,那我该怎么办啊!”许场长脸露难色。其他正在指导别人操作的老职工都有意无意地往我们这边看。
“那我干脆提前退休好了,看我都一把年纪了,也干不了多久,要是不走运给吓出个心脏病来,还不是给单位添麻烦了。”这老胡看上去应该是五十有几,但身体很健壮,不见得很容易就会病倒。
“你这不是为难我嘛……”许场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拒绝,我想老胡大概也有些后台的人。
就在许场长为难之际,刘新忽然回过头来插话:“老胡啊,你就饶了我吧!要我来帮忙三五天还没所谓,但你要我天天干这种累活,我可不干。还是值夜班好,轻松多了。”
老胡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没出色啊!多少人削尖脑袋想挤进火化室工作,可你居然有机会也不珍惜。你要是当了火化工,以后转正就容易多了。就算没能转正,工资福利也比你当保安强多了。”
刘新毫不在乎地说:“我在这里有吃有住的,领份工资也就是买烟抽,多了也花不完,还是值夜班舒服。”顿顿又道:“老胡你都活了半个世纪了,还那么怕死干嘛!不就烧尸嘛,就算诈尸也跳不出来,你怕什么?”
老胡被他气得脸色稍红,正想骂他时,他又道:“我跟你说啊,你昨天给我送烟时,说让我帮忙两天,明天你就自己想办法了,我可不想天天干这种累活。”
奇怪了,这世上还会有人嫌钱多?火化工无论工资还是福利都比保安好,甚至还有机会转正成为职工,但他居然拒绝这个天掉下来的大好机会。如果这只是因为怕累的话,那他也太懒惰了。
我忽然觉得,他可能隐瞒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三章 神秘约会(上)
“我想了解一下前晚的情况。”待刘新把一具尸体火化完毕之后,我便让许场长把他叫到办公室,然后向他问话。
“前晚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他的神色略显惊惶,徐徐讲述前晚的情况——
前晚半夜里,我跟往常一般打算在场里转一圈就回门卫室睡觉。我先到停尸间那边巡逻,因为停尸间位于火葬场最后面,每次我都是从那里开始巡逻的。一切都跟平时一样,那里的尸体都安静地躺在冷柜里,并没有异常的地方。
不过,我走到火葬场后面时,前门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不知道,就算有人偷偷溜进来,我也不会发现,毕竟就只有我一个人值夜班。我从停尸间一路巡过来,当我巡到吊唁室时,突然听见一声惊恐的尖叫,应该是从火化室传出来的。
半夜三更的火葬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所以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是诈尸了。不过定神一想,就算是诈尸也应该停尸间那里才会发生,火化室这个时候那会有尸体可以诈尸。
半夜里的火化室不但不会有尸体,就算人也不应该有,可是那尖叫声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并且还不断传出。要是换作别人,肯定会以为是闹鬼了,可我却不这么想,我从小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所以我当时想会不会是有小偷溜进来了。不过,再想一下又觉得不对劲,就算真的有小偷进来了,火化室也没什么吓人的东西,而且小偷做贼心虚,应该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
我越想越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冲开火化室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我是从吊唁室走进去的,所以并没有走进火化炉那边,而是走到玻璃墙外面。我隔着玻璃墙用手电筒往里面照,发现火化炉前面有个人影在蜷缩着,虽然隔着玻璃,但我还能听见他不住地尖叫。
我当时也没多想,以为他是个小偷,就马上绕道走到火化炉那到边,那人还蜷缩着叫个不停。我冲到他身前,把他揪起来准备揍他一顿,可是当我借助手电筒的光线看清楚他的相貌时,才发现他原来是小梁。
我问他这么晚过来干嘛?他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劲地大叫火化室有鬼,要找他报仇……
虽然我觉得刘新很可疑,但从他的口供中又没发现什么漏洞,总不能单说一句“我觉得你不是好人”就把他抓了吧!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放过他了。
刘新与郭婷都很可疑,不排除他们有合谋加害梁锦的可能性,可惜暂时还没有找到相关线索,一时间难以继续跟进。而此时大学城那边恰巧出了乱子,我一回到诡案组就被老大抓进办公室。
我坐下来准备向老大汇报火葬场的调查情况,然而我还没开口,他就先发话了:“大学城那边出了大乱子,近几个月至少有十二名男学生离奇失踪,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点了根烟,思索片刻后说:“会不会被骗去做传销了,近来传销挺猖獗的。”
“大学城派出所开始时也是这么想,所以之前并没有引起重视。但随着类似案件不断发生,而且失踪者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至今仍杳无音讯,他们觉得事有蹊跷,所以就交给我们处理。”
“他们倒好了,觉得事有蹊跷就往我们头上推,省力又省心啊!”我不满地抱怨着,又道:“那火葬场的案子怎么办?”
“你跟蓁蓁去溜达了一整天,有什么发现?”老大反问。
我搔了下头,略现窘色:“没什么关键性的发现,还没弄清楚当事人到底为什么会疯掉。不过,我觉得火葬场的保安刘新及当事人的妻子郭婷都很可疑,不排除是他们合谋把吓当事人吓疯的……”接着,我把收集到的情报逐一向老大汇报。
老大双手抱拳于唇前,沉思不语,陷在贱肉丛生的大脸上的小眼睛像狐狸似的,滴溜溜地转动。片刻之后,他便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把当事人吓疯?”
“跟潘金莲和西门庆差不多吧,姣婆遇上姿粉客,把丈夫弄疯了,以后偷情就方便多了。”
(“姣婆遇上姿粉客”乃广东俚语,其歇后语为“一拍即合”。“姣婆”即为荡妇,“姿粉客”为淫棍、小白脸之意。)
“你的推断也大马虎了吧!”老大露出狡黠的神色,“据你的描述,当事人的妻子非常贪婪,几乎把当事人当成摇钱树,当事人疯了对她不见得有多大好处。毕竟火葬场并非一定会给她赔偿,但丈夫的工资每月都会进她口袋。而那保安只是个临工,就算工资全都给她也不多。更关键的是,当事人正常与否也不会对她偷人有多大影响。所以当事人疯掉对她只有坏处,而无好处。”
老大所言很有道理,郭婷虽然不见得是好人,但梁锦疯掉对她的确没什么好处,那么保安刘新就更可疑了。于是我便说:“你的意思是,把梁锦弄疯是刘新一个人做的?”
“他也不见得会把当事人弄疯。”老大似乎在欣赏我迷茫的表情,片刻后才继续道:“首先你得了解一件事,就是当事人在出事之前,根本不会对那保安跟自己妻子偷情造成什么阻碍。现在疯掉,呆在家里反而妨碍了他们鬼混,所以这个理由不成立。其次,当事人疯掉后,保安没有任何得益。如果他愿意当火化工的话,那么他就大有嫌疑,但他竟然拒绝了……”他没有说下去,只是对着我露出狡黠的微笑。
我知道老大应该想到刘新为何拒绝当火化工,理由当然并其本人所说的怕累,他只是想考一下我而已。我思考片刻后说道:“他一再要求值夜班,难道值夜班能让他得到比当火化工更大的利益?”
第三章 神秘约会(下)
老大笑着点了点头:“嗯,这个可能性很大,人都是贪婪的,能让人放弃眼利益的就只有更大的利益。他值夜班时,整个火葬场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做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不过,前晚当事人却不知为何溜回了火葬场,或许正好碰见他所做的好事,所以被吓疯了。”
我又想到“奸尸”二字,因为在火葬场里除了尸体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也许刘新有此癖好也说不定。前晚也只有他跟梁锦在火葬场,所以梁锦在那里被吓疯,也只有他才知道。或许当时他正在停尸间干着那些恶心的事情,而梁锦又不知道为何溜到停尸间,结果被吓疯了。之后,为掩饰自己的恶行,他把梁锦弄到火化室,然后宣称梁锦是在火化室被吓疯的。
这个推论虽然比较合理,但还存在不少疑点,最可疑之处莫过于梁锦为何深夜溜回火葬场。然而,不管怎么说,刘新都是大有嫌疑,可惜要寻找证据并不容易。毕竟事发至今已经过了两天,就算他真的奸尸了,被亵渎的尸也很可能已经被火化了。
我向老大道出心所想,老大思索片刻便道:“尝试过鲜血味道的狮子,压抑不住嗜血的****的。他既然要求再次值夜班,那么就肯定会再次做出把梁锦吓疯的事情。这样吧,火葬场的案子就让雪晴去跟进,你先去处理大学城的案子吧!”
火葬场方面没能找到关键性的线索,一切皆为我跟老大的推测,我继续过去溜达亦不见得会对调查有帮助。还是让雪晴来处理吧,反正她最擅长就是跟踪和监视。
跟雪晴交代了火葬场的案子,让她时刻留意刘新的一举一动,然后我就跟蓁蓁立刻赶去大学城。
大学城位于一个距离省会中心城区并不是很远的半岛以及其南岸地区,进驻的高校共有十所,面积约43平方公里,现有人口约35万,其中学生18万,相等于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
我们来到大学城派出所,负责该案的民警就把资料交给我查阅。据资料显示,至今至少有十二人离奇失踪,全部均为学生、男性,且皆为外地学生。失踪前无任何征兆,失踪后杳无音讯。
虽然****已下令封锁消息,但此事已经通过校园论坛在学生间流传开去,整个大学城人人自危。再继续下去,恐怕会对日后招生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因此,派出所当然不敢敷衍了事,但又实在查不出到底怎么到回事,所以只好交给我们处理了。
派出所的案件记录简单得不能简单,除了记录下失踪者的个人资料及最后出现时间之外,就没有别的,这可叫人怎么调查啊!郁闷之余,我发现最后一名失踪的学生白耀,最后出现时间是前天,据其室友称他前晚外出后就不知所踪了。
前天该不会是破日吧?怎么怪事都堆在一起发生,梁锦在火葬场被吓疯了,这个叫白耀的学生又离奇失踪。不过火葬场与大学地有点距离,两件事应该没有什么关联,只不过是时间上的巧合罢了。
白耀是简称“外大”的外语外贸大学学生,而十二名失踪者中,包括他在内,共有六人为外大学生,因此有必要到外大走一趟。
到达外大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所以我们直接到白耀的寝室向其室友了解他的情况。据一名叫陈伸的室友声称,他最后一次见到白耀是在前天晚上十时左右——
我们是同班同学,又住一个寝室,所以每晚上完晚自修都会一起回宿舍,前晚也一样。当时我没觉得他有没什么不对劲,跟平时没两样,我们一路聊天走回宿舍。回到寝室后,我们就一起用电脑看电影,平时我们都这是样。因为其他哥们通常都打一会篮球才回来,而寝室里就只有一部电脑,我们要么就是一起看电影,要么就轮流上网玩游戏。前晚看的那电影我之前已经看过了,所以看了一会儿就去洗澡,而他就一个人继续看。我洗完澡回来时,看见他换了套漂亮的衣服,正对着镜子梳头,看样子似乎要外出。因为他平时这个时候一般都不会外出,所以我就问他想去那。
他没有告诉我要去那里,只是神神秘秘笑着说:“去打炮,嘻嘻……”
“靠,你丫终于都憋不住了,要不要把其他哥们都叫上一起去。”我们寝室里就只有他还是处男,之前老大带我们去打炮,就他不敢去,说怕染病。
“大爷我今晚打的是免费炮,不能大伙一起上,嘻嘻……”他说着就准备出门。
之前我一直都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我想大概是刚认识的吧,于是就把他拉住,问他到底泡到谁了。可是他却不肯定说,不说我当然就不让他走了,缠了他一会,他就说那人我也认识,等打完炮回来再告诉我是谁。我这才放他走,可是没想到,他这一走就两天没回来了……
从陈伸的叙述中可以得到两个重要的信息,一是白耀失踪之前是去跟女生约会,二是他约会的女生陈伸也认识。于是我便询问他,白耀可能会跟谁约会。他想了一会答道:“老实说,要是他说是我不认识的还能猜一下,但他说是我认识的,我还真的想不出来。”
“为什么是认识的反而想不到?”蓁蓁不解问道。
他耸耸肩说:“我们是外语系的,认识的女生大多都是系里的人。外语系的女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嫌穷爱富,像我们这种穷小子,她们跟本看不上,钱包里没一千几百,想跟她们吃顿饭也不可能。”
“没有例外的吗?”我问。世事无绝对,总会有与众不同的人。
“有是有,但也轮不到我们,早都给师兄们泡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几乎天天都跟他一起,他要是跟那个女生勾搭上,我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们玩的是一夜情。外大里的确有不少女生会玩一夜情,不过就是算真的是这样,她们也会选帅哥,那轮到我们这些青蛙。”
根据派出所提供的照片,白耀的确长得不怎么样。然而,既不是一夜情,陈伸平日又没看见他有跟那个女生有亲密来往,那么他到底是跟谁约会了?
就在我百思不解之时,忽然有个女生在寝室门外经过。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怎么还会有女生在男生宿舍出现呢?而且我还觉得她有点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陈伸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对我说:“她是外语系有名的公交车,经常会在男生宿舍过夜。”
公交车?难道跟白耀约会的就是她?可是,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她,为何会觉得她有点面熟呢?
第四章 暧昧关系(上)
为了解失踪者白耀的情况,我们到外大的男生宿舍询问其室友陈伸。而就在这快要关灯的时分,竟然有一名女生在走廊经过,而且我还得她有点面熟,可我却并不认识她。正感疑惑之时,陈伸告诉我,这女生是外语系有名的“公交车”。
我正想询问他详细情况时,蓁蓁却先我一步开口:“她是公交车司机吗?还真看不出来。”
我忽然有种吐血的****。陈伸也好不到那里,被雷得外焦内嫩,愣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她不是公交车司机,我的意思是说,她是个万人骑。”
“万人骑是什么意思啊?”蓁蓁彻底把陈伸雷倒了,他就像石化了一样,愣住说不出话。
为免蓁蓁继续出丑,我只好在她耳边小声说:“他是说那女生很随便,可以跟任何男生上床。”她脸色一红,低下头没再说话。
我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既然那女生人尽可夫,那么跟白耀约会的,会不会就是她呢?我道出心中所想,陈伸闻言便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是她呢,阿耀说跟他约会的人我也认识,而我认识的女生当中,就只有她才会勾搭我们这些穷光蛋。”
既然那女生有可能在白耀失踪前跟其约会,那我们就有必要对她进行调查,于是我就向陈伸询问她的背景。然而,当陈伸说出她的名字后,我马上就想到郭婷:“她是外语系大三学生,名字叫郭妍。”
“郭妍”、“郭婷”这两个名字有相近之处,而且两人的长相也有几分神似,所以刚才我才会觉得她有点面熟。更加上两人的私生活都是那么不检点,说她们不是姐妹,大概也没多少说服力。
接着,陈伸告诉了我们一些关于郭妍的事情——
她是外大有名的公交车,外大的男生没有谁不知道她的香艳史,骑过她的哥们多得海里去。有人开玩笑说,只要骑过她,在大学城范围内就不怕被人欺负。因为不管走到那里,都能碰上十个八个襟兄。
她在大一时就已经很随便,谁肯为她花钱,她就让谁骑,听说还跟老外援交过。后来,骑过她的人多了,她的名声就越来越臭了,感觉就像个****似的。那些有钱的哥们玩腻她了,她就开始跟我们这些穷光蛋来往,所以经过能看见她在男生宿舍里溜达,有时候还会在这里过夜。舍监是不会管她的,因为舍监也不知道骑过她多少次。
不过说来也奇怪,以前她专门勾引那些有钱的哥们,但现在却只跟我们这些穷光蛋来往。前不久有个纨绔子弟跟别人打赌,说一晚就能把她弄上床,而且还要拍些****给大家看。可是第二天他认输了,说郭妍根本不鸟他。然而,要在是在以前,郭妍可最喜欢缠着那些纨绔子弟,就算明知道别人只是玩她,只要对方肯为她花钱,她就不会介意。
我想她大概是被有钱人玩怕了,现在反过来喜欢玩我们这些穷光蛋……
这个郭研似乎比郭婷更奇怪,她之前向纨绔子弟投怀送抱很可能就是为了钱。而现在不喜欢与有钱人来往,应该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吧!可是,她现在就不需要钱了吗?
“她是什么时候开不跟有钱人来往的?”我询问陈伸。
他想了一下,不太肯定地说:“应该是几个月前开始的吧,我记得上个学期她还缠着一个有钱哥们。”
郭婷是半年前跟梁锦结婚的,如果她们真的是两姐妹,那么姐姐资助妹妹完成学业也不足为奇。不过,姐妹两人皆如此放荡,我想她们父母肯定会很难过。
要证实郭研是否郭婷的妹妹,最好的方法就是翻查她的学生档案,可惜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宿舍马上不要关灯,所以我们只好先行离开。
走出校园门口时,正好看见郭妍上了一出租车。这本来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我看见出租车里还坐着另一人——郭婷。看来没必须查阅学生资料了,因为已能肯定她们是认识的,而且相貌神似,就算不是姐妹也应该是近亲。
因为想知道她们这么晚还会去那里,所以我们驾车跟在出租后面。深夜的大学城,交通很畅顺,路上的车辆不多,所以我们驾驶的警车很显眼。为免被她们发现,我只好跟出租车保持一段较长的距离,不让出租车离开视线范围就是了。
出租车驶到大学城的商业中心,在一间名叫凯丰的四星级商务酒店门前停下。我把警车停在酒店前了一个街口,看见郭婷提着一个汤壶跟郭妍下车,两人一起走向酒店。待她们进入酒店后,我才跟蓁蓁下车一同走向酒店。开警车就有这种好处,随便往路边一停就行,用不着为找地方停车而大费周章。反正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会偷警车,只要不挡路,交警队的伙计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步入酒店时,蓁蓁忽然说:“她们像是做****似的,这么晚还跑到酒店来,该不会真的来做生意吧?”
我拉着她手,狡笑着问道:“我们现在像不像来酒店偷情?”
“呸,谁跟你这大变态偷情啊!”她说着就甩开我的手。
我耸肩笑道:“凡事不能看表面,我们不是来偷情,她们也不见得是来做生意。虽然梁锦现在疯了,但郭婷暂时还不至于要卖身吧!而且,你有见过招妓还会有例汤送吗?”
“我又不招妓那知道!”她以鄙视的眼神盯住我,好像认为我经常招妓似的。
在酒店大厅里,我并没看见郭婷二人的身影,于是就向柜台的服务生出示警员证,并询问是否看见刚才一同进来的两名女生。
“她们刚刚坐2号电梯上楼了。”得到服务生的答复后,我便立刻走到2号电梯前,并按下上楼键。
此时,指示灯显示电梯正在六楼,当上到八楼时,电梯就开始下降了。而且当电梯门打开时,里面并没有人,那么说她们应该在二至八楼出了电梯。逐层找太麻烦了,所以我用了个取巧的方法,进电梯后直接按八楼。大堂里没几个客人,而且其它电梯都停在一楼,因此只有她们两人乘坐电梯的可能性很高。而电梯返回一楼时,里面又没有人,那么八楼有人使用电梯的机会就较小了。所以,她们很有可能上了八楼。
第四章 暧昧关系(下)
然而,当我们上到八楼时,并没有在走廊上看见她们。按时间推断就算她们真的在这一层,应该也进了其中一间或两间房间。可是现在我目所能及的房间就有近十间,整层楼起码有二、三十间。逐间敲门显然不可行,一来会让引起她们的警惕,二来很可能会有人投诉我们。
正想着是不是该砸火灾报警器,让所有人都跑出来时,一个男服务生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我连忙上前把他抓住,出示警员证并询问他是否有看见两个相貌神似的女生。
服务生指着一间房间说:“刚刚上来那两个公主吗?她们进了8013房。”
(“公主”是对****的一种雅称,常见于港澳粤地区。)
我稍微愣了一下,刚才应该就只有郭婷二人上楼,而服务生却称她们为“公主”。服务生是不敢随便得罪人的,这从他没有直接称她们为****这一点就可以知道,如果她们不是干这一行,服务生绝对不会乱说话。难道,这回让蓁蓁猜对了,她们真的是来做生意的,而且还加送例汤。
蓁蓁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似乎为自己推断正确而感到得意洋洋。我没理会她,继续询问服务生:“8013房里住的什么人?”
他笑着答道:“是一位姓李的香港老板,他包了这房间大概有四、五个月左右吧,平时出手挺阔绰的,随便给个小费也是一百几十块。有一次他让我帮忙买套子,给了我一张五百元港币做小费。”
“他经常召妓吗?”我又问。
他思索片刻道:“也不是经常,大概一星期一两次吧!不过每次都是那两个公主,有时只有一个来,有时候就两个一起来。可是通常都不会玩过晚,大概玩一两个小时,她们就会自己离开。”
每次都招相同的****,而且还经常都是找姐妹俩“起双飞”,这港农也太有品味了!不过姐妹一起嫖,也许开始那几次比较有新鲜感,但时间长也就不觉得怎么样,该不是她们有什么拿手绝活,让这港农欲罢不能吧!我忽然想起“冰火九重天”、“残废餐”等令人心动的特殊服务。
(“起双飞”为粤港澳地区行业用语,意为同时嫖两个****,简称为“双飞”。同理,“三飞”、“四飞”为同时嫖三、四个****。另外,“冰火九重天”及“残废餐”皆为服务,不作详述。)
“他光顾这两个公主多久了?”我很好奇郭婷两人迷住了这港农多久。
服务生又想了一会:“好像李老板包了这房间后,年纪大一点那个就经常会过来,后来就两个一起来了。”
长生天啊,姐姐拉妹妹下海,这郭婷也太邪恶了吧!但话说回来,四、五个月前她就已经做这港农的生意,而当时她已经跟梁锦结婚。一般来说,****最盼望就是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上岸从良,若非生活所迫,绝不会再从事这种下贱的工作。而她在婚后几乎榨干梁锦的所有工资,生活肯定不成问题,就算是资助郭妍完成学业也游刃有余,为何还会做这种事?该不会是这港农胯下有“神器”,反让她们欲罢不能吧?
这两人还真让我摸不着头脑,不过郭妍很有可能与失踪案有关,不妨调查一下与她相关人物。我让服务生继续忙他的工作,他走后我就叫蓁蓁到大堂查询港农的资料,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8013房门前,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偷听。本以为能听淫秽的****声,可实际上只听见交谈的声音,他们应该还在前戏阶段。虽然很想继续偷听,可又怕他们会突然开门。让他们发现可不是好事,毕竟暗中调查比摆明车马要方便得多。于是我就躲在楼梯间里,透过防烟门上的玻璃时刻注视着房门。
港农还真是有点能耐,他们在房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见有人出来。期间,蓁蓁又从大堂上来了,我把她拉进楼梯间,从她口中得知,港农的名字叫李淦林,四个多月前就开始包住8013房,一直至今。而他住的是商务套间,每天的房租约五百元。
一天五百块,一个月下来就是一万五了,这港农的确是个有钱的主,怪不得郭妍旁上他之后就不再理会那些纨绔子弟。可是,他既然如此富有,为何要长住酒店,而不干脆在此地买房呢?现在的房价已几乎触底了,买房既能自住又是一份投资,而且港农大多都最喜欢投资房地产,为何他却要长住酒店呢?就算一时间不能付清房价,月供一万五也能买万很好的房子。我忽然对这个港农很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做什么生意。
在楼梯间躲了快两个小时,他们终于都完事了。房门打开,郭婷及郭妍满脸春风地走出来,似乎非常满足。她们出来后就转身似乎对房内的说话,可惜隔着防烟门,我没听见她们说什么。接着有个男人出现在门里,他应该就是艳福无边的港农李淦林。
我本以为这港农是身材矮小且肥胖,头顶毛稀疏的中年猥琐男。但实际上他跟我想像中完全不一样,年纪很轻,不超过三十岁,身材高大而结实,衣服十分时尚,还染了一头金发。
他这模样那像什么老板啊,根本就是个混黑社会的古惑仔嘛,而且还长得贼帅的。如果说他是马夫我还相信,但说他是嫖客却一点也不像,他随便到酒吧溜两圈也能捡个妞儿回来,应该用不着嫖娼吧。
(“古惑仔”于粤语中即是混混,正确写法应该是“蛊惑仔”,但由同名电影的关系,现时多写作前者。另,“马夫”在粤语中为皮条客之意。)
虽然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通过观察他们亲昵的举动,可以判断他们应该不是****与嫖客的关系。郭婷二人离开时,港农还往她们屁股抓了一把,她们或笑骂或轻打,感觉就像情人一般。
我见状也在楼梯间里摸了蓁蓁的翘臀一把,换来的是当头一拳,和一句“死变态”。
看来他们之间大有文章,说不定还会和失踪案有关,有必须认真调查一下这个港农。
第五章 可怕之事(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谓错中复杂,以李淦林跟郭婷及郭妍二女的关系为例,我就难以弄清楚了。说他们是嫖客与娼妓的关系,看上去又不像,是情侣关系吗?一男两女又怎能说得上是情侣呢!想来想去,也许只有性伴侣这种关系能在他们身上。
“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亡啊!”在外大档案室翻阅郭妍的资料后,我不禁有如此感叹,因为我发现郭婷的确是她姐姐,合上档案便惋惜道:“我还以为姐妹同侍一夫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万恶的旧社会,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新中国还会有这种事,而且看样子姐妹俩还是自愿的。”
“我知道,你想说这种好事怎么没发生在你身上。”蓁蓁以鄙视的目光向我上下扫射。
“我才不会说这种没水准的话,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姐妹?哎呀!”她又把我踹了。
之后的三天,我和蓁蓁兵分两路,分别监视李淦林和郭妍。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已掌握了他们一些生活规律。他们两人的生活可谓多姿多彩,几乎每晚都玩到半夜三更,甚至通宵达旦。
郭妍在校外租了间出租房,白天经常翘课在那里睡觉,晚上则与不同的男生约会,行程还排得满满的。譬如昨晚,她六点钟跟男生甲吃饭,七点钟跟男生乙看电影,九点跟男生丙逛街,十一点跟男生丁、戊、己到KTV唱歌,凌晨两点还跟男生庚在公园****。她一夜就能周旋于七个男生之间左右逢缘,这可苦了蓁蓁,老是跟在她屁股后面逛遍整个大学城。
不过,蓁蓁辛苦了三天总算就有点发现,她发觉郭妍交往的男生都是外地人,而且全是穷光蛋白,这些特点都与之前的失踪者类似。
我跟踪李淦林相对要轻松一点,虽然他也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但他的活动范围并不大,只是在酒店及附近消遣。而且通常只是洗脚按摩,泡泡酒吧之类。不过他有一个奇怪之处,就是他竟然不近女色。三日来至少有两个女生在酒吧里主动向他示好,其中一个还蛮不错的,可是他竟然没什么反应。要不如亲眼看见郭氏姐妹进他房间,我还以为他是个同性恋。
经过三天的观察,我还没有弄明白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不过单从他白作息时间判断,绝对不会是正当商人。因此,我便返回公安厅翻查档案,看看他是否有犯罪纪录。不查还好,一查吓一跳,有关他的案件记录叠起来比电话本还厚。根据记录显示,他是个贩卖******、氯胺酮(K粉)等毒品的****,曾多次教唆他人偷运毒品到香港。可是他非常狡猾,虽然缉毒队曾多次逮捕他,但终究没能把他送过牢房。不过根据资料显示,他近一年来似乎没有贩毒的迹象。
一个毒贩和郭氏姐妹这对****荡妇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这还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们很可能与大学城的失踪案有关。然而,倘若失踪的是女性,那么他们很可能是一个拐卖人口的犯罪组织,但失踪的却全都是男性。拐个男生回来,顶多就是当奴隶卖出去,不过人贩子通常只会拐卖儿童,拐卖成年男性则鲜有听闻。毕竟成年男性有别于儿童及妇女,他们有反抗的能力。
调查至此陷入了死胡同,虽然李淦林非常可疑,郭妍也可能与失踪案有直接关联,无奈经过这三天的观察,我们也没发现任何端倪。调查数日乃苦无线索,让老大训斥是早晚的事情。今天一回到诡案组,老大就把我和蓁蓁叫进办公室了,丑妇终须见家翁,骂就骂呗!
然而,进入办公室后,我就知道老大不是找我们训话的,因为雪晴也在办公室里。于是便问道:“火葬场那儿有发现?”
“嗯,雪晴昨晚在火葬场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老大对我点了下头,然后对雪晴说:“你给他们说一遍吧!”
雪晴的表情很冷漠,如果换上别人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是发现了可怕的事情,还是有人走路摔倒那样的平凡事。但我知道,不管遇到多可怕的事情,她还会像现在这么冷静,甚至令人感到冷漠。所以,我十分认真地聆听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昨晚刘新要值夜班,所以在许场长的安排下,我一早就混进了火葬场。我在许场长的办公室里等待,等到其他员工都下班离开后才走出办公室。离开办公室后,我就藏匿在一处距离门卫室较远的花坛里,用望远镜监视刘新的动静。
他一直都呆在保安室里看电视,但他的心情显然并不平静,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还不时站起来在保安室里来回走动。他似乎在等待什么,情绪略显亢奋。然而,一直到凌晨他依然呆在门卫室,并未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零时二十七分,他的手机响起。接听电话时,他的神情十分兴奋,但整个通话过程非常短,只有十四秒。因为距离太远,我未能听见通话内容。
通话之后,他就一直脸露笑容,似乎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的心情,在门卫室里来往走动了三分钟之后,就走到大门前往外张望。然而,大门外并没有出现特别的事物,他又返回了门卫室,依旧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每隔两三分钟就到大门前往外张望。
零时五十三分,大门外出现光点,是由汽车的大灯发出的,一辆轿车正向火葬场驶来。刘新发现有汽车驶近,便立刻把大门打开,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轿车直接驶进了火葬场,在距离我藏身位置较近的地方停下,这是一辆黑色宝马,我把车牌记下。轿车进来后,刘新就马上把大门关上,动作迅速地跑到轿车旁,打开左侧的后坐车门。一个年约六十岁的老人从后坐钻出,刘新恭敬地叫了他一声“老板”。此时,两名健硕的大汉从轿车的两侧前门下了车。
老人脸上略带怒容,如下达命令般对刘新说:“带我去见那杂碎!”
刘新闻言依然一脸谄笑,并没有引路的意思,而是又再恭敬地叫了一声“老板”。老人脸上怒意更浓,骂道:“怎么还不带路啊!想耍老子吗?”两名大汉见状,立刻上前围住刘新。
第五章 可怕之事(下)
“不敢,不敢,给个天我做胆,我也不敢得罪钟老板。”刘新阿谀奉承道。
“那还不带路。”钟老板显很不耐烦。
刘新依旧露出谄媚的笑容:“老板,人为财死啊!”
“哼!”钟老板不屑地瞥了刘新一眼,“想要钱直接说,别浪费我的时间。”说罢便向其中一名大汉使了个眼色,那大汉从怀中取出两扎钞票交给刘新。
“老板,不是说好了五万吗?”刘新略有不悦之色,但依旧是低三下四的语气。
“那杂碎我还没看见,你就想收全部钱了?赶紧带路,我从来不会亏待替我做事的人。不过……”钟老板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我过不去的杂碎!”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给老板带路。”刘新把钱收好便为他们带路。
我悄然跟他们身后,一直走到火葬场最后面,直到到停尸间前,他们才停下脚步。刘新把门打开,走进停尸间开了灯,然后走到其中一冷柜前,回头对钟老板说:“老板,你要的杂碎就在这里面躺着。”
“别废话,快把他弄出来!”我只能看见钟老板背面,不知道他的脸面表情,但从语气判断,他既愤怒又兴奋。
刘新打开冷柜,费了不少劲才从里面拖出一个尸袋,放在停尸间中央。他把尸袋的拉链拉开,里面是一具老人的尸体。他把尸体拖出尸袋后,就谄笑着对钟老板说:“老板,是时候货银两清了。”
钟老板冷哼一声,向两名大汉扬了一下手,其中一名从怀中取出三扎钞票给刘新,然后两人就不往地对尸体拳打脚踢。尸体就像沙包一样任由他们施暴,毫无还击之力。刘新看着他们亵渎尸体,并没有阻挠的意思,只是劝说:“别太使劲啊,不然我不好交代。噢,千万别打脸,让人一看就会露陷的!”
“收了钱就别那么多废话,不打脸就是了。”钟老板一手把他推开,上前往尸体身上踩了两脚,并骂道:“你以为死了,我就整不了你吗?我要你在黄泉路上也不得安宁!”
他们把尸体蹂躏了近半小时才住手,接着便拂袖而去。刘新送他们离开后,就回到停尸间收拾现场,把尸体装进尸袋放回冷柜……
雪晴讲述完火葬场的异事之后,继续说:“根据宝马的车牌号查得钟老板的真实姓名为钟耀,是房地产开发商。而被侮辱的死者名为张守言,是一名普通市民,生前独居,无亲无故。”
“他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吗?”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地产商会为何会如此痛恨一个普通的老头子,甚至在他死后还得“鞭尸”。
雪晴冷漠地解释他们之间的恩怨:“钟耀于三年前计划在旧城区拆迁重建,张守言是其中一个‘钉子户’。钟耀使用不正当的手段把其他不接受赔偿协议的住户都逼走了,惟独张守言坚决捍卫自己房子,并向媒体求助。
“张守言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且他坚决不肯搬走的原因,是老房子里满载昔日跟其亡妻一起渡过的甜蜜回忆。所以,此事经媒体曝光引起市民广泛关注,致使钟耀有所忌惮,不敢再以强硬手段逼迁。重建计划为此而拖延至今,因此给钟耀的房地产公司带来难以计量的损失。”
“这奸商也太缺德了,没被闪电打到算他走运。”蓁蓁忿忿不平地说。
我耸肩道:“要是奸商会挨雷劈,恐怕全国上下一年到晚都会雷声不绝。”
“你有什么看法?”老大以狡黠的眼神看着我。
“我倒想先听听雪晴的看法。”我以狡诈的眼神看着雪晴。
雪晴的表情依旧冷漠,缓缓道:“刘新不接受调职为火化工,并一再要求值夜班,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有理由相信他并非初犯。而梁锦之所以疯掉,极有可能是因为目睹辱尸过程。虽然梁锦被发现时是在火化室,但这只有刘新才能证明,不排除他是为隐瞒真相才于事后把对方转移到火化室。”
“你看过辱尸的过程后,有什么感觉。”我微笑着询问雪晴。
她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厌恶。”
“你不害怕尸体吗?”我又问。
“我接受过抗恐惧训练,睡在尸体旁边也不会觉得害怕。”她的语气很平静。
“你不觉得害怕,但你认为普通人会很害怕是吧!不过你忽然了一个问题。”我笑了笑继续说:“梁锦每天都要接触尸体,那些因车祸而死亡,支离破碎的尸体,他也得推去火化,而且这种工作他已经做了十多年。你觉得他还会害怕尸体吗?所以,如果他只是看见辱尸过程,大概和你的感觉差不多,只是觉得厌恶,而不是惊悚,更不会被吓得疯掉。”
雪晴略为皱眉,似乎并没有反驳的打算。老大则狡黠地说:“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立刻逮捕刘新,还是……”
“老大,你别跟我装傻好不好!”我白了老大一眼,点上根烟才说:“侮辱尸体罪最多就是判三年,刘新或许还能定罪,但钟耀肯定有办拍拍屁股走人。而且这件事让火葬场的员工知道后,他们也不会相信梁锦是因为看见辱尸而疯掉,也许会认为是死者的鬼魂作祟,那么许场长的乐子就更大了。”
老大佯作忧愁地叹了口气道:“我还想让你帮我背黑锅呢!知情不报可能会惹上麻烦。”
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最喜欢惹麻烦吗?还是按你的意思去办,继续监视。刘新既然连这种事也敢做,那把梁锦吓疯的事情一定更可怕。嗜血的狮子吃不了素,他早晚会再犯,到时候再两罪并处也不迟。”
“阿慕!”老大忽然“情深”地看着我,“你越来越像我肚子里蛔虫了,我想什么你也知道。”
“你的比喻真恶心。”我白了老大一眼。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刘新为了钱连辱尸这种挨雷劈的事情也敢,那么他应该没什么事情不敢做的。而在火葬场内能让他发财的就只有尸体,但梁锦每天的工作也是面对尸体,就算他把尸体怎样折腾,应该也不会把梁锦吓倒。而且小娜说梁锦之所以难以康复,是因为心里有个秘密不肯说出来,倘若这个秘密是刘新做了违法的事情,那他怎么会死活不肯说来呢?
到底把梁锦吓疯的,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第六章 血色符咒(上)
火葬场的案子继续交由雪晴处理,而我和蓁蓁在监视李淦林及郭妍数天仍未有特别发现的情况下,只好把目标转移的郭婷身上。
我们在火葬场宿舍对面一栋七层楼房的天台上,利用望远镜监视郭婷那位于五楼的单元内的情况。本以为不会有太大收获,没想到很快就看见让人热血的一慕……
郭婷整个上午都在睡觉,我和蓁蓁轮流监视着毫无动静房子,无聊得要死。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上,我放下望远镜,边抽烟边考虑着是否应去吃中午饭的时候,蓁蓁忽然叫道:“快来看,她起床了。”
我拿起望远镜,正准备透过卧室的窗户观见室里的情况时,蓁蓁突然又叫道:“别看,别看!”还伸手在我脸前晃来晃去,阻止我观看。她不叫还好,一叫我就更想看了,连换个位置把望远镜对准卧室。
我看见郭婷床上爬起,这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她并没有穿衣服。长生天啊,原来她有裸睡的习惯,而且还不关窗,有够开放的。她的身材还真不赖,前挺后翘,身上没过多过的脂肪,尤其是腰部,非常纤幼,看得我眼睛也发亮了。
“叫你别看,你还看,大变态!”蓁蓁在我身旁骂道。
“不是变态,这是我的工作。”我继续欣赏着美艳的****又道:“她的胸部好像比你大。哎呀!”她又把我揍了。
郭婷似乎是被叫醒的,起床后披上一件睡袍就走到客厅,并把大门打来。门外站着一个满脸尽是淫秽笑容的男人——刘新。
刘新一进门就把郭婷抱起,用脚把门关上,然后就心急火燎地亲吻怀中的美人。郭婷装模作样地反抗了一下,随即搂住对方的脖子,与之一轮热吻。
两人从门关一直激吻致卧室,郭婷的睡袍早已遗留在客厅里,刘新的上衣亦已被她脱掉。一上床,刘新的舌头就犹如灵蛇一般,沿着白皙的脖子游走到高崇的****,如婴儿般贪婪地吸吮玉峰上诱人的味道。郭婷面露陶醉的表情,纤幼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抚摸对方健壮的背肌。
显然,丰满的酥胸的难以缓解刘新内心里熊熊欲火,灵巧的舌头从高峰上长驱直下,穿过毫无障碍物的平原,再越过茂盛的黑森林,往神秘而诱人的峡谷进发……
“别看,别看,儿童不宜!”我边用照相机记录这现场直播的“爱情动作片”,边伸手去抓蓁蓁的望远镜,结果被她踹了一脚。她虽然脸红耳赤,但却理直气壮:“你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这是我的工作!”
我无奈耸肩:“为你好你还不领情,这里就只有我们俩,我怕你会受不了,把我强奸了。”
“去死吧你!”她又踹了我一脚,把我踹得趴下,然后继续欣赏“爱情动作片”。当我爬起来时,她忽然喃喃自语般说了句说我目瞪口呆你话:“切,就算我把你强奸了也不犯法。”
她该不会是本时听我说这种话听多了吧?还是她真的被眼前的景象撩起欲火,春心荡漾?如果是后者的话,我愿意含泪接受。不过现在还有工作在身,还是赶紧欣赏那对狗男女贴身肉搏要紧。
跟蓁蓁闹了一会儿,那边厢已经摆出互攻姿态,刘新的巧舌冲刺神秘峡谷,郭婷则以樱桃小嘴围困擎天一柱。两人全力互攻,浑然忘我。此刻是技巧及耐力间的比碰,刘新显然生天处于劣势,很快就按捺不住,粗暴地把对方翻过来,吹响冲锋号角,提枪发动总攻击,炮轰生命之源……
“你起生理反应了吧?”看着对面的激战,我的手不安分地往蓁蓁的翘臀摸了一下,换来的当然是一顿拳脚。但是,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已春心荡漾,下手并不像平时那么狠毒,而是像情侣打闹一般,对我使出花拳秀腿。而且她的脸色绯红,犹如落日晚霞般好看。
打闹过程中,我不少心绊倒,下意识地拉着她的手,把她也拉倒了。她倒在我身上,丰满的酥胸就压在我胸前,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她那如兰般的气息急促地喷洒在我脸上,让我感觉到她心里那团灼热的火焰。
于宁静的天台之中,就只有孤男寡女的我们,****使我把理智暂时抛诸脑后,猛然拥抱着软玉温香的躯体,一尝朱唇之柔情。蓁蓁仿佛瞬间于我怀中融化,平日骠悍之风荡然无存,双目微闭犹如小鸟依人般任由我吸吮她的芳津。
当然,我不会只满意于唇舌交合,不安分的双手从柔软的背部往下游走,落在弹性十足的翘臀上。虽然这并非我第一次抚摸她的臀部,之前我也经常开玩笑地摸她屁股,但这一次跟之前不一样,因为她没有反抗,所以我便肆无忌惮地抚摸这丰满诱人的翘臀。
人性总是贪婪的,虽然现在这样子对保守的蓁蓁来说,可能已经触及她的道德底线,但于我而言只是****的开端而已。我决定把她就地正法,这是下半身做出的决定,所以根本没考虑过后果。
双手离开丰满的翘臀,悄然伸进上衣之内,于背部嫩滑的肌肤中摸索道德的枷锁。唇舌也离开了芳津的源头,顺着如天鹅般的白皙脖子,缓缓往下推进,朝着婴儿最向往食物库进发。双手已经找到束缚食物库的门闩,只要将其打开,就能享受C罩杯的酥软。然而,就在门闩打开之时,变故却随之发生。
蓁蓁本来一直都闭目不言,但就在我解开胸围扣子那一刻,她突然惊叫了一声。随即从我身上爬起来,双手伸到背后把扣子扣上后,便抬脚狠狠地踩在我胸前,并凶神恶煞地说:“死变态,敢占我便宜,今天不把你打成残废,我就不叫李蓁蓁。”
她刚才还小鸟依人似的,保是现在却变成河东狮吼,可怜裤裆里已进入最佳状态的小慕,一下子就被她吓得打回原形,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不过就算会留下心理阴影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把小命保住,因为她正像踩蟑螂似的,往我胸口狂踩了好几脚,差点没把我踩得吐血。
“因奸不遂,杀人灭口啊!”我抱着她踩在我胸口的脚大叫。
第六章 血色符咒(下)
“你胡说什么?”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脚下又添了几分力,踩得我差点透不过气。
虽然被她踩得很痛,但为了保命,我还是理直气壮地叫道:“我说你因奸不遂,想杀了我灭口!”
“谁、谁会强奸你这死变态!”她稍微结巴,脸色又再红润起来。
“你刚才不是说过,就算强奸我也不犯法吗?我听得很清楚。”我大义凛地瞪着她。她心虚般把脚从我胸前移开,如蚊子般小声道:“是又怎样!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爬起来,面对面地跟她说:“你敢说你没想过!”
“没有!”她语气坚定地回答。
“那我刚才亲你,你怎么不反抗,甚至连躲避的动作也没有?”我往前走了一步,她相应的后退了一步,一进一退之间,气势彼消此长。我趁着势头正劲,使加重语气:“而且刚才你还挺陶醉的,就连我摸你屁股,你也没有抗拒!其实你喜欢我,对不对!”
“我才不会喜欢你这大变态!”她突然恼羞成怒,抬脚把我踹飞,然后又威胁我:“我警告你,刚才的事你对谁也不能说,不然我就把你杀了!”
我艰难地爬起来,拍去身上的鞋印:“我才不会跟别人说呢,要是给虾叔知道,不立刻抓我们去拜堂才怪。”
“跟我拜堂很失礼你吗?”她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像要把我吃掉似的。为保住小命,我可不敢再跟她抬杠,只好拿起望远镜继续工作。
再次观察卧室里的情况时,激情表演已经结束了,刚发泄完欲火的男女已经穿上了衣服,相拥坐于床沿,似乎在聊天。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在偷情,我还以为他们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呢!
他们聊了约半个小时,郭婷把一条钥匙交给情郎后,似乎便催促他离开。这女人也太不知廉耻了吧,丈夫刚进医院,她就把家里的钥匙也给野男人了。但刘新却仍然依依不舍,连踏出房门也不愿意,双手眷恋地在婀娜的娇躯上肆意摸索。不过,最终他还是被郭婷推出门外。他离开后,郭婷就开始梳洗打妆,忙了近一个小时才出门。
我们啃着刚买回来的馒头,继续监视着郭婷,她正在一间饭馆里吃饭。看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还真想进去点几个菜,再来两瓶啤酒。可惜,要是那样的话,她就会发现我们,并很可能会发现我们正在监视她。真后悔让蓁蓁买吃的,印象中每次她都是买馒头回来。
我本以为她吃过饭后又会去跟那个野男人勾搭,谁知道她随后竟然走进了超市,并买了一只光鸡和一些药材,然后就提着这些东西回家。
“她买这些东西干嘛呢?”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真笨,当然是煲汤了,她应该是煲花旗参竹丝鸡汤。”蓁蓁似乎在蔑视我的智商。
我没好气地说:“我也知道她想煲汤,问题是她煲汤干嘛?你别忘记她刚刚才吃过饭。”
“可能是煲给李淦林喝吧,上次她不是提着个汤壶去酒店找他吗?”蓁蓁的猜测也不是全无可能。
又来到四下无人的天台,继续监视郭婷。蓁蓁似乎很别扭,总是与我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不知道是为刚才的事感到尴尬,还是怕自己又再把持不住,扑过来强奸我。如果是后者,我倒是很乐意被她强奸,只是千万别让虾叔知道就是了,不然他肯定要我负责任。然而,我忽然间又觉得,其实就算要我负责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好像越来越想念刚才与蓁蓁接吻的感觉。
郭婷回家之后真的拿刚才买回来的材料煲汤,很难想像一个不愿意煮饭的人,竟然那么热衷于煲汤。而且还煲了一大锅,应该足够让四、五个人喝。不过,她似乎并非是只煲汤那么简单,因为她把材料处理好放进汤锅里之后,就回到卧室里,钻进床底不知道在找在什么。她从床底钻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小玻璃瓶,瓶子里是些红色的液体,似乎是血。接着,她又找来一张似乎是符纸的黄色纸张,以及一支毛笔,然后竟然用毛笔沾上玻璃瓶里的液体,在黄纸上画符。
“她在干嘛啊?”蓁蓁忽然问道。
我仔细观察眼前诡异的一幕,随意答道:“还用说,一看就知道。”
“她该不会是个道士吧?”她又问。
“你在问我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我身边,轻轻地踢了我一脚。
我还是认真地注意着每一个细节,敷衍地说:“我那知道。”
郭婷似乎经常这样画符,动作很熟练,让人觉得她是个书法家。但是,像她这样的人能静下心来练书法吗?因此我感到很疑惑。然而,之后的事情更让我难以理解。
不一会儿,郭婷就画了三道纸符,并用夹子把纸符挂在窗前,似乎是想晾干它们。我赶紧拿起数码照相机,把镜头拉到最近,拍下这些奇怪的纸符。可惜因为距离太远了,效果不太理想,比较模糊,不知道伟哥有没有办法弄得清楚一点。她挂好纸符后就到厨房看了一下汤锅,然后就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脑,一边打电话。她似乎是在跟朋友闲聊,一个电话起码说上半小时,而且还连续打了三个电话。她把电话放下时,汤也已经煲好了。
奇怪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她把其中一道已经晾干的纸符取下,放在一个小碗里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拿着小碗走进厨房。给刚煲好的汤水放盐试味之后,她竟然舀汤进小碗里,与碗里的灰烬混合后,再倒进汤壶。
“她把灰烬混进汤水里干嘛?”蓁蓁问道。
“谁知道,最毒妇人心,说不定是用来害人的。我敢保证,她一定不会喝汤壶里的汤。”
“切,白痴也知道。谁会那么笨,自己下了咒的汤水,还会喝上一口。一定是给李淦林喝的。”她的语言十分肯定。
“但是她为什么要给港农下咒呢?他们关系好像挺亲密的。”我越想越糊涂了。
“你说会不会是她们两姐妹争风吃醋,现在姐姐干脆一拍两散,想把李淦林害死呢?”
“你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我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不除非有这个可能。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男人永远不能完全摸透女人的心理,就像我不能猜透蓁蓁心中所想一样——这疯丫头到底是不是喜欢我呢?
郭婷把汤水倒汤壶后就准备出门。蓁蓁问我要不要阻止她害人,我反问她:“你认为在汤里放些纸灰会喝死人吗?”她认真地想了一会,答曰:“应该不会,最多只会拉肚子。”
我又说:“就算真的能喝死人,那也是他们窝里反。反正那港农也不见得是好人,就让他当一回白老鼠好了。”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我们想象那样,郭婷出门后,似乎并非要去位于大学城的凯丰酒店。驾车尾随她所乘坐的出租车,跟了一段路后,我便察觉她的目的地:“她要到医院找梁锦!”
第七章 隔墙有耳(上)
郭婷诡秘地把符灰混入汤水里,然后就提着汤壶出门。我们本以为她是要去找姘夫李淦林,但从她乘坐的出租车所走的路线判断,她似乎是要去医院找丈夫梁锦。难道这锅加料花旗参竹丝鸡汤是给梁锦喝的,她想加害亲夫?
梁锦是火葬场案子的受害者,也是惟一知道事情始末的人,而郭婷其中一名姘夫刘新与此案有莫大关联。她该不会是为了姘夫,而加害亲夫吧?不管她是否想加害梁锦,先做好预防措施准没错。于是我便致电小娜,把郭婷的情况告诉她,叫她千万别让梁锦喝下郭婷带来的汤水。
因为怕被郭婷发现,所以我们只跟随到医院门前,并没跟进去,只是打电话给小娜让她处理。约半小时后,郭婷就走出医院了,我让蓁蓁继续跟踪她,而我则打算找小娜了解情况。然而,正当我准备下车时,蓁蓁忽然莫名其妙地说:“切,又去会旧情人。”
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没有理会她,装作没听见下车走向医院。走了几步,我就回头看她一眼,她竟然边开车边厌恶地向我吐舌头。她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小娜就在梁锦的病房里,正在观察梁锦的情况。我走进病房就询问她,梁锦有没有喝下郭婷带来的汤水。
“总算不负所托,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汤换了。你可要赔我一个份鸡汤哦!”她开玩笑般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暗示我请她吃饭。
正所谓人情大过天,人家帮忙了,请她吃顿饭也是应该的,毕竟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许下请客的承诺后,我询问她刚才的情况。
“她这人挺小心的……”小娜徐徐向我讲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你打电话来说患者的妻子要过来时,我就觉得奇怪。因为患者入院后,就只有他的同事来探望过他,而他妻子一次也没有来过。再加上你说她带来的汤水可能下了药,我就更担心了,毕竟患者在医院里出事,我们的麻烦可不少。所以我在挂掉线之后,马上就跑去买了一份花旗参鸡汤,还跟店家多讨了一个一次性汤碗。
患者的妻子刚进病房,马上就想倒汤给患者喝,我让护士帮忙,把她叫了出去。她走出病房后,我就把汤壶里的汤倒进空汤碗里,并把刚买来的鸡汤倒进汤壶中,然后马上把东西收拾好。
我刚把这些事情做完,她就返回病房了,护士刚才跟我说,她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所以没能缠住她更长时间。而她在返回病房后,马上就查看放在床头柜上的汤壶,幸好我在细节上处理得还不错,所以没有让她察觉被我调包了。她看着患者把汤喝得一滴不剩之后,就收拾汤壶,并向我询问患者的情况。
她并不一般人那样询问患者何时能康复,而是问我患者是不是永远都会这样痴痴呆呆。她如此询问,从心理学的角度判断,似乎是并不愿意看见患者康复,而且希望患者一直维持现状,甚至病情加重。我如实告诉她,患者在短期内病情出现好转的机会很微。她的反应就像我预料那样,如放下心头大石一般。之后,她还询问一些关于医疗费的问题,得知是由火葬场垫付后,她就走了……
小娜说完后,就把装在一次性汤碗里的鸡汤拿给我,我拿到鼻子闻了一下,并没有特殊的异味,跟一般的鸡汤没多大分别。或许可以让悦桐化验一下,不过我对此也不抱太大期望。
与小娜道别的时候,她微笑着向我挥手:“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哦!”看来这顿饭是跑不了的。
走进技术队的办公室,居然鬼影也没一只,该不会是一起去郊游了吧?我把鸡汤放在悦桐的办公桌上,就去其它地方找人,可是溜了一圈没找着,但再次来到办公室时却发现人都在了。
“你们刚才跑那去了?”我问道。
“去现场取证啊!上午忙到现在,都快饿死了,你过来是不是想请我吃饭?”悦桐的神情很像一个索贿的贪官。
“饭就没有,汤倒有一碗,你要不要?”我往她的办公桌指一指,随即发现刚才放在那里的鸡汤不见了。
正大感讶异之际,郎平的声音于身后响起:“你说这一碗吗?”
我连忙回头,发现郎平一手托着汤碗,一手拿着碗盖。我连忙扑上前把汤碗抢过来,可是原本装满一碗的鸡汤,现在只剩下一点儿,不由仰天哀嚎:“长生天啊,谁让你喝的,这可是证物啊!”
郎平打了个饱嗝,尴尬地指着悦桐:“是队长让我喝的。”
我怒目瞪着悦桐,气急败坏地责问:“你干嘛叫郎平把证物喝掉?”
她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你又没写着是证物,我回来看到有一碗汤放桌面,而且还是温的,以为是别人吃完饭后打包回来给我的。我不喜欢花旗参的味道,丢掉又觉得浪费,所以就让郎平喝掉。”
我本想继续责骂她,不过心念一转,马上就住口了。碗底还有少鸡汤,要化验该不成问题。而且郭婷只是混了一些符灰进去,就算化验也不见得会有多大发现,但是倘若找只“白老鼠”把汤喝下,不就能更直接地知道这汤到底有什么古怪吗?
我换上一张笑脸,搂住郎平的肩膀,他很不好意思地冲我一笑。我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把汤喝了后有什么感觉?”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汤原来是证物。”他把手伸到头上晃动,并连连低头致歉。
“没关系,喝掉就算了。”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问道:“感觉怎样?”
他大概是以为我想找他麻烦,还是连连低头道歉,逼着我要来狠的,搂住他的肩膀使劲摇了两下,大声吼道:“我问你喝完汤后有没有特别的感觉!”
他被我吼得愣住,片刻后小声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觉得口干,应该没放味精……”他迟缓片刻便惊恐大叫:“这汤该不会有毒吧!”
第七章 隔墙有耳(下)
“我那知道,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赶紧拿去化验。”我把汤碗交给他,他就一溜烟地跑去化验了。
他走后,悦桐就问我:“这汤你是在那里弄来的?”我把郭婷的事情如实告诉她,并取出数码相机,把偷拍到照片上传到电脑让她看。
“这男人挺厉害的,不比小相还差一点,你有这么大么?”本来想跟她讨论案情,没想到她竟然对照片中的男主角评头品足,还调戏我。
跟她讨论这种事,最终吃亏的肯定是我,所以我没理她,打算用电脑把拍到纸符的那几张照片发给伟哥。可是她见我要把照片上传到电子邮箱,竟然问:“你该不会想再弄个‘艳照门’出现吧?”
“我会那么无聊吗?”我没好气地回答。
她佯作认真回道:“这不叫无聊,应该叫变态才对。蓁蓁经常跟我说,你是个大变态。”
“我们都认识好几年了,我是不是变态,你还不清楚。”
“我当然清楚,你由始至终都是变态狂!”她的回答让我彻底无语。
把照片发到伟哥的邮箱后,我便打电话给他交代事情的始末,并让他在网上搜索一下,看能不能查出这纸符有什么作用。然而,这厮知道我拍了不少艳照后,竟然对我软磨硬泡,硬要我把所有照片都给他,还美其名曰:“我可不是纯粹为了满足窥视他人****的私欲,而是为了工作为跟你要这些照片。你把所以照片都给我,我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啊!”
“你还是少说几话废话吧,要我把其它照片给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纸符有什么用途。”为了提高这猥琐男的工作效率,我只好选择妥协了。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看来效果还挺明显的,他马上就挂掉电话了。
跟伟哥通完电话后没多久,郎平就拿着化验报告过来了,看见一副大难不死的模样,鸡汤应该没什么问题。果然,他微笑着说:“没检验出有毒物质,就是发现有少量炭粒,应该是由纸张燃烧成的灰烬,吃不死人的。咦,你们在上黄网吗?”
悦桐正在看郭婷与刘新激战的照片,对于郎平的疑问,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平静指着我说:“这些黄图是这个变态狂带来的。”郎平以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连忙向他解释照片的来源。
“原来是这样,这女的长得还不错,可惜竟然是如此放荡的人。”郎平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倒底谁才是变态狂?我倒认为他们两个才是。
打电话给蓁蓁,一接通就听见她的冷嘲热讽:“哟,你终于和旧情人亲热完了。”
“是啊!我们刚刚开房去,现在可累死了。”我以暧昧的语气回应。
“死变态!还没死就快过来干活!郭婷现在正和一个医生勾搭。”她告诉我一个地址后就掉线了。
蓁蓁所说的地方在旧城区,现在基本上都是出租给收入不高的外来工,卫生条件十分差,治安也不太好。我很奇怪郭婷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或者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为何会跟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勾搭在一起。根据之前的观察,她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应该不会跟穷人打交道。不过,她的妹妹郭妍却最喜欢与穷学生混在一起,或者我们能在这里有所发现。
与蓁蓁会合时,刚好赶上郭婷又再演出“爱情动作片”,可是这次没中午时那么幸运,没找到能欣赏演出的好位置。不过,虽然不能看,但还是可以听。因为郭婷正跟她的姘夫在一间旧破的平房里野合,那扇没一块玻璃是完整的窗户,根本不能阻隔房内传出的淫秽声音。
我和蓁蓁蹲在窗户下,听着里面传出的****碰撞声。声音很有节奏,时而快时而慢,显然是九浅一深的招式,看来这位姘夫并非只会蛮干的粗暴汉子。在姘夫有技巧的进攻下,郭婷很快就进入状态,浪声不绝:“苏齐,再用力点,再进深一点!快啊,快进深一点,别每次只进一点点!”
“我的小乖乖,求别人做事要有礼貌哦!”窗内传出一把的斯文的男性声音。
“苏齐,求你了,快给我再深一点,我受不了了。”郭婷的****还真让人****,蹲在窗外的我才真的受不了呢!
“你在叫谁呢?”苏齐仍把受尽欲火煎熬的荡妇玩弄于股掌之间。
“齐哥,我的好老公,快给我再用力点吧,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噢……呀、呀,啊……”碰撞声突然由缓转急,郭婷的****也一发不可收拾,听得我几乎想把身旁的蓁蓁扑倒。不过,地上污水横流,要是我真的把她扑倒,她不把我打成猪头才怪。
然而,蓁蓁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那里,脸色犹如熟透的红苹果,让人心动。真想亲她一口,不过我还没买保险,被她打成残废的话,下半辈子可不好过。回想起来,中午时没被她扔下楼,已经是长生天保佑了。
“广播剧”播放了约半个小时,有节奏的****碰撞声及****的****声终于都停下来了,接下来房里传出的是荡妇淫棍间的窃窃私语。先开口的是苏齐:“宝贝,给我干得呱呱叫,很爽吧!”
“我爱你死了,只有你才能让我这么舒服。”虽然已经完事,但郭婷娇媚的声音仍能让人动情。我想苏齐大概仍在抚摸着诱人的****,要不是怕被发现,我还真想偷窥一下。
“是吗?真那么舒服,以后就跟我好了。”苏齐话语刚出,郭婷的****声随即响起,我能想象他在正在神秘的峡谷中探索,寻找泉水的源头。
“我也想跟你一辈子,但现在不是时候,啊……”郭婷****了几声,断断续续地说:“你知道的,我现在很需要……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啊……等弄到足够的钱,我就,我就,啊……”她已说不出完整的话了,淫秽的“广播剧”又再继续。
按理说,像郭婷这种性经验丰富的女人,身体的敏感度应该不高,如此浪声不绝,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苏齐拥有过人的技巧;二是她只不过是假****而已。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第二轮激战比之前一役更加****迭起,浪声不绝……
第八章 淫秽气息(上)
跟蓁蓁蹲在破旧房子的窗户下,听着里面传出一波又一波的****,难免会感到心痒难奈。无奈中午才被她暴打一顿,倘若现在又再轻薄她,恐怕会被她打成残废。
好不容易才熬到第二轮激战结束,****声终于停止了。一阵沉重的呼吸声过后,房内传出穿衣服的声音以及郭婷的话语声:“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先走了,你休息一定吧!”
“不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吗?”苏齐的语气犹如哀求一般,就如郭婷刚才哀求他出尽全力时一样。
“我留下来,你还那有时间休息呢,嘻嘻!”郭婷的笑声还真是浪荡得可以,我想她大概又在玩弄着已垂头丧气的小虫子吧!
“你不是怕我没时间休息,而是还要去找其他男人吧!”苏齐的声音中饱含嫉妒与愤怒,同时又带有一丝无奈。
“别想那么多,早点休息,今晚还有活要干。等钱赚够了,我就只属于你一个……”郭婷说罢,接吻的声音便响起。
郭婷离开破旧的出租房后,就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们马上驾车尾随。途中,蓁蓁向我讲述我们分手后所观察到情况——
郭婷离开医院后就坐出租车回家。我跑到对面天台时,她已经在卧室了,正取下一道晾在窗户上的纸符,放在小碗里烧化成灰。之后的情况你应该也能猜到,她到厨房把汤锅里剩余的鸡汤稍微加热,舀到碗里混合符灰后再倒进汤壶里。
之后,她就又再提着汤壶出门,而这次她去的是一间位于旧城区的医院。严格来说,这并不是医院,而是一间小诊所。我本来想她提着鸡汤,应该是来探病吧,但再仔细一想,这么小的诊所那会有病人留医呢!
她到达的时候,诊所里一个病人也没有,进门后就直接走进外科诊室。因为怕被她发现,我没有跟进去,不过诊室的墙上半截是用玻璃做的,所以我外面也能看见里面的情况。我本以为她是来求诊的,但她一进诊室就把汤倒出来给医生喝,然后就坐下来跟医生聊天。
医生把汤喝完时,另一位医生就来交班了。他跟同事说了几句,便收拾东西和郭婷一起离开……
“那医生叫苏齐吧?”听完她的叙述后,我便问道。
“你刚才不也听到吗,郭婷一直都是这样叫他。”蓁蓁白了我一眼。而我则回以暧昧的眼神,调笑道:“刚才我只听见郭婷的****声。”
她瞪了我一眼,又骂我是大变态,我故意露出淫亵笑容,使劲地往周围嗅一嗅,嘲讽道:“哎哟,我怎么闻一股怪怪的味道?”其实刚才在车外我就已经闻到,不过在车厢里就更明显了。
她也像我那样往周围嗅了嗅,但似乎并没有闻到异味,愣了半晌才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顿即脸色绯红,尴尬万分,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我,我什么也没闻到,你的鼻子有问题。”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则窘得无地自容,要多囧就有多囧:“笑、笑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佯作关怀地说:“蓁蓁,我们同事一场,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
“去死吧你!”她终于恼羞成怒把我揍了,害我差点撞车。
我们一路尾随郭婷乘坐出租车,发现她又返回家里。因为怕引人注目,我们今天开的不是警车,所以不能随便乱停乱放。赶紧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我们就马上跑往她家对面那栋楼的天台跑。虽然这栋楼就只有七层,但要一口气跑上去还是挺累的,我跑到五楼就没气了,于就叫跑在前面的蓁蓁拉我,并伸手去扯她的衣服。然而,我似乎扯错了地方,竟然扯到她的裤头上,把她的运动裤拉下了一点儿,露出有熊宝宝图案的粉红色内裤。
在这一刻,我们都突然停下来,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想说句话让大家不会觉得太尴尬,然而我一开口就后悔了,因为我居然一时大脑缺氧说了句后悔莫及的话:“你的内裤很幼稚……”
“去死吧你!”蓁蓁一个神龙摆尾,往我胸口踹了一脚,踹得我往后滚下楼梯。幸好我及时双手抱头,把脑袋保护好,所以没把脑袋摔坏,不过也摔得浑身疼痛。尤其是胸口,不知道有没有给她踢断骨头。她往瞥了我一眼,掉下一句“没摔死就快跟上来,死变态!”然后就继续往上跑,也不管我的死活。
忍着疼痛,好不容易才爬上天台,拿起望远镜往郭婷家一看,发现她正用毛巾抹头发,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唉,可惜啊,来迟一步,不然就能看见美人出浴了。她抹干头发后就换衣服,并坐在梳妆台前化妆。之前每次见她,都是穿裙子的,但这回她却换上一条贴身的牛仔裤,不过这条裤子能把她下身的曲线完全衬托出来,不见得比裙子逊色。打扮完后她就走到窗前,把最后那张纸符取下,和白天时一样,放在小碗里点燃,再走到厨房加热汤锅里的鸡汤,把鸡汤与符灰混合后再倒进汤壶。
看见她的举动,我不由感叹道:“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吧,一锅鸡汤分别给三个男人喝!”我想她大概又准备去会情郎了。
果然,她把加料鸡汤弄好后,就提着汤壶走出客厅,并取出手机似乎想打电话。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望向大门,似乎是有人敲门。她放下手机走去开门,门外的原来是刘新。刘新一进门又抱着她亲过不停,并“上下其手”抚摸她的娇躯。但她并没有像白天那样接受对方的爱抚,而是撒娇般把对方推开,并示意其坐下。
刘新不太情愿地坐上沙发后,郭婷便把汤壶里的加料鸡汤倒出来给他喝。我本以为这对奸夫淫妇随即又会大战三十六个回合,但是刘新喝完汤后,郭婷就把他推出门外了。
刘新走后,郭婷就返回卧室,钻进床底翻出那个装有红色液体的小玻璃瓶,然后又像白天那样用毛笔在黄纸上画符。看来她没有想到刘新会忽然摸上门,不过她煲了一大锅鸡汤,应该能拿给港农喝。
第八章 淫秽气息(下)
她似乎很赶时间,把纸符画好后并没有像白天那样挂花在窗前晾干,而是直接用电吹风吹干。吹干之后,当然就又再如法炮制加料鸡汤。在她往鸡汤里加完料时,放在客厅的手机似乎响起了,她匆匆忙忙地跑出客厅接听,三言两语便挂掉电话后,然后就马上提着汤壶出门了。
我本以为她下楼后会坐出租车去酒店找李淦林,但实际上她却呆站在路边,好几辆出租车在她眼前经过,她也无动於衷,似乎是在等人。
我正想着,她等的会不会是个开宝马的大款时,公路末端便传来引擎的疯狂咆哮,一个带着头盔的男人骑着一辆雅马哈摩托车,像个赛车手似的从远处狂飙过来,时速至少有一百二十公里。倘若是在空旷的道路上,这个速度并不算快,我上高速路时要飙个一百四十也不难,但这里可是市中心的闹区,虽然并非上下班的高峰期,但路上车辆也不少。而他犹如已达到车人合一的忘我境界般,一路上左穿右插逢车过车,从我听见引擎声,到他在郭婷面前停下,只不过是数秒之间的事情。
摩托车刚停下来,“赛车手”就打开头盔的挡风罩。我虽然没能看清楚他的相貌,但利用望远镜能看见他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感觉像是刀疤。他跟郭婷说了两句,后者随即坐到后坐上,并亲热地搂住他的腰。她不但把丰满的****全压在对方背上,还把脸也贴去,感觉就像个老泥妹,跟她手里拿着的汤壶格格不入。
(“老泥妹”出自电影《老泥妹》(1995年),后逐渐成为粤语的新俚语。“老泥”意为身上的污泥,譬如济公从身上搓出的老泥丸。而“老泥妹”则用于形容经常流连酒吧、的士高,且****成性的边缘少女,与“古惑仔”相对,跟国语中“太妹”相似。另,“太妹”一词也是出自广东。)
这“赛车手”还真不是盖的,郭婷一坐好,他马上就扭油门,开摩托车像飞机一样,如猛兽咆哮般的引擎声响遍整条街道。我立刻驾车尾随,但要追上他还真不容易啊!我驾驶的汽车在马力方面肯定占有优势,无奈摩托车的机动性优越,而且他像参加比赛似的,总是把油门扭到最大,更不容任何车辆挡在他前面,不断地超车。没一会儿,我就连他的尾灯也看不见了。
我忽然想起一个热衷于非法赛车的混混,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跟我跑一趟,能看见尾灯算你赢!”
“看来今晚是无法再跟下去了,连那赛车手长啥样也没清楚,真是可惜啊!”我把车子停到路旁无奈叹息。幸好我已经记住他的车牌号码,加上他脸上有明显的刀疤,明天让阿杨帮忙调查一下,应该能知道他是谁。
“你是为不能看见他们做那事觉得可惜吧!”蓁蓁白了我一眼,从她的眼神,我能猜到她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不用否认了,就我知你是个大变态!”
“是啊!我的确是为了这事觉得可惜,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了,谁知道他们会到什么地方鬼混。”我佯作万分无奈状。
“那现在怎么办?”她问。
“先回家休息吧,你也应洗个澡了,不然身上老是有阵怪怪的味道。”我说着往她下身瞥了一眼,她的脸马上就红了,我不由放声大笑。
在她绯红的俏脸上,肌肉微微抽搐,随即青筋暴现,看样子又要为我的嘲笑而恼羞成怒了。果然,她突然向我扑过来,双手掐着我的脖子,凶狠地叫骂:“我今天就要为民除害,捏死你这个大变态。”
或许玩笑开大了,或许她的脸皮比我想象中要薄得多,反正她现在使的是狠劲,似乎真的想把我掐死。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我可不想做只短命鬼啊!想开口求饶,但被她掐着脖子又说不出话,情急之下只好伸手却拉车椅的调较键。
她把我压在车椅上,使劲地掐我脖子,我一拉调较键车椅立刻就往后倒。她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在我身上。虽然她的一双玉手已没有再掐着我的脖子,但被充满弹性的酥胸压住胸口,使我更不喘不过气。想张嘴喘气时,她那正发出惊叫声的樱唇就砸过来了,刚好砸到我的嘴上——我们又接吻了。
她挣脱着想爬起来,我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让她起身,要不然她又掐我脖子,我可死定了。为求保住小命,我豁出去了,紧紧地抱住她,使出平生所学的接吻技巧,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引以为傲的三寸不烂之舌上。先以巧舌轻触樱唇,她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仍挣脱着想爬起来。
大部分女性的嘴唇都十分敏感,刚刚一式投石问路已试出她也不例外,所以我立刻向她的樱唇发动攻势,唇舌齐出,不断刺激她的嘴唇。此时此刻,只恨我妈没给我多生几条舌头。
一轮激吻过后,她挣扎的幅度渐小,随后更放弃了挣扎,娇躯犹如被烈焰融化一般,灼热且柔软,安静地任由我侵犯她的樱唇。我想,她应该不会再掐我脖子了吧?不过安全为上,我还是继续与她接吻,并发起第二轮攻势,巧舌如蛇般穿越樱唇,在温暖的口腔内寻觅知音。
或许中午时那一吻便是她的初吻,她显然不懂得如何接湿吻,舌头的动作十分笨拙。既然她不懂得还击,那我就不客气了,向她发动更猛烈的攻势,不断舔她的香舌及樱唇,还连牙齿旁的口腔内壁也不放过。
在我施展浑身解数之下,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且呼出的气息犹如夹带火焰般灼热。透过她压我胸前的酥胸,我更能感受到她小鹿乱撞般的心跳。
伊人在怀,而我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那有不动情之理。紧抱着她的双手渐渐松开,于柔软的背部轻抚。****使我的双手一再想往下游走,但有了中午的经验,我只好“发乎情而止于礼”,双手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背部。
我不知道这一吻经历了多长时间,也许很久很久,但我却觉得非常短暂。我想蓁蓁的感到大概也一样,因为她并没有任何想结束这一吻的举动。无奈世间上并没有天长地久之事,再情深的一吻也有唇分之时。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使沉醉于美妙感觉中的我们意识到,我们可是在路边啊!
蓁蓁狼狈地爬起来,坐回副驾一言不发,尴尬地整理着衣服发饰。我把车椅调整好后,想说句话缓和气氛,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虽然尴尬,但刚才那一吻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良久,我咳嗽了一下,正想说话时,她却先开口:“要是不再跟踪郭婷的话,我想回家。”
“不如到先我家洗个澡,要是你现在就回家,我怕虾叔会误会。”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但这的确是事实。她跟我看了一整天“爱情动作片”,出现生理反应是必然的。大部分男人对这种女性特有的气味都很敏感,倘若让她父亲闻到,肯定会以为我已经帮他女儿完成了女孩到女人之间的脱变。
然而,当我把这句说出口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已经是夜深,我还叫她到我家洗澡,这不是摆明在勾引她吗?我本以为她会揍我一顿,没想到她迟疑片刻后,竟然红着脸地说:“嗯,不过我要先去买些东西……”
第九章 荡-女经血(上)
跟踪了郭婷一整天,眼见一幕幕淫亵画面,耳闻一阵阵浪荡的声音。我与蓁蓁皆是正常的成年男女,在这淫秽的气息一再刺激下,终于把持不住在车厢里激吻。激情过后,我一时大脑短路竟然叫蓁蓁到我家洗澡,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如此回答:“嗯,不过我要先去买些东西……”
回家的路上,有一间快要关门的商场,蓁蓁让我停车给她去买东西。我问她要买什么,她却不肯告诉我,我说跟她一起去买,她竟然瞪我一眼凶狠狠地说:“给我在车里好好待着!”说罢就下车小跑过去。
我呆在车上点了根烟,心里想着她到底要买什么,干嘛要这么神秘呢?该不会是去买避孕套吧!不过仔细想想,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其实也挺害羞的,打死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买避孕套。而且谊婆说她是处女,我想应该没有那个女生会愿意把自己宝贵的第一次献给橡胶吧!那她到底要买什么呢?
把一根烟抽完,我还没想出结果,也未见蓁蓁出来。我不禁感到疑惑,这间商场虽然比较大,但都已经快要下班了,她就算是没找到要买的东西,店员也应该会帮她找,怎么这么久也不见她出来呢?我很想下车进去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让她知道我进去偷看,肯定会暴打我一顿。
不知不觉间又抽了一根烟,蓁蓁终于出来了。她刚走出商场门口,店员随即就把卷闸拉下来,看来刚刚应该有不少店员“招呼”她。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胶袋,而且把胶袋握成一团,边向车子走来边把胶袋塞进裤袋里。现在买东西要胶袋得多掏钱,她买的东西既然能塞进裤袋,为何还要花钱买个胶袋呢?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东西让别人,或者说是让我看见,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我忽然想,她买该不会是避孕药吧?
“你笑什么?笑得那么猥琐。”蓁蓁一上车就问。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笑。”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笑过。
“快开车吧,已经很晚了。”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既然她也这么心急,我当然马上就猛踩油门,往家里狂飙。
到达警察宿舍后,蓁蓁像做贼似的四处张望,的确没有熟人才下车。其实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之前也去过我家好几趟,不过之前都是和其他同事一起来,而今夜却是单独负会,难免会做贼心虚。我忽然觉得我们现在就像偷情似的。
鬼鬼祟祟地摸回家,一进门蓁蓁就径直走进浴室,不过她刚把门关上,马上就开门探出头来,凶巴巴地说:“死变态,你要是敢偷看,我就把你杀了!”
我苦笑点头,心想我在她心中的形象真的这么差吗?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她认为我是大色狼,而又愿意跟我回家……看来今晚将会是个难忘的晚上。
蓁蓁平时虽然是凶了点,不过单纯且率直,是不错的女孩。要不是谊婆说辜负她的人,会被她打死,我早就打她的主意了。但是在经过刚才的一轮激吻之后,我忽然改变了主意,她给我的感觉很特别很真实,让我有种想与她共度一生的冲动。印象中,小娜也给过我类似的感觉,但那种感觉却很模糊。或许,待会她以浴巾包裹着婀娜诱人的****出来时,这种感觉会更新加强烈。
然而,我的美梦并未能如愿,蓁蓁从浴室出来时,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只包着浴巾,而是穿戴整齐,就像她进去时那样。惟一不同的是,她身已经没有刚才那种能使男性肾上腺素飙升的气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沐浴****味。
奇怪了,她虽然洗过澡,但没有换衣服,那气味怎么会忽然消失呢?难道,她没有穿内裤?心念至此,我不由会心一笑,今晚一定会很有情调。
“你干嘛笑得那么猥琐,刚才是不是偷看我洗澡?”蓁蓁瞪大双眼盯住我,但似乎没有动手揍我的意思。而平时她通常是先动手再问罪的。
“没有,我那敢偷看你洗澡,只是想起刚才在车上……”我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微微笑着,她的脸颊顿时红起来,犹如晚霞一般,真想立刻把她扑倒,在她脸上亲个够。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吃水嫩的豆腐就不能心急,先营造一个浪漫的气氛,再慢慢品味豆腐的娇嫩也不迟。反正豆腐都已经主动进了狼窝。
“要不要听点音乐?”要营造浪漫氛围,音乐非常重要,我说着就起来走到音响前,打算选一张浪漫的碟子播放。
然而,当音响里传出蔡琴的动人声线时,她却说:“你自己听吧,我想回家休息。”说罢便走到大门前开门准备离开,没给我丝毫挽留的机会。难道她上来我家真的就只是为了洗澡?我还以为洗澡只是个借口而已,到底是她太单纯,还是我太不单纯呢?
眼见她马上就要离开,我却想不到任何能让她留下的借口。正大感郁闷之际,手机突然响起,竟然是郎平打来的电话。
都这么晚了,郎平还打电话给我干嘛?于我而言,他只是悦桐的下属,平时我们只有公事上的接触,私下甚少来往。而且就算是为了公事,一般也是由悦桐给我打来电话,他突然深夜来电让我百思不解。不过,他的电话打得很合时,我正为留住蓁蓁而烦恼呢!管他打来是找我借钱,还是嫖娼被抓找我救命,先留住蓁蓁再说。
蓁蓁本来已经跨了一只脚出门口,但手机铃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往我这边瞥了一眼。我抓紧机会,挤出一副严肃表情对她说:“是郎平打来的电话,可能又有活要干。”说罢便接通电话。
本来打算不管郎平说什么,也装模作样地瞎扯一番,反正留住蓁蓁才是我的首要目的,只要是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我才不管他的死活。因为此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性福更重要。但是电话一接通,听筒传来一句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话:“那女人在那里?快带我去见她,快我去见她!”
第九章 荡-女经血(下)
号码是郎平家里的电话,声音也是郎平的声音,但他所说的话却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他说的“那女人”到底是那个女人,我没兴趣知道,因为此刻我眼中就只有蓁蓁。他的语气虽然显得十分焦急,但是话语清晰,应该不是喝醉酒。他之所以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又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原因就只有一个——他打错电话了!
蓁蓁并不知道郎平在电话里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而是以为真的有工作要做,所以把门关上向我走来。此时此刻,要是我直接说“你打错了”,她肯定会转身就走。不过,虽然郎平打错了,但他总算帮了我一把,而且他语气焦急,应该是有急事,我总不能瞎扯几句就打发他,起码得让他知道自己打错了。于是我说:“我是慕申羽。”
我本以为报上姓名,他就会知道自己打错了,打个哈哈就挂掉。可是他却说:“阿慕,快带我去见她,现在就去。”
怪了,这小子虽然不像喝醉酒,但怎么知道我是谁还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要见的人又是谁呢?我忽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于是便问道:“你到底要见什么人啊?有重要的事情吗?”
“就是那个美艳的女人啊,快带我见她,快!”郎平的语气越来越焦急,跟平时的慢条斯理截然不同,然而他又不像喝过酒……我突然想起他下午时喝掉那碗被郭婷下了符咒的鸡汤,于是便急问:“你要找郭婷?就是下午你在照片里看见的那个女人?”
“是,快带我去找她,我想立刻就见到她。快,快带我去,你要我做什么,我也答应你。”他的情绪十分激动。
“你找她干嘛,你又不认识她。”我觉得他肯定是出了问题。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很想她,很想马上就见到她,拥抱她……”他说着忽然顿了顿,随即又道:“说实话,我觉得自己爱上她了。”
郎平这句“老实话”还真让我目瞪口呆,他只不过见过郭婷的照片而已,就算郭婷是如何倾国倾城,顶多也只会让人幻想一下,而他居然想半夜三更跑去找人家。我开始怀疑郭婷所画的纸符是否真的具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答应郎平马上带他去找郭婷,让他待在家里等我后,我就挂掉电话,简短地向蓁蓁说明情况。因为悦桐的住所距离郞平家不远,而且又是他上司,所以我打电话给她说明情况,并让她先过去看住他,别让他做出奇怪的事情,我们随后就到。
挂掉悦桐的电话后,我马上就致电给伟哥,询问他是否查到纸符的用途。
“你的电话还来得真及时,我刚刚才弄清楚它的作用。你可知道我为了这道该死的符咒花了多少精力啊,还得装孙子求别人帮忙……”伟哥又向我邀功了。
任由这猥琐男废话下去,恐怕到天亮我还不知道纸符的用途,于是我边走进卧室开启电脑边说:“快把纸符的作用告诉我,我现在就把照片发给你。”蓁蓁也跟我走进卧室。
“我跟你说啊,我要这些照片只是为了研究符咒的私密,可不是单纯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
“再废话,我就只给你一半照片。”我也懒得跟他多说。
“别别别,我现在就告诉你……”这厮虽说嘴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还是给我说了一大堆废话——
你给我的照片有够模糊的,普通的PS软件根本不管用,害我要用上鉴定希哥那些人体艺术照真伪的专业软件,把原图放大了几百倍才能看清楚。我按照原图的图案,把符咒重新画出来,然后就在一个私密的灵异论坛上发帖问人。
你可不知道,一般人是上不到这个论坛的,因为这是一个不对外开放的论坛,要上这个论坛得要有管理员亲自给予的账号,而且只有那些有真本事的道士、和尚才能得到账号。不过这难不倒我,直接修改论坛数据,给自己弄个账号就是了。
我把帖了发出后,很快就有人回复了。但是,他们对这道符咒的作用出现了很大分歧,有的说是用来摄魂,有的说是用来使人迷失心智。不过,他们都认为,这道符咒不能用朱砂来画,这样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要发动这道符咒就一定要用鲜血来画符,而且画好后要在一天之内使用,到第二天就会失效了。可是,在用什么血来画这个问题上,他们又起了争论,似乎用不同的血就会有不同的效果,所以他们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到结论。
最后,他们叫我去直接去问管理员,因为这个论坛的管理员是个术数大师,对符咒十分有研究,直接去问他一定会有答案。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见到管理员上线,于是就问其他人,他什么时候才会上线。他们说管理员平时很忙,说不定那个时候才会上线,叫我直接打电话问他。然而,我向他们要管理员的电话号码时,却被他们识破我是混进来的。因为能得到论坛账号的人都是管理员的朋友,都知道他的电话。
无奈之下,我只好向他们交代整件事情始末,装了半天孙子求他们帮忙,还说一堆这是为了保卫市民的性命财产、为了将坏人绳之以法之类话。求了他们半天,终于有个叫“狮子”的MM愿意帮忙。不过她没有直接告诉我管理员的电话,反而要了我的号码,说帮我问管理员,至于对方是否愿意帮我,就得看我和他有没有缘分。
接下来,我就一直在等管理员的电话,等了老半天他终于打来了。不过电话一接通他就教训了我一顿,说我什么心术不正,用旁门左道入侵他的论坛什么的。我又得装孙子让他训了半天,并向他解释这是为了救人,情非得已才这样做。可他竟然说:“你心里想什么,我心中有数。要帮人救人的不是你,你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让我骂了半天不敢吭声。”接着又教训了我半天。
好不容易才等到他教训完,终于都肯告诉我符咒的作用的了。他说这道符叫“摄心媚姬”咒,传说是商朝纣王宠妃苏妲己所创,以朱砂或一般的鲜血画成不会有任何效果,但以“荡-女经血”画成则能蛊惑人心,使受术者疯狂地爱上施术者,甚至完全听从施术吩咐。
所谓“荡-女经血”是指曾与不少于九名男子交合的女子之经血,与之交合的男子越多,其效果就越强劲。
相传纣王就是因为此咒而迷恋妲己,为她作酒池肉林,天天与她酣饮作乐。甚至不惜杀害忠臣比干,残忍地剖腹挖心,只为妲己想印证传说中“圣人之心有七窍”的说法。
现在懂得这种古老的符咒的人并不多,所以效果是否如传说中那么厉害就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能肯定的,就是中了符咒的人一定会爱上施术者,只是程度深浅并不好说。
至于这种符咒的解咒方法,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种符咒需要每个月施展一次。符咒的效果应该只有月余的时限,所以只要防止施术继续施咒,在中咒后一个余月,受术者应该会恢复正常……
如果在一个小时之前,伟哥跟我说这种荒唐事,我肯定会以为他是为了得到照片而忽悠我。但是在接过郞平的电话后,我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郭婷很可能用符咒控制她的姘夫,但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火葬场的案子跟大学城的失踪案,难道都与她有关?
第十章 蛊惑人心(上)
从伟哥口中得知,郭婷所使用的纸符乃是传说中妲己为迷惑纣王而创造的“摄心媚姬”咒,能使男人疯狂地爱上她。
现在我明白梁锦为何头顶遍布绿色祥云,仍然处处维护郭婷。也明白郎平为何只看过郭婷的照片,就突然发疯似的爱上她。这都是因为受到符咒的影响。以此推断保安刘新、港农李淦林、医生苏齐,还有那个不知名的“赛车手”应该全都被她下了咒。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呢?
一个女人最大幸福,莫过于觅得如意郎君,倘若她觉得梁锦不尽人意,那又为何要嫁给他呢?而且,她既然掌握了如此神奇的异术,要旁大款可说易如反掌,别的不说,单是李淦林就已经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她却要控制如此多男人,除了占有欲过强之外,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其它解释。
“女人真可怕!”向蓁蓁转述伟哥得到的信息后,我以这句话作为总结。
她白了我一眼,反驳道:“大变态才可怕!”
“我很可怕吗?”挤出一副**的笑容,走到她身前,并不断贴近她的身体。
倘若是在平时,她肯定会一脚把我踹开,但此刻她竟然没有抬脚的意思,而是不断后退,稍微怯弱地说:“你想干嘛?”
“你说呢?”我突然伸出双手把她抱住,她想推开我并继续往退。可是她已经退至床沿,给床绊了一下脚,跟我一起倒在床上。
胸口压在丰满而有弹性的**上,虽然隔着衣服,但仍让我感到很舒服。她的脸色绯红,想推开我,但平日爆发十足的纤手,此刻却显得那么无力。不久前还对我显露凶光的一双美眸,此刻却犹如天上最亮丽的星星,闪烁着让人心动的光芒。
我们对视无言,片刻之后她缓缓闭上双眸,似乎期待着我再次润泽她的樱唇。****一刻值千金,我又岂容光阴虚度,当即献上情深的一吻。
然而,美人已于床上,我又怎会只满足于唇上的快感呢?不安分的双手于娇嫩而敏感的娇躯上游走,片刻之后丰乳翘臀皆留有我双手的余温。期间,蓁蓁虽然有反抗,但她的反抗似乎只是出于维护处女的矜持,毫无力量可言,当然也阻止不了我温柔的侵犯。
我本想解下她的胸围,为进入下一阶段做准备,但想起中午被她暴打的一慕,我只好放弃了。反正来日方长,何不“日”后再说!
以前我在小娜那里看过一本关于女性性观念的心理学书籍,内里提及部分没有性经验的女孩会十分注重保护自己的胸部,这是一种羞涩的表现,若要除去这些女孩的胸围肯定会遭到强烈的反抗,甚至不欢而散。然而这种女孩,在过于着重胸部的同时,往往会忽略对下身的保护,所以要其就范必须采取由下而上的策略。
现在,我已经能肯定蓁蓁就是这种女孩,因为此刻我的手已经探入她的运动裤之内,在神秘而幽暗的空间中搜索。而她对此只是作出象征式的阻挠而已。我本以为她在沐浴之后,并没有穿内裤,但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我知道她并非“真空”上阵。经过一番仔细摸索后,我能肯定她现在穿的绝对不是我之前看到的棉质熊宝宝内裤,而是款式较为成熟的网纱质料内裤,或许还是热情的红色。
我想她刚才在超市里溜达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买条不会让我觉得幼稚的内裤吧!那么说,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在今夜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既然妾有意,郎又岂能无情呢?就让我今夜为她留下一段难忘的甜蜜记忆吧!
双手依然温柔地抚摸着敏感的娇躯,双唇则离开她嫩滑的樱唇,掠过脸颊,游走至已经呈现赤色的耳朵上。此刻,我们已无需言语,因为我只要轻吹一口暖气,她的身体就会立刻给我作出回应。娇嫩的躯体犹如熊熊烈焰,异常灼热,每一下爱抚都能令她微微颤抖。我想,我们的关系是时间更进一步了。
虽然我没敢脱掉她的上衣,但下身的障碍是必须清除的。轻轻地解开裤头的带子,微微往下轻拉,新买的内裤便呈现于我眼前,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是热情的红色。她并没有太多的抵抗,双目紧闭,脸上表情既紧张又陶醉。决定性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只要把障碍清除,康庄大道便呈现于眼前……
“如果还有一点时间,我一定要把你找到,在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啦啦、啦啦……”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在这关键性的时刻,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居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了。突如其来的歌声把我吓了一大跳,蓁蓁也一样,脸上陶醉的神色顿时消失无踪,睁开双眼看着我。
与她对视片刻,我感到万分尴尬,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继续为她完成女孩到女人之间的脱变,还是去接电话呢?
悦耳的音符于卧室中回荡,这是一首我平日挺喜欢的歌曲,不过此刻我已暗中发誓,明天就把这首歌删除!
“快去听电话吧,可能有急事。”蓁蓁替我作出决定,虽然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愿意,但我还是恋恋不舍地离开让我心醉的娇躯。
走到电脑桌前拿起手机,屏幕显示是郎平家的号码,我于心中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把你这小子往死里整。然而,电话接通后,我听见竟然是悦桐的声音,她焦急地向我发出求救:“阿慕,快来救我啊!郎平想强奸我……”通话至此便中断了,回拨没有人接听,拨打悦桐及郎平的手机同样也没有人接听。
“出了事吗?”蓁蓁已经把衣饰整理好,关切地问道。
“悦桐那边出了状况,我们得马上过去救她。”不知为何,我忽然觉得很焦急,心里很乱。刚才还燃起焚身的**,但知道悦桐情况不妙后,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来一样,**瞬间熄灭。拉着蓁蓁的手就急切地往外走。
然而,蓁蓁却把我的手甩开,我本以为她只是害羞而已,没想到回头看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的绯红,而是闪现了一丝不悦的神色。不过这一丝不悦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她便与我一同外出。
第十章 蛊惑人心(下)
风驰电掣地赶到郞平家,不知道那来的力气,把门一脚踹开,准备与郞平拳脚相见。然而门被踹开后,我却发现他正与悦桐以及一个名叫小茹的女同事坐在客厅里聊天。他们三人定眼看着我,那眼神就像看见怪物似的。良久,悦桐才开口:“欢迎光临!”
唉,我想我又被悦桐耍了。她那会这么笨,明知道郞平出了问题,还一个人过来,当然会多拉一个人才过来。她之所以在电话里说郞平想强奸她,无非是等我们等久了,耍点小伎俩让我们快点过来而已。不过现在要是我责问她为什么撒谎,她肯定会不认账,说是我自己听错。毕竟,我们之间的通话就只有我们二人才知道。待会我就要给手机安装一个通话录音软件。
“阿慕,你终于都来了!”郞平一回过神来,就张开双手向我冲过来,似乎想抱住我。我突然感到背后有股力量把我往后拉,原来是走在我后面的蓁蓁在拉我。刚才下车时,不知道是我跑得太快,还是她故意不跑那么快,反正我是先一步到达。也就是说,她走到我身后时并没听见悦桐说话,而我挡住门口,她也没能看见悦桐,只看见正向我冲来的郞平。这样的结果当然就是郞平挨踹了。蓁蓁把我往后一拉就闪身上前,抬脚把郞平得飞起来。
“哗,精彩!”悦桐竟然对蓁蓁鼓掌,小茹愣了愣也跟着拍起手来。可怜郞平被踹得倒在地上打滚,虽然不见得会受伤,不起码得痛上一阵子。这种痛楚我深有体会。
蓁蓁看着悦桐丝毫无损,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只冷漠地问了句:“你不是出了状况吗?”
悦桐狡诈地瞥了我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会出什么状况呢?不就是跟小茹过来郞平这里一起聊聊天嘛。”
“哦。”蓁蓁应了一声就上前扶起郞平,并向他道歉,然后瞪了我一眼。我忽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郞平起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向我扑过来,紧紧地抱着我,像是怕我会逃跑似的。他很激动地跟我说:“慕哥,快带我去找郭婷,你要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这小子还是第一次叫我“慕哥”呢,看来他中毒不浅了。我让他先放开我,到客厅里慢慢说。他竟然一放开我就马上把门关上,生怕我会跑掉一样,到了客厅也坐在我旁边,敢情打算寸步不离。我向大家讲述伟哥收集到的信息,并指出他是因为喝了那碗有问题的鸡汤,中了郭婷的符咒才会莫名其妙地爱上她,只等一两个月符咒的效果消失,自然就会没事。
然而,他似乎不太相信,紧紧抓住我的手,十分认真地说:“慕哥,你不用骗我了,那会有这种事情。你还是快带我去见郭婷吧,让我看一眼也好!”
我向悦桐使了个眼色,虽然我没说话,不过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是:郞平是你的下属,而且鸡汤也是你让他喝的,这个烂摊子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悦桐白了我一眼,思索片刻便后对郎平说:“很久没见过你女朋友了,要不现在叫她过来一起聊聊。”
郎平忽然抖了一下,支吾答道:“都这么晚了,她应该已经睡了。”
悦桐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训斥:“让你叫女朋友过来,这么一点小事也不敢,却敢半夜去找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女朋友,给她说明情况,看她怎么治你!”说着就拿起对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翻查号码。
“不要,不要告诉她。”郎平连忙把手机抢回来。
“你不是说很爱郭婷吗?那么早晚也要跟现在的女朋友分手,现在告诉她怕什么!你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笨蛋……”悦桐继续训斥郎平,后者被训得连连点头,毫无招架之力。
原来郎平不但害怕悦桐,似乎更怕他的女朋友,做男人做成这样也够窝囊的。真是丢尽我们男人的脸。
就在悦桐训斥郎平时,我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半夜三更来短信,该不会是“恭喜您中大奖”之类的骗子短信吧。本来我并没有在意,但当发现短信是雪晴发来时,不由就紧张起来了,立刻查看短信。
然而,当我查看短信后,就更感不安了,因为短信的内容是“火速有来异蓁变说态慕情勿急回”。单从字面意义来看,一般人根本弄不懂这条短信的意思,因为雪晴使用了一种最简单的加密方法。要读懂这条短信,得把每句话的字按照奇偶排列分离,完整的意思是“火(葬场)有异,速来(支援)。蓁(蓁)说(阿)慕是变态。情(况危)急,(切)勿回(复)。”
刘新今晚要值夜班,而雪晴正在火葬场监视他。看来刘新又有新动作了,而且这次绝非小打小闹。因为倘若是一般的小问题,雪晴会自己处理,不会要求我们支援,而且她现在不方便通话,甚至不方便与我互通短信,所以让我不要回复。至于她莫名其妙地加了句“蓁蓁说阿慕是变态”,目的只是为了让我知道,短信是由她本人发出的,并非他人冒充。看来,蓁蓁平时没少说我的坏话。不知道我在雪晴心目中的形象怎样,我想应该不会太坏吧,至少她没有直接说我是变态。
也许我的脸色不太好,所以蓁蓁就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她,雪晴那边似乎出了状况,要求我们立刻过去帮忙。悦桐闻言就不再训斥郎平,问我要不要他们也一起过去。
“人多不一定是好事,你继续教训郎平好了。”我说罢就跟蓁蓁一同离开。
火葬场到底又出了什么乱子呢?上次刘新收钱让人辱尸,雪晴也没叫我们去帮忙,这一次肯定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刘新这种人为了钱什么都敢做,我想抵达火葬场后,他必定能给我一个惊喜。
在赶赴火葬场的途中,我忽然想起了郭婷。刘新喝过她下了符咒的鸡汤,他所做的坏事会不会与她有关,甚至是她指使的呢?
第十一章 毁尸灭迹(上)
刚解决了郎平的问题,雪晴就发来短信,说火葬场出了状况,要求我们马上前往帮忙。交代悦桐好好地看管她的下属后,我就在郎平杂复的眼神中与蓁蓁离开。
在赶赴火葬场的途中,一路沉默不语的蓁蓁忽然开口:“你蛮紧张悦桐的。”
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对我跟悦桐有些许误会。要是在昨天,我根本懒得向她解释,因为昨天我们的关系,还只停留在同事这层面上。但是在此刻,在经过三度与她接吻之后,她在我心中的位置起了很大变化,我忽然间变得很在乎她的感受。虽然我们都没跟对方说过任何与感情有关的话,但此刻我们之间的关系与情侣相差无几,惟一欠缺的只是一句确认而已。我知道她现在是在吃醋,吃我跟悦桐的醋。都怪悦桐坏了我的好事,要是她的电话迟半小时才打来,我早就下完订了。
为免让蓁蓁误会我跟悦桐关系暧昧,我马上就跟她解释:“她刚才打电话来时,说郎平要强奸她,我才会那心急赶去救她,你可别误会啊!”
“我没有误会,是你不肯承认。”她的语气渐渐变得强硬。
“我那有不承认啊,事实的确如此,我没有骗你。”我有种吃哑巴亏的感觉。
“我没说你骗我,你只是在骗自己,你喜欢她!”她突然扭过头来盯住我的双眼。
我忽然感到一阵心虚,怯弱地反驳:“我那有喜欢她,她好歹也算是我嫂子……”
“就是因为她是你老搭档的女朋友,就是因为你老搭档至今仍下落不明,所以你才不敢承认自己欢喜她!她那么聪明,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有危险?刚才你接电话时,连我也能想到她肯定是在骗你,但你反而想不到。那因为你太过在乎她,紧张她,所以一听见她有危险,就什么也不想,立刻赶过去救她!”她几乎是冲着我咆哮,每一句话都像子弹一样,打进我内心深处,便我无力反驳。
悦桐长相不错,身材也很好,而且聪明、成熟、独立,几乎具备我所有择偶条件,只可惜她是小相的女朋友。或许事实真的如蓁蓁所言,我的确是欢喜悦桐,只是因为一句“朋友妻不可欺”,所以才从来没想过打她的主意,也不敢承认。
蓁蓁双眼泛起泪光,她似乎很想哭,但又强行忍住,不让泪水划过她娇俏的脸颊。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很乱,比刚才接到悦桐电话时更乱。
我忽然觉得刚与蓁蓁拉近的距离又疏远了,我们的关系又回到同事的层面上,甚至还徒添一层隔阂。今天所经历的一幕幕激情,犹如一场春梦,但仍残留于唇上的余温,又让我知道这一切并非一场梦。
与蓁蓁一路无话,虽然已经把油门踩尽,但我却还是觉得车子开得很慢,而且今夜不知为何,主要路口都有交警设卡路检,所以赶到火葬场时,我觉得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我直接把车子停在火葬场门前便下车查看。门卫室内亮着灯,但人影也没有一个。
虽然之前来过,但夜里的火葬场跟白天完全不一样。就像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光天化日之下只会让人感到恶心,但于夜阑人静之时却能令人惶恐不安。
夜幕下的火葬场弥漫着一份难以言喻的诡秘气息,与蓁蓁翻过大门,爬进门内后,感觉像进入了更一个世界,一个死者的的世界。花坛中矮树犹如黄泉道上的小鬼,默默无言地窥视着我们,仿佛在等待机会向我们扑过来,把我们撕成碎片。
然而,让我感到不安的,并非这些小鬼般的矮树,而是可能隐藏在它们当中的危险。或许下一刻,就会有某些物体从矮树后面跳出来,可能是一个浑身鲜血的人,亦可能是一只凶残的恶犬,甚至会是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
真想不明白雪晴一个女生为何敢在此监视刘新,要是换上我可受不了。然而,刘新乐于在此值夜班,如果没有可观的利益驱使,打死我也不相信。
虽然不知道雪晴现在的位置,但为免使她被人发现,我没有给她打电话或发短信,要找她就只靠自己了。不过,我也不会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刘新曾经让人在停尸间辱尸,又声称梁锦是在火化室里疯掉,所以有必要先到这两个地方调查一下。
停尸间在火葬场最后面,距离比较远,所以我打算和蓁蓁先去火化室查看。要到火化室必须经过吊唁厅,白天经过并没有什么感觉,那怕当然有家属亲友在里面为先人送行。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穿行于漆黑的走廊之中,通过窗户能看见吊唁厅里的情况,里面空荡荡的,只是中央有一个用于承载棺材的架子,以及一些假花。虽然没看见什么异样,但是我总觉得每个吊唁厅都像有人在里面躲藏着,随时都会扑出来袭击我们。又或者承载棺材的架子上身有一具尸体,当我的目光掠过之时便会坐起来,向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走廊里非常寂静,除了脚步声之外,我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未到达火化室,我就发现里面有动静。那是一些很细微的声音,似乎是有物体在地上蠕动,但至于是什么物体就不好判断了,也许是人,也许是……尸体!我和蓁蓁都不由加快了脚步,在不弄出太大动静的前提下,迅速向火化室移动。
拐过一个弯,火化室的入口出现于眼前,明亮但却让人不安的光线从里照出来。火化室晚上不会无故亮着灯,里面肯定有人。
我走在蓁蓁身前,蹑手蹑脚地靠近入口,悄悄探头想查看里面的情况。谁知道刚把头伸出一点儿,额头就传来一阵让人心寒的冰凉感觉。我感到有一根管状的金属贴在额头上,虽然没能看清楚,但用脚指头也能猜到那是枪管,我正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长生天啊,难道的我人生至此就要结束了吗?可恨的是,我还没帮蓁蓁行“**礼”啊!万恶的悦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每晚半夜都要钻进她的被窝摸她大腿。
第十一章 毁尸灭迹(下)
我缓缓举起双手,闭上双眼准备接受命运的宣判,一把冷漠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你们来得真晚。”原来用枪指着我的是雪晴,瞎我还吓个半死。
我把贴在额上的枪口推开,心有余悸地说:“你有空就给我弄碗定惊茶,我差点给你给你吓掉魂儿了。”说着不由伸手擦了把额上冷汗,定了定神又说:“这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刘新呢?
“他就在里面,你进来就知道了。”她把手枪收好,带着我和蓁蓁进入火化室。
进入火化室后,我发现有两个人躺在地板上。一个是刘新,他的双手双脚被自己的鞋带绑在一起,显现出一个很难看的姿态。我想这就是军人常用的“捆猪法”吧,幸好我平时很少穿有鞋带的鞋子,要不然那天雪晴心里不爽,把我当猪一样绑起来。他的嘴里也被塞进布料,说不出话,只能在地上蠕动,似乎想挣脱手脚的束缚逃走。不过,这是徒劳的,给绑成这样他也能自行松绑的话,能去跟大卫?科波菲尔混饭吃了。
另一个是生面孔,从年龄判断应该是个大学生。他情况很诡异,双目闭合似乎是睡着了,但睡在不对的地方,是一个黑色的防水雨布袋之内。他整个身体都在布袋之内,只能看见裸露的肩膀及头部。除此之外,我还看见布袋里有很多冰块,不过没有水从布袋里流出来,应该是干冰。
人是不可能赤身露体在一个装满干冰的袋子里还能睡得着,除非他是个死人。所以,我快步上前伸手到他鼻子前,探他的鼻息。结果和我想像中一样,他已经死了。不过,他的脸色不算苍白,几乎与活人无异,我想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就在不久之前。
给流年打了个电话,要求他立刻来火葬场后,我才开始审视刘新。他略显惊慌,这是理所当然的,谁被人捆绑手脚那会不害怕。我暂时没打算掏出塞住他嘴巴的布料,除了因为我发现那是他其中一只臭袜子之外,还因为我想先向雪晴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我想让你们过来帮忙抓捕把尸体送来的人,但是你们来得太晚了,或者说那人走得太快……”雪晴简要讲述我们到达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今晚是刘新值夜班,为了监视他,我像之前那样,在许场长的安排下躲藏在火葬场内。当场里的员工全部离开后,我再次藏匿于花坛之中,监视门卫室内的情况。
在凌晨之前,刘新一直都呆在保安室里看电视,不过今夜他又再显得坐立不安,或者应该说是兴奋,就像他让人辱尸那晚一样。我知道他今晚肯定会有动作。
果然,在凌晨零时十六分,他接听了一个电话,之后他就不时走出门卫室,往大门外看。三十三分后,大门外出光点,与上一次不同,这次来的不是高档轿车,而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虽然面包车较为破旧,但车速并不慢,没一会儿就驶到门前。刘新并没有开门让对方把车开进来,而是走出门外迎接对方。
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从面包车里出来,拉开车的侧门,从里面拉出一个黑色的大布袋抛在地上,然后就把一个大信封交给刘新。刘新打开信封,似乎在点算里面的东西……
看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于是立刻发短信给你,希望你能赶过来堵截刀疤男。然而,在短信发出后,我却发现情况与我想像中稍有不同。刀疤男在刘新点算完信封里的东西后,就上车发启引擎,似乎准备立刻离开,而不是我预计中等刘新处理好黑色袋子里的东西才走。
我知道你们肯定来不及堵截他,于是冒着会被发现的危险,立刻给组长打电话,告诉他面包车的车牌号码及刀疤男特征。要求他立刻联系交警队,安排路检截查。
还好,因为我藏身的位置与他们的距离较远,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刀疤男驾车离开后,刘新就把信封收入怀中,然后把地上袋子扛起,往火化室的方向走……
“难不得刚才过来时,几乎所有主要路口都有交警截查过往车辆,原来是老大的安排,我还以为是交警队年末搞创收呢!”听雪晴说到这里,我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刘新收下刀疤男的钱,替他“毁尸灭迹”!我翻开刘新的衣服,从他怀中找到雪晴说的信封,打开一看,内面果然全是钱,一共有十万元之多。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一条钥匙,越看就越像中午时郭婷给他那条。我忽然想起他不应该有火化室的钥匙,于是就用这条钥匙来开火化室的门。结果和我想像中一样,这条的确是火化室的钥匙,那么说郭婷跟这事脱不了关系。
我把刘新口中的臭袜子掏出来,然后把一扎扎钞票从信封中取出,放在地上叠起来,笑盈盈地对他说:“以毁灭罪证为目的,非法火化尸体,可不是小罪哦!单是这条罪就起码能让你在牢里呆上十来二十年。再加你让钟老板辱尸,以及上次非法火化尸还把梁锦吓疯了,这些罪名加起来,不判无期也得判三、四十年。等你坐完牢出来,恐怕头发也白了。”
其实,我国法律中根本没有“非法火化尸体”这条罪,只是《殡葬管理条例》中有“擅自火化尸体”的相关规定。但是也只不过是给死者家属作出赔偿,用不着坐牢。而刘新这情况显然已构成犯罪,得以《刑法》三百零七条中,有关毁灭证据的相关规定处理,不过最高刑罚也就是判三年。而侮辱尸体罪的最高刑罚也是三年,所以他极其量也就判个六年。不过,我当然不会把这些事情如实告诉他,不吓唬一下他,我又怎么能从他口中得到证供呢!
果然,他被我吓得脸色都变了,为了钱什么也敢做的亡命之徒,最害怕的就是得了钱但却没命去花。那怕他现在已经赚了好几百万昧心钱,在牢里呆上三、四十年后,就算不论期间的社会变化,货币贬值等问题,到时候他也没有几年命来享受这些钱。
“小梁不是我吓疯的,之前也不是我把货烧掉!”他显然被我吓倒了,情绪激动地为自己辩解。
其实,他所说的我亦已经猜到。梁锦每天都得火化尸体,就算发现他半夜里火化不知名的尸体,极其量就是吃惊,而不会被吓疯。而在梁锦出事后,他愿意到火化室帮忙,但又不想当火化工,其实是为了熟悉操作,为今晚的非法火化做准备。不过,我还有很多事情没能想明白,所以必须逼他如实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于是便对他厉声道:“梁锦到底是怎么疯掉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不老老实实说出来,下半辈子就准备好把牢底坐穿!”
本来我就想,能把梁锦吓疯的绝非一般事情,但当听到刘新的答案后,我就更感到不可思议:“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他是被货吓疯的……”我知道他所说的“货”就是准备非法火化的尸体,可是尸体又是怎样把梁锦吓疯呢?
第十二章 蛇蝎美人(上)
“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小梁是被货吓疯的……”质问梁锦出事当晚的情况时,刘新给予我们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当晚烧货的并不是我,我之前从来也没有烧过货,今晚也就是第一次,但还没到得及把货推进火化炉就已经被抓住了。
那晚烧货的是小梁,不过当时是我值夜班,他要烧货必须先过我这一关,所以他收钱后分了我二万块。而我要做的只是帮他把货扛到火化室,并帮他打开火化炉的电源总开关。
其实,把货扛进来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我好像隐约觉得袋子里的货微微动了两下,但当时我只是以为自己太紧张,心理作用而已,没想到之后竟然发生那么可怕的事。
我扛着货跟小梁来到火化室门口后,就走去打开总电源。小梁则独自把货扛进火化室,等我把总电源打开后,他就会把货烧掉。我跑到外面打开总电源后,马上就返回火化室想看看他有什么要帮忙的,可是当我走到火化室门口时,里面就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
那是我听过最可怕的叫声,犹如来自地狱深渊的魔魇。虽然我当过兵,见过不少可怕的事情,但那一刻我还是给吓倒了,吓得整个人跌倒在地上。魔魇般的叫声虽然瞬间即逝,但在寂静的走廊里,在我的脑海中却回荡良久仍未消散。直到听小梁惊恐的尖叫,我才回过神来。我知道小梁出事,因为像我这么胆大的人,在门外也给那叫声吓倒,而小梁就在火化室里面,那会不心胆俱裂呢?
果然,当然我冲进火化室时,他就已经疯了,我问他什么,他也只会回答火化室有鬼,有要找他报复……
听完刘新叙述,我已经大概明白梁锦疯掉的原因了,不过我还需要证实一件事,就是“货”是怎么死的。而要知道死者死因,只要等流年过来自然就能得知道。正当我准备打电话催他时,手机就响起了。接听后得到他已经来到火葬场门口,告诉他我们在火化室,没过多久他就出现在我眼前了。
因为时间匆忙,他只是一个人来,所以我得帮忙把尸体拉出袋子。刚把尸体拉来,我马上就知道死者的死因了。因为死者的躯干有多处伤口,而且伤口平整,显然是用手术刀剖开的,感觉就跟那些像被流年解剖后的尸体一样。不过死者的出血量十分少,这应该是干冰起的作用。
流年用戴上手套的手伸进死者各个伤口中摸索片刻,接着又取出工具检验了一会儿,然后就神色严重地对我说:“太可怕了,他是被人****解剖致死的,身上的主要器官全没了。手法很专业,一定是外科医生所为,而且手脚很快很熟练,肯定已经干过不少次。”
我把刘新所说情况告诉他,想确认制成那可怕叫声的原因是否如我推测那样。他思索片刻后说:“如果上次的死者跟这次一样,都是被人****解剖致死。那么被火化时,很有可能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因为麻醉剂的作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甚至是假死状态。当火化炉点火的时候,高温使死者瞬间苏醒。一个活人被烈火焚烧,当然会本能地发出痛苦的尖叫。”他的解释跟我的推测相差无几,上一个死者是在火化炉里被活活烧死的,梁锦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疯掉。
虽然我已经知道梁锦疯掉的原因,不过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向刘新求证。
“那晚的‘货’是你烧的。”我冷森森地对刘新说。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烧过,真的没有,一次也没有。”他非常惊慌,显然是心中有鬼。
我冲他冷笑一声:“不是你烧,那会是谁烧呢?”
“是,是小梁烧……”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
“你刚才不是说,打开电源之后没多久,梁锦就已经疯了吗?既然他都已经疯了,那还怎么操作火化呢?怎么把火化炉里的骨灰掏出来?怎么把火化炉清理好?”我冷眼看着他,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一切,不然你就准备好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我顿了顿便提高声调冲他吼道:“快说,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到底是谁,你们到底干了多少次,弄死了多少人!”
“我不认识他,是小梁,是小梁跟他联系的。只是因为我是保安,他们必须经过我这关,他们才会给我钱,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虽然已经十分慌乱,但我对他所说的话仍有保留。终究是当过兵的人,还不至于会被我唬几下就会全盘托出,而且我发现他话里存在漏洞。倘若刀疤男只跟梁锦联系,那么梁锦疯掉后,刀疤男又怎么还会把尸体送来?而且雪晴刚才说,刀疤男到达之前,他就整晚都坐立不安。其后接听了一个电话,更不时往门外张望,显然是与刀疤男有联系。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从他身上搜出手机,并查看通话记录。手机显示最后通话时间为零时十五分,是一个打入的电话,与雪晴的描述相符。我把他的臭袜子再次塞进他的嘴里,然后走出火化室,直接用他的手机回拨。
电话接通后很久才有人接听,但对方没有说话。当然,我也没有开口,只是仔细聆听背景声音,希望能从中得到线索,推测对方现时所在的位置。听筒出嘈杂的人声,对方应该是在一个人多的地方。静心聆听,我更隐约听警笛声,难道对方正在接受路检?
对方或许也跟我的想法一样,想从背景声中得到某些信息,不过我身处的走廊寂静无声,而我更干脆憋住气,连呼吸声也没发出,他根本无从判断,因为他不能排除信号不佳以致通话无声的情况。良久,他终于沉不住气,听筒传来他严肃的吆喝:“你是谁!”
第十二章 蛇蝎美人(下)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吓我一大跳,原因当然并非他突然发话,而是因为他的声音我很熟悉,一听就能认出他是谁。知道对方是谁后,紧张的心情瞬即放松下来,长呼一口气后才回话:“阿杨,你早点说话,我就不用憋气憋上半天了。”
“阿慕?”听筒传来阿杨惊诧的声音,随即他就开玩笑般道:“你怎么会给犯人打电话了,难道你是幕后首脑?”
我没好气地说:“我要是首脑还会跟你说话吗?快告诉我,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吧!”
“这儿可热闹了,你最好直接过来了解情况,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好,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来。”
“大学城凯丰酒店八楼。”
怪了,他所说的地点不就是李淦林住的地方吗?我想这绝对不是巧合,这事肯定与李淦林及郭婷有关。
把火葬场这边的事情交由雪晴和流年处理后,我和蓁蓁就立刻赶赴大学城,并在途中给老大打电话汇报情况。老大听完我的汇报后说:“原来火葬场的案子是这么一回事,你们尽快赶去大学城吧!虽然阿杨已抓住了三名疑犯,不过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
到达凯丰酒店门前,发现的确如阿杨所说,挺热烈的。路边有一辆旧面包车以及十几辆警车,当中有巡警队的,也有刑侦局的。进入酒店大堂后,更发现里有一大堆警察,看来老大是让厅长直接给各单位下命令了。
上八楼找阿杨,发现他就在李淦林包住的8013室,而在房里除了李淦林之外,我还看见郭婷和刀疤男,以及一个有冷气冒出的塑料泡沫箱。跟在场的同僚打过招呼后,我就直接走到泡沫箱前把盖子打开,里装着的东西和我想像中一样,是干冰和人体器官。
证据就在眼前,我也无须跟郭婷等人多费唇舌,让同僚先把他们带回去,然后再向阿杨了解情况。阿杨跟我说,一个多小时前厅长直接向交警队及巡警队下命令,要求截查一辆旧面包车,以及脸上有刀疤的司机。于是交警队便在主要路口设卡截查,可是并没有收获。还好巡警队在酒店外面找到了这车子,不过车上没有人,询问酒店的门卫后得知,车里的人好像进了酒店。所以,阿杨他们过来,跟巡警队一起逐个房间搜过遍,终于在8013室找到刀疤男和一个装有可疑内脏的泡沫箱。
分别对李淦林及刀疤男关沛进行审讯后,我已经基本掌握他们团伙犯罪的事实,更将另外两名同伙苏齐及郭妍缉捕归案。但在审讯的过程中,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们两人皆异口同声地指出集团首脑是郭婷,而并非前科纪录比电话薄还厚的李淦林。
李淦林对事情的始末比较了解,从他的口供中能较明确地了解这宗案子的来龙去脉——
我认识郭婷时,已经没有再卖******和K粉,而是改行做利润更高的器官走私。
开始时,我是到医院里收购器官的。这些器官大多都是来自因车祸意外死亡的无名尸。车祸虽然天天有发生,但并不会每次都会出人命,而且出了人命也不一定是无法确定身份的无名尸。就算那天运气好,遇上了一具无名尸,也很可能因为车祸的原故,导致某些器官坏死。干这个虽然利益很高,但货源稀少,有时候三两个月也没能弄到一个器官,所以终究也赚不了多少钱。
后来,我在酒吧里认识了郭婷,她挺风骚的,床上功夫很了得,害我经常跟她玩到天亮。本来,女人对我来说,就像衣服一样,那天喜欢就穿上,那天不喜欢就扔掉。在她之前有不少比她更漂亮更能玩的女人,我也是三天起、十天止,能跟我超过一个月的女人没几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越来越喜欢她,甚至连我走私器官的事情也告诉她。
不过,那时候我已经打算不再做器官生意了,而是想重操旧业,再次贩卖毒品。然而,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后,她竟然这么说:“既然买货那么难,你怎么不自己想办法弄些货出来呢?人满街都是人,随便抓一个回来宰了不就行了。”对此,我只是一笑了之,告诉她人的确是满街都是,但并不是抓回来一刀宰了就可以,最起码要有个懂得解剖的医生。她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半个月之后就告诉我,她找了一个叫苏齐的外科医生,可以帮我弄器官。
她的举动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连忙问她医生是怎样找来的,是否信得过。她说:“怎么找来你别管,反正肯定信得过。”要是其他人这么回答我,我根本不会理她,因为做这种偏门生意,不管那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连累所有人。所以,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的情况下,我是绝对不会贸然跟对方合作的。可是,最终我还是答应了,这个我自己也没能想明白,只觉得她说信得过就一定没问题。
之后,我们就开始行动了。她先在酒吧找来一个倒霉鬼,把他带到酒店后,趁他洗澡时在茶水里下药把他弄晕。苏齐随后就会过去给他打麻醉剂,把他一边肾割下来。而我则立刻连夜坐“大飞”,把新鲜割下来的肾脏走私到香港。这东西很走俏,带到香港不怕卖不出去,跟我“订货”的人多得要排队,所以我一上岸就能出货。
(“大飞”是走私快艇的俗称,即经过动力改装的摩托艇。最骠悍的“大飞”装有十二个马力达250匹的进口发动机,全速航行时就像飞起来一样,因此而得名。因其马力大,且小巧灵敏,要在茫茫大海上拦截非常困难。)
我们每次只会割一个肾,而且还给挨宰的倒霉鬼用干冰来止血,一时半刻是死不了的,只要他醒来后及时拨打120求医就不会掉命。而在大陆不死人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管,所以做这种买卖能让我们觉得很安全。不过,就是因为那些倒霉鬼还活着,郭婷再去酒吧时找目标时就会有所顾忌。所以,后来她把妹妹郭妍也叫来帮忙找倒霉鬼。
虽然有郭妍帮忙,但始终会有被中招的倒霉鬼碰上的可能。虽然我们能换个地方继续,但是由于条件所限,不可能在距离香港太远的地方做。因为运送时间太长,器官有可能会坏死,那么之前所做的功夫就白费了。而且人总是贪婪的,每次只割一个肾实在赚得太少了。所以后来郭婷跟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些倒霉鬼放倒,能卖的器官都掏出来卖掉。”她的想法是好,不过器官虽然能卖掉,但剩下的尸体却不好处理,所以我并不赞成她的提议。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我正打算是不是该换个地方继续行事。但是有一天她忽然跟我说:“我已经找到方法处理尸体了,你去联系一下买家,下次行动把能卖的器官都掏出来。”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所说的方法就是嫁给一个恶心的火化工,只知道是把尸体送到火葬场烧掉。
老实说,这些年来我跟多少女人上过床,我自己也数不清。之前跟我好过的女人,现在是死是活我根本不会在意。但是知道她跟火化工结婚后,我竟然觉得很伤心,还流下眼泪。自从十五岁出来混开始,我就没流过一滴眼泪,就连我妈去世时也没流过。没想到,最终竟然会为她而流下眼泪。
当时,我流着泪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跟那个丑男人结婚,我有那里比不上他!现在想起来还真觉得可笑,因为这种情况,我之前经常会遇到,不过之前都那些被我抛弃的女人来纠缠我,而那时却是我去纠缠她。她说跟那丑男人结婚只是为了赚钱,等钱赚够后就会跟他离婚,然后带上妹妹和家人跟我去香港,或者移民到美国。为了证明她是深爱着我,她竟然让郭妍跟我**,甚至两姐妹跟我一起做。她们实在太会玩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她们,或者说是离不开郭婷。我实在不能想像没有她,我的日子能怎么过。
大陆现在还有死刑吧,我们背上这么多人命,或许只能在天堂中相聚了……
很明显,李淦林被郭婷的摄心媚姬咒迷住了,深深爱上一个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然而,随后我向郭婷录取口供时,却发现她原来并非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她之所以会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恶行,是与她的身世有关……
第十三章 罪恶之源(上)
于审讯室之内,只有我与郭婷两人,其他疑犯我已经分别审问过,就只剩下她了。之所以最后才审问她,是因为她是集团的首脑,她对整宗案子的来龙去脉知得最清楚。正因如此,我必须综合所有人的口供,才能证实她是否有对我撒谎。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我想,善与恶都能在我身上找到……”我本以为她会滔滔不绝地为自己恶行辩护,但实际上她却给我讲了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父母辛苦了半辈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看见我和妍妍能够麻雀变凤凰,出人头地。所以,他们砸锅卖铁也要供我们上大学。
上大学时,我十分认真学习,从来也不去玩,也没交男朋友。因为我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必须好好珍惜。而且妍妍用不着多久就会读完高中,父母也很想让她上大学,但是家里为了我的学费已经向亲戚借了不少钱,她上大学的学费全指望我了。
我家乡是个穷地方,家里出了我这个大学生就已经能所有亲友都觉得脸上有光,大家都以为我毕业后就能赚到很多很多钱。我本来也是这么想,可是实际情况却是毕业等于失业。
离毕业还有近一年时间,我就开始找工作了,面试了多少次,我已经记不起了,反正每次的都是石沉大海。直到毕业的时候,我还没能找到一份正经的工作,连生活都成问题,无奈之下只好到酒吧里当啤酒妹。虽然职业无分贵贱,但当啤酒妹的确是份不怎么样的差事,除了工资不高之外,还经常会被人占便宜。
找到工作之后不久,父亲就打来电话,叫我寄些钱回去,因为妍妍已经收到外大的录取通知书。当时我的工资仅仅够我应付自己的生活开支,一时间那能拿出上万元来给她呢?
我在电话跟父亲说,我刚出来工作,手头上没那么多钱。父亲沉默了很久才回话:“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委屈妍妍了。”这句话让我很心痛,哭了一整夜。
我知道妍妍很想上大学,也很羡慕我能上大学。因为在我们家乡,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只有上大学才有出路,不然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虽然当时我已经知道,上大学也一定就能麻雀变凤凰,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满街都是,可是我不忍受亲手摧毁妍妍的梦想,摧毁她惟一的梦想。
其实,想要搞到钱并不是没办法,我年轻,而且还算漂亮,最重要的是当时我还是处女……我的第一次给了一个很丑的中年男人,是酒吧的总管给我介绍的,一个晚上就换来了比我半年工资还要多的钱。
第二天,总管跟我说:“以后干脆做公主好了,以你的条件,一晚至少能顶你现在半个月的工资。”我当时觉得很生气,因为他把我当成了**,所以很坚决地对他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本以为他会当场翻脸,没想他竟笑着说:“这种话我听多了,想通了就来找我吧,别不好意思。”
当时我还在心中暗自发誓,以后也不再赚这种肮脏的钱,可是没过多久我还是如总管所言,再次去找他了,成为他口中的“公主”。而这一次是为了父亲。
父亲为了我和妍妍劳累了半辈子,平时有什么小病小痛,他都咬紧牙关硬扛,不到病得起不了床也不会去医院。因为随便看一次病,医药费动辄就得上百元,根本看不起。然而,这一次他真的病很重,连起床也很困难,所以才不得已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结果对我们一家来说,简单就是噩耗,原来父亲得了尿毒症,情况还很严重,要根治只能换肾。虽然我和妍妍都愿意给父亲献出一边肾,但是先别说是否适合,单是换肾的手术费对我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换肾对当时我们来说,是没可能的事情,只能靠洗肾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来减轻父亲的痛苦。然而,洗肾的费用并不少,每次就要五百元,一个星期要洗三次,一个月下来最少也要六千元。父亲为了不连累我们,有好几次想自杀。
父亲为了我们没享过一天福,我怎么能让他这么早就离开我们呢?所以,我向他夸口,已经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每个月有一万多工资,叫他不用为钱担忧。
父亲得病后不但不能工作,还需要母亲照顾,妍妍还在上学自然也赚不到钱,全家的经济担子就只能落在我身上。然而,我那点微薄工资又怎么应付得了,那怕我多努力向客人推销啤酒,每月的收入也不到洗肾费用的一半。所以,我终究要去找总管帮忙,赚取肮脏但能让全家活下去的嫖资。
自此我就成为一个**,一个拥有大学文凭的**,过着没有将来的日子,直到青春耗尽那一刻。我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我把所有希望就寄托在妍妍身上,希望她能够洁身自爱,将来找到一个好男人。可是,我这惟一的希望最终还是幻灭了。
自从父亲得病后,妍妍就没有跟我要过生活费。开始时因为父亲的事情,我心里很乱,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是以为她自己去做兼职赚取生活费。到我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却晚了。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虽然我已经尽可能隐瞒,但终究没能瞒得过她。她知道我并非如我对父母所说那样,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而是一个肮脏的**,一个为了钱出卖****的肮脏女人。
发现了我的情况后,为了减轻我负担,也为了尽早为父亲筹集到足够的手术费,她竟然跟我一样,走上了一条肮脏的不归路。
第十三章 罪恶之源(下)
当我知道她为了钱而跟那些纨绔子弟来往,成为同学口中的“公交车”时,我感到很气愤,想打她一顿。可是,当然我要出她时,她却哭着跟我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但是我不这样做,你要多久才能赚到爸的手术费?你能撑到那时候吗?”
事实的确如她所言,单靠我根本不可能赚到父亲的手术费。虽然出场****能让我赚到更多钱,但父亲的医疗开支非常宠大,每个月的收入都是仅仅能应付而已,根本没有多余钱剩下来。所以,我已伸出的手最终还是收回来。我没资格打她,因为是我给她一个错误的榜样。
我能接受自己的堕落,但我不能接受妍妍跟我一样堕落,可是我又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现状,只能期望苍天有眼,能给我们姐妹一个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或许皇天不负有心人吧,经过漫长的等待,这个机会终于都出现了。
认识淦林那一刻,我就知道改写命运的时刻降临了,他不但富有,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拥有香港身份证。香港拥有较为完善的医疗制度,只要我能嫁给他,日后就能把父亲接到香港,享受低廉但却优质的医疗服务。
我主动地向淦林示好,甚至向他投怀送抱。香港人与大陆人的观念完全不同,他没有在乎我早已不是处女,甚至不在乎我不堪回首的过去,对我非常好,在他身上我找到了恋爱的感觉,初恋爱的感觉。
然而,我很快就发觉,他不但不在乎过去的我,而且很快就会不在乎现在的我。因为跟他一起才一个多星期,他就已经跟其他女人勾搭了,我知道他已经玩腻我了。
我不甘心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我必须用尽任何方法也要留住他。可是,我能用什么方法把他留住呢?谈情说爱对我来说,这只是第一次,我不懂得如何才能留住他的心,只知他对我的身体或许还有几分留恋。然而,例假不合时宜的来临,使我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
在最绝望的时候,我想起了奶奶。小时候,奶奶曾跟我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就像你爷爷那样,要把他绑住才能留住他……
我听说爷爷年轻时很风流,但自从跟奶奶结婚后就没有再拈花惹草了,而且眼里就只有奶奶一个,别的女人连看也不多看一眼。仔细回想,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每个月都会用些带有腥味的红墨水画符,烧化后就混进汤水里给爷爷喝。有一次我看见奶奶画符时,就问她爷爷是不是中邪了?奶奶却笑着跟我:“婷婷,过来,奶奶教你画,以后想把男人绑住,就用这个方法……
当时我还小,弄不懂***意思,但我仔细回想后,终于都明白了,奶奶当时是教我用符咒把男人的心绑住。当然,我还想明白奶奶用来画符的红墨水,就是她的经血。因为在她五十岁之后,我就没再看见她画符了,她跟爷爷也开始经常吵架,而在此之前爷爷从来也不会顶撞她。
我还记得符咒怎么画,而且刚好来了例假,于是我就用经血画符,烧化成灰后混入花旗参竹丝鸡里给淦林喝。之所以选这个汤,是因为花旗参稍带苦味,而竹丝鸡的皮和骨都是黑色的,混进符灰也不容易被发现。正因如此,虽然淦林做事很谨慎,但至今仍未发现我每次给他喝的鸡汤都是混进了符灰。
其实,我本来只是抱着死当活马治的心态,纯粹是想碰碰运气,没想过符咒会有大多效果,甚至一度以为根本没有效果。因为淦林喝过汤后,还是出去跟其他女人鬼混了。然而,正当我为此伤心落泪之时,他却突然回到我身边,紧紧地抱着我……
从此,淦林就对我死心塌地,再也没有去找其他女人。我本以为我的愿意可以实现了,可是当他向我坦言一切后,我才发现他并非我想象中那么富有,或者说他其实是个三更贫五更富的古惑仔,只靠走私器官来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而且,就算我跟他结婚,我也不能立刻把父母接到香港,甚至我要到香港也得轮候好几年。
为了能让父亲尽早得到更好的治疗,我决定跟淦林一起做走私器官的买卖。要走器官,首先得弄到鲜活的器官,为此我又用符咒迷住了苏齐和关沛,让他们做割取器官和运送的工作,而我和淦林则分别负责寻找货源和联系买家。有了他们帮忙后,我们的买卖虽然做得不错,但也出现了不少问题。譬如为免被警察盯上,我们只能割掉倒霉鬼的一边肾,这样不但赚得少,而且还有可以让这些没死掉的倒霉鬼碰上。虽然后来妍妍也来帮忙,但问题终究还是解决不了。
为了能赚更多钱,好让我们全家以投资移民的方式去香港或者美国,以便安排父亲做换肾手术,我便想把那些倒霉鬼能卖的器官全部掏出来,可是这样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尸体。不过,在认识梁锦之后,这个问题就得到解决了。
为了让梁锦乖乖听话,我屈身下嫁给他,并让他介绍我以前工作那间酒吧的保安刘新到火葬场工作,以便接应。然而,此举让淦林很伤心,为了稳住他这个重要的靠山,我就让妍妍跟他上床。妍妍很懂事,她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所以她没有多说半句,后来更在学校里帮忙寻找货源……
郭婷的内心剖白让我沉思良久,她之所以走犯罪的道途,到底是她的错还是社会的错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不敢莽下定论,但是我知道如果她生在香港,或者其它医疗制度完善的地方,这种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灵异档案 荡-女经血及两宗悬案
某求有个朋友,是个女生,名叫小霞。她家里本来挺富有的,因为父亲全叔是早年靠走私汽油起家的。
当年全叔跟朋友合伙买了一艘渔船,走一趟就能分得几十万。虽然银行户口里有近千万存款,但始终是不义之财,不敢露富于人,所以一家四口还是住在一间不足六十平方米的两层破房子里。
全叔本来打算等钱赚够后,就洗脚上岸,不再干违法的事情,改行做正当生意,并盖一间漂亮的房子让家人能居住在舒适的环境里。可惜,这个愿意最终并没有实现。而原因并非走私被捕,而是因为一个女人。
正所谓天下乌鸦一样黑,而天下男人亦一样色。但凡男人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很自然就会拈花惹草,全叔也不例外。钱包胀起来后,他像其他先富起来的人一样,***去了。
于大多数有家室、有儿女的中年男人而言,***只是另一种嫖娼方式,或者说是一种批发式的嫖娼。既然是嫖娼,那么当然不会投入真感情。然而全叔却不一样,他竟然把所有钱都给了二奶。自己的钱给光了,就拿老婆的,老婆的拿光了,就连女儿的也不放过……
小霞每次给某求说起父亲的事情都气愤难平,那时候她刚刚出来工作,父亲把家里的钱拿光后就很少回家,而母亲就只会哭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她弟弟还在读书,全家的担子就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幸好她是个勤奋的人,平时工作非常认真,老板对她也很好,给她的工资比较高,还算能应付家里的日常开支。
没有父亲的艰难日子,霞最终也熬过来了,她工作的公司业务也蒸蒸日上,工资自然也水涨般高。然而,她并未为此过上好日子,父亲给她带来的恶梦仍未结束。
某一天,她的朋友打电话给她,说她父亲以她的名义向其借钱。类似的电话接踵而来,有些朋友说没借,有些朋友说借了。但是实际上谁有借没借,她并不知道,因为她根本联系不到父亲。为免再受此事困扰,她通知了所有能联系上的朋友,告诉他们全叔所借的钱与她无关,她绝对不会为他偿还,那怕是一分一毛也不会。她本以为这样就不用再父亲的事情烦恼,可她没想到随后发生的一件事,使她彻底伤透了心。
那天,母亲打来电话,说家里被人盗窃了。她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立刻赶回家,然而回到家后,她却发现门窗都没有被撬,而她收藏得非常隐蔽的财物不翼而飞。她知道来偷东西的不是别人而是父亲,因为只有家里人才会知道她把贵重物品藏在那里,而只是父亲才会如此丧心病狂,把她的宝物盗走。
她所收藏的贵重物品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奶奶留给她做嫁妆的金器,在最困难的时候,她也不肯变卖这些宝贝,那怕是其中一件。可是,现在却给父亲全部偷走,一件也没留下,她能不伤心吗?
故事至此,或许大家会觉得,这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家庭悲剧,跟“灵异”二字完全沾不上边?其实,这件事离奇的地方就在于全叔为何会变得如此毫无人性。
本来小霞也想不明白,不过后来她知道了,因为全叔回来了。被二奶把钱榨干后,毫无利用价值的全叔被赶出来,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带着悔意回到或许已经不再属于他的家。他回家后,小霞把他痛骂一顿,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又怎么忍心让对方沦落街头呢!
不过,小霞始终对父亲偷走她的宝贝谨谨于怀,在一再追问之下,全叔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只知道二奶叫他回家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给她时,他本来是坚决不肯的,但喝过二奶煲的汤后就全听她的。他还说在此之前,每次跟二奶有意见,在喝过对方煲的汤后就会全听她的。
全叔说每次喝过汤后,就会觉得非常爱二奶,没有她不行。所以二奶叫他做什么,他想也不想就去做了。而二奶平时是很少煲汤给他喝的,印象中每次都是经期才会煲给他喝。
可以肯定,二奶煲的汤一定下了药,但下了什么药就不好说了,一般的**似乎难以达到这种效果。小霞是那种凡事一定要弄个明白的人,所以她询问过不少人,最终得到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荡-女经血。
坊间传闻,某些放荡的女子会以自己的经血画符,烧化成灰后混入汤水中给男人喝下,这样男人就会非常迷恋她。别说奉上所有财产,就算要他杀人放火,他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其实某求也曾经听过类似的传闻,据说上世纪末广东沿海一带的“二奶村”中,就有不少二奶会此异术,因而造成不少香港同胞妻离子散。不过,之前只是道听途说,所以某求一直都不太相信,直至遇上小霞才知道原来是真有其事。
火化工半夜于火葬场内疯掉一事,是由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甚至连网名也不让某求公开的网友提供的。他本人在火葬场工作,某天上班时得知昨夜值班的保安跑了,而且一名拿化火室钥匙的火化工莫名其妙地疯掉,在火葬场内乱跑,大叫“他还没死,他要找我报仇”之类的话。他在火化室其中一个火化炉里,更发现还没清理的骨灰。
一般来说,尸体火化后,火化工马上就会把骨灰掏出来。就算白天没掏干净,下班前也会把火化炉清理一翻。所以次日上班前,火化炉里是不可能有骨灰的。他怀疑疯掉的火化工跟跑掉的保安收了别人的钱,非法处理不知名尸体。而“尸体”也许是还没真正死掉的活人,所以在火化时发出尖叫,把火化工吓疯了,保安怕事情败露,当然是连夜逃走。
因为警方至今仍未找到保安的下落,所以此事至今仍是悬案,真实情是否如网友所言,或许就只有保安才知道。
最后,某求得感谢勇敢站出来的耀白同学,虽然某求只给他安排了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但也算是他不愿意告知某求大学城所在地的回报。
耀白同学告诉某求,他所以在大学城近日发生多宗学生失踪的案件,据他所知至少有双位数字的学生无缘无故地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开始时大家只以为这些失踪的同学是被骗去做传销了,学校也加强了这方面的宣传,但还是继续有学生失踪。好歹也是大学生,再加上有学校的宣传,应该不至于笨到还会被人骗走吧!所以大家都感觉到很疑惑,而当地警方对此事更是全面封锁消息,这就是耀白同学不愿意告知某求大学城位置的原因。不过,全国有多少个大学城?想知道是那一个的话,花点时间就行了。
学生失踪的原因至今仍没有定论,不过一具曝尸街头的尸体为此案提供了线索。据说,尸体是半夜里从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掉下来的,司机到本来想下车把尸体扛回车上,但发现后面有其它车辆驶来时,立刻就仓皇逃走。耀白同学弄到了一张尸检的照片,至于是怎么弄到,他不愿意透露,反正就不是从正常途径获得。因为这张照片实在太恶心了,某求就不拿出来吓唬大家了。
从照片上可以看出,死者被开膛破肚了,而且不少内脏不知所踪,显然是被人摘取了大部分器官。其它事情某求也不用多说了,大家应该能想到,如果您或者您的亲友正在某个大学城里的读书,那可要小心哦!
引子一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压抑的乌云如同薄墨,阻挡了象征笑容的阳光,微微细雨犹如前来公墓拜祭的人们心中的泪水,虽然细微但却连绵不断。
哀伤的人们打着雨伞,带着祭祀物品默默地走进公墓,准备再一次悼念已逝的亲友。在公墓入口旁边一人没人注意到角落,有一个十三、四的少女在雨中呆立,任由雨水沾湿她的衣衫。娇小脆弱的躯体在雨中微微颤抖,不停涌出的泪珠与雨水混合,使清澄的双眸变得模糊。她捧着一束康乃馨站呆呆地站着,看着骆驿不绝人群失声痛哭。她似乎是来扫墓,但她只是呆在公墓入口,无助地四处张望,并没有进入公墓的意思。
良久,公墓的管理员终于发现这位一直呆立于公墓外的少女,便拿着雨伞上前为她挡雨,并关切地问道:“小妹妹,是不是跟家人走掉了?”少女没有开口,只是轻轻地摇头。管理员又问:“你一个人来扫墓吗?”虽然同样是没有开口,但这次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管理员脸露疑惑之色:“那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不进公墓扫墓吗?”
“我……”少女欲言,但极度到悲伤使泪水不断涌出哽咽难言。
楚楚可怜的少女实在惹人怜悯,管理虽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但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怜悯地问:“怎么了?需要伯伯帮忙吗?”
少女好不容易才止住抽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想拜祭爸爸,可是我不知道爸爸葬在那里。”
“不要哭,这事伯伯可以帮你。你跟我过来,我帮你查一下就能知道了。”管理员轻拍少女的弱小的肩膀,把她带到办公室。给她倒了杯热茶后,便拿出公墓的墓位记录,并问道:“你爸爸叫什么叫名字,告诉伯伯,让伯伯帮你查一下。”
少女喝过热茶后,身体已经没有颤抖得像刚才那厉害,说话也比较刚才清楚:“爸爸叫宋玉风。”
“宋玉风……宋玉风……”管理员边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边翻查记录,可是他从前翻到后,再从后翻到前也没找到这个名字,便问少女:“你爸爸是本地人吗?”少女点了下头。
“那就奇怪了……”管理搔着已经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喃喃自语:“是本地人就应该都葬在里啊,可怎么会没找到呢?”说着,他又再重新翻查一遍,可还是没有找到“宋玉风”这个名字。
“你爸爸是什么时候去世……”管理员抬正头想询问少女时,却发现对方所坐的椅子空荡荡,人不不知那里去了。他突然浑身哆嗦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不会这么邪门吧,大白天竟然碰见这东西!呸呸呸,肯定是她趁我没注意就走了,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引子二
子夜时分,挤身于繁华都市中的人们大多都已安然入睡。然而,此时高卫雄却带着一身酒气驾车回家。当他把轿车停好时,眼角瞥见一个细小的黑影闪过,心中不禁一寒,于是便快步回家。印象中,自从一年前那件事之后,就经常在晚看见一个细小且诡秘的黑影。
打开家门,眼前黑暗而寂静的客厅有一份莫名的诡秘。关上门后他稍微感到心安,摇摇欲坠地往前走。他没有开灯,除了因为他懒得待会再回头把灯关上之外,更因为他害怕开灯后,会在某个角落看见一个诡异的黑影。眼前虽然漆黑一团,但毕竟是自己熟识的家,还不至于找不到路。
“聂红,聂红,老子回来了,你还不快来伺候老子!”他用手扶着墙壁,于黑暗中缓缓走向卫生间,边走边叫着妻子的名字。可是,直到他走到卫生间门前,也没有听见妻子的回应,骂了两句便走进卫生间。他仍然没有开灯,但尚算明亮的月色透过窗户照入,使卫生间不至于不见五指。他在洗手盆前用冰冷的自来水洗了把脸,脸颊的冰冷感觉使他稍微清醒一点。然而,此刻他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冰冷气息,仿佛有人站在身后盯住他。
他自然反应般抬起头,透过洗手盆上的镜子观察身后的情况。从镜子的影像中,他并未发现异常之处,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近一年来他总是觉得心绪不宁,可能因为经常做噩梦的的关系吧!仔细回想,好像就是那件事之后才开始经常做噩梦,那个神出鬼没的黑影也是自那件事之后出现,不知道这些事情之间是否有关系。或许,过两天该到寺庙求一道护身符,这样起码能让自己心安一点。
正当他苦笑自己多疑之际,突然从镜子的倒影中发现窗户上有一个黑影,就是那个细小但诡异的黑影。他心中一寒,不由立刻回头。然而,当他回来头来却发现窗户上并没有在镜子里看的黑影。
“可能是眼花看错了吧!看来今晚喝得太多了。”他于心中安慰自己。
“这么晚才回来,又到那里鬼混去了!”一把女性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把他吓一跳,不过他很快发现那是穿着睡袍的妻子。
“你发神经啊,突然冒出来想把我吓死吗!”仍未退却的酒劲做他的生出莫名的怒意。
“你是亏心事做多了,心虚了吧!自己不开灯,还怪我吓你。我看你才是神经病!”聂红不悦嗔道,走进卫生间把灯打开。
“你、你他妈欠操是不是?”被妻子刺中心中痛处,他不由恼羞成怒口不择言。
“我就是欠操又怎样了!你也不想想自己天天到外面鬼混,多久没碰过我了!”聂红嗔怨地白了他一眼,随即便掀起睡袍退下内裤,坐在马桶上小便。
看着妻子外露的私处,他渐渐感到下身传来膨胀的感觉:“好啊,老子今晚就要操到你求饶为止!”说着便把全身衣服脱过精光,走到妻子身前。
“别闹了,我很睏。”聂红故作矜持般轻轻推了他一把,但当他再次把丑陋的巨蟒置于对方面前时,妻子便娇嗔地轻抚蟒身,随即稍启樱唇将其包裹于温暖的口腔之中。
酒精使胯下的巨蟒并没有传来期待中的快感,但同时亦使他急于一漏**。粗暴地把已如厕完的妻子拉起来,按在洗手盆上掀起睡袍,巨蟒随即钻进熟识的蛇穴之中,也不管穴口留有尚未来得及擦干的污秽尿液。
“别这么心急嘛,先回房间……”聂红语带不悦,但身体却十分享受丈夫的粗暴,片刻之后便按捺不住快感带来的吟叫:“啊,轻一点,啊、啊……”
高卫雄没理会妻子的要求,只管发泄自己的**,巨蟒不断进出蛇穴。眼见妻子浑圆的臀部,耳听对方一再求饶,他忽然觉得很有成就感。因为在这一刻,在这房子之内,他就是主宰,不用再看别人脸色,不用再阿谀奉承。心念至此,不由加快了巨蟒进出的速度,以让妻子大声吟叫出让他陶醉的求饶:“啊……啊,好老公,轻一点,再轻一次!啊、啊,好麻、好酸、好舒服啊!啊、啊,我死了,被你**了……”
狂风暴雨式的发泄过后,两人一同回到卧室就寝。酒精及剧烈的睡前运动使高卫雄感到十分疲累,躺到床上刚合眼就发出平稳的鼾息。聂红于枕边满足地看着他,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并为他盖好被子……
夜静更阑,高卫雄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霍霍声惊醒。双眼睁开那一刻,他便隐隐感到不妥,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旁边,想确定妻子的存在。然而,他却没摸到妻子柔软的娇躯,对方并不在床上。霍霍声依然在耳际回荡。
“妻子大概又去了厕所吧!”这是他给自己的安慰。不过,这种安慰在不久之后就失去作用了,因为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妻子回来,就算是上大号也在不着这么久。而且霍霍声依然在回荡,让他感到非常不安。
他本来想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可是诡秘的霍霍声却让他无法安心入睡。又过了片刻,妻子还没有回来,他终于都按捺不住,起床去找妻子。
其实,他并不在乎聂红的安危。如果只是妻子突然不见了,他一定不会理会,继续安心睡觉。只是那诡秘的霍霍声实在让他难以心安,所以他才会爬起来。
走出卧室后,霍霍怪声就更清晰了,而且他能肯定怪声是从厨房传出的。“难道她在厨房,这么晚她还到厨房干嘛呢?”他带着疑问走向厨房,越走霍霍声就越能听得清楚。
厨房门虚掩着,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出,霍霍怪声也一同从门缝中传出来。他轻轻把门推开,身穿着睡袍的妻子就在厨房里。她正面向窗户,明亮的月光于窗外映入,照在她的睡袍上,使轻薄的睡袍变得透明,成熟的曲线以阴影的形式呈现。她似乎在忙着些什么,并没有注意的丈夫就在身后,右手机械性的前后移动。霍霍怪声随着她的动作在厨房内回荡。
看见了妻子的背影,高卫雄稍微感到心安,但是怒意却随之而来,不悦地咳嗽一下便责骂:“你这么晚还在厨房干嘛?”
“做菜啊!”聂红没有表现出预料中的惊诧,而是平静且冷漠地回答。
“这么晚还做菜给谁吃!”妻子的语气使他感到非常不满。
“做给谁吃也没关系,反正你也看不到……”妻子的语气依旧冷漠,冷漠得让人心寒。虽然平时她也有时候会说些冷嘲热讽的话,但从没试过以这种冷漠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他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更为对方蔑视他的威严而感到愤怒,不由冲妻子怒吼:“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
霍霍声突然停止,聂红缓缓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是副受人操纵的木偶,语气仍是以冷漠得让人心寒:“做给谁吃也没关系,反正你也看不到……因为我准备用你来做菜……”她突然露出诡秘的笑容并举起右手,一道银光于她的右手之上闪现,那是被反射的月光,而反射月光的是一把被磨得十分锋利的菜刀。原来,刚刚的霍霍怪声就是她磨刀声!
聂红缓步向他走来,脸上的笑容从诡秘渐渐变成狰狞,手上的菜刀发出让人惊恐万状的寒光。他知道妻子想杀死自己,他很害怕很想逃。可是两脚却不知道为何竟然不能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缓缓地走到自己面前,把高举的菜刀往自己的前额砍下来……
“啊……”
高卫雄在噩梦中醒来,往额头一抹全是汗水。还好,只不过是个梦而已……他下意识伸手到床边摸索,竟然发现妻子不在床上。而更可怕的是,刚才于梦中的出现的霍霍声,此刻竟然亦于耳际回荡……
“啊……啊……啊……”
聂红被丈夫的尖叫声惊醒,她边不悦地抱怨着,边去推丈夫的身体。近两三个月丈夫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不把他推醒他就会不住地尖叫,使她无法入睡。这一次她像之前那样想推醒丈夫,只推了两下丈夫就停止了尖叫。她本来想继续睡觉,但突然又感到不对劲,之前都是推了老半天丈夫才会醒来,但这次却只推了两下丈夫就没有尖叫了。而且,丈夫的身体似乎十分冰冷。
一个激灵,聂红便睡意全无,立刻爬起床再次推丈夫的身体。然而,不管她怎么用力,丈夫也没有醒来。慌乱中,她隐约看见窗外有一个细小的黑影闪过……
第一章 阴魂不散(上)
人说人生如梦
我说梦如人生
短短的一刹
你快乐你兴奋
匆匆的一场
你悲哀你苦闷
帝皇的尊严
乞丐的穷困
山峰上的白雪
海底里的奇珍
当你从梦中醒觉
人生匆匆数十载,犹如一场梦境,不同的是有些人做的是绮梦,有些人做的却是噩梦。当发现自己所做的是噩梦时,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尽快让自己醒来。可是,倘若梦境真实到与现实无异,使人无法分辨梦境与现实,并且无法醒来的时候,那又该怎么办呢?
鄙人姓慕名申羽,是一名刑警,隶属专门处理自然事件的特别调查组——诡案组。这次我要市直讲述的一宗匪夷所思的案件,一宗关于“噩梦”的案件。这宗案子是从高卫雄的男人中开始……
一大早,我的老大——诡案组组长梁政就打电话来,用他那媲美狮子吼的大嗓门叫我起床:“现在还没起床?你到底想睡到什么时间啊!”
“我想睡到实现********的时候才起床……”我还处于睡眠状态,随便敷衍他两句就想继续睡觉。
“我把你埋了,你就能睡到********了。”老大说着又运起狮子吼:“马上给我起床干活,有个市民在家里死了!”
“那天不会死人啊,老大!有人死了该找殡仪馆啊,找我去干嘛?”昨晚工作到三更半夜,才睡了一会儿就想拉我去干活,没门!
“他要是正常死亡还用不着你去调查吗?他可是在家无缘无故地死去,而且面部表情扭曲,像是被可怕的东西吓死……”老大之后说什么我没听见,因为我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让他继续说,而我则继续跟周公下棋。
然而睡了没多久,我就好像听见开门声,声音不大,应该是大门被人打开了。我是一个人住的,而且住在警察宿舍,除了小娜之外好像没有谁有我家的钥匙。不过,小娜早就跟我分手了,钥匙也已经还我,那会是谁进来呢?应该不会是小偷吧,这里好歹也是警察宿舍嘛!既然不会是小偷,那就不用管他了,还是跟周公下棋要紧。
片刻之后,我又听见开门声了,这次听得很清楚,显然是房门被打开了。我突然感到一股杀气,似乎来者不善,不由紧张起来。我想爬起床看看来者是何方神圣,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就连眼皮也睁不开。我想大概是鬼压床。
鬼压床我倒不害怕,因为我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之前听流年那猥琐法医说过,鬼压床并非真的被鬼压在床上,在医学上叫做“梦魇”,能算是一种轻微的梦游症状。其实质只不过是大脑的一部分中枢神经醒来了,但支配肌肉的中枢神经还在跟周公“拗手瓜”,所以就会出现不能控制身体,仿佛被某些物体压住的状况。
(粤语中的“拗手瓜”即国语中“扳手腕”,因为扳手腕时手臂肌肉凸起的样子很像一个瓜,所以才有这种说法。另外,“拗手瓜”还有比拼、较量的意思。)
虽然我不害怕鬼压床,但有人鬼鬼祟祟地摸进我房间,而我却不可以弹动,能不害怕吗?正担忧对方是否来寻仇之际,一股女性体香钻进鼻孔,以此判断来者肯定是名女性。而且应该是名比较年轻的女生,因为我没闻到香水气味,对方应该没有化妆。是女生还好,最起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了受死的准备后就不怎么觉得害怕了。
双眼没能睁开,失去了视觉反而使听觉更加敏锐,对方每一下脚步声,我都能听得很清楚。她的脚步很稳健,应该是个有武学根底的人,或许她能一下子就把我的脖子拧断。然而,她走到床前并没有像我想像中那样拧我的脖子了,而是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她捏得挺狠的,不过还没让我从梦魇中醒过来,我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似乎认为我还处于熟睡状态,被捏了一把之后就我能清楚地闻到她的体香,我知道她正把脸凑过来。脸颊传来柔软而湿润的触感,我感觉到她亲了我一口。我突然想到她是谁了,她是我的搭档——蓁蓁。
一想到是她,我就醒过来了,并立刻睁开双眼。然而,当我看清楚眼前景象时,却发现蓁蓁正站在床边,对我怒目而视,凶巴巴地说:“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奇怪了,她刚刚不是弯下腰亲我的吗?怎么一睁眼她就已经伸直腰板了。难道我刚才只是在做梦?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刚才是否在做梦的时候,看她的样子似乎想把我生吞活剥,还是快点起床为妙。
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早啊!”
“还说早,都快九点了,真是条大懒虫!”她杏目圆睁地瞪着,似乎想动手挨我。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先动手后动口,但是自从那次我跟她接吻之后,她就很少对我使用暴力了。不过,“很少”是相对以前而已,她要的生气了还是会打我的,不想挨揍就得尽快转移话题:“你怎么进来我家的?”
她拿着一条钥匙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我自己开门进来的。”
“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我又问。
“老大给我的。”
“哎呀,我怎么忘了老大有我家钥匙。”我搔了下脑袋,就向她伸手:“还给我吧!”
“不给,不然以后要叫你起床就得像上次那样,要门敲上半天。”她立刻就把钥匙收进口袋。
“你上次那是敲门啊,那叫拆门才对。”上次她真的差点把门给拆了。
“谁叫你睡得像猪一样,怎么也叫不醒。快点起床,有宗案子要我们去调查。”她狠狠地瞪着我。
第一章 阴魂不散(下)
我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身体,暂时没有起床意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她不耐烦才说:“你不把钥匙还我,我心里不踏实。”
“为什么,我又不会偷你东西。”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我是不怕你人偷我东西,我是怕你趁我睡着的时候侵犯我,就像刚才我好像觉得有人偷亲了我一口。”我佯装担忧状。
“去死吧你!”这回她真的挨我了。一抬脚就往我胸口踹,幸好我还抱着被子,不然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踹得吐血。她踹完我就凶巴巴地说:“立刻给我起床,跟我去调查案子!”
“呃,其实我也想起床,不过你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我佯作害羞。
“切,你的脸皮那么厚,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她又白了我一眼。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我也没所谓……”我顿顿又道:“我习惯裸睡,现在没穿衣服。”
“死变态!”她的脸色马上就红了,立刻转身走出房间,并关上房门。
其实我并没有祼睡的习惯,只不过故意调戏她而已。
简单梳洗了一下,我就跟蓁蓁出门,驾车到案发现场。她在途中告诉我,昨晚有个叫高卫雄的男人在自己家里死了,死因非常可疑,所以交由我们诡案组处理,而流年已经先我们一步过去检验尸体了。
命案发生在一栋住宅大厦十三楼其中一个单位,我们到达时已经有不少民警在处理现场。在客厅里,我看见有几个家属正在安慰一名泣不成声的年轻女人,看样子应该是死者的妻子。
民警的头儿跟我说法医正在房间里验尸,并告诉我们这案子的奇怪之处:“据死者妻子的描述,死者昨晚很晚才回来,当时他还生龙活虎的,可是只睡了一会儿就死翘翘了。因为他亲友都说他的身体一直都很有,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死掉,不能排除有他杀的可能。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痕迹,或许说我们连他是怎么死的也没能弄清楚。不过他的面部表情很可怕,有可能是死前曾受到极大的痛苦。”
随后,他又让死者的老板,一位叫赵松的肥胖房产商接受我们的问话,因为他昨晚曾经跟死者一起在外面喝酒。赵老板不知道是受到惊吓还是别的原因,脸色似乎不太好,说话也略有颤抖,不过他好歹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商人,还是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昨晚我跟小高,还有其它伙计一起去喝酒,大概玩到凌晨两点多才各自回家。他当时虽然喝了不少,不过他酒量一向都很好,跟我去谈生意时,白酒都大杯大杯地喝,喝啤酒更是从来不用杯子,一口就能把整瓶灌进肚子里。昨晚那点儿酒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我们跟他分手时他还挺好的,还能自己开车离开。可是,今天一早小红就打电话告诉我他出事了。
“我们赶到时警察还没来,他就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似的,但身体已经凉了。而且他的样子很可怕,像是被可怕的东西吓死的。可是,大门没有被撬的痕迹,窗户虽然打开了,但这里是十三楼,不可能有人能从窗户爬进来。”他说到这里时,流年就从房间走出来了,于是我就给这猥琐男抛了根烟,先向他了解死者的情况。
他吐着烟说:“没发现任何表面伤痕,也不像中毒,心肌梗塞致死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还得解剖后才能确认。”
“那就是说,他是被吓死的?”我问。
“嗯,应该不会有错。听他的家人说,他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没有什么大毛病。而且尸身没有外伤,也不像中毒,虽然我现在不能百分百地肯定他是死于心肌梗塞,不过也不有九成九把握,解剖只是做最后确认而已。”他把烟抽完后,就带我们到房间里调查。
一进房间就能看见死者躺在房间中央床上,只穿着内衣裤,被子落在地上。走近观察时,差点吓得我叫出来,因为死者的面部表情很可怕,仿佛在死前受到极大的痛苦。
“他真的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吗?”我对流年的判断有所保留。
流年对我的质疑没有表示出不悦的神色,但稍显无奈:“我本来也以为他是中毒死的,不过仔细检验后发现并不像是中毒。至于外伤,我看遍他前前后后也没找到。”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况,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床单被铺也没有血迹,死者似乎并非因外力致死。于是我便问:“他会不会因为毒品或者酒精等原因致死?”
“不会,我能证明小高从来没试过吸毒。”赵松从门探头进来插话,他似乎一直都在偷听我们说话。
“如果是过量吸食毒品,死前会呕吐,但我在他的口腔里并没发现呕吐物。”流年证实了他的说法。
我跟流年讨论了一会,死者除了受到到过度惊吓致死之外,似乎再没有其它致死原因。作为成年男性胆子应该不会这么小,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吓死。而且大门没有被撬,这房子又在十三楼,能吓唬他的就只有他的妻子,很难想像一个小女人能把一个大男人活活吓死。
正当我思索着,死者到底是被什么吓死的时候,悦桐及技术队的伙计来到了。打过招呼后,我们就走到客厅,让他们在房间里取证。
因为死者死亡时,案发现场就只有其妻子一人,所以她多少也有点嫌疑。因此便我询问了她一定问题。她虽然泣不成声,但经我们及她的家属一轮安慰之后,总算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叫聂红,跟卫雄结婚已经差不多一年了……”随后她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她所知道的事情——
卫雄昨晚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不过他一进门就大吵大闹把我吵醒。他平时经常都会这样,所以我也没理他继续睡觉。可是,给他吵醒后我就睡不着了,于是就起来上厕所。我上厕所的时候,他就在厕所里洗脸,因为他没有开灯,看见我时吓了一跳,还骂了我几句。
我知道他在发酒疯,就边上厕所边说了他几句,说着说着,他就跟我那个了……就在厕所里面。之后我们一起回房间,当时他虽然有点醉,不过相比以前也不算是很醉,起码还能自己走路。回到房间后,他躺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当时我也没发觉他有什么不对劲。
大概是下半夜的时候吧,他突然大叫起来把我惊醒了。我们结婚之后他经常会做噩梦,我当时想他肯定又在做噩梦了,所以就推他想把他弄醒。之前我都是要推老半天,他才会醒过来,可是昨晚我只是推了两下他就没叫了,而且他的身体特别冷,就像冰块一样。我突然不对劲,一下子就醒过来了,马上爬起来摇他肩膀。可是,不管我怎么摇,他还是没有反应……
以聂红的叙述判断,死者似乎是在梦中受惊致死。可是,这有可能吗?正为此感到疑惑之际,一名男人与赵松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老板,你说会不会是那姓宋的阴魂不散,把小高……”
第二章 梦境杀人(上)
高卫雄于家中莫名其妙地死亡,从表面迹看来他很可能是在睡梦中受到过度惊吓而死,甚至有可能是被自己的梦境吓死。不过,被自己的梦境吓死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吧!恐怕古今中外也从未发生过。然而,就在我为此而感到疑惑之际,在场的一名男人与赵松引起我的注意。他们走到阳台外面窃窃私语,我故意走近偷听。他们虽然故意压低声线,但我还能勉强听清楚。
“老板,你说会不会是那姓宋的阴魂不散,把小高……”男人没有把话说完,身体就稍微哆嗦了几下。
“小黄,你可别胡说,这世上那有这种事。”赵松嘴巴虽然这么说,但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
“可是,自从那事之后我就经常做噩梦,我怕早晚也会像小高那样……”叫小黄的男人没敢再说下去,身体哆嗦不止,健壮的躯体仿佛在刹那间变得弱不禁风。赵松也好不到那里,脸色惨白,一言不发。
小黄见他没说话,似乎更加觉得害怕,声音颤抖地问道:“老板,你……你有做噩梦吗?”
赵松肥胖的躯体猛然抖动了一下,脸色更显惨白,不过他随即怒吼:“我没做过什么噩梦!黄兆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他说到此处时,发现客厅内众人都在看着他们,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当然,他也发现了我就待在他们身后。
“你们有没有话要跟我说?”我挤出一副“友善”的笑容。
黄兆似乎有话想跟我说,可是他还没开口赵松就轻推他一把,上前跟我说:“没什么,小高是他的好兄弟,他一时接受不了乱说话而已。没事,没事,你不用管他。”
傻子才会相信他说的鬼话,黄兆肯定知道些什么。不过在赵松面前,他不可能给我提供任何信息的,只能找机会私下跟他聊聊。
“阿慕,你们过来一下。”悦桐从睡房走出来向我和蓁蓁招了下手,看来是在里面发现了些什么。
我们走进睡房,她就带我们走到窗户前,指着窗沿叫我看。然而,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便问:“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吗?”
“你下次该带个放大镜出门。”她说着就用夹子从窗沿夹出一条细毛,并叫郞平给我递上个放大镜。
我用放大镜观察夹子上的细毛,它要比眉毛长一点,非常幼细,颜色为纯黑色。看了一会儿觉得它好像是条睫毛,但再仔细看似乎又不是。看了好一阵子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问悦桐这条细毛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从我手中接过放大镜,认真观察了一会后说:“这条应该是动物的毛发。”
“一条动物的毛发又有什么特别呢?”蓁蓁不解问道。
悦桐看着我只笑不语,似乎想让我来解释。我没有立刻给蓁蓁解释这个问题,而是再次仔细观察窗户。窗户内侧装有窗栅,最大间隙大概只能让一条小狗通过,而窗户旁边的外墙上有一条手臂粗的水管,除此之外并无其它特别之处。
“到底这条毛发有什么特别啊?”蓁蓁不耐烦地再次发问。
“你有看见这房子里有宠物吗?”我反问她一句。她往周围望了几眼就说:“这里那有宠物啊?”
我指着窗外又问:“你觉得有什么动物能从外面爬到这里吗?”
她想了一下,不太肯定地回答:“猫和老鼠应该能爬上来吧?”
“但是猫和老鼠爬到这里来干嘛呢?要找吃的用不着爬这么高,而且这里也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我顿了顿又笑道:“这就是这条毛发的奇怪之处,它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悦桐把毛发放进试管里后就跟我们说:“我先带这条毛发回去化验,你们去问死者的妻子近段时间有没有带小动物回家。”她说罢就与下属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我和蓁蓁返回客厅,发现赵松等人已经离开了,客厅内除了处理现场的民警外,就只有聂红及其家属。我询问聂红是否有带动物回家,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卫雄不喜欢宠物。之前我跟他说一个人在家觉得很闷,想养只吉娃娃陪我。可是他却不让我养,说会把地方弄脏。”
我把窗户发现毛发的情况告诉她,并询问平时是否有会动物从外面爬进来。
“没有,这儿可是十三楼,怎么可能会有小动物爬上来呢……”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良久才继续说:“昨晚、昨晚我被卫雄的叫声惊醒时,好像看见窗外有个小小的黑影闪过。”
难道昨晚真的有“不速之客”光临?但是,什么动物会在三更半夜爬到十三楼这么高的地方溜达吗?猫和老鼠应该不会爬到这么高的地方,而在窗户发现的毛发又不像是鸟类或蝙蝠留下的,那“不速之客”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它的到来会不会与高卫雄的死有关?
这宗莫名其妙的命案,内里隐藏着的问题还真不少,把我的头也弄大了。不过,本案的关键只在于死者为何突然死亡,所以千头万绪也该从高卫雄身上开始。因此,我详细询问聂红一些有关她丈夫的事情,譬如他们怎样认识,高卫雄平日的生活习惯之类,不过我最关注的还是关于他经常做噩梦这一方面。
“他并非一直都是经常做噩梦,只是近段时间才这样……”虽然家属一再安慰,但她还是不时落泪,断断续续地为我讲述她与丈夫之间的点点滴滴——
第二章 梦境杀人(下)
他是我大学里的师兄,读书的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他毕业后。虽然有一段时候没找到工作,但是他的大伯很有本事,认识很多朋友。后来大伯托朋友关照,介绍他到赵老板那里工作。到我毕业时候他的收入虽然不算很高,不过还算可以,所以就没有让我去工作,他每个月给我零花钱就是了,之后更干脆搬到他家里住。
他父母都很喜欢我,总想我们早点结婚,好让他们可以早点抱孙子,所以经常催我们结婚。不过,他想买了房子才结婚,所以拖了差不多两年,直到一年前买下这房子后才跟我结婚。
(我问她,既然高卫雄的父母想他们早点结婚,为何没有在买房的事情上给予援助?高卫雄的父母都在场,高父说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在医药费上的开支并不少。所以当他提出资助儿子买房时,儿子婉言拒绝。)
结婚后,公公婆婆就天天催我们生儿子,我也不负他们望,婚后不久就怀上了。可惜后来照B超发现,我怀上的是个女儿。因为公公婆婆很想男孙,他也很想要个儿子,我只好把女儿流掉了。本想休息一段时间,养好身体生个儿子。可是,他最近经常跟小黄他们去玩,几乎经常都是三更半夜才回来,就算很早回来,也是一回家便倒头就睡,近两个月几乎没碰过我一下。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怀上。
虽然我知道他有在外面拈花惹草,我有时候也会因此而向他发脾气,甚至说要跟他离婚。不过,那只是耍嘴皮说说罢了,其实我心里明白不管他在外面玩到多晚,他还是知道回家的,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不是那些残花败柳可以相提并论。最起码他每个月都会准时给我家用,偶尔还会买东西来哄我……
(说到此处,她便忍不住抽泣,好一阵子才能恢复平静继续向我们详述。)
他是大概一年前才经常做噩梦,开始时还好一点,就是半夜被噩梦吓醒,不会把我也弄醒。我是有一次半夜里想上厕所,发现他坐在床头抽烟,问过之后才知道他是做噩梦惊醒的。可是,从两三个月前开始,他的情况就越来越严重了。那晚我本来睡得好好的,但是在睡梦中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不过当时还没睡醒没有听见说的是什么。我本来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突然大叫了一声,差点把我吓得滚下床。
我被他吓醒后,我就慌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只是一个劲地说“不要过来,别杀我”之类的话。当时可把我吓蒙了,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慌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开灯。把灯打开后才发现他虽然在说话,但是眼睛却是闲上的,我这才知道他又在做噩梦了,于是就把他摇醒。
之后,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而且每次都不会自己醒来,必须我使劲推他,他才能醒过来。他因为这事变得很害怕睡觉,这半个月来他每晚都会跟小黄他们玩到很晚才会回来。我知道他是想睡少一点,少些做噩梦。可是,这方法并不管用,他只要合上眼就会做噩梦,那怕只是睡半个小时也一样。纵使是这样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不睡觉吧!所以,我只好注意一点,尽量在他做噩梦时尽快把他摇醒。
或许,昨晚我有一点累,没有及时摇醒他。没想到就晚了那么一会儿,他就……
从聂红的叙述中,我得到了以下四个比较重要的信息:
首先,他们认识了很久,并且在婚前就已经同居了近两年。这说明了他们之间的磨合期早已经过去,而且感情深厚。因为倘若她与高卫雄,或者与他父母之间存在矛盾,那么她应该不会与高卫雄结婚。
其次,她毕业后没参加过任何工作,在经济上一直都依赖高卫雄。丈夫的死亡在经济上不但对她完全没有好处,还会使她失去经济支柱。以感情及经济这两方面判断,她似乎没有弑夫的动机。
其三,高卫雄虽然得到赵松的重用,但要在短短几年间不依靠父母就能拥有自己的房子,单凭正常工资收入根本不可能。更何况他还拥有一辆二十来万的轿车,很难想像他没有不正当的收入。
其四,高卫雄约一年前开始经常做噩梦,近两三个月更越来越严重。这或许是个重要的线索,毕竟他的死因很可能与梦境有关,虽然这个说法十分匪夷所思。
然而,综合这四个信息,除了能得出聂红弑夫的可能性不高之处,对案情似乎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因为死者的死因很可能与梦境有关,但他在梦中看见些什么,我并不知道。不过,我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或许我能再从聂红口中得到些线索。于是我便问道:“他有向你透露梦见些什么吗?”
聂红思索了一会才回答:“他有跟我说过,但说得不是很详细。只是说每次的梦境都很真实,真实到让他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的地步。而且每次惊醒后,都能清楚地记得梦见过些什么,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甚至醒来后仍然为梦见的事情感到害怕。”
我又问:“他是不是经常做类似的噩梦?有没有梦见一些特别的地方,或者梦见某些人?”
“不是,他好像每次做的梦都不一样,不论是场景还人物。但是,他在梦中看见的通常都是他经常去地方以及身边的人。不过,这些噩梦似乎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每一次他都梦见有人要杀死他,有时候是他的同事,有时候是他的亲友,有时候甚至会是我。”
死者梦中所见的事物似乎源于日常生活,对案情分析并没有实质帮助。不过也不是全无用处,因为死者每次梦见有人想杀他,这让我脑海闪现一个荒诞念头。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是否正确,我必须再问聂红一个问题:“他有梦见自己被杀死吗?”
聂红思索片刻后说:“好像没有。我记得他说过,每次梦见自己快要被杀的时候,就会被我摇醒。”
她的回答让我更加肯定自己的荒诞念头——死者不是被梦境吓死,而是在梦中被“杀死”!
第三章 未知生物(上)
人有没有可能在梦境中被杀死呢?我虽然不敢说绝对没有可能,但至于我从未听闻过。老大显然对如此荒诞的事情也是前所未闻,所以当然我向他汇报完案情后,他就开骂了:“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这世上那会有这种事。”
“我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不过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到别的解释。”我把初步尸检没检验出任何外伤及中毒迹象的情况告诉他。
老大瞪了我一眼怒道:“就算死者没有中毒亦没有外伤,也不能就此便说他是在梦境中被杀死啊,你想偷懒也得给我找个靠谱的解释来!”
我挤出一副认真的模样,严肃地说:“这可不是我瞎扯出来的,之前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譬如《西游记》中魏征梦斩老龙那一段就跟这宗案子很相似了。”
“你以为我没看过《西游记》吗?”老大恶狠狠地瞪着我,“那一段说的是魏征跟李世民下棋时,打了盹就把老龙斩杀。那是‘梦中杀人’跟本案的‘梦中被杀’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而且那只是传说,能写到报告上吗?”
见没能忽悠老大,我只好无奈地说:“那我现在就去找些能写到报告上的案例。”
“少跟我装蒜,你不可能没发现赵松跟黄兆有问题。”这老狐狸还挺精的。
“赵松似乎不太想配合调查,不过看黄兆的样子好像挺怕死的,从他这方面入手应该不难。”我悠闲地点上一根烟才继续说:“不过,我还是想先了解一下,这世上到底是否存在‘梦中被杀’这种事。”
“那还不去干活!”老大把我轰出办公室。
走出老大的办公室后,我就让伟哥帮忙在网上搜索相关资料,可是他却说:“这还用得着找吗?让我‘伟哥百科’告诉你就行了。”接着他就告诉我一些关于在梦境中死亡的事情——
传说,在西欧中世纪的黑暗时代存在着一小撮神秘的死灵巫师,他们能利用死灵术操控尸体,甚至能通过神秘的仪式与巫师守护神“海克特”(Hecate)订下契约,以舍弃生命为代价,换取不灭的精神力量。
订下契约后的死灵巫师,****会迅速衰退,在短时间就会变得皮包骨似的,而且皮肤苍白得没有血色,就像一具会行走的尸体一样。虽然他们的****非常脆弱,但是精神却无比强大。正因为拥有强大的精神力支持,所以他们可以无畏****的严重衰败,不管是疾病还是衰老,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那怕****受到严重的伤害,甚至全身皆腐烂不堪,只要大脑保持完整,他们就不会死掉。因此,他们几乎可以长生不死。
不过,纵然如此他们也不是天下无敌的,因为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他们如果做噩梦,并且在梦境中被杀死,那么他们就会立刻死亡……
“伟哥百科”告诉我的西欧传说似乎对本案没什么帮忙,因为我想要的是科学解释及案例,而不是神话传说。而且,死者也不见得会跟传说中的死灵巫师沾上半点关系。随后我让他网上搜集相关的资料,可惜也没什么发现,还请教一些专业人士比较可靠。要说到专业人士,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小娜,于是便打电话给她。然而,当我向她讲述案情及我的猜测后,她竟然诧异地说:“被自己的梦境杀死?不太可能吧!”
“不过,从表面迹象看来,这个可能性很大。我想知道在医学上有没有这个可能?”我也知道这个猜测很荒诞,但实在想不到别的解释。
“算我才疏学浅了,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人会被自己的梦境杀死。”她顿了顿就给我分析高卫雄的情况:“按照他的情况,应该是工作、家庭等各方面的压力太大,所以才会经常做噩梦。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他在梦中看见场景和人物,都是些他平日经常接触的事物。至于他的死因,我认为很可能与他睡前喝了很多酒有关。
“可怕的噩梦能使人心跳加速,甚至呼吸困难,当这些情况严重到能对生命构成威胁时,大脑就会发出信号让人醒来。就像熟睡的人被捂住口鼻后,他很快就会因为不能呼吸而醒来一样。然而,死者在睡前曾经酗酒,很可能因为受到酒精的影响而没有及时醒来,所以才会造成心肌梗塞致死的悲剧。因此他的真正死因,应该是过度酗酒。情况就像烂醉的人若被捂住口鼻,直至其窒息死亡也不会醒过来。”
每次小娜为我分析案情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能一字不漏地写到报告上。可是,我总觉得她的解释过于理性,而且也经常会忽略一些重要的细节。譬如这一次,她是以死者睡前酗酒为推论的重点,在一般情况下她的解释的确能成立,但现在却是在“二般”情况之下——死者的酒量极好,昨晚所喝的酒与平日相比并不算多。
既然小娜的解释不能令我满意,我只好找另一个专业人士给我解释,这次我要找的是流年。跟蓁蓁一起来到法医处,发现他正在写尸检报告,看来已经完成了尸检工作,便问他有什么发现。
他边写尸检报告边说:“我对他血液进行了化验,证实他没有吸食过毒品,就连******之类的软性毒品也没有吸食过。而且剖解后也没发现明显的中毒痕迹,血液中也不存在毒素。所以,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他是死于心肌梗塞。”
我把小娜说法告诉他,询问他死者是否可能因为受酒精的影响而致死。他十分肯定地回答:“绝不可能。”
“为什么?”我说着给他抛了根烟。他点上后才回答:“死者血液中的酒精浓度的确很高,不过我发现他的肝肾都没有病变的迹象,而且膀胱中的尿液也含有高浓度的酒精。这说明他的酒量比一般人要好得多,事发前那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至于会醉得不省人事。”
赵松等人也说过死者的酒量十分好,而且他在死前是自己开车回家的,途中要经过比较繁华的路段,他能安全回到家中就已经证明他并不没有喝得很醉。但是既然他没有喝醉,那为何做噩梦做到心肌梗塞也没能醒来呢?
第三章 未知生物(下)
我向流年道出心中疑惑,他思索片刻后道:“在一般情况下,他应该能在生命受到威胁之前就能醒来。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从近两三个月前开始,每次做噩梦都必须他妻子摇他的身体才能醒过来,而不是自己醒来的。”
我知道他话里含义,便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会死掉,其实是因为他在出事前跟妻子行房?”
“这会有什么关系?”蓁蓁脸色稍红地问道。
我忽然意识到蓁蓁还是处女,当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幸好有流年为我代劳:“死者当时喝了很多酒,身体的敏感度下降是必然的。他在这种情况下跟妻子**,肯定会把对方折腾得很累。而且,他近段时间又很少跟妻子**,给他这样一折腾,妻子当然会累得不行了。如此一来,她躺下床后还不睡得雷打不醒。”
流年已经把我不好意思说的部分说出来,我就没什么好顾忌的,接着他的话头说:“因为她睡得十分香,所以当死者做噩梦时,她没能及时醒过来把丈夫摇醒。”
蓁蓁听完我的解释后,脸红就更红了。这也不能怪她,死者因为跟妻子行房而招来厄运,的确是个挺雷人的推测,但是这个可能性并不低。
准备离开的时候,流年急忽然叫住我:“阿慕,跟你说件事情,或许会对调查有帮助。”接着他便跟我说了一件很诡异的事——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个邻居叫四嫂,这件事是她告诉我的。她的婆婆在实行强制火化之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是土葬的,遗骨装在一个宝塔里,安放在丈夫的家族祖坟中。
他丈夫家族的祖坟很特别,不是封闭式的,而是半开放式,形状就像一间迷你庙宇,这是为了方便把先人的遗骨放过去。因为祖坟内没有值钱的陪葬品,而且又是建在****管理的公墓内,所以不怕会被人盗墓。
这件事发现在五年前快到清明节的时候,四嫂平时很少做梦,但那时却一连几晚都做着同一个怪梦。她梦见婆婆下半身泡在水里,上半身也湿漉漉的,一个劲地跟她说很冷。如果只是偶尔做一次这种怪梦,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但一连几晚都做同样的怪梦就让人感到十分奇怪了。因为每逢清明、重阳她都会提前去打扫祖坟,所以在打扫时她顺便把婆婆的宝塔打开看看。然而,她一打开宝塔就发现里面很潮湿,遗骨上甚至凝聚了水珠。
她想婆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托梦给她。恰好那天的天气很好,太阳很光猛,于是她就把遗骨取出来,排放在阳光下晒干。她还顺便打开其它先人的宝塔,看见那个里面潮湿的就把遗骨取出,像婆婆的遗骨那样排放在地上晒干。待所以遗骨都晒干后,她就把遗骨各自装回宝塔里。
她本以为这样就不会再做怪梦了,可是当晚她还是做了个怪梦,不过这次跟之前不一样。她梦见婆婆坐在地上跟她说自己走不了路,她问婆婆发生了什么事,婆婆指着自己左脚说:“这条腿不好使。”
她醒过来后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天一亮她又到祖坟把婆婆的宝塔打开。打开宝塔后,她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好又把遗骨取出来放在地上排好。把遗骨排好之后,她就发现问题了——两根大腿骨的长短不一样。她想肯定是自己昨天把遗骨装回宝塔时弄错了,于是就把其它宝塔中的遗骨都取出,各自排放好查找,忙了一整终于把婆婆的大腿骨找回来。
把各位先人的遗骨安放好后,她就再没有做奇怪的梦了……
听完流年说的故事后,我便问道:“你的意思是,死者是被鬼魅害死的?”
“我可没这么说过,而且我没有保证四嫂说的一定就是真话。不过,我相信她不会骗我,也相信这世上存在鬼魂托梦的事情。”他摆出一个副无责任姿态,顿顿又说:“你应该已经注意到那个叫黄兆的男人。”
我点头道:“嗯,我听见他跟赵松说,死者可能是被鬼魅害死。”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蓁蓁的脸色由刚才的红润变成的苍白。
我耸耸肩笑道:“当然有了,而且还挺多的。咦,你身后怎么会有两个影子?”
她颤抖了一下,立刻转身往后看。我趁机往她屁股轻摸了一把,她随即就尖叫着整个人跳起来。不过,她很快就会发现是我整她的,所以我在她没动手揍我之前就溜了。果然,我刚走出门口就听见她的怒吼:“阿慕,我要宰了你!”
离开法医处后,我们到技术队走了一趟,向悦桐询问在窗户发现毛发是否有化验结果,但得到的回答却让人失望:“并不能确定是那种动物,只知道是哺乳动物的毛发,或许是一只稀有的生物。”
“不会是猫或者老鼠吗?”我实在想像不到在城区会什么稀有动物出现。
“如果是猫和老鼠,我们会化验不出来吗?”悦桐白了我一眼,似乎为我怀疑她的工作能力而感到不悦。其实,我并不没有怀疑过她的工作能力,只是这条细小的毛发很可能是这宗案子其中一个重要线索,所以不能轻视。不过既然没能确定是何种生物,那也没有办法,只好把调查方向锁定在黄兆身上。毕竟,现在有可能给我们提供线索的就只有他。
离开技术队时已经是黄昏了,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给悦桐逮住,肯定又会被她抓我去请客。正想去找聂红询问如何能与黄兆取得联系时,手机就响起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号码虽然从未见过,但接通后却发现对方的声音似曾相识:“请问是慕申羽吗?”
第四章 疯狂梦境(上)
于命案现场调查时,黄兆跟赵松在阳台上的对话,让我怀疑他们知道一些有关高卫雄死因的内情。不过赵老板似乎不意愿告诉我们实情,还好黄兆看似有向我透露实情的意思,或许我能通过聂红找到他。正想去找聂红询问如何与黄兆的联系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听筒传出一把似曾相识的声音:“请问是慕申羽吗?”
“您好,我是慕申羽。请问您是……”在不知道对方是谁情况下,我通常都会比较礼貌。
“我叫黄兆,我们已经见过面了。”看来今天的运气不错,正想找他时,他就主动联络我了。
既然他主动找上我,那肯定是有什么麻烦,说不定就是他白天所说的阴魂不散一事。所以,我不妨先跟他耍一会太极拳,不瘟不火地说:“哦,你找我有事吗?”
“这……其实……”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到重点,我便装作不耐烦地说:“我还有事要办,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那就下次再说吧!要掉线喽。”
“别别别,先别掉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他的语气十分焦急。
他越焦急,对我来说就越有利,所以我也不介意让他更焦急一点,以更不耐烦的语气说:“有重要的事就快点说吧,我还要去调查高卫雄的案子,正忙着呢!”我故意抛砖引玉,好让他能接上话题。
果然,他马上就说:“我找你就是为了小高的案子。”
虽然他可能会给我们提供很重要的线索,但既然是他主动送上门的,我就不怕这到口的肥肉会飞走,所以还是极不耐烦的语气:“那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虽然我表现得极不耐烦,虽然他的语气也很焦急,但他却比较我想像中要谨慎得多:“在电话里说恐怕不太方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当面聊聊。”
手机其实是保密性最差的联络工具之一,除了可能会被****之外,更可能会被对方录音。自从上次被悦桐整过一次之后,我就为手机安装通话录音软件。不过,我试好几款软件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通话时每隔几秒就会响起一声细微的“咇”声。声音虽然细微,但对方只要稍为注意就能发现,有经验的人能凭此判断通话正被录音。我想黄兆大概就是发现我们的通话正被录音,才会提出跟我见面。如此一来,他要跟我谈的绝对是不能见光的事情,事后他也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纵使如此,我还是得跟他见面,因为他或许能给我提供关键性的线索,所以我必须答应跟他见面。不过他还真是谨慎得过分,不但把见面地点定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而且还要求我独自赴约。虽然我一再表现得十分不耐烦,但只不过是装的,对于他的要求我无法拒绝,只好一一答应。
我刚挂掉电话就发现蓁蓁把脸凑过来偷听,虽然她长得并不丑,不过突然发现她把脸凑得这么近还是会吓一跳的。回过神来后,我便调笑道:“你不会是想性骚扰我吧!”
她虽脸色稍红,不过还是牙尖嘴利地回敬我:“你这大变态也用得着性骚扰吗?你不性骚扰我就好了。”
“我有吗?”我挤出一副惊诧的表情。
“少跟我装蒜,我被你揩油还少吗?”她白了我一眼后,略显关切地问:“你真的打算单独去跟他见面。”
我耸耸肩无奈道:“不然还能怎样,他肯定知道些事情,一些赵松不会告诉我们的事情。”
“你不怕会是陷阱吗?赵松既然不对我们说真话,肯定也不希望我们能调查出真相,说不定他们是设计陷害你。”从她不安的眼神中,我能看出她对我的关心。
“你也挺关心我的嘛!”我笑着伸手去搂她的肩膀,结果还没碰到她就被赏了一记手肘。
跟蓁蓁分道扬镳后,我就独自前往与约定地点——一个偌大而僻静的公园。这个公园白天还不少人来前来游玩,不过途经这里的公交车晚上八点就收车了,而且附近又没有停车场,所以晚上没有多少人会来,只能偶尔看见一两对举止亲昵的情侣。
黄兆指定要在公园山顶上的凉亭内跟我见面。沿着迂回曲折的山路,走上近半个小时我才看见这个该死凉亭,走得我两脚都发软了。可是,当我走进凉亭时,却没看见更加该死的黄兆,这小子应该不会是耍我吧!取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他竟然说自己就待在山下,马上就上来,让我等他一会儿。
长生天啊,这小子到底想耍什么花样啊!他指定要在山顶见面,我还能理解,因为现在这里鬼影也没有一个,不会有人听见我们的谈话内容,甚至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此见面。可是他明明已经到了,为何还要待在山下,在山下不是更加容易被人碰见吗?
我坐在凉亭里牢骚满腹地等他上山,想他就算是跑上来也得要十来分钟,于是点上根烟慢慢等。等着等着就发觉周围越来越暗,太阳早已经下山了,但凉亭周围的电灯并没有亮起来。可能是因为夜间游人稀少,为了节约用电所以就干脆不开灯吧!
待在昏暗且四下无人的地方,刚开始时还觉得没什么,不过渐渐我就觉得这个凉亭好像特别“凉”,有种阴风阵阵的感觉。而且周围有不少两三米高的树木,此刻看上去就像张牙舞爪的妖怪。不过,这些并不是我最害怕的,最让我感到畏惧的是,偶有夜风吹过就能听见一些“沙沙”声,仿佛树木后面暗藏着未知的危险。
第四章 疯狂梦境(下)
我突然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仿佛危险正在向我逼近,一股恶寒从背后袭来,使我浑身哆嗦不止,我甚至感觉到有“东西”在身后冒出来。未知的恐惧让我忍不住转身往后看,然而当我一转过身来马上就吓得差点要叫出来,因为我发现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不过,借助并不明亮的月色,我很快才发现人影原来就是我要等的人——黄兆。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虽然已能看清楚对方,但我还是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他走到我身前停下来,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刚才觉得害怕吗?”
这还真是一个令人感到尴尬的问题,我装模作样地搔了下脑袋:“这里鬼影也没有一只,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一点点总会有。”
“那如果让你一个人整夜都待在这里,你会觉得害怕吗?”他的问题还真是奇怪。
如果是白天的话,这里或许会是个环境优美的好地方,不过在晚上可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仿佛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可能隐藏着危机。这大概就是孤独所带来的恐惧吧!所以我的回答是:“没特别的事情,我想大概没有谁会愿意在里呆上一夜。”
“如果你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时候,突然看见远处一棵树后面,有一个身材魁梧、衣服沾有鲜血,而且手上还拿着一把屠刀的男人,那你会觉得害怕吗?”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在朦胧的月色下,仿佛没有丝毫血色,犹如死人一般。而且,他所说的话也越来越莫名其妙:“如果你发现那个男人正在盯着你,并且发现你已经注意到他,举起屠刀向你冲过来。你会觉得害怕,会逃走吗?”
我觉得他的精神似乎出点问题,把我叫到这种荒郊野外的鬼地方,还跟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不是神经病会是什么?不过我可不敢直接说他神经病,谁知道会不会刺激到他,让他突然抓狂掐我脖子。这里可是鬼影也没有一个,要是他对我不利的话,我的乐子可大了。于是,我便先顺着他意思答道:“那当然会害怕了,遇到这种情况,大概就只有傻子才不会逃。”
他似乎为我的回答而稍感安慰,脸色比刚才稍微好看一点,不过随即又脸色凝重地继续问奇怪的问题:“如果你逃走的时候,发现那男人一直在后面追着,不但怎样也甩不掉,而且你跟他距离越来越近……就在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发现在你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有另一个拿着屠刀,身上沾有鲜血的男人正对着你冷笑,你会被吓疯吗?”
遇到他所说的情况会不会被吓疯,我暂时没能下定论,但我现在却快要被他吓疯了。因为他突然冲上前用力地抓住我的双臂,使劲地摇我的身体,并不停地问我:“你会被吓疯吗?你会被吓疯吗……”
“冷静点,冷静点,有话慢慢说……”我给他摇得脑袋也快掉下来了。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终于放开了我,坐在凉亭里的古板上,苦恼地抱着头,低头不语。我不知道他想搞什么鬼,不过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稍微后退一步才开口:“你不是说有重的事情要跟我说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其实我刚才所说的事,都是发生在我身上。”给他这一说,我突然哆嗦了几下,并不由自主地往周围的树木望去,确认没有他刚才说的可怕男人才松了一口气。他又说:“你也觉得很可怕吧!不过,你不用怕,因为这事可怕的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为什么?”我脱口问道。他的话越来越奇怪,我开始有点后悔答应跟他在这里见面。
“其实,我以前经常会来这里看日出。”他还是答非所问自顾自地说着一起莫名其妙的话:“这里能看最美丽的日出,我跟老婆谈恋爱的时候很喜欢来这里,不过结婚后就很少过来了。”
“黄先生,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恕我没时间陪你看日出了。如果你没别的事情要跟我说,我就能走了。”别说我没看日出的闲情逸致,就算我想看也会找个**相伴,谁愿意跟他这个神经病呆在一块,而且他说不定还会突然狂性大发把我宰了。因此,我边说边往后退,并做好准备一看准时机拔腿就跑。
“我吓到你了吧!”他缓缓抬起头,在月色之下他的脸容显得十分憔悴。
我已经退到凉亭的边沿,与他保持着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挤出一张笑脸:“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其实,我还有一句没说出口“也许你该去找心理医生检查一下”。
他用力地抹了一下脸,再长叹一口气:“你可能会觉得我精神有问题,不过如果也像我这样,每晚都做着像我刚才所说那样可怕的噩梦。我想你也会疯掉!”
“噩梦?原来你刚才说的只是梦境而已?”我还真的以为他是疯掉才胡言乱语呢,倘若只是噩梦的话,我会心安一点。
然而,我刚以为他对我没太大威胁时,他突然站起来发飙似的大叫:“那并不是普通的噩梦!”这可吓得我几乎要转身跑掉。
他或许意识到自己失仪,马上就坐下来,再次开口时声音平静中略显激动:“我做的不是普通的噩梦,不是,绝对不是!因为在梦中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令我几乎分辨梦境与现实。小高也跟我一样,每晚都受到可怕的噩梦折磨,因为我们受到那宋局长的冤魂诅咒。这两三个月来我们几乎每晚都会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这是因为我们都害一合上眼就会受到可怕噩梦折磨。”
“宋局长?他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诅咒你们?”我意识他已经说到重点了。这个“宋局长”很可能跟高卫雄的死因有所关键。
第五章 离奇车祸(上)
从黄兆口中得知,高卫雄之所以会离奇猝死,很可能是因为受到宋局长的鬼魂诅咒,而他自己也同样受到这种可怕诅咒的困扰。然而,这个“宋局长”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会诅咒他们呢?
“他是就是国土局的宋玉风。”黄兆说出这句话时,身体不住地颤抖。
他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对于我另一个问题,他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于是我便再次问道:“他跟你们有什么血海深仇吗?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他诅咒你们?”
“警察先生,我只能说这么多,其它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去调查吧!”他的身体颤抖得更为厉害,顿了顿又道:“我把这事情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能尽快得到解决,我的下场很可能就会跟小高一样。可是如果我说得太多,那我会更快没命。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不要再问,也不要跟任何人说跟我在这里见过面。”他说罢突然站起发狂似的往山下跑,怎么叫也叫不住。
虽然他没把事情说清楚,但此事既然跟他及高卫雄有关,那么他们的老板赵松肯定也会牵涉其中。反正不管宋玉风跟他们有什么恨,从他这儿入手肯定会有收获。
翌日,我跟蓁蓁便来到国土资源局询问有关宋玉风的事情,该局局长莫云叼着香烟,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们:“他在一个年前出车祸死了。”
他的回答在我意料之内,所以我又问:“那你有他家人的联络方式吗?”
“你去人事处问问吧,我很忙没时间管这些琐碎事。”他正在抽烟喝茶,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好忙的。不过,我发现他抽的可不是普通的香烟,而是一种高价烟,一根就能顶我一包。而且他的手表也不是普通货色,而是上万元的名表,看来他这个局长还是当得挺滋润的。
我想他大概也不会给我们什么帮助,于是便打算直接到人事处找我们需要的信息。刚走出局长办公室,蓁蓁就跟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莫云有点奇怪?上任局长死了,他怎么说得像死了只蟑螂那么平常。”
“人走茶凉啊,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说好听是上任局长,实际上说不定是他死对头呢。还是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吧!”
来到人事处跟一位名叫小燕的圆脸美眉要宋玉风的家庭地址时,她轻声叹息:“宋局长这么年轻就去世了,真是可惜啊!”
蓁蓁给我使了个眼色,似乎想对我说“人走也不一定就会茶凉”。我向她耸耸肩,然后对小燕问道:“你知道宋玉风的事情吗?”
“嗯,他人很好,很关心我们这些基层人员。”小燕一脸缅怀之色,不过很又换成厌恶的脸容:“不像现在莫局长那样,见高就拜,见低就踩。别说找他帮忙,他平时没事不找我们麻烦就好了。”
看来莫局长并不得人心,或许我能从小燕口中得到一些宋玉风的情况,于是便问:“宋局长是个怎样的人?”
小燕又再露出缅怀的神色:“宋局长为人很正直,也很乐于助人,如果我们有需要帮忙的,他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不过,要是想跟他拉关系走后门,那肯定会被他骂得一脸屁。以前过年过节时我们给他送礼,都只能送些水果之类的廉价东西。要是送贵重点的东西,他虽然会当场收下,但马上就会给我们一大堆东西做回礼,而且肯定会比我们送的东西更贵重。”
“那他是怎么死的?”这是我比较想了解的问题。
“好人不长命啊,他是去年出车祸死的。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平时开车开得挺慢的,局里的人都开玩笑地说骑自行车也比他开车快。而且他开了十多年车,之前从未出过车祸,就连小碰撞也没有。谁也没想到他第一次出车祸居然会这么严重,从高架路上冲下来,车子几乎给撞散了。”从小燕的表情判断,她似乎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
“他当时喝了酒吗?”我又问。
“听说是喝了很多酒,不过宋局长平时很少会喝酒,推不掉的应酬也只是浅酌一两杯而已。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每次年末局里在酒楼摆年夜饭时,他都是一杯红酒敬完所有同事。”
那就奇怪了,一个既开车慢又不贪杯的人,就算出车祸应该不至于车毁人亡吧!难道这事与黄兆他们有关?或许我那从宋玉风的家人口中得到更多线索。
跟小燕要宋玉风的家庭地址及电话后,我们就马上赶往他家,到步后发现他生前居住的地方竟然是一间楼龄不少于三十年的老房子,这与他的国土局局长身份极不相配。我敲响那道稍微陈旧的铁门,但敲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来开门,拨打电话也没有人听,应该是没有人在家吧!正想离开的时候,刚好碰见一名住在隔壁的妇女,于是就向她询问宋家的情况。她跟我们说:“宋先生去世后,宋太太可苦了,既要工作又要照顾女儿。白天一般都没有人在家,要想找她们俩只能等到晚上了。不过,宋太太通常都会工作到很晚,她女儿会比较早一点回来。”
没人在家,待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于是我们便先去忙别的事情。黄昏的时候,我们再次到来,这次敲了几下门就人开门了。
给我们开门的是一名十三、四岁,体形消瘦的少女,相貌虽然十分秀丽,但一双水灵的美眸却带着淡淡的忧伤。她应该是宋玉风的女儿。正值花季的少女本应是无忧无虑的,她忧伤的眼神也许源于她的家庭环境。
她稍为警惕地看着我们,怯弱地问道:“你们找谁啊!”
“小妹妹您好,我们是刑警,是为了宋玉风……”我刚说出“宋玉风”三字她就抖了一下,猛然抓住我的手激动地问:“你们找我爸爸了吗?他在那里?在那里?”
第五章 离奇车祸(下)
奇怪了,宋玉风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她怎么还会问我她父亲在那里呢?因为还没弄清楚情况,所以我没有多言,只是简要地道明来意,希望她能告诉我们一些有关宋玉风的事情。她听后激动之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万分沮丧。虽然她的心情似乎很恶劣,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请我们进房子里面坐并给我们倒茶,还告诉我们她是宋玉风的女儿,名叫宋芷瑶。
我本以为她这样就让我们进来,是因为家里应该有大人,毕竟她只有十三、四左右而已。然而,当我询问她母亲是否在家时,她却缓缓地摇头:“妈妈通常要很晚才能回来。”
“你一个人在家不会觉得害怕吗?”蓁蓁似乎对她有所怜悯。
“不会,早就习惯了,而且还有咪呀陪我。”她向我们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咪呀?是你亲戚吗,名字很可爱哦!”蓁蓁又用她那烂得可以的沟通技巧跟人家套近乎。
“不是,咪呀不是人,它是只猫。”芷瑶牵强地笑了笑,稍微提高叫了几声“咪呀”。没过多久,一只奇怪的波斯猫就从房间里走出来。之所以说这只波斯猫奇怪,是因为它两只眼睛的颜色竟然不一样,一只是黄色的,另一只则是蓝色,配上一身纯黑的毛发,就像两颗在黑暗中绽放光芒的宝石。它爬到主人身上慵懒地打个一个哈欠,然后就蜷缩在主人怀中睡觉。
芷瑶温柔地抚摸怀中猫咪,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要自然得多:“咪呀很通人性,有它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觉得害怕了。”
随后,我跟她闲话了几句,接着就进入正题:“听说你父亲在一年前因车祸不幸离世,但刚才你为何会问我们他在那里呢?”
本来她还能对我们强颜欢笑,但当我提及她父亲的时候,她的脸色马上就沉下来,继而更忍不住抽泣起来,蓁蓁见状使坐到她身旁安慰她。她怀中的咪呀也不再睡懒觉,爬到她的肩膀上,用小小的舌头舔她脸上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都平静下来,略带抽泣地对我说:“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爸爸的骨灰在那里。”随后,她把宋玉风出事的前后经过仔细告诉我们——
我还记得那天是星期六,我本来准备亲手做一顿丰富的晚餐给爸爸吃。可是,当我忙了一个下午把菜烧好时,爸爸却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爸爸平时一般不会去应酬那些无谓的饭局,而且当时我都已经把饭做好了,所以我就叫他吃完饭再出去。可是他说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谈,不能在家里吃饭得马上出去,我缠了他一会儿他也没有答应,换好衣服就出去了。
那晚直到我睡觉的时候,爸爸也没有回来。我当时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爸爸这一出去就不会回来,没想到我的预感竟然真的应验了……自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爸爸,就连连爸爸的尸体也没见到。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妈妈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叫她醒后才知道,原来她等了一晚也没见爸爸回来,打他手机却又关了机。那时我就觉得更加不安,因为自我记事开始,爸爸从没试过彻夜不归,就算是晚一点回来也一定打电话告诉我们。可是这一次他不但整夜也没回家,而且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回来。
那天妈妈打了一整天电话,几乎每一个认识爸爸的人她都打过遍,可是谁也不知道爸爸去了那里,急得我们抱在一起哭,几乎想要报警了。直到晚上的时候,我们才有爸爸的消息,可是却是不幸的消息——爸爸出车祸了。
电话是一个姓高的男人打来的,说爸爸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我和妈妈知道这个消息急得快要疯了,立刻就打车赶过去。可是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见爸爸单位那辆已经撞得不成样,掉到高架路下面。然而,我们终究还是没有看见爸爸,交警告诉我们爸爸当场死了,尸体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被运走。
之后,我们一直都没能看见爸爸,也不知道他的遗体被放到什么地方。妈妈为此到爸爸的单位询问,那个新上任的莫局长居然说爸爸已经被火化,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连爸爸的骨灰也没看见……
按照她的说法,宋玉风死后在未经家属同意的情况下就被火化,这似乎太不合常理了吧!死者为大,人死了好歹也得让家人见他最后一面啊!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不让家属见死者最后一面呢?或许,这宗交通意外中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必要认真调查一下。
随后,我还向芷瑶询问了一些关于她父亲的事情,譬如他的驾驶技术及酒量等,她一一给予我回答:“我没坐过爸爸的车,因为爸爸自己没有车,平时都是开单位的车子。他说单位的车子是公家的,只能在办公务时才能用。所以,平时我们有私事要外出都是坐公交车,有急事就打出租车,爸爸从来也不会开单位的车载我们。
“可能因为车子是单位的,所以爸爸开车时特别小心。他每次开车回来,要把车子倒进停车位时,都会叫我帮忙在后面看着,生怕会把车子刮花。不过,每次我都不用怎么提醒他,他就能把车子停得方方正正的。
“虽然爸爸平时很少喝酒,但他的酒量其实也挺好的。去年春节的时候,他跟舅舅两个人把一瓶白酒喝光,之后我也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妥,除了脸有点红之外,跟平时也没两样。不过他只会在春节放假的时候才会喝酒,平日就算喝也是做做样子喝一点儿。”
她说的情况跟小燕说的基本上相同,也就是说宋玉风酒后驾驶以致出车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把车子倒进停车位是最能考验驾驶者技术的事情,他既然每次都能把车停得方方正正,那么他的驾驶技术应该也没问题。从种种迹象看来,这宗车祸肯定别有内情,看来有必要到交警队一趟。
因为我们等到很晚也没见宋太太回来,所以就先行离开了,反正我们要问的基本上都得到了答案。与宋芷瑶道别时,她眼泛泪光地跟我们说:“如果你们知道爸爸的骨灰在那里,可以告诉我吗?我还没孝顺过爸爸,不想连拜祭他的机会也没有。”
“你放心好了,我们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我还没开口,蓁蓁就已经替我回答了。
在离开的路中,蓁蓁突然问:“猫不是太阳一下山就马上来精神的吗,怎么那只咪呀还乌眉瞌睡一副没睡的样子呢?”
“可能它刚从波斯过来,还没适应时差吧!”我开玩笑说。
她白了我一眼:“我看它是跟你一样,是条大懒虫。”
我耸耸肩没有回话,不过心中也觉得很奇怪。猫眼瞳孔内负责收缩的肌肉很发达,能因为光线强弱而自行放缩,昼夜会明显的差别,有并拥有一流的夜视能力。而对它们来说白天的光线太强烈了,所以它们在白天通常都会表现得比较慵懒。但是只要太阳下山,光线开始减弱,它们就会立刻变得生龙活虎,通常都会在家里四处溜达,甚至到外面找“节目”。然而,我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猫这个时候应该很有精神,但咪呀还是蜷缩在芷瑶怀中睡觉。除了芷瑶流泪时会爬起来舔她的脸外,它基本上就没怎么动过。或许,它真的像蓁蓁说的那样,跟我一样是条大懒虫吧!
这只小猫咪虽然很奇怪,不过在我们面前的怪事还多着呢,我才没空去理它。还是调查宋玉风的车祸要紧,我隐约觉得这宗车祸里一定暗藏着某些阴谋。
第六章 一天一夜(上)
宋玉风死前的一天一夜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呢?
为了调查此事,我跟蓁蓁到交警队找到一年前宋玉风那宗车祸的记录。从事故现场的照片看来,这宗车祸还真严重的,车子在高速公路的拐弯处撞断防护栏,冲到高架路下面,整个车头都变形了,但车尾则比较完整。从事故调查纪录上说,车祸发生时车速必定超过时速150公里,要不然就不可能把防护栏撞断。对于造成车祸的原因,纪录是只是简单地说是当事人宋玉风酒后鲁莽驾驶,以致发生交通意外。而这个宗车祸中除当事人当场死亡外,并无造成其他人员伤亡。不过最奇怪的是,这宗车祸是发生在一条通往外地的高速公路上。
看了部分车祸记录后,我就能肯定这宗车祸中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首先,小燕说国土局里曾经流传宋玉风开车比骑自行车还要慢的笑话,而芷瑶也说他开车很小心,那么怎么会以时速超过150公里的车速风驰电掣呢?其次,出事地点是一条通往外地的高速公路,他走这条路干嘛?他在出事前一在就已经彻夜未归,如果出事当日是要到外地出差,那么起码也得给家里打个电话。这宗诡异的车祸还真是疑点重重。
就在我思量着车祸中的种种疑点时,蓁蓁指着其中一张现场照片跟我说:“你看看这里,他当时会不会是被人追赶呢?”
她所指的照片能清楚地看见车尾有轻微损坏,应该不是车子冲下防护栏后造成的。车子是插水式冲下高架路的,并没有翻车的迹象,因此虽然车头严重变形,但车尾则相对完好。也就是说,车尾应该没有受到碰撞。
芷瑶说她父亲开车很小心,之前并没有把车子刮花,也就是说车尾的损坏是在他离家之后造成的。所以,蓁蓁的猜测也并非不无可能,车尾的损坏有可能是被人追赶时造成的。不过,当我仔细看清楚之后,又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因为车尾只是被刮花了些许,如果当时是在高速追逐,就算是一次小碰撞应该也会很严重,而这点损坏更像是在慢速行驶时造成的。再者,如果宋玉风当时是被人追赶,那么他应该会逃到一些人多的地方,而不是逃到更容易让对方伤害他的高速公路上。
我把自己的分析告诉蓁蓁,她思索片刻后竟然撩起衣袖向我挥拳。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知道如果我不避开,马上就会多了个像国宝那样黑眼圈,于是便连忙往一边闪。然而由于过度慌张,我并没有注意身旁的椅子,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惨叫一声就绊倒在地上。这一摔几乎要把我骨头也摔散了。
我呻吟着爬起来,蓁蓁居然看着我哈哈大笑,我便板着脸问她干嘛故意整我,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我是想让你知道什么‘慌不择路’。在正常情况下宋玉风当然不会跑到高速公路上去,但是如果当时他真的被人追赶,那么就可能会见路就走,就像你这样。”
难道他当时真的正被人追赶,那么追赶他的人会不会就是高卫雄呢?这个问题我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因为继续翻阅记录时,我发现这宗车祸的报案人就是高卫雄跟黄兆。根据记录所说,他们本来跟宋玉风刚吃完饭,打算开车到一个位于外地的度假村泡温泉。他们的口供很暧昧,暗示此行是为讨宋玉风的欢心,以便他们公司在买地的事情上得到对方的支持。他们更隐讳地提及此行的目的是寻花问柳,还说宋玉风在之前的饭局上喝了不少酒,认为他可能是太过心急,所以把车开得太快以致发生车祸。
我想这宗车祸之所以被定性为意外,处理该案的警员不是智商太低就是收了黑钱,因为这两人口供明显有问题。试想一下,他们的行为严格来说在对宋玉风进行贿赂,那有人会这么笨,贿赂别人还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再者,就算当时他们真的是吃完饭想去寻花问柳,一来用不着到外地;二来吃饱喝足的人大多都不想太费神,更别说开长途车,他们三个人要真的是到外地玩,开一辆车就已经足够了,为何要开两辆?而且,还要他们的讨好对象自己开车?
就算撇开这些疑点不说,单是宋玉风是否会去寻花问柳也已经是个疑问。从小燕及芷瑶对他的评价看来,他应该不是个会去鬼混的人。就算假设他真是想去鬼混,那也至少也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但他从离家后到车祸前的一天一夜里都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
综合以上种种疑点,我推测他在离家赴约时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次日虽然得以脱身,但却被高卫雄及黄兆发现,并对他进行追截。他因为过于惊慌,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逃到高速公路上,最终酿成车祸。
要知道我的推测是否正确,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问案中的当事人。可惜该案的三名当事人中,已有两名先后去世,虽然黄兆还活着,但是我想他应该不会再为我提供任何线索。不过也没关系,他跟高卫雄只是小喽啰而已,我就不信没有人指使他们。而指使他们的人,除了他们的老板赵松,我想不会有第二个。或许,我应该从赵松身上寻找突破口,不过他是否会合作可是个疑问。
我们来到赵松的公司,发现他的业务也挺繁忙的,有六个人在他办公室外呆着,应该都是来跟他谈生意的。本以为要等上半天才能跟他见面,可是他那位姓程的**秘书为我们通传后,他就指示秘书带我们进来。
第六章 一天一夜(下)
进入赵松的办公室时,发现有个男人正缠着他,从他们的谈话内容得知,这个男人应该是个承建商,是来讨工程款的。不过,他看见我们进来后就马上敷衍几句,把对方打发走了。
“小高的案子是不是有进展了?”赵松十分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还让秘书为我们沏茶,跟刚才对待承建商的不耐烦完全是两个样。正所谓无奸不成商,看来他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奸商。不过这样也好,从他的态度能看出我们对他还是有点用处,要不然我们也会得到与承建商相同的待遇。
我品尝了一口秘书递上的香茗后便表明来意:“我们正是为高卫雄的案子而来,希望赵老板为我们提供一些信息。”
“好的好的,小高咋说也是我的下属,要是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忙。你们需要知道些什么呢?”他说着就给我发了根烟。我稍微注意了一下,他给我的竟然就是莫局长抽的那种高价烟,这一根就能顶我平时抽的那种一包了。
我没有急得发问,先把烟点上抽了一口。然而,这高价烟给我的感觉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就是比我平时抽那种要纯一点而已。看来我不太适合过有钱人的奢侈生活,还是认真做好自己工作好了,于是便问:“你认识宋玉风吗?”
他露出茫然的神色,思索良久才开口:“宋玉风……噢,我想起了,就是宋局长吧!他不是已经过世了吗?”他表现得跟宋玉风很生疏似的,但我发现他的眼神中有微仅可察的闪烁。
“嗯,他在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高卫雄的死似乎跟他有关。”我特别留意他的眼睛,发现他的双眼再一次闪烁。
“不会吧,人都已经死了这么久,怎么会跟小高的事情有关呢!”他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并向秘书扬了下手:“小程,你先出去做事吧,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人让人进来打扰我们。”
小程点头答应后便退出门外,并把门关好。待秘书走后,赵松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比较胆小,我怕会把她吓坏了。”他略显惊惧之色,又道:“真的是宋局长的鬼魂作祟吗?”
我忽然觉得他似乎想向我套话,于是我便给他打官腔:“身为一名刑警,我只能跟你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可是在这宗案上,实在有太多以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这个问题我恐怕不能给你明确的答案。”
“这个我能理解,****提倡无神论嘛!”他尴尬地笑着。
“理解就好,不过我希望你能在理解之余,还能积极配合。”
“你们要我怎么配合呢?”
“据我所知,宋玉风出事时是跟你的两名下属黄兆及刚刚去世的高卫雄在一起,我想你应该会知道他们当时为何会在一起吧!”
“这个嘛,知道是应该知道,不过都已经一年前的事情了,让我好好想想。”他的表情虽然并无不妥,但却不自觉地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上。然而,他放在烟灰缸上的那根烟只抽了一半而已。他心里肯定是十分紧张。
他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会一后,突然恍然大悟地说:“啊,我想起了,当时他们应该是跟宋局长谈丰裕花园买地的事。”
“丰裕花园是你们公司开发的别墅区吧!”我问。
“是啊,那里的位置挺好的,不但环境优美,而且交通便利、旺中带静,就在……”他像给我推销似的。
他所说的位置我之前也去过,不过前功印象中那里好像是一遍耕地,而耕地是不能随便改变用途的,也就是说那里应该不能用来建别墅区。因此我便说:“哦,那个地方我知道,就是种满甘蔗那地方吧,环境的确是个很不错,而且听说那附近很快就会建地铁站,交通也很方便。”
他似乎意识到我发现了问题所在,马上就谄笑着说:“第一期已经建得差不多了,你们有没有兴趣买房?现在楼市几乎触底了,而且这别墅区位置一流,不管是自住还是投资都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们想买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内部价,绝对便宜到你们不相信。”
他这么做分明是想贿赂我们,商人不会做亏本的投资,他既然要贿赂那就一定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这让我更加肯定他跟宋玉风的死有莫大关联。可是,我现在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而且他总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他抓回来去严刑逼供,只能小心地向他套话,希望能从中得到些线索。于是我佯装欢喜地说:“真的吗?我正想买房准备结婚呢!”
“当然是真的,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的就是信用了,我跟小程说一声,让她给你安排一下就行了。你们要不要现在就过去看看,我可以叫司机送你们过去参观一下。”他还真会趁热打铁。
虽然我并没有买房的意思,不过也得配合一下他,装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那样子方便吗?”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我公司里有的是人,现在我就让小程找个人带你们去。”他说罢就按下电话的内线,真的想找人带我们去看楼。
“先等一下!”蓁蓁一脸不悦地叫住他,他的脸色稍微一沉,但立刻就恢复一副谄媚相,问蓁蓁有什么事。蓁蓁先瞪了我一眼,然后严肃地对他说:“我们是来工作的,而不是来看房子。”
他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我耸耸肩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是想去看楼,但我的搭档不同意。与此同时我还轻轻地给蓁蓁踢脚,示意她不要插话,让我继续把戏演完。然后佯装尴尬地笑了笑:“我还差点忘记今天来的目的,我们还是先聊完工作上的事情再去看楼好了。”
他也稍显尴尬地笑了笑:“办正事要紧,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呢?”
“据我所知,宋玉风在出事前一天跟家人说要去和你们谈些事情,我想知道他这出事前的一天一夜里做过些什么。”其实芷瑶只跟说宋玉风当夜说有公事要办,并没有说是跟他们见面,我这么说是为了诱导他说话。
“我记得当时好像是让小高和小黄去好好招待他……”他果然被我诱导了,自己说出宋玉风在死前一天就已经跟他的下属在一起。随后,他还告诉我这一天一夜所发现的事情——
其实,当时丰裕花园买地的事情已经万事俱备了,就差宋局长点头盖章。我做房产已经有些年头了,当然明白内里的规则,于是就让小高和小黄去招待一下他,看看他还有什么指示。当晚,他们俩在饭店里包了个厢房,鲍参翅肚点满一桌,还点了两瓶洋酒。就这一顿饭,可就吃了我两万多。
(我问他当有没有在场?)
我本来也想过去,毕竟宋局长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可是我当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一时间分身乏术,所以只好让小高跟小黄去招待他。不过我一再交代他们,花多少钱也没关系,只要宋局长满意就行了。结果他们还真没让我“失望”,第二天小高打电话告诉我,他们光吃饭就吃了两万多,接着到夜总会喝酒点了几个小姐又花了两万多,然后去洗浴中心洗澡按摩,之后还给宋局长包两个小姐在酒店开房过夜。
他们一这夜就帮我花六、七万,这还真心疼死我了。不过这也只是头盘而已,宋局长一睡醒就叫他们去洗脚,之后又是喝酒寻欢。到了黄昏的时候,小黄给我打来电话,说宋局长要去位于外地的度假村泡温泉,问我该怎么办?我说能怎么办,他想去就当然就得陪他去,都已经花了好几万,也不差再多花十来八万。虽然是有些心疼,但这些钱不能不花。
我本来只是想让宋局长宾至如归,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出事……
赵老板果然是个老江湖,他把所有的负责全都推到宋玉风身上,虽然没有说白,但已经明显地暗示对方吃喝卡要,甚至连车祸的责任推卸于对方要求到度假村玩乐所致。他的说法从表面上看来没什么问题,的确有不少官员会如此对待有求于己的商人,但此事的问题在于宋玉风离家后的一天一夜里为何也不给家人打一个电话?
宋玉风离家前并没有说不回家过夜,而在此之前他从没试过彻夜不归。如果是手机没电或者遗失,大可以用高卫雄或者黄兆的手机,而他所到酒店饭馆也不至于没有电话可以让他使用,给家人打个电话报平安并不是难事。更何况从他的旧下属小燕对他的评价判断,他也不像是个生活作风****的官员。
而且,丰裕花园对赵松的公司来说是一项重点项目,动用的资金需以亿元计算。而宋玉风是能决定这个项目成败的关键人,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不亲自去招待对方。他显然没有对我说真话,所以我也没必要继续问下去,于是就向他道别。离开的时候,他还问我要不要到别墅区看看,并一再强调能给我最优惠的价钱。我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只可惜还有要事在身,十分惋惜地说:“等我有空再来找你。”
走出他的办公后,我跟他的秘书小程说了几句,随即便询问有关黄兆的事情。她告诉自从高卫雄离奇死亡后,黄兆就一直请假没有上班。我本来还想顺道向他套取些线索,现在只能到他家里找他了,于是便向小程要了他的家庭地址。
刚步出赵松的公司,蓁蓁就怪里怪气地说:“住在警察宿舍不方便带女人回家吧!”
我想她真的以为我打算买赵松的别墅了,便笑道:“是啊,真的很不方便。丰裕花园那里应该没什么熟人吧,下次带你回家就不用鬼鬼祟祟了。”
“谁会跟你回家啊!”她的脸马上就红了,随即转换话题:“我们现在要去找黄兆吗?”
“先不用急,晚一点再找他也不迟。现在我倒想先弄明白,宋玉风的骨灰到底那里去了?”其实我并不意他的骨灰被丢在那里,只是想知道他在尸体为何在未经家属同意思情况下被火化,因为我怀疑他生前曾经有被人限制人身自由,身上很可能会有伤痕。如果能肯定他生前曾被人殴打或捆绑,那么我就能以此逼黄兆说出真相。
不过,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或许我应该先去找黄兆才对……
第七章 嗜杀之梦(上)
跟蓁蓁忙了整个下午,跑遍了救护中心、火葬场及法医处。在救护中心只找到关于宋玉风那宗车祸的一些简单的记录,从中得到的信息不外乎宋玉风在车祸中当场死亡,尸体支离破碎,所以没有送到医院。而在火葬场中,我们虽然找到了有关他的火化记录,但却没找到家属领取没有骨灰的记录,也就是说家属没有前来领取骨灰。火葬场的工作人员翻查记录后告诉我们,没找到家属的联系方式,所以骨灰还在火葬场里。
这就奇怪了,发生车祸后,交警有到现场处理,家属也有抵达现场,火葬场怎么会没有家属联系方式呢?这个问题火葬场的人没有给我答案,因为记录没有家属的资料不是他们的责任,叫我们到法医处问问,因为尸体是从法医处送来的,送来时就没有家属资料。我提出由我们把骨灰转交家属,虽然这样做并不符合程序,但我们是警察,而且骨灰又长时间没人认领,所以最后还是顺利把骨灰带走了,
随后,我们来到法医处,直接到流年办公室找他,让他帮来我们翻档案。他到档案室找了好一会儿,才把宋玉风的验尸记录拿过来了。然而,当他翻开记录时,马上就皱起眉头:“负责验尸的法医怎么没有签名?”
我把记录拿过来,认真看了一遍。记录的内容大概是,死者由于车祸以致头骨爆裂而死亡,除了欠缺一个签名之外,似乎并没有其它问题。正当我奇怪这份记录为何会没有签名时,蓁蓁呆头呆脑地问道:“会不会是负责的法医一时疏忽,忘记签名了?”
流年笑说:“就算法医忘记了,记录存档时档案员也会提醒他,没有签名的记录是不能存档的。”
“那为什么这份记录会没有签名的呢?”蓁蓁又问。
“这可不好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记录必须有法医的签名才能存档的。”流年对这个问题也搔破头皮。
“先别管签名的事,看看这份记录那里有问题才是重点。”我说罢便把记录交给流年,让他检查一下记录是否有问题。
他认真地查阅后说:“如果不是少了个签名,这份记录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问题。不过,负责的法医故意不签名,也就是说他不想对这份记录负责任,这说明这份记录肯定有问题。”
“你说了跟没说还不是一样。”我白了他一眼。
他耸耸肩无奈道:“尸检不同于别的检验,一道细小的伤痕也可能影响到死因的判断。如果验尸的法医故意隐瞒某些绿细节,现在要找出破绽是很困难的,除非你能把尸体找出来,让我再检验一次。”
“尸体就没了,骨灰倒是有一盒,你要不要检验一下。”蓁蓁也白了他一眼,并把宋玉风的骨灰放到他面前。
我说:“问题就出在这里,宋玉风之所以在死后第二天就被火化,肯定是因为有人不想夜长梦多。”
蓁蓁想了想问:“是赵松吗?”
“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可是他极其量只是个商人而已。而要混过尸检,还得让火葬场在不知会家属情况下火化尸体,光是靠钱不见得就一定能办到,应该有****官员跟他狼狈为奸为他打通关系。”身为一名富有的房产商人,为了行事方便,赵松应该收买了不少****要员。
“如果能把这个败类抓出来,那要抓赵松就容易多了。”蓁蓁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可我们现在连谁为宋玉风验尸也不知道,就更别说找出为赵松做事的官员了。”我说着又把记录拿过来再仔细地观察。
“要知道是谁给宋玉风验尸其实也不没办法,只是程序上麻烦一点儿,要多花些时间。”流年的表情告诉我,这“麻烦”对他来说可不只是一点儿。他这人脾气比较古怪,最不喜欢巴结领导,所以要他去查明这事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这回似乎用不着麻烦他,因为我仔细观察记录后,在签名的地方有所发现,便笑说:“或许,我们能用一个更快捷的办法。”说罢便去找来一支铅笔。
流年见我找来铅笔便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没签名是不可能存档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用铅笔就能知道给宋玉风验尸的是谁吗?”蓁蓁还没明白我的意图。
我懒得跟她解释,用铅笔在签名的地方轻轻扫描,流年趁我在干活的空档给她解释:“没签名的记录是不可能存档的,就算法医漏签了,档案员也会要求他补上,所以记录存档时是有签名的。而现在记录上的签名之所以会不见了,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用于签名的墨水笔有问题,签名会随着时间渐渐退色甚至完全消失。”
“那阿慕现在在干活什么?”蓁蓁的脑筋转得还真慢,流年只好继续解释:“墨水虽然可以退色,但签名时笔尖在纸面上留下的痕迹是不消失的,所以用铅笔在上面轻轻扫描就能看见签名。”
他解释完的时候,我也已经把签名扫描出来了,虽然字迹比较潦草,但还是能看清楚“苏济深”三字。这人我也认识,他是名老法医,在法医处工作了十多年。我在被调到反扒队之前,曾经跟他合作过很多次,也算是半个熟人。然而,我被调到诡案组之后,似乎就没有再见过他,于是便问流年,他是不是被调走了?
“老苏提前退休了……”流年说着似乎想到些什么,拿起记录看了看又说:“他大概在一年前退休,应该就是在给宋玉风验尸之后不久。”
“姜还是老的辣,老苏早就做好置身事外的准备。”我无奈地笑了笑又说:“现在能联系到他吗?”
第七章 嗜杀之梦(下)
“嗯,我们的交情还算不错,他虽然回了老家,但我有他老家的电话。”流年说罢就取出手机拨打老苏家里的电话。然而,他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听,看来是没人在家了。他耸肩道:“这老头子大概串门去了,我晚一点再打给他好了。”
“就只能这样子了,有消息尽快通知我。”说罢,我便与蓁蓁离开。
老苏用退色墨水在宋玉风的验尸记录上签名,随后更提前退休回老家,这两件事足以说明这次尸检很有问题。我跟他略有交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人虽然谈不上刚正不阿,但也不是随便会徇私枉法的人。因此,我推测他可能受到某些人要胁,没把宋玉风尸检中的真实情况记录下来,从而掩盖某些重要的事情。而他在签名上做手脚,目的是为了日后东窗事发时可以推卸责任。如果能从他口中得知尸检的真实情况,甚至要胁他的人是谁,那么这宗案子就好办多了。
可惜没能立刻与老苏取得联系,不过也是没办法,毕竟他并不是在本地,总不能直接到他老家找他吧!既然没能去找他,只好先找黄兆了,虽然他肯定不会直接告诉宋玉风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或许能从他口中套取一些线索。
我们按照程秘书提供的地址找到黄兆所住的地方,是一个位于住宅大厦八楼的单位。然而,一到门口我就发现出状况了,因为门外有不少警察,而且阿杨也有在场,于是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想给你打电话呢,这宗案子好像跟你们正在调查的那宗很相似。”他说着就想带我们进房子里。
我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焦急问道:“黄兆死了?”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死者的名字。”
我突然有种无力感,有气无力地回答:“你不奇怪我们为何会到这里溜达吗?他就是我们调查的案子中其中一名关键人物。”
他瞪大双眼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能开口:“我想你今晚肯定睡不着。”
“这还用你说,我现在就觉得头大了,快带我看看死者的情况吧!”我可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阿杨耸耸肩把我们带屋里,并简略地告诉我们大概情况:“死者的妻子黄昏时外出,一个多小时后返回家中就发现丈夫已经死亡,于是便报警。我们来到的时候,发现窗户都是紧闭的,门窗都没有损坏的痕迹。至于详细情况,你好最好直接询问死者的妻子。”
我一走进客厅就看黄兆的尸体躺在一张带扶手的贵妃椅上,双拳紧握,面部表情扭曲,跟高卫雄的死状十分相似。另外,他左手的衣袖湿透,裤子也沾湿了一大遍,地上有零碎的花瓶碎片以及一些鲜花,还有一滩水。贵妃椅旁边的柜子上也有一圈圆形的水迹,我想花瓶原本应该放在这个位置上。
为他验尸的法医告诉我们,他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很有可能是死于心肌梗塞。也就是说,他极可能跟高卫雄一样,是被吓死的,甚至是在梦中被吓死。难道真是的是宋玉风的鬼魂在作祟?
客厅中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哭泣,阿杨说她就是黄兆的妻子黎洁馨。她是首先到达现场的人,她的证供非常重要,因此我也顾不上她的丧夫之痛,说了几句节哀顺变之类的安慰说话就直奔主题:“你能告诉我,黄兆近日的情况吗?”
“他,他最近老说自己做噩梦……”黎洁馨比我想像中要坚强,把眼泪擦干后便向我们讲述丈夫近日的情况——
其实,他大概在一年前开始就经常做噩梦,开始时还好一点,只是经常会被噩梦惊醒而已。可是后来却越来越严重,近两三个月经常都会因为做噩梦而尖叫,但却又不会自己醒来,每次都要我把他叫醒。他因为此事感到很困扰,所以经常都会去喝酒。他以为喝醉了就不会再做噩梦,可是噩梦还是依然困扰着他。
他的同事小高莫名其妙地死去使他感到很害怕,他跟我说下一个很可能就是他。可是,我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却又不肯告诉我,只是神神叨叨地说:“他既然把小高杀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下一个就是我,下一个就是我……”
他因为这件事变得终日神经亏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害怕得全身颤抖,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工作,所以就向公司请了假,打算在家里休息几天。这两天他几乎没有合过眼,因为他怕一合上眼就会做噩梦,就会像小高那样永远也不能醒来。不过,人是不可能永远都不睡觉的,没想到他只是合上眼一会儿就……
这两天我也请了假,一直都待在他身边,他要是一合上眼,我就会马上把他叫醒。本来我是一步也不敢离开他的,可是我姐姐刚刚生了儿子,今天要摆弥月宴。娃儿啥说也是我的外甥,他这样子肯定是不能过去的,但要是我也不去那就太不像话了。于是我就叫他自己注意一点,我尽快回来就是了。
我大概傍晚六点半才出去,八点钟左右就赶快回来了。我一进门看见他躺贵妃椅上就叫他的名字,可是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我想他肯定是睡着了。我怕他会像小高那样出事,于是我赶紧走上前想叫醒他,可是被他脸上可怕的表情吓倒了,一不小心就把柜子上的花瓶碰倒……
根据黎洁馨说法,黄兆在死前应该是处于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一点小小惊吓也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而命案现场的门窗均没有损坏的痕迹,黎洁馨又是第一个到达命案现场的人,按理说我应该对她进行重点调查,因为她是最有可能把黄兆吓死的人。当然这并不是说她有意弑夫,因为黄兆的精神极度紧张,她一个无意举动也有可能会把他吓死。
不过,我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因为法医判断黄兆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七时左右,当时黎洁馨已经抵达弥月宴的现场,有众多亲友做证,不可能同时又在家里把丈夫吓死。
那么说,把黄兆吓死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他的梦境!可是,我要是这样跟老大汇报,恐怕又会被他训一顿。所以,我只好再仔细观察一下现场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此时法医正准备把尸体运走,我无意中看见尸体左手手腕上有一点细微的凹陷,于是便就此询问法医。
法医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后说:“应该被竹签之类的东西戳的,而且是在死前不久造成。”
因为凹迹的位置在手腕的静脉之上,所以我想黄兆在死前是不是就已经看不开,想自己了结生命。不过,我这个想法马上就被黎洁馨否定了,她说:“那是他自己用牙签弄的,因为他怕我不在时自己会睡觉,所以犯睏时就会用牙签戳自己的手腕,让自己能清醒一点。”
她指着贵妃椅旁边的茶几上那牙签盒,说丈夫就是这用这些牙签戳自己。我在牙签盒里取出一根牙签交给法医,他仔细比对死者手腕的凹陷后,以为实际情况应该就像她所说那样,凹陷是牙签做成的。
法医把尸体运走后,我们在房子其它地仔细搜索一遍,在书房的电脑里我找到了一个可疑文档。这个文件的最后修改时间是在黄兆死亡之前,看过这个文档之后,我终于知道宋玉风的车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八章 车祸真相(上)
在客厅里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于是我和蓁蓁分头就到其它地方搜索,她进了卧室,而我则进了书房。在书房里我并没发现些什么线索,正想离开的时候,却看见电脑电源灯正在闪烁。原来电脑正开启着,只是处于待机状况,于是便按下开机键激活系统看看会不会有发现。
系统被激活后,一个已经打开了的文档便呈现于我眼前。仔细阅读后,我发现这是个文档似乎是黄兆写的,内容竟然是宋玉风出事前的情况——
那天,老板因为有要事要办,没能亲自招待宋局长,所以就交代我跟小高去招呼他。还说不管他有什么要求也得答应,那怕叫我们去死也得死给他看,反正只要他肯定答应卖地的事情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也得给他摘下来。
我们按照老板的吩咐,在饭馆里像两条狗似的对他阿谀奉承,可是他一点也不卖我们的账。他说我们这些小喽啰不配跟他谈,要老板亲自来见他,说完就打算离开。我们给他倒酒递烟,拍马屁的话能说的都说上,好不容易才把他拦下来。
小高跟他说:“老板虽然没能亲自过来,但绝对不是不重视宋局长你,而是的确有要事在身,一时间走不开啊!”
我也帮口说:“是啊,是啊,老板还交代了我们,只管宋局长开心就行,花钱多少不是问题。”
他冷笑一声,用力地往桌子拍了一下:“好啊!他虽然说花多少钱也没关系,那我就不必跟他客气了。叫部长过来点菜,我今晚就要把这辈子没吃过的东西全吃过遍!”
他说要叫部长过来,我们当然不敢怠慢片刻,马上就去把部长找过来。他还真是不客气,部长一来他就豪气地说:“你们店里有什么菜是最贵的,全给我拿来!”部长笑着给他介绍些鲍参翅肚,他叫部长不用说了,马上给他上满一桌。
“上满一桌?你们还有人过来吗?”部长稍微有点迟疑,马上就被他骂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们的赵老板有的是钱,你还怕我们没钱结账不成!”
我怕他会发脾气扭头就走,于是就装作生气把老板给我金卡往桌子上一拍,叫部长立刻照他的意思去办,钱我们有的是。部长连连点头称是,看见他像条狗似的唯唯诺诺,我忽然觉得自己跟小高在宋局长眼中也不过是两条狗而已。
部长没让宋局长失望,给我们上了一桌贵价菜,直到那张能坐十六人的桌子放不下时,已经上二十多道菜。要不是我借口上厕所找他,叫他不用再给我们添菜,他可能还会没完没了地给我们加菜,真是个卑鄙的小人。我到柜台看了一下账单,光是这一桌菜就要一万多,看得我心里发愣。不过“好戏”还在后面,我回到厢房后宋局长叫了两瓶洋酒,那可是几千元一瓶高档货。这顿饭总共花了两万多,而且我和小高都不敢怎么吃,完全是宋局长一个人在大吃大喝。
我本以为吃了这顿天价饭,宋局长应该会好说话一点,谁知道他喝了些酒后脾气就变得更不好,像吆喝畜牲似的使唤我们。刚走出饭店他就说要去夜总会玩,我们那敢逆他的意思,于是就陪他到本地最高档的夜总会,找来好几个小姐陪他喝酒玩乐,这也花了两万多。还好,老板把金卡给我们了,要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结账。
之后他还要去洗浴中心,我们还当然得跟在他屁股后。还好在这里没能花上多少钱,不过也只是相对之前两个地方而言罢了。洗澡按摩之后,他说不想回家叫我们给他在酒店开间房间,还说白了太低档的他住不习惯。我们那敢给他安排便宜的房间,只好开了间总统套房给他。当然我们也不会只给他安排房间那么笨,还给他找了两名高档**。
住一晚总统套房就得8888元,再加上那两名**可就差不多一万五了。刷卡的时候,我的手心还在冒汗。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给老板打电话,告诉他前一天晚上一共花了六万多。我想这笔钱足够让他心疼好一阵子,不过他还是咬牙切齿地说:“花多少钱也没关系,反正只要他肯定点头让我们把地皮买下来,再多的钱还是能赚回来。”他虽然这么说,但我跟了他好些日子,知道他肯定已经被气得半死。
我本以为昨晚已经安排应该能让宋局长满意,能让他答应卖地的事情。因为送他进房间时,我已经向他暗示过会给他好处,而且是相当大的好处。可是到了下午他醒来后,我再向他提起这事时,他却说:“看来这块地赵老板是志在必得的,不过我倒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诚意。这样吧,我现在忽然想去泡温泉,待会我就去温泉度假村玩几天。等回来的时候,看我心情怎样再跟他好好聊一下。”
我说这事得请示一下老板,于是就走到门外给老板打电话,问要不要陪他到度假村玩几天。老板说:“他是想看我们肯为他花多少钱,用这来判断我们能给他多少好处,以便跟我谈价钱。”
我问老板该怎么办?他非常无奈的回答我:“还能怎么办,他想去当然就得跟他去,都已经花了好几万,也不差再多花十来八万,之后的大头还没来呢!”
挂掉电话后我就回房间准备跟小高带宋局长去泡温泉,可是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很吵,把门打开后便吓呆了,小高居然在跟宋局长打架。我赶紧把门关上就冲过去拉住小高,并骂他是不是疯了!他一边想挣脱我一边大声地吼叫:“他才疯了,以为自己是当官的就能不把别人当人看,你知道他刚才干嘛?他刚才在我头上撒尿!”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头发都湿了,而且还有一阵腥臊气味。
第八章 车祸真相(下)
“你认为你们是谁啊,你们只不过是两条狗!我在狗头上撒泡尿算什么,你妈的居然还敢咬我!你不给我叩一千个响头,卖地的事情想也别想!”宋局长向我们吼完之后,就冲上来踹了小高一脚,把我也一起踹倒了。他踹完就想离开,我知道他这一走,买地的事情肯定就泡汤了,于是就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着他的脚让他留下来。
“给我滚!别说你像狗就真的像狗一样缠着我!”他说着就把我踢开,想离开房间。
“妈的,你去死吧!”我听见身后传来小高怒吼,随即他就从我身旁冲过扑向宋局长,又再跟他扭打在一起。
我本来想拉开他们,不过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我们真的给宋局长叩头,他也绝对不会就此罢休。虽然老板非常重视丰裕花园的计划,如果买地的事情泡汤了,我们不但会失去工作,甚至可能遭到老板的报复,但是此时已经无法挽回了。而且一想起他一再说我们是狗,我就觉得来气,随手拿起一盏台灯就往他头上砸下去……
我们把宋局长按在地上,拳脚如雨点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给我们的屈辱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然而,当我们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却发现他已经一动不动了,把手伸到他鼻子前也没有感觉呼吸。我知道出事了,我们把他打死了!
当时我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起老板,就想打电话给他。但是,当我把手机掏出来时,小高就十分惊慌地问我想干嘛。我说想打电话给老板,他竟然把我的手机抢去,冲我大吼:“你想死啊!你想告诉老板,我们杀了人吗?”
“要不然该怎么办?”我真的已经六神无主了。
小高在宋局长的尸体前来回走动,像自言自语地说:“这事一定不能告诉老板,我们可是杀了人啊!他肯定不会帮我们,甚至还会报警。”
“那该怎么办?怎么办?”心乱如麻的感觉让我脑海一遍混乱,根本想不到任何东西。
“有了!”小高忽然笑起来,把宋局长的尸体扶起来。我问他想做什么,他说:“你先别管,现在大家坐同一条船上,我不会害你。不想坐牢就跟我把他扶到车上。”
“他、他已经死了,把他带出去不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杀人了吗?”我忽然觉得小高是不是疯了。
“他浑身酒气,我们扶着他,别人只会以为他是喝醉了。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人发现。”小高说着往洗手间指了一下,“快去拿毛巾过来,把他的脸擦干净,别让人怀疑。”
我按照小高的意思,到洗手间把毛巾打湿,回来给宋局长擦脸。可是,脸虽然擦干净了,但他衣服上的血迹擦不掉。于是小高就让我马上去买一套新衣服回来给他换上,我还买来一瓶白酒整瓶倒在他身上,这样能让人更加相信他是喝醉了。我们还把毛巾衣服之类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好,然后我们就一左一右地挟着他走向停车场。一路上虽然遇见不少服务生之类的人,不过他们都以为宋局长是喝醉了,没有人对我们产生怀疑,所以我们一直来到停车场也平安无事。
把宋局长塞进他自己的车子上后,我就问小高接着该怎么办?他叫我开着公司的车跟着他就行了。说完他就上了宋局长的车子,驶出停车场。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他说得对,我们是坐在同一条船上,我要是出了状况他也不会好过。所以,我就开着公司的车跟在他后面。
小高把车驶到一条能通往温泉度假村的高速公路上,我本以为他是想按照原来的安排去度假村。可是,开到一段车辆较少的直路时,他就打电话给叫把车慢下来,而他也在慢慢地减速,最终竟然把车子停下在路中央。我不知道他想干嘛,就按他的意思把车子停在他后面,还好这段路暂时就只我们的车子,不然肯定会出交通意外。
他把车子停下后来没过多久就下车往我这儿走过来,我放下玻璃探头出窗外问他想做什么,他边打开车门边说:“你马上就知道。”然后就把我推到副驾的位置上,自己来开车。他先是缓缓地驶向前,当时车头抵住宋局长的车后,他就开始加速,而且越开越快,我瞥了一眼里表,时速去到0公里。宋局长的车就这样被我们推着向前走,当看见前面不久就有一个拐弯时,他就猛然踩刹车减速。
我们的车子虽然减速了,但宋局长的车子没有停下来,依然以极高的速度往前冲,直冲向防护栏。他的车子把防护栏撞断后,继续往前冲到高架路下面去……
看完整个文档后,宋玉风那宗车祸中的种种可疑之处终于都得到了答案,原来这一切都是黄兆与高卫雄为了掩饰他们的罪行而弄出来的。不过,虽然这份文档为我解开了不少疑团,不过还是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譬如在车祸后尸体的处理问题,以他们两人的能力应该没法办买通火葬场的人及老苏。
虽然似乎仍然存在着一些问题,不过现在案情已经相当明朗了。这宗案子的起因是黄兆与高卫雄在买地的事情上,跟宋局长发生冲突,更因一时冲动把他杀害。事后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就在高速公路上用以车推车的方式制造车祸的假象,使他们能置身事外。
至于宋局长冤魂报复这一说法,我觉得或许在心理学上能找到科学的解释。于是便致电给小娜,向她说明这宗案子的大概情况,询问黄高二人之所以噩梦连连是否存在心理因素。她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后,徐徐给我解释——
杀人是一种严重的罪行,就算他们能侥幸逃脱法律的制裁,也会使他们在心理上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因而制成精神紧张是必然的。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们在别人口中听到一些鬼怪传闻,或者观看一些有关厉鬼索命之类的影视作品,很可能就会给予他们一些负面的心理暗示,那么做噩梦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过,如果他们其中一个做了噩梦,之后跟另一个说,那么另一个也可能因此而受到心理暗示,同样也做起噩梦。之后他们再谈及这件事,互相给对方心理暗示,这样就会造成恶性循环,不但会不断地做噩梦,而且还会越来越严重。
所以,我以为他们并非被鬼魅所害,而是互相害了对方……
小娜的解释很有道理,用来跟老大汇报肯定没问题。不过,事情似乎并非我想像中那么简单,因为随后我也做了一个诡异的噩梦。
第九章 冤魂夜访(上)
在黄兆电脑里找到文档记录宋玉风发现车祸的前因后果,虽然仍有些疑问没能得到答案,不过待流年与老苏联系上后,所有事情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了。然而,实际上这宗案子似乎并非我想像中那么简单。
跟蓁蓁跑了一整天,离开黄兆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本想把宋玉风的骨灰还给他女儿,不过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便打算送蓁蓁离开后就回家睡觉,等有空再还给她也不迟。
去取车的时候,蓁蓁突然停下来往四周张望,我问她怎么了?她疑神疑鬼地说:“我觉得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我们处于冷清的大街上,周围别说人就连鬼影也没有一只,那来人跟踪我们,便取笑她说:“听说女人在某些日子会特别紧张的。”她没有理会我的取笑,继续往四周张望,确认这空荡荡的大街上就只有我们俩才和我上车离开。
回到家中洗完澡已经是凌晨了,于是躺到床上睡觉。因为白天工作很忙,所以我通常都能一觉睡到天亮,而且往都是要有人给我打电话会能爬起来,睡眠“质量”可不是一般的好。不过,这一晚我睡得可不怎么好,脑海里老是浮现着宋玉风的事情,不知道是因为我就把他的骨灰放在房间。我有想过把他的骨灰放到客厅去,可是又不愿起床只作罢了。还好,在床上辗转反侧了约半个小时,我终于能入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些细微的异动惊醒,但想睁开眼睛时却觉得眼皮无比沉重,随即发现身体也一样不受支配,我想大概又是鬼压床了。这几天怎么老是这样,虽然我并不害怕,但身体不能弹动的感觉都不好受。不过也没关系了,反正我还想继续睡觉。
正当我想继续享受并不充裕的睡眠时间时,一下细微的脚步声刺激着我的神经,使我睡觉全无。我意识到有人进了我的房间,但对方绝对不是蓁蓁,因为这次的感觉跟上次完全不同。虽然我依然没能弹动,但在失去****感觉的同时,第六感似乎得到了空前的提升。我感觉到对方对我存在敌意,绝对不会像蓁蓁那样只是来叫醒我那么简单。
对方的步子非常轻,轻得就像羽毛落地一样,但此刻在我的耳际却犹如惊雷。对方每向我移动一步,都会让我感到遍体生寒。而且,时间定律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作用,因为我感到对走到我床前应该只是用了几秒的时间,但同时我又觉得这几秒非常漫长,像过了好几天一样。
当我感觉到对方已经走到床前时,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然而,这感觉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畏惧,有点像小时候犯错后面对严肃的父亲时的畏惧,但是此刻的畏惧要强烈百倍。我忽然觉得此刻所感觉到的,似乎是对神灵的敬畏。
我很想开口询问对方是谁,可是双唇却无法开启。然而,就在我脑海里闪现这个疑问时,答案居然立刻就出现在我脑海之中——宋玉风!我不知道脑海里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出现我就立刻全身一震,马上就醒来了。
我睁开双眼,整个人弹起来坐在床上,一阵寒意随之袭来不由颤抖了一下,我感觉到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虽然刚才的感觉很可怕,不过还好只不过是做梦而已……
“你不是在做梦!”一把神秘的男性声音突然从身旁传入耳际,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连忙扭一看,发现竟然有个男人在我房间里,他正以一个奇怪的姿态趴在睡床靠窗户一侧的地板上,看上去就像一只慵懒但威严的猎豹。
三更半夜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已经够可怕的,然而可怕的是当然看清楚他的脸容后,竟然发现他是宋玉风!
“鬼啊!”我大叫着从床上跳起来,屁滚尿流地往门外逃。可是当我刚把一条腿跨到床外时,另一条腿的脚踝突然感到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似乎被一只用冰块做成的手抓住了。因为脚踝被抓住使我失去了平衡,像只青蛙似的摔在地上,鼻子几乎碰歪了。往回一看发现他不知道何时溜到了床的另一侧,一只手支撑着地面,双腿屈曲既像蹲又像坐,摆一个极其诡异的姿态。而他的另一个手,一只像冰块般冰冷的手则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被他吓得半死,抓狂地用脚踢他,可是却像踢在钢板上一样,骨头也快裂开了。而且他抓住我的手就像鹰爪似的,怎样也甩不开。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能逃脱他的魔爪,我只好认命地跟他说:“唉,看来我是逃不掉的,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吧!”说罢便闭上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
然而,就在我颤抖着等待他送我上黄泉路时,他却笑道:“你又没有害我,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知道他没有送我上路的意思,我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随即还是浑身哆嗦不止,他可是只鬼啊,我能不害怕吗?然而,当我怯弱地看了他一会儿后,却发现他其实不像那些鬼魅传说所描绘的那么可怕。他看上去就活人没两样,就是身体非常冰冷,仿佛是用冰块做成似的。
虽然他并非青面獠牙,但咋说也是只鬼,我可不想整晚跟他呆在一起,于是便问他找我有什么事?他面露笑容地说:“也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黄兆的死跟我没关系。”
根据小娜的推断,黄兆跟高卫雄是因为心中有鬼,互相给对方心理暗示才导致悲剧的发生,所以他说黄兆的死跟他没关系,我并不觉得奇怪。然而,当我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对劲,于是便问:“那高卫雄呢?”
第九章 冤魂夜访(下)
“他的确是我弄死的,不过我不是全心要弄死他。”他的回答犹如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开。鬼魅真的存在吗?真的可以杀人吗?前者我想已经有答案了,因为我眼前就是鬼魅。至于后者,我可不想亲身试验。
他确认自己杀死了高卫雄,但却否认杀害黄兆,那么小娜的推断就不成立了,也就是说黄兆是死于他杀!可是,他死亡时房子里应该就只有他一个,而且还是诡异地死于心肌梗塞,到底是谁把他杀死的呢?这回可以真让我头大了。虽然脑海中思绪万千,但现在眼前就有一名杀人犯,身为刑警有些事我必须做,有些话也必须说:“那你是承认自己杀害了高卫雄?”
他冷笑一声:“你想根据人间的法律来逮捕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人间的法律对我根本没有意义。”
人间的法律对虚无飘渺的鬼魅当然没有任何意义,但我不相信鬼魅就能无法无天,要不然早就鬼魅横行了。既然没发生鬼魅没有频频作祟的事情,那么肯定是有一套能约束鬼魅的法律,也许是传说中的阎王判官之类,又或者道士和尚等等,反正就一定有能惩治他们的力量。
我强作镇定挤出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道出心中所想后便严肃地说:“杀人填命天公地道,就算你是鬼魅,杀了人也不可能逍遥法外。”
“就算事实真的如你想像中那样,你也不管着,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他的语气很冷漠,冷漠中还带有一份敌意。我又再为自己的安全感到担忧。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跟他不咬弦,我也不想浪费唇舌,直截了当地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
“我这人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你不但没有害我,而且还在调查我的案子,能说是有恩于我。所以,我想应该来给你提供些线索。”他又再露笑容,不过他的笑容却让我感到畏惧。
“线索?”我愣了一下又道:“你是想告诉我,害死黄兆的真凶是谁?”
他冷笑了几声,看着我的双眼说:“你已经知道那混蛋是死于他杀,如果还没能想到凶手是谁,那我就别指望你能帮我伸冤了。”
“!黄兆跟高卫雄都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冤要伸呢?”也许因为他给我的信息太震憾了,使我的思绪极为混乱一时间竟然忽略了凶手杀害黄兆的动机。
他显然知道我很快就会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没有急于回答,只是面露微笑地看着我,良久才开口:“其实,我之前并没有想过要你们帮我伸冤,因为我有自己的方法惩罚害过我的人。”
“你是指黄兆跟高卫雄的噩梦?”
“没错,就是噩梦!”他又露出让人畏惧的笑容,“你们人类总是认为死亡便是终极的惩罚,这是一个极度愚昧的想法。其实,死亡是一种解脱,活着往往会需要比死亡承受更多的痛苦。譬如这样……”
脚踝突然传来撕心裂肺般痛楚,我仿佛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剧痛使我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在地板上翻滚,并连声惨叫。他看见我痛苦的表现,似乎感到很满意,笑着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直接杀了你比捏碎你脚踝的骨头更好。”
脚踝传来的剧痛使我额上不断冒出黄豆大的汗珠,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恩怨分明,我没害你,你就不会害我吗?”
“我没有害你,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比死更痛苦而已。”他竟然还若无其事地对着我笑了笑。长生天啊,难道他说不会害我的意思就是不会把我杀掉吗?从脚踝传来感觉判断,骨头应该全碎了。蓁蓁经常说我是跛子,这回还真的给她说中了,我下半辈子注定要做一个跛子了。这还真是一件比死更难受的事情。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正准备对他破口大骂,实然听见手机响起了。因为半夜里经常会有案子需要我立刻去处理,所以我睡觉时手机都会放在床头柜上,可是此刻我在床头柜上并没有看见手机的存在,但铃声依然在房间里回荡。
“还真不是时候啊!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唉……”他长叹了口气又说:“我就长话短说好了,我本来是想用噩梦永无止境地折磨那些混蛋,可是高卫雄那晚不但喝多了酒,在外面玩过野女人之后,回家来玩老婆。我当时没注意到,在梦里玩得正高兴,一时得意忘形就把他给杀了。现在黄兆也被人害死,我的玩具就只剩下一个,当然不能玩得太过火了。刚才我只是一时贪玩,所以才会稍微跟你玩一下,你可别见怪哦!有机会我会再来找你玩的。”他说着把手伸到我头顶上,五指如爪般把我头盖骨紧紧地扣住,并且不断用力。我感觉到头骨正在裂开,剧痛难以言喻……
“啊……”
我从惨叫中惊醒过来,全身的衣服都有已经湿透了,窗外吹进来的寒风使我哆嗦不止。我连忙把灯打开,确定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才稍微感到心安一点。但当我看见宋玉风的骨灰盒后,不禁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良久之后才能平静下来,仔细回想刚才那可怕的一幕。
刚才所以经历的一切真的只是梦境吗?可是那感觉实在太真实了,尤其是那撕心裂肺到剧痛。心念至此,我不自觉的轻抚脚踝,以确定有没有骨折。经过一再检查后,我终于确认脚踝一点问题也没有,既没有骨折也没有任何伤痕。但是,刚才我明明感受到钻心的剧痛。莫非这就是黄兆及高卫雄所经历的梦魇?难道真的是宋玉风的鬼魂在作祟?
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刚才他只是说“稍微跟你玩一下”就已经使我有生不如死的感觉,那么黄兆及高卫雄所做的噩梦不就更要可怕十倍百倍。这的确是能取人性命的可怕噩梦!正当我为刚才的噩梦而陷入沉思之际,手机突然响起吓了我一大跳。刚才在梦中不也是听见手机铃声吗?我现在到底是否还在梦中呢!
还好,刚才在梦中我没看见手机,但现在我却能找到,跟平时一样就放在床头柜上。我本以为会是老大或者其他同事打来的电话,因为三更半夜就只有他们才会来电。可是,当我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由感到疑惑。然而当我接听后,更是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一股恶寒从脊梁升起,随即扩散到全身每一个细胞。
那是一把衰弱无力的男性声音,犹如炼狱冤魂般在话筒彼端呻吟:“救命啊……”
第十章 心理谋杀(上)
刚从噩梦中惊醒手机就听起了,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接通后听筒竟然传出犹如炼狱冤魂般的呻吟:“救命啊……”吓我得整个人弹起来,差点没摔下床。
我使劲地往大腿捏了一把以确认自己是否还在做梦,大腿的传来的痛感十分明确,但我随之想起刚才在梦中所受到的痛楚要比现在强烈千万倍。也就是说,虽然我感到痛但还是没能分辨是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我开始体会到黄兆所说恐怖感觉,当梦境与现实几乎完全一样,在梦中的所有感觉皆与现实无异,那么根本就没有办法划出两者之间的界线。而且,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既然在梦中也能感受到痛楚,那么在梦中被杀死很可以会跟现实一样,****会真实地死亡。高卫雄的离奇猝就是一个可怕的例子。
因为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我慌乱地把电话挂掉,并随手扔掉手机大被蒙头。心想如果还是在做梦,就快点让我醒过来吧!然而,手机铃声又再响起,犹如催命曲般不断地折磨着我,看来这一劫是躲不过的,只好再次接听。听筒又再传来冤魂般吟叫:“你怎么老是挂我电话啊……我可是借人家电话打的。”
奇怪了,我只是挂了他一次电话,他怎么会说我老是挂他电话呢?然而,此刻我正心慌意乱,那有心思来想这个问题,只是颤抖地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冤魂般的吟叫又再从听筒中传出:“我是伟哥啊……”
“靠!你干嘛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吓唬我!”发现把我吓得半死的原来是伟哥这猥琐男,心中的恐惧瞬间便转化为怒火,恨不得立刻就让他“木有小****”。
“我也不想这么晚找你啊!可是怎么除了你,就没有人会来救我了……”他的声音还是半死不活,不过现在却没有让我感觉害怕,反正让我越听越恼火。
“你要死就死远一点,别污染环境就行了。再见!”我说罢就准备挂线。
他趁我还没把电话挂掉连忙说:“你别见死不救,我现在可是医院啊!”
“你在医院关我屁事!”虽然我正气在心头,不过还是问清楚他在那间医院。反正都已经醒了,再睡也不见得能睡着,去看一下他死了没也好。
来医院,发现衣衫不整的伟哥坐急诊室门外互抱双臂,双腿不住颤抖。我走到他身前问他死了没?他刚想开口,突然全身抖了一下,极其不雅地捂住屁股往厕所飞奔,待他回来时已是一副筋疲力尽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有带钱来没有?”
“你要钱干嘛?”我问。
“看医生啊……”原来他半夜里拉肚子,拉得双腿发软,好不容易才爬到来医院,却发现自己钱包手机什么都没带。他没带钱来,而且又是一副乞丐造型,医生虽然给他开了处方,但是收费处的大妈不卖账,一定要他付款才能给药。他本来想回家拿钱,可是又发现自己连钥匙也没带。无奈之下,只好到急诊室跟医生借电话向我求救。还好,医生见他拉得不**样,可怜借电话给他打,要不然他不知道要拉到什么时候。
帮他交了医药费并领药后,我们一同来到注射室,等待护士为他打点滴。在等待护士配药的时候,我问他到底吃过什么了,他有有气无力的回答:“红茶菌啊,我在网上看见有人卖,就买来自己做饮料。我以为做这东西很简单,不就是把它放在红茶糖水里泡几天嘛,肯定难不到我。我买回来就把它泡在红茶里,一泡就泡了十来天,连自己也忘记了。刚才才想起来,就倒了一杯出来喝。可能我泡的时间长了点吧,结果喝完就……”
“你这种人也敢泡红茶菌,不拉死你才怪。”小时候母亲也泡过红茶菌给我喝,当时听她说做这东西最重要就是注意消毒,器皿要是不干净不但红茶菌没能养活,而且做出来的饮料还会有很多细菌,喝了会拉肚子。伟哥这种邋遢猫做出来红茶菌饮料,没喝死他已经算他命硬了。
“你也太狠心了,连挂我两次电话,要是我拉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伟哥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
“你三更半夜打电话来,声音还像冤鬼似乎的,谁不害怕啊!我被你吓过半死也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跟我抱怨!”我说着突然想起,我只挂了他一次电话,那来二次呢?于是问他是不是拉肚子拉傻了。
“就是二次啊,不信你自己查一下通话记录,第一次你连听也没听就挂线了。”他的样子很认真,语气也十分肯定。
印象中我就只挂了他一次电话,不过当我翻查通话记录后发现,他一共打来了三次电话,其中第一次被拒接了。我突然想起在梦中也有听见手机响起,可是当时却没看见电话在那里,难道我还在梦中的时间无意地按下了拒接键?或许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正当我为自己在梦中也会拒接伟哥的来电而感到好笑时,忽然发现手机键盘的间隙中有一条幼细的毛发。我问护士借来一个夹子,把这条毛发夹出来在灯光下仔细观察,越看就越像在高卫雄家里发现的那条神秘毛发。再认真回想,高卫雄死亡时房间里的窗户是打开的,而我在睡前也有把房间的窗户打开。难道,刚才有只小动物走进了我的房间,并挂掉了伟哥打来的电话?这只迷一般的生物是否与宋玉风有关呢?难道宋玉风的鬼魂附在它的身上?
将近黎明时分的注射室非常安静,很适合思考,于是我就让伟哥自己到一边凉快去,坐在椅子上闲上双眼在脑海中整理案情。黄兆所说的可怕噩梦,我已经体验过了,的确真实得让我无法区别梦境与现实。所以,我相信高卫雄是被宋玉风在梦中杀死,虽然非常不可思议但也只有这个解释可信。
第十章 心理谋杀(下)
倘若高卫雄真的死于鬼魅作祟,那么小娜在心理学上的分析就失去了意义,黄兆很可能如宋玉风所说是死于他杀。既然黄兆是死于他杀,那么在他电脑里发现的文档就很可疑了。因为根据文档的内容,他的老板赵松完全没有参与此事,甚至全不知情。然而以他及高卫雄的能力和社会关系,肯定不能买通老苏和火葬场的人。因此,我怀疑这份文档是赵松为了置身事外而弄出来的。
以此推断为前提,赵松的嫌疑就非常大了,他很可能就是杀害黄兆的凶手。可是,根据我的调查,黄兆死亡时就只有一个人在家里,而且还是死于心肌梗塞,他到底是什么方法把黄兆杀死呢?
“哎呀!”伟哥的惨叫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原来护士正为他打点滴。都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会怕打针,像个小孩子似的。
看见护士把针头插入血管的情景,我忽然想起黄兆手腕上的细微凹陷,脑海中随即闪现命案现象的每一个细节——带扶手的贵妃椅、破碎的花瓶、茶几上的牙签盒、地上的积水、沾湿了的衣袖及裤子,还有手腕上的凹迹……
“我知道黄兆是怎样被人杀的!”我大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把伟哥和护士吓了一跳。他们用看待疯子的眼神看着我,我尴尬地笑了笑跟伟哥说:“你慢慢打你的点滴,我有事要先走。”我从钱包掏出一百块掉到他身上,说了一他跟我打麻将输钱时经常说的话:“拿去买药。”然后就在他们异样的目光中匆匆离开。
走到注射室门口时,我听见护士说:“被你朋友吓了一跳,针头打歪了。”伟哥的惨叫随即响边整个注射室。
我给蓁蓁打电话,本以为这么早吵醒她会被她大骂一顿,没想到原来她已经起床了,随即记起她有晨练有习惯。她不知道是不是想挖苦我,语气惊讶地说:“真是百年难遇呢,你居然这么早就爬起来了。”
“什么叫爬起来啊,把我当狗似的!”我稍微抱怨了一下就进入正题:“我已经知道黄兆是被谁杀死的,你快跟我会合,我们马上就去他家里。”
“他不是死于心肌梗塞吗?”她略感疑惑地问道:“你昨晚还说他是因为跟高卫雄无意间互相吓唬对方,才会被吓死的呢?”
“别像个老太婆似的唠唠叨叨,到了他家你就知道。你现在在那里我去接你。”
“我正在喝早茶,就在……”她说了一间酒楼的名字,我马上就驾车过去。
本以为能占点便宜,到酒楼接蓁蓁顺利让她请我喝早茶,可是到步时却发现她原来是跟虾叔,还有他的几个徒弟在喝早茶。要是早知道虾叔在这里,我就叫她自己过去好了。
虾叔挺热情的,硬要我留下来一起喝早茶,我推搪说还有工作要做,他却硬把我按有椅了上,面露会让我感到心寒的微笑说:“就算要去工作也得先吃饱肚子才行啊!”正所谓盛情难却,而且他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徒弟也一再劝说我留下来聊聊天。我怕再推辞的话,他们会说我不给面子,说不定吃不了还兜着走。所以,便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喝早茶,反正我本来就是想来蹭包子吃。
我平时甚少喝早茶,总是觉得很浪费时间,不过现在时间尚早也没什么关系。跟虾叔他们一起品茗尝糕点,并聊着些无关痛痒的家常话,表面上看来是相安无事。可是,每当蓁蓁去拿点心的时候,虾叔的几个徒弟就会把我围住,像审问犯人似的审问我,一会儿问我的家庭背景,一会儿问我有没有欺负蓁蓁,最恶毒那个竟然还问我什么时候会跟蓁蓁结婚,是不是不想负责任?
长生天啊!我跟蓁蓁到现在还只同事关系而已!虽然我之前跟她接吻过,也对她很有好感,但自从她发现我有些喜欢悦桐之后,就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现在我们的关系只是比朋友稍进一步,跟情侣还有不少距离,谈婚论嫁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虾叔虽然没有像他的徒弟那样问这问那,但也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面露让我十分心寒的微笑。敢情是他授意徒弟这做么做的!
好不容易才熬过这顿鸿门宴,终于逃脱的虾叔的魔掌,跟蓁蓁一起去黄兆家。途中我在一家药店里买了输液管、一次性输液加温器及生理盐水,并给阿杨打个个电话,要求他到黄兆家跟我会合。此时已经差不多八点了,希望黄兆的妻子黎洁馨还没有出门就好了,不然又得多走一趟。不过,就算她已经去了上班也不要紧,反正她是在赵松的公司工作,我早晚也得找赵松这个奸商。
来到黄兆家门前,恰好碰见穿戴整齐的黎洁馨正准备出门,便笑着问道:“黄太太,这么快就要去上班了,你的赵老板没放你几天假,让你办丈夫的身后事吗?”蓁蓁突然捅了我一下腰,似乎要怪我不该说这种话。
黎洁馨略显尴尬地向我们点了下头:“老板让我休息半个月,不过我还得到公司交代一下手头上的工作。”
“你不用过去了,待会我跟赵老板说一声就行了,反正我也要找他。”
她大概对我所说的话感到莫名其妙,愣了好一会才说:“我还是过去一趟比较好。”
“真的不用过去,因为你已经被捕了。本書轉載κ文學網”我说罢就取出手铐。
她诧异地看着我:“你、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没犯事为什么要抓我!”
蓁蓁似乎也感觉奇怪,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对她说:“杀死黄兆的就是她!”随即转过头打起官腔对黎洁馨说:“我现在正式拘捕你,因为你涉嫌谋杀丈夫黄兆!”
“你别冤枉我!我老公出事时,我正参加外甥的弥月宴,有一百多人能帮我作证。”她虽然义正辞严,摆出一副含冤受屈的模样,但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黄兆死亡时你的确有不在场证据,但在他死亡前半小时,也就是昨天的十八时三十分你还在家中,这一点你承认吗?”我说着向她逼近一步。
她又再不自觉的后退,但还是振振有词:“是又怎样,我离开了半小时他才出事,能赖到我头上吗?”
我冷笑道:“如果你是在出门是之前给他放血,那么他大概能熬半小时至一小时,这个时间你已经在宴席上跟亲友拉家常了。”
“你、你神经病!我老公是被鬼魅害死的,他根本没有外伤,你要冤枉我也要找个合理的借口啊!”她虽然依旧振振有词,但脸色明显比刚才要苍白得多。
“阿慕,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黄兆是死于心肌梗塞的。”蓁蓁被我说得一头雾水。
“我没弄错,黄兆死于心肌梗塞我知道,同时我也知道他为何会心肌,原因并非鬼魅作祟,而是因为他妻子巧妙的诡计!”我猛然伸手指着黎洁馨。
“你、你、你疯了,你有什么证据!”她的脸色更为苍白,几乎毫无血色。
我拿出刚才在药店里买的东西在她面前扬了扬:“证据就在这儿!”她刚才还在死撑,但看见我手上的东西后,马上就像个泄气的皮球似的无力地靠在墙上。
“阿慕,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啊!”身后传来一把男性声音,原来阿杨已经带着下属来了。我让他们全都跟我进房子里面,并让阿杨帮个忙,躺在黄兆死亡时所躺的贵妃椅上。他不知就里问道:“你想搞什么鬼啊?”
“待会你就知道。”我把他按在贵妃椅上,然后在浴室找来四条质料柔软的毛巾,用其中两条把他的一双前臂各自包裹,再用他的鞋带把被毛巾包裹的前臂各自绑在贵妃椅的扶手上,随后问道:“好了,你现在试一下能不能动。”
他使劲地动了一下两手,并没能挣脱捆绑,也没能离开贵妃椅,面露疑惑之色问我:“动是动不了,不过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
“你很快就能知道的。”我说罢就用毛巾把他的双眼蒙上,他虽然叫嚷着我别把他卖了,但还很配合我。接着我就让蓁蓁帮忙把生理盐水、输液管等东西装配好,然后走到茶几前从牙签盒里取出一根牙签。
当一切都准备好后,我就跟阿杨说:“我现在想试验一下给你放血你会过多久才死。”
“阿慕你在开什么玩笑啊!”他一脸微笑,似乎以为我是在跟他开玩笑。
我换上冷漠的语气跟他说:“谁跟你开玩笑,我是来真的!”说罢就用牙签戳他的手腕,并且立刻利用输液管让已经过加温的生理盐水从他的手腕缓缓地流到地上。
“你不会是玩真的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儿子啊!”他大叫着不断地扭动。
我用胶纸把输液管固定好,然后把剩下的那条毛巾塞进他嘴巴里,冷漠地说:“让你吵,你就乖乖地等死吧!”我跟他的下属打了个眼色,“看你平时怎么对待下属,你都快没命了,谁也不愿意救你。”
“我才不想救他呢,平时就只会骂人,以为自己是小队长就很了不起!”“就是嘛,我早就忍够了,我还等给你送殡呢!队长。”“队长,你放心去吧,帛金我们是不会省的。”阿杨的下属配合地你一言我一语,而被我塞住嘴巴的阿杨则在不停地挣扎,可是却没能挣脱束缚。
大概过了十分左右,阿杨竟然的身体竟然开始出现抽畜,我想测试已经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恐怕真的会把他吓死。
第十一章 拉人封铺(上)
把蒙住阿杨双眼的毛巾拿下来后,我看见的是一双充满恐惧及哀怨的眼睛。从这双眼睛中,我还能看到他心中的呐喊:“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害我?”而当我把塞住他嘴巴的毛巾拿开后,他便声音颤抖地说:“阿慕,我们都认识了好些年,我自问从来没做过有愧于你的事,你为什么要杀我……”
此时他的下属就已经忍不住笑出来,我也笑道:“老朋友,我也没做过有愧于你的事,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说着便往他的手腕瞥了一眼。
他顺着我的目光往自己的手腕一看,马上就叫道:“靠,你们合起来耍我!”
我边为他松绑边忍着笑跟他说:“不是耍你,是做实验。你不能生气哦,我们可是为了工作才这么做的。”说罢往他的下属瞥了一眼,他们也连连说是为了工作才配合我演戏。
双手得到解放后,阿杨便无奈地叹了口气:“都为了工作嘛,我能生气么……”本以为他真的那么宽容大度,谁知道他接着又说:“可是,我的确给你们吓倒了,现在有一道闷气顶在胸口,你们得每人买包烟给顺顺气。蓁蓁就可以免,阿慕得买两包。”
给阿杨买烟我是没所谓,毕竟是我把他吓个半死,不过他的下属就比较冤枉了,个个都稍有微言。不过,最终他们还是认命了,因为阿杨摆出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说:“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清楚了。”
闹了一会之后,是时候做正事了。我微微笑着对正不停颤抖的黎洁馨说:“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杀人可不是普通的罪名,就算不用枪毙,无期也是跑不了的。”她回避我的眼神,双眼没有焦点,像游魂般往四周张望。我加重语气严厉地说:“你最好老实给我交代一切,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
她被吓得哇一声哭出来,惊恐地说:“我不想的,我只是一时糊涂受到老板的唆使才会这么做……”
果然是赵松在幕后指使,现在我有证据去逮捕他了。不过我还想更清楚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于是便对黎洁馨严辞盘问,她害怕得泪如雨下,最终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全盘托出——
其实,我算得上是老板的……情妇。
我跟小兆结婚的时候,他还在另一间公司里做主管。后来那间公司倒闭了,他就失业了,而且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也没找到新工作。当时我们还要还房贷,只有我一份工作显得相当吃力,所以我很想他快点能找到工作。可是他却高不成低不就,好工作没有他的份,差的工作他又不想做,这可让我烦死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能跟老板接触,所以我就向老板推荐小兆。而且为了能让他进公司工作,我还跟老板上床了。之后我偶尔还会跟老板发生关系,他因此也沾上光受到老板的重用。虽然我跟老板的关系一直保持到现在,老板也没少给我好处,但他一直都不知道。
虽然我算得上是老板的半个情妇,不过对这种生活并没有太大反感。因为小兆进了公司之后,有了稳定的收入,而且老板不时会送我些较为贵重的礼物,或者给我些其它好处。所以,在经济是还算是比较充裕,就是房贷依然没有过清。
大概是一年前吧,那天小兆跟小高陪老板去跟宋局长谈买地的事情。老板不管跟谁谈生意都会带上他们俩,因为小高的酒量好能帮他挡酒,而小兆则因为我的关系能让他放心。因为就算小兆有什么小动作,他都能通过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本以为他们只是像平时那样,陪那些官员去吃喝玩乐,可是小兆这一去竟然去了两天,第二天半夜才回到家,而且他的脸色还不太好。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才告诉我:“老板杀人了!”
我当时被他吓呆了,连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前一天他们跟国土局的正副局长一起去吃饭谈买地的事情,宋局长从头到尾就是一句话:“违规卖地绝对不行!”老板跟他谈了很久,他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就算副局长帮忙劝说,他仍然连一点让步的意思也没有。后来,老板生气了就说不行也得行,并让他们动手把他抓起来带到酒店的房间里。
宋局长被带到房间后,还是不肯让步,老板和他们一起打他,可是把他打到头破血流还是那一句:本書轉載κ文學網“违规卖地绝对不行!”老板一时气不过来就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说要掐死他。可能老板当时只是想吓唬一下他,不过也许太过激动居然真的把他掐死了。
之后,老板怕会惹上麻烦就让他们把宋局长的尸体扶到车上,然后制造他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的假象,以掩饰人他的真正死因。老板为了封住小兆跟小高的嘴,不但给他们升职加薪,还另外给他们一笔封口费。我们就是用这笔封口费把房贷还清的。
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事件,但能得到一笔意外之财,我们还是觉得很高兴。可惜,这份喜悦没能维持太久。小兆以前几乎试过做噩梦,但自从宋局长死后就开始经常做噩梦了,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后来他还告诉我,小高也经常做噩梦,所以他觉得是宋局长的冤魂在作祟。我去找过神婆给他作法驱邪后,不过一点作用也没有,神婆说缠着他的冤鬼冤气太重,她也无能为力。
这件事一直折磨着他,也同样折磨着我。他的噩梦越来越频繁,情况也越来越严重,尤其是近两三个月,他几乎每晚都会因为做噩梦而在半夜里尖叫。每当被他的尖叫惊醒,我就再也睡不着觉,因为我总觉得宋局长的鬼魂就在我们的房间徘徊,一点风吹草动也会让我全身颤抖。
第十一章 拉人封铺(下)
我曾经想过要跟小兆离婚,因为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可是我又不想放弃这间房子。这房子是写他的名字,如果我们离婚了,房子就会归他。我跟他这么多年,不想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所以,昨天老板说给我一笔钱让我杀了他的时候,我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我承认杀死小兆的人就是我,但我也只是一时糊涂受到老板的唆使才会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情……
“那电脑里的文档是怎么回事?”听完黎洁馨的叙述后我便问道。
“是老板让我这么做的,他自己把文档打好就给我发过来,我把文档打开后再让电脑进入待机状态。”她老实地交代。
怪不得文档的内容像是处处都在维护着赵松,原来根本就是他自己扯出来的。我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赵松知道黄兆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了吗?”
她无奈地笑了笑:“我没有在他面前承认过,不过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叫我杀人。而且,以我这样的姿色,要不是有把柄在手,他早就会玩腻我了,还会跟我继续保持着关系吗?”
现在我总算明白整件事的真相了。一年前,赵松为了能违规购买耕地,以进行兴建别墅区的计划,便百般讨好当时的国土局长宋玉风。可惜宋玉风是个刚正不阿的清官,对于他的献媚不屑一顾,致使他恼羞成怒向对方使用暴力,妄图迫使对方就范。然而,面对他的毒打,宋玉风依然能坚持自己的原则不肯同流合污,最终惨遭毒手不幸离世。
之后,赵松为了掩饰自己的杀人罪行,让黄兆及高卫雄用以车推车的方式在高速公路上制造出车祸假象,并通过某人买通老苏及火葬场的人,进一步掩饰宋玉风的死亡真相。也许,宋玉风含冤而死于泉下难以瞑目,阴魂不散于阳间作祟,一直以噩梦困扰黄兆及高卫雄,甚至在梦中把后者杀死!
高卫雄的离奇死亡使这宗一年前的车祸进入警方的视野。这让赵松感到地非常不安,尤其是昨天我向他询问此事之后,他就更加害怕自己的恶行会被揭发。也许,他从秘书口中得知道我要了黄兆的地址,害怕已被噩梦及高卫雄离世折磨得身心交瘁的黄兆会向警方透露他的恶行,于是就让情妇黎洁馨帮他杀人灭口!
虽然众多问题都得到了答案,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赵松到底怎样让老苏在尸检中徇私枉法,使宋玉风含冤而终呢?在这个问题上,黎洁馨当然没能给予我答案,直接询问赵松也不现实。唯一可行的就只有寄望于老苏本人,希望流年能尽快联系到他。
然而,就在我正“想念”着流年的时候,居然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嘿,我已经找到老苏了。”
“哈哈,我的调查也差不多了,就差老苏的消息,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我心中有种既兴奋又紧张的感觉。
“这老头子也算是个有良心的人,当然不会让你失望了。他告诉我,宋玉风的尸体上明显有被束缚及毒打的痕迹,死因是受他人外力作用致使颈部被束缚和压迫,造成窒息缺氧,呼吸循环衰竭而死亡。简单来说,他是被人掐死的,而且是在车祸之前。”倘若他在一个小时前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绝对不会失望,可是刚才我已经从黎洁馨口中得到这个信息了,现在极其量只是得到确认而已。
“这个消息来得太晚了,我刚才已经从证人口中知道了。”我无奈地吧了口气,又道:“我现在最急切知道的就是让老苏徇私的人是谁?”
“他不肯说。”流年的回答还真让我吐血,不过他随后又说:“虽然他不愿意指名道姓地说出那人是谁,但他告诉我那人曾经帮过他儿子安排工作,所以他才会还这个人情。”
我突然感到到一丝希望,立刻追问:“你知道他儿子在那里工作吗?”
“国土局。”
流年的回答让我马上就猜到那人是谁了,满心喜欢地向他道谢后便挂了电话,随即便询问黎洁馨:“你刚才说一年前赵松他们跟宋玉风谈买地的事情时,当时的副局长也有在场,他的名字是不是叫莫云?”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嗯,他跟老板的关系很好,老板经常都会让小兆给他送烟送酒甚至送钱。宋局长死后,老板还花了不少才把他推到局长的位置上。”
我笑道:“所有的疑团都得解开了,现在就只差拉人封铺!”
(“拉人封铺”在粤语中是指警察逮捕疑犯,并将店铺查封。)
逮捕赵松的过程比我想像中要顺利,虽然他一再狡辩自己是无辜的,不过黎洁馨为求自保向警方提供了不少有力的证据指证他,当中还包括他指使自己杀害黄兆时所有对话的录音。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想她早就做好必要时出卖赵松的准备。
赵松虽然叫嚣着要找律师、找书记、找谁谁谁,不过打了一通电话之后,最终还是灰溜溜的被我们押上警车。看来,他那些位高权重的朋友都是识时务者,不会愿意为他而惹上麻烦。
至于帮赵松买通法医及火葬场的现任国土局长莫云,一开始时摆出一副嚣张脸面,坚决不肯定承认自己的罪行。不过,在我透露指证他的人是老苏之后,他也只好认罪了。还好,经诡案组处理的案子可以不走正常审讯程序,如果要正式开庭审讯,我可不敢担保老苏会愿意出庭指证他。
回到公安厅后,我分别对他们两人行进审问,使尽各卑鄙手段终于让这对奸商贪官对他们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把他们送班房后,我的工作就差不完成了,现在要做的就只有把这宗案子的报告写好。可是,当我正想把高卫雄的死因,用小娜那一套无意间受到心理暗示以致自己吓倒自己来解释时,伟哥却告诉我:“你那晚之所以做噩梦并非鬼魅托梦,而是梦魇神兽作祟!”
第十二章 神兽传说(全)
高卫雄离奇死亡一案,背后原来隐藏一宗谋杀案,之后又引发另一宗谋杀案。要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写成报告还真累人,不过最让我烦恼的还是对高卫雄死因的解释。以调查所得,他是被宋玉风的冤魂害死的,这一点我能作证,因为我亲身体验过冤魂托梦的可怕。可是,我要是真的把冤魂作祟写进报告里,恐怕报告还没能厅长手上就已经被老大撕成两半。
还是用小娜那套解释比较好,虽然并非事实,但至少可以让我蒙混过关。正当我想在报告里写上高卫雄的死因是因为受到黄兆无意间的心理暗示,从而给自己造成过度的心理压力时,伟哥扶墙从门外走进来,有气无力地说:“阿慕,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奇怪了,这厮平时经常装病摸鱼,怎么现在拉得只剩下半条人命却跑回来了?其他人的想法大概也跟我一样,纷纷问他是不是拉肚子拉傻了。只有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切问道:“你是不是……又没带钱?”
他那张应该有好几天没洗过邋遢脸,可能因为拉得太厉害脸颊都陷进去了,看上去就像个垂死的老头子似的。声音也是虚弱无力,但双眼却意外地炯炯有神:“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这次来可是为了最近调查的案子啊!”
“哦,那没你的事了,那宗案子已经调查完,我现在正在写报告。”我懒得理他,继续写我的报告。
他突然露出猥琐的笑容,配上他内陷的脸颊,让人觉得没拉死他是苍天无眼。虽然他着实是面目可憎,但他所说的话却让我极为惊讶:“你那晚之所以做噩梦不是鬼魅托梦,而是梦魇神兽作祟!”
“什么,梦魇神兽?”我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笑道:“你是不是拉得神志不清了,还是快点回家洗洗睡吧!”
他没有在意我的嘲笑,继续猥琐地笑着:“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带来我证据。”说着就扬了扬手中的闪存盘。他既然有备而来,那我也不妨看看他想搞什么鬼。
伟哥可能是拉得腿都软了,走起路来也不太稳,喵喵见状就上前扶他,把他扶到他自己的办公桌前。我走过去看他给我带来了什么,蓁蓁也一脸好奇地走过来。他把闪存盘插入电脑,给我们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打开后,画面中出现的是一间昏暗的房间,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星光使房间里不至于漆黑一团。这房间乍一看我就觉得有点眼熟,再看仔细一点竟然发现原来就是我的睡房,在床上还能看见熟睡中的我!
“哇靠!你这偷窥狂什么时候在我家里装了针孔摄录机!”我一时火起掐着伟哥的脖子使劲地摇。
“救命啊!我这可是为了你的安全啊,有话慢慢说,你先把手放开。”他急得大叫。
我怕一时错手会真的把他掐死,便放开了他,但随即又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快说,你把针孔摄录机装在那里,什么时候装的?”
他讪笑道:“我那有什么针孔啊,只是上次到你家时给你的电脑下了木马,闲来没事就把你的摄像头打开,看看你在干嘛而已。”
我突然想起伟哥上次到我家是在两个月之前,蓁蓁那次跟我在家里一时情难自禁则是个把月前的事,而且那时我还给他打电话及发邮件,难道……
果然,从这偷窥狂淫秽的笑容可以猜到,他肯定是全程观看了我跟蓁蓁的“火辣表演”。恼羞成怒的感觉直冲脑门,正想揍他一顿时,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强烈的杀气。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白皙但充满力量就的手臂就从我身旁伸出,卡住他的脖子往死里掐。
掐他脖子的人,当然是比我更恼火的蓁蓁,她边掐边气急败坏的叫道:“我今天不掐死你这个死变态,我就不叫李蓁蓁!”
“救命啊!我什么也没看什么,你们当时在做什么,我真的没看见。”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就等于承认自己看到我跟蓁蓁的好事,这又怎么能让蓁蓁不抓狂呢?
我跟喵喵正不知道该如何从蓁蓁那双青筋暴露的手掌中拯救伟哥时,他似乎找到了自救的方法,指着电脑屏幕含糊不清地咕噜了一句。喵喵首先把视线移到屏幕上,看了一眼就叫起来了:“阿慕哥,那只猫好像想咬你呃!”蓁蓁闻言便放开了伟哥,视线转移到屏幕上,我也被屏幕中怪异的一幕吸引住。
在视频中,一只黑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熟睡中的我身旁。我叫伟哥把进度往前调一下,却发现他半死不活的瘫坐在椅上,干脆把他连人带椅推到一旁去,自己把进度调前。我把进度调到黑猫刚在画面中出现的时候,发现它原来是从窗户进来的。它那细小而诡秘的身躯,如幽灵般突然出在窗台上,然后敏捷地跳到地板,再以优雅而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向睡床。
它走到床边便纵身跃起跳到床上,又再缓缓地走到床头,用鼻子往我的脑袋嗅了嗅。突然,它的鼻子竟然像匹诺曹那样伸长了一点儿,鼻尖穿过我的头发,看上去似乎是**了我的脑袋。看到此处,我立刻感到一阵恶寒,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脑袋相应的位置。还好,我没有摸到一个小孔,也就是说它的鼻子应该没有把我的脑袋戳穿。
它让伸长了的鼻子贴着我的脑袋,闭上眼睛安静地趴在枕头上。不一会儿,熟睡中的我脸上表情就出现了变化,时而惊恐万状、时而眉头紧锁。我想这个时候,我应该是在做噩梦,做着那真假难辨的可怕噩梦。
大概过了约一分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虽然这段视频没有声音,不过谁也能看得出是有来电打入。黑猫猛然睁开双眼往手机瞄了一下,然后就跳起来迅速走到手机前,把前爪放在手机上似乎是想挂掉电话。它就往手机按了一下,手机居然就真的没有再亮起来了。这只怪猫居然懂得用手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吧!
它把手机挂掉后,立刻又返回原来的位置,再次用它的长鼻子贴着我的脑袋。这一来一回之间,让我看见它的鼻子其实没有我想像中那么长,所以肯定没有戳穿的我脑袋。它返回原位后,视频中的我随即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我想这应该就是梦中被宋玉风扣住脑袋的时候,果然视频中的我此时张开嘴巴,似乎在放声大叫。
不知道是我的叫声把它吓倒,还是它知道我快要醒来,突然往床下一跃,三几步就跳到窗台上,然后就消失于窗外的夜色之中。就在它离开房间的那一刻,我就从床上弹起来……
之后的内容已经不用再看了,因为那时候我已经醒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突然想起在高卫雄睡房窗沿发现的毛发,难道他也是因为这只诡异的黑猫才会做噩梦?正当我为此而陷入沉思之际,喵喵突然说:““阿慕哥,你把进度往前调一下,我想再看一遍。”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兴趣再看一遍,但还是把进度调到黑猫在窗台的出现的时候。
“停!就是这是里。”喵喵惊奇指着屏幕说:“你们看,它的眼睛很奇怪耶,两只眼睛的颜色好像不一样。”她不说,我还真没留意到这个细节,因为房间里就只有窗台这个位置要光亮一点,其它地方都比较昏暗,所以只有黑猫刚刚在窗台出现的时候才有机会看清楚它的双眼。
然而,当我仔细观察黑猫那双黄蓝二色诡异眼睛之后,不由感到惊讶:“它不就是……”
“是咪呀!是宋玉风女儿养的那只懒猫!”蓁蓁已经把我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猫竟然能控制人类的梦境,太不可思议了吧!”老大不知道什么时间溜到我们身后,他大概已经从视频中看出端倪。
“猫应该没有这个能力,不过如果是被鬼魂附身的猫,那就另当别论!”我得意洋洋地对老大说。
老大用一种大姑娘似的怪腔调说:“这还真让人困扰耶,报告该怎么写才好呢?”
蓁蓁板着脸说:“组长,你这样怪腔怪调好不好!报告又不用你写。”
“那就只好拜托我们的阿慕哥呢,他总能想到办法滴!”老大还是那种怪腔调,但随即又豪爽地哈哈大笑。
“这回可苦了我了。”我只有无奈的苦笑。
“哈哇哇……”被已我们遗忘的伟哥突然仰天大笑,我正想问他是不是疯了,他就露出一副邀功的嘴脸对我说:“阿慕老弟,老哥我是不会忘记你帮过我给医药费的,现在就是我还你人情的时候了。”
我突然想起他刚才好像说过什么神兽,便急忙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你们在视频里看见的并不是普通的猫咪,而是传说中的梦魇神兽!”他随即便向我们仔细道来――
你们还记得不久前为了调查符咒的用途,我认识了一位灵异论坛的管理员吧!昨天,我打完点滴回家看过这段视频后,就觉得这只黑猫肯定大有来头。于是,马上就跟这位高人联系,并且把视频传给他看。
他研究了一整晚,今天早上才给我打来电话。他说这只并不是普通的黑猫,而是传说中的梦魇神兽,他手头上有一本名为《异梦志》的古书,在这本古书里有关于梦魇神兽的记载。
根据古书的记载,梦魇神兽乃是“食梦貘”的一个分支,体形如猫、双眼二色、鼻可长短,以鼻触人首能掌管其梦。而且,它们除了体形跟食梦貘有很大差别之外,脾性也跟食梦貘完全不一样。传说中的食梦貘会把人类的噩梦吃掉,让人能睡个好觉。但它们却特别喜欢让人做噩梦,在噩梦中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并以此为乐。
另外,它们之所以被称之为神兽,除了它们在梦境中拥有能与神灵媲美的无上力量之外,还因为它们喜欢用这种力量来惩罚恶人……
听完伟哥的话后,我想起在梦中看见宋玉风的时候,心中的确有种面对神灵般的敬畏,不禁大感惊讶:“难道高卫雄是被这种传说中的神兽在梦中杀死?看来有必要再去拜访一下这只神猫!”
我看着老大想知道他的意思怎样,他那张贱肉横生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虽然这种神兽传说也不得能写到报告上,不过总比鬼魅作祟之类的鬼话要好一点,而且也得把事情弄个明白,好让我跟厅长有个交代。”
“那么报告的事就等我们回来再说吧!”我说罢就向蓁蓁扬了下手,准备再次到宋芷瑶家走一趟,不过这次我们要找的不是她或者她母亲,而是她的“宠物”。
正要离开的时候,喵喵突然拉住我的衣角。我问她有什么事,她别扭地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家里的电脑前阵子坏了。”
“那又怎么样?我可不懂得帮你修理。”我还不懂得她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个呢!
她的脸色稍红,低着头说:“我不是想让你帮我修理,我已经找人修好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我还不明白她想说啥。
她脸红红的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名话:“我是叫伟哥帮我修理的。”
我现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大概是害怕伟哥在她的电脑下了木马,悄悄打开她的摄像头偷窥。说起这事,我还没找伟哥算账了。蓁蓁的想法大概也跟我一样,当即大叫伟哥的名字。可是,我们这时才发现伟哥不知道什么时溜走了。
不过,这厮应该也没能跑多远,我就不相信反转整公安厅也不能把他揪出来。正想去找伟哥的时候,一把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要找他吗?”说话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办公里出现的雪晴,她正用手枪指着我那张办公桌的桌底。仔细一看,原来伟哥就躲在桌底。
“韦伯仑!”蓁蓁大叫着把伟哥从桌底揪出来,一顿皮肉之苦是跑不了的。还好,现在时间尚早,晚一点再去找那只传说中的神兽也不迟。
第十三章 落难神兽(上)
待蓁蓁修理完伟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不过也没所谓,反正去早了也没见能找到人。我们带上了宋玉风的骨灰前来,准备归还给他的家属。当宋芷瑶看见父亲的骨灰时,激动得说不出话,眼泪就如泉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良久才挤出一句话:“爸,你终于回家了!”
虽然因为取回父亲的骨灰而百感交集,但芷瑶并没有太过失仪,起码她在痛哭过后便意识到我们还在门外站着。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向我们表示歉意,请我们到客厅里坐,热情地为我们奉上茶水糕点。她让我们稍坐一会,拿起电话致电母亲,告知取得父亲骨灰的消息,三言两语间泪水又再落下。与母亲通完电话后,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恢复平静,但脸上表情仍然十分复杂,悲伤与喜悦交织在一起,良久才想起向我们道谢。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笑了笑又说:“不过,你要是我答谢我们,那就跟我们说的咪呀的事吧,我们对它很感兴趣。”
她似乎对我要求感到十分诧异,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可以啊,我先叫咪呀出来。”接着她就叫几声,诡异的黑猫就从房间里慵懒地走出来了。
我本以为咪呀又会像上次那样,爬到芷瑶怀中睡觉。可是,它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后,竟然爬到我的身上。而且与它的眼神接触时,我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一把顽皮的声音:“上次玩得很开心吧,要不要再来一次?”我不由浑身哆嗦了一下。
“咪呀好像很喜欢你呢!它只喜欢让女生抱,除了爸爸之外,没让别的男生抱过。”芷瑶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咪呀是公的吧!跟这色鬼是一路货色。”蓁蓁不屑地看着我跟咪呀。
我没有理会她,轻轻地抚摸着咪呀的毛发,让它在我怀中安睡,然后跟芷瑶说:“能跟我们说一下咪呀的来历吗?”
芷瑶面露不解之色,大概是猜不到我们为何会对咪呀感兴趣。不过,我们为她带回了父亲的骨灰,可以说是有恩于她,所以她还是很乐意告诉我们有关咪呀的事情――
咪呀是只自来猫,或者应该说它是跟着爸爸回来的。
应该是三、四年之前吧,我记得当时是冬天,还下着小雨,天气非常寒冷。那天爸爸下班回来,我给他开门时发现有一只瘦只剩下骨架的黑猫跟在他身后,就问他怎么带了一只猫回来。因为我很小的时候被猫咬过,所以有点害怕它。爸爸回头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跟它说:“你怎么跟着我回来了,我真的不能养你,你会把我女儿吓坏的。”
随后,爸爸告诉我,这只黑猫是他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的。它当时似乎是饿得没有力气,弱小的躯体在寒风中不住地颤抖,就连想站起来也很吃力。好不容易站起来了,但没走几步就被风吹倒了。它就这样在寒风中不断地跌倒、站起、再跌倒,似乎是想走到十来米远的垃圾桶里找东西吃。
垃圾桶里面有不少破玻璃瓶之类的东西,它钻进去可能还没找到吃的,就已经弄得浑身伤痕。而且看它的虚弱无力的样子,也不见得能走到垃圾桶那里,或许下次跌倒之后,它就再也没能爬起来。爸爸觉得它很可怜,就到路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盒温热的牛奶,跟店员借来剪刀把盒子剪开放在它面前。
它虽然饿得快要死了,但当爸爸把牛奶放在它面前时它却不敢吃,可最终还是忍不住舔了一下,接着就放开肚皮大口大口地喝起来。爸爸说他当时还真是吓了一跳,因为这只猫咪竟然没一会儿就把整盒牛奶喝得一干二净。
它喝完牛奶后,情况要比之前好多了。爸爸觉得稍微安心,轻轻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后就打算离开。可是,它有点力量后就围着爸爸打转,爸爸说当时好像觉得它是想自己带它回家。不过爸爸知道我害怕猫,所以就不敢带它回家,狠心地一路跑回来。谁知道最后还是让它跟着回来了。
爸爸看着这只瘦弱的小猫咪,于心不忍般跟我说:“瑶瑶啊,你要是不喜欢它,我现在就把它赶走好了。”
我本来最不喜欢的就是猫,可是当我看着它那双不同颜色的眼睛后,忽然又觉得它跟别的猫不一样,不但没让我觉得讨厌,反而还有点喜欢它。而且爸爸说它很可怜,都瘦成这样子了,要是我们不管它,它很可能会饿死。所以,最后我就让爸爸收养它,并且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咪呀”。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帮它取个这样的名字,只是想帮它取名时,脑海里就出现了这个名字。
在之后的日子里,咪呀为我们家带来了不少快乐,它似乎能听懂我们的话,也经常会逗我们开心。不过,自从爸爸出事之后,它就变得像现在这样,经常都无精打采的。开始时我还以为它生病了,但是后来又觉得不是,每当我为此而感到担忧时,它就会突然精神起来。尤其是在晚上,它经常会跟我玩到很晚,有时候玩到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原来,咪呀是宋玉风“捡”回来的,怪不得它会咬住黄兆他们不放,在这一年间夜夜在梦境中折磨他们。它之所以变得无精打采,大概是因为晚上“玩”得太开心、太累的缘故吧!可是,贵为“神兽”的它,为何会沦落到连翻垃圾桶的力气也没有呢?直到离开的时候,我还没弄清楚这个问题。
回到家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电脑的摄像头拆下来,然后就躺在床上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这案子总算能画上句号了,虽然高卫雄是被咪呀弄死的,不过总不能以谋杀罪去逮捕一只“猫”吧!报告的事就用小娜那套说法蒙混过关好了。昨晚没睡好,现在我可要好睡个够。然而,我这点小小的愿望,终究也没有实现……
十三章 落难神兽(下)
半夜里,我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身体颤抖了一下就醒来了醒来后就觉得好像有人坐在床边,睁眼一看吓了一大跳,还真的有人坐在床头,而且这人是宋玉风。我想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了,于是就使劲地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醒过来。
“拍肿了也没用,没有外力的影响,你是不会醒的。”宋玉风露出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微笑。
我怯弱的问道:“你是咪呀吗?”它笑着点了下头。我又问:“你有话要跟我说?”它再次点头。我再问:“你能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这回它摇摇头:“不行!我天天都在做猫,你就不能让我在梦中做一回人?”
“那你能不能变成其他人的样子啊?跟个死人说话,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的。”虽然知道这只是个梦,但我可不想跟死人聊天。尤其想起它昨晚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我的头皮都发麻了。
“这倒可以。”
我的双眼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再次看清眼前影像时却发现它已经变成了蓁蓁,而且还是穿着性感的蓁蓁。我皱了下眉头,苦笑说:“能不能换成别人啊,我怕这个梦很快就会变成春梦了。”
它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大可放心,就像你搭档说的那样,我是公的。要是你兽性大发,我大不了就把你阉掉!你可别以为这只是做梦而已,如果我在梦中把你阉了,你醒来后是会阳萎的,到时候就算是神医也帮不了你……”它说着竟然爬到我身上,轻抚我的敏感部位。
长生天啊!这不就存心想害我吗?虽然我知道它只是公猫,但它现在可是蓁蓁的外表啊!而且还穿着没有几片布的衣服,平时的蓁蓁那会穿这么风骚。此情此景又叫我如何不动心呢?
幸好,它只玩了一会就玩腻,把样子变成了宋芷瑶。这回我才能跟它正经地说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它搔着头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觉得无聊想跟你玩一会。”
我连忙摆手摇头:“不不不,我可不想跟你那些可怕的虐待游戏。”
“你别这样嘛,只是玩一会就好了。”它竟然像个小女孩似的向我撒娇,还往我怀里钻。
“不行,不行,你要是又玩过头了,像高卫雄那样把我弄死怎么办?”我身边可没人能把我叫醒。
“就玩一会。”它顽皮地说着,突然往我手臂咬一口。长生天啊,虽然是在做梦,但痛感可是实实在在的。
她咬我后就不再闹了,于是我便问它为何谁也不选,偏偏要来欺负我。它笑着说出一个让我吐血的答案:“你好欺负嘛!”接着又说:“我现在一个玩具也没有,只好来找你玩了。”
它昨晚说自己本来有三个玩具,我想它是指高卫雄、黄兆及赵松,高黄二人虽然已经死了,但赵松还活着,所以我就问它怎么不去找赵松。它颇为无奈地回答:“以为我是神兽就真的那么神啊!我在梦中是天下无敌,但在现实中只不过只是猫而已。我要是溜到看守所找他,不被人抓去炖成龙虎凤才怪,现在喜欢吃猫的人可多着。”
(龙虎凤是一种粤式老火汤,以蛇、猫、鸡为原料,用慢火炖上一天一夜后才可食用。在物资短缺的年代较为盛行,现在则比较鲜见。有人认为此汤能大补元气,最适合大病初愈的人食用。据说,此汤十分提神,人喝过后至少两天合不上眼。)
“那你也不能找我当冤大头啊!我又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我稍有不悦。
“如果你是坏蛋,我还用得跟你说这么多,还不一上来就把你整得死去活来。”它说舔了几下自己的手又说:“其实我已经打算暂时不玩了,想多花点时间陪芷瑶,今晚只是过来跟你说一句谢谢!自从老宋死了之后,芷瑶就再也没有真正笑过,现在你把老宋的骨灰找回来,总算能让她展露欢颜。”
“那是我应该做的,用不着谢我,你以后别来扰我清梦就行了。”我还有点后怕。不过,我虽然不想见它,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想知道的,于是便有问它:“宋玉风把你带回家之前,你怎么弄得那么落泊啊?”
它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还是那一句,在梦中我的确是无所不能,但在现实中我跟普通的猫没什么两样。而且我跟我的同族都有一个不好的脾性,就是只吃善良的人类给予的食物,要是没能遇上善良的人类就会自己去找吃的。现在这年头好人没几个,翻垃圾堆也不见得能找到多少吃的,而且你看我跟猫没两样,其实我是很害怕老鼠的,所以才会沦落到如斯田地。”
“原来如此!我还有个问题,你现在不会是把鼻子**我脑袋里吧?”我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脑袋。
“你当我是蚊子吗?我只是用鼻子吸住你的脑袋,这样我才能进入你的梦里。原理就像电脑那样,我们的大脑各是一台电脑,我的鼻子就是网线。我用鼻子吸住你的脑袋,我们的大脑就连接了,不过我是主机你是客机,在梦中的一切都是由我做主。我不但能控制你的梦境,还能读取你的记忆,从中找出最让你感到害怕的事情。”它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昨天你不是中途走去把手机挂掉吗,怎么我在梦中没察觉你有离开过呢?”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想通。
“在梦境里是没时间这个概念的,就算我现在跟你聊三天三夜,但在现实中可能只不过是几秒的时间。所以,只要我在时间上做些手脚,你根本不会发现曾经‘掉线’。你昨晚听见手机响起时,我不是叹了口气吗?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是跑去把电话挂了,不过我马上又跑回来,所以你没有注意到。”
之后,我们还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当中还包括有关它的族群方面的事情。它们的族群因为没有天生的谋生技能,所以只能倚靠善良的人类收养。它们本来就十分稀少,随着年代的变迁,好人越来越少,它们的生存空间就更少了。它跟我说,除了父母及兄弟外,它活了这么多年也没看过其它同族。
“你现在多少岁了?”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没有岁数这个概念,不过我活的时间不会比你爷爷少。”
靠,原来是只老妖怪!
“我要走了。”它跟我挥了下手,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爬到我身上。
“干嘛了,又想勾引我吗?我对小女孩没兴趣。”它现在是芷瑶的外表,十来岁的少女可不对我的品味。
“谁说我要勾引你了,我是想把你弄醒。”它说着就把双手放在我头顶上,然后牢牢地抓住我的脑袋,我再次听见到头骨碎裂的声音。
“别闹啦,快痛死我了!”我痛着大叫。
它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也不想的,不过如果我不用这种方式把你弄醒,我离开之后你就算睡到********就不会醒来。你就忍耐一下吧,痛一会就行了!”
“啊……”
我终于都从梦中惊醒过来,还好我还活着。从窗户吹进来的夜风使我哆嗦了一下,赶紧把灯打开看看那只该死的咪呀是否还在房间里。然而,那家伙似乎知道我会找它麻烦,早就溜走了。把窗户关上后,我再次躺上床,这一次我再没有做梦了。
灵异档案 传说与现实中的梦魇兽
中古世纪的人认为,噩梦是源自一种有着如火焰般飘动的赤红色马鬃和尾毛,四蹄带有混沌之力,带有恐惧光环的黑色马状魔兽,称之为梦魇兽(Nightmare)。据说其是独角兽其中一个分支,但因为与恶魔订下盟约而被族群排斥,过着如孤独的漂泊生活。然而,这只不过是传说而已,就像独角兽一样,现实中并不存在这种魔兽。
虽然西方传说中红发黑马状的梦魇兽并不存在,但现实中却存在另一种梦魇兽,那就是小说中提及的波斯猫状梦魇神兽。
为某求提供这个素材的是红叶同学,某求在此先鸣谢一下。据她说,这件事是发生在她父亲身上。
红叶的母亲早年病逝,但是父亲的身体向来都很好。可是,在两年前父亲突然间变得精神萎缩,整天都无精打采,工作时经常犯错,而且总是会觉得很累,还经常做噩梦。大家以为他是工作过于劳累,所以领导就让他回家休息几天,并到医院检验一下身体。
然而,父亲到医院做了大一堆检验后,却没发现他的身体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医生就给他开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补药,叫他回家多点休息就是了。可是,休息了近一个星期后,他的情况不但未见好转,精神还越来越差。红叶见此只好求助于鬼神,除了到寺庙烧香拜佛,还请神婆解困。
他们向当地一位较有名气的神婆求助,神婆说父亲是受妖孽所害,就为他作法驱邪。之后,他的情况的确是略有好转,可是没过几天他又变得整天都精神不振。后来,他们还试过不少别的办法,什么古方偏方奇方都试过遍,可以能做的都做过,但父亲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因为他经常会做噩梦,所以在无计可施之下,红叶只好求助于一位解梦人。
这位解梦人其实并不专门为人解梦的,而是一个学识渊博的老先生。老先生在了解父亲的情况,并没有为他解梦,而是问了红叶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父亲每晚都会打开窗户睡觉吗?”父亲虽然没有开窗睡觉的习惯,不过他的房间有一个排气孔,本来是用来安装排气扇的,不过他不常开空调,所以就没有装上排气扇。而且他家在四楼,风雨又没能从排气孔飘进来,所以也没堵上。也就是说,他就算把门窗关上,排气孔这道“方便之门”还是会敞开的。
红叶把情况告诉老先生后,对方就叫她等父亲睡着后待在门外,一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就立刻开门冲进去大叫一声。她虽然觉得老先生所说的方法很古怪,不过当时父亲的情况非常恶劣,她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按照他的方法办。
她回家后没有把见过老先生的事情告诉父亲,等父亲回房间睡觉后就搬了张小凳子,坐房门前还把耳朵贴到门上。然而,她一直待到深夜也没听见房间里有任何动静。就在她几乎要坐在凳子上睡着的时候,房间内传来父亲的声音。
父亲似乎在说话,不过说得比较含糊,应该是在说梦话。老先生说只要一听房间里有动静,要立刻冲进去,所以她也没想那么多,马上把门打开一头扎进房间里。她一进房间就把灯打开,随即就看见有一只全身黑色,形状跟波斯猫差不多的动物在父亲的床头。
那只动物虽然很像猫,但却有一个像食蚁兽一样的长鼻子,而且两只眼睛的颜色竟然不一样,一只是黄色,另一只则是蓝色的。她把灯打开时,这个只长鼻子怪猫正把鼻子伸到父亲头顶上,似乎正从父亲的脑袋中吸食些什么。而父亲则双目闭合,含糊地说着梦话。
突如其来的光线显然吓怪猫一跳,它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红叶紧记老先生的话,立刻就冲它大叫,吓得它慌忙乱蹿。红叶本来想找东西打它,可是它就像猫一样敏捷,乱蹿了一会后就从排气孔逃掉了。
自此以后,父亲的精神就渐渐恢复了,也再没有做噩梦。父女两人为此十分高兴,就带上礼物水果上门酬谢老先生,并询问那只长着长鼻子的怪猫是什么东西。
老先生说那是一种精怪,名叫梦魇神兽,是“食梦貘”的一个分支。他在一本名叫《异梦志》的古书看过相关的记载,据说这种精怪是靠吸食人类的精魄为生,人类被它吸**魄时会做噩梦,次日更会感到全身乏力。时间长了便会精神萎缩,甚至会掉命。不过这种精怪非常胆小,只要被人发现后就不敢再来作祟。
听过老先生的解释后,虽然知道梦魇神兽不会再来作祟,但父亲仍心有余悸,当天把找人把房间内的排气孔堵住。而红叶在庆幸父亲的身体日渐恢复之余,却为没能把那只神奇的梦魇神兽抓住而感到惋惜。
不过,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只敢拿棍去打它。“谁知道它会不会咬人。”这是她的原话。
[卷八完]
引子一
略带慵懒气息的初春午后,楚雄金属制品有限公司的办公室内,一众职员带着饭后的意辛勤地工作,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此刻他们的老板薛楚凡,就在一墙之隔的经理室之内,隔着宽大的玻璃窗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年轻俊郎且风度翩翩的楚凡看着自己的员工,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老李那混蛋突然跑掉,害我积压着了一批货。再找不到买家的话,手头上就没有多少流动资金了,要是连工资也发不出那可麻烦大了。”
虽然纵观经理室之内就只有他一个人,但他却并非自言自语,一把含糊的女性声音从幽暗的角落传出,给予他回应:“有我在,你还用得着心烦么……”
楚凡点了根烟,双眼仍然看着窗外的员工,微微笑道:“那倒是,自从认识我的你之后,我摆的风水阵似乎就生效了,公司的生意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从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光是捡钱都捡了两百多万。要不是老李给我带来的大麻烦,我还打算带你去日本玩几天呢!”
“你以为我就一定会跟你去么?我可忙得着,而且言姐也不会放人。”含糊的声音又再传出,但却无法看见声音的主人。
“那我包你半个月总可以吧,钱我有的是,十万不行就二十万,再不行就三十万,我就不信会有不贪钱的妈妈桑。”楚凡语气豪迈,虽然此时他的公司有些小麻烦,但三、五十万他还不放在眼里。
“那有人像你这样花钱的,金山银山也早晚会被你花光。”含糊的声音于经理内飘荡,仿佛来自虚无飘渺的空间。
“你不用为我担心,在认识你之前,我曾经给一个叫无尘的高人算过命。他说我的命格万中无一,年轻时虽然有些风浪,但步入中年就会事事顺境,家财万贯。而且,他还给我几本经书,我从中学到了一些风水术,公司的风水阵就是我的杰作,哈哈!”楚凡露出会心的笑容,顿顿又说:“本来我也不太相信风水命理之类的事,因为之前我的环境可不太好,公司才刚刚起步,生意也不怎么样,让我头疼的事情一大堆,摆了风水阵之后也没多大起色。可是在认识你之后,一切事情都突然迎刃而解,所以我就开始相信他了。不过,他所说的似乎有些不对,他说我要过了三十岁好运才会来,但现在我才二十八就已经万事如意了,也许因为你是我命中的贵人吧!哈哈……”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乱花钱啊!”含糊的声音略带责备之意。
楚凡稍有不悦:“你还真奇怪,其他人都把钱看着比什么都重要,可你就有钱送上门也不要。”
“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我就不会跟你去旅游。”幽暗中传来的断绝的语气。
楚凡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呢!你不想去就不去吧,你可千万别像上次那样,好几天也不肯定见我就行了,我的小乖乖。”
从幽暗中传出的声音带着调皮的口吻:“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
“嘟、嘟……”电话响起,楚凡按下免提键,秘书的声音马上传出:“老板,是张老板打来的电话。”
“老张这老狐狸找我,肯定不会是好事吧!”楚凡皱了下眉头。
秘书又说:“我想应该会是好事,他说想有宗生意想跟你谈。”
“先接进来吧,希望他不是来找我当冤大头。”楚凡虽然面露不悦之色,但当电话接入时却热情地说:“老张,近来过得很滋润吧,怎么突然想起小弟来了?”
“找你当然是有好路数了,最近钢材的库存怎样?我有个客户跟我下了宗大单子,一时间忙不过来……”挂掉老张的电话后,楚凡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
“怎么了,是好消息吗?”含糊的声音又从幽暗中传出。
“当然是好消息了,我正为积压库存的事情烦恼,没想到老张竟然给我送来及时雨。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头老狐狸从来只会占别人便宜,这次竟然给我送钱来。”楚凡按捺不住心中的兴趣,喜悦之色尽表于颜。
“我都说有我在,你就用不着烦恼……”幽暗中传出的声音比刚才更为含糊,并带有急促的“啐啐”声。
楚凡面露****之色,陶醉地说:“你的功夫还真不赖,都给你吹了一个多小时了……”他发出一声低吟,身体微微抖了一下,“而且还真会选时候,现在出来像把所有烦恼都泄出来一样,舒服极了。”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甜美的少女声音从办公桌下传出,它的主人尔后便钻出来,为楚凡拉上裤链,并从桌上取来纸巾抹去嘴角的白色秽液。
楚凡把眼前这位相貌清秀,芳龄不过十八的美丽少女搂入怀中,深深吻向她的樱唇,毫不在意对方嘴角上还残留着自己的子孙后代。唇分之时,他微笑着对少女说:“你总会给我带来好运气,老张这宗生意有你的一份工劳,我可要好好的报答你啊!你不想跟我去旅游,陪我一晚总可以吧?今晚就别去上班了,我带你去玩一晚,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那可不行哦!”少女娇媚的笑着,“如果你想我陪你,那你今晚就来捧我场吧!如果你想报答我,那可要找十个八个帅哥伺候我哦!”
“有我伺候你,你还不满意吗?”楚凡把手按在少女胸前,面露色迷迷的笑容,隔着轻薄的衣衫抚摸没有受到胸围束缚的丰满**。
“你那有伺候我啊,从来都是我伺候你。”少女也把手放在楚凡胸前,隔着衬衫以指尖在对方**附近有技巧地画圆。
“好啊,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好好地伺候你。”楚凡说着就把少女抱起来走向门口……
引子二
宁静的夜空中飘荡着初夏的热情,新月躲藏于悠闲游走的薄云之后时隐时现,犹如一位害羞的姑娘。白天飘浮于空气之中的尘埃,此刻大多都已经找到了落脚之处,但清凉的夜风依然略带浮躁的气息。
在繁嚣的都市中,有一片叫园明新村的优美住宅区,这里本来很宁静,可是在这夜阑人静之时,却有一阵阵欢畅的呻吟于夜空中回荡让人难以入睡。充斥着****的呻吟来自住宅区中一间富丽堂皇的别墅,虽然知道会影响到邻居休息,但此刻正沉醉于****享受的别墅主人对此却毫不在乎,心中只想着用尽全力向最后的高峰冲刺,以给自己及胯下的少女带来最大的快感。
翻云覆雨之后,别墅的主人――年轻有为的私营企业家戚承天坐在床头点了根烟,看着床上全身不挂寸缕的娇媚少女,嘴角徐徐上翘。**的身体暴露于异性充满****的目光之下,并没有使少女感到丝毫不适,反而使她略觉自豪,有意无意地向对方展示自己丰富而娇嫩的****。
“戚老板,还没看够吗?”少女娇媚笑道,软若无骨的白皙玉手轻轻地抚摸着对方大腿内侧。
“不是跟你说了,只有我们俩就不要叫我老板,叫天哥!”承天故意板着脸,但面对美艳如此的佳人,他又没能用上责备的语气。
少女的玉手依然在对方平日绝不展露于人前的部位摸索,脸前露出如蜜桃般的笑容,以让人全身酥软的娇柔声线说:“你今晚是我老板嘛,当然得叫你……戚老板了!嘻嘻……”
娇媚的笑声让承天难以硬起心肠,要是换上别人,恐怕早就已经挨了几个耳光了。今日的他有名有利,几乎没有谁能让他放在眼里。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那个不识趣的服务员把他的西装弄脏了,他一句话也没说,拿起一瓶红酒就往对方的头上砸。事后丢下两千元给对方做汤药费,对方还得给他道谢。
十年前,他还只是个一无所有的黄毛小子,而现在他却拥有逾亿的家财,以及一间实力雄厚的钢材公司。他之所以能取得今日的成就,除了因为他懂得把握时机之外,更主要是因为他拥有一颗狠毒的心。对待外人如此,对待自己人也不会手软,就像他的表哥……然而,他虽然能对所有人狠下心肠,但唯独对眼前的少女下不了手。因为这名娇媚少女的诱人****不但让他爱不惜手,更是他生意场上重要的筹码。交通厅的牛厅长已经不是第一次提出要她做情妇了,而能否包揽新高速公路的钢材生意,就全凭牛厅长一句话。
“真受不了你这小妖精。”承天刚把烟吸完,胯下金戈已经朝天而立。
“小宝宝又想做坏事了。”少女先温柔地抚慰对方的凶器,随即稍张樱唇将其包裹于温暖的口腔之里。
“有你在身边当然想做坏事了。”楚凡的双手不规矩地在少女白嫩肌肤上游走,准备开始另一次翻云覆雨……
梅开二度之后,承天虽然略显疲累,但依然用手搓揉高挺且充满弹性的玉峰,脸上稍现不舍之色:“牛厅长好像挺喜欢你的。”
少女依偎在对方怀中,身体微微颤抖一下,但还是强颜欢笑:“怎么了,找到个正经常女孩结婚,就嫌弃我了?我不需要名分,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行了。”
“不是,我那有嫌弃你,只不过是想给你找个好归宿而已。”承天虽然嘴巴是这么说,但脸上稍现不悦的神色。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少女眷恋依偎在对方怀中,轻抚着对方结实的胸膛。
“你还真奇怪,别人都是挖空心思想办法上岸从良,可你就是想做一辈子……”承天没有把“婊子”二字说出口,怕害伤到对方,虽然她的确是个人尽可夫的**,但她也是他生意场上的重要筹码。他稍微不耐烦地问:“你要怎样才肯跟牛厅长啊,只要你点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真的吗?”少女露出惊喜若狂的神色。
承天亦露出欢颜,豪气万丈地说:“黑白二道有谁敢不给我戚承天的面子,要是我也办不到的事,就没有谁能办到了。你尽管说,花钱能解决绝对不是问题,就算是光花钱不解决的,我也有办法能解决!”
“要是你能把我爷爷的画像挂到******上,我就答应你,嘻嘻……”少女顽皮地笑着。
承天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稍显无奈地说:“你这小妖精,我干脆给你一笔钱总可以吧,一百万行不行?”
“才一百万呢!”一丝怒意在少女俏丽的脸庞上一闪而过,她随即娇媚一笑:“你表哥当年开给我的价钱也不只这个数,但我最后还不是帮你拉倒他。钱我一点也不在乎。”
承天知道自己的话有点过分,所以马上转移话题:“说起这事,要不是当年你帮我,我现在也会这么风光。不过,我表哥可就惨了,听说他现在上山学道了,说不定正在用银针扎纸人来诅咒我呢!”
少女顽皮地笑着:“你想这么多干嘛,****苦短哦!”说着就把玉手伸向对方的兵器库。
承天感觉**再次升起,表哥及牛厅长的事情不禁置之脑后,三度提戈上阵。当金戈插入神秘之泉时,他既得到泉水的滋润,同时亦感受到泉道的狭窄,不由感叹:“每次进去都像给处女**似的,你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秘方啊?”
“啊……人家那有,是天生的……啊……”少女边欢畅地呻吟,边撒娇般轻打对方的胸膛。
“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你,连干三次还是这么紧,实在带爽了……”承天使尽全力向快乐的源头冲刺,在经历之前想梅开二度后,下身依然传来让人****的快感,使他不由想到一个问题:“你试过一个夜上最多做多次啊?”
“啊……应该是七次吧,啊……”少女的娇媚呻吟让让**焚身,征服的****空前膨胀。
“是谁那么色呢?”承天用尽全力冲刺,每一下刺激皆能使他在****及灵上得到两重的满足。
“不就是牛厅长……啊……”受到对方猛烈的攻击,少女已经哽咽难言。
“那老色鬼竟然还能一夜七次,嘿,我可不行,我这一次就要干到天亮!”一想到胯下**很快就得送给牛厅长做情妇,承天不由加上几分力劲。然而,剧烈的床上运动已使他开始喘气,虽说他年轻力壮,但肆意挥洒精力总会有油尽灯枯之时……
翌日清晨,少女醒来后坐在床上舒畅地伸了个懒腰,随即便想穿上衣服离开。可是当她看往身旁男人瞥了一眼,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恐惧的情绪笼罩着,不禁放声尖叫。因为躺在她身旁的并非昨晚年轻的戚老板,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更可怕的是,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老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第一章 一夜老死(上)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君可见漫天落霞,名利息间似雾化。
虽然只有短短的只言片语,但这两句话却能道尽浪子心声。人性本为善良、纯朴,但处身于险恶世途中,难免会受到金钱、**等诱惑从而变得堕落。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当一个人在这险恶的世途中闯荡,努力过、得到过、堕落过,最终仍能得到心灵上的回归,回复善良的本性,那当然是千金不换。只是在众多的浪子之中,又有几个懂“回头”的珍贵呢?
本人慕申羽,是一名另类刑警,之所以说另类皆因我所隶属的部门在正常情况下,外人是不可能得知的。就算那天有人向检察院投诉我,最多就只能知道我隶属于刑侦局,但实际上我所隶属的部门不受刑侦局管辖。我所隶属的“诡案组”是由公安厅厅长下命成立,并直接听命于厅长,专门调查一些超自然事件。因为这些案件中可能会存在某些会引起市民恐慌的因素,所以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我组有权不走正常的审讯程序,不向市民公开案中任何信息。
现在,我要向大家说的是关于一个浪子的故事,当然这并非一个普通的浪子,或者说他所遇到的事情并不是一个普通浪子能拥有的经历,要不然也不会惊动到“诡案组”。
今天一大早就看见我们老大――组长梁政皮笑肉不笑地走进办公室,我想大概又有活要我们干了。果然,他一进来就把一个档案丢在我桌子上,狡黠笑道:“园明新村那里出宗奇怪的案子,你跟蓁蓁进去调查一下。”
蓁蓁本来正百无聊赖,一听见老大的话马上就弹起来,兴奋地问道:“是什么奇怪的案子,发现妖怪吗?”
“该不会又是闹鬼吧!”伟哥阴阳怪气地插话,蓁蓁立刻哆嗦了一下,瞪了他一眼后,稍为胆怯的问老大:“应该不是闹鬼吧?”
老大板着脸训斥道:“我看你不是看恐怖电影太多,就是近阿慕太多了,整天都说有鬼。这世上那会有鬼,从古至今死了那么多人,要是他们都会变成鬼,地球早就给鬼站满了,还那有你站的地方。”
蓁蓁傻乎乎地笑了笑:“那也是,都是阿慕不好,整天鬼前鬼后的,害我也以为这世上真的有鬼了。”
伟哥又再插话:“那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没有看见,但不能就此否定鬼神的存在。譬如说,电磁炉是利用磁场感应电流来加热食物,我们虽然没能看见电流,但它能加热食物却是事实。”
这回轮到老大瞪着他:“我叫你做的事做好没有?还有好几个档案柜的资料等着你录入电脑,你还有空吹牛皮。不把所有资料录入电脑,你就别想下班!”
伟哥双手于键盘上飞棱,瞥了一眼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档案,无限感慨地喃喃自语:“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边说边摇头叹息,大有英雄落难之意。
“好了,别再说什么鬼啊神啊的,阿慕你看完没有。”老大扬了下手就看着我。
我把档案放下,皱了下眉头:“还真是不可思议,这宗案子的死者只有二十八岁,前天也生龙活虎的,可是昨天早上却突然死掉,而且外表竟然跟八十的老人一样。更奇怪的是,死因居然是自然衰老而死。”
老大看着我狡黠地笑着:“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死者在极短的时间里,从一个二十八岁的青年变成一个八十岁的老人?”
我思索处方后回答:“之前听流年说过,铅中毒会使人出现气提前衰老的迹象,不过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宗案子的死者在死亡前一天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但却在一晚之间就衰老而死,在医学上似乎很难找到解释,唯一的可能是……”
“是什么?别说一半没一半。”老大瞪了我一眼。
“是你叫我说的,我说了别骂我。”我摊了手又说:“唯一的可能是中了茅山术或者降头之类的诅咒。”
“没出色的家伙!就只会胡扯,也不见有人诅咒一下你。”老大果然开骂了。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说罢便没有再理老大,向蓁蓁扬了下手,跟她一起外出调查,而我们首先要去的地方是法医处。
来到法医处看见流年正在写报告,看来已经做完了尸检工作,于是便问他园明新村的死者情况如何?他搔着脑袋露出一个不知从何说起来表情:“我还是先带你们去停尸间看看再说。”到了停尸间,他把冷柜拉开并解开尸袋。在尸袋里,我看见一张苍老的男性面孔,头发白如银丝,皮肤干瘪得就像树皮一样,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最可怕的是那稍微往内陷入的眼眶,仿佛在紧闭的眼皮之下是漆黑的空洞。然而,死者的唇部与眼眶截然不同,通常老人因为牙齿脱落,唇部会出现内陷,但死者并没有这情况,显然是因为牙齿没有脱落的关系。除此以外,死者不管怎样看,都与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无异。
“你们都看见了,死者明明就是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可是根据我手头的资料,却证明他的身份是个二十八的青年人。”流年把一份基因鉴定报告及相关资料递给我。我翻阅这些资料后得知,该名死者已经被证实为承天金属制品有限公司的总裁戚承天,但他的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八岁,我实在无法把一个二十八岁的青年跟眼前的八十老翁画上等号,然而这却是事实。
“死者是因自然衰老以致多个主要器官严重衰歇致死,这对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来说是很平常的死因,但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就十分不可思议。”流年看着冷柜里尸体,面露疑惑之色。
我把资料交给蓁蓁看,跟流年说:“死者在出事前依然跟常人无异,他的亲友及下属均没发现他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白发老人。这在医学上有可能吗?”
第一章 一夜老死(下)
“嗯,这个……”流年皱眉沉思,并没能立刻给我答案。
蓁蓁翻了翻资料突然插话:“一夜白发应该有可能吧,我在小说里有看过,譬如《白发魔女传》和《神雕侠侣》都有这样的情节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杨过还会暗然****掌呢,你小说看太多了。”
蓁蓁被我说得一脸迦荩还好流年为她解围:“也不能说小说里的情节就一定是虚构,一夜白发其实是有根据的,历史确有伍子胥一夜白发的记载。”
这段历史我也些许印象,不过似乎跟宗案子中的死者有很大差别,于是我便说:“据我所知,伍子胥是为了逃出昭关而愁白了头,但他的身体并没有问题,最起码他在混出昭关之后还能继续逃走。”
流年点了下头:“嗯,的确是这样,一夜白发还能找到历史记载,但一夜老死似乎就没有先例。”
“既然在医学上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我微微笑着。
蓁蓁瞥了我一眼,不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死者是被人诅咒了吧!”
我耸耸肩说:“我的确这么想,在没找到更合理的解释之前,就只有这个假设成立。”
“老大才不会听你吹牛皮。”蓁蓁白了我一眼。
“那我们就只好找出证据让他相信。”我说罢就向流年道别,跟蓁蓁前往死者的出事地点――园明新村。
死者戚承天是在自己家中死亡,而他的房子就位于园明新村。这是一个高尚的住宅区,保安十分严密,我们虽然是警察,但进入都必须登记姓名及证件,如此说明了闲杂人等是很难进入这个小区。我们来到死者的豪华别墅门前按下门铃,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年约四十的妇女给我们开门。表明来意后,妇女告诉我们她叫顺嫂,是死者生前聘用的佣人。
顺嫂请我们进屋后,就给我们奉上热茶,并告诉我们她的老板死了,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就会离开,我们下次过来可能没人给我们开门。既然她马上就要走,我当然得赶紧询问她一些问题,希望能从中得到线索:“能跟我们说说戚承天的情况吗?”
“戚老板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从她的语气审判,她的老板平时对她可不怎么样。不过死者为大,她也没有多说对方的坏话,只是较为中肯地告诉我们戚承天平日的一些情况――
我给老板打工已经好三年多了,自从他买了这间别墅之后就请我了来做日常的清洁。本来他在请我的时候说我除了清洁之外,还得给他煮饭,不过我都做了好几年,他也没有在家里吃过一次饭。他平时都是在外面吃饭,而且白天一般都不会在家里,只是晚上很晚才会回来睡觉。
老板的脾气不太好,每次回来都是对我呼来唤去,有时候喝多了酒还会莫名其妙地骂我一顿。不过他在家的时候很少,而且给我的工资又比较高,所以我一做就做了好几年,一直也没想过要辞工。没想到他竟然走得这么突然,而且还走得那么奇怪。听说他马上就要结婚了,那女孩子有来过,长得还算可以,不过脾气也跟老板差不多,都是看不起我这种下人。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老板却突然走了,还是会让人觉得可惜。
虽然他经常在外面吃饭,又经常喝酒,但他的身体似乎没什么大问题,最起码在他走之前我也没发觉他有什么不妥。不过他似乎跟亲戚的关系不太好,我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多也没见过他的亲戚过来找他,只是经常会带一个叫百合的年轻女人回来过夜。当然百合并不是我刚才说的女孩子,我本来也以为她是老板的女朋友,因为他们真的很亲密。可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个**,不过她好像不介意让别人知道她是做这种丢脸的行业。
老板走之前的那个晚上,也有带百合回来过夜,我也是第二天听见她的尖叫才知道老板出事了。当时她被吓得脸色也白了,一个劲的大叫,我冲进来问她发现什么事,她一时说不出话,只是指着床让我看。我一看就吓倒了,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而且看样子还已经死了。我本来还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有个老头子跑到老板的床上,可是后来仔细看清楚他的脸容却越看越像老板,于是就报报警了……
听完顺嫂的叙述后我便问:“戚承天经常会带**回家过夜吗?”
她点了下头:“应该说是经常会带百合回来,除了她之外就没带过别的**回来了。”
“那他的女朋友不知道这事吗?”我又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们当下人可管不了这么多。不过,自从老板谈上现在这个女朋友后,就比较少带百合回家了。”她说着顿了顿又道:“话说回来,百合的确长着很漂亮,比老板的女朋友要漂亮多了。而且人品也挺好的,对付我这下人也没有一点架子,我给她倒杯茶她也会说谢谢。要不是做这种行当,她肯定会是个好媳妇。”
“戚承天怒既然这么喜欢百合,那为什么不干脆把她包养呢?以他的家底要包养个**应该不成问题。”蓁蓁道出我心中的疑惑。
“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老板虽然跟百合好像很亲密似的,但他在百合背后也会说她的坏话,我这下人也听过不少。老板好似不怎么喜欢百合,对她好只是因为她能帮老板拉生意,我已经不只一次听见老板在讲电话时,跟电话那边的人说,让百合去陪对方睡。而且百合也很奇怪,她好像不喜欢让人包养。上个星期我听见老板跟她,有个厅长什么的想包养她,就算是一百几十万也愿意出,可是百合竟然没有答应。你们说是不是很奇怪,做这种行当的女人不就是想赚钱么?可是百合却似乎不太在乎钱……”她突然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略显尴尬:“不瞒你们,其实百合曾经借过钱给我。有一次我为了儿子的学费而犯愁,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跟老板借点工钱,百合看见我烦恼的样子就问我有什么困难。我如实告诉她,她就把身上的钱全都塞给我。我知道那是老板给她的钱,不好意思要,就说我不知道什么时间能还给她。她竟然跟我说不用还,我不肯收她就问我是不是看不起她,我只好收下了。”
“戚老板平时跟人有过节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因为我觉得他很可能是死于茅山术或者降头之类的诅咒。
“说实话,老板平时挺拽的,可能因为他太有钱的关系吧!所以应该无意中得罪了不少人。”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顿了顿又说:“刚才我不是说过他跟亲戚的关系不太好的,我记得他有一次打电话时,好像说过有个和他合作做生意的亲戚跟他闹翻了,之后还去当了和尚还是道士什么的。”
听完顺嫂的话后,我突然对这个名叫百合的**很感兴趣,而我手头上亦有她的联系方式。不过,在拜会她之前,我倒想先到死者的公司看看,因为我对顺嫂提及那位去了当和尚还是道士的亲戚更感兴趣,说不定就是他给死者下了诅咒。
第二章 妙龄少女(上)
一名年仅二十八岁的年轻企业家戚承天,竟然在一夜之间衰老而死,尸检的结果显示他是死于自然衰老。中毒的可能基本上能排除,因为现今世上还没有一种能使人在如此短暂时间内衰老致死的毒药,所以我怀疑他是被人用茅山术或者降头之类的诅咒害死。而作为一名企业家,最想害他的大概就是生意上的对手,又或者合作不愉快的生意伙伴,因此我们来到了他的公司作进一步调查。
来到承天金属制品有限公司的办公室,这里地方也挺大的,员工也很多。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是在自己的岗位上专心工作,而是围在一起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也难怪的,老板突然猝死,下属当然是人心惶惶,谁知道下个月有没有工资发。看着这乱作一团的员工们,我还真不知道该找谁来问话。
就在我正为该找谁来问话而感到烦恼时,一个戴着眼镜的长发**便出现在我眼前,她一上来就以威严的语气对着众名员工说:“怎么了?全都围在一起聊天,都不用干活了!是不是都不想干了?”
众人闻言马上就返回各自的岗位,不敢有丝毫怠慢。不过我听见一个从身边经过的女生稍有不悦地嘀咕了一句:“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不就是老板的堂妹嘛,拿着鸡毛当令箭。”原来她是戚承天的堂妹,或许她能为我提供一些线索。
我正想上前向她表明来意时,她就已经向我们走过来,并以不太友善的语气询问我们的来意:“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们是警察……”我向她出示证件,并表明来意:“我们是为戚承天先生的案子而来的,想了解一下……”我刚说出戚承天这个名字,办公室里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向我们这边望过来,似乎此刻这个名字牵动着他们的每一根神经。
长发**本来对我们并不友善,但她肯定知道不能让我们继续呆在这儿,不然就休想这些员工能集中精神工作。果然,她向我们露出一个较为牵强的笑容:“这里说话不方便,请跟我来。”
她把我们带到一个会议室,关上门后才向我们作自我介绍:“我叫戚舒泳,是这里的副总,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我坐下来就开门见山地问:“我们想知道戚先生平时跟些什么人来往比较多,是否有跟别人产生摩擦,或者说有没有仇家?”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主席位坐下,并轻轻地把秀发往后拨,跟刚才跟急进判若两人。她悠闲地整理一下眼镜的位置才回答我的问题:“戚总平时虽然是比较张扬,但他在商场打滚近十来,他不可能不懂得那些人可以得罪、那些人不能得罪,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你说得没错,但戚先生做这么大的生意,应该或多或少会跟别人产生一些摩擦,而且他的死状离奇,所以我们不能排除是被他人所害。”我边说边观察她的表情,因为以现在所得到的情报判断,戚承天的死亡似乎对她最有利,因为她有机会把死者的公司据为己有。
她似乎对堂哥的死亡毫无在意,轻描淡写地说:“你也说了,戚总死得莫名其妙的,要是被人害死,怎么会是这样的死法呢?我看你们是想得太多了吧!还是早点给他的死因下个定论,好让我们处理他的身后事。”
看来顺嫂说得一点也不假,戚承天跟亲戚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戚舒泳咋说也是他的堂妹,而且两人又是一同工作,平日经常会有接触,但对于他的死竟然表现得漠不关心。说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心病,似乎没有人会相信。
虽然她不太愿意合作,但我可不想白走一趟,还好顺嫂告诉我死者跟一个和他合作做生意的亲戚闹翻了,而且这个亲戚还去了当和尚或者道士,于是我便问她有没有这回事。她皱着纹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嗯,是有这回事,不过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能详细告诉我们吗?”我想或许能从这件事中得到重要的线索。
“嗯,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我妈说过……”她徐徐为我们讲述这个昔日的故事――
这事得用七年前说起,当时戚总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子,在学校读书不成,就只好出来打工。那时候他的表哥薛楚凡是做钢材生意的,自己开了家公司,生意还挺不错的。伯母就帮他说了下情,让他进了表哥的钢材公司做事。
他刚开始时只是个普通的业务员,不过他虽然读书不怎么样,但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巴,做业务还是挺适合的,没做多久就得到表哥的重用,升了做业务主管。而且他还是表哥的亲信,所以公司里的大小事很多都是交由他处理。
他的工作能力的确是不错,可惜他这人野心太大,不甘心屈居于人下,总是想着自己当老板。可是想当老板不是单单依靠能力就能办到,还需要很多其它因素配合,单是资金这方面,他就不是一时半刻能拿出来。所以他一直在等机会,等待一个能让他成为老板的机会。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大概四、五年前,他终于等来了机会。那时他的表哥因为关税的问题,被海关抓了去坐牢,要坐九个月。因为他是表哥在公司里最信任的人,所以在坐牢的期间,表哥把公司的大小事业全都交给他处理。他利用这九个月的时间,自己开了间公司,把表哥那间公司里能挖走的全都挖走了,等到表哥坐完牢的时间,原本生意很好的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客户、人才、资源都被他挖走了。
表哥当时很气愤,就去找戚总理论,他们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交恶的。因为戚总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都支持他表哥,责怪他不该这样害自己的亲人,后来就连他父母也跟他闹翻了。所以除我之外,他就几乎没有跟其他亲戚来往……
原来戚承天是如此狼子野心的,连自己的表哥也不放过,趁对方身陷牢狱之时把对方的一切都据为自有,怪不得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如果我是他表哥,那我也会想尽办法报复他,或许我该从这个叫薛楚凡的落泊商人身上入手。于是但向戚舒泳问道:“你知道薛楚凡现在的情况吗?”
“不是太清楚,只听伯母说过他的情况。他的公司被戚总挖空之后,好像去了一间叫清莲观的道观里学道,现在应该还是在那里,你们过去或许能找到他。”随后她说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再给我们提供资料,然后就下逐客令了。
第二章 妙龄少女(下)
离开戚承天的公司后,我本来想到戚舒泳据说的清莲观找薛楚凡问话,可是我却不知道这间道观位于何方,于是就打电话给伟哥,让他在网上搜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道观的地址。伟哥在电话中说这种小道观在网上是很难找到相关资料的,只能询问一下本地的道友,看有没有谁知道,一时半刻难以给我回复。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先去找那个叫百合的**,毕竟她是第一个发现死者死亡的人,或多或少也应该能给我们一些线索。
顺嫂所说的百合,其实真名叫阮静,百合这个名字大概是艺名。干这行当的人大都不会用真名,一来因为艺名通常取得比较简单易记,二来这一行并不是光彩的行业,所以大多数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我们手头上的资料有她的住址,于是便直接去她家找人,她做的是晚上生意,白天应该会在家里。
她住在一栋高尚住宅大厦里,进门时,一名年约五十的门卫要求我们登记身份,并询问我们找那一户的住客,我如实告知他,他就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小子,你是来寻开心的吧,怎么还带个女的过来啊?”我想他大概是把我当成嫖客了。不过这样也好,因为这证明他对阮静有所了解,于是便向他表明身份,并向询问有关阮静的事情。
“她的人品挺好的,就这样看,你根本看不出她是做那种事的……”门卫请我们进门卫室里坐,并告诉我们他叫炳叔,然后就给我们讲述有关阮静的事情――
她大概是两年多前搬来这里住的,她的样子长得很年轻,当时我还以为她是个学生呢!不过这里的租金可不便宜,能在这里住的女学生,几乎都是被有钱人包养的。所以,那时候我想她应该是个被有钱人包养的二奶吧!
不过,之后我又觉得不是,因为她白天都没有去上学,反而每天晚上都会跑出去,而且不到凌晨三四点不回来,有时候就甚至第二天上午才回来。后来,她因为忘记带钥匙,来门卫室找我帮忙,我们就聊上几句,之后就渐渐熟络起来了。有一次,我故意轻描淡写地问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竟然向我道起歉来:“真不好意思,我每晚都那么晚才回来,给你们添麻烦了。其实,我是做小姐的……”
她好像不介意让别人知道她是做小姐的,虽然她不会主动告诉别人,但有人问起她就会直说。有一次她还跟我开玩笑,我要是想跟她上床,她可以给我打折。
我跟她熟络后,就发觉她这人没什么架子,跟谁都很聊得来,而且还挺好人的。我每次值夜班,她回来时都会给我买夜宵,买多了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就说要给回钱她。可是她竟然这样跟我说:“你又没跟我上床,为什么要给我钱呢?等你跟我上过床再给我钱吧!”她这样说,我就不好意思再跟她提起个“钱”字了。
不过,有件事也挺奇怪的,就是她经常会带些年轻的小白脸回家过夜,每次带回来的都不一样。因为我们通常是下半夜她回来时才会碰面,那时没有其他人,而且我们也挺熟络的,所以说话了没什么避讳。有一次我忍不住好奇就问她,是不是把客人带回家里做生意,她笑着跟我说:“才不是呢,能嫖我的都是些有钱的主,不是五星酒店他们都不去,才不会跟我回家呢!”我又问她带回来的是什么人,她调皮地在我耳边说:“是……童……子……鸡!”说完还往我耳孔呵了口暖气,害得我的老脸也马上红起来。
随后她跟我说,处男能为**带来好处,所以她上班的夜总会里,几乎所以有还是处男服务生都被她**了。她还开玩笑地跟我说,如果我还是处男的话,她也可以帮我**,不但不收我一分钱,而且还会给我一个大红包。嘿嘿,我儿子都有她那么大,还那会是处男啊……
炳叔的言语间流露出几分惋惜之意,似乎为没能得到阮静的一夜思情而感到遗憾。他这副德性让我很想见立刻识一下这位“名妓”是否真的倾城倾国,能使上至大老板、下至小门卫都为她神魂颠倒。
跟蓁蓁坐电梯上楼时,她突然莫名其妙跟我说:“很心急想见那个女人吧?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全都是急色鬼。”
“你吃醋了吧!”我笑了笑就伸手去搂她的腰,结果当然是挨揍了。
我们来到阮静的住所门前,正准备按门铃时,门就打开了,一名年约十八岁,身材高挑,相貌清秀的少女从里走出来,似乎正准备出门。我想她大概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所以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外表。她的确长得很漂亮,头发乌黑柔顺,如墨液瀑布般披肩而下,瓜子脸形显得她略为清瘦,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有水滴在里面晃动,朱唇配上白皙脸色犹如雪地中绽放的玫瑰。身材既高挑但又不会显得太过单薄,该突的地方突了出来,应翘的地方也翘来的。
如此完美的女人,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更难得的是她虽然像是要出门,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化妆,而且衣着也很随便,就是简单的S衫牛仔裤,不过依然很好看。炳叔说的没错,她就像个纯情女学生似的,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她是做小姐的,怪不得那么多男人为她着迷。
她看见我们在门外稍微感愕然,不过马上就很有礼貌地说:“请问有事吗?”
我还真的被她迷住了,呆着不知道说话,被蓁蓁踩了一脚才回过神来,连忙作自我介绍:“您好,我们是警察,我叫慕申羽,这是我的同事李蓁蓁。我们是为了调查戚承天的死因而来的。”
她露出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连连摆手摇头:“他的死可不关我事了,只是刚好那么倒霉,他出事时就在他身边而已。”
此刻她跟一般的妙龄少女没什么两样,一点也不像阅人无数的**,害得我心里也泛起怜悯之心,连忙安慰她:“我们不是来抓你,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死者在死亡前后的情况而已,你大可放心。”
“原来是这样,你们把我吓死了。”她大口大口地呼气,胸前一双“山东大包”呼之欲出,害我不敢正视,免得小慕起反应被蓁蓁发现又说我好色。她呼了一会气后,就跟我们说:“你们进来再谈吧!”
第三章 清莲道观(上)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在调查戚承天为了戚承天离奇死亡一案中,我一再听闻有关一位名叫阮静的**长得非常漂亮,现在见到她本人果真是花容月貌,而且还是清花雅月。虽然我从来也不会****,但这一刻还真有与她共度良宵的冲动,要不是身旁的蓁蓁,或许我会马上跑去找自动柜员机取款呢!要知道她收的价值肯定不会低到那里去,最起码像这栋大厦的门卫炳叔这种收入,就一定嫖不起她。要不然炳叔跟我们说起她的时候,就不会流露出惋惜之情。
在门外向阮静表明来意后,她就请我们进屋里坐,并到厨房拿饮料给我们喝,显得十分客气。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她的房子,装修得比较简约,但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就像她本人一样,没有过多的修饰反而有种返璞归真的美感。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天生丽质,所以才能如此漂亮。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她坐布艺沙发上,把一双修长的**也缩上去,就像一个顽皮的女学生一样,十分惹人喜欢,实在难以想像她竟然会是个**。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你跟戚承天的关系,以及他在死亡前后所发生事情。”我虽然是对着她的脸说着,但视线却不知不觉竟然落到她的“山东大包”上。真想不明白她这么年轻,为何会有如此丰满的胸部,实在让人有些想入非非。或许,在这宗案子完结之后,我得节衣缩食省下一笔钱来跟她共赴巫山。
“其实,那晚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她把食指放在唇前,摆出一个很可爱的姿势,思索片刻之后就徐徐向我们讲述她与戚承天之间的事情――
戚老板是我的常客,他经常会来我上班的地方捧我场,我们的关系说白了就是小姐与客人的关系。虽然他对我很好,但我知道他跟其他男人都一样,都是冲着我的相貌和身体而来。等到我成了残花败柳的时候,他们可能连看也不想看我一眼。这一点我很清楚,因为我在夜总会上班,这些事情就算没有眼见也有耳闻。
他虽然是很喜欢我,但我毕竟是个**,所以我们的来往也就只限于床上交易这个层面上。以前他几乎是每晚都来捧我场,但最近他好像要准备结婚的事情,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来找过我了。
那晚,他就跟平时一样,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先是跟一些朋友来夜总会,点了我和其他姐妹跟他们一起玩,摇骰子、猜拳、喝酒,这些都是平时经常会做的事情。之后,他就带了我们出钟去吃宵夜。吃宵夜后,他的朋友就各自带着姐妹们去开房,而他就把我带了回家。
(“出钟”乃粤港澳地区的**业术语,意为带小姐出夜总会外面玩。因为带小姐外出是按小时计费,而粤语中“钟”即小时的意思,所以便衍生出“出钟”一词。)
可能你们会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把我带回家,而不是带我去酒店。他说这是因为他喜欢我,没有把我当成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所以才会带我回家而不是到酒店开房。不过,我知道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讨好我而已,要是他真的喜欢我,干脆跟我结婚就行了,还用我继续出来抛头露面吗?我心里明白他对我这么好,只是为了让我帮他拉生意。
有经常会带些客户或者高官来找我,让我帮他讨好这些人,这些年我可帮他拉来了不少生意,让他赚了不少钱。他能不重视我,不讨好我吗?
(我问她,戚承天既然如此重视她,为何不干脆包养她?)
嘻嘻,想包我的人可多呢!不过我从来也不会答应让人包养,这不是因为我不贪钱,而是因为我懂得男人的心理。我越让他们不能完全占有我,他们就越想把来弄到手,甚至为我争风吃醋,这样我就会更值钱了。如果我让人包养,虽然能在短时间里得到一大笔钱,但是当包我的老板玩腻我之后,我就不可能再有现在的身价。
(接着,她继续讲述戚承天出事当晚的事情。)
他带我回家之后,就直接带我到他的房间,之后的事情你们也能想像得到,不就是做小姐跟客人该做的事。那晚的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恐怕就只有那晚他一连跟我做了四次。可能是因为他快要结婚,以后不方便再来找我的关系吧,那晚他特别有兴致,尤其是在他问起我一晚最多做过多少次的时候。
要是在平时他一晚通常只会跟我做一两次,但那晚他做完两次之后又想要了。这对我来说是生意,他给我一晚的价钱,想做多少次是他的自由,我没有理由拒绝,当然就得迎合他。他做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问我一晚最多做过多少次。我告诉他最多做过七次,他一听就来劲了,说他一夜没能做七次那么多,因为这一次就会做到天亮。
他虽然嘴巴说得好听,不过身体可不太听话,这一次虽然做了个把小时,但离天亮还早得很呢!我笑他的小钢炮不听话,没能坚持到天亮就走火了。他可能是有点恼羞成怒吧,把我按在床上又来了一次,这一次还真的做到天亮了。
被他折磨了一个晚上,我累得都不想动,连衣服也没穿就睡着了。直到这个时候,我还没察觉他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旁躺着一个老头子,当然可把我吓坏了,以为自己中邪或者梦游什么的,半夜跑到别的地方去,当即就害怕得尖叫起来。
我叫了一会儿,顺嫂就跑进来的时候,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没有跑到别的地方,还在戚老板的房间里。不过,当我回过神来后就发现躺在床上的老头子很像戚老板,虽然他应该有八十多岁,但越看就越像戚老板……
从阮静的叙述中,除了发现戚承天会利用她来拉拢生意之外,就再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这一趟也不算是白跑了,起码能让我见识到这做花容月貌的**,而且在戚承天死亡前后并无特别的事情发生,让我更加怀疑他是因为受到诅咒而死的。
第三章 清莲道观(下)
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顺嫂说她三年多前开始给戚承天打工,当时就已经看见老板带阮静回家,但我现在在我眼前的阮静大概就是十八****岁的样子,那么她不会这十六岁就开始做**吧?于是在离开之前,我便多口问她一句:“你现在多大了?”
她娇媚地对我笑了笑:“年龄可是女人的秘密哦!如果你只因为好奇而问我,那我只能告诉你,我看起来比较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因为我懂得美容的秘诀。”
在离开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阮静的事。说实话,她的确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难怪能拥有众多裙下之臣。不过,最让我琢磨不透的还是她的年龄,她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但她却说自己的实际年龄要大得多,那她到底有多大呢?
“又在想刚才那婊子了?”蓁蓁以蔑视的目光向我扫射。
“别叫婊子那么难听,你应该叫人家做‘性工作者’。”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随意回应。在这种问题上如果太过较真,反而会起反效果,甚至越描越黑。我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在意蓁蓁的感受,虽然表面上我总是装作毫不在乎。
“叫什么也一样,反正你们这些臭男人就喜欢找这种女人。”她仍然想继续这个话题,我本来还想换别的事情说说,转移她的注意力,现在看来应该很困难。
既然不能转移话题,那就只好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不奇怪啊!是奇怪你没有马上就跟她勾搭上吗?”她还真说到我的心坎里,我刚才的确想马上跟阮静勾搭上,虽然我并不喜欢****,但对方实在太诱人了。当然,我可不会把心底话告诉蓁蓁,要不然她至少一个月不搭理我。
“老实说,我对****一点兴趣也没有。就像贴身衣物一样,别人只用过几次的内衣,你应该也不愿意用吧!更何况是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内衣。”我这话在一般情况是对的,不过如果是在没有选择地情况下,那么大多数都会凑合地用着。当然我说这么多废话,可是不是想跟她讨论**的问题,当即一转话风:“在男人眼中,**是肮脏的。这一点所有**都心中有数,所以所有**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职业,并想早日甩脱这个肮脏的身份。可是在刚才的谈话中,阮静对自己的**身份毫不忌讳,而且似乎很喜欢这份职业,一点也没有洗手不干的意思。你觉得很奇怪吗?”
听过我的分析后,蓁蓁沉思不语,似乎是在认真思考我提出的问题。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其实,我并不太在意阮静的事件,正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人喜欢做医生,有人喜欢做警察,当然也会有人喜欢做**,这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有部叫《金鸡》的电影,内容就是讲述一个乐于做**的女人。
回到诡案组办公室时,伟哥已经查到了清莲观的地址,竟然是在一个偏远的县区,跟本市的距离虽然没有十万八千里,但要过去可得花不少时间。现在已经是黄昏,要去找薛楚凡只能等明天了。
翌日一早,我就跟蓁蓁一起驾车出发,到达清莲观所在县区时已经是下午了。本以为还能赶得及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那鬼地方,谁知道在路上问了不少人,竟然没有一个知道这间破道观在那。虽然有几个老人听说过这个县区里,在很久之前的确是有一间道观的存在,但准确位置却没有人知道,甚至不知道是否已经荒废了。这让我怀疑伟哥到底是不是耍我们,也许他所以说的道观早已人去楼空,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间。
给伟哥打电话,这厮一再用自己的脑袋担保没有耍我们,清莲观的确就在我们身处的县区里,而且绝对没有倒,现在还有人在那里修行。给我骂急了,他就说:“慕老弟,我给你说啊!那些有指示牌,什么人也知道在那的是旅游区,不是真正的道观。真正专心修行的人都不希望受到外人打扰,当然是躲到深山老林里去,肯定不容易找到了。而且这个地址是灵异论坛的管理员给我的,像他这样的高人会没事寻我们开心吗?”
我用十分怀疑的语气说:“他应该不会寻我们开心,但你就不好说了。”
“靠,连老哥我你也不相信!”伟哥稍微有点恼火。
“会相信你的是猪!”此时已经快要到黄昏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他扯谈,于是就恶狠狠地对着话筒喝道:“快再给那高人打电话,问清楚准确的位置!”
他似乎被我的气势压倒,怯弱地回答:“其实我也有让他告诉我准确的位置,不过他说能不能找到得看缘分。要是没缘分的话,说得再清楚也是找不到……”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蓁蓁肯定会让知道你跟她的拳头有多少缘分!”骂完这句完,我就把电话挂掉,跟蓁蓁继续到处询问路人是否知道这间该死的清莲观在那。
或许,我们跟这间清莲观还真是没什么缘分,直到天色全黑的时候,我们还找它到在那。此时肚子已经饿得呱呱叫了,还是先祭饱五脏庙再说。蓁蓁不太喜欢吃肉,所以当我说去吃饭时,她就指着路边的一间素菜馆说要到那里吃。我倒是没所谓,反正只要能吃饱就行了,于是就把车停在素菜馆门口,跟她一起到里面吃饭。
也许因为我们开的是警车,素菜馆的老板竟然亲自为我们点菜,并且逐一向我们介绍店里的招牌菜。老板姓丁,是个挺健谈的中年人,因为我们来得比较晚,已经没有多少客人,而且我们也聊得很投契,所以他就干脆就坐下来跟我们聊天。
“你们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吧,来这里抓通缉犯吗?”丁老板的样子挺紧张的,可能因为这里只是个小地方,平时治安比较好的关系吧,所以看见外地来的警察就以为是出了大乱子。
“嗯,我们是来抓一个用妖法害人的道士的。”蓁蓁边给嘴里塞饭菜边说话,竟然没有把饭菜喷出来,还真有两下子。
丁老板信以为真,脸色都变:“不会吧!平时经常都会有道友来这里吃饭,我也认为不少道友啊。我觉得真正用心学道的人都是比较正直的,应该不会害人吧!”
一听见“道友”二字,我马上就来劲了,连忙问:“你们这里很多道友来光临吗?”
丁老板似乎以为我想找他的顾客麻烦,急忙辩解道:“是很多道友来吃饭,但我想应该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吧!来我这里吃饭的只是些普通的道友,都不会什么法术神通的。”
我可没心情给他解释太多,继续问道:“那你应该有听说过清莲观吧?”
他点了下头:“有听说过,这附近的道友都知道清莲观。虽然只是间小道观,现在也没什么名气,但以前可是很有名的,观里的现任观主无尘真人也很厉害,经常会有人慕名来找他算命。不过,他的脾气很奇怪,他要是不想给你算命,就算你送上金山银山也见不到他一面。但他要是想给你算命,你就算不愿意他就要给你算,而且不收一分一毫。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脾气古怪,所以清莲观现在没以前那么出名。”
“那你知道清莲观的位置吗?”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
“知道,就在五莲山的山顶上,离这里不是很远。怎么了,你们想找他算命吗?”他突然对着我笑了笑,我想他大概是以为我是想去问官途之类的事吧!
我没想给他解释太多,马上就追问他说的五莲山在那个位置,他很乐意地回答:“距离这里大概十里路左右有一座大山,样子有点像五朵莲花的,那就是五莲山了。”
得知清莲观所在后,我们马上就想离开,立刻去找薛楚凡。可是丁老板却把我们拉住:“你们现在上山是找不到清莲观的。”
“为什么?”蓁蓁不解问道。
丁老板拉我们坐下才说:“五莲山虽然不算高,不过占地挺大的,而且长满茂密的树木。你们要是现在过去,恐怕找到天亮也没能找到清莲观,还是明天天亮后再去找吧!”
他说得也是,现在瞎灯黑火,要在茫茫树海找一间小道观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与其浪费时间去瞎找,还不如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再去找。然而,我千万也没想到,要在五莲山上寻找一间破道观竟然会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
第四章 走为上计(上)
来到清莲观所在的县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间该死的破道观,本以为这次会白跑一趟,幸好在素菜馆里吃饭时,丁老板把道观的地址告诉我们。正想立刻去道观找薛楚凡的时候,丁老板却拉住我们,说在晚上上山很难找到道观,于是我们只好等明天再出发。
找旅店过夜的时候,我开玩笑地跟蓁蓁说:“要不我们只要一个房间,这样不但省钱,还方便互相照应。”
她闻言脸色马上就红了,羞涩地骂道:“谁要跟你这大变态一个房间啊,你想找人跟你睡一个房间就找昨天那女人去。”她还在意阮静的事情,这证明她心里有我的位置。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蓁蓁就已经来我房间敲门了,硬把我从美梦中拉回现实。这疯丫头自己起床起得早就算了,竟然还要我也跟她一样早,也不让别人睡得晚一点。没办法了,既然已经让她吵醒,那就干脆早点去找那破道观好了。
五莲山并不难找,我们按照丁老板说路线驾车十来分钟就来到山脚了。东方虽然已经发白,但太阳却像个赖床的懒汉般,还没从水平线下爬上来。我想天色已经开始亮起来了,要找清莲观应该不会很难,于是就跟蓁蓁徒步上山。然而,要找到这间破道观比我想像中要困难得多。
五莲山的林木非常茂盛,在山下时视野还比较清晰,但上山后因为茂密的林木遮挡了大部分光线,而且还有雾气升起,所以视野十分模糊,就连十米外的事物也没能看清楚。虽然视野不佳,但都已经上山了,我们可不想再跑一趟。于是就打算碰碰运气先找一下,反正晚一点视野会越来越清晰。
然而,我的想法似乎太天真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不但没有消散,反正越来越浓厚,一点消散的迹象也没有。置身于雾气缠绕的山林可不是一件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因为在浓雾之中,周围的树木都变成模糊的影子,犹如一群张牙舞爪的妖怪。被无数妖怪包围的感觉可不太好,就连一向剽悍的蓁蓁也不自觉地往我身边靠过来。我当然也好不到那里,同样也往她那边靠去,两人不知道不知不觉就并肩而行了。我本来还为觉得这样挺好的,不过马上就不这么想了。
“哎呀!”在棵大树旁走过时,我实然被敲了一下脑袋,想必是靠得太近被蓁蓁打了。可是,当我问她为什么打我的时候,她却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你神经病,我那有打你啊!”奇怪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她打我会是谁呢?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我并没有太在意思,跟她继续在雾气弥漫的山林中寻找那该死的清莲观。然而,我们没走多远,蓁蓁突然尖叫一声,随即踹了我一脚。我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神经,不岔地问:“你没事干踹我!”
她理直气壮的回答:“谁叫你摸我屁股!”
我并没有摸她的屁股,但她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冤枉我呢?她平时虽然是脾气火爆,但不至于会无理取闹,应该真的有人摸她屁股,她才我踹我,可是这里就只有我们俩啊!我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心想该不会是这里有鬼吧?
我把心中想法告诉蓁蓁,她的脸色马上就白了,声音颤抖地说:“你是故意吓唬我吧?”
“我吓唬你干嘛,刚才我真的没有摸你,而且之前我的头也不知道被谁打了一下,咦……”我还没把话说完就感到裤袋被掏了一下,下意识地往裤袋一摸,发现钱包不见了。于是赶紧回头一看,可是却什么也没看见。
“你看那里!”蓁蓁指着我身旁的一棵大树,我往那里一看,竟然看见一个细小黑影正在往远处逃走。
因为雾气太浓,很难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于是我就追过去,想在近距离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连警察的钱包也敢偷。可是,我没跑几步就被地上的枯枝拌倒了。“等等我!”我听见蓁蓁的叫声,她似乎没发现我拌倒了,从我身旁越过,一支箭似的往前跑。我想她大概是被吓坏了。
我爬起来叫她别乱跑,要不然跟我跑丢可就麻烦。然而,我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有回答,似乎真的跑丢了。我连忙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可是却没能打通,看了一下手机的屏幕才发现原来一点信号也没有。这回可真是遇到大麻烦了,这片树林里似乎有些奇怪的东西存在,现在又跟蓁蓁失散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继续呆在这鬼地方肯定不是个好主意,但我又不能丢下蓁蓁不管,只好边走边叫她的名字。可是叫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那疯丫头回话,我想她大概已经跑了很远。正犯愁之际,耳朵突然被揪了一下,我自然反应地跳到一旁,这次又在身旁的大树上看见一个细小的黑影闪过。长生天啊,我该不会是遇上树精吧!
不知道是否因为雾气太浓的关系,我又感到一阵寒意,并觉得这里鬼气森森的,不由哆嗦起来。蓁蓁拳脚功夫了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还是先逃离这个鬼地方再说。
然而,要离开这片山林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雾气非常浓厚,我根本分不清方向。而且视野也相当模糊,地上又有很多枯枝败叶,一不小心就会绊倒。更可怕的是,那只疑似是树精的企业家老是咬住我不放,经常突然在我身旁的大树上出现,一会敲一下我的脑袋,一会又揪一把耳朵。可是当我一回头,它闪一下就不知道蹿到那里去了。
真该死,那树精似乎把我当成了玩具,不时来捉弄我一把。不过这样还好,它似乎对我没什么威胁,起码我到现在也没有受伤。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的生命不受威胁的时候,“砰”的一声响起,眼前突然一黑,额头传来的痛楚让我感到一阵眩晕,不由蹲坐下来。我伸手往前额抹了一下,整个手掌都是鲜血。而在身前的地上,我摸到一颗沾有鲜血的小石头,我想刚刚就是它问候我的额头。看来树精已经不再满足于敲脑袋和揪耳朵了,它想玩更刺激的,或许它还想要了我的命!
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这里的地形非常复杂,而且浓雾使视野变得极其模糊,别说要逃离这个鬼地方,我就连那该死的树精长什么样子也没能看清楚。就在我为树精接下来会怎样整我而感到担忧时间,一个朦胧的人影出现在前方。
第四章 走为上计(下)
严格来说这并不算是一个人影,因为我没看见它的头部,也没看它的双脚及双掌。那影子像是一件被晾起来袍子,被一条大概有两根手指粗的绳子吊在树上。在这深山老林里看见一件挂在树上的袍子已经够让人觉得奇怪的,然而这并非重点,最让我感到害怕的是那袍子竟然会动,而且还正在向我招手。看来我这回不是遇到树精之类的精怪,而是见鬼了!
“哇!”我大叫一声立刻往回跑,可是没跑多远就被地上的枯枝绊倒了,虽然摔了个饿狗扑屎,而且额头上的伤口还冒出了不少鲜血,但为了活命我还是爬起来跑,不过没跑多远又被绊倒了。我就这跌跌撞撞跑了好一会儿,虽然摔得浑身是伤,但我可不敢停下来。因为那件可怕的袍子一直追着我,每当我一回头就能看见它正从一棵飘到另一棵树上,反正总是跟在我身后十来米左右,让我勉强能看见它,但又看不清楚。然而,越是看不清楚就越让人感到恐惧。更要命的是,它偶尔还会用小石头掷我,而且每次都能打中我的后脑,力度还不少。我真害怕下一次就会被它掷穿脑袋。
我被那可怕的袍子追得有点发慌,跑着跑着“砰”一声,就被前面的东西撞倒了。我本以为自己撞到树上去,可是又觉得不对劲,因为我撞到的东西比较柔软,没有树干那么硬。我想我撞到的大概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果然,我很快就听见蓁蓁的声音:“你怎么不长眼啊!”
“现在雾气这么浓,就算多长几只眼也没用,而且我正还被鬼怪追着。”我虽然感到很无奈,但也为终于找到救星而大松一口气。有她在身边至少也能壮壮胆,虽然在面对鬼魅时,她比我更胆小。
“那里有鬼啊,你别瞎说。”她没有站起来,而在地上迅速爬了几下往我身边靠。
“就在我后面,不信你自己看……”我往身后一指,“咦,怪了,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刚才它还死死咬住我不放呢!”
“你又想吓唬我,我看你才是鬼!”蓁蓁说着就往我手臂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痛着我眼泪也快要掉下来。
“哎哟,我真的没有骗你啊!你也不看看我满头都是血,都快流血不止了。”我指着额头的鲜血让她看。
“呸!流那么一点血就呱呱叫,亏你还敢说自己是警察!”她嘴巴虽然是这么说,但却把我一边袖子撕下来,准备帮我包扎额头上的伤口,防止鲜血继续涌出。
蓁蓁先把我的袖子撕开成布条,然后再为我包扎伤口,手法蛮娴熟的,可能是因为她经常有到虾叔的医馆里帮忙的缘故吧,没一会儿就包好了。包好后她就看着我一劲儿地傻笑,我问她笑什么,她笑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你现在很像个印度人。哈哈哈……”我想她是故意帮我包得很难看,不过也没办法,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能止住血就已经不错了。
误打误撞地跟蓁蓁会合后,就再没有奇怪的东西出现,而且太阳已经升起,雾气又随之渐渐消散,但我们还是迷路了。这片山林里根本就没有“路”,我们只能靠太阳辨别方向往山顶走。可是走了很久也没能走到山顶,虽然我们一直向山顶的方向走,但我却觉得只是在原地绕圈。因为我总觉得眼前的景物好像就在不久前见过,可是我却没能找到自己刚才留下的记号。
“我们是不是老是在绕圈啊?”到了中午的时候,蓁蓁终于都忍不住问我。
“你也发现了,我想我们遇上鬼打墙了。”我无奈苦笑。
蓁蓁脸色一寒,不自觉地往我身边靠了靠:“真的会有这种事吗?”
“你现在不就遇上了。”我没好气地回答。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来是很害怕。这疯丫头平时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但当面对虚无飘渺的鬼魅时,却比谁都要害怕。现在是中午时分,虽然当下的情况比较诡异,但我还不至于会像她那么害怕,不妨作弄她。心念至此我便一脸严肃地跟她说:“看来这次遇到大麻烦了,我们可能一直被困在这片山林里。”
“一直被困这里……”她的脸色白得就像雪一样,身体还微微颤抖。
我故意用神叨叨地说:“嗯,现在还好,起码大白天那些东西不会太明目张胆,要是到了晚上就不好说了……”话至此时,蓁蓁突然“哇”一声叫出来,居然还扑到我身上牢牢地抱着我,丰满的酥胸结实地压在我胸前,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我本以为这回可赚到了,轻抚她的背部,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有我在,不用害怕,我会保持你的。”可是她却以抖颤的声音跟我说:“你后面有很多……那些‘东西’……”
听她这一说,我马上全身一个激灵,本想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她吓倒,但看来是用不着回头了,因为我刚把头抬起来就发现周围的树上有不少黑影,我能看见的就起码有二三十个。
虽然现在正值中午时分,但因为山林里树林非常茂盛,枝叶阻隔了大部分阳光,所以还是十分阴暗,致使我没能看见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能看见一团团黑影停留在树枝上,似乎就是早上袭击我的树精。而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是,虽然没能看清楚那些树精是长什么样子,但却能看见它们带着敌意眼神的双眼。被二三十眼睛包围可不是一件让人感到舒服的事情,更何况它们随时都有可能袭击我们。
“现在该怎么办?”蓁蓁在我怀中不住地抖颤。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在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一点英雄气概,故作镇定地安慰她:“不用怕,有我在!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真的,那我们要怎么做?”蓁蓁突然转惊为喜,可惜我的办法或许会让她感到失望:“你知道《三十六计》中最厉害是那一计吗?”
“不知道。”
“就是最后一计‘走为上’!”说罢我就拉着蓁蓁发疯似的逃走,硬是冲出树精的包围圈。我们的举动似乎惊动了那些树精,一阵尖锐的“吱吱”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还有无数小石头如暴雨般落在我们的身上……
第五章 玄之又玄(上)
好不容易才在雾气弥漫的山林跟蓁蓁会合,并且雾气也渐渐消散,可是随后却似乎遇到了鬼打墙,一直走到中午也未能走到山顶。更不幸的是,我们还被一群疑似树精的东西包围,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只好使出《三十六计》中最后一计——走为上!
拉着蓁蓁,或者说是被蓁蓁拉着在崎岖的山林中拔脚狂奔,犹如暴雨般的小石头尾随而来,我的背脊恐怕已经被砸得一大片青瘀了。而且,那些可怕的树精还不断发出“吱吱吱”的尖锐叫声,让我大感心慌意乱,好几次差点就碰到树,还好蓁蓁反应快拉我一把,要不然我可能会被树精分尸了。
然而,穷途未必末路,绝处也可逢生!被这群树精追了大半个小时后,我看见前方一片光亮,显然我们已经跑到了山林边沿了。蓁蓁似乎也发现这一点,跑得比刚才更快。我的体力远不如她,刚才又已经跑了一段不短的崎岖道路,现在都已经快跑不动了,现在几乎是被她拖着跑。我想如果我再轻一点的话,她大概会像拖着个麻布袋似的,让我在半空中飘扬。而实际上她还真的想这么办,只管自己狂奔,我被拉着碰了三次树才走出这片该死的山林。
虽然我被弄得遍体鳞伤,但不管怎样总算是把小命保住了。冲出山林后,那些诡异的树精就没有再追来,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并认真打量我们身在何方。原来我们误打误撞的跑到山顶来了,不远处有间十分简陋的庙宇,我想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清莲观。
看见这间破道观的那一刻,我心中的喜悦之情难以言喻,就跟我连续买两年福利彩票,第一次中了十块钱时差不多。蓁蓁也很兴奋,大声欢呼:“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并作势想跑过去。
我连忙拉住她,把食指竖立在唇前:“嘘……这可是人家静修的地方,你这样大吵大闹的,会惹得人家不高兴。”
她稍微漏气的应了我一声,随即又叫起来:“你怎么弄成这样,刚才不是帮你包扎好的吗?怎么现又会满脸都是血!”
“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刚才被你拉着碰到树上去。”我想我还能活着,是长生天对我眷顾。因为我们身上什么也没带,要清理脸上的血迹还真不容易,虽然觉得有点失礼,但我们还是打算先到道观里再说。
沿着一条稍加人工修整的简陋石梯,穿过一个字迹已经被风雨磨灭的牌坊,我们来到一个小广场。这里地上铺设了石板,中央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香炉,简朴中带有几分脱俗的典雅。广场后面是一座简陋的道观,道观门上有一个木做的牌匾,上面写有三个笔迹苍劲有力的朱砂字——清莲观。
小广场上有一个穿着朴旧但整洁的衬衫及西裤的中年男人在扫地,我想他应该是这里的道士吧!于是但想跟蓁蓁上前向他询问,可是蓁蓁却拉住我,在我耳边小声问道:“他是道士吗?怎么没穿道士袍呢?”
我没好气的回答她:“我也没见过你穿裙子啊,可我从来没怀疑你不是女生。”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就跟我一同上前。
扫地的道士一看见我们,就连忙上前扶我,并关切地问:“你们是不是在上山的途中遇到麻烦了?”
“我们遇到一群树精,还有一件会飞的袍子……”我苦笑着把我们在山林遇到的怪事一一告诉这位中年道士,他听完之后竟然哈哈大笑:“你们遇到不是什么树精鬼怪,只是一群调皮的捣蛋鬼而已。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待会再帮你把钱包要回来,反正我也正准备找那些家伙要回我的道袍。”他说罢就把我们带到道观后面。
道观后面有几间十分简陋的平房,他带我们走进其中一间,里面同样是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凳子、一张书桌和一个小木箱,床上有摆整齐的枕头被铺,书桌上有几本线装书和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就只什么也没有了。他让我先坐下,然后到门外的水井里打了一桶水进来帮我洗擦脸上的血污,再从木箱里取出一些应该是草药之类的东西让蓁蓁为我包扎伤口。等蓁蓁帮我包扎完后,他才跟我说他的道号叫忘恨,并询问我们为何而上山。
“我们是来找人的。”蓁蓁先我一步开口。
忘恨笑了笑对我们说:“你们是想找我师傅看相吧,那你们就来得不是时候了,师傅只有初一、十五才会替来访善信看相。可惜你们晚了一天来,今天已经是十六了,所以除非你们跟他有缘,要不然你们这趟算是白走了。”
“不是……”蓁蓁正想说话,我就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先别急着道明来意,然后跟忘恨说:“有很多人找你师傅看相吗?”
“嗯,应该说有很多人想找师傅看相,但能够亲自来到这里的人并不多,我想你们应该能体会到上山的路有多难走吧!”忘恨总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看相这种事好像没什么科学根据耶,你也会看相吗?要不你看看我是做什么工作的。”蓁蓁的语气中略带挑衅的意味。
“我只懂些皮毛,远不能与师傅相比,不过你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一试。”忘恨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蓁蓁的脸,片刻后便说:“你虽为女生,但眉毛细密,有若关刀,必定有抱打不平之心,应该是从事武职……”他指着蓁蓁的额头,眉心稍上的位置,“你的官禄宫饱满且带有皇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工作应该是警察。”
蓁蓁先是一愣,随即便笑道:“还真让你蒙对了,我的确是个警察。”
第五章 玄之又玄(下)
忘恨又再露出笑眯眯的表情:“不是蒙对,而是有根据的。相学其实不像世人所想那么玄虚,只是因为世间上太多江湖骗子打着相学的旗号招摇撞骗,让世人对相学产生误解而已。如果要用科学来解释相学,那么相学能算得上是一种统计学,因为面相学是根据各类人的面相特点作出归类,掌相学亦一样。当然作为一种统计学,面相和掌相都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准确,但也不能就此否定它们的科学性。譬如赌博,在《概率论》出现之前,赌博一直被人认为是完全依靠运气定输赢。但现在的人都知道在某些规则下,就会有只赢不输的人,所以开赌坊的人只会担心没人来赌,而不会担心输钱。
“真正的相学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单纯依靠一两本所谓的相学书根本不可能得出什么成绩。这跟医学有些许相似之处,医生若要断症准确,必须要有丰富的临床经历作为前提。相士也一样,没有丰富的阅历及善于观察的双眼,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相士的。”
忘恨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相学的确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可惜却因一些江湖骗子而被世人贴上迷信的标签。现在的年轻人宁愿相信准确率极低的星座学,也不愿意相信更为科学的相学。不过,这已经几成定局,要为相学平反并非一早一夕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做得到的。
跟忘恨讨论完相学的话题后,我想是时候进入正题了,于是便想问他道观里是否有个叫薛楚凡的人。然而,正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几声让我毛孔也竖起来的“吱吱”声,我一听就知道是刚才那些树精发出来的,它们该不会是追到来这里吧?
忘恨似乎看到我的脸色不对劲,笑眯眯地跟我说:“不用怕,它们只是些调皮鬼,有我在,它们就不会再捉弄你们。我现在带你们出去看看。”他说罢就扶我起来,带我们往门外走。
虽然他一再说那些家伙不会再伤害我们,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可是当然我看清楚那群所谓的“树精”是长啥样子之后,差点就没哭出来:“哇塞!原来是这群马骝精整我们!”
(粤语中的“马骝”即国语中的猴子,而“马骝精”或“马骝王”意为齐天大圣孙悟空,通常用来形容调皮捣蛋的小孩子。)
在门外的空地上有二十来只猴子或蹲或坐,或追逐嬉戏,其中还有一只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道袍,拿着我的钱包向着忘恨吱吱大叫,像是在向我们示威一样。原来我们早上遇到的树精和会飞的袍子,就是这群“马骝精”!怪不得我看见袍子时,总觉得它是被一条两指粗的绳子吊着,现在想来那绳子应该就是猴子的尾巴。
忘恨对着那只穿道袍的猴子说:“好了,玩够了吧,想吃水果就先把东西归还,不然我可要生气喽!”
那猴子三两下就从道袍里钻出来,并把钱包往我们这儿扔过来。蓁蓁把钱包捡起还我。钱包失而复得本来是件好事,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钱包上多了几个牙印,里面的钱更是没有一张完整的,全被撕咬成碎片再塞回去。这一刻我还真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忘恨让我们稍等一会,他走到道观里面去,没过多久就拿来一些来表皮皱巴巴的水果出来,抛给那群调皮的猴子吃。猴子们争先恐后地上前争抢水果,并立刻就地开吃,如饥民暴动般一会儿就把水果吃个精光。它们吃完水果后,冲忘恨吱吱地叫了几声,不知道是向他道谢还是向他示威,随后就一溜烟地返回山林里。
我问忘恨是否经常会给这群猴子水果吃,他笑眯眯地说:“嗯,这些水果是用来供奉三清尊神的,每次初一、十五我们都会更换供品,换下来水果都是皱巴巴的没人想吃,但扔掉又觉得浪费,所以就给这些调皮鬼吃了。本来我们是一片好心,可是这些调皮鬼得了便宜还想再赚个彩头,每次快要换供品的时候,它们就会来偷我们的衣服之类的东西,然后再用来跟我们换水果。”说罢他就走过去把道袍拾起,并拍去道袍上的尘土。
“这群猴子还真聪明,都快成精了吧!”蓁蓁似乎对山林里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成精说不上,调皮一点就是了。”忘恨把道袍叠好,双手捧着,脸上还是挂着一张笑眯眯面孔。
虽说今天早上遇到的树精和飞袍子都是猴子闹的,但我还有一件事没能想明白,就是我们为何会在山林里迷路。当时我们明明是往山上走,虽然五莲山比较大,但也不至于走到中午还没到山顶吧!我向忘恨道出心中的疑惑,他笑眯眯的问我:“你知道清莲观为何会建在这里吗?”
我稍加思索便答道:“真正有志修行的人大多都喜欢清静,不想受到外界滋扰,我想这大概就是清莲观建在这里的原因吧!”
“嗯,本观创始祖师玄鹤真人就是为了清静才在这里兴建清莲观,但你知道这里为何会如此清静吗?”他说着指向山腰的山林自问自答地说:“原因就在于这片山林。”
“难道就是因为这片山林很难走吗?”蓁蓁不解问道。
忘恨笑道:“这片不是通常的山林,林中的树林是按照五行八卦方位来栽种的。”
“你这说得不太靠谱吧!”我向他投上怀疑的目光,“先别说五行八卦是否真的这么神奇,单是要以人力栽种整片山林就绝对不可能了。”
我本以为自己质疑会是让忘恨语塞,但他还是笑眯眯地回答:“以人能栽种山林里的所有树木当然不可能,而且这里本来也不是光秃秃的。但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在适当位置加种树木,那就不难了。其实,五行术数并不像世人所想那样玄之又玄,以这片山林为例,当年师祖只是用上风水的理论,在合适的位置加种特定的树木,使得林中生态得到更好的平衡,让这片山林更加茂盛。在改变生态的同时,山林里的湿气加重了,早上就会出现雾气弥漫的情况。再加上那群调皮的猴子,外人要上山就非常困难了。而最妙的是,因为师祖栽种的树木是以八卦方面排列,使山林变成了一个天然的迷官,要上山就更难了。”
“五行八卦真的这么神奇吗?”我还是有点不相信,虽然早上才领教过当中的奥妙,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他笑眯眯地解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五行术数并不像世人所想那样玄之又玄。其实说白了,只是在树木栽种的位置上花了些心意,使很多地方看上去都差不多,初次上山的人就很容易会迷路了。而且再利用地势差距等因素,使人分不清方向,以为自己是往山上走,但实际上却是在下山,如是者便在山林里不停地绕圈。但如果上山的人不受外在景物的迷惑,一口气往山顶上冲,那么很快就能上到山顶了。”
听完他的解释,我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我们之所以会在山林里迷路,是因为太在意周围的景物,每当看见类似的景物就以为这个地方刚刚走过,结果反把自己弄糊涂了。五行学说虽然听起来很虚幻,但经过他解释之后,我又觉得在实际应用上还挺实在的。
解开心中所有疑问后,也是时候该做正事了,于是我便问忘恨,清莲观里是否有一个名叫薛楚凡的人。他闻言后先是一愣,刚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度收起,但快就恢复过来,微微笑道:“我的俗名就是叫薛楚凡。”
第六章 旁门左道(上)
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和蓁蓁苦心寻觅的薛楚凡,竟然就是眼前这个跟我们聊了老半天的忘恨,这还真让我们大感意外。既然他就在眼前,那我也不必再隐瞒来意,直接跟他说:“薛楚凡,我们是刑警,现在我们怀疑你跟戚承天的死有关,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虽然我是一副把他认定是凶手的架势,但心中却一点也不觉得他会是凶手,因为从与他见面至今,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与世无争,实在难以想像他会是个杀人凶手。然而,身为一名警察,我知道绝对不能单凭表面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
薛楚凡露出一脸惊诧的神色,但是他惊诧的原因似乎并非因为我们怀疑他是凶手。他慌忙掐了几下手指,接着就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承天虽然做尽阴损之事,但依他的面相,阳寿至少也有十十岁,只不过年少得意,晚年落泊而已。怎么可能会还没到三十岁就去世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后,似乎终于意识我们在怀疑,对我们露出稍微牵强的笑容:“不好意思,刚才失仪了。不过,你们怎么会怀疑我跟他的死有关呢?我跟他都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我冷冷笑道:“我们为何怀疑你是我们的事情,我希望你能详细告诉我们,你跟戚承天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表弟,一个我曾经最信任的人……”他微闭双目似乎在回想很遥远的事情,良久之后才叹一口气,随即向我们诉说他与戚承天之间的恩怨情仇——
那大概是八年前左右吧,当时我尚未上山学道,是一间钢材公司的老板。有一天舅母打电话给我,说我表弟承天因为殴打老师,被学校赶出来了。现在整天无所事事,还经常跟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她怕这孩子在外面会学坏,想让他到我的公司工作。
那时候,我的公司刚刚开始发展起来,业务已经进入了轨道,但创业难守业更难。我正为身边没有一个能信任的人帮忙而犯愁,承天愿意来帮忙,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于是马上就答应了,并叫舅母让他第二天就来上班。
承天虽然比较调皮不喜欢读书,但人很机灵,又会说话,所以很适合做业务。更重要的是,他是我表弟,我放心把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办。虽然公司是我一手一脚办起来的,但随着业务的发展,单凭我一个人要撑起整间公司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得有个值得信任的人帮忙,他可算是我的及时雨。
他当时虽然才二十出头,但他很聪明,做事也很勤奋。他来了公司没多久,我就升他做业务主任,把公司里业务这一块全交给他打理。他也没让我失望,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公司里的其它事情,有很多我都交给他处理,我不在公司的时候,有什么事都是由他拍板的。在我们共同努力下,公司发展得很好,赚了很多钱。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五年前公司出了点问题,这件事就是我们交恶的开始。
当时公司有一批进口的钢材在报税方面出了问题,被海关查到了,我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虽然我为此花了不少钱,可最终还是被抓去关了九个月。其实,被关几个月也不算什么,因为公司有承天打理,我不在也不会倒。所以,当时我只当给自己放假,去一趟特别的旅游。
在坐牢之前,我一再交代承天替我把公司打理好,我本以为出来的时候,他会把公司的的业务发展得更好,帮我赚到更多钱。所以,我一出来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第一次时间打车到公司看看。
当我走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呆住了。在我坐牢之前,公司里有一百多人,可是这时候却只有五、六个人无精打采地坐办公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们一看见我就马上弹起来,全都冲过来七嘴八舌地跟我说话,我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原来在我坐牢之后,承天另外开了间公司,把我公司的客户、资源、人材全都掏空了。剩下来的这几个人,因为跟他意见不合,不愿意到他的公司去才留下来等我回来。
那一刻我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最信任的表弟竟然也会出卖我,把我苦心经管的公司完全掏空。然而,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就算我不相信这些员工也得相信自己的眼睛,偌大的公司里就只有他们几个,原本放满钢材的仓库现在却空无一物。我当时很生气,很愤怒,怒火几乎使我失去了理智。我问清楚承天那间新公司的地址后,就在仓库里找来一根钢管,冲出马路拦住一辆出租车,想到他的公司找他理论。
当时我真的像疯了一样,出租车一到他公司门前,我就拿着钢管冲进去。守门的保安看见我来势汹汹,当然就立刻上前把我拦住了。我本想什么也别说,一棍子把他敲下去,可是当我看清楚他的相貌后,发现他不就是我公司的保安小马吗?承天那小子还不是人,连我公司的保安也给挖走。小马边拦住我,边一个劲地跟我说:“薛总,薛总,别冲动,打伤人对你没好处。”
经他这一说,我才稍微冷静下来。他说的没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要是打伤人肯定会吃亏,所以我就把钢管扔到一旁,尽量心平气和地跟他说:“带我去见戚承天那混蛋!”
虽然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可是我实在是太气愤了,所以把话说出来的还是跟怒吼没什么分别。小马之前是给我打工的,现在虽然已经不再是我的下属,但还是很害怕我,给我这一吼他就变得有点结巴:“薛、薛总,你、你别让我难做,行吗?”
以前我叫小马做什么,他马上就会去做,从来不敢多说半句,现在他竟然敢不带我去见承天那混蛋。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蔑视,怒火又上来了,就冲他怒吼:“不就让你带我去见戚承天那卑鄙小人吗,有什么让你难做的!”
第六章 旁门左道(下)
就在我差点按捺不住,想要揍小马一顿的时候,承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在几个下属的陪同下走出来,脸上挂着卑鄙的笑容对我说:“噢,表哥你终于都放出来了,怎么也不先跟我打电话,让我出来迎接你啊!”
“戚承天,你这卑鄙小人,我要跟你拼了!”我边骂着边冲上前,可是却被小马和其他人拦住了。这些人在九个月之前,还是我的下属,平时只会对我点头哈腰,别说拦我,就连大声跟我说话也不敢。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了,跟个疯子似乎,是不是坐牢太久,给坐傻了?我们好歹也是一场表兄弟,要不要我使人送你到医院检查一下?哈哈哈……”他说着就哈哈大笑,我突然间觉得他变得很陌生,虽然我看着他长大,但在这一刻我却觉得他是一个我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觉得非常气愤,很想狠狠地揍他一顿,而在跟小马等人的推撞中,我跌倒了,就倒在我带来的钢管旁边。我一时火起就拿起钢管向他冲过去,这时他开始慌张起来,连忙叫小马他们把我抓住。他们人多,我没能冲到他身前,只好胡乱地挥舞着钢管。他怕我打伤他,就对小马他们说:“他真的疯了,你们给好好地教训一下,别让他砸坏公司里的东西!”
昔日对我阿谀奉承的下属,现在只听他一声令下就对我拳打脚踢,丝毫也不念旧日的恩情,拳拳到肉脚脚要命。他们把我暴打一顿后,承天就让他们把我扔出门外。我被扔到大街上,全身痛得爬不起来,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这些人对着我指指点点,但没有一个愿意扶我一把。良久,终于有人把我扶起来了,我本想跟他说着声谢谢,但当我看清楚他的相貌时,却发现他竟然是我的父亲……
其实,我开公司的钱有很大一部分是偷偷拿父母的房产证做抵押,到银行贷款得来的,因为这件事没有跟父母相商过,所以当父亲知道后就跟我闹了一大场。虽然在公司赚了大钱之后,我把贷款都还清了,但我跟父亲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后来,我因为想跟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结婚,而又跟他闹过,还索性搬到外面住。之后,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差,我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眼前。
在公司赚钱的时候,可以说是不可一世,就算对父母也一样。心里想着只要我有钱,我就是皇帝,谁也不能给脸色我看,只有我才能给脸色别人看。那时候父母总跟我说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之类的话,但我却一句也没听进脑袋里,跟他们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差了。然而,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在我身边支持我的就只有他们两个……
听完薛楚凡的叙述,我觉得他痛恨戚承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他在叙述这段往事时却丝毫没有表现任何憎恨的神色,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平静,仿佛在诉说别人的事情。因此我忍不住问:“你恨戚承天吗?”
他的脸色稍微沉了下来,犹豫片刻后又再展露笑容:“恨,我的确曾经非常恨他,就算是现在我对他也有一点点恨意。不过,我也很感谢他,因为他我才认识到之前的我是多么的令人讨厌。刚才我不是跟你们说,我开公司的钱有部分是偷父母的房产证贷款得到的,而另外的部分则是从亲友手上半哄半骗得来的,所以我开办公司之后几乎是众叛亲离。承天跟那时的我几乎一模一样,为了钱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向最亲的人下手。被他把公司骗走之后,我才明白到钱其实并不重要,亲情才是最可贵的。”
蓁蓁突然睁大双眼看着他,疑惑问道:“既然你知道亲情是最可贵的,那你为什么不管父母,跑到这里当道士呢?”
他笑眯眯地看着蓁蓁:“你这么问,是因为你对学道不了解而已,其实上山学道并不见得就要跟家人断绝关系。有道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为人子女当然得先安顿好父母,才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的公司虽然被承天骗走了,但总算还有些钱剩下来,我的父亲不是喜欢挥霍的人,这些钱已足够他们安享晚年了。而我虽然在里学道,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家探望父母,以尽孝道。所以,学道跟孝顺父母并没有任何冲突。”
虽然薛楚凡跟戚承天曾经有着深仇大恨,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怎么憎恨对方,如果说他是凶手,我个人觉得可能性不大。而且他还长居深山,能加害对方的就只有我想像中的诅咒,这就更难让人信服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有嫌疑,所以我有必要询问一下清莲观里的其他人,以进一步了解他的情况。
我提出要见他的师傅,可他却脸露难色:“刚才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师傅只有在初一和十五才会接待善信,而今天可是十六,我得先请示一下师傅才行。”他把我们带到道观的大殿里,让我们在这儿稍等片刻,然后就独自走进了内堂。
清莲观的大殿其实一点也不大,大概就只有百来平方,装饰也很简朴,或者说根本没有任何装饰。墙壁是的裸露的青砖墙,地板是简朴的石砖地板,大殿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台阶,上面放有三尊约高两米的神像。每个神像前都有一张陈旧的四方桌,桌上放有香炉、油灯及水果之类的供品。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竟然没电灯,甚至边电线也没有。印象中薛楚凡的房间也没任何电器,而且他给我洗去血迹的水是从水井里打上来的,敢情这里根本不通水电。
大殿里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正在打扫,他虽然稍为年长,但相貌却依然非常俊朗,给人风度翩翩的感觉,跟他身上所穿着简朴衣服有点格格不入。我向他问好并表明来意,他很有礼貌地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向我们点了下头:“您们好,我叫忘情……”
在等待薛楚凡向他师傅通传的时候,我跟忘情聊了一会,他告诉我他本来是个多情种,曾经试过同时跟七个女生交往:“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我虽然多情,但并非负心汉,我对每一段感情都非常认真。我不想伤害每一个爱过我的人,但我没想到这原来才是对她们最大的伤害……”他说十多年前,他还年经的时候,有两个姑娘为了他争风吃醋。后来,其中一个一时钻牛角尖,就打算一拍两散,用剪刀伤了他的下体……
他长叹了一口气,很平静地对我们笑道:“被她伤了之后,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并从中得到了解脱,后来就到这里学道了。”随后,我向他询问有关薛楚凡的事情,他很乐意告诉我们——
忘恨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应该有十年了吧,那次他是来找师傅问命途的。他的运气不错,那天好像是初一还是十五,反正那天师傅愿意会客,就请他进内堂给他看相。因为师傅每次都是在内堂里单独与香客交流,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记得那次他是忧心忡忡的到来,喜笑颜开的离开。
之后有好几年我也没见过他了,大概是四、五年前吧,他第二次来到这里,不过这次他是怒气冲天地闯进来。那时我还真让他吓倒了,他一副要那寻仇的模样,一冲进来就大叫师傅的名字,还把祭台上的东西全都砸到地上,差点把我也打了。
后来,师傅听来吵闹声就从内堂出来,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说师傅看相不准,说他的公司被他表弟骗走了。师傅当时没有急于反驳,而是仔细观察他的面相,片刻之后就跟他说:“我说的那有不准,我不说你三十岁之前会有风浪吗?现在风浪不就来了!”
他听见师傅这么说才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师傅就请他进内堂详谈。他们出来的时候,师傅就跟我说他成了我的师弟了。他天资聪敏,虽然学道的时日比我短,但经过这些年的修行,但他对道学的理解可在我之上……
按照忘情这么说,薛楚凡,也就是现在的忘恨,是在公司被戚承天骗走之后就来了这学道。那么有他师傅点化,他应该就不会再记恨于戚承天,“忘恨”这个道号大概就是因此而起的吧!
然而,正当我以为戚承天离奇死亡一案应该与薛楚凡无关之时,忘情却向我们笑说:“说起来,我这个师弟还真有趣。他刚来的时候,其它并不是全心为了学道,而是想学些诅咒之类的旁门左道来向他表弟报复。那时候,他还经常缠着我,要我教他呢?”
第七章 君子报仇
在清莲观找到了薛楚凡,看他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实在难以想像他会是杀害戚承天的凶手。然而,当我向他师兄忘情了解情况时,忘情却说他初来学道时,竟然是一心想学些诅咒之类的旁门左道。
“道教真的有把人害死的诅咒吗?”蓁蓁脸上稍露惶恐之色。
“有,肯定有。道家的哲学包含了世间万物的原理,只要仔细琢磨,别说把他人害死,就算让你爱上我这个糟老头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忘情神叨叨地说着,当看见蓁蓁的越来越惊惶,就开怀大笑:“哈哈哈……其实,道教算得上是中国古代科学的基础,中国古代的天文、历法等科学都是源于道教的理论。就像现代的科学一样,道教的理论能用在造福人类的方面,但也有可能危害人类,关键只是看学道者是否心术不正而已。”
“那么说,道家的确有害人的法术?”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法术啊……”忘情笑了笑才回答:“我觉得你这个词语用得不太合适。道教的智慧其实并非如世人所想那样,学道之人也不是只会追求长生不老那种不切实际事情,又或者只会做些驱使鬼神之类的怪力乱神之事。当然,我也得承认,的确是有这种人,但他们只是极少数,并不能代表所有道友。”
“那道教的智慧中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害人的……方法?”我一时还真想不到有什么词语能代替我想说的“法术”,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忘情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忘情笑着往殿外走,并扬手示意我们跟上。当我们跟他走到道观外的小广场时,他就指着山腰的山林跟我们说:“你们上山的时间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是不是觉得这片山林像被人施了‘法术’?”
我稍微尴尬地笑了笑:“嗯,的确有过这种想法,不过忘恨已经跟我解释过。”
他又引领我们返回大殿,并边走边说:“风水是道家智慧的一种具体表现,世人不明白内里蕴含的智慧,以为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其实风水也是一门科学,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建筑学。譬如在庭院里建个水池,江湖术士可能会说是为了挡煞招财。但如果你问我,我会告诉你,水池能使空气湿润,使吹进屋子里的风不会太干燥,如此在屋子里住的人就会住得比较舒适。人住得舒适,身体就会好,办事也有干劲,自然就事事顺意。从这个角度看,一个小小的水池能起的作用并不少,甚至能影响到人的运情,这就是‘风水’!”
听似玄妙的风水术数,在忘情的简单易懂的解说下瞬间脱下了神秘的面纱,其本质原来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建筑学。世人之所谓觉得风水不可信,我想大概跟相学等其它道家智慧一样,都是被对此一知半解的江湖骗子骗多了。
忘情为我们解释完风水之后,就反问我一句:“你现在觉得道智慧中有害人的‘法术’吗?”
“有!”我先给他肯定的回答,随后再作解释:“道家的智慧既然是古代科学的基础,那么自然能衍生出各种各样具体应用方法。但是凡事皆有两面,就像山腰那片山林,虽然在应用了道家的智慧后,上山十分困难,不过对山林的生物来说,山林茂盛了,它们的生存环境就得到了改善。所以,在道家的智慧中既有造福人类的一面,相应也有危害人类的一面。”
“孺子可教,哈哈哈……”忘情仰天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说:“你慧根非浅,要是学道的话,他日必定会成大器,要不要我帮我引荐一下,在家学道也是可以的!”
“我恐怕没能静下心来学道。”我笑着推辞,随即就严肃门道:“现在我想你认真回答我一次,道家到底是不是有害人的法术!”
“有,就如你所说那样,道家的确有专门用来害人的道术。”他也很认真地回答我,不过随即就换上一张笑脸:“不过,我不会这种道术,也没想过要学。”
忘情会不会害人的道术,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薛楚凡是否会这种道术?然而,正当我想继续向忘情询问有关薛楚凡的事情,以推测他是否真的会害人的道术时,他就从内堂走出来了。
薛楚凡礼貌地对我们说:“师傅说想见你们,这边请……”说着就示意我们进入内堂。
他们没有跟我们一起进入内堂的意思,我们只好自行进入。他们好像对内堂好像十分敬畏,害我还以为内堂里别有洞天,但实际上这里跟道观的其它地方一样,都是那么简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整个内堂大概就四十来平方,除了一个应该有点历史的木制书架外,我就没看见其它家具。书架上放满了书,仔细一看发现全是线装书,应该是有些年头的古书。不过,这些书似乎都保存得很完整,而且全个书架都一尘不染。我想应该是经常有人拿书架上的书看,但又看得非常小心,所以才会这样。
在裸露的青砖墙上挂了整个内堂唯一的装饰——一幅字画。然而,这幅字画就跟道观一样,都是那么简朴,全幅字画之内就只写了一个铁画银钩的“简”字。在字画之下,有一个道骨仙风的老人盘坐在蒲团上,神态自若地向我们招了下手。他应该就是清莲观的观主无尘真人。
无尘真人身前有两个蒲团,他示意我们坐在蒲团上。我刚坐下还没开口,他就往头顶一指,并问我:“你是不是觉得这字画很奇怪。”
我的确是觉得这幅字画很奇怪,因为一般人只会在静修室里挂上“道”、“禅”、“静”之类的字画,“简”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不过,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为何会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然而,我还没道出心中疑问,他就已经给我作答:“观人于微,而知其着。一个人心中想什么,举手投足间皆有迹可寻,只要细心观察自有收获。”
“这就是道家的智慧?”虽然初次见面,但我已经觉得这位无尘真人深不可测。
“是生活的智慧。”他淡然回答,随之又道:“智慧本源于生活,无教派之分,所谓的派别只开启智慧的不同方法。殊途同归,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世人达到智慧的巅峰。”听他这一说,我似乎略有顿悟。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其真正意义都不是教世人烧香拜佛,而是开启智慧的一种教育方式,只是现在早已被世人扭曲其真正的意义。
我深思片刻后,虽然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对于这个“简”字还始终也没能想明白,于是便问道:“请恕晚生愚钝,并不明白这幅字画的含意。”
他缓缓作答:“简,道之根。易,经之本。道,事物之行径。经,事物之步法。无简之道则曲,无易之经则荒。简生道,道法于自然,失道无恒,循道而长。”
他的解释可不是一般的深奥,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笼统而言,我想他的意思是,“简”是道的基础,但“简”是什么意思,我可想不明白。当然我也没必要明白,因为要明白当中的道理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我还是先问我最想知道的事情:“忘恨是个怎样的人?”
“来找我不问自身而问别人的,你还是第一个……”他闭目片刻,似乎是在回忆旧日往事,睁开又目之时便准备向我们叙述有关薛楚凡的事情。但在此之前,他先作一番自我介绍——
我是清莲观的第七代观主,道号无尘。
本观位处偏僻,环境幽静,是个适合静修的好地方。可就是因为过于偏僻了,所以平时根本没有香客前来参拜。没有人来,道观就自然没有收入,别说给三清师祖恭奉祭品,就连我们的日常生活也成问题。因此,本观自第一代观主玄鹤真人开始,历代观主都会利用自身所学,外出为世人看相或看风水,以此赚取道观的开支。因为本观历代观主皆为真才实学之士,所以本观也日渐声名远播,不少人甚至不惜远渡而来求教。
我想你们能到达本观,必定也吃了不少苦头。正因为上山路途艰辛,能到达本观的人大多都是诚心求教,所以玄鹤真人当年定下规条:“凡亲自上山者,不论所求何事,都要尽量为其解决,且不收分文。”
师祖定这条规条本是为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我接任的观主之时,每天都有好几个人上山求教,严重影响我们的静修。因此,我只好再定规条,只有初一、十五才接见上山的来客。这条规条可让不少人吃上闭门羹,本观也因此而名声大减,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诚心求教的人也不在乎多走一趟,而我们也能静心修行。
虽然在我接任观主之后,本观的名声大不如前,但也不至于无人知晓,总有人能通过各种渠道获悉本观的存在,忘恨就是其中一个。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是问事业的,我给他看了掌相和面相,发觉他慧根非浅,是个聪明人,他日必定大富大贵。可惜,他这人心浮气躁,且急于求成,年轻时必定会经历不少挫折。因此,我一再告诫他行事莫过于急进,并送了一些经书给看。没想到,我这么做竟然害了他……
我给他的都是些道家入门典籍,如果他是用心参详必定大有所获。后来,他的确是有用心研究过这些经书,可惜他却急于求成,把从这些正道经书中得来的道理,用到在旁门左道上。其实,道家的智慧本无正邪之分,关键只在于学道者是否心存正念,若一念之差很容易就会落得魔障,从而走上歪途。忘恨就是因为急于求成,把正道之术用于邪道,最终害苦了自己。
他第二次来的时候,我一看见他就知道不妙了,因为我一眼就看出他的福泽已经完全耗尽了。人的一生,祸福自有定数,所谓趋吉避凶之法,只是改变祸福降临的时日而已。命中注定之事,是不可能依靠一些旁门左道之术改变的,而且强行改变祸福到来的时日,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如推迟祸劫的到来,只会让祸劫来得更加凶猛;而提前透支将来之福泽,只能得到福泽的一半。要想真正改变命运,只能依靠积德行善,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在正常情况下,一个年轻人是不可能把自己一生的福泽完全耗尽的,于是我就问他是不是利用风水之类的方法催运。他说自己刚开开公司时,生意不太好,而且很多事情都不顺利,于就用从我给他经书中参悟到的智慧为自己开运,希望公司能起死回生。本来他只不过是死马当活医,碰碰运气,没想到他的生意果然就因此而好起来,之后一直的顺风顺水,直到他出事之前都是这样。
当时我就告诉他,他这样做并不是给自己开运,而是把自己的运气透支。当这辈子的运气都透支完了,恶孽自然就接踵而来。然而,他却没能把我的话听进去,只是不停要求我教他害人的道术,让他向骗走他公司的表弟报仇。我看他正气在心头,只好假意答应他,让他留下来学道,以便能教化他,替他化解心中的戾气。
这些年来,他都很用心学道,虽然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报仇雪恨,但后来渐渐就明白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不再为仇恨所困扰,专心学道静修……
听完无尘的叙述后,我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就是薛楚凡曾经自己研究过经书,并从中参悟出开运的方法。于是,我马上就问:“忘恨在无需别人指点的情况下,就能自己参悟出道家的智慧?”
无尘闻言先是愣,随即轻声叹息淡然道:“忘恨这一劫注定是避不过的。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们去做该做的事吧!”说罢就轻轻扬手示意我们离开。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薛楚凡这些年虽然潜心学道,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但难保他不是为了研究害人的道术才这么做,戚承天的死亡很可能与他有着莫大的关联。因此,当我们返回大殿时,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为拷上手铐,并对他说:“你已经被捕了,我怀疑你杀害了戚承天!”
第八章 容颜不老(上)
虽然薛楚凡这几年一直在清莲观里静修,过着些与世无争的生活,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他很可能只是为报仇而潜心研究道学。因此,我将他逮捕并带回局里拘留。我本以为他会因为被捕而表现得十分惊慌,但实际上他只是在我为他戴上手铐那一时刻稍微感到愕然,随后便处之泰然,仿佛知道自己不会有事一样。或许,他的想法是对的,他真的不会有事,因为我根本找不到能让他认罪的证据……
“你想把他关到什么时候?”老大板着脸问我。虽然我知道他是装模作样吓唬我,不过还是觉得有点压力。把薛楚凡带回来已经两天了,我盘问了他好几次,但他始终也不肯承认自己使道术加害戚承天。
我现在可是一个头三大,而老大这时候却似乎还想让我的头更大一点,我只好无奈提出建议:“我能肯定是他用道术害死戚承天的,反正我们能不走法院的审讯程序,干脆直接定他的罪就行了!”
“不走法院的审讯程序可以,但证据呢?”老大那双狐狸般的小眼睛,陷在贱肉丛生的大脸上滴溜溜地转动,“现在根本没有能直接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给他定罪别说厅长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那该怎么办?”我无力问道。
“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继续去调查,直到找到关键性证据为止;要么收拾私人物品……”老大突然瞪着我大吼:“下岗待业!”
被老大轰出来后,我就认真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调查。继续把薛楚凡收押肯定不行,一来我们没有证据能让他认罪,二来继续把他收押也不见得能使案情有任何进展。既然继续收押不是个好帮办,那么就只能放他走了。当然,我不会真的只是放他离开这么简单。
薛楚凡离开后,我就让雪睛跟踪他,希望能从他的行踪得到线索。或许,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当晚深夜雪晴就打来的电话,告诉我他这一天的行踪——
他离开刑侦局后就回到父母家中,直到傍晚之前也没有出门。十八点三十三分,有一辆银色的本田雅阁开到他家门前,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下了车,并掏出手机拨打:“忘恨大师,是我,高哲。我已经到了,你出来吧!”
这个叫高哲的男人挂线后,没过多久薛楚凡就从家中出来。高哲一看见他就连忙上前跟他握手,并大师前大师后地称呼他,还为他打开车门让他上车,对他非常尊敬。他们上车后就到了附近一间饭店吃晚饭,期间他们聊了很多事情,当中主要是一些有关风水运程的话题。直到他们快吃完饭的时候,高哲突然说:“是了,大师,你表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嗯,我知道,其实我这次就是因为这事回来的……”薛楚凡笑道告诉对方,自己是因为受到警方怀疑,而被抓回来的。
高哲忿忿不平地说:“有没有搞错!大陆的公安这样做事也行,什么证据也没有就把你关了两天。要是在香港,我非得替你投诉他们不可!”
“他们也只是格尽职守而已,没有必要与他们为难。若不是他们请我回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跟你见面,这也算是一种缘分。”薛楚凡脸上的表情很自然,仿佛完全不在乎自己被收押的事情。
“那也是,来,我们喝一杯!”高哲说着就向对方举杯。
“酒虽好,但多喝伤身,我们就随量浅酌吧!”薛楚凡举杯喝了一小口。
高哲一口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随即笑道:“我可没你这修为,我一高兴就得多喝两杯。”说着就给自己的酒杯添满,又道:“承天那小子死了,你应该很高兴吧?毕竟是他把你的公司骗走的。”
“人都已经离开了,又何必记挂这些陈年往事呢!人总得往前看。”薛楚凡说这话时,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容,但却略显牵强。
“那也是,我们再喝!”高哲再次举杯。
之后他们还聊了很久,但他们所说的话题似乎与本案没有关联,直到饭店打烊,高哲才送薛楚凡回家……
听完雪晴的叙述,我突然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这个叫高哲的男人应该知道薛楚凡不少事情,或许我们能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于是,我便问雪晴是否知道他的底细。
“我已经调查过他的身份,他是个香港商人,在内地做钢材进出口贸易生意。我已经查到他公司的地址。”雪晴以她一贯冷漠的语气回答。
她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现在可好了,明天一早就到这个港农的老窝找他,死活也要从他口中挖出些线索来。
翌日一大早,我就和蓁蓁来的高哲的公司,向他的秘书表明身份后就直接走进他的办公室找他。“两位有什么事吗?”高哲对我们未经秘书通传就闯进来,似乎感觉十分愕然,但当我们表明身份后,他就示意正在拦阻我们的秘书先出去。
“你们应该是为了忘恨大师的事情来找我的吧,我听他说,你们怀疑他杀了他表弟。”我们尚未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了我们来意。
“没错,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思了,那我也不想再多费唇舌,希望你能配合警方的工作。”他似乎没有请我们坐下的意思,不过我可不想站着听他说话,自行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在他对面。
“虽然我有配合你们的义务,但我也没有这个责任。责任和义务的区别,你们应该知道吧!”他露出一副轻蔑的模样,似乎并不想配合我们的调查。
从雪晴昨晚告诉我的情况得知,他似乎对警方稍有偏见,这种港农最麻烦,总以为内地的警察都是坏人。虽然我不否认公安系统内的确存在害群之马,但我并不是其中一员。看来我得想个法办让他开口。
第八章 容颜不老(下)
我稍微思索片刻便道:“嗯,你不想合作也可以,那是你的自由,不过我们必须做好自己的工作。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手段,希望你能理解……”我说着就站起来,装作准备离开,并给他递上名片:“要是税务和海关的伙计天天来找你麻烦,让你连生意也做不了,你可以找我。或许,我能帮上忙。”说罢就对他狡黠一笑,然后挥手示意蓁蓁跟我离开。
我说这话,已经是明显得露骨的威胁了,像他这种港农最害怕的就是跟****部门打交道,要是让税务局和海关的伙计天天来溜达,恐怕早晚会把他逼疯。果然,我们还没走出他的办公室,他就叫住我们,而且这次的态度明显比刚才友善得多:“你们先别急得离开,有话可以慢慢说。”
既然能抓住他的痛脚,那我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了,直接问道:“我要知道你跟薛楚凡,也就是忘恨,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是怎样认识,你们以及戚承天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希望你能详细告诉我们,要不然……”我故意不说下去,但他当然不会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这说到跟忘恨大师认识,得从十多年前说起……”他点了根烟,缓缓向我们诉说他与薛楚凡之间的事情——
我跟忘恨大师认识的时候,他还没上山学道,也没开公司做老板。当时他是在一间钢材公司里跑业务的,跟我有生意上的来往,我们就是因此而认识的。他做事很有冲劲,办事能力也很强,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深。
后来,他辞掉工作自己出来开公司,也有跟我联系过业务。不过,做钢材这一行是需要大量资金的,没有雄厚的实力根本做不来,而他当时只是个黄毛小子,我可不放心跟他做生意。老实说,我当时觉得他的公司肯定很快就会倒闭,所以才没敢跟他做生意。
果然,我想的没错,他的公司开业不久就出现了困难。我本以为他的公司肯定不能熬过这一关,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熬过了,而且生意还越做越大。我们做生意的,当然是那里有钱赚往那里钻,他的生意做大了,而且价钱又适合,所以后来我就主动跟他联系业务了。
跟他做生意一段时日后,有一次我向他问起他刚开公司那段困难时期是怎样熬过来的。我本以为他是有贵人相助,给他的公司注资,然而事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虽然他的确是得到贵人相助,但帮助他的并非那些富豪名流,而是一位隐世高人。这人就是他现在的师傅无尘真人。
他跟我说,无尘真人给了他几本经书,他就是利用从这几本经书中参悟到的道理,给自己摆了个催运的风水阵。他本来对这个风水也不抱多大期望,只是在无计可施之下才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摆了风水阵之后没多久,他公司的生意就有了起色,之后还事事顺利。我们这些香港人最相信风水这玩意,知道他的风水术这么厉害之后,当然就想让他帮我摆个风水阵,让我也赚大钱,所以就有意讨好他。
可能他还记恨我当初没有帮他一把,在他刚开公司的时候没有给他订单,所以他对我的要求总是推搪了事。后来,我进了一批优质钢材,这批钢材在当时来说是非常抢手的,转一下手起码能赚三两百万。他知道后就给我开出条件,要我把钢材卖给他,而且他给我的价钱非常低,虽然不能说没钱赚,但相对于市价而言几乎是跳楼价。我不是傻子,当然不肯这么便宜卖给他,我可不想风水阵还没摆就先掉块肉。
本来事已至此,这事已经没什么好谈的,可是我有一天到他公司找他时,发现他身边有一个女人很眼熟,仔细一想好像是香港一间夜总会里的王牌小姐。我记得那个小姐的在几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新义安的人追杀,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虽然我上一次见她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但她实在是太漂亮了,所以我的印象很深,一眼就能认出她。她之前是新义安一位老大的情妇,虽然不是卖艺不卖身,但想上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财大气粗的公子哥儿排着队带她出钟。我虽然也算有点钱,但跟那些公子哥儿相比,就跟穷光蛋没两样,所以一直也没能跟她上床。男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于是我就私下跟忘恨说……当时他还叫楚凡。我跟他说,如果他让这小姐跟我上床,那批钢材就按照他说的价钱给他。
这批钢材如果我按照市价给他,他也能赚三两百万,按他的价钱就至少能五百万。五百万啊,多少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我本以为他一定会立刻答应,不就是开口叫一个**让我嫖一晚吗,只要开个口五百万就到手了,多容易的事情啊!可是,他给我回复却是狠狠地打了我一拳,冲我怒吼:“她不是**,她是我的女人!”当时,我还真怀疑他是不是疯掉了,竟然为了一只鸡而不要送他面前的五百万。
我们因为这件事闹翻了,之后没过多久,他的公司就出了问题,他被海关的人抓了,要关几个月。我当时还笑他活该,并且庆幸没把钢材卖他,不然能不能收到钱也不好说。而且,他那些风水术似乎也只是半桶水,连自己也保不住,让他给我摆风水阵说不定还会害死我。
就在他被关的第二天,他的表弟承天就来找我。我之前也跟承天谈过业务,能算得上是半个熟人,我想他应该是为了表哥被抓的事情来找我帮忙,可是实际上他是来找我谈生意的。原来他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想买我那批钢材。
他一说明来意,我就忍不住放声大笑,奚落地问他:“你有钱吗?”要买我这批钢材,可不是随便那间小公司能做得到的,不管怎么看他也拿不出这么多资金出来。
实际上,他的确没这么多钱,他甚至连总价的十分一也拿不出,所以他根本不是来买货,而是来借货。我跟他只不过是生意上有来往而已,连朋友也说不上,要是他跟我借一千几百元,我还会碍于面子借给他。但说到要跟我借货,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我奚落了他几句就想打发他走,可是面对我的奚落,他竟然毫不在意,还露出一副稳操胜券的笑容:“如果我能把楚凡的女人送你玩一个月,那你是不是会重新考虑?”
“你有办法?”我急不可待问他。
“今晚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吃顿饭,她也会来。”他说完就走了,我一下子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承天没有骗我,当晚真的把那小姐带来了,虽然那小姐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跟我上了床。当然我也兑现了诺言,只收了一点了定金就把钢材交给了承天开的新公司销售。他因此而赚了不少钱,公司顺利度过了开始时的困难时期,而我也终于能上到一直梦寐以求的女人。
她还真不错,不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技术。跟她一起那个月,我几乎天天要喝鹿鞭汤,开始那几天还一连做三、四次,不分日夜也不分地方,反正一回到家就跟她做,把身体都做坏了,之后调理了很久才好起来。真想不明白承天这小子把她留在身边这么多年,怎么没被她榨干。
不过,有事件还真奇怪,她好像不会老似的,这么多年来,她的样子也没怎么变过。我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是现在这样子,算起来那时到现在应该有十五年了……
听到高哲说到此处,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说的小姐就是百合?”
他点了下头:“嗯,她现在是叫百合,不过我还记得十五年前她在香港时是叫糖糖的。”
“十五年前她就已经开始做**?那她现在到底有多少岁了!”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前几天我才跟阮静见过面,她明明是只有十八岁左右,就算是长得比较年轻,极其量也就二十出头,怎么可能在十五年就已经是香港夜总会的王牌呢?
“你很惊讶吧!”高哲对我笑了笑,“我也觉得很奇怪,她似乎真的不会老,开始时我还以为她像华仔、伟仔那些明星那样,经常打羊胎素来使自己看起来年轻点,可是后来承天告诉我,她根本没打过。而且她还不像其他女人那样,经常要做面膜抹护肤品,她甚至连化妆都不需要,什么时候看见她都是那么漂亮,要不然她跟我那个月里,我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想跟她做。不像有些女人,不化妆的时候根本不能见人。”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黑道追杀吗?”新义安是香港有名的三合会,也就是黑社会,虽然香港的情况我不算十分了解,但身为一名警察,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
他摇了下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应该和她跟那个大佬有关吧,听说那个大佬莫名其妙地死了,可能是被她杀死的。不过,我只是道听途说,实际情况并不清楚。而且像她这么柔弱的女人,别说杀人,杀鸡也不知道行不行。”
或许,我应该再调查一下阮静,毕竟戚承天死前是跟她在一起的,而且她的背景如此复杂且不可思议,更在十五年前牵涉到另一宗命案。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先听高哲讲完他跟薛楚凡之间的事情,于是就问他跟薛楚凡反目之后,又是怎样再次也成为朋友。
“其实我们言归于好只是去年的事情……”他又点了根烟,缓缓向我们叙述他与薛楚凡言归于好的经过。
第九章 风花雪月(上)
从高哲的叙述中,我发现了阮静的背景原来极不平凡,更在十五年前牵涉到另一宗命案因此有必要再次调查她。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了解清楚高哲跟薛楚凡之间的事情,他又点了根烟,缓缓向我们叙述与薛楚凡言归于好的经过——
金融海啸从去年开始席卷全球,我的公司当然不可能独善其身,生意受到很大影响,几乎做不下去。我可不想苦心经历了十几年的公司就这么倒闭,但大环境是这样,我也很无奈。刚才我跟你们说了,我们香港人最相信的就是风水,我想也许请个风水大师来摆个风水阵,说不定会对公司的生意有帮助。
大师我是请来了好几个,钱也没少花,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我想我的公司肯定是熬不过这一关了,已经做好很快就要关门的心理准备。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有很不甘心,总想找个办法让公司挺过去。就在这个时候,我打听到五莲山上有间清莲观,那里的观主精通风水术数,是了隐世高人,说不定能帮得到我。于是,我就立刻去五莲山找他。
你们能找到忘恨大师,应该也知道上五莲山有多困难吧!要是平时我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不过当时我可是火烧眼眉,不想吃苦也得吃苦,咬紧牙关终于都走到山顶找到了清莲观。
我上到找到清莲观之后,才知道观主原来只有初一和十五才会接见上山的人,而我上山那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不过,我这趟也没白走,因为我在道观里碰见了楚凡,也就是忘恨大师。
再次见到他时,他跟之前可说是判若两人,举止谈吐比以前少了一份轻狂,多了一份儒雅。而且,他对我们之前的过节一点也没有在意,在知道我的困难后,更主动提出帮忙。
老实说,我对他在风水上的修为可不太放心,因为他的公司早就被承天骗走了,他连自的公司也没能保住,我又怎能相信他能帮得到我呢?不过,他怎么说也曾经让自己的公司起死回生,这一点我是亲眼目睹的,而且当时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相信他一次了。
本来,我只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才硬着头皮相信他,没想到他还真行。他给我公司摆了个风水阵后,公司的员工都做起事来特别有精神,生意渐渐就有好转了。不过,生意虽然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还是马马虎虎,只能勉强维持开支,根本赚不了多少钱。所以,我又再找他,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漏了。
他当时笑着问我:“你是不是打算下半辈子像我这样,在道观里学道?”我不知道他为何会问我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过还是跟他说,我只对风水感兴趣,要我在长期在山里静修,我可吃不了这个苦。他听后又笑着跟我说:“你不想吃苦,就别太贪心,现在这样不就很好吗?”
他随后给我解释,人一生的祸福是有定数的,要为自己添福只能依靠积德行善,相反纵欲行恶则会给自己招来祸劫。风水的作用并非像世人所想那样趋吉避凶,而只不过是改变福祸到来的时间。命中注定的祸劫早晚都要来,用风水来推迟祸劫的到来,那么祸劫会来得更凶更猛。而用风水将福泽提前招,则会削薄自身一生的运势,他就是因为之前将自己一生的运气都透支耗尽,所以现在才会在道观里静修,并多行善举为自己修德积福。
他帮摆的是个比较温和的风水阵,虽然会透支我将来的运气,但只是透支很少的一部分,不会对我一生的运情有太大的影响。这样我就既能熬过现在的难关,但又不至于会落得一个落泊的晚年。
他还给了我一本名叫“《了凡四训》益西彭措堪布讲解”的书,并跟我谈及有关于命运的道理:“你命中福德浅薄,改风水只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一世。而且,要是你现在就把福德享尽,那么下半辈子就得挨穷,到时候风水也起不到作用。为什么叫《周易》,何谓易,易就是变。改风水,改运程,改命都是变。但改命才是根本,命中无福,风水和运程也没用。
“所谓福人居福地,福地福人居,就是这个道理。就算是风水不好的地方,只要让有福德的人住上一段时日,风水自然会好转。因为风水的根本是在于人,纵欲行恶的人就算是住在风水宝地,也只会得一时顺境,待其一生运气耗尽,厄运自会降临,到时候宝地也会渐渐变成凶地。”
我听他这么说似乎很有道理,很多大奸大恶的人有的是钱,肯定有请风水大师给自己看风水,但他们大多都只是年轻时有过一时风光,后来要么就是壮年死于非命,要么就是晚年不得善终。于是,我就问他如何才能改命?
他笑眯眯地回答我:“《太上感应篇》中有云: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只要你以后不做坏事,并且忏悔之前所做的恶行,还要多做好事,当然最重要的是坚持一直都这样做,你的命自然就会慢慢地好起来。”
听他这么说,我就想起很多有钱人都乐于做善事,或许他们就是如他所说,为了给自己积德才这么做。我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回家后看过他给的书后,就更加相信他的话了。之后,我就经常做善事,不论是大善事还是小善事我都会做。但凡有什么要捐款的,我一定会捐,每个周末我回香港的时间,也一会去买旗。看见有需要帮忙的人,也一定会伸出援手。而且,我现在已经很少去夜总会之类的地方,只有在应酬一些大客户时才会偶尔去一趟,以前我可是夜总会的常客。
第九章 风花雪月(下)
(“卖旗”是香港慈善机构民间筹款的一种方式,每次“买旗”最低金额为一元港币,最高金额不设上限,不过通常不会有人一次捐款超过千元,一般为十元至百元之间。当捐款者把钱放进义工的筹款箱里,义工就会撕一张小贴纸贴在捐款者的衣领或胸前,这就是所谓的“旗”。每张“旗”上都印有慈善机构的名字,而进行这种募捐活动是必须通过香港****的批准,否则将会被视为非法募捐,并构成犯罪。)
我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去做,生意果然就渐渐好起来了。虽然比较金融海啸之前还差一大截,但在现在这种市道下,已经算很不错了。而且,我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比较以前舒服多了,以前我的员工都很怕我,现在我跟他们就像朋友一样……
听完高哲的叙述,我心里觉得很矛盾,从他的话中我得到两个十分重要信息:一是薛楚凡精通风水术数,以此推测他有可能运用某些我们不能理解的方法来加害戚承天;二是薛楚凡自言自己一生的运气已经提前耗尽,为了给自己积德才在道观里静修,并且乐于帮助曾跟他有过节的高哲。同时,他亦深知行恶会为自己带来厄运,应该不会做伤天害理,甚至谨言慎行,连骂人的话也不会说。那他又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的表弟呢?或许,我该再找他谈谈,最起码我得了解一下,他跟阮静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从高哲口中得知,薛楚凡打算留在家里陪伴父母几天,暂时不会回清莲观,所以我跟蓁蓁立刻就赶往他家。途中我给一个平时很少联系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您好,菲利普小姐,今晚能赏脸跟我吃顿饭吗?”
“真让人感到意外啊!慕先生竟然会主动约会我,要是现在能收到你送来的鲜花,我会觉得更高兴。”听筒中传来潘多拉?菲利普那标准得能媲美央视新闻报到员的流利国语。
“那可能会让你感到失望了,我只有在前女友向我提出分手时才买过一束玫瑰。”我虽然笑着回答,不过心里却有些许酸溜溜的感觉。我活了近三十年,的确就只买过一束鲜花,那是小娜向我提出分手的时候买的。可惜,这束玫瑰并没有为我挽回那段逝去的爱情。
“还是有话直说吧,慕先生!听说,你现在已经有个不错的女伴,你别看我是老外就以为我很开放,我可不想做第三者。”她怎么好像知道我跟蓁蓁的事情,消息还蛮灵通的,还以此来取笑我。
蓁蓁就在我身旁,虽然她没能听见潘多拉的说话,不过我还是觉得十分尴尬。继续这个话题可不是件好事,还是如潘多拉所言,有话直说:“我想请你帮个忙,替我向香港警方要一宗案子的资料……”随后,我就向她说明阮静于十五年前所牵涉的命案,希望她帮忙索取相资料。
其实,我自己也能弄到这些资料,但过程非常繁琐,而且需要很长时间。不过,让专门处理涉外案件的潘多拉帮忙,那就省事多了。她跟多个地区的警察单位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要向香港警方索取一宗普通案件的资料并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她听完后就跟我说:“没问题,我拿到资料后再联络你。不过,你可要记得自己说过要请我吃饭。”看来这顿饭是跑不了的,不知道老大会不会让我报销。
来到薛楚凡家门前按下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薛楚凡本人。他见到我们时稍微表现出愕然之色,不过马上就回复一贯的笑容:“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们?”
“我们想问你一些事情,现在方便吗?”毕竟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能指证他,所以这次过来只是询问性质。而且,他虽然被我们抓回去关了两天,但还能以礼相待,我当然也得客气一点。
“方便,反正我在家里也只是跟父亲下棋,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现在就跟你们回去吗?要不要上手铐?”他笑眯眯地伸出双手,仿佛一点也不在乎再被我们关上两天。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问你一些事情。”他的举动让我感觉十分尴尬,连忙作出解释,随即又说:“方便的话,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再慢慢聊。”
“如果你们不嫌寒舍简陋,那就进来谈吧!”他说着就请我们进屋。
“方便吗?你不怕惊动到你的父母?”我稍有不解。一般人都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惹上官非,害怕家人会担心,但他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无事不可对人言,刻意隐瞒也是一种欺骗。而且,我就这样跟你们出去,我的父母不就更担心吗?还不如在直接在家中跟你们谈,这样父母知道发现什么事,就不会胡思乱想。”他的想法有别于一般人,但也有一定道理。
他请我们到客厅里坐,并向父母说明我们的身份,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他的父母虽然看似有些许忧虑,但对我们还是十分客气,并不像大多数嫌犯的家属那样,要么对我们存在敌意,要么一个劲地跟我们说嫌犯是好人。
坐下来跟他的父母客套几句后,我就直奔主题,对他说:“我想知道你跟阮静,也就是百合,是什么关系?你们是怎样认识,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的公司还只是刚刚起步,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做了一场绮梦。”他收起笑容微闭双目仿佛在回忆十分遥远的过去,就在我们等待他讲述那段风花雪月的往事时,他缓缓睁开眼睛对我们说:“在说我跟她的事之前,我得先说一下我开公司前后的事情……”
第十章 过眼云烟(上)
我跟蓁蓁来到薛楚凡家,向他询问有关阮静的事情。他在讲述与阮静之间的往事之前,先告诉我们他开公司前后的事情——
我年轻的时候做事很有干劲,做什么都要做得比别人好。大学毕业后,我就进了一间钢材公司做业务员,公司的老板姓何,他很赏识我的,教会了我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偷懒,不分日夜地跑业务,给他赚了不少钱。不过,当时的我十分好胜,总觉得“工”字不出头,业务跑得再多也只是给老板赚钱,虽然我也有提成,但对比起老板所赚的连零头也不算。所以,当把这一行的情况都弄清楚之后,我就想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钢材公司。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为了开公司到处向亲友借钱,还偷偷拿了父母的房产证,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贷款。当时我可是孤注一掷,要是亏本了,下半辈子就得背着一屁股债做人。虽然我跟所有人说一定能赚钱,但这世上那有稳赚不赔的买卖,做生意肯定会有风险,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要是赔光了,我自己倒是没所谓,毕竟是我做的决定。可是我的父母就很无辜了,不但因为我而赔光毕生积蓄,甚至那唯一的房子也得赔上。我可不想父母因为我而弄得晚年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但我更不想放弃一个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就在我为此而犹豫不决的时候,听到别人说五莲山上有一位精通术数的无尘真人,也就是我现在的师傅。当时听人说师傅的相术非常了得,给他看过相的人,没有一个会说他不准。虽然当时的我对相学只是半信半疑,但是人在感觉迷茫的时候,总是希望能预知未来,所以最后我就跑到五莲山上找他。
我跟师傅还算是有点缘分,虽然我上山的时候跟你们差不多,都是弄得焦头烂额才上到山顶,不过那天恰巧是初一,所以师傅就给我看相。我还记得当时师傅认真看过我的面相后,再仔细地看我的双掌,然后才跟我说:“你的命格很好,虽然谈不上万中无一,但也算世间少有。而且天资聪敏,慧根非浅,他日必有家财万贯之日。不过你心浮气躁,年轻时必定会经历不少风浪,年过三十之后才会事事顺境……”师傅还说我的悟性很高,本是学道的好材料。可惜做事急进,急于求成,很容易就会犯错。他给了我几本经书,叫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就认真参详一下,必定能大有收获。
师傅虽然说我年轻时会经历风浪,但最终还是会家财万贯,所以我就下定决心闯一翻大事业。之后,我就开了楚雄金属制品有限公司,把我原来跑业务那间公司的客户都抢过来。刚开始的时候,生意还算可以,可是很快我就遇到大麻烦了。我何老板知道我抢走了他很多客户之后,就想办法报复我,一会叫工商、税务的朋友来我公司查牌照翻账簿,一会又让相熟供应商给我抬价,一会又以亏本价抢我生意,几乎把我逼得走投无路。
公司才开了半年,就已经被何老板逼得几乎要关门了,当时的我还真是万念俱灰。因为瞒着父母把房子押给银行这事,我已经跟父亲闹翻了,要是公司倒了,我还那有钱把房子赎回来的啊!我越想就越钻牛角尖,就连自杀的心也有了,不过一想到我要是死了,我借下来钱就得由父母来还,我又狠不下心来。
我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能扭转劣势,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就想起师傅那几本经书。我记得师傅叫我遇到困难时就看这几本经书,说不定经书里有能帮助我方法。我翻箱倒柜地把那几本早就不知道被我丢到那里去的经书找出来,看了一整夜,越看就越着迷,原来这几本都是道家的入门典籍,里面记载的有一部分是关于风水术数。
虽然我只是看了一个晚上,但是可能如师傅所说,我的确是个学道的好材料,在这一晚的时间里我就已经领悟到当中的一些道理。于是,第二天我就把这些刚学到的道理用到公司里,摆了个风水阵,希望能使公司的生意好起来。
可是,风水阵似乎远水救不了近火,并没有立刻起到作用,那天又有一宗生意被何老板弄砸了。我当时的心情很差,离开公司后不敢回家,怕回到家里母亲会问起公司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说。所以,我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走着走着就走到一间夜总会门前。
看见那些在夜总会门前出来的老板一身阔气,左拥右抱的,我心里就觉得不甘心。我好歹也有自己的公司,也算是个老板,凭什么他们能到这种地方玩,而我却不可以。我突然想,我也要像他们那样活得潇洒,活得像个阔气的老板。所以我就走进了夜总会,像个大老板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在给何老板打工的时候,我就经常会跟客户到夜总会玩,不过当时是花老板的钱,所以不能敢花得太过分。而现在是花自己的钱来玩,就没什么好顾忌了。而且这一晚我是为找回自己的尊严而来,花多少钱也没关系,反正我欠别人的钱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添一万几千。
这间夜总会之前我来过不少次,记得这里的100号小姐很漂亮,我当业务员的时候就想上她了。不过,她可是这里的王牌,而我当时花的是何老板的钱,那敢点她。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我一上来就跟妈妈桑说要点她,多少钱也没所谓!我所说的100号小姐就是百合,也就是阮静。
第十章 过眼云烟(下)
那晚我本来很不开心,百合一过来,我就不停地跟她喝酒。她似乎知道我心情不好,温柔地问我:“遇到心烦的事情吗?”她虽然一是番好意地问我,但我的心情实在差得不得了,粗鲁的回答她:“我的事还用得着你管,来,喝酒!”
对于我的无礼,她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正向我举杯:“好,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们先来干一杯!”随后,我们就频频举杯,她的酒量很好,我都喝得有点迷糊了,她还一点事也没有。她非常善解人意,这一晚我喝得很尽兴,虽然已经有点醉,但正如她所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没有上她就怎能算尽欢呢?所以,我就带她出钟到酒店开房。
走进酒店房间时,我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倒在床上就不想再动。遇到我这种情况,要是别的小姐很可能不会理我,反正等到天亮我就得给钱。因为到了第二天,我根本不会记得自己到底做了没有,跑业务时曾经试过好几次这种情况。可是,她并没有像其他小姐那样。
我醉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觉得脸上很热,原来是她用热毛巾给我敷面。她还为我解开衣服、脱下鞋袜,使我能睡得舒服一些。待我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她就给我捧来热茶,十分细心地服侍我。
我虽然仍然有些醉意,但已经没刚才那么辛苦,就坐起来跟她说话,把公司的情况都告诉她,把平时不敢跟别人说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她默默不语,认真地聆听我的每一句话,直接我把话说完,她才开口:“我想你的风水阵不是不行,而是你还欠缺一点儿运气。这样吧,我现在给你带来些运气,你的公司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她说着就爬上床,把我按在床上,主动跟我**。
不怕你们笑话,那晚是我一生人中最****的一晚,她真的很完美,不论是那一方面都是我所遇到的女人当中最好的。在那段日子里,我为了公司的事情没有一晚能睡得好,可就是那一晚,我却能一觉睡到天亮。
天亮之后,我本以为自己跟她的缘分就此结束了,毕竟我们之间只是一场金钱与****的交易而已。然而,当我把钱递给她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收下,笑着跟我说:“别人都说财色兼收,我现在不收你钱,那你就算是收下‘色’了,那么‘财’也很快就会来。”我当时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竟然有不肯收钱的**,而且还是个那么完美的女人。
也许,事实就如她所说的那样,我的风水阵不是不行,而是我真的欠缺了一点运气。在收下她的“色”之后,“财”果然马上就来了。就在第二天,一个以前跟我挺聊得来的大客户,突然主动打电话给我,说我自己开了公司怎么也不跟他打个招呼。当时我的公司只是刚刚起步,那有能力跟他这样的大客户做生意呢,所以我就跟他直说我的公司只是小打小闹,没敢跟他联系业务。
我还记得很清楚他当时跟我说:“大有大做,小有小做,我公司也有些小买卖要给钱别人赚,反正找谁都是差不多价钱,干脆就让你全部包上好了。”他给我的订单虽然只是些小买卖,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可是真是雪中送炭,使我的公司能熬过最困难的时期。
之后,也许是风水阵开始起效果吧,公司的生意就渐渐就好起来了。而且百合似乎是我命中的贵人,每次找过她之后,必定会有好事发生。在那几年里,我光是捡钱就捡了几百万,很多生意都是主动送上门的。所以,后来我一旦遇到麻烦,就会第一时间去找她,她总能为我带来好运。
跟她相处的时间越多,我就越觉自己喜欢她,甚至带她回家见我的父母。父母本来也很喜欢她,可是她却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是个**。父亲之前就因为我偷偷拿了家里的房产证到银行做抵押而一直对我不理不睬,当他知道百合是**时,更是当场大发雷霆,要赶百合走,说百合沾污他的房子。我因此而跟父亲翻脸,带着百合离开。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很介意百合是**出身,可是我实在是太喜欢她了,所以就想不理父母的反对跟她结婚。然而,当我准备好新房,并向她求婚的时候,她竟然笑着跟我说:“如果你能把我爷爷的画像挂到******上,那我就嫁给你。”
要把她爷爷的画像挂到******上,我想就算是主席和总理也做不到,她这么说无非是想拒绝我而已。别的**都是朝思暮想要找到一个好归宿,不用再抛头露面出卖****,可她竟然不愿意。我当时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后来我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我当时非常相信百合,有时候甚至会让她到办公室里陪我,就算是打电话跟客户谈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也不会对她有所避忌。然而,我没想到这就是使我失去公司的原因之一。
我被海关抓捕的事情,其实是承天一手策划出来的。而百合竟然跟他一起暗算我,利用我对她的信任,把我跟客户通话的内容告诉了承天。承天就利用这些信息设计陷害我,并计划把我的公司挖空。这些事情我都是反来才知道的,不过在我被关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我犯的只不过是小罪,一般来说花点钱就能搞定,就算一定要坐牢,最多也就是三四个月的事情。可是,我当时被判了三年,花了不少钱去疏通关系,最终也得坐九个月。原来这一切都是承天从中作梗,因为他需要时间把我的完全公司掏空。
爱也罢,恨也罢,人世间的情爱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薛楚凡在叙述这段往事时略显感慨,不过很快又露出一贯的笑容:“世人总是被爱恨所迷惑,沉沦于苦海之中不能自拔。其实,只要放开心中的执着,就能发现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又何必让自己为爱恨而苦恼呢?”
从他的语气当中,我感到一份甩脱凡尘束缚的洒脱与超然,有如浪子回头。实在很难想像他仍然会记恨于戚承天,甚至要致对方于死地。然而,以现在所得的情报看来,他的嫌疑却是最大的,虽然我们并没有任何能指证他的证据。
因为从他的叙述中,我们得知道阮静与戚承天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离开他家之后,我们就准备再次找阮静问话,希望能得到线索。毕竟,阮静之前故意隐瞒了她与戚承天的亲密关系,而且后者死前又跟她在一起,如果薛楚凡不是凶手,那么她就有很大嫌疑。
在前往阮静住处途中,潘多拉打来电话:“慕先生,你需要的可不是一宗普通案件的资料,为了得到相关资料,我几乎用上所有关系了。”
奇怪了,香港****的信息透明度不是很高吗?怎么连潘多拉要索取相关也会遇到困难,难道这宗案子有什么异常之外?
第十一章 驻颜之术(上)
让潘多拉帮忙向香港警方索取一宗十五年前的案件资料,本以为这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没想到她竟然说为得到相关的资料,几乎用上了所有人际关系。我不禁为此感到疑惑,因为根据我之前跟香港警察打交道的经历,跟他们要资料虽然在手续上比较麻烦,但基本上想要什么资料都能要到。于是便问道:“香港****的信息透明度不是很高吗?难道这宗案子有什么异样之类?”
“要一般案件的资料当然不难,但这宗案子很不寻常,所以有些许困难。”她以严肃的语气说,但顿了顿又笑道:“为了给你索取资料,我可欠了别人一个人情……”
这洋妞还真会讨便宜,不过既然她都已经开口了,我总不能没有任何表示吧!于是便对她说:“我不忘记答应过请你吃饭,当然也不会忘记欠你一个人情。”
“我相信你不会忘记的!我已经派人把相关的资料送去你的办公室,希望能对你有帮助。”她说罢就挂掉电话。这世上最不好还的就是人情债,希望当她要用上这个人情时,不会要我吃火炭、喝滚油、胸口碎大石就好了。
听到她说十五的案子很不寻常,使我有些心痒难捺的感觉,很想立刻知道到底是如何不寻常。而且此事与阮静有关,所以我想先看过资料后再去找她,于是便立刻返回诡案组。
我们回到诡案组的时候,资料已经送到来了,我马上就拿起来仔细翻阅。不看还好,一看就吓了一跳,并且知道潘多拉索取这些资料为何会遇到困难。这宗发生在十五年前的案子,案中死者跟戚承天情况几是一模一样,都是正值壮年,但却在一夜之间死于自然衰老!
更不可思议的是,资料附带的相片中,我发现其中一张是阮静的相片,相片中的她跟我前不久所见没有多大改变,然而这却是十五年前的相片啊!
仔细翻阅资料的内容后得知,阮静十五年前的名字是叫唐宝仪,艺名叫糖糖,当时的年龄是二十三岁,职业是夜总会公主。她跟新义安的一名小头目,也就是该案的死者关系密切。根据死者手下的口供,死者于死前曾经跟她在一起,但死者出事后她就不知所踪……
资料中有关唐宝仪,也就是阮静的记录就只有这么多,香港警方虽然非常怀疑她,可惜至今也没有她的下落。因为该案至今也未能侦破,而且案中死者死状诡异,又牵涉到黑道人物,所以这些资料被设定为较高的保密级别。这大概就是潘多拉的索取资料时,遇到困难的原因。
戚承天的死状跟这位黑道头目异常相似,而两者在死前皆与阮静有接触。更重要的是阮静在头目死后,逃到内地改名换姓,生活了十五年之久。如果说她与头目的死无关,谁也不会相信。那么戚承天的死也肯定跟她大有关联,甚至有可能是她下的毒手。
虽然我并不相信像她那样弱质纤纤的女人,竟然能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将人置诸死地,而且还是曾经跟她亲密无间的男人。不过,世上不会有两次如此不可思议,但又几乎完全相同的巧合,她肯定大有问题!
既然知道阮静有问题,那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我准备跟蓁蓁立刻赶往她的住处,将她抓捕。可是有出发之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我要怎么样才能使她认罪?
虽然以现在所得的情报,我有绝对的理由怀疑她是杀害戚承天的凶手,可是我却缺少能让她认罪的证据。毕竟戚承天的死因是自然衰老致死,没有任何凶器或证物能用于指证她,也没有证人亲眼目睹案发的经过,如果她拒不承认杀害戚承天,我们没奈何不了她。
正当我为此而迟疑之际,伟哥突然兴奋地跑到我身前,一副邀功的嘴脸对着我露出猥琐的笑容。我问他怎么了,他嘿嘿地笑着,反问我:“你猜我会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那知道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消息!”我心里正为阮静的事烦恼,才没心情理会这个猥琐男。
“别这么冷淡嘛,慕老弟,这可是我花了不少时间才弄来的重要资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看见他那张邀功脸就热情不起,甚至想把他塞进马桶里。
“有话就快说,别浪费我们的时间!”蓁蓁的急性子使她忍不住动手揍伟哥。
伟哥挨揍后就不敢再废话了,马上就直接说要点:“我知道有什么方法能使人一夜老死。”
“什么?”我跟蓁蓁同时叫道,蓁蓁更是揪着伟哥的衣领使劲地摇他的头,追问详细情况。
“放开我,放开我,我现在说就是。”伟哥待蓁蓁放开他之后,连呼几口气,蔑视地白了我们一眼:“刚才还对我爱理不理……”
“还不快说!”蓁蓁举起拳头,目露凶光。
“说说说,我现在就说……呃,该从那里说起呢?”伟哥似乎被蓁蓁摇得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但在蓁蓁的拳头“帮助”下,很快就想起来了——
你们应该还记得告诉我们清莲观地址的那个论坛管理员吧,我跟他聊起最近调查的案子,问他有什么诅咒能使人在一夜之间老死。他说的确是有能让人加速衰老的诅咒,但要使人在一夜之间衰老而死,据他所知就没有那种诅咒能有如此厉害的威力。就算有,也是一些早已经失传上古诅咒,现在不可能还会有人懂得详细的使用方法。
听见他这么说,我本来还挺失望的,不过他想了一会又说:“诅咒是没有,但我曾经听说过有一个叫‘天仙门’的派别。”
他说天仙门是一个神秘的邪教,清末民初曾经在南方某地盛极一时,但只是昙花一现,现在早就已经销声匿迹。天仙门的成员全是女性,而且都是貌若天仙、美艳如花,然而她们虽然拥有美丽的外表,但所修炼的却是极其阴损的功法——《**纳运》。
第十一章 驻颜之术(下)
据说这种功法只有女子才能修炼,因为此功法是依靠锻炼**的肌肉,并于男女交合的过程施展。天仙门的女子在交合的过程使用些功法,能将男性的精气吸纳据为自用,使自己能保持年轻貌美的外表。而被其吸取精气的男性,轻则缩减阳寿,即身体虚损,加速衰老。重则精气竭尽,瞬时衰老,甚至一夜之间从健壮青年变成白发老翁。
他还跟我说,这功法之所以叫《**纳运》,除了因为修炼的女子能吸取与她交合的男性精气外,还因为她们能吸取对方的运气。但她并能不将吸纳来的运气用在自己身上,只用转给其它跟她们交合的男子。不过,这只是坊间传闻,是否属实则难以查证……
刚才我还为如何让阮静认罪而感到烦恼,现在我可不再用想这个问题了,有了伟哥给我的信息,就算她不肯招认,我也总有办法让她认罪。大不了我就牺牲一下,亲自跟她做“试验”,虽然我心里是百千百万个不愿意。
跟蓁蓁来到阮静的住处时,已经是入夜时分。按响门铃没过多久,但了淡化的阮静开门给我们。她不化妆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漂亮,化上淡妆就更加艳丽了。然而她的美丽,此刻于我眼中却是带着邪气的妖艳。
“你们找我还有事吗?我正准备去上班呢!”她神色自若,仿佛是个从未做过亏心事的纯真少女。但当我想起她纯真的外表下,是一颗至少已有三十八年的心灵后,我就觉得有些许恶心。
我取出手铐,严肃地对她说:“你涉嫌杀害戚承天,现在我们要逮捕你!”
她顿即花容失色,惊诧地说:“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虽然承天死的时候,我是跟他在一起,但我什么也没做过啊!而且我也没本事让他突然变成一个老头子。”
“别再装蒜了,你就是有这个本事,十五年前你也是用这个方法把一个香港的黑社会老大弄死的!”蓁蓁突然冲她大吼。
“那、那、那有,十五年前我才十岁左右,那能跟男人上床啊!”惊慌已经让她没能认真思考了。
“我们没有说过你是通过**杀害戚承天和那位黑道大哥的,唐,宝,仪!”我一字一句地说出她的名字,随即威胁道:“你最好向我们老实交代一切,不然我们把你转交香港警方,或许会有一大群古惑仔在警局门口等你出来。”
她意识自己说错话,也意识到我们已经知道了很多内情,面露惶恐之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露出无奈的苦笑:“要来的,始终都要来。我虽然能避一时,但不可能避一世。”
“其实,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开始在夜总会里做公主……”她请我们进屋后,在客厅里向我们讲述她的过去,当中还包括她与戚承天及薛楚凡之间的爱恨情仇——
我是香港人,出于低下阶层,母亲是个“凤姐”,父亲是谁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的出生注定了我不可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从小母亲就忙着做她的“生意”,没有时间管教我。所以我很小就学会了抽烟喝酒,中五没念完就没退学了。
(“凤姐”是**中的一种,多见于香港。凤姐通常租住于廉价房屋,并于自家中经营卖淫服务,因此又被称为“一楼一凤”。另,香港的中四、中五,相当于内地的高中。)
没有念书之后,我就整天到外面玩,还跟些古惑仔混在一些。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起码当时我还不至于要去卖身,毕竟我长得比较漂亮,愿意给钱我花的水鱼有的是。我之所以会到夜总会做公主,其实是因为我的母亲。
母亲一直都十分嗜赌,赌输了没钱给以致债主临门是经常发生的事,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在我十八岁那年,有一天我回到家里发现母亲不在家,打电话给她又打不通。本以为她又过海搏杀,但随后我就发现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原来她赌外围玩大了,输了一百多万。那时候的一百多万是什么概念啊,她就算每天不停地接客,做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赚到一百万。所以,她跑掉了,连跟我说一声也没有就跑掉了。
(“过海搏杀”是从香港坐船到澳门赌博的意思。而“赌外围”则是指向私人组织投注赌博,可以赌赛马及****,先记账赛后交收,与内地的私彩相似。)
母亲这一跑,我这二十年来也就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不过她留下的烂摊子可得由我来收拾。香港的黑社会有他们的规矩,父债子还、子债女还,反正欠钱的人跑了,就会找到跟他有关系的人头上。母亲欠下的债,当然是落到我的身上。
我连中五也没念完,要我去找正经的工作还这一百多万,恐怕把全部工资拿出来也不够给利息,而且我的债主也不会慢慢等我还钱。所以,我就被他们抓住了去夜总会做公主了。
也许因为是被别人强逼入行的关系吧,开始时我挺讨厌做**的,总觉得跟陌生的男人上床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老是怕客人会带我出钟,就算在夜总会里也是扭扭捏捏,有好几次惹得客人生气。直到后来,萤姐告诉我有关**起源的事情,我才开始喜欢上这个身份。
萤姐是夜总会里的王牌,每晚都有很多客人要点她带她出钟,甚至为了她吵起来。她的确长得很漂亮,皮肤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的,而且她当时看上去虽然跟我差不多大,但她私下告诉我,其实她比我要大十多岁。我本来还以为她是用了什么神奇的护肤品,所以才能保持得这么好,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根本不用护肤品。
萤姐很同情我的遭遇,所以特别照顾我,她看见我因为得罪客人而被经理骂,就来安慰我,还跟我说做**并没有什么不好,也不见得是种肮脏的行业。她还跟我说**其实起源于宗教,是一种神圣的职业。在公元前3000年的巴比伦王国就已经出现了**,当时的神殿里除了男祭司、佣仆、工匠之外,还有不少很受人尊敬的女祭司。这些女祭司通常来自优裕的家庭,她们会代表“神”为祈祷者举行洁净****与心灵的仪式,而这种仪式就是**。
这种女祭司被史学家称为“圣职**”,她们的收入是神殿主要的经济来源。公元前5世纪希腊的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曾经这样描写巴比伦神殿里的女祭司:“每一个当地的妇女在一生中都有一次必须去神殿里,坐在那里,将她的身体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直到有一个男人将银币投在她的裙上,将她带出与他同卧,否则她不准回家……女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她一定要和第一个投给她钱的男人一起出去。当她和他共卧,尽到了她对神的职责后,她就可以回家。”
所以,当时做**并不感到是种耻辱,而是一种神圣的职责。
听完萤姐的话后,我就觉得她很厉害,因为做我们这一行的,大多都是念书不成的人,像她这么有学识的可说是万中无一。而且那时开始我就不再觉得做**是可耻的,并渐渐喜欢上这种职业。
之后,萤姐还教会了我很多事情,譬如怎样讨好客人,怎样使客人迷恋自己,甚至**的技巧。不过,萤姐教会我的众多事情中,最重要的还是怎样保持青春。
做我们和一行,其实会比一般女人衰老得快,很多姐妹就算天天做面膜抹护肤品,也就最多只能做到三十来岁。年纪稍微大一点,脸上的皱纹就出来了,皮肤也会失去弹性,最重要的是下面会变得松松垮垮。这会让客人非常扫兴,自然就不可能再在夜总会里待下去,只能像我母亲那样做低档的**。
萤姐教我保持青春的方法很特别,就是锻炼下身,也就是……**。开始时,我以为这种锻炼只是为了不让下面变得松松垮垮,但后来她告诉我,这种锻炼不但能使下面永远像处女那么紧,而且还能使外表变得越来越年轻。她就是用这种方法使自己能一直保持着十八岁的外貌。
其实,萤姐开始时只打算教我部分锻炼方法,因为我们虽然是好姐妹,但毕竟是同行,总会有竞争的时候。不过,后来她跟了一个入了加拿大籍的香港人,并打算移民的加拿大,所以才把完整的方法告诉我……
第十二章 爱的叛徒(上)
每一宗案件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在戚承天离奇死亡一宗中,就隐藏着一名**的爱情故事。现在,故事中的女主角阮静,就正向我们讲述这个故事——
萤姐跟她的男人去加拿大之前,教了我一种能吸取男人精气的方法,因为她之前一直有指导我如何锻炼下身,所以我一学就会了。她跟我说,利用这种方法能把男人的精气据为己有,这样就能使自己保持年轻的外表。不过,不能长期只吸取一个男人的精气,或者一次过把对方的精气吸光,这样是会出人命的。她叫我要好好利用自己的公主身份,因为当公主能跟不同的男人上床,只要从每个跟我上床的男人身上吸取少量精气,就既不会伤害到对方,又能使自己保持青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多些跟处男上床,因为处男的精气最旺盛,就算多吸一点也不会出问题。
她还告诉我,她用这种方法不但能吸取男人的精气,还能催旺男人的运势,使客人跟她上床之后,运气都会特别好。客人每次跟她上床之后都事事顺意,自然就会像蜜蜂见到蜜糖一样,整天围着她转。经她这么一说,我就想起她的客人好像曾经有提及过这回事,她的一个常客在带她出钟之后第二晚又来找她,说赌马赢了几十万,那晚他还赏我几千元。
萤姐移民之后,我就成了夜总会的王牌公主,那几年香港的经济特别好,我的收入也水涨船高。还清母亲的赌债后,银行户口里的存款也总不会少于七位数。
以前没钱的时候,我总想着将来有钱就要怎么怎么样,可当我有钱了,我就又不觉得怎么样。别人喜欢买车买楼,但我却不想被这些东西绑住,想继续过着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所以银行里的存款再多,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数字,我每个月的花费也是差不多。我曾经有想过不再做公主,拿着这些钱移民或者做生意,但当知道萤姐移民后的情况,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萤姐移民之后,就没有像做公主的时候那样,每晚都跟不同的男人上床。虽然她有老公的滋润,但她可不敢吸取老公的精气。没有吸取男人的精气一段时间后,她就开始出现明显的衰老迹象。原本她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但只是半年左右的时间,她就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年的中年女人。她的老公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而且她也已经不再像以后那么漂亮,所以马上就跟她离婚了。之前的山盟海誓,此刻看起来就像个笑话。
还好,萤姐之前当公主时赚了不少钱,在生活上不成问题,只不过自此之后,她就不再相信男人了。她离婚时特意打电话回来跟我说:“男人靠得住,猪乸都会上树!你年轻漂亮时,他们还会像只吉娃娃似乎围着你转,等你人老珠黄的时候,他们就会一脚把你踹开。所以我们做女人的,一定要靠自己,绝对不能靠男人。”
(“男人靠得住,猪乸都会上树”乃广东俗语,意思为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乸”是指雌性动物,与“公”相对,如“猪乸”、“猫乸”、“狗乸”等,分别是指母猪、母猫及母狗。也有人用作对妻子的戏称,如“我屋企只乸”意为“我家的女人”。)
就是因为萤姐这句话,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是做公主,甚至有少人想出高价包养我,都被我拒绝。不过,女人总是想找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来疼爱自己,十五前我就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
他叫南哥,是个黑社会老大,在我上班的夜总会里看场子。有一次,一个客人喝多了,发起酒疯来硬要带我出钟,我当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南哥看见了就立刻冲过来甩了他两巴掌,然后就让小弟把他拖出去。我当时还年轻,觉得南哥很酷,跟他一起很有安全感,而且他也不介意我是当公主的。所以,从那晚开始,我就跟了他。
我本以为有了南哥的照顾,从此以后就可以过上快乐的日子,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他其实并不爱我。虽然他表面上是对我很好,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为了把我留住,留在他看场子的夜总会里。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有一次我跟他上床后,他以为我睡觉了,就打电话给夜总会的老板,也就是他的老大。我听见他跟老大说,如果没能把我留住,就算把我脸刮花也不会便宜别人。听到他这个句话我很伤心,萤姐说得没错,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我不甘心自己的感情受到欺骗,也不甘心继续被人利用,所以我要报复南哥。可是,我只不过是个弱质女流,而南哥却是个黑社会老大,要报复他又谈何容易呢?想来想去,我只想到一个办法,就是用萤姐教我的方法,在床上把他的精气完全吸光。
我本以为把南哥的精气吸光之后,他只会加速衰老,但没想到他竟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白发老人,而且还没到天亮就已经断气了。当时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到一定要走,不走的话就算警察不找我麻烦,他的手下也不会放过我。
还好,当公主这些年我总算认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是做假护照的,我赶在天亮之前找到他,让他帮我做本假护照,好让我马上逃到别的地方。我本来想坐飞机到加拿大投靠萤姐,可是坐飞机得提前定票,而且也有可能会被人发现我用的是护照,所以我只好先逃到内地,打算到了内地之后才想办法去找萤姐。
我虽然能用萤姐教的方法帮男人催运,但我却帮不了自己,也许那时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时候吧,刚逃到内地,我的行李就在车站里被人偷走了。我一个女人,在内地举目无亲,还身无分文,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我当时到内地是为了避难,当然不敢向公安求助。不过还好我是个公主,凭着我的相貌和身体就不愁生活。
十二章 爱的叛徒(下)
因为南哥的事,我不敢回香港,也不敢再用唐宝仪这个名字,所以我存在香港银行里的钱算是打水漂了。还好,我有的是相貌与身材,在内地的夜总会也很吃香,赚钱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本来我是打算赚够钱后,就去加拿大找萤姐,不过后来我发觉原来内地人要去加拿大比香港人要麻烦多了。而且我也渐渐安定了下来,所以就没有再想去找萤姐了。
大概是在七、八年前左右吧,当时有个大学教授经常来捧我场。他姓许,平时看上去挺斯文的,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老色鬼,脱了衣服就看不见一点斯文的影子。我本来挺讨厌他的,不过因为他的关系,我能认识到不少大学生,很容易就能找到些处男来**,所以我才愿意跟他来往。
后来,我跟大学里的男生混熟后,我就用不着他了,所以总对他爱理不理。可是,有一次我在大学里溜达碰到他时,他竟然把我拉到没人的地方想跟我**。我虽然是个**,但也有自己的尊严,我不想跟他做就推开他想走。但是他却把我拉住,并且撕破我的衣服,凶巴巴地对我说:“你只不过是个**,我有钱你就得跟我**!”说着就想强奸我。
虽然很不愿意,不过我的上衣都已经被撕破了,也只好认命了。就在我以为这次肯定跑不掉的时候,突然有个男生冲过来,揪起许教授就是一轮拳打脚踢,并冲他大吼:“她是我女朋友,你要是再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把你活活打死!”这个男生就是承天。
承天是许教授的学生,我是通许教授认识他的,当然也有为他**。我做梦也没想这个只跟我上过一次床,而且还知道我是个**的小男生,竟然会说我是他女朋友,还为我打他的老师。当时我还真是有点感动,后来就开始跟他交往,就像男女朋友那样交往。说实话,我还真的对他动了真情。
过了没多久,承天因为殴打许老师的事情被赶了出校,之后竟然进了楚凡的公司。其实,当时我已经跟楚凡认识了好几年,他还为了我而跟家人反目,向我求婚也有好几次。不过,我可不再步萤姐的后尘,所以一直都没答应他。
承天进了楚凡的公司之后,大概过了半年左右吧!他就跟我说,不想再看见我跟楚凡在公司里出相入对,这样会让他觉得很难受。我说这没问题,我以后不见楚凡就行了,其实之前他也跟说过类似的话,我也因此好几天没跟楚凡见面。不过,没过多久他的态度就突然改变了,默许我跟楚凡在一起,但这次不知为何又跟我说这种话。后来,我总算弄明白了,他的态度之所以会午时花六时变,是因为他想利用我谋取楚凡的公司。
(“午时花六时变”乃广东俗语,意为变化无常,多指人。)
然而,我当时可没想这么多,而且他是为了我而被赶出校,他的前途可以说是毁在我手上,我一直为这件事谨谨于怀。所以当他提出要谋取楚凡的公司,让楚凡再也没有能力接近我时,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当时楚凡非常信任我,因为在此之前我用萤姐教的方法不断催旺他的运势,尤其是在承天过了他的公司之后。所以每次跟我上床之后,他都一定会遇到好事。他还以为是自己摆的风水阵很厉害,我只不过是他的贵人而已。其实,要不是我在他开公司时帮他催运,他的公司早就倒闭了。
我利用楚凡对我的信任,偷听他讲电话,偷看他公司的机密资料,并且把所有收集到信息都告诉承天。承天就利用这些信息,暗中策划如何谋取他的公司。
大概是在五、六年前左右吧,承天已经掌握了公司里的所有客户资源,有足够的能力另起炉灶。而且我听到楚凡在电话里跟客户说,正准备进口的那批钢材,实际数量比向海关申报的要多得多,只要小心处理就能省掉一大笔关税。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承天,他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就花钱疏通关系,不但向海关揭发楚凡逃税,而且还把事情闹大。
其实,楚凡犯的并不算多大的罪,本来只要多花点钱就能没事,不过因为承天在暗中搞鬼,所以最后还是得坐九个月牢。
楚凡坐牢后,承天就马上另起炉灶开了间新公司,并且把楚凡公司里能挖走的全部都挖过来。在短短九个月的时间里,楚凡的公司就被他挖得只剩下一个空壳。
楚凡坐完牢后有找过我,不过我却没敢见他,只是跟他通过一次电话。我在电话里告诉他,我跟承天的事情,我本以为他会对我破口大骂,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责怪我,只是问了我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楚凡要比承天更爱我,可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所以我就跟他说:“没有,我从来也没有喜欢过你。”或许在之前,我的确没有爱过楚凡,但从这一刻开始,我却对他泛起了爱意。可惜为时已晚,既然不能跟他在一起,那就何必再要他为我而感到牵挂呢?
承天在挖空楚凡的公司后,新公司的生意渐渐走上轨道,也赚不了不少钱,可是他虽然嘴巴上说爱我,但却从来没提及过要跟我结婚。不过我也不在乎名分,而且萤姐的经历让我知道,我是不能放弃小姐这份工作,因为不能经常跟不同的男人上床,我就会像萤姐那样在很短的时间内快速衰老。我现在的实际年龄,我想我不说,你们大概也能猜到。如果我不再做小姐,那么现在拥有的年轻外貌马上就会失去,到时候承天还会愿意跟我一起吗?
所以,我并不希望承天娶我,只要能继续保持着现在这种关系,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然而,我越来越觉得承天根本不爱我,因为他为了公司的生意,经常会让我去应酬他的客户或者高官,甚至让我跟他们上床。他跟楚凡完全不同,楚凡一看见我跟别人亲热就会很生气,而且他却毫无感觉,甚至亲手把我送到别人的怀中。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在承天心目中只是一个**,是一件为他招揽生意的工具,他根本不爱我。我有点后悔当初选择了他,而不是楚凡。
虽然我心里知道承天不爱我,不过女人就是这么笨,总存在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承天会永远留在我身边。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可笑。
现在的承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纯情小男生,会因为跟我上过一次床,就把我当成女朋友,还为了我殴打自己的老师。现在的他只不过把我当成一件工具,或者一份礼物。
大概是两个月前吧,我知道他准备跟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结婚。这也是应该的,他都二十八岁了,是时候成家立室。要结婚当然得找个正经的女孩,那女孩跟他是门当户对,身家清白,我这个下贱的**那能跟她比呢?所以,我也很知情识趣,在知道他要结婚之后,就没有主动找他。还向他暗示,我不介意他跟别的女人结婚,只要他有空多些来找我就好了。
然而,他并不是像我这么想,他不但打算跟别的女人结婚,而且还想脱掉我这个包袱。
他最近跟交警厅的牛厅长谈新高速公路的事情,建高速公路要用上大量钢材,如果这些钢材向他的公司购买,那么他就能赚取巨额的差价。然而,向谁购买钢材这事,就全凭牛厅长一句话,所以他百般讨好牛厅长,已经不只一次把我送到对方怀中。
牛厅长虽然已经有五十岁了,但也是个老色鬼。他很喜欢我,多次提出要我做他的情妇,不过都被我拒绝了。而承天却很想我答应牛厅长的要求,已经向我暗示过好几次,不过我都只当作没听见就算了。
承天出事那一晚,他又再向我提起牛厅长的事,这次他还说如果我答应了,就给我一百万。我跟他一起这么久,他很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我从来不缺钱,也从来不在乎钱,但这一晚他竟然向我开出价钱。
我终于都死心了,这个男人根本不爱我,在他眼中我只不过是个用钱就能打发的**。爱的反面就是恨,当初我因为爱他,可以出卖另一个爱我的人,现在也能因为恨他而把他杀死!就像十五年前,我把南哥的精气吸光那样……
爱之深,恨之切。世人总以为**人尽可夫,所以在**中就不可能存在爱情。然而,在**当中却存在着不少像阮静这样,敢爱敢恨,毫不在乎名分,只求在爱人心中占有一度之地的人。她的爱情是纯洁的,没有任何瑕疵,可惜她选错了爱的对象,最终走上了这条不归回路。
引子一
“大师,怎么我们家老是出事啊?我老婆昨天从楼梯摔下来,把骨头给摔断了。我儿子也是经常生病,这次发烧都吊了一个星期点滴也没有好转。而我也是经常犯头痛,打针吃药一点效果都没有,我们家到底是惹到什么脏东西了?”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男人焦急地询问身前那位一脸风尘的老者。
老者沉思不语,掐着指头似乎是在推算些什么,良久之后摇头叹息,语气沉重地回答:“你的确是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不过这都是因为你作孽太深的缘故,现在你们一家正是受孽债所困。化解孽债并非易事,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解燃眉之急只能以灵符镇压这些可怜的冤魂,使她们暂时不能胡作非为。”
男人闻言马上转忧为喜:“好的好的,大师,你快用灵符帮我一把吧,我的儿子还在发烧呢!”
老者略现犹豫之色,但在男人一再催促下,终究是无奈地摇了下头,当即从其细小但沉甸甸的包袱里,取出朱砂、毛笔及黄纸,集中精神挥笔疾书。虽然他不消片刻即把灵符画好,但却像花耗费了大量精力,露出极其疲倦的神色。他轻闭双目深呼吸一口气,稍微作调息后拿起刚画好的灵符,语气严肃地对男人说:“此灵符能力有限,只能镇压冤魂一个月,之后她们就会再次出来作祟。”
男人刚刚才展露出的欢颜,因老者这句话立刻消失,忧心忡忡问道:“那、那有什么方法能免除后患呢?”
“这些冤魂冤气极重,已经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只能用以暴易暴、以邪镇邪的方法来镇压……”老者说着就没有说下去。
“以暴易暴、以邪镇邪……”男人喃喃念道,似乎并不明白当中的意思,焦急地追问:“具体该怎么做才行啊?”
“这些冤魂的冤气如此深重,只能以上古神器才能将她们长久镇压。”老者说着无奈摇头,叹息一声又道:“但是上古神器乃可遇不可求之物,能否获得只能看机缘,强求不来的。”
“大师,你一定要帮我啊,花多少钱我也不在乎,只要我一家平安无事就行了。”男人说着竟然跪下来捉住老者的脚,语带哽咽地恳求对方:“大师,我求你了!我是死是活也不重要,但儿子可是我们夫妇的命根啊!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们……”
老者慌忙把男人扶起:“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先起来再说。”
“大师,你肯定我们了吗?”男人脸上愁容未减,硬是跪着不肯起来。
“起来再说,起来再说。”老者好不容易才让男人站起来,叹息一声又道:“虽然你所做的事有违天理,损尽阴德,但你我有隔世之缘,能帮上的忙我都会尽量帮忙。只是找寻神器并非易事……”他思索片刻又道:“这样吧,我现在先用灵符把冤魂镇压,然后立刻出发去寻找神器。不管寻获与否,每月都回来一次更换灵符,直到得获神器,为你们一家解除后患为止。”
“好的好的,只要能解决这事,一切都听从大师的。至于酬劳方面……”男人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让对方先开口。
老者无奈一笑:“我只是看在你前世有恩于我的分上,才出手帮你,又岂会收取分文报酬呢?只求此事得到解决,你今后就不要再做如此阴损之事,多为自己修德积福便行了。”
“一定一定。”男人虽然嘴巴上爽快答应,但心里别有盘算:放着这么赚钱的生意不做,难道要我们全家讨饭去?先答应你,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引子二
静夜,月满高悬,繁星黯然失色。
夜幕下的理南学院幽静且神秘,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平静的小湖上,犹如于湖面洒下一把银砂,给宁静的校园带来几分诗意。
湖边的草地旁,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有张长椅,一对学生模样的男女正坐在长椅上窃窃私语。
“你真的喜欢我吗?”虽然没有路灯的照明,但借助皎洁的月色,不能难发现女生那略带稚气的脸颊呈现出绯红之色,心中的羞涩尽表于人前。
“你当然喜欢你了,你不相信吗?”男生脸上带上着淫秽的笑容,不过他背向明月,所以女生并知道自己心中所系的是个登徒浪子,只看见一个帅气十足的脸容轮廓,并为此而脸红心跳。
男生缓缓地往已到手的猎物身上靠,他的双眼虽然处于阴影之中,但仍能闪烁出让人心动的光芒,仿佛在向对方诉说:“我爱你……”
“你想干嘛?”女生略显惊慌地,因为此刻对方已经把她搂入怀中,并缓缓地把帅气的脸庞靠过来。
“你说呢?”男生突然捧住女生的脸,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惊叫之前就用灼热的双唇封住对她的嘴巴。
女生作出矜持的反抗,但这种反抗在此刻却是那么无力。片刻之后,她便不再挣扎,身体犹如正在融化的软雪糕一般,依偎在对方胸膛,任由对方贪婪地吮取口中津液。
然而,男生并未满足于此,他继续有技巧地与对方接吻,双手似有若无地在对方软香温玉的娇躯上摸索,并在不经意这间把手伸进对方上衣之内。
“不要……”当胸围被解下的一刹那,女生惊惶地作出反抗,但这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矜持而已。男生再次狡黠地用灼热的双唇让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受支配的双手排除万难,直达玉峰之巅。
形如竹笋般的少女酥胸,使男生爱不释手,玉峰上的草莓对他来说更如同宝物。眼见昏暗的湖边四下无人,他便大胆起来,在对方无力的抵抗下,将其矜持的外衣完全脱下来。
“不要……会让人看见的……”半推半就地被对方脱掉上衣后,女生的脸色便羞红得有如晚霞一般,双手护胸一头扎进对方怀中,希望从中得到保护。然而,她并没有想过,温暖的胸膛才是万劫不复的堕落深渊。
受支配的男生,在脱掉对方上衣的同时,也脱掉自己的伪装。双唇离开对方柔滑的樱唇后,便沿着脖子一直往下游走,最终停留于****之间不断地左右穿梭。他的双手也没闲下来,一手紧紧地抱住对方柔软的躯体,另一只则再次以似有若无的手法轻抚对方外露于短裙之外的**,渐渐地、缓慢地向摸索,探索那神秘的生命起源之地……
“不要在这里,会被人看见的……”女生最后的防线已经被解除,初尝禁果的虽然使她暂时忘却堕落的后果,但羞耻的感觉仍让她不愿意在这开放的地方一尝。
“我们到那边的草丛里做吧!在那里没有人会看见。”心急火燎的男生,把已经半裸的猎物抱起,快步流星地走向茂密的草丛,以求尽快宣泄体内的焚身**。
然而,当到达僻静而隐蔽的野合之地后,两人心中灼热的之火便于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心胆俱裂的恐惧。因为,他们在茂密的草丛中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具枯干的尸体……
第一章 草丛干尸(上)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家传户晓的《木兰辞》说明了一个道理,就是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不但也一样能做,而且还能做得比男人更好。我国自古以来就有男尊女卑的封建意识,虽然建国以后随着社会发展,女性的地位得到大大提高,但根深蒂固的古老思想仍难以根除。纵使男女平等的口号已经叫几十年,但大多数父母还是为了得到一个能继后香灯的男孩而煞费心机。
广东有句俗语说得好,“生仔好听,生囡好命”。意思就是生个儿子虽然能继后香灯,但只不过是说起来好听,能赚个彩头而已。生个女儿虽然不像生儿子那么有面子,但女儿大多都比较孝顺父母,晚年有女儿照料,自然比生儿子要好命得多。这句俗语虽然有些许酸葡萄的味道,但无可否认,事实的确如此。孝顺的父母的男性不是没有,但与女性相比,的确是少得可怜。
说了这么多闲话,差点忘记自我介绍,我叫慕申羽,是一名刑警,一名神秘的刑警。其实,我本人并没有任何神秘之处,但我所隶属的“诡案组”却非常神秘。顾名思义,“诡案组”是专门负责调查诡秘案件的特别小组,而今次我们要调查的是一宗与男女有关的诡异案件,这宗案件就发生在建校才四年的理南学院……
一大早,老大就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还向我摆出一副很“诡秘”的表情。他表面上是一脸严肃,但嘴角却不时往翘,感觉就像是脸部抽筋了。我很少能看到他这种表情,只有遇到天大的好事才会这样,我忽然有种不祥预感。
“理南大学近期发现了多宗凶案,案中死者的死状都很诡异……”老大把一个档案抛到我面前,嘴角又不自觉地往上翘了一下。
“那天不死人啊……”我没好气地翻开档案,但稍微翻看后就立刻跳起来叫道:“死者皆全身血液被抽干,如同干尸……这宗案子的情况怎么跟两年案子那么相似?”
“你也觉得很相似吧!”老大狡黠地笑着,“或许,在这宗案子里能找到有关小相下落的线索。”
“小相……”这个久违而又熟识的名字让我略感激动。两年了,自从两年前那宗诡异的古剑连环杀人案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小相,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在这两年间音讯全无。
小相的母亲体弱多病,在他孩童时期就已经不在人世,父亲也因积劳成疾在他刚上大学的时候便撒手人寰,只留下年幼的妹妹见华跟他相依为命。也许,因为年少时便要担起家庭重担的缘故,他的思想要比同龄人成熟得多,我从没听见他为自己命途多舛而抱怨,他总是勇于向命运挑战。
小相曾经跟我说起年少时的事情,求学时期的他,聪颖、帅气、幽默,是大多数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艳史也足以成书。但是,父亲的离世使家庭的经济重担提前压在他的肩头上,为了家庭、为了生活、为了学业,他的课余时间基本上都被兼职所占据。不过以兼职的微薄收入,就不眠不休也只能勉强应付兄妹两人的日常生活开支,至于学费就力有不逮了。
眼见哥哥每天如此辛苦地工作,独力支撑家庭的开支,当妹妹的又岂能袖手旁观呢?所以年幼的相见华也想学他那样一边上学,一边兼职养家。他当然不会让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去做那些又脏又累的童工活,为此他作出一个沉重的决定——出卖色相。虽然对男性来说出卖色相也不见得有多大损失,不过面子上终究是说过不去,可是面对家中的困境,他也只能豁出去。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妹妹不知情的前提下进行的。
小相就读的大学不是什么名校,富姐并不多,不过用心去找还是能找到的。与他同读大一的富姐中,有一个名叫陆影霞,样子挺不错的,要是瘦上二十公斤的话绝对是个大美人。以此女一米六三的身高,超过七十五公斤的体重,恐怕在大多数人眼中也是地震龙级的庞然大物,更何况当时的小相是与终日与为伴。不过,此地震龙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富姐中,比较能让人接受的一个。
不可否认小相泡妞是有一手的,从他能追到悦桐这个大美人就可见一斑。他跟我说,从向陆富姐发动攻势,到几乎被她在床上压断骨头,只是花了个把星期而已。一个月之后,陆富姐更是已经到对他死心塌地,非君不嫁的地步。就这样,他的大学时代便于小白脸的阴影下渡过,期间不但他的所有花费都被陆富姐包起,就连妹妹见华的所有开支也给包上了。由此可见,他还真是个当小白脸的人材。
然而,大学的恋爱就像看电影一样,不管电影有多好看,灯一亮就得散场了。大学毕业后陆富姐就出国留学,两人从开始的电话联系,渐渐变成后来的电子邮件往来,两三个月后便是音讯全无了。虽然在经济上失去了富姐的支持,但小相是个能干的人,毕业后就凭自身的实力当上了刑警,并且表现出色屡破奇案。我也因为跟他搭档而叨光,一度跟他双双被称为刑侦新人王……
“发呆够了没有!”被老大一吼,我就从回忆中回到现实。
我尴尬地笑了笑:“你看这份档案时,大概也跟我一样吧!”
“我的事要你管!”老大瞪了我一眼,随即吼道:“还不快去调查!”
老大表面上虽然不太在意小相的事情,不过我知道他跟我一样,都很想尽快获悉小相的下落。所以,我被他轰出办公室后,我就立刻跟蓁蓁前往理南学院调查,希望能从这宗案子里找到与小相下落有关的线索。
我们一来到理南学院就看见一个劲地抽烟的阿杨,他这人就是这样,遇到可怕的事情时就会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看见我们就上前给我抛了根烟,露出牵强的笑容对蓁蓁说:“吃过早餐没有,没吃就先吃点东西,不然我怕你待会吃不下。”
第一章 草丛干尸(下)
我把香烟点上后,便打趣地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吃过没,怕我要你请客吗?”
“你这小子高兴也来不及呢,还会吃不下吗?”他瞥了我一眼又说:“我想你已经看过报告了吧,这次的案子跟两年前那宗很相似,你应该不会忘记那宗案子。”
“你认为呢?”我没好气的回答:“我可就是为了那宗案子被调到反扒队当了两年苦力,能忘记吗?”
“你没忘记就最好,我不用跟你解释太多了,你们跟我过来吧!”他说着就带我们去案发现场,并在途中简略地向我们讲述本案的大概情况——
这所理南学院是一所新建的大学,建校至今只不过是四年的时间。因为是没什么名气的新校,所以来这里读书的学生要么就是成绩好,但穷得叮当响的农村学子;要么就有成绩差得没谱,但钱包饱满的纨绔子弟。正因为校内的学生贫富差距悬殊,所以经常都会出乱子,不过之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而这一次却是出了人命,而且还是连续出了五条人命。
第一次出事是三个月前,死者被发现倒卧在教学楼后的小山坡上。第二名死者于早上被发现倒在课室里,第三名是在停车栅,第四名是教学楼通往天台的楼梯间,而昨晚出事的则在湖边的草丛里。五名死者皆为男性,死后衣衫不整,前四名死者的致死伤是胸口或脖子等地方挨上一刀,除第一名死者除外,其他三名死者都是只有一个致命伤口。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四名死者都是在死后不足二十四小时内被发现,但他们竟然都变得像干尸一样……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湖边,这里环境很优美也很宁静,本应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可惜现在这里却有一具让人畏惧的尸体。尸体躲在茂密的草丛中,因为草长及膝,所以需要走近才能看见。
我们到达时,流年已经在检验尸体了,跟他打个招呼后,我就站在他身旁仔细观察尸体的情况。尸体看上去就像一具风干多时的干尸,脸部表情尤其让人感到可怕,在这张扭曲的脸上,我能看见死者在死亡前所感到的痛苦与绝望。虽然从尸体的枯干程度看来,应该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但是其身上的衣服却是崭新,而且款式也很新颖,应该是最近才买的,与它主人干瘪的身体格格不入。
尸体的胸口有明显的刀伤,应该是被刺穿心脏致死。但奇怪的是,衣服上竟然没沾有一点血迹,仿佛刺进胸膛的并非锋利的刀刃,而是吸力强劲的吸管,在刺穿皮肉的瞬间便已经把死者体内的所有血液抽干。
死者上身的衣服相当零乱,下身则更加不堪入目,优质的西裤及内裤一同退到膝盖之下,私密之处尽露于人前。他那本应是值得骄傲的器官,现在却如同枯干的小树枝,丑陋无比。我突然感到有股酸性液体从胃里涌上胸口,差点没吐出来,怪不得阿杨说看了会吃不下东西。我当刑警这些年,多恶心的尸体也有见过,眼前这一具虽然并不是最恶心的,但却是最让我感到的心寒的,我想没有那个男人看见那“小树枝”会不觉得害怕。
我本以为蓁蓁看一眼就会不想再看,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很仔细地观察,而且还不时偷偷地瞄上我一眼。我注意到她老是瞄着尸体下身的“小树枝”,她应该不会想让我也有一根同样的“小树枝”吧?心念至此,不由浑身哆嗦起来。
在等待流年验尸的过程中,阿杨带来了一对学生模样的男女,并告诉我是他们发现死者的,于是我便把他们带到一旁,向他们询问情况。这两个学生,男的叫江胜华,大三学生;女的叫袁芃,是大一新生。他们的态度较为亲昵,女生一直牵着男生的手,应该是情侣关系。因为女生比较害羞,所以我向男生询问他们发现尸体时的情况。
“昨晚还真是把我们吓死了……”江胜华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身体稍微颤抖地对我们说:“昨晚,我们上完晚自修就一起来这里散步,并坐在湖边的长椅上聊了一会。之后,我们就走到草丛这里来……”
“这个位置晚上应该很暗吧,你们走到这里来干嘛?”蓁蓁边东张西望,边问这个不解风情的问题。
袁芃闻言脸色立刻就红起来,牢牢地抓住男友的手臂,头低得大概只能看见自己的双脚。江胜华也露出尴尬的笑容,没有给予直接的回答,只是嘿嘿一笑。
蓁蓁没明白他的意思,似乎想继续追问。为免她丢人现眼,我只好在她耳边小声说:“他们三更半夜到这里溜达,除了亲热还能做什么?”经我这一说,她的脸马上就红了。
在现在这种尴尬气氛下,想让证人毫无保留地把昨晚的情况说出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叫蓁蓁带袁芃到一旁问话,而我则继续询问江胜华。我这个主意本来是挺好的,可是袁芃这小女生却并不乐意接受,久久不愿放开男友的手臂,不过最后还是跟蓁蓁到一旁去。
待她们走远后,我才开口询问江胜华:“你们走过来就发现死者了?”
“嗯。”江胜华点了下,脸色稍微苍白,似乎回想起可怕的事情,良久才开口向我讲述昨晚的情况。也许因为只有我们两人的关系,他面对我这个大男人,说起话来要比刚才放松得多——
昨晚真的把我们吓坏了,当时我抱着小芃从长椅那边走过来,本想在这里把她放下,可是当我走近时,却发现好像有个人躺在这里。这里晚上虽然比较僻静,但也经常会有人来这里偷吃的,所以看见有人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个地方已经有人在了,我就想换个地方,但是我突然又觉得很奇怪,因为会来这里的都是两个人一起来,应该不会有人那么无聊一个人躺在这里,所以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昨晚的月色比较明亮,所以就算路灯没能照到这里,也不会太过昏暗。不过当时刚好有一朵浮云飘过,所以我没能看清楚那人的情况,只能看见草丛中有一个人影。人总是有好奇心的,越是看不清楚就越想看过明白,不过当时……你应该能猜到我们当时的情况吧!我想在那时候,没什么能比我们正准备做的事更重要,于是我就想抱小芃去找个没有人地方。
可是,就在我想离开的时候,遮挡月光的浮云飘走了,周围顿时明亮起来。那时候,小芃……小芃身上没穿多少衣服,所以一亮起来,她就紧紧地抱着我,怕被人看见她的身体。我当然也不想她被人吃豆腐,于是就想马上抱她离开,可是我又好奇是个怎样的怪人躺在草丛里,所以就忍不住瞥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就吓得我叫出来了,躺在草丛里的竟然是一具枯干的尸体……
从江胜华的叙述中,我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因为他只是发现尸体,并没有看见案发过程。袁芃的情况也是一样,蓁蓁从她口中得到信息与江胜华大同小异。既然他们没能提供有价值的信息,那么我们只能从死者身上找线索。
此时流年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尸检,于是我便上前给他发了根烟,询问死者的情况。他把烟点燃后,狠狠地抽了几口才说:“死者的情况跟两年前那宗案子几乎是一模一样……或许,你该到市博物馆找一下倪雪儿……”
第二章 上古异剑(上)
在理南学院内接连发生诡异的凶案,案中的受害者于死后皆离奇地变成了干尸。我本想从在最近一次发现干尸的一对情侣口中套取线索,可是他们的口供却对调查没有实质的帮助。他们没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好只把希望寄托于死者身上。
我给刚为死者都做完尸检的流年发了根烟,并询问死者的情况,他把烟点上狠狠地抽了几口才回答:“死者的情况跟两年前那宗案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看似是被利器刺伤致死,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及要害,真正的死因是严重失血。不过,你们应该能看见,现场没什么任何血迹……”他示意我们观察死者周围的地方,的确没能看见那怕一滴血迹。
死者躺在草丛中,如果是因为过度失血致死,那么周围的杂草及泥土必定会沾上血迹。而要清除这些血迹,唯一的方法就是把杂草及泥土铲走,但这里的一切都保存很十分完好,不像曾经被人“大兴土木”过。
“会不会是这里并非凶案的第一现场?”蓁蓁这个假设不是全无道理,不过她忽然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细节。
“你看这里。”流年牵强地对蓁蓁笑了笑,指着死者的上衣示意她看。死者的上衣破了一个洞,从形状判断应该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刺破的,跟他胸前的伤口相对应。也就是说,凶手是隔着衣服把凶器刺进死者体内。
“这有什么特别啊?”蓁蓁并未察觉当中的奥妙。
我跟流年对视,一同无奈地耸耸肩,然后就给她解释:“死者的衣服没有血迹,这说明死者在遇害时根本没有鲜血从伤口流出体外。”
“怎么可能?”蓁蓁一脸惊诧之色,片刻才继续道:“他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才变成现在这样吗?怎么会没有血流出来呢?”
“因为死者在遇害的瞬间,全身的血液就被烧掉了,就像两年前那宗案子那样。”我无奈苦笑。两年前的古剑连环杀人宗,死者的情况跟本案如出一辙,都是仿佛在被刺伤的瞬间,全身的血液在瞬间被抽干。
“烧掉?怎么可能,死者不像被火烧过啊!”蓁蓁面露惊讶之色,似乎对此感到匪夷所思。
我正想向她解释“烧掉”的意思时,流年指着死者的伤口跟我说:“或许,你该到市博物馆找一下倪雪儿。”
“为什么?”我不解问道。
他把烟抽完才回答:“死者情况跟两年前那宗案子很相似,所以我以为关键就在于凶器。两年前的案子,虽然没能抓到凶手,但已经证实了凶器就是博物馆被盗的古剑。”
我点了下头:“嗯,当时你也有参与验尸工作,关于凶器方面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
“没错,我对案情虽然没你那么了解,但尸体却能告诉我凶器的详细情况,所以……”他顿了顿才继续说:“所以我能肯定,这次的凶器绝对不是两年前那把古剑!”
“什么?”我大感愕然。虽然这一次与两年前的案子有很大差别,但死者诡异的死状却是完全相同的,因此我几乎肯定凶器就是那一把可怕的古剑,但流年却给予我一个否定的答案。
流年再次指着死者的伤口,对我解释道:“博物馆被盗的是一把唐剑,虽然已经年代久远,但保存得十分好,剑刃依然异常锋利。死于这把唐剑剑刃之下的人,伤口十分平整,而且伤口也很深。但是,这名死者的伤口就完全不同,不但伤口浅,而且参差不齐。所以,我能肯定凶器不是两年前那把古剑。”
“那凶器会是什么?”我的思想稍微出现混乱,竟然向流年问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他牵强地笑着:“这就是我叫你去找倪雪儿的原因。从死者的伤口判断,我以为凶器应该是一把形状较为特别的匕首,她或许能为你提供一些线索。”
“唉,我可不想去找那个啰嗦的欧巴桑啊!”一想起倪雪儿我就觉得头痛了。
流年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去不去找她是你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替你翻查一下之前四名死者的尸检报告,以进一步确认我的推断。”虽然此案至今已经出现了五名死者,不过因为之前校方及当地派出所一直把此事压下来,所以直到现在才交由我们处理。因此,之前的四名死者都是由当地的法医进行尸检。
要我去找倪雪儿,我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愿意,可是我又不得不去找她,因为此刻除了她之外,我还真想不到还有谁能为我提供线索。因此,我只好跟蓁蓁到市博物馆走一趟。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免费开放日,所以市博物馆挺冷清的,我们进来时连鬼影也没看见一个。其实就算是周末这里也不见得有多少人,现在的人大多都只对新鲜的事物感兴趣,而对于祖宗留下来文化瑰宝却不屑一顾。不知道是否为了营造文化氛围,博物馆里的光线较为昏暗,虽然是大白天,但这里还是像间鬼屋似的。也不知道设计师是怎么想的,文化气息我可没感觉到,但背脊发凉的感觉倒是很强烈。
在展览厅没有看见雪儿,想她应该是在办公室里,于是就直接去那里找她。然而,当我想叫蓁蓁跟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正看着一件展览品发呆。那是一部旧式的木制打谷机,虽然有些历史价值,但我不认为她会对此感兴趣,于是就问她看着这部打谷机干嘛?
她指着打谷机后面说:“那个假人做得很逼真耶,跟真人一样。”
我往她所以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见有有一个假人坐在打谷机后面,并且背靠着打谷机。乍眼一看还是栩栩如生,不过再仔细看就不禁感到奇怪,因为这假人身上穿的是一套白领装,跟这台来自农村的打谷机格格不入。我正想道出心中疑惑时,她竟然上前去摸那假人的头发,还惊奇的说:“头发也跟真的一样……”
蓁蓁的话还没说完,那假人就突然全身弹动了一下,并发出让人心惊胆跳的尖叫。在这寂静无声的展览厅里,这声尖叫犹如午夜惊雷,吓得我差点连心脏也跳出来。蓁蓁当然也好不到那里,吓得跌坐在地,随即连滚带爬地溜到我身后。她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臂,身体不住地颤抖,连说话也结巴起来:“会动……她会动……”
第二章 上古异剑(下)
我虽然也很害怕,但总不能在蓁蓁面前尿裤子吧,只好强作镇定地站在她前面,小声跟她说:“别怕,静观其变。”我这么说,其实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想先跑出去再说,可是双腿有点软,大概跑不动了。
那疑似假人的物体挣扎似的动了几下后,就喃喃自语地说:“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随即慌乱地上爬行,双手不停在地板上摸索,像是在找某样东西,并向我们这边爬过来。
长生天啊!我想我们遇到的不是什么诡异的假人,而是那个我最不想见,但这次却是专程来找她的笨蛋——倪雪儿。
她发现我们后,马上又再尖叫一声:“你、你们是什么人,博物馆都已经关门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进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我从她身旁捡起一副可能有二两重的近视眼镜,交到她手上后,没好气地对她说:“醒醒吧,同志,到站了!”
她戴上眼镜看清楚我是谁后,先是一愣随即就对着我傻笑:“咦!你不是阿慕吗?你怎么会来这里?”她说着发现我身后的蓁蓁,马上就惊奇的说:“哇,你女朋友真漂亮,怎么不介绍我认识呢?”
“你有给机会我介绍吗?”我没好气地回答。也许觉得我的回答较为暧昧吧,蓁蓁的脸色马上就红起来了,连忙跳出澄清:“我是他同事,不是他女朋友。”
经历过让人心惊胆跳的见面后,雪儿就打算带我们到办公室详谈,途中不断地跟我们唠唠叨叨。一会说博物馆里的工作很忙,忙得让她坐在打谷机反面睡着了,一会又说自己很喜欢博物馆的工作,再怎么辛苦也没所谓。反正在到达办公室之前,她的嘴巴也没停过。
到了办公室后,雪儿似乎也没有闭嘴的意思,还是继续唠唠叨叨。蓁蓁在进办公室之前还小声问我,为什么会跟流年说雪儿是个欧巴桑,害她还以为雪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没想到原来是个年龄跟她差不多的女生。我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不过我想现在她应该明白我为何会说雪儿是个欧巴桑。
我好不容易才能逮住雪儿说话的空档,立刻就向她道明来意:“理南学院出了多宗凶案,死者的死状跟两年前那宗案子很相似,因此我怀疑杀害死者的凶器就是博物馆被窃的古剑。可是流年却说这次的凶器并不是一把剑,应该是一把形容较为特别的匕首,所以我想请问你,是不是有一把性质跟被窃的古剑相似的匕首。”
“匕首……”雪儿傻呼呼地把双手伸到头顶,用食指在脑袋上画圆。蓁蓁疑惑地问她干嘛?她傻笑着回答:“据说这样能加速脑部血液循环,想东西会容易一些。”
“真的吗?”蓁蓁这次问的是我。
我以蔑视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你不会是相信吧?她大概是小时候动画片看多了。”
蓁蓁被我说得不再吭声,而雪儿则完全无视我的嘲讽,闭上双目继续在脑袋上画圆。或许她的方法还真的有点效果,没过多久她就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嘿嘿笑道:“我想到了,我记得之前被窃的唐剑,应该一共有三把。”
“三把?”听她这么说,我不禁略感惊讶,印象中在两年前她并没有向我提及此事,于是便问道:“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之前有问过我吗?”她理直气壮地回答。
仔细一想,之前我的确没问过这个问题。不过之前有问没问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另外两把剑中是否有一把是形状特别的匕首。我道出心中的疑问,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然而,她的回答却让我感到失望:“没有,三把都是长剑,另外两把的款式跟被盗那把是一样的,只是花纹有不同而已。”
虽然她没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但我并没因此感到气馁,继续问她有关这三把古剑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之前都有跟你说过。我再详细跟你说一遍好了。”她说着又再在脑袋上画圆,良久之后才给予我详细的回答——
据说唐太宗在晚年时得到一把巨大无比的异剑,被这把异剑所伤的人全身的血液会立刻被其吸干。他本来想把这把可怕的异剑销毁,免得为祸人间,但太史令李淳风却劝说他把异剑一分为三,精铸成三把镇邪宝剑。还说有了三把宝剑,就能保李氏江山千秋万代,他听信李淳风献言,命其亲自监制这三把宝剑。
李淳风找来当时最好的铸剑工匠,把重达百斤的异剑精铸成三把唐剑,分别起名为:天道之剑“乾捭”、地道之剑“坤阖”以及人道之剑“仁孝”。镇邪宝剑铸成之后,他就跟唐太宗说宝剑需开光之后才能发挥作用,而开光的方法就是以宝剑屠杀大恶之人,而且每把宝剑得杀九九八十一人。
一次过要杀二百多人,这种事现在听起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过,对于贵为天子的唐太宗来说,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当即就命李淳风从犯下死罪的囚犯中挑选大恶之人为宝剑开光。
说来也奇怪,虽然一次杀掉二、三百个死囚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怎么说这三把宝剑也关系到大唐江山,绝对是一件需要记录在册的事情。可是,正史对此竟然没有任何记载,只是在野史中稍有提及。
据野史所载,唐太宗铸剑的目的是为了巩固江山,这三把剑分别能保李氏江山九九八十一年,三把就加在一起就能保二百四十三年。说来也巧,野史上说这三把剑是在648年铸成的,而梁王朱温篡位致使唐朝灭亡是907年。如果扣除武则天自立为武周皇帝的十六年,刚好就是二百四十三年。
唐朝灭亡之后,这三把唐剑就失落于民间,其中一把在北宋年间落到一名富商手中,后被当作陪葬品埋藏于墓穴之里,近年才被考古队挖掘出来,这把剑就是我们博物馆被窃的“坤阖”。至于“乾捭”和“仁孝”,自从唐灭之后,所有史书包正史及野史,甚至民间传说都没有任何关于它们的记载,近年也没有发现它们的踪迹。我想它们要么就是被人找到了但偷运到境外,要么就是还躺在地下等待被人发现……
雪儿提供的资料对本案的调查似乎没有什么作用,毕竟资料中的重点,在两年前我就已经听她说过,而另外两把唐剑跟本案的凶器又有明显的区别。不过,在她的叙述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于是便问道:“你说唐太宗得到异剑重达百斤,但博物馆被窃的唐剑应该只有两、三斤重,三把加起来也不超过十斤,那么剩下那九十斤去那里了?”
她想了一会才回答:“我不知道耶,野史上只说李淳风把异剑精铸成三把唐剑,那剩下的九十斤就没有提及过。不过,野史上还说异剑是一把年代久远的古剑,唐朝的年代久远,在现能说得上是‘上古’了。”
“上古异剑……”我喃喃念着,心想李淳风除了把这把巨大的上古异剑铸成三把唐剑之外,会不会还多铸一把匕首给自己防身呢?
第三章 本末倒置(上)
为调查理南学院发生的凶案,凶徒所使用的凶器是否跟两年前那案子有关,我跟蓁蓁到市博物馆找啰嗦的“欧巴桑”倪雪儿。从雪儿口中得知道博物馆被窃的古剑原来是由一把巨大的上古异剑分铸而成,而且一共有三把,但另外两把自唐灭之后就不知所踪。
然而,根据野史记载这把上古异剑重达百斤,分铸成三把唐剑后,应该还有大概金属剩余。而流年说本次凶案的凶器应该是一把匕首,因为我怀疑李淳风当年铸剑之时,是否用剩余的金属私下铸造了其它武器,譬如给自己铸造了一把匕首。
我把这个假设告诉雪儿,问她是否有这个可能。她托了托鼻梁上那副镜片厚得能当防弹玻璃用的近视眼镜,认真地思考着,良久之后突然作恍然大悟状:“我不知道耶,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
长生天啊!这一刻我真有掐死这个书呆子的冲动。
离开市博物馆后,我一直在想两年前那宗案子。现年前,雪儿就跟我说过古剑是用八十一名恶贯满盈的死囚的生命开光,因此古剑充满怨念。当时我就是因为这一点而怀疑使用古剑杀人的凶徒,极有可能是受到剑中的怨灵支配而行凶。就算是今天,我也没有否定这个想法,甚至认为理南学院的凶案很可能也是因为古剑中的怨灵作祟。可是从死者的伤口判断,凶器并非这三把古剑的其中之一,而是一把形状特别的匕首。难道,这次的案子跟两年前那宗没有什么何关联?
就在我为寻找小相的希望幻灭而感到失落时,流年给我打来了电话:“阿慕,我已经看过其他四名死者的验尸报告,你有时间就来法医处走一趟。”反正我正为没有线索而心烦,不妨过去看看他有什么发现。
来到法医处后,我向流年讲述从雪儿口中得到信息,他随后就把五名死者的验尸报告及他们的背景资料一同拿给我看。五名死者的背景十分相似,都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的纨绔子弟。而他们的验尸报告也大致相同,除了第一名死者吴浩较为特别,身上有多处伤口之外,其他死者的情况也什么两样,都是只有一个伤口。
“这次的案子的确跟两年前那宗的情况很相似……”流年略皱眉头,迟疑片刻又继续道:“死者的体内的血液似乎是在被凶器所伤的时候,于瞬间全部被‘燃烧’掉。”
“到底是怎么烧掉到,尸体不像有被燃烧的痕迹。”蓁蓁已经第两次问这个问题了。
流年露出牵强的笑容:“或许,让阿慕给你解释,你会比较容易明白。”他把问题抛我,我只好简单地给蓁蓁讲述我们之前的发现——
在两年前的古剑连环杀人案中,我跟小相一开始也为这个问题而烦恼,因为死者体内的血液完全消失,但凶案现场却没能找到那怕一滴血迹。在询问雪儿有关古剑的来历后,我们一度怀疑这把古剑拥有不可思议的吸血能力。不过,后来在小相的坚持下,我们终于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剑在出土时,为了研究其成份,考古队经过在剑身表面磨取了少量的金属粉末作研究用途。唐代最好的刀剑大多是用印度乌兹钢,以百炼钢工艺打造。然而研究结果显示,古剑虽然是以百炼钢工艺铸造,但主要成分竟然是铜!不过除了铜之外,还有微量锡、镍、镁、铝、锌、硅……等等其它金属,在这众多成份之中,考古队还发现了一种未知的金属。
我们觉得古剑之所以能“吸血”,可能是跟这种未知金属有关,还好当时古剑虽然被盗,但从剑身上磨取的金属粉末还在,于是我们就拿了些金属粉末给悦桐做实验。
我们想测试一下,这些金属粉末是否具备“吸血”能力,于是就滴了几滴鸡血上去。结果让我们很失望,因为鸡血滴在粉末上一点反应也没有。经过这次测试后,我想问题应该是出在古剑上,而不是这种未知的奇怪金属,于是就打算放弃测试,把调查的重点放在追查古剑的下落上。但小相却并不是这么想,他继续跟悦桐拿这些金属粉末做实验,试过鸡血就用鸭血、猪血、羊血、狗血,最后甚至用人血。
我本来还叫他们别浪费时间,因为不同动物的血液虽然并非完全相同,但主要成分相差无几,继续做测试结果也是一样。但是当小相划破自己的指头,把鲜血滴到粉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原来是错的。
小相把自己的鲜血滴进放在极少量金属粉末的玻璃器皿的时候,我本以为这次会跟之前那些测试一样,不会出现任何变化。但在当鲜血滴落器皿之中与粉末接触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现了。就在两者接触的那一刹那,鲜血就像燃烧起来一样,虽然没有出现火焰那么夸张,但却如同落在灯烧红的铁块上那样于瞬间蒸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完全消失了。我把器皿放在显微镜下看,竟然也没能发现任何血迹,只是在金属粉末的表面上发现少量已经失去了水分的细胞组织。
之后,小相又做了一次实验,抽了约20毫升鲜血出来倒进装金属粉末的玻璃器皿里。之前因为血液太少,所以没能看清楚,但这次却能清楚看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鲜血倒进器皿之后,马上就像烧开似的不断地翻腾,而且明显地减少,只是三两秒的时间就已经见底了。要知道器皿内的粉末少得让我担心打个喷嚏就会全部吹走,跟20毫升鲜血相比,实在是少得可怜。而且当我想再次把器皿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时,发现原来冰冷的玻璃器皿竟然带有些许温热,所以除了“燃烧”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你在显微镜里有什么发现吗?”我刚说完,蓁蓁就发问了。
第三章 本末倒置(下)
我无奈地推开双手回答:“还是一样,只发现少量失去了水分的细胞组织,不过比较前一次要多就是了。”顿了顿又说:“数量如此少的金属粉末也能在瞬间把血液‘燃烧’得几乎不留痕迹,你想想如果整把剑的话,会是怎样的效果?”
蓁蓁马上作出回应:“整个人的血都会被燃烧掉?”
我点了下头:“嗯,就像现在这宗案子的五名死者那样。”
“所以你才会一口咬定这两案子有关联?”她再次发问,我亦再次点头称是。
“虽然在两宗案子中,死者的情况都非常相似,但看过之前四名死者的验尸报告后,我就肯定地回答你,这两宗案子中的凶器绝不相同。如果事实正如雪儿所以说,古剑虽然有三把,但三把的形状都是差不多的话,那么这两宗案子的似乎之处可以只是巧合,实际并没有关联。”流年肯定的语气再次给予我沉重的打击。他翻开本案第一名死者吴浩的验尸报告,指着报告中的照片给我详细地解释:“你看这名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除了肚子上的伤口外,其它的伤口明显是在血液被‘烧’掉后,胡乱地砍上去的。从这些不平整的伤口能够看出,凶器绝对是一把拥有锯齿状尖端的匕首,而不是一把唐剑。”
流年把报告交到我手上,让我仔细看清楚报告中的照片,片刻后就问道:“你想到什么?”
我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虽然已经想到流年想说什么,但我并没有急于回答,而且把报告递给蓁蓁并问道:“五名死者中,除第一名死者外,其余四名都是只有一个伤口,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我本以为她得想好一会儿,但她看了一眼就说:“人都死了砍那么多刀,凶手应该跟这名死者有深仇大恨吧!”
流年笑了笑没说话,我则无奈地她解释:“如果凶手是因为跟这名死者有深仇大恨才杀人,那么他既然已经报仇了,干嘛还要杀害其他四名死者?如果其他四名死者也跟他有仇,为何他又不多给他们几刀?”
面对我这两个疑问,蓁蓁虽然没能想出反驳的理由,但她却似乎有些许不服,不忿反问我:“那你又知道凶手为何只在第一名死者身上划那么多刀吗?”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我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顿顿又说:“你第一次不会紧张吗?”
“什、什么紧张不紧张啊!”她的脸红了,并回避我的眼神。
我和流年一同大笑,在她不知就里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笑道:“我是问你,如果你是凶手,第一次杀人不会觉得紧张吗?”
她的脸红突然由红变黑,我想要不是流年在旁,她肯定会恼羞成怒踹我一脚。她虽然没有踹我,但我还是能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火药味:“要是杀别人我可能会紧张,但杀你就肯定不会!”说着还狠狠地盯着我,我真怕她会扑过来掐我脖子。
我被她盯得心里发毛,马上就继续解释以分散她的注意:“她之所以会在第一名死者身上乱砍那么多刀,除了因为第一次杀人感到紧张之外,还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凶器能一下子就至人于死地,她害怕一刀没能杀死对方所以才会在死者身上乱砍。而在之后,她知道一刀就能杀死对方,那就没必要浪费力气了。也就是说,她是初次犯案,不可能跟两年前的案子有关。”得出这个结论,我心中多少也有些无奈。
“嗯。”流年点了下头,“凶手所用的凶器虽然跟博物馆失窃的古剑具有相同的特性,但这一点似乎只是巧合,两者并没有实质的关联。我想凶手大概是意外地获得一把奇特的匕首,并把它用作凶器。”
“那他是怎样得到这把匕首呢?是在别的博物馆里偷取,还是自己从地里挖出来,难道它跟两年前的案子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就在我跟流年为这些问题烦恼不已的时候,蓁蓁突然大叫一声,把我们从沉思中拉来现实,我问她抽到那条筋了,干嘛实然叫那么大声。
她白了我一眼反问道:“你们的脑袋才抽筋呢!干嘛老是在凶器的问题上绕圈,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找出凶手,之后才是凶器啊!找到凶手后再找凶器,不是更省事吗?但你们却本末倒置,就是一个劲地找与凶器有关的资料。”
一言惊醒梦中人,我跟流年因为急于追寻小相的下落,在这宗案子上都钻了牛角尖,一开始就在凶器的问题上绕圈,反而忽略了找出凶手才是我们工作的重点。
给蓁蓁这一说,我跟流年都不由露出尴尬的笑容,随即便开始重新讨论本案的线索。五名死者皆为理南学院的学生,而且都是在校园内遇害,那么凶手极有可能也是学院里的学生或者教职人员。而且死者均为纨绔子弟,凶手行凶的动机或许与仇富心态有关,又或者像早前那个马姓的大学生那样,因为贫困和受歧视而杀人。理南学院的学生中,贫富差距那么大,这个可能性并不低。
不管怎么说,再次到理南学院走一趟准没错,在那里我们必定能找到一些线索。然而,我万万没想到在找到线索之前,我竟然会在那里遇到两个人,两个与小相有着密切关系的女人。
第四章 神憎鬼厌(上)
跟蓁蓁再次来到理南学院,并在五名死者被发现的地点逐一进行调查,希望能从中发现线索。之前四名死者被发现的地点——教学楼后的小山坡、课室、停车栅、楼梯间,因为当时没有得到重视,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早就已经受到破坏,所以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有线索。而发现第五名死者的湖边草丛,我们前不久才去过,也没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我们除了发现这五个地方在某些时候,尤其是晚上都是人迹罕至之外,就没有其它发现。不过,如果我是凶手,我也不会找个人多的地方下手,也就是说这个发现并没无用处。
在现场没能找到蛛丝马迹,只好寄望于死者身上了。于是,我们就根据校方提供的资料,到第一名死者吴浩的班级里,打算找他的同学了解情况,看看他是否跟别人有过节或者争执。然而,在我们前往他的班级途中,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吴浩就读的大一7班在教学楼三楼,上楼梯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一股蔷薇花香,往上一看就看见一个熟识的身影,不由冲口而出:“那不是悦桐的屁股?”走在前面的人闻言回过头来,果然就是桂美人。
“哎哟,你怎么凭屁股来认人啊,怪不得蓁蓁说你是大色狼。”悦桐向我们走来,并暧昧地瞥了我一眼。我知道她肯定是不怀好意的,果然随即就感觉到身旁有一股杀气传来,蓁蓁似乎又吃醋了。
为免被悦桐继续闹下去,我立刻就问她:“这里发生的案子又不是你负责取证,你来这里干嘛?”
“不是我负责我就不能来吗?”悦桐暧昧地看着我,似乎想继续戏弄我,马上又说:“这里对我们来说,可是个有着重要意义的地方哦,你不会忘记了吧!”
我还真想不起这间学校对我们有什么“重要意义”,因为在接手这宗案子之前,我根本就从没踏足过这里。不过蓁蓁肯定不是这么想,我好像看见她的头顶已经在冒烟了,我得赶紧解除这种危险状态,要不然她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把我踹下楼梯。于是我便对悦桐说:“我之前从来没来过这里,要不是为了调查这次的案子,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来。我实在想不起这里对我有什么重要意义。”我没像悦桐那像说“对我们”,而是故意说“对我”,目的是为了跟她划清界线。虽然我对她是有好感,但此刻我更在意蓁蓁的感受。
“唉,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没良心的,自己说过的话转过头就全忘掉了。”悦桐还想继续在蓁蓁面前耍我,摆出一副受委屈的可怜模样,拉着蓁蓁的手眼泛泪光地对她说:“蓁蓁,你可要当心了,阿慕两年前还拍着胸口跟我说,要照顾那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人,不但要把她抚养成人,还要给她一切最好的,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可是,可是现在他竟然说什么都想不起了,这种忘恩负义的负心汉能托付终身吗?”
我真想对悦桐说,“你不去拍电影,绝对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然而此时此刻,就算我怎样否认,蓁蓁似乎都不会相信,我只好想办法让悦桐自己露出马脚,于是我便跟她说:“我在这学院里连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你怎么说得像我们有个私生子在这里读书似的。就算我真的和你生了个私生子,也不可能已经到了能上大学的程度吧!”
我本以为这样就能把悦桐镇住,使她不能再瞎扯下去,可是她竟然说:“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看你这负心汉见到她后还有什么话可说!”她说罢还真的要带我们上楼,就像确有其事一样,可我却实在想不到有那个认识的人会出现在这学院里。
悦桐要带我们去的地方竟然恰巧就是吴浩所在的班级,在进入课室的前一刻,我实在想不到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在进入课室之后我就知道了。仔细回想,她刚才所说的话虽然似乎是在戏弄我,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撒谎,我的确是个“负心汉”,因为在这课室里确实有一名少女是我曾经说过要照顾,但之后却没有做到。
此刻,这名少女正坐在课室里安静地看书,她的面色稍微苍白,让人觉得她像是大病初愈。然而,这一脸病容并没有掩盖她的秀丽,只令人为她而感到怜悯。看着她独自看书的样子,我突然感受到一份莫名的孤独与落寞。我的确是有负于她,这两年来我不但没有兑现当初的诺言好好的照顾她,甚至连她进了这所学院念书也不知道。心念至此,不由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我实在是愧对我的好搭档好兄弟了。
“悦桐姐,你来了!”少女看见了悦桐就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来准备走过来,然而当她发现我就在悦桐身旁时,马上就露出惊喜的神色:“申羽哥,你也来了!”说着便加快脚步向我们走来。
“她是谁啊?”蓁蓁略带醋意地小声询问。
“她叫见华,是小相的妹妹。”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我突然有种百感交杂的感觉。两年前,小相失踪的时候,面对孤苦无依的见华以及彷徨无靠的悦桐我许下诺言,承诺在找到小相之前会好好照顾见华,不但会把她抚养成人,而且还会给她一切最好的东西,更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然而,就在我说了这话不久之后,就接连遭受两个沉重的打击,先是小娜向我提出分手,继而因为跟老大坚持要继续调查古剑连环杀人案以及小相的下落,而双双被调离刑侦局。当时我的心情可说是低落到极点,被调到反扒队后几乎每天都像行尸走肉一般,当然就没心情去理会见华了。虽然后来我渐渐恢复过来,但已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跟见华和悦桐联系,也就不好意思去找她们。
第四章 神憎鬼厌(下)
被调到诡案组后,虽然再次跟悦桐经常接触,也很想去探望见华,了解她的近况。可是,自从再次跟老大做事后,我就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别说探望她了,就连母亲也已经好几次打电话给我,说快记不清我是长什么样子。所以,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都没有跟她见面,一次也没有。
两年不见,见华虽然仍旧是那么秀丽,脸色仍是像以前那样不太好,不过她显然要比之前成熟了。也许是因为没有小相的照顾,事事要自己亲力亲为的缘故吧,要知道她以前可是最会向小相撒娇的。而小相亦把她当作掌上明珠,放在手上怕丢,含在口里怕化。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进刑侦局没多久所发生的那件事,当时老大本来要带我和小相去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并打算在会议中向上任厅长表扬我们早前破获大案一事。然而,在这宗案子中,小相的功劳是最大的,我只不过是叨他的光而已。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见华的班主任突然打电话给他,说见华在学校里晕倒了,叫他马上到学校走一趟。其实,当时他大可以让悦桐替他到学校照顾见华,但他一挂掉电话就简单地把情况告诉我,然后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一头往学校里扑。结果老大只好在会议上把所有功劳都推给我,我因此稀里糊涂地获得跟他相同的称号――刑侦新人王!
如果这一次他不是错过了这个会议,他应该可以升职加薪,不过他对此却并不在意,他当时跟我说:“小华的一条头发也比厅长位置重要十倍。”由此可见,见华在他心目的地位有多重要。其实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们兄妹相依为命多年,就算换转是我,或许也会跟他一样。毕竟,与功名利禄相比,亲情要珍贵得多。
“申羽哥,你很久也没来看我耶。”见华娇柔的声线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看见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不由往她头上摸了一下,随即笑道:“嗯,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你了,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可以去找男朋友喽!”
“是啊,我本来还想找申羽哥做男朋友呢,可惜你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还只记得去拍拖,都不来看我。\\”她嘟起嘴,用责怪般的眼神看着我,我只好尴尬地跟她打哈哈:“我那有女朋友啊,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
“你骗人,悦桐姐说你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她说着瞄了瞄蓁蓁几眼,小声地问:“这个就是你女朋友吧?”
我心虚地把她拉到课室外的走廊,小声回答:“别听悦桐瞎说,人家可没说过要做我女朋友。”说罢回头瞄了蓁蓁两眼,她似乎听见了,脸色突然红起来。
“你心里想人家做你女朋友是不是?”见华这小丫头大概是从悦桐身上学到不少东西,竟然还会戏弄我。
继续跟她扯下去,肯定对我没什么好处,还是快转移话题比较好,于是我便问:“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一个叫吴浩的男生?”
“是啊!”她点了下头又说:“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来上课了,听说好像出事了,难道是真的?”
校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嘛,人都死了三个月了,居然还能把事情捂盖住。我虽然没想过要向见华隐瞒些什么,但我可不想把她吓坏,毕竟她只是个小女生而已,而她的同学又死得如此诡异。所以,我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只是含糊地说:“嗯,我们现在还在调查,他的情况并不是太清楚,所以想问一下你,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啊,平时挺让人讨厌的,总以为自己有钱就很了不起。而且还挺花心的,之前还追过我呢……”见华稍微想了一下,就向我诉说吴浩平日的事迹――
他是在学院附近的县区里出生的,但现在拿的却是加拿大的护照。听说是他说,他父亲早些年开诊所赚了很多钱,多得花几辈子也花不完,所以就全家移民到加拿大。他在加拿大住了几年,觉得不习惯就一个人回来上大学。
他平时老是跟别人在国外怎样好怎样好,国内怎么差怎么差,我可听得耳朵都长茧了。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国外的月亮是不是比国内圆,他竟然很认真的地想了一会后,竟然跟我说:“国外的月亮的确是比较圆!你没看过不知道,国外的空气非常好,晚上要是没有云,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繁星。要是在秋天的时候就算没有月亮,走夜路也不用带手电筒,因为星光很明亮,视野很清晰。有月亮的时候,我们跟邻居在花园里BBQ也不用开灯。那像国内,一年到晚天空都像铺了层灰似的,月亮还能勉强看见,星星么,能看见十来颗就已经说明没有近视了。”他把国外说得像天堂一样,我还真不明白他干嘛要回来?
他还很看不起人,总喜欢说“你们这些国内的土包子”之类的话,感觉好像他能混到个外国国籍就很了不起似的,完全忘记了自己本来也是个“国内的土包子”。让人觉得好笑的是,他虽然在国外生活了几年,但他的英语可真是差得让人笑掉牙,每次英语测验不及格不说,就连日常的口语也蹩脚得让人忍不住笑出来。可是,他却以为自己的英文很好,平时说话经常蹦出几个不咸不淡的英文。而且竟然还敢说教我,说我跟他学个把月就能到国外跟老外沟通。我还怀疑他在加拿大时,活动范围是不是只限于唐人街……
听见华这么说,吴浩这人挺招人讨厌的,说不定凶手的杀人动机与此有关,于是我便问见华,有谁跟他有过节。见华想了一下就跟我说起一件发生在去年的事情――
其实,我刚才说这些也不算什么,最多只让人觉得他比较拽,他还有更多让人讨厌的事情。我想我们班大概没有谁跟他没有过节,他得罪的人肯定要比他认识的人还要多。不过,我最有印象的是他去年跟小坚几乎打起来那件事。
当时是冬天,天气挺冷的,小坚的女朋友亲手织了条雪白的围巾寄给他,他当天就系在脖子上向班里的同学炫耀一番,还特地跟吴浩说:“我这围巾是手工做的,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你知道吴浩当时怎么做吗?他先是问小坚:“你这围巾会掉毛吗?”
小坚说:“当然不会,我女朋友可是用最好的毛线织的,那会掉毛。”
“真的不会掉毛?”吴浩用怀疑的口吻问了好几次,在得到小坚理直气壮地回答后,他就喃喃自语地说:“看来应该是不会掉毛……”说着竟然扯着围巾一端擤鼻涕。
小坚当时差点被他气疯,几乎要跟他大打出手。不过,快要打起来的时候老师就来了,把他们俩都叫到了教员室。本来这次只是他在惹是生非,但是他家里有钱,又拿外国护照,所以老师偏袒他,最后竟然要小坚写检讨,反正他却一点事也没有……
想不到吴浩是个如此神憎鬼厌的人,如果我是小坚肯定会想办法报仇……或许,我该跟小坚聊上几句。
第五章 情场初哥(上)
向见华了解吴浩的情况后,我认为一位名叫小坚的学生略有嫌疑,有必要找他问话。就在我想向见华询问小坚的详细情况时,突然有个女生向我们走过来,笑盈盈地跟见华说:“小华,这帅哥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
“才不是呢,他是我哥的朋友。”见华上前亲热地拉着女生的手,并给我们互作介绍:“这位是申羽哥,这位是我的同学兼室友小菁。”这个叫小菁的女生长得也算不错,不过跟见华完全是两种类型,后者给人清纯秀丽的感觉,而她带有些许豪放的艳丽。
“你找我有事吗?”见华问。
“也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今晚可能会晚一点回寝室。”小菁看了一下手表,“不跟你说了,我约了人要先走喽,今晚记得别锁门哦!”她说罢便准备离开。
见华似乎还有话要跟她说,想拉住她但却没拉着,只好叫道:“你又想翘课了,待会可是钟老师的课耶,他每次都会点名的。还有,放学后你还去话剧社吗?”
“待会你帮我报到一下吧,话剧社方面,你干脆帮我退社好了。”小菁抛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华跺了下脚,对着已消失于楼梯间的身影抱怨道:“又是这样,每次翘课都让我帮她报到,早晚会被老师发现。”
“你这室友经常逃课吗?”虽然小相非常疼爱见华这个妹妹,但对她的管教可绝不宽松,很怪想像她竟然会跟小菁这种经常逃课的坏学生有着亲密的来往。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看书可是从这个学期开始,就突然变得这么爱玩了。不但老是翘课,而且还经常都很晚才回宿舍。上个学期还是她带我进话剧社的,但这个学期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近半个月几乎一次也没去过,师姐她们对她的意见可大了。”见华对小菁似乎也颇有微言。
小菁是好是坏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让见华学坏,要不然小相回来后,不把我掐死才怪。所以,我就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你可别被她带坏了。”
她调皮地笑了笑:“这个你大可放心,要是我天天翘课,悦桐姐才不会放过我呢!”
“见华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这两年你没理过她,她还是过得好好的。”悦桐跟蓁蓁不知道何时走到我们身旁,她还以蔑视眼神白了我一眼。
我还差点把悦桐给忘了,她现在能算得上是见华的监护人了,有她照顾见华,我就用不着瞎操心了,还是先做好自己事情好了。于是,我就让见华带我们去找小坚。
小坚就在课室里跟同学侃大山,见华本想上前把他叫过来,可是走到他跟前时,身体竟然变得摇摇欲坠。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背景,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小坚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血啊!”随即整个课室里的学生的骚动起来。
见华摇晃了几下就像快要倒下来,幸好蓁蓁反应及时,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她扶住,我跟悦桐随即上前查看。刚走到她身前,我就看见一抹鲜红,鲜血在她稍显苍白的脸上勾画出一副美丽,但却让人感到怜悯的图画,犹如雪地里绽放的玫瑰――她流鼻血了!
悦桐连忙取出纸巾,跟蓁蓁一起帮见华止血。把血止住后,蓁蓁就使劲地掐她的人中,想把她弄醒。就在我们为了弄醒见华而急得手忙脚乱的时候,那几个刚才跟小坚侃大山的男生也乱成一团,因为小坚不知为何也晕倒过去。
“这家伙到底是春鸽还是纯爷们啊,怎么每次看见小华流鼻血都会晕倒!”“他可不是看见小华流鼻血才会晕倒,而是一见血就会晕过去。”“就是嘛,上个学期我打篮球时擦伤了膝盖,才流了那么一点血,他一看见就晕死了……”班上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蓁蓁掐了好一会儿终于把见华弄醒了,立刻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怎么无缘无故就流那么多鼻血,而且还晕倒了?”
“这里人多,空气混浊是,我们先送她回宿舍再说。”我跟蓁蓁扶起见华,并让悦桐带我们到她的寝室。
把见华送到寝室后,悦桐说她留下来照顾见华就行了,让我们继续去调查案子。我想有她照顾见华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就跟蓁蓁离开了宿舍。
“见华怎么会突然就晕倒啊?还有她真的是小相的妹妹吗?他们两个的年龄相差很多耶。”刚踏出宿舍大门,蓁蓁就接连问了我两个问题。
“见华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我点上根烟,徐徐作答:“我听小相说过,见华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所以身体一向都很虚弱,经常都会像刚才那样晕倒。而且,她每一次晕倒都有可能不会再醒过来。”
“所以小相才会这么疼爱她吧!”蓁蓁似乎也对见华起了怜悯之心。
“也许是吧,越是脆弱的花朵就越会惹人怜爱。”虽然我在家里是老幺,但我想没有那个当哥哥的,会不疼爱自己的妹妹,更何况是一个随时都会离开人世的妹妹。
“那他们的年龄又是怎么回事?我没记得错的话,你好像说过小相已经有二十七岁了,见华现在才上大一,应该只有十九岁左右吧!两兄妹相差八年这么多,这也太奇怪了吧!”蓁蓁追问第二个问题。
“其实,他们不是亲生兄妹,见华本来是个孤儿,是小相在街上把她抱回来的。”我吐了口烟才向蓁蓁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
小相曾经跟我说过,他跟第一次见到见华是在他八岁那年春节的时候,当时他的父母还健在。那天是大年初一,他们一家三口到亲友家拜年,回家的途中经过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而就在这时候他们听见一阵虚弱的婴儿哭声从路边的巷子里传出来,于是他们就走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章 情场初哥(下)
走进污水横流的阴暗巷子,使人觉得格外的湿冷,然而在这让人不愿意多待一分钟的地方,竟然有一个不足三个月大的女婴躺于襁褓之中虚弱但顽强地挣扎着。年幼的小相看女婴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由心生怜悯,忍不住把她抱起。虽然会把身上的新衣裳弄污,但他还是紧紧地抱着女婴,用自己的体温来给予对方温暖。女婴本来还哭个不停,但当小相把她抱入怀中之后,她就立刻止住了哭泣,安静地待在小相怀里睡着了。
后来,他们就把这个女婴带到派出所,希望能找到她的家人,可是半个月过去了,派出所方面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在这半个月里,女婴就住在小相家中,可能是日久生情吧,虽然当时小相家里并不算富裕,但他的父母最终还是决定收养这个女婴。
见华这个名字其实是小相取的,“华”的本义是花,他说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像觉得她像一朵在寒风中颤抖的娇艳花朵,所以当父母说要帮她取名的时候,他就提出要叫她做“见华”。
见华刚到小相家的时候,虽然比较瘦弱,但她软绵绵水漾漾的可爱模样,怎么瞧就怎么惹人疼,实在很难理解她的父母为何会抛弃她。不过,小相他们没过多久就知道原因了。见华平时通常都会很安静,但那一天却哭过不停,而且脸色也不对劲,所以小相的父母就带她的医院做检查。不检查还好,一检查就发现她原来患有先天性的心脏,而且她的情况还很特殊,不可能根治的,只能通过药物暂时控制情况。最可怕的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撒手于人世。也许,这就是她亲生父母抛弃她的原因。
知道见华的病情后,小相的父母曾经想过抛弃她,但当他们谈及此事时,小相却紧紧地抱着见华跟他们说:“见华是我妹妹,你们可以抛弃她,但我不能。我一定会用尽所有办法,让她在今后的每一天里都过得开心快活,那怕就只有一天……”或许他的父母被这句话感动了,或许是他的父母没能拗得过他,反正最后见华还是留下来了。
然而,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在见华三岁的时候,小相的母亲病逝了。从这时候开始,才十一岁的小相就得代替母亲的角色照顾见华。可以这么说,见华是小相一手带大的,所以他们的感情非常深厚……
“想不到小相原来是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现在像他这样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听完我的叙述后,蓁蓁不由感叹。
“所以我才会把他当作兄弟。”我无奈苦笑。
蓁蓁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把人家的妹妹丢下不管,还敢说当人家是兄弟。”
“这个嘛……”我一时语塞,顿感无地自容,在见华的事情上,我实在是愧对这位兄弟了。
“我们现在要去找小坚吗?”还好,蓁蓁没有继续挖苦我。
“我想没这个必要了,他不可能是凶手。”
“为什么?”蓁蓁瞪大双眼,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没好气地给她解释:“你认为一个见血就晕的人,会是杀人凶手吗?而且还是连续杀害了五名死者的凶手。如果小坚是在杀人之后才见血就晕,那么他很可能是装的,但刚才我听他的同学说,他在上个学期,也就是凶案发生之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你还觉得他会有可能是凶手吗?”
“听你这么说,他应该不会是凶手耶……”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到那里调查呢?”
“继续向死者的同学了解他们的情况吧!”除了这个方法,我还真没能想到别的办法。
五名死者分别来的不同的班级,从在大一到大四都有,我跟蓁蓁逐一到他们的班级中了解情况。综合从死者同学口中得来的信息,我们得到五名死者的一些共通点:
一、纨绔子弟,父母或官或商,花钱从不手软;
二、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很了不起;
三、喜欢炫耀,经常购买新潮玩物,以此来炫耀自己的家财,并以奚落别人无力购买为乐;
四、个性张扬,爱出风头,都进过话剧社,在校内小有名气。
五、注重外表,全身上下除了自己本人这外全是名牌。
除了这五点之外,我还发现另外四名死者都是校内著名的花花公子,女朋友多得要排编号,所以我觉得凶手行凶的动机或许是为了一个情字。但是,见华之前并没有跟我说过吴浩艳史,难道她是不好意思跟我说?为了证实这个猜测,我本来打算跟蓁蓁再次到吴浩班级询问他的同学,可是我们有这个打算的时间已经是很晚了,晚自修早就已经结束,而我又不想打扰见华休息,所以只好等明天再说。
正准备离开时候,在学院门口遇见一对举止亲密的男女,男的我并不认识,但女则是见华的同学小菁。虽然我对这个小菁没多少好感,但她也是吴浩的同学,所以我上前跟她打招呼,并询问是否方便聊几句。
“耶,方便就不太方便了,不过你们是小华的朋友,我总得给小华一点面子。”她说罢跟男朋友小声说了几句,对方就略显失望地离开了。
我们跟小菁来到学院的餐厅里坐下后,就开始向询问有关吴浩的事情:“吴浩有女朋友吗?”
她突然露出惊愕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笑道:“你这么问还差点把我吓倒了,他之前曾经追过我跟小华呢。”
“你跟他的关系……”我疑惑的问。
“没有啦,我才不会跟他这种人交往。”笑着向我们摆手摇头。
“那见华呢?”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
“小华才没有理他。他是先追小华的,还跟着我们进了话剧社,小华没理他,他就来追我,真是讨厌死了。”她的眼神中带有不屑之色。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虽然我听见华说过吴浩十分惹人讨厌,但那只是她一家之言。
“他啊,老是在别人面前装情圣,其实只不过是个初哥而已,想追我还差远呢!”她露出娇媚的笑容,仿佛正在向我们说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男性会把自己的情史当作战绩,女生亦会视裙下之臣为炫耀的筹码,我想她就是这种人了。
“他没跟女生交往过吗?”我又问。
“没有,我能肯定。”她的语气十分肯定,仿佛在说一件自己非常了解的事。
“他跟你说过?”
“才没有呢!”她又再娇媚地笑了笑:“像他这种男人最要脸了,那会承认自己没跟女生交往过。”
“那你为什么就能肯定他没有呢?”蓁蓁突然好奇地插话。
“怎么说呢……”小菁双手捧着脸,想了一会才说:“是经验吧,反正我就觉得他不曾跟女生交往过。如果他是情场老手,才不会整天跟别人唠叨自己在国外怎么泡洋妞。”
“他在学院里真的没有跟任何女生交往过?”吴浩在国外的事情对我并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他在学院里发生的事。
“没有,他国外有没有女朋友,我还不敢百分百肯定,但他在学院里就肯定没有女朋友。”
她虽然并非确切知道吴浩是否有跟女生交往,但按照她的说法,至少能肯定吴浩在这间学院里并没有女朋友。那就奇怪了,为何之后四名死者都是情场老手,唯独吴浩是个初哥?难道其它四人都是花花公子,只不过是个巧合?
第六章 学院寻宝(上)
因为吴浩并非花花公子,所以凶手为情而行凶的可能性并不大了。既然不是为情,那么仇的可能性就比较大。毕竟五名死者来自不同的班级,而且根据我们的了解,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但他们都是在学院里小有名气的名人,也许树大招风惹来仇富者的嫉妒。
虽然对凶手的动机稍有头绪,但要靠着这点头绪找出凶手就好比大海捞针,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在苦无计策的情况下,我跟蓁蓁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在学院里溜达。然而,在理南学院里溜达了近一个星期后,唯一的收获似乎就只有……
“申羽哥、蓁蓁姐,你们又来了。”见华轻挥着手向我们走来,看来今天又得请她吃饭了,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是这两年没有照顾她的补偿。
我们三人一起朝餐厅走去,边走我就边想老大那张可怕的脸。这个星期天天往这里钻,但却一点线索也没找到,老大都快把我的皮也给扒下来了。要不是我把见华抬出,他肯定会把这宗案子交由雪晴来调查,抓住我去些干体力活。
“那个走路一拐一拐的欧吉桑是学院里的人吗?怎么我每天都看见他在附近溜达。”正跟见华聊着闲话的蓁蓁,突然指着远处问道。
“应该不是吧,看他也不像老师啊!不过我也见过他很多次了,近三四个月他好像每天都会来学院。”见华面露疑惑的神色。
我顺着蓁蓁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个五十岁左右,左脚不太灵活的老男人正在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人。虽然我也记起这几天经常能看见这个欧吉桑,不过脑海正被老大那张杀人狂般的大脸占据,所以并没有多想,只是随意地说:“他看样子应该是学生的家长吧!”
“家长怎么可能每天都来学院找孩子啊!”蓁蓁认真地说。
我还是随意地回答:“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人家做什么似乎跟我们没有关系,除非他做的是犯法的事情。我们还是先干活好自己的事吧!”
“我们都在这里溜达了一个星期了,该问的人都问过,该调查的地方都调查过了,还有什么事要干?”蓁蓁一脸不悦地盯着我。
“嗯,我们还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我严肃道。
“是什么事啊!”蓁蓁一听就来劲了。
我极其严肃地说:“吃饭!”
“去死吧你!”蓁蓁把我踹了,就在见华面前把我踹得趴下,一点面子也不给。
还好,见华不像她那么没良心,关切地把我扶起来,边为我拍去身上的灰尘,边抱不平般说:“蓁蓁姐,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申羽哥呢!耍花枪也不能这么使劲嘛!”蓁蓁本来似乎还想说我该打之类的话,不过听见华的后半句,脸色马上就红了,把头扭到旁边一声不吭。
在学院的餐厅里吃过味道一般的午饭后,见华就回课室准备上课,而我和蓁蓁则继续在学院里溜达,希望能寻找到任何与案件有关的蛛丝马迹。然而,今天似乎又是白费劲了,因为直到跟见华吃完晚饭,我们还是什么也没发现。看来只能用守株待兔的方式,等待凶手再次犯案了。
跟蓁蓁在学院里呆到晚上十一时多,几乎连所有偏僻的地方都溜达过一圈了,凶手没找着,野鸳鸯倒是碰见一大堆,有好几对还正在做着活塞运动。要是我一个人来还没什么,当作看现场表演也不错,可是蓁蓁就在我身旁,尴尬是免不了的。可惜上次没能帮她完成女人的脱变,要不然我们或许能向这些野鸳鸯学习一下。
都已经一个星期了,还是没有收获,我琢磨着是否该把这宗案子交给雪晴调查,反正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守株待兔而已。正为此而烦恼时,蓁蓁突然说:“没想到这里到了晚上原来这么漂亮。”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第五名死者的出事地点附近。
宁静的小湖在朦胧的月色下,仿佛蒙着银色面纱的少女,给人既纯净而又神秘的感觉。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分,于湖边欣赏月下美景,多少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浪漫气息。我就为此而略感陶醉,不由轻佻起来,暂时忘记了之前被蓁蓁暴打的经历,右手悄然地伸到她腰间,突然把她搂入怀中。
“你干嘛!”她的语气虽然稍带怒意,但并没有挣脱我的怀抱,而且脸色绯红,双眼更是不敢与我直视。
“你说呢?”此刻四下无人,当然是我想干嘛就干嘛了。
然而,正当我准备给她情深一吻的时候,她却突然用力地推开我,以如蚊子般的声音羞涩地说:“那边有人。”唉,真是好事多磨!我刚才还在想,这里鬼影也没一只,是个下手的好地方,谁知道居然会突然有人蹦出来。
被人坏了好事,心里不禁无名火起,真想把这坏事的人痛殴一顿。然而当我看清楚对方是谁时,这个念头马上就打消了,小声地跟蓁蓁说:“这个跛子不就是白天那个欧吉桑?”虽然对方身处的位置路灯照射不到,但借助朦胧的月色,我还是勉强能看到他的样子,并认出他就是整天在学院里溜达的老男人。
欧吉桑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一把小锄头,向着曾经发生凶案的草丛走去,并不时往四处张望。为免被他发现,我赶紧把蓁蓁拉到一棵大树后,小声地跟她说:“这欧吉桑到底想干嘛呢,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还带着把小锄头。”
“他不会是来寻宝吧!”蓁蓁的声音很小,而且很柔弱,跟平日截然不同。
我本来双眼正紧盯着欧吉桑的一举一动,但听见她这种反常的声调,不禁就回过头来看着她。当我把转过来时,不由心中一慌,原来我刚才一时情急把蓁蓁按在树杆上,并用自己的身体把她压住,怪不得胸前的感觉那么舒服。
第六章 学院寻宝(下)
此刻,蓁蓁娇俏的脸庞的就在我眼前不足十厘米处,我能感受她呼出的气息是如此的灼热……她的心脏急速跳动,我能从胸前传来的感觉知道,她此时是多么的心慌意乱。花前月下、良辰美景、伊人在怀,可谓万事具备,只缺情深一吻。她大概也知道这一吻是跑不掉的,没有任何的的挣扎,乖乖地闭上双眼等待我滋润她的双唇……
可是,就在准备吻向蓁蓁的樱唇时,手机居然响起来了!
手机铃声响起,蓁蓁立刻如从梦中惊醒般把我推开,羞涩的转过身,不敢与我正视。刚才的浪漫氛围,因为这个来电而消失得无影无踪。长生天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接连被人坏我好事。我本想还指望凭借这一吻再次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现在恐怕要泡汤了。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我立刻把手机掏出,转过头来看看是那个杀千刀打来的电话。不看还好,一看就几乎气爆了,竟然是伟哥这猥琐男打来的,他该不会又拉肚子去到医院才发现自己没带钱吧!
“找我干嘛!”我平时对这厮就不会用上好语气,现在更恨不得把他杀了,所以一开口就像对待仇人那般。
“慕老弟,别每次听电话都像我准备跟你借钱那样嘛,我这回可是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伟哥的开场白总是那么让人讨厌。
“有话直说,我现在可忙着,没空听你废话!”要是他现在就在我身边,我倒有空跟他来一场美式摔角。
“别这样嘛,我真的是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你可知道我为了这事花了多少功夫,装了多少回孙子……”这厮又准备跟我邀功了。
我可不想听他那没完没了的废话,于是就对着电话低吼:“你丫有话就直说,再废话我明天就让雪晴把你的小**枪毙!”
“别别别,我说就是了。”这厮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花为什么那样红。
“还不快说,等着我办的事可多着。”我再次不耐烦地催促。
“好了好了,现在就说。”他慌忙答应,随即就说:“你之前不是叫我在网上找一下有关那把叫“坤阖”的古剑的资料吗?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没想到他这次真的是给我带来好消息,怒意马上全消,连忙追问:“你找到了些什么资料,快告诉我。”
“这个嘛,我明天再告诉你好了。”他突然变得支支吾吾。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你现在说不就行了?”我大感不解,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呢?
“你明天来到办公室自然就会知道。”这厮说罢就挂线了。
伟哥到底想耍什么花样呢?他是那种守不住秘密的人,平时让他找什么资料,他通常是一找到就马上通知我,最多就是在说之前邀功一番。可是,这次他竟然没有立刻告诉我,而要等到明天,难道这内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我对伟哥为何不肯马上就把得到资料告诉感到十分好奇,但此刻我对蓁蓁更感到兴趣,所以挂掉电话后,我就立刻盘算着如何再次制造气氛,以便能一亲香泽。可是,当我回过头时却发现蓁蓁正探头出树外,往不远处的草丛张望。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那个坏我好事的欧吉桑正在用小锄头在草丛中东挖西挖,看样子就真的像是在寻宝。
蓁蓁突然回过头来看我,发现我已经挂掉电话就轻声跟我说:“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耶,我们要不要过去把他抓住。”
我皱了下眉头:“他的确是很奇怪,但他只不过是在挖坑而已,我们总不能以破坏草地的罪名把他抓住吧!”
“那我们就这样不管他吗?我直觉觉得他应该跟这宗案子有关。”她露出肯定的神眼,我想她应该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虽然调查案件是不依靠直觉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但这个欧吉桑的确很可疑。据见华说他大概在三个月前,也就是第一死者吴浩死亡前后,开始在学院里出现,而且他几乎每天都会在学院里溜达。他看样子不像是学院里的教职员工,如果是学生家长的话,又不可能每天都会过来找孩子,难道他真的是来寻宝的?他会不会跟吴浩等人的死有关呢?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他。
翌日一早,我本来打算回诡案组跟蓁蓁会合,然后就去调查那个可疑的欧吉桑,可是我刚进门就闻过浓烈的“火药味”。办公室里除了我的三位女同事之外,还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他是个三十来岁,衣着简朴但相貌俊朗的陌生男人,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雪睛的办公桌前喝茶,不过站在他对面的雪晴却正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冷漠的脸庞上略现怒意。
眼前的画面实在太让人震惊了,我需要找个人来告诉我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我一把抓住缩成一团的喵喵,问她这男人是从那里来的,她口齿不清地回答:“伟、伟哥带他来的……”我往周围看了看,没发现伟哥的身影,就问她这猥琐男跑那里去了?她指着伟哥的办公桌说:“就在那里……”
我走伟哥的办公桌前,把这个猥琐男从桌底下揪出来,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事?他讪讪笑道:“没什么,只是雪晴跟我的朋友有些小误会而已。”
雪晴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能让她拔枪指着对方脑袋的事情,绝对不会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所以,我能肯定这个“误会”一定很深,于是就揪着伟哥的衣领,恶狠狠地跟他说:“你不想和你的朋友一起脑袋开花的话,最好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章 三才镇武(上)
一大早回到诡案组就看见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办公室里来一个陌生男人,而雪晴竟然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之前帮过我们好几次的灵异论坛管理员,你还记得吧!他就是了……”我还以为这管理员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年纪只比我大几岁的中年人,之前我还觉得奇怪,一个老头子怎么懂得在网上建论坛呢!然而,当伟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细细道来后,我更是对他另眼相看——
我在网上帮你找那三把唐剑的资料,可是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任何相差的资料,我想除了专门研究唐代历史的考古学家之外,应该没有谁会知道这世上曾经有三把这样的唐剑。因为你说那三把唐剑是李淳风监铸的,而他又是个出名的道士,所以我想管理员应该会略知一二吧,于是就打电话给他了。
我昨晚在电话里跟他说起唐剑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说这事他知道得很清楚,我让他告诉我详细情况,可是他却向我提出一个要求。他说帮我们好几次,也就只跟我通过电话,连我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而且我之前有跟他说过我们诡案组的情况,他对组里其他组员很感兴趣,想过来看看。我想我们组虽然算是个秘密单位,但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就带他来了。我本以为只不过是带他过来看看而已,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他到来后竟然会跟雪晴闹起来了。
其实,他刚到来的时候并没有跟大家闹不愉快,他挺健谈的,跟蓁蓁、喵喵都很聊得来,还给她们看相呢!他说蓁蓁正处于蜜运之中,对象就是她身边的人,而且很可能是她的同事,害得她脸都红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而喵喵呢,他说喜欢她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她自己太糊涂,很多机会都白白错过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以后还会有其他追求者出现,随缘就行了。
他跟蓁蓁和喵喵看过相后,就问雪晴要不要也来看相。雪晴说不信这东西,不需要他看相,但他却硬是要给雪晴看。我们咋说也是有求于人,所以我就劝雪晴顺一下他的意思。雪晴虽然不太愿意,不过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没想到之后他们竟然就闹起来。
他看过雪晴的双手的掌纹后,就笑着对她说:“你外表虽然冷若冰霜,但内心其实是热情如火。你之所以如此冷漠是因为曾经受到伤害,你想以此来保持自己,使自己不再受伤。能令女人受到最大伤害的只有男人,我想你受到的伤害是来自一个你曾经深爱的男人,而能配得起你的男人必定智勇双全,所以伤害你的人名字中应该带有“文”、“武”二字。”他就只是说了这么多,雪晴就突然拔出手机来指着他的脑袋了……
雪晴怎么突然发飙呢?难道她被对方说中了痛处?看来以后得注意名字中带有“文”、“武”二字的男人,印象中我有几个认识的人名字中都带有这两个字。
正想着是不是该把老大祭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时,那个罪魁祸首已经悠闲地把茶喝完了,对着能使他脑袋开花的枪口,从容笑道:“把枪放下吧,你用枪指着我这么久,手不酸吗?”
我还真佩服他的胆色,在枪口之下还能镇定自若,要是我就算表面不露声息,背后也肯定汗湿一大片。伟哥肯定就更不堪了,不过他还算是有点人性,虽然没敢出声,但一个劲地向对方挤眉弄眼,示意对方不要再惹怒雪晴。
然而,这男人似乎对指着自己脑袋的手枪毫不在乎,平静地对雪晴说:“你不会开枪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从你的掌相能够看出,你是一个严守纪律的人,或许你能容许自己一时情绪失控,但绝对不能容许自己因此而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所以你不对我开枪,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不会对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市民开枪。”
雪晴冷漠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又回复了冷漠,一言不发地把手枪收起,然后悄然无声退到墙角,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这男人还真不简单,他似乎能知道雪晴心中想什么,难道他的相术真的这么准?准确到能随意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的地步?
“我想你应该就是慕申羽吧,小韦有跟我说过你的事情,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单从面相就能看出你是个能干的刑警。”他笑着向我走过来,并作自我介绍:“鄙人沐阁璋,自幼就喜欢钻研各种奇闻异事,或许在我的知识范畴内有你需要的资料。”
“沐师傅过奖了,不过我的确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请他坐下,让喵喵给他倒茶,并给递上一根烟。
他婉拒我递上的香烟,悠闲地坐下来,喝了口茶才开口:“你们所以说的唐剑,其实是唐太史令李淳风亲自委托铸剑名师铸造的‘三才镇武剑’!”
“三才镇武剑?”这个名字我从未听闻,雪儿也没有向我提及过。雪儿是个蛀书虫,她不知道的事情,在史籍中应该就没能找到。而他能说出这个名字,肯定知道一些雪儿不知道,或者说是史籍上没有记载的事情。所以,我马上就追问:“能把详细情况告诉我们吗?”
“可以,但有条件。”他露出不怀好意思的笑容:“有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都是已经帮过你们好几次了,你们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呢?”
老是要别人为自己做事但又不给报酬,在道义上的确是说不过去,所以我便笑道:“这也很合理,我可以向上级申请给你发些津贴,要是批下来的数目较少,我自己掏腰包也行。当然太高的价钱,我可给不起。”
第七章 三才镇武(下)
“良田.钱财我倒不在乎,反正我现在还没到无米下锅的地步,而且我要求的条件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是举手之劳。”虽然他是这么说,但看着他那狡黠的笑容,我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他该不会想做了违法的事情,想让我们帮忙疏通关系吧!虽然这对我们来说的确不难,但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伟哥,没有谁会愿意做这种事。
就在我为他将会提出的条件而担忧时,他暧昧地瞥了雪晴一眼:“我的条件是,请原小姐给我按摩一下肩膀。”这句话一出除了雪晴外,在场所有人都差点没摔倒在地。
“什么?你要雪晴帮你按摩?”我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这个要求不算过份,而且你们也能办到。”他又再暧昧地看着雪晴,我突然觉得他是头大色狼。蓁蓁大概跟我的想法一样,以鄙视的目光往他全身上下扫射,不过她很快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她不会是认为我也是一丘之貉吧?
他这个要求看似不难,如果是要我或许其他人为他按摩,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是雪晴的话,我可不敢肯定她是否愿意。但不管怎么我还是必须碰碰运气,硬着头皮走到雪晴身前,讪笑道:“雪晴,你能不能给沐师傅按摩一下肩膀?”
“是命令?”雪晴的回答很冷漠,毫无感情可谈,单从表情及语气根本不能判断她是否愿意。不过,我跟她的职位是相同的,原则上我没有权力向她下达命令,而在此之前我也没有命令过她做任何事。她既然说出这话,那么可以肯定她并没有打算拒绝这个要求,只是想找个不让自己感到尴尬的台阶而已。
既然已经知道雪晴的心意,我当然就不会笨到把她的台阶搬走,立刻答道:“是,这是命令。”她闻言便一言不发地走到沐师傅身后,真的认真地帮他按摩。
雪晴似乎懂得一些按摩的技巧,沐师傅在她的纤手按压下,惬意地闭上双眼,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沐师傅,我们已经满足你的要求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有关那三把唐剑的事情吧!据我所知……”我把从雪儿口中得知道消息告诉他,并提出疑问:“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根据野史记载这三把唐剑是由一把重达百斤的上古异剑铸而成,但这三把唐剑加起来不会超过十斤,另外那九十斤那里去呢?是否被做成了其它兵器?”
“那里只有三把,一共是二十一把才对!”他闭着双眼,一边享受雪晴的按摩,一边告诉我们有关“三才镇武剑”的历史——
这事得从唐太宗晚年说起,当时民间忽然流传着“唐三世后,女主武王”的预言,说唐朝开国三代以后,将会有一个姓武的女王代替李家统治天下。后来就传到宫廷里,李世民听了觉得很难受,于就是秘密传召太史令李淳风入宫,问他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李淳风跟他说:“臣夜观天象,发现有太白经天,这意味着有女主要兴起。我经过一番推算,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在陛下的宫里,是陛下的眷属。不出三十年她就要取代陛下,代掌陛下的大好河山,而且还要诛杀李唐皇室的子孙。”
李世民听后大为紧张,既然预言和天象一致,便把心一横恶狠狠地说:“宁可错杀三千,不可使一人漏网。我要在宫里头清理清理,凡是姓武的、跟武沾边的我们都杀了。”
李淳风说:“这可不大好啊,有一句话叫‘王者不死’。上天既然派这么一个人下来,当然就会保护她,陛下要杀她恐怕并不容易。而且陛下如此大开杀戒,肯定会殃及众多无辜,上天是会怪罪的。退一步说,就算陛下真的把她杀了,上天的意思如果没有改变,还会再派一个人来。这个人我刚才说了,是陛下的眷属,已经在陛下的宫里了,现在是个成年人,三十年后就是老年人。老年人心地比较仁慈,可能对陛下的子孙还会留有余地,但陛下现在把她杀了,上天又派一个新人下来,那么这个人三十年之后可是年轻人啊!年轻人心狠手辣,对陛下的子孙恐怕会毫不留情,还请陛下三思!”
虽然天意难违,但李世民那会甘心把李氏江山让给外姓人呢?于就问李淳风是否有对应之策。李淳风说:“天意如此,要逆天而行是不可取的,只能推迟她登基的时日。这样她就没有多少时间诛杀陛下的子孙,陛下的江山也就有继后的可能了。”
李世民听后稍微安心一点,立刻命令李淳风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把姓武女王的登基日子推迟,而且这事必须秘密进行。
李淳风说:“拖延之法只有一个,就是用铸造三把‘三才镇武剑’把武姓女王的王者之气镇压下来,而要铸造这三把宝剑得以一把上古神剑为原料。虽然我已经算出上古神剑所在的大概位置,但要将其搜寻出来恐怕得动用大量士兵,难以暗中进行,只能掩人耳目。”
李世民问:“那该如何掩人耳目?”
李淳风说:“这还不简单,陛下大可说微臣夜观天象得知有一妖剑即将出世,并得知道其所在,为免其祸害一方,必须赶在其出世之前将销毁,所以得动用大量士兵搜寻。寻得神剑之后,微臣再说其虽然为妖剑,但有得其法亦有定国安邦之效,便可名正言顺地铸造‘三才镇武剑’。”
得李世民答应后,李淳风就指点军队去搜寻神剑。他要找的这把神剑其实也是大有来头的。该剑乃三皇五帝时期,蚩尤所铸造的天下间第一把金属武器,名曰“兵主”,剑长八尺,重逾百斤,能吸活人鲜血……
蓁蓁突然问道:“蚩尤的武器不是蚩尤刀吗?怎么你却说是兵主了,而且还说是把剑?”
李小姐,你应该是在小说里看到有关“蚩尤刀”的说法吧!我劝你以后还是别看这种小孩子写的书了,这种书只会误人子弟。
南宋孝宗时代,学者罗泌所著的《路史?后纪四》中注引了战国时期赵国史书《世本》:“蚩尤作五兵:剑、戈、矛、戟、夷矛。”这里说明了三皇五帝时期只有剑、戈、矛、戟、夷矛五种兵器,根本就没有后世的“刀”,那又何来所谓的“蚩尤刀”呢?你在小说里看到的蚩尤刀,其实只是一些历史课没上好的小孩子,对应“轩辕剑”瞎掰出来的。
实际情况是,当时蚩尤在庐山脚下发现了铜矿,并于矿中发现吸血异石,便以异石及铜矿铸造出可怕的兵主。这把两三米长的吸血巨剑,使还是以木头为主要武器的轩辕黄帝吃尽苦头,所以他也想仿照蚩尤铸造一把巨剑,可是一来他的族群没有相应的冶炼技术,二来他也不像蚩尤那样力大无穷,就算巨剑铸造出来了也拿不起。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仿照兵主铸造出一把小号长剑,也就是后世所称的“轩辕剑”。
跟兵主相比,轩辕剑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你们能想像拿水果刀的人能跟拿杀猪刀的拼吗?不过,黄帝不像蚩尤那样只有一身蛮力,他懂得运用兵法战术,所以最终取得了胜利。要是他们俩单挑,蚩尤一剑砍下来,黄帝不是被砍开两截就是被拍成肉碎了。
历史上之所以对威力强大的兵主鲜有记载,而对没多大实用性的轩辕剑不吝笔墨,无非是因为蚩尤是异族,而编写史书的大多都是汉人。成王败寇的道理,我想应该你们明白……
“成王败寇的道理我们是明白,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蚩尤的历史跟三才镇武剑有什么关系吗?”我听了好一会儿,除也知道三才镇武剑是用蚩尤使用过的巨剑兵主铸造之外,实在不知道这三把剑还跟蚩尤有什么关系。
沐师傅爽朗地大笑几声:“其实没什么关系,只是一时兴起跑题了,我继续给你们说三才镇武剑的事情……”
第八章 哈欠念力(上)
在沐师傅口中得知,我们想了解的那三把唐剑原来叫“三才镇武剑”,然而他给我们解说这三把剑的来历时,竟然说起蚩尤跟黄帝的历史。不过他自己也发现跑题了,于是继续给我们说讲述三才镇武剑的历史——
三才镇武剑,顾名思义就是以天、地、人三才之力,镇压武姓女王的王者之气,将其气焰压下来了,登基之期自会因此而推迟,那么李氏子孙就能得以活命。
而铸造这三把剑是很讲究了,不但要以上古神剑为基础,还得以活人性命来开光才能起效。之所以要这样做,其原理就是以暴易暴,取神剑兵主之霸气,配以总共二百四十三名穷凶极恶的死囚之暴戾,才得成“乾捭”、“坤阖”、“仁孝”这三把宝剑。
然而,铸剑并非难事,难就难于如何保剑。李淳风当时是太史令,除了掌管天文历法之外,还负责记录史册,他当然不会把此事的真相记载在史书中,要不然待女王得势时,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他。他甚至连铸剑一事,也不敢在史册中提及。
史册方面虽然好办,但女王当时便是后宫眷属,或多或少也会对此略有耳闻。要是让她找到这三把宝剑,并将其毁掉,那么就前功尽弃了。李淳风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除了用兵主铸造出三才镇武剑外,还另外铸造出十八把伪剑。
你们可别以为兵主重达百斤,而三才镇武剑每把才两三斤,所以要铸造三四十也不成问题。兵主虽然剑身巨大,但经历了不下三千年的风霜,早就已经变成了破铜烂铁了。而且蚩尤族群的冶炼技术虽然在三皇五帝时是最好的,但跟后世相比还是差远了,剑身中含有大量杂质,所以将其精铸成三才镇武剑后,所剩的余料并不多。
李淳风为了掩人耳目,就命铸剑工匠用余料混合其它金属,再铸造出十八把伪剑。这些伪剑在外观上跟三才镇武剑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它们内含兵主的余料,也拥有吸血的特性,只是相比之下要弱很多。而且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亲眼见过三才镇武剑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所以要瞒天过海绝非难事。
他把这三真十八假的宝剑分别埋葬在七个剑冢之内,每个剑冢的位置都极其隐藏,而且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准确位置。处理好剑冢一事后,李世民还是不太安心,于是就叫他推算一下大唐的国运,看自己的江山是否能留给子孙后代。他领命后就找上他的师傅袁天罡,一同为大唐推算国运。不推还好,一推上了瘾,一发不可收,竟推算到唐后中国两千多年的国运,直到袁天罡推他的背说:“天机不可再泄,还是回去休息吧!”这就是《推背图》第六十象所说的事情,《推背图》也是因为这一下推背而得名。
唐太宗死后,武则天就开始活跃于皇宫之中,随后更得势成为了天后。这时她就已经有“女主武王”之意,欲吞占李氏江山,可惜她屡次想称王都受到阻碍,总是棋差一着。她招来幕僚细想原因,其中有人提出也许与当年李淳风铸造的三把定国安邦剑有关,于是她就下令赶快找出这三把宝剑。然而,宝剑的下落只有李淳风才知道,但他此时已经仙游了,所以要找出宝剑的下落并不容易。
本来武则天在这个时候就可以登基称帝,可就是因为三才镇武剑的原因硬是拖延了十多年。在这十多年间,为了寻找这三把宝剑,她不知道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后来甚至下令制造铜匦(铜制的小箱子),置于洛阳宫城之前。史书说铜匦是用来接纳臣下表疏,并且能让任何人通过铜匦告密,但实际上主要目的是为了收集有关宝剑下落的情报。
虽然要在全国范围内找三把宝剑,有如大海捞针,但武则天毕竟是天命所归的女天子,在毁掉六个伪剑冢后,终究让她找到真正的剑冢,并且把其中一把宝剑“仁孝”折断。宝剑一断,三才镇武之效就消失了,武则天终于能登上王位,成为我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武则天成为皇帝之后,延续了李淳风当年的谎言,说三才镇武剑是定国安邦之物,遂收藏于宫中,直到唐灭之后才流落民间……
从沐师傅的叙述中,我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就是其中一把宝剑被折断了,于是便追问他这把名叫“仁孝”的宝剑,如今身在何方?
“天晓得,除了市博物馆失窃的坤阖之外,自唐灭至今都没什么任何关于这三把宝剑的文献记载。”他说着笑了笑,又说:“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宗凶案中的凶器肯定就是只有半截的仁孝!”
根据死者身上的伤口判断,凶器应该是一把尖端不平整的匕首,如果仁孝正如他所言是一把断剑,那么极有可能就是本案的凶器。如此说来……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需要沐师傅给答案:“三才镇武剑是以活人性命来开光,每一把都背负着八十一条人命,那么是否会因为杀人太多而附有怨气,或者说……这三把古剑里会不会有‘鬼’!”
“哈哈哈……”沐师傅仰天大笑,好一会儿后才反问我一句:“你以为什么是‘鬼’?‘鬼’又是什么?”
他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我一时间也想不到该如何回答他。还好,伟哥阴阳怪气地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人死了,阴魄不散就会变成鬼,一到晚上就会在人间随处飘荡,寻找替身……”他说着向喵喵做了个恶心的鬼脸,吓得喵喵尖叫着躲到蓁蓁身后。
“你也是这么想?”沐师傅笑着问我。虽然伟哥说得夸张了些,不过我的意思也是差不多,所以就向他点了下头。
第八章 哈欠念力(下)
“我可不是这么想。”他惬意地伸了个腰,很夸张地仰天打了个哈欠,然后轻拍还在为他按摩的雪晴:“原小姐,谢了!让你按摩真舒服,希望你以后还会为我按摩。”雪晴没有答话,停下手来就一声不吭地退到墙角,从她脸上冷漠的表情,实在难以揣摸她的心意。
雪睛走开后,他就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才说:“人们常说的‘鬼’,只不过是一种幻想产物,就像神魔仙妖那样,是世人对未知事物的一种敬畏表现。不过,这并不是说世上没有‘鬼’的存在,只是‘鬼’的存在跟人们想像中的不一样。”
“那你以为鬼是什么?”我对这个话题很觉兴趣,因为我想他一定能给我一个与众不同的解释。
他不知道是否有点累,还是雪晴的按摩实在太舒服了,竟然又再打了一个哈欠。而且依然是那么夸张,像是怕我们没看见似的,缓缓地伸展双臂,嘴巴张得能放下我的拳头。他打完这个惬意的哈欠后才又再开口:“所谓的‘鬼’,其实是一种念力的表现。念力并非‘鬼’的专利,实事刚好相反,但凡拥有生命的事物,那怕是一只老鼠也拥有念力,当然与人相比,老鼠的念力要低得多。人在活着的时候才会拥有念力,正常来说,人死了念力就会随之消失。不过……”看来他真是的累了,说着说着又打起哈欠来,而且还一连打好几个,打完了又再继续说:“不过,如果人在濒死的一刻,大脑被某种强烈的负面情感所占据,譬如愤怒、悲伤、惊吓、恐惧、内疚,甚至是失望,那么这种负面情绪很可能会形成一股强大的念力。这股念力在它的创造者死后一段很长的时间里也不会消失,甚至会影响到其它人,这就是所谓的‘鬼’。”
“或许,我举个例子,你们会容易点明白,哈……”他说着又打起哈欠来了,还是那么夸张。然而,他刚才打完哈欠,我马上就听见另一个哈欠声响起,原来喵喵也打哈欠了。我本来对他的解释很感兴趣,而且现在是早上,本应不会觉得困倦,但看见他哈欠连连,不知不觉间也感到些许睏意,于是就点了根烟提神。伟哥看见我点烟,也来跟我蹭烟抽,看样子他也好像有点睏意。
看见我们略现睏意,沐师傅狡黠地笑了笑继续说:“你们做刑警的,应该经常会听到有关交通黑点的传闻吧!某些路段特别容易发生交通意外,这除了地形等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念力!当司机遇到交通意外时,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惊吓、恐惧、彷徨、痛苦……所以负面情绪都充斥于脑海之中,因此极有可能形成强大的念力。这种念力非常可怕,因为它会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内凝聚于意外现场,并且影响到其他经过这个地方的人。”
刚被他说的事情挑起了好奇心,正兴致勃勃地仔细聆听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他突然又再打起了惬意的哈欠。我再次感到睏意袭来,原来的兴致一下子就消失了,便问他是不是觉得累了,如果想休息,可以迟些再跟我们说这个话题。
“没事,没事,我们继续……”他又再出狡黠的笑容继续说:“出事司机留下的念力,虽然非常可怕,但并不是像小说或者电影那样,半夜有只浑身鲜血的厉鬼满街跑那么夸张。这种念力对路人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它的可怕之处在于会引发更多的交通意外。
“有驾驶经验的人都知道,开车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如果一个开了一整天车的司机,在身心疲倦的情况下驾车途经一处凝聚了念力的交通黑点,那么他极有可能会出意外。因为他在这个时候,精神处于疲倦状态,极容易受到念力的影响。当然,我所说的影响并不是说他会看到有只鬼在前方飞过,而是突然间感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譬如,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又或者无缘无故觉得很害怕。这些感觉会使他在刹那间走神,如果是在康庄大道,走神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在地势崎岖的交通黑点,这一刹那就足以取他性命。”
“这就是念力的可怕之处?”他所说的念力,虽然虚无飘渺,但似乎又是确有其事。
“这还不算,哈……”他又再打起哈欠来。
看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哈欠,我越来越觉得困倦,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打了个哈欠。我一打哈欠,他就哈哈大笑:“哈哈……你终于都打哈欠了!”
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取笑我打哈欠,如果打哈欠也值得取笑,那么他接连的打哈欠不是更加可笑吗?然而,他似乎另有想法,面对我疑惑的眼神,只是继续狡黠地笑着:“你有没有发觉,除了原小姐之外,你的同事们都打哈欠了,先是乐小姐,接着是小韦,然后就是李小姐,现在连你都打哈欠了。”
刚才只留意到他不住地打哈欠,他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其他人也有打哈欠,但仔细一想,又好像的确有这回事。不过,就算我们都打哈欠了,那又能说明什么?
我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他就笑道:“这证明了念力的可怕。”
“这跟念力又有什么关系呢?”蓁蓁不解问道。
他笑着回答:“刚才我跟你们解释了这么久,你们可能仍然会觉得念力是虚无飘渺的事物。但我现在跟你们说,其实我刚才不断打哈欠并不是因为我犯困,而是我在主动地向你们施加念力。所以,你们在一开始时虽然都很有精神,但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施加念力后,就开始打起哈欠来了。”他翘起二郎腿,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继续说:“念力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事物,把哈欠‘传染’给别人是念力其中一种常见的表现。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还有更多机会体现念力可怕之处,譬如一些运动员,我们经常会听到他们在训练时能做出很好的成绩,但到真正比赛时却只能成绩一般。大多数人以为是压力的原因,没错,的确是压力使他们不能达到最佳表现,但问题在于压力的来源。
“他们之所以会感到有压力,最主要的原因是来自观众,不管是现场的观众,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在多不声数的观众当中,肯定会有人想某名运动员获得胜利,同时也会想其他参赛者失败。这些观众每一个人都是一股念力,无数念力会集在一起便会成为一股强大力量,当这股力量全压在运动员身上时,你们认为他那还会有好的表现吗?”
“那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在全世界观众的念力下,不就全都没有好表现吗?”蓁蓁这个问题也是我心中所想。
“这就是原小姐没有打哈欠的原因。”他得意洋洋地笑着解释:“念力可以是矛,也可以是盾,当持矛的一方念力强大时,盾就会被刺破;而当持盾一方念力强大时,矛就会折断。”
听过他的解释后,我对念力的存在已经没有多少怀疑,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说念力能维持一段很长的时间,到底能维持多久?
第九章 真相初露(上)
“‘鬼’是活人在死前一刻所留下的念力,也就是说‘鬼’是来源于活人,而并非世人所理解的那样,人在死后才会变成‘鬼’。其实所有活人都拥有念力,不过活人的念力是不稳定的,会随着人的情绪变化而改变。‘鬼’的形成是源自人在死前一刻的负面情绪,所凝聚的念力相对稳定,这就是其可怕之处。倘若活人能够意志坚定,那么也能凝聚到强大的念力,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说白了,‘鬼’只是念力的一种表现,虽然在某些情况下会造成可怕的后果,但若以平常心看待其实并不可怕,最起码于我而言原小姐的****要比‘鬼’可怕得多。如果硬是要说世间上真的有‘鬼’,那么所有活人都是‘鬼’!”沐师傅用这段话来总结他对“鬼”的解释。
我对他的解释并没有太多怀疑,因为他已经用打哈欠来证明了念力的存在,所以我想不到怀疑他的理由。不过,我心中还有个疑问需要他给我答案,于是便问道:“你刚才说念力能存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到底能存在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他面微笑从容作答:“念力分很多种,有的只能维持一瞬间,就像我刚才所说由众多观众所凝聚的念力。有的能维持几年,甚至几十年,例如人在死前所留下的念力。”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中大感失望,不过我还是怀着一丝幻想,再问他一次:“那有没有一种念力能维持上千年的。”
“有!”他给予我精神一振的回答,并于随后作出解释:“念力有多种表现方式,如果是物件作为媒介的话,那么在这件物件被销毁之前,念力也不会轻易消失。常见的例子就是文字或者画像,虽然年代久远会使凝聚于这些物件上的念力减弱,但并不会消失。那怕是经历了一百年,甚至几百年,只要物件仍然存在,凝聚于物件上的念力就不会消失。”
“那凝聚于三才镇武剑上的念力,现在还会存在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一定仍然存在!”他给予这个我肯定的答案后,狡黠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年李淳风之所以要用八十一名穷凶极恶的死囚的性命来开光,就是想以愤怒、怨恨等负面情绪来凝聚强大的念力,并用以暴易暴的方式来压制武则天的王者之气。为了能把武则天登基的时间尽量推迟,他想尽办法让凝聚于宝剑中的念力维持得更持久。虽然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而且仁孝在武则天登基之前就已经补折断,因而威力大减,但我相信它余威犹存。如果它落在原小姐手上,也许不有什么问题,但倘若落在意志不坚的人手上……”他说着往伟哥和喵喵瞥了一眼,又继续说:“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落在意志不坚的人手上会怎么样?”蓁蓁面寒色。
沐师傅突然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三才镇武剑是以愤怒、怨恨等负面情绪来凝聚念力,如果落在意志不坚的人手上,那么此人必定会因为受到念力的影响,而引发出内心的阴暗面,从而产生愤怒、厌世、嗜杀等情绪。最严重的后果是,他会因为压抑不住内心的嗜杀情绪而随意地杀人。”
“啊!”蓁蓁突然叫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些什么,急忙跟我说:“你记得那个经常在学院里溜达的跛脚欧吉桑吗?”
我笑着回答:“你也想到了,他很可能就是凶手……”随后,我就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这个欧吉桑很可能是个寻宝者,他通过某种途径获悉断成两截的仁孝被埋藏在理南学院之内,所以就整天在学院里溜达,寻找这把价值连城的古剑。他很可能已经找到了仁孝的其中一截,并带着这半截古剑,继续在学院里寻找另外半截。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因为受到凝聚于仁孝剑身上的念力影响,心生愤怒、厌世、嗜杀等负面情绪,他因为压抑不住这些负面情绪,所以就将无辜的死者杀害。”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个欧吉桑抓回来!”蓁蓁说着就抓住我的手,想拉我走。
虽然现在已经几乎能肯定欧吉桑就是凶手,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沐师傅,于是让蓁蓁稍等一下,向他询问:“你为何对三才镇武剑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雪儿这蛀书虫几乎看遍了所有相关的正史及野史,但她所以知道还是远不及你。”
“哈哈!我想我也是时候走了,以后有麻烦尽管找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不过,我可不是义务帮忙哦,要我帮忙得劳烦原小姐再给我按摩才行。哈哈……”沐师傅边打哈哈边往门外走,显然是想回避我的问题。虽然我对他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感到很好奇,但他既然不愿意说出来,自然有他的原因,我当然也不会失礼地继续追问,毕竟以后还有很多事情会需要他帮忙。
因为出门前被老大叫去处理另一宗案子,所以我和蓁蓁来到理南学院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于是我们就叫上见华一起吃饭。跟见华在餐厅里吃饭时,我发觉她有点心不在焉,经常把手机掏出来查看,于是就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她不无担忧的说:“小菁不知道那里去了,今天整天都没有去上课,打她手机又没能打通,发短信也没回。”
“她平时不也是经常翘课去玩吗?她这种人会照顾自己的,没什么好担心的。”蓁蓁安慰道。
“你们误会她了,她其实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坏,之前她的成绩比我好多了……”见华显然已经无心用膳,把筷子放下轻声叹息,徐徐向我们讲述有关小菁的事情——
第九章 真相初露(下)
小菁家里很穷,她的父母是农民,没什么文化,又只有她这个女儿,所以就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也明白自己不多念书,以后就只能像父母那样靠种田养猪为生,又或者像她的小学同学那样,到小工厂里出卖劳力换取微薄的收入。如果只是照顾自己,这样或许还勉强凑合,但她的父母不但没有社保,就连医保、养老保什么保都也没有。而且他们也没有积蓄,到了不能再下田干活的时候,就连一日两餐也成问题。为了能让父母有一个安逸的晚年,她很努力念书,希望将来至少能在经济上照顾父母。
她中学时成绩很好,高考的成绩达到一本线,并且收到重点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可是她的父母根本没有钱给她交学费。本以为大学的梦想要幻灭了,她这辈子极其量只能像她那些初中还没念完的同学那样,到小工厂里打工,节衣缩食地把微薄的收入寄回家里,让父母的生活稍微好过一点。
也许,是上天可怜她吧,就在她已经准备好行李,打算跟同乡外出打工时,突然收到理南学院寄来的录取通知书。理南学院是新校,每年都会招收一些成绩优异的新生,不但可以减免学费,而且还给这些新生发奖学金。而这封录取通知书除了通知她,已经被学院录取之外,还说她是其中一位奖学金的受惠者。
她就是因为获得奖学金才能入读大学,虽然理南学院没什么名气,但好歹也是大学,只要努力学习,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她刚来到学院的时候,的确很用功念书,每次临考她都能拿第一。不过,自从上个学期末发生了那件事开始,她就没心思念书了,整天都出去玩。成绩从原来的全班第一,渐渐划落到中下游……
“是什么事使她变成现在这样呢?”蓁蓁好奇地问。
见华轻轻摇头:“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告诉我嘛!”蓁蓁求知欲还蛮强的,实然拉着见华的手,仿佛得不到答案就不肯放手似的。
“真的不能说,我答应过小菁,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见华面有难色。
“我又不会到处乱说,你就告诉我吧!”蓁蓁摆出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
见华只好向我求救:“申羽哥……”
“蓁蓁,你就放过她吧!她可学十足她哥的脾气,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就算你给她用上十大酷刑,她也不会告诉你的。”虽然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使小菁自甘堕落,但我很清楚见华的性格,她答应过小菁不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她就一定不会说。所以,我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蓁蓁知道见华不会满足她的好奇心之后,十分漏气,把头扭到一边一声不吭。见华大概以为她生气了,连忙去哄她:“蓁蓁姐,你别生气嘛,我真的答应了小菁不能说。你别生气嘛……”
她被见华哄了一会儿后,突然哧的一声笑出来:“骗你的啦,我才没有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嘛。”
见华知道她没有生气后,马上笑逐颜开地跟她黏在一块,并问道:“蓁蓁姐,那你的原则又是什么呢?”
“我啊,当然是维持公义,警恶惩奸了。我之所以要当警察,就是为了把所有坏人都抓住,尤其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色狼!”她说着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含沙射影。
饭后,我跟蓁蓁就开始在学院里找那个可疑的跛脚欧吉桑。之前没想找他的时候,老是看见他在学院里面溜达,可现在想要找他却没看见他的踪影。“他该不会是已经找到了另一截古剑了吧?”这句话是蓁蓁在快十一点的时候说的,希望不会真的被她的乌鸦嘴说中。
翻遍整个学院后,我们再次来到宁静的小湖旁,本以为又有机会可以跟蓁蓁拉近距离,没想到竟然又有人坏我好事了。正当我想温柔地搂住蓁蓁的小蛮腰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小声地跟我说:“你听见没有?”
“听见什么?”虽然我的听力不错,但此刻我的全部心思只集中在蓁蓁身上,并没有发现特别的声音。
“你仔细听听,好像有人在吵架。”她说罢就闭上又目认真聆听。
我也学她那样闭着眼睛,聆听周围的微细声音。深夜的小湖旁非常宁静,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虫鸣,但当我仔细聆听后却发现的确像她所说的那样,好像有人在附近吵架。争吵的地点也许跟我们的位置有点距离,虽然能感受到言语中的激昂语气,但却声音非常微细。不过,认真分辨后,还是能听出争吵的双方是一男一女。
男女吵架,最常见的就是发生在情侣身上,而且这里在学院范围之内,听见这种吵架声本是很平常的事情,并没有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然而,蓁蓁却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吵架声很可疑,我们过去看看。”
要是平时我肯定不会搭理她,不过于这夜阑人静的时候,在这偏僻的小湖旁出现的男女,肯定不会是来温习功课吧,现在过去说不定能大饱眼福。欣赏“人体艺术”还是次要,重要的是看过后,在这种“浪漫”氛围下,绝对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所以,我就假装不耐烦地跟她循声寻找那对可能在野合过程起了争执的男女。
在湖边的草丛旁有一片小树林,虽然不大但因为附近没有路灯,所以让人觉得十分阴森。吵架声就是从这片小树林里传出来的。我跟蓁蓁蹑手蹑脚地走向小树林,走得越近吵架声就越清楚,而且越听越觉得女生的声音似曾相识。难道,是我认识的人?在这学院里,我只认识见华而已。
我带着疑问跟蓁蓁走进小树林,这里没有路灯,朦胧的月色也被树上的枝叶阻挡,所以相当昏暗。在这昏暗的树林中有一对男女相对而立,虽然我没能看清楚他们的相貌,但还能看见他们并非我想像中那样没穿衣服,而是穿戴整齐。正当我为此而感到失望之际,就听见一把男人的声音,以愤怒的语气咆哮:“你别跟我装蒜了,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神器就在你手上!”
“你神经病,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女生的回应也是怒气冲冲。
男人所说的神器到底是什么回事呢?难道就是断剑仁孝?
第十章 诡秘往事(上)
跟蓁蓁再次到理南学院溜达,不过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守株待兔,而是主动出击,寻觅那个可疑的跛脚欧吉桑。可是,我们没想要找他的时候,他老是在我们眼前晃来荡去,现在想找他却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蓁蓁说他可能已经找到了另一截古剑,所以才没有再在学院里出现。虽然我并不愿意相信她的猜测,但这个可能性还真不少。
所以,当我们来湖边时,我已经没有再想那个跛子了,心里只是琢磨着怎么跟蓁蓁拉近距离。然而,正当我准备开始行动时,却被一阵从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传来的吵架声搞砸了。蓁蓁说她直觉觉得这吵架声有可疑,虽然我并不这么以为,但还是跟她一起蹑手蹑脚地走向小树林。
在昏暗的小树林里,我看见一男一女在对峙,男的冲对方怒吼:“你别跟我装蒜了,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神器就在你手上!”虽然没能看清楚相貌,但从声音判断,这男人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他所说的神器该不会就是本案的凶器――断剑仁孝吧?或者我们继续听下去会有意外收获。
“你神经病,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女生怒气冲冲地作出回应。
“你不用否认了,我知道所有人都是你杀的!”男生上前抓住对方的手。
女生使劲地把他的手甩开,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儿子的事也不关我事,我也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说罢转身就走。首发
“我们走着瞧,我一定有办法让你把神器拿出来的。”男人冲着远去的背影大吼后,就准备离开小树林,而且还是向我们这儿走过来。从他一拐一拐的步姿,我马上就能肯定他就是我们找了老半天的欧吉桑!
蓁蓁大概也已经认出他了,一个箭步扑上前把他抓住,并把他的手往后拐将他制服。他一面惊惶地大叫:“干嘛了?干嘛了?想求财吗?我把钱都给你就是了,别伤害我!”
蓁蓁的举动还真不是一般的鲁莽,欧吉桑肯定是把她当成打劫的。我只好立刻上前出示警员证,并表明身份:“我们是警察,我们怀疑你跟近期发生的案子有关,现在要带你回警局接受调查。”
“你们想要钱,我给就是了,只要不打我就行了。我的钱包就在裤袋里,你们自己来掏,钱都可以给你们,但证件要还我。拿完钱就快点放了我吧,我不会报警的,只求你们不要伤害我,我的手快被扭断了……”他以求饶的神色看着我,敢情把我们当作假扮警察的劫匪了。这也难怪他的,这里光线昏暗,他根本没能分辨出警员证跟银行卡有什么区别。就算他能看清楚,蓁蓁这架势也足以让人深信我们是劫匪,而不是警察。
我也懒跟他解释太多,因为现在要解释也不见得能说得清楚,所以我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他带到警局。
回到警局之后,他终于相信我们是警察,而不是想打劫他的劫匪,惊惶的脸容也随之变成迷茫,并连连询问我们带他回来干嘛?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先问他的名字及年龄。
“我叫吴宇,今年四十七岁。”他刚回答完我的问题,马上又再追问:“我又没有犯事,你们到底抓我回来干嘛啊?”
“我们为什么抓住你,你自己心中有数,你最好老老实实地给我们交代一切!”蓁蓁狠狠地瞪着他,吓得他缩成一团怯弱地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没犯过事……”
蓁蓁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冲他怒吼:“那你整天在理南学院溜达干嘛!”
“我、我到那里找人。”他的双眼没有焦点,并且刻意回避我们的目光,显然是心中有鬼,不妨让蓁蓁继续吓唬一下他。虽然我并不指望蓁蓁能从他口中套取到一些关键性的线索,但人在慌乱的情况下是最容易出错的。等蓁蓁把他吓慌了,我再向他套取线索就省力多了。
“你到学院里找什么人!”蓁蓁又再冲他大吼。
“找、找……”他没能说出找谁,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后却反问蓁蓁:“你们到底抓住我回来干嘛啊?”
“理南学院最近发了多宗凶案,我们怀疑你就是凶手。”蓁蓁凶巴巴地瞪着他,而他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蓁蓁,呆了一会才慌忙地分辩:“你们搞错了,我不是凶手,不是我,不是我。要我杀一个人我也不敢,更何况是五个……”
他终于说漏嘴了,我就是等这一刻,冷漠地跟他说:“你怎么知道是五个,这宗案子校方及派出所封锁了消息,外人不可能知道。除非……”我指着他,加重了语气:“除非你就是凶手!”
虽然我指出了他的漏洞,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我意料中的惊慌,反正露出悲伤的神色,心情沉重地说:“你们真的搞错了,我儿子也是其中一名遇害者,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呢?”
“什么?”我跟蓁蓁一同叫起来,随即向他询问:“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吴浩,就是第一名遇害者,他遇害的时候,我还在加拿大。我移民到加拿大已经很多年了,这是我的枫叶卡……”他从钱包中取出一张印有枫叶卡图案的身份证,上面有他的相片及名字的拼音。
这张枫叶卡做工挺仔细的,质量不比我国的二代身份证差。虽然看上去不像是假证,但现在的假证做得也挺专业的,而且我也不会分辨枫叶卡的真伪。他似乎发现我对他的枫叶卡有所怀疑,马上就把一本中国护照掏出来递给我。护照的真伪我还能分辨,这本护照是真的,而且上面的出入境记录显示,他的确是在吴浩遇害之后才入境。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是凶手,最起码他不会是杀死吴浩的凶手。
我正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迷茫之际,蓁蓁突然小声地问了我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他怎么有加拿大的身份证,又有中国的护照?”
第十章 诡秘往事(下)
为免她丢人现眼,我把她拉到一旁才跟她解释:“中国虽然不承认双国籍,但加拿大承认。所以他移民到加拿大后,加拿大zf不会强逼他取消原来的国籍。”她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我没再理会蓁蓁,回过头来以安慰的语气跟刚失去儿子的吴宇说:“对于你儿子的死,我们深表遗憾。不过,我们还是需要知道,你为何会整天在理南学院里走动。还有刚才跟你在树林跟什么人起争执,你跟她有什么过节,你所说的神器又是什么回事?”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你有时间听我唠叨,我可以慢慢告诉你……”随后,他就向我讲述他那段带有诡秘色彩的过去——
我本来就住在理南学院附近的一个小县区,年轻时在县里的医院做了几年保安。我在医院里跟一位叫张采的护士特别谈得来,后来我们就结婚了。
根据当地的政策,我们只能生一个孩子,我们农村人有那个不想有个儿子继后香灯呢?我也不能例外,如果能多生几个倒没所谓,但只能生一个,当然就一定得生个儿子了。阿采的想法也跟我一样,一定要为我生个儿子,所以我们从一结婚就已经开始为生儿子作打算了。
虽然怀上的是男是女,我们不能决定,但我们能决定是否生下来。还好,我们是在医院里工作,等阿采怀上三、四个月的时候,找熟人照个B超就能知道是男还是女。如果是男的当然就最好了,就算是女的也不要紧,流掉后等上半年,待阿采的身体恢复过来再怀一胎就是了。
我们当时都在医院里做事,本以为找熟人照个B超并不难,大不了就是塞个红包。可是当阿采怀上三个多月的时候,上面突然有文件下来,规定B超室的医生如果给别人鉴定胎儿的性别,就要立刻下岗,而且举报违规的医生还会有奖励。文件一下来,B超室的医生都不敢再给别人鉴定胎儿是男是女,我给他们塞红包,他们谁也不敢要,大概是怕我会举报他们。后来好说歹说,终于有一个平时跟我比较聊得来的医生点了头,答应偷偷为阿采照B超。当然为了让他帮这个忙,我可给他塞了不少钱。
照过B超后,发现阿采怀的原来是个女儿,我们只好又去求人偷偷把胎儿流掉。过了半年后,阿采又怀上了,可是又是个女儿,直到第三次才怀上个儿子。这一胎就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小浩。为了能生个儿子,我们可没少花钱,不过花钱倒是次要,东奔西走地去求人才是最辛苦的事情。
经历这件事之后,我突然有个想法。我们两夫妻都在医院里做事,让人帮忙辨别胎儿是男还是女也得大费周章,那外面的人不就更难了。而且,现在所有人都是只能生一胎,每天想给B超室那几个医生塞红包的人多得要排队。如果我能帮这些人做B超,那还用愁他们不把钱给我口袋里送。
有了这个想法后,我就托人找门路,买了一台从市里的医院淘汰下来的二手B超机。别看我当时买的是一台老掉牙的旧款B超机,为了这台机子,我可向亲戚借了不少钱,而且也找了不少人,拉了不少关系才买到。
小浩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到处拉关系了,可到我把B超机弄到手的时候,他都已经一岁多了。我把他交给父母照顾,然后跟阿采在家里给别人照B超。本来,我们是偷偷摸摸地做这事,只在下班的时候才给熟人照B超。后来,熟人又介绍熟人过来,渐渐地来找我们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而且我们照几次B超就能顶医院里的一个月工资,所以我们就干脆把医院的工作辞掉,专心在家给别人照B超。
照B超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我们只要能看到胎儿的生殖器就能知道是男还是女,随便找个人也能做得来。不用像医院里的医生那样,因为要找出病因,所以需要有一定的医学知识。这活儿虽然简单,但却非常赚钱,因为当时县里除了医院就只有我们才能照B超。医院里的医生因为怕被人举报,所以不敢收陌生人的红包,我们就不一样,虽然开始时还只是通过熟人介绍,但到了后来就来者不拒。
虽然光给孕妇照B超也能让我们赚钱很多钱,不过人总是贪婪的,我们也不例外,肯定会想赚到更多的钱。很多孕妇发现自己怀上的是女儿后,就会想办法流掉,可是当时要流掉胎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像照B超那样到处得求人送红包。阿采是卫校毕业的,引产对她来说是种简单的活儿,所以我们干脆把这活儿也包揽。
要是连人流也做上,就算是开黑诊所了,我家虽然有地方,但我可不想在家里做这种生意。于是我就在外面租了间出租房,而且还专门挑位置比较隐蔽的,因为这样就不容易被卫生部门发现。我们的顾客大多都是朋友介绍的,就算开到山沟里不愁没人找上门,所以地点有多隐蔽也没关系。
至于做人流的工具,并不需要像B超机那样大费周章,直接到医药公司买回来就是。医药公司的管理不像医院那么严格,只要你手上有钱,想买什么都能买得到。那怕是安定之类的非处方药,甚至是引产用的吸引器,只要你肯付钱,打单的人问也不问就会把单子打出来,让你到仓库找仓管员提货就是了。
把工具都准备好后,我和阿采就分工合作,我负责照B超,她就在隔壁的房间做人流。我们开了这间黑诊所之后,生意明显比之前好多了,经常忙得连停下来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不过这也值得,你别看我们只不过是开着间连招牌也没有的黑诊所,一个月起码也能赚个十万八万。几年下来,我们的银行存款就超过七位数。可是,钱虽然赚不了不少,但是自从我们做了这门生意后,家里老是出事,尤其是我们的儿子小浩。
小浩在一岁之前,身体一直很好,从没生过病。可是自从我们做了这门生意,他的身体就开始出问题了,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发烧,怎么打针吃药都没有效果,非得熬上三五天才会莫名其妙地好过来。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我们遇到一位名叫叶真的高人之前都是这样……
第十一章 远走他乡(上)
把可疑的跛脚欧巴桑抓回警局审问,发现他竟然是其中一名死者吴浩的父亲吴宇。\\当我们询问他为何整天在理南学院走动,以及与谁在树林里争执时,他竟然向我们讲述他的往事――
遇到一位名叫叶真的高人之前,我家里老是出事,不但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而且我们还经常生病。更要命的是,我们的病都是莫名其妙的,怎么打针吃药都治不好,但过了几天却会不治而愈。尤其是我们的儿子小浩,他老是发烧,经常是接连打几天点滴都没有效果,但再过几天又会无缘无故地退烧。
我们两夫妻倒是还能熬得住,可是小浩当时还小,那能受得了呢?我们都很害怕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会夭折,所以想尽所有办法也要把他保住。附近有什么儿科专家教授,反正能叫上名的,我们都带他去看过遍了,但大部分医生都说他只是身体孱弱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阿采自己也是个护士,虽然没有医生懂得那么多,但多少也知道一二。她也有跟我说过,小浩的身体不像出了问题,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会发烧。听她这么说,我就怀疑我们一家是不是中邪了。其实,我们一家三口的情况都很相似,我跟阿采经常会遇到一些倒霉的事情,偶尔还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病痛,而小浩则经常无缘无故地发烧。
我想我们家可能是撞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就到处找跳大神之类的灵媒帮忙。为了这事,我们花了不少冤枉钱,可是问题始终都没有得到解决,家里还是经常出事,小浩还是隔三差五就会发烧。\\
有一次,小浩发烧烧得特别厉害,都快四十度了,跑了四、五间医院,打了一个星期点滴也没能退烧,我想这次他肯定是熬不过去了。阿采也好不到那里,无缘无故地从楼梯上摔下来,把骨头给摔断了。而我也是经常犯头痛,每次发作都是痛得想死,打针吃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当时觉得,这世上最让痛苦的就是不知道因由的病痛,而最让人心烦意乱的就是家人生病。当这两种事情同时发生,而且还持续了好些日子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一种最残酷的折磨。
就在我为此感到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一位风尘仆仆的老人突然来到我家门前。我本以为他只不过是个讨饭的,就随便塞他几块钱打发他走。可是,他并没有接过我的钱,反而跟我说:“我是来帮你的,你近几年是否厄运连连?”
我当时很奇怪,我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会说来帮我呢?而且他怎么还知道我家里经常出事?如果是在之前,我肯定会想他一定是个骗子,从别人口中知道我家的情况后,就想来找我骗钱。不过,当时小浩的高烧一直没能退下来,都已经快要不行了,我们几乎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所以什么也没想就请了他进屋。还好,我当时没有把他赶走,要不然小浩的性命肯定不能保下来了。
我把他请进屋后,我就跟他说明了我们家的情况,还告诉他小浩快要不行了。
“你们夫妇作孽太深,祸及儿女了……”他掐了一会指头后告诉我,我们一家之所以会老是出事,是因为我们这几年经常为别人做人流,作孽太深以致受孽债所困。
他跟我说,凡为善而人知之,则为阳善。为善而人不知,则为阴德。阳善享世名,阴德天报之。堕胎是极损阴德的的事情,不管是胎儿的父母,还是施行手术的医者,都会大损阴德。损阴德虽然不像损阳善那样立竿见影,但上天自会降下报应,只是早晚的差别而已。
胎儿降生本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倘若因为人为阻碍而未能降临人世就会产生怨气,称之为“婴怨”。婴怨不但会困扰胎儿的父母,还会滋扰施行手术的医者。一般而言,若怨气不重,不论是父母或医者都会得到“日感轻疾、夜做噩梦”的报应。婴怨虽然不会自行消退,但只要多为善举弥补阴德,自会不治而愈。可是,你们这几年来每天都在为别人施行手术,每天都在自损阴德,以致婴怨积累,已经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当然会招来厄运连连,百疾缠身也不足为奇,没损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听他这么说,我魂儿都被吓得飞出来了,连忙问他有什么方法能化解。他说婴怨太深无法化解,只能用以暴易暴、以邪镇邪的方式镇压。他给我画了一道灵符,说是能镇压婴怨。不过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只能镇压一个月,之后就得更换一道新的灵符。要把怨气长久地镇压住,必需寻找一把杀孽深重,并且附有大凶之魂的上古神器,以神器的霸气强行把婴怨压下去,使其不能再骚扰我们一家。
他让我把那些流出来的死胎全部烧成灰,装到一个用来装先人骸骨的宝塔里。这些死胎其实是可以卖钱,而且价钱也不低,不过为了小浩,我当然不会在意这点钱。把死胎烧掉装好后,他就念经作法,往宝塔里装了一些人形的纸符,说是用来代替之前被我卖掉的死胎。之后就用灵符把宝塔的盖子封好了。
他把宝塔封好后,我马上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直困扰我的头痛突然减轻了不少。不过,小浩的高烧还没能退下来,于是我就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做漏了?他叫我先别紧张,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说着就从包袱里取出几根白色的植物根茎,点燃后就走到小浩床前。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是灯芯草。
我本以为他只是像那些神婆那样,只是拿这几根灯芯草在小浩身上绕两圈,但他竟然拿这几根冒着火的灯芯草,逐根往小浩脸上不同的位置点上去!
小浩被灼得嚎啕大哭,我和阿采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小浩哭了一会儿后就安静下来了,面色也比之前好看了一些。我摸了下他的额头,虽然还在发烧,但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烫,大概过了个把小时之后,烧就全退了。
第十一章 远走他乡(下)
小浩退烧之后,我就想答谢这位帮忙我们的老人,而这时候我才想起我连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跟他一阵寒暄之后,我才知道他名叫叶真,是一名四处云游的术士。他说我上辈子有恩于他,所以他才会帮我,而且不收分文。
虽然他答应每个月都会帮我换灵符,但我真的被吓怕了,要是他遇到什么事情来晚了,我们一家又会被婴怨弄得鸡犬不宁。我和阿采倒是还能撑一会儿,但小浩可撑不了,要是又再高烧不退,难保不会出大问题。所以,我就脆下来哀求他帮忙,尽快找一件神器来镇压婴怨。
他对我摇头叹息:“神器乃可遇不可求之物,我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能否寻获得看缘分……”随后,他一再劝说我以后不要再为别人做人流,因为这样会使婴怨越积越深,假以时日单凭灵符的力量恐怕镇压不住。
他刚把小浩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要是别的事情我肯定会对他言听计从,但这可是我全家吃饭的生意,那能说不做就不做呢?所以,我表面上答应他不再给别人做人流,但他离开后,我们还是照样做这种数钱数到手软的生意。人就是这么奇怪,当自己及家人受病痛困扰时,总想着钱再多也不及身体康健,甚至为了治病不惜散尽家财。可是,当身体好起来的时候,又想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叶真大师没有食言,每个月都会来我家一趟,给那个装着死胎骨灰的宝塔更换灵符。首发他每次到来都会问我诊所的事情,问我还有没有给别人做人流。我怕跟他说实话,他就会不再帮我更换灵符,所以我一直都是跟他说没再做人流,只是给别人照B超。他对我很信任,没怎么怀疑过我,只是语重心沉地跟我说:“种恶因得恶果,虽然你们没有直接施行手术,但为别人辨别胎儿的性别,最终还是扼杀新生命的降生。这样做也是有损阴德的,同样会为你一家招来厄运。”
后来,他帮我在家里挂了个八卦,还在窗户上贴了些纸符,说是能帮我们家抵挡怨气。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我感觉自已真的很对不起他。他这么帮我,这么信任我,但我不但没听他的话,而且还骗他。也许是报应吧,就在他快要找到神器的时候,我们家就出事了。
那一天,我跟阿采如常地给别人照B超做人流,一切就跟我们平时所做的没两样。不过很不幸,那次的人流手术出了问题,孕妇在手术过程中因为大出血死了。我们的诊所没有牌照,我们两夫妇也没有医生资格,要是闹到派出所肯定会惹到大麻烦。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以前在医院工作时也见过不少这种情况,大不了就是多赔点钱把这事私了,只要没闹到派出所去,就不会出大问题。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对方虽然没有到派出所闹,但结果却比这更糟糕。
那名孕妇的丈夫是个粗人,他知道自己的老婆死在我们的诊所后,没有打算抓我们到派出所,也没打算要我们赔钱。当然,他也不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要我们赔,但不是赔钱而是赔命。他带了一帮人冲进诊所,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我的左脚就是那时候给他们打断的,阿采更是活活被他们打死了……
阿采死后没多久,叶真大师就再次来访,而且这次他还带来了一把只有半截残旧的古剑,这就是他寻找多时的神器。本来他为我带来能镇压婴怨的神器,我应该感到非常高兴,可是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因为当时我的双眼已经被仇恨所蒙蔽。老婆刚刚被人打死了,自己的腿也被打断了,你们能想像我当时有多愤怒吗?要是我还能走动,必定带上两砍刀去找那帮人拼了。
我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叶真大师,问他有没办法能帮我报仇,我甚至口不择言地跟他说:“你不是说我上辈子有恩于你吗,现在就是你报因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他听完我的话后就摇头叹息:“现在的恶果,其实是你们夫妇一手造成的,你要是还想迁怒于他人,只会为自己带来更多恶孽……”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错不在那帮凶徒,而是错在自己的贪婪。如果我听从他的劝告,不再给别人做人流就不会弄得家破人亡。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终于意识到恶有恶报的道理,做损阴德的事情早晚会得到报应的。为了不让我跟阿采犯下的过错累及小浩,我不再想报仇的事,而是诚心诚意地请求叶真大师帮我镇压婴怨。他没有因为我对他的瞒骗而推却我的请求,而是一如既往地帮助我。
他让我把黑诊所里留下的死胎全部烧掉,然后就像之前那样把骨灰和凑数的纸人装进原来那个宝塔里。随后,给我喝了碗宁神茶,他帮我做了场法事,然后让我找个偏僻的地方把宝塔埋掉,并一再叮嘱我要把神器压在宝塔上面。
把所有事情都办妥后,他就跟我说:“这把残剑虽然其貌不扬,但实乃喋血无数的上古神器,具有凶邪霸道之灵性,乃大凶之物。常人占之,轻则性情暴戾,重则持剑滥杀无辜。不过,此剑虽为大凶之物,但亦有其大善之处。以其镇压婴怨,若不受外力阻碍至少能起百年之效。”
虽然他说如无意外,古剑起码能镇压婴怨一百年以上。不过,阿采的死可把我吓怕了,正所谓“不怕一万,最怕万一”,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害怕遭殃会是小浩。为了小浩的安全,我决定带着小浩搬到别到地方。反正阿采都已经死了,而我的父母有其他兄弟姐妹照顾,我走了也没太多牵挂。
我想反正是要走,不如走远一点,走得越远就越安全。当时我银行里有几百万的存款,足够以投资移民的方式移民到加拿大,于是我就带着小浩远走他乡……
第十二章 引蛇出洞(上)
“到了加拿大之后,我就开了间餐馆……”吴宇继续向我们诉说他的往事——
我念完初中后,就没有再念书了,没多少文化,连二十六个字母也不全认识,英语就只会说“虾佬”。我本以为到了加拿大之后,会因为不会英语而为生活带来很多不便。可是到步后我才发现原来一句英语也不会,对生活其实没有多大影响,不会粤语反而更麻烦。
我刚到那里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就向当地的华人移民服务机构求助。可是帮忙我的社工只会说粤语,我们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最后竟然要一个会说国粤语的当地西人帮我们做翻译,这事后来经常被我们当作笑话。
虽然到现在我还不太会说粤语,但基本上能听得明白,所以对生活的影响不大。不过,我虽然渐渐习惯了当地的生活,但小浩却一直都没能习惯,直到快上完中学还是老向我抱怨这不好那不好,尤其是经常说周围的人都对他很不友善。我还听他的班主任说,班里的同学都不太喜欢他。
老实说我觉得在加拿大,不管是华人还是西人都比国内要友善得多,最起码我的汽车在路上坏了,路过的司机肯定会下车问我要不要帮忙,那怕他正在赶时间。在国内这种事不是没有,但恐怕不多见。所以我想,不是别人对他不友善,而是他不懂得交际。阿采死得早,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脾气我很清楚,我这当爸的也觉得他很不好相处,更何况是别人。
那边的学校跟国内不一样,不会只重视学生的成绩,反而更重视学生的家庭及成长。他的班主任专门找了几个人跟我一起谈过这事,其中竟然还有个心理专家。专家说他母亲早死,而我对他又过分溺爱,所以养成了他自私、自卑但又霸道的性格。还建议我尝试让他过独立的生活,不能让他过分依赖我,否则不利于他的成长。
西人做事的方式跟我们很不一样,我们总是想把儿女留在身边,但他们却喜欢让孩子自己照顾自己。虽然我很想把小浩留在身边,但是专家所说也有道理,我不可能让他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因为我总有一天会老,总有一天会死掉。所以他上完中学后,我就想让他到其它省份升读大学。
可是,我当问他想到那里上大学时,他竟然说想回国内上大学,而且他选择的大学还是在我们家乡附近。开始的时候我是十分反对的,可是他却很坚持,说国外的人都不友善,一定要回国内上大学,不然就不上大学。我拗不过他就只好答应了,反正叶真大师说神器能镇压婴怨百年以上,而到现在才过了十来年,所以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唉……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这话说得没错,做了坏事终究是会有报应的,再怎么躲也躲不过。春节时小浩还回加拿大跟我一起过,当时他还生龙活虎地跟我在家门前铲雪,没想到才过了个把月,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满身遍布伤痕的干瘪尸体……
从吴宇的叙述中,我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但也有不少疑问。譬如校方对此事实行严密的消息封锁,其他四名死者的家长均尚未得知儿子的死信,为何远在加拿大的他却会这么快就知道?我就此对他表示质疑,他叹息道:“为了培养小浩的独立能力,我听从心理专家的建议,尽量不跟他联系。不过,虽然我们很少通电话,但并不代表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况。因为他是用我的附属卡,所以我能查到他的每一笔消费,我就是靠着这些消费记录来猜测他在国内的情况。当发现他三天也没用过附属卡时,我就给他打电话,打他租住的房子没人接听,打他手机也一直关机。我觉得很不对劲,就打学院的电话,向他班主任了解情况,可是对方却一再支吾其词。这时我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于是就马上坐飞机过来。没想到到步之后,我见到的只是他的尸体……”他的双眼隐隐泛起泪光。
“你终日在学院里是为了找出凶手,为儿子报仇?”我问。
他轻轻摇头:“我的确是在找凶手,不过我只是想为自己赎罪。”
“赎罪?为什么要赎罪呢?”蓁蓁好奇地问。
他苦笑着说:“可能你们不会相信,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为小浩报仇,因为我心里明白,真正害死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这个父亲。都怪我当年财迷心窍种下了恶因,现在才致使他为我承受恶果,所以真正害死他的人是我。”
“这也不能怪你啊,你不用太过自责。”蓁蓁安慰道。
“不是,你们不明白当中的因果,小浩的确是被我害死的。”强忍的泪水终于从他那沧桑的双眼中涌出。
“凶手所用的凶器,就是你当年用来镇压婴怨的古剑?”我想我已经明白他所说的因果了。
他惊诧地看着我,徐徐点了下头:“没错,小浩就是被我埋下的神器杀死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我又问。
他无奈苦笑:“当年我埋下神器和宝塔时,理南学院还没兴建,而为了培养小浩的独立能力,我让他自己选择学校。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所选择的学校竟然就建在我埋藏宝塔的地方。报应,一切都是报应,苍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作孽的罪人……”
虽然他神情哀伤,但我必需向他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于是提出疑问:“虽然学院建在你埋藏古剑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凶手就一定是用它来杀人,你凭什么认定凶器就是你埋藏的古剑呢?”
“就凭小浩干瘪的尸体……”他说完这句后,花了点时间来平复心情,然后才向我们讲述当中的因由——
第十二章 引蛇出洞(下)
叶真大师施法镇压婴怨时,跟我说必需用活人的鲜血才能激发神器的灵性。他本来打算用自己的血,不过他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怕他会受不了,所以就提议用自己的血。他也知道自己力有不逮,就跟我说血不用太多,让剑身沾上一点就行了。我以为他的意思是用神器割开皮肤,使剑身沾上一点血,于是就把神器拿起准备割自己的手腕。可是,他突然很慌张地把神器抢过去,心有余悸地跟我说:“你差点就没命了。”
我见他如此紧张,便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向我解释道:“这神器并非寻常之物,不但带有魔性,而且沾血即活。刚才你若用它划破肌肤,不消片刻它就会把你全身的血液吸光,不留一滴。如此一来,你还能活吗?”听他把眼前这把其貌不扬的古剑说得如此神奇,我心里只是半信半疑,不过片刻之后我就完全相信了。
我听从他的吩咐,到厨房拿来了菜刀,划破手腕流出一碗鲜血交给他。他把鲜血倒在神器上,我本以为鲜血会沿着剑身流到地上,可是实际上鲜血在沾上剑身的那一刻就瞬间消失了,像是落在烧得快要融化的铁条上那样,一沾上剑身就立刻蒸发,根本没能流到地上去。
他跟我说,要是我刚才直接用神器割破手腕,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就会被它吸光,马上变成一具干瘪的干尸……
“所以,你看见儿子的尸体后,马上就肯定他是被你当年埋下的神器杀害的?”他的叙述已经给我答案,我这只是想确认一下。
他点了下头:“没错,当我看见小浩的尸体时,我就知道他是被我害死的。而且,我还知道陆续会有人被神器杀死。”
“为何这么说?”我又问。
“当年叶真大师跟我说,神器具有魔性,如果使用不当是会使人迷失心智。开始时我还不太相信他的说法,但当他把我的鲜血倒在神器上时,我就完全相信了。因为在那一刻,突然有大量零碎的记忆片段在我脑海中涌现,我还莫名其妙感到烦躁和愤怒,甚至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告诉我,血液能承载记忆,附在神器上那些恶灵的零碎记忆会使我性情大变,甚至占据我的思想。他在事前给我喝宁神茶,就是为了保住我的心智。”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他还告诉我,神器的魔性极深,就算自身的血液没有落在神器之上,单是长期留在身边也很容易受其魔性操纵。所以,一路上他都得以灵符把神器的魔性封印,要不然还没到我家,他就会失去常性到处杀人。”
我想我已经明白这宗案子的来龙去脉了,吴宇当年所埋的古剑被凶手意外发现,凶手因为不知道古剑的厉害,所以被其操控并在学院里随意杀人。而吴宇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终日在学院里溜达,以求找出凶手。倘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我就能猜到凶手是谁了,于是便问道:“跟你在树林里起争执的女生就是凶手?”
吴宇略感愕然地看着我,沉默片刻后用力地点了下头:“没错,就是她。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我能肯定神器就在她手上,而且她已经被神器的魔性所操纵。”
“她是学院里的学生?叫什么名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然而,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他竟然不肯给我答案:“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将她绳之以法,还儿子一个公道吗?”蓁蓁突然激动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揪起来。
“想,当然想了!我不但要还小浩一个公道,而且还要为自己赎罪。”他的神情也很激动。
蓁蓁冲他大吼:“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们,只是暂时不能跟你们说。”他说着渐渐低下头来。
“你可知道,我们晚一刻抓到凶手,就有可能多一个受害者!难道你还想让她杀更多人,好等你的儿子在黄泉路上多几个伴儿?”蓁蓁用力地摇了他几下。
他猛然抬起头:“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告诉我们?”蓁蓁还是那么激动。
“我现在不能说,反正我现在不能说……”他再次低下头不断重复类似的话。
我们花了整晚时间也没能让吴宇说出凶手是谁,无奈之下只好放他离去,谁叫他拿有外国国籍,我们不可能长时间拘留他。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把他关起来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线索,还不如来一招引蛇出洞,我就不怕他不会再次跟凶手见面。只要跟着他,早晚能抓到凶手。
跟蓁蓁整晚也没有合眼,早餐还没来得及吃就得跟在吴宇屁股后面跑,这可真是命苦啊!要不是雪晴得处理别的案子,我才不想干这份苦差,要知道跟踪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而且还是跟踪一个欧吉桑。我们跟了他老半天的时间,除了得知他住在理南学院附近的酒店外就没有别的发现,因为他一直呆在房间里似乎是在睡觉。长生天啊,我也很想睡觉,真想在他隔壁开个房间休息一会儿,可惜蓁蓁却强烈反对我这个提议:“谁知道你这大色狼会不会做出奇怪的事!”无奈之下,只好待在走廊的尽头等他出来。
吴宇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我们悄悄跟着他后面,期间我不小心踢倒了一个垃圾桶,还好他似乎没有发现我们。他离开酒店后,走进一间便利店买香烟和火机,之前并没有发现他有抽烟的习惯,应该是因为心情烦乱所以才想抽烟吧!接着,他便向学院的方向走,在学院门外进了一间快餐店。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快餐店里有很多学生就餐,但总算还有几个空位。不过很奇怪,明明还有别的位置可以选择,可他却偏偏要坐到洗手间旁边的位置上。因为店里人山人海,他并不容易发现我们,而且我们连早餐也没吃,所以就干脆悄悄地混进去,找了个能监视他的位置,边盯着他边吃饭。
他吃完饭后上了趟洗手间,然后就坐在原来位置上似乎是在等人。我发现他从厕所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根已经点上的香烟,但是他坐下来后却一口也没有抽过,只是不时瞄上几眼。我觉得他这个举动很可疑,但一时间又想不到有那里不对劲。
正当我琢磨着当中的玄机时,洗手间里突然传出一阵慌乱的惊叫,一名全身湿漉漉的男学生随即从里面冲出来破口大骂。他的朋友都走过来问他发现了什么事,他说男洗手间里消防喷淋头无缘无故地喷水出来,使他全身都湿透了。说着还掏出手机、MP3等物查看,发现都因为沾水而失灵,当即大呼经理过来。
快餐店的经理刚走过来了解情况,就被这群男生围起来要求赔偿。经理没有立刻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一起起哄使场面乱作一团,还引来了其他客人的围观。扰攘多时后,一额汗水的经理终于把这帮学生摆平,其他客人也就各自散去。然而在这曲终人散之时,我却发现吴宇不见了,他大概是趁刚才混乱的时候的偷偷溜走了。
难道,他知道我们在跟踪他,故意甩掉我们?他为何要甩掉我们呢?他刚才奇怪的举动跟消防喷淋头失灵又是否有关系呢?
我们这招引蛇出洞似乎没把蛇引出来,反而让蛇头跑了。我开始怀疑吴宇是否真的是想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第十三章 生日礼物(上)
跟蓁蓁冲出快餐店门外,放眼四望连吴宇的影子也没看见,他肯定是有预谋地甩掉我们。大概是我刚才在酒店踢倒垃圾桶时被他发现了,虽然那时他装作若无其事,但从他一连串怪异的举动看来,当时他就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样甩掉我们。
我把心中所想告诉蓁蓁,可她却以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他是神仙吗?怎么可能预知洗手间的喷淋头会无缘无故地喷水出来?”
“我们回去看看或许会有发现,反正现在也不知道他跑那里去了。”说罢我就跟她一同返回快餐店。
我们进入男洗手间时,喷淋头已经没有喷水,但地板湿漉漉的,有一名店员正在拖地。他说洗手间要清理一下,暂时不能使用,叫我先到外面等待,还疑惑地看着蓁蓁,大概是在想怎么会有个女的跑进来。当我向他出示警员证,并表示我们是来调查的,他就没有再多言(语)继续拖地,只是不时偷瞄我们两眼,大概是在想怎么喷淋头失灵也会有警察来调查吧!
洗手间里其中一格的积水特别多,我想失灵的喷淋头就在这一格。果然当我把视线上移就看见马桶正上方有一个喷淋头,而且原来应该嵌在中间的汞合金玻璃栓不见了,在地上我还发现一个已经被泡得稀烂的烟头。
“你们的消防设备很久没检查吧?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喷水出来了。”蓁蓁询问正在拖地的店员。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们去问经理吧!”店员略显慌张,可能以为我们是来调查消防设备的。不过,他随即又补充一句:“我们这家店才开了半年多,所有东西都是新的。”
“嗯,你们的设备没问题,是有人故意打来喷淋头的。”我蹲下认真辨认烟头的牌子。
“是刚才被淋湿的男学生吗?他想敲诈这家店?”蓁蓁问道。
“不是,是吴宇干的。”我边说边踩着马桶往上爬,查看喷淋头的情况。
“可是当时他在外面啊,怎么可能把喷淋头弄开呢?”她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比我们想像中要狡猾得多,你看这里……”我指着喷淋头的内侧,“这个位置有燃烧痕迹,但不太明显,应该是烟头弄成的。还有你看这个烟头。”我从马桶上走下来,指着泡得稀烂的烟头继续说:“这个烟头跟他刚才买的烟是同一个牌子。”
“你的意思是,他把烟头放到喷淋头上去?”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烟头,是整根烟!”我点了两根烟,一根自己抽着,另一根侧交给她。
她皱眉道:“你把烟给我干嘛?”
我手上的烟抽了两口再交给她,并问道:“这两根烟有什么分别?”
她疑惑地看了一会:“没啥分别,就是这根被你抽过,短一点点。”
我笑道:“所以他从洗手间出来时,手上的烟虽然点上,但一口也没抽过。”
“他把香烟当时钟来用?”她终于想明白了。
吴宇上洗手间时,同时点了两根烟,一根塞在喷淋头的缝隙里,一根自己拿着当作计时器用。这样他就能知道喷淋头的汞合金玻璃栓,大概在什么时候会被香烟烫得爆裂。这间快餐店人山人海,一旦喷淋头喷水出来,肯定会有人遭殃,并且会引起混乱。而混乱必定会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就是利用我们短暂分神跑掉。
之前我只是把吴宇当作一个普通的欧吉桑看待,现在不得不对他改观,因为他的智商并不低。虽然他是吴浩的父亲,但此刻亦不能排除他就是凶手。或许吴浩的确不是他杀的,但他有可能杀害了其他受害者。
“现在该怎么办?”走出快餐店时,蓁蓁问我。
我摊开双手耸肩道:“还能怎么办,到学院里走走碰碰运气呗!难道你认为打他手机,他会告诉你现在在那里吗?”
她白了我一眼后,就跟我一起到学院溜达,希望能够找到吴宇。然而,他既然有心甩掉我们,又怎么会轻易让我们找到,直到天色全黑的时候,我们还是一无所获。正当我琢磨着是否该叫阿杨带些伙计来帮忙时,手机突然响起,屏幕显示出一个既陌生但又让人兴奋的号码——是吴宇打来的电话。
“您好,慕先生,你们还在学院附近吗?”他客气的开场白让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不过,从他巧妙地逃脱我们的跟踪开始,我就不觉得他是善男信女。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无需过于转弯抹角,于是我便直说:“你现在在那里?”
“你们很快就会见到我的,我就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山坡上,也就是小浩遇害的地方,你们之前应该已经来过吧?”原来他躲藏在小山坡上,怪不得我们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
“你在那里干嘛?”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因为他在那里干嘛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的目的只是把他找出来。不过,现在天色已全黑,他又躲藏在如此僻静的地方,动机让人怀疑。
“你们马上过来,我会告诉你们凶手是谁。”他的语气很冷漠,让人觉得暗藏杀机。
我并没有为他愿意透露是谁而感到兴奋,因为他回避了我的问题,于是便我冷漠地问道:“昨晚你打死也不肯告诉我们凶手是谁,为何现在却想说了?”
“你们来了自然就会知道。”他说罢就挂线了。
我越来越觉得他可疑了,之前打死也不肯说的事,现在却主动要告诉我们,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明知是危险我们都必须走一趟。希望断剑“仁孝”不是在他手上,要不然我们这一趟可说是凶险至极。
第十三章 生日礼物(下)
小山坡我们去过,从现在的位置步行过去用不着十分钟,然而当我们走了大概五分钟时,我的手机便收到一条信息,是见华发过来的。\\她这时候应该在课室里上晚修,怎么会发信息给我呢?她可不是那种不守课堂纪律的人。我带着疑惑查看这条信息,一看就不由紧张起来了,因为消息的内容是:“申羽哥,快来救我!我在湖边的小树林。见华”
“怎么了?”蓁蓁也许是看见我面色不对劲。
我没有回答她,马上回拨见华的手机,可是她却已经关机了。
“发生什么事了?”蓁蓁又再问道。我把手机递给她看,她过后也大为紧张,连忙问:“现在该怎么办?”
吴宇方面可以晚一点再过去,但见华这边却不能耽误片刻,因为她现在可能正遇到危险,所以我让蓁蓁跟我先到湖边查看,然后再去找吴洁。然而,当我们一路狂奔地来到小树林时,却发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次拨打见华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我正为此心烦意乱时,又收到一条消息,这次是吴宇发来的:“到了没有?我约了凶手在这里见面,我已经看见她了。”长生天啊!你刚才怎么不说要跟凶手见面啊!
虽然吴宇有可能是撒谎,不过他是唯一可能知道凶手是谁的人,所以我们必须相信他。可是,我们身处的湖边树林跟小山坡一个东一个西,就算我们用尽全力跑过去,至少也要十五分钟左右,希望他能尽量拖住凶手。\\
为了让他有所准备,我冒着被凶手发现危险给他回了个消息,表示我们将会在十五分钟后到达。发完消息后,我们一同往小山坡的方向跑。
蓁蓁虽然跑得很快,无奈我的体能有限,所以我们到达的时间比预计要晚五分钟。当我喘着气跑上山坡时就发现情况不妙,因为我听一声惨叫,应该是吴宇发出的。
山坡上有两个人影,因为光线昏暗,而且有些距离,所以我没能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只能从身影判断是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吴宇,那女的肯定就是凶手,随后所见的景象也验证我的推测――女的从对方身上拔出一把类似短剑的物体,男的随即倒下。
“你在干嘛!”蓁蓁冲那女性身影大叫,对方闻声立刻逃走,她迅即追过去。
我真怀疑蓁蓁的智商有没有90,这时候干嘛要大呼小叫,就不能悄悄走到对方身旁再亮手铐吗?然而这时候责怪她也无补于事,只希望她能追上凶手,且不会挨上一刀。
我没蓁蓁跑得快,跟过去也帮不了忙,所以我就走到倒下的男人身前查看。借助月色我看见的是一具枯干的干尸了,不过他的认衣着跟吴宇完全一样,且刚才的惨叫也是吴宇的声音,所以几乎能肯定他就是吴宇。
我给流年打了个电话后,就在死者身上查找线索,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封信。我掏出手机,启动手机电筒软件以此照明。借助屏幕的光线,我发现这封信竟然是写给我的――
慕申羽警官,您好: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昨晚为何不告诉你凶手是谁吧!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拘捕她,所以我想让你当场把她抓获,这样她就没有狡辩的机会。
你别以为我这样做很伟大,也不用为我的死感到难过,因为我是为了替自己赎罪才这样做。我实在是作孽太深了,不但害死了阿采,还害死了小浩。
现在我是孤家寡人,活着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折磨,致使我一度有自杀的念头。但我不想死得毫无意义,最起码在我死之前,我得为小浩讨回一个公道,以及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所以,我打算像小浩一样,死于神器的剑刃之下,让你们将凶手绳之以法。
希望我死后能在天堂跟小浩及阿采团聚,而不是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永别了!
救赎的罪人吴宇
看完这封信后,我有种想跳河的冲动。怎么会这么巧,本来我们能当场把凶手抓获,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见华却发来了消息,使我们耽误了些许时间。然而,就是这些许时间使我们与凶手失之交臂。要不是见华的消息,或许我们不但能将凶手当场拘捕,吴宇可能也不用死。希望蓁蓁能把追到凶手,不然吴宇就白白牺牲了。
然而,事实却总是让人感到失望,当看见蓁蓁一个人回来,我就知道凶手已经跑掉了。虽然大感失落,但我还是期望她能给我带来有关凶手的线索,于是便问道:“有看清楚凶手的相貌吗?”
蓁蓁摇了下头:“没能看清楚,她很熟识这里的地形,专挑一些昏暗的地方跑,我根本没能看见她长什么样子。”
“那可麻烦了,现在吴宇死了,线索全断了。”我无奈叹息。
“你看看这个,凶手在逃跑时掉落的。”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怪,向我伸出紧握的右手,并缓缓地打开。
当她把手掌打开时,我看见了一串珠链。一种窒息的感觉突然袭来,我觉得心脏有片刻的停顿,因为在她手中的并不是普通的珠链,而是一串定魂铁。我慌忙把左手伸出,确定我手中的定魂铁是否存在。自幼就踪随我的珠链仍然依偎在手腕上,她手上的珠链并非我所掉落,然而这正是我感到吃惊的原因。
“我记得见华好像也有一条这样的手链……”她欲言又止,把珠链递给我。
我把手机的亮度调至最高,借助屏幕的光线仔细观察她递上的珠链。懂得佩戴定魂铁的人并不多,而且每颗珠子都有独特的花纹,所以我能肯定这条串珠链是见华十六岁生日时,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难道,凶手是见华……
第十四章 男扮女装(上)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要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绝对不能单看表面。现今这世道表里不一的人多如牛毛,身为一名刑警,我对此更是深有体会。在我处理还的案件中,没有那一宗单凭表面就能判断犯人是谁,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埋藏的内心深处。
闲话至此打住,先作一番例行的自我吧!鄙人慕申羽,是一名警察,隶属于专门调查诡异案件的“诡案组”。这次我组需要调查的是一宗离奇的连环杀人案,五名死者……噢,我说错了,加上昨晚遭遇不幸的吴宇,一共是六名才对。这六名死者的尸体均在遇害后不够二十四小时内被发现,但被发现时却已经是一具失去了全身血液的干瘪干尸。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第一名死者吴浩的父亲吴宇已知道凶手是谁,他还想牺牲自己,让我们当场逮捕凶手。可惜天意弄人,在前往约定地点时,我收到见华发来的消息,并因此现耽误了些许时间。然而就是这些许时间,让我们与凶手失之交臂。
虽然没能当场把凶手逮捕,而且已知的线索几乎全部都断了,但凶手在逃跑时掉落了一串珠手链,这串珠链当然就成为我们寻找真凶的重要线索了。然而,这并非一串普通的珠链,而是一串定魂铁,凭着珠子表面的花纹,我能肯定这是我在见华十六岁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再加上见华在关键性时刻发来的信息,所有矛头似乎都在指向她,可是我实在无法相信她会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虽然我不相信见华是凶手,但我亦不能徇私枉法,因此我必须认真调查此案,查明真相以为见华洗脱嫌疑。当然倘若见华真的是凶手,我亦会亲手将她逮捕,虽然我极不愿意这么做。
要为见华洗脱嫌疑,我首先需要弄清楚两件事,一是我送给她的手链为何会从凶手身上掉落,二是她为何会在关键时刻给我发消息。要知道答案,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直接去问她本人,我想她不会对我撒谎,或者说我希望她不会对我撒谎。
跟蓁蓁来到理南学院,见华就跟平时一样,远远看见我们就笑着向我们挥手,小跑走到我们身前,略为喘气地笑说:“申羽哥、蓁蓁姐,你们又来请我吃饭吗?”
“什么我们啊,每次都是我掏腰包呃!”我装作若无其事,像平时一样跟她开玩笑,簿意一同到学院的餐厅用膳。
在前往餐厅的途中,见华突然小声地问我:“蓁蓁姐怎么了,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呢?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蓁蓁心里想什么向来都是直接写在脸上,毫无演技可言,当然会让见华察觉不妥之处。然而,我可不想直接跟见华说,“我们怀疑你就是凶手”,因为我实在不相信她会是凶手,怕这么说会对她造成伤害。所以,我就装模作样地小声回应:“这是我们的事情,你这小丫头别多嘴。”
见华嘟起嘴来:“不说就不说嘛!”
“你们在嘀咕什么?”蓁蓁捅了我一下,我跟见华打着哈哈继续走。
来到餐厅后,我本来想找个机会宛转地询问见华昨晚为何给我发信息,以及手链的事情。要是转上别人,我能想出一百几十个方式询问,但对方是见华,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蓁蓁大概是见我一直没有开口,心里觉得着急,竟然替我开口询问:“见华,昨晚九点左右,你不是在上晚修吗?怎么给阿慕发消息了?”
见华愕然地看着蓁蓁,片刻后才回答:“那有,我昨晚没有给申羽哥发消息啊!蓁蓁姐你可别误会。”敢情她以为蓁蓁吃醋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至于会让场面变得太尴尬。然而,她如此回答或多或少会让人生疑,毕竟我的确是收到她的消息。
“那时候你是在课室里自修吗?”蓁蓁这个问题看似多余,不过倘若见华能证明自己当时是在课室里,那么她就有不在场证据,可以洗脱凶手的嫌疑。看来蓁蓁跟了我这么久,开始变得聪明了。
然而,见华的回答却让我略感到失望:“昨晚我有点不舒服,没有去上课耶。”
蓁蓁似乎想继续追问,我怕她会把见华吓怕了,所以就暗地里扯了她的衣角一把,示意她让我来说。然后就以半开玩笑半责问的语气对见华说:“那你昨晚跑到那里摸鱼了?”
“我那有去摸鱼!”见华嘟起嘴来:“我是真的觉得不舒服,在宿舍里睡觉了。”
“有人能证明吗?”蓁蓁冲口而出地说了这句话,语气就像审问疑犯一般。
见华似乎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疑惑地看着我:“申羽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连忙笑道:“那会有什么事发生,只是昨晚我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是你的号码发过来的,我给你打电话又没打通,所以就有人吃醋了。”
“你在说谁啊!”蓁蓁恶狠狠地瞪着我。
见华看见我们打情骂俏般的举动,之前疑虑一扫而空,反正变得紧张起来,急忙跟蓁蓁解释:“蓁蓁姐,我真的没有给申羽哥发信息,你可别误会啊!”
蓁蓁想开口辩解,我马上又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添乱。她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后,就扭过头不说话。见华见状就给我挤眼色,大概想问我蓁蓁是不是生气了。我笑道:“你把你昨晚情况如实说出来,她就不会生气了。”
见华皱了下眉头:“我昨晚就在宿舍里睡觉,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
“当时宿舍里有其他人吗?”我问。
她想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没有吧,大家都去上晚修了,就只有我一个人。”
这可麻烦了,没有人能证明她当时是否真的在宿舍里,要洗脱嫌疑就更难了。我思索片刻后又问:“那你的手机当时在你身上吗?”
“在啊,昨晚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充电,应该没有人动过。”她出困惑的神色。
第十四章 男扮女装(下)
本来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能从她口中得到为她洗脱嫌疑的证据,没想到越问反而越让人觉得她大有嫌疑。不过,她没有为自己辩解那就足以证明她并非真凶。当然,这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跟见华分别后,蓁蓁便问我刚才为何不询问见华有关珠链的事情,我讪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问这个。”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问?”她那逼人的目光让我感到一阵心虚,正想开口分辩时她又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只差确认而已。如果你不愿意出面,我可以代你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想不到我在她面前也会有支吾其词的时候。
“那是什么意思!”她以认真的眼神盯着我,还向我逼前一步:“我也不希望见华是凶手,但我们可是警察耶,查明真相逮捕凶手是我们的职责!”
“这个……”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幸好,她突然一改语调:“别说我不近人情,我能给你一天时间去调查。如果到了明天,你也没有找到能为见华洗脱嫌疑的证据,那么就让我来拘捕她。”
虽然蓁蓁平时经常会跟我唱反调,但很少会如此认真,看来我这次真的太过感情用事了。尽管她只给我一天时间,可是我实在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好讪笑着点头。现在所有表面证据都对见华十分不利,要在今天之内为她洗脱嫌疑着实不易,不过事在人为,只要认真调查总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然而,花费半天时间在学院里溜达后,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跟蓁蓁溜达到一栋教学楼前,听见里面有争吵声传出,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感觉里面的吵得相当激烈。这个时候学生都已经放学了,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就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进教学楼后,发现这里是一间阶梯室,争吵声是来自讲台上的一对男女,讲台前有十来个学生在围观。那对男女所穿的衣服很特别,男的是中山装,而女的则穿着一件红色旗袍。我想大概是话剧社在排练吧!
脑海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一直以来都被我忽略的事情,就是本案的五名死者都有一个共通点——他们都曾经是话剧社的成员。
正当我想着从话剧社入手,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并以此为见华洗脱嫌疑时,身旁传来一把少女声音:“申羽哥,蓁蓁姐,你们也来看排练吗?”见华随即从我身旁冒出来。
长生天啊,我竟然忘记了见华曾经说过,她也进了话剧社。现在看来,她的嫌疑就更大了。
我边跟见华闲聊边看讲台上的话剧排练,他们似乎是在排一场爱国剧,内容我倒没怎么在意,但女主角却让我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管是声音还是相貌,我都觉得很熟识,但我能肯定并不认识她。因此,我便问见华:“讲台上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嘻嘻……”见华掩嘴娇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猜。”
她这么问还真让我感到莫名其妙,对于一名不认识的女生,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对方的名字呢?于是我只好笑说猜不到,让她告诉我。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你之前已经见过她,还知道她的名字呢!”
“我什么时候见过她了?”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比较自信的,能肯定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名女生。
见华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之前不是在我课室里见过他了吗,他其实是小坚!”
“什么?”我大感愕然,立刻仔细观察讲台上的女生。认真看清楚后,发觉这“女生”的相貌的确与小坚十分相似,而且声音也有点像。可是,现在的他怎么看也是个女生,若不是见华提醒,实在难以让人想像他竟然是男扮女装。
随后,见华告诉我,小坚很有演话剧的天份,尤其是反串女角,不论声线扮相,还是言行举止无不惟妙惟肖。很多认识他的人第一次看他排练时,都认不出他来。
看着小坚出色的表演,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晚在湖边树林发现吴宇跟神秘女生争吵的情景,而且越听就越觉得他的声音跟那女生有几分相似。一个念头渐渐于脑海中形成——难道小坚就是那个神秘女生?
这个假设并非绝无可能,当初因为发现他见血就晕,所以把他排除于嫌疑名单之列,但现在认真思量就觉得这未免过于轻率。因为我忽略了本案一个要点,就是被仁孝剑所杀的死者,根本不会有鲜血流出!当然这只不过是我的推测,绝对不能以此断定他就是凶手,我得认真调查一下他才行。于是,我便向见华询问小坚的背景。
“听说他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父亲现在是当门卫的,而母亲则是个清洁工,家里的环境可不怎么样……”见华看着讲台上女装打扮的小坚,缓缓向我们讲述他的情况——
虽然小坚家里比较穷,但他从来都没有怨天尤人。他的性格比较乐天,认为只要自己肯努力,总有一天能改善家里的环境,所以他很认真读书,学习成绩也很好。
他从小就很喜欢演戏,上中学时也有参加话剧社,扮女装的本领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他本来是想报读北影的,不过听说上北影的花费很高,他虽然演女角演得惟妙惟肖,但现在娱乐圈的竞争那么激烈,潜规则又那么多,毕业后不见得就能找到工作。所以,他并没有报读北影,而是选择了能为他提供奖学金的理南学院。
进了理南学院之后,他虽然很用功学习,但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兴趣。他曾经跟我说过:“就算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名观众,只要能站在舞台上表演,我就会觉得很满足。”所以,他在学习之余会尽量抽时间练习,整个话剧社里要数他最用功了。
他的演技的确很好,甚至比一些明星更好,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或者突然变得神经亏亏的,其实只是跟我们开玩笑而已,但我们根本看不出他是装的……
有道是“戏子无情”,古人说戏子圆滑且虚情假意,虽然当中含有偏见成份,但善于在舞台上表演人生百态的演员,在日常生活中又如何分辨他们那一刻才是真情流呢?而且,见华曾经跟我说过,小坚跟其中一名死者吴浩有过节,这让我对他更加怀疑。当我向见华提起这件事时,她便说:“他最讨厌就是吴浩这种纨绔子弟了,跟几个进话剧社闹着玩的公子哥儿都闹过矛盾……”
第十五章 名册玄机(上)
从见华口中得知小坚曾经跟几个进话剧社闹着玩的纨绔子弟闹过矛盾,这不禁让我生疑,于是便询问跟他闹过矛盾的有那些人。见华的回答让我有喜出望外的感觉,因为跟他闹过矛盾的纨绔子弟当中,竟然就有本案的五名死者。随后,见华就详细地向我们讲述事情的经过——
小坚对排练和表演都很认真,不但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对别人也一样。如果我们做得不好,他会很友善地指导我们如何才能做得更好,但是如果我们心不在焉或者马虎了事,他就会很生气。
虽然小坚进话剧社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因为他的演技好,做事又认真,所以社里很多事情都由他负责,后来更当了副社长。而且他擅长演女角,社里的男生几乎都跟他演过对手戏,而吴浩这些富家公子参加话剧社只不过是为了追求女孩子,当然不会认真排练,所以经常会被他臭骂一顿。听说,我还没进话剧社之前,就有两个高年级的公子哥儿被他骂走了。
不过,在社里他虽然比较有地位,但在社外可就不一样。之前我都跟你说过吴浩故意戏弄他,用他女朋友送的围巾擤鼻涕的事情了,听说他的女朋友为了这事跟他闹翻了。其他挨过他骂的富家公子,或多或少都有戏弄过他,所以他最讨厌就是这些人了……
听完见华的讲述后,我对小坚的怀疑就更深了,或许从他身上能找到突破口,为见华洗脱嫌疑。
正当我打算对小坚进行深入调查时,喵喵给我打来电话:“阿慕哥,你有一份快递耶。”
“是谁寄来的?”我随口问道。
电话回传来喵喵那软绵绵的声音:“不知道耶,文件袋上面没有写。”
“那是从什么地方寄来的?”奇怪了,会给我寄文件的大概就只有银行或者zf部门,怎么会有人给我寄来匿名的快递呢?
“耶,让我看看……”稍事片刻后,她才慢腾腾地说:“理……南……学院,耶,你们现在不就是在那里吗?”我愣了一愣,回过神来便连忙叫她把文件袋打开,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又过了片刻,她以迷茫的语调回答:“只有一张纸,好像是一份点名册的复印件……大一7班,日期是昨天。”这份点名册竟然是见华那一班的,更重要的是时间就是昨天,难道这份点名册内里有什么玄机?为了弄清楚这份匿名快递是怎么一回事,我跟蓁蓁马上返回诡案组。
回到诡案组后,我立刻就向喵喵要来点名册查看。点名册本身虽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它却让我知道小坚绝对不会是凶手,因为昨晚我们在小山坡发现凶手时,他正在课室里自修。
除了得知小坚当时在上晚修之外,这份点名册并没能为我提供更多信息,我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只发现晚修时有好几个学生缺席,而当中就有见华。
现在可好了,小坚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但见华的嫌疑反而加深了。而且还徒添了一个新疑问,就是这份点名册是谁寄来的,他有什么目的?
虽然快递是匿名寄来,但我还是拿起贴有快递单的文件袋查看。然而,一看见快递单上的字迹,我立刻就呆住了。快递单上的字迹十分秀丽,刚阳中带有几分阴柔,我一眼就能认出是谁的字迹。
“怎么了?”蓁蓁见我呆住了,就把手伸到我面前晃动。
我稍微回过神来,但还是难掩惊讶之情,声音略为抖颤地说:“这份点名册是小相寄来的。”
“什么?是小相寄来的?”蓁蓁也大为惊讶,然而,她的惊讶与我略有不同:“他怎么会寄一份对他妹妹不利的证据过来呢?他不是最疼爱见华吗?”
得知快递是由小相寄来,让我的大脑一时未能有效地运转,但蓁蓁一言便把我惊醒。虽然小相向来办案都是不念私情,但是倘若对象是见华,那么就值得斟酌,而且这宗案子并不是由他负责调查,他没有必要主动为我们提供对见华不利的证据。那么说,这份点名册绝对不会对见华不利,相反应该是对见华有利才对。
我一向都非常相信小相的判断,既然他能寄来这份点名册,那么内里肯定有能为见华洗脱嫌疑的证据,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所以,我立刻仔细查阅点名册中是否暗藏着什么玄机。
然而,两个小时过去了,我把点名册从头到尾看了几十遍,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印在我脑海里,可是我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这只是一份普通的点名册复印件,没有任何标记或记号,也没有任何提示性的文字。快递单的情况也一样,除了收件人那一栏上有小相秀丽的字迹外,其它地方应该都是快递员填写的,当然也没任何提示。文件袋的内内外外也被我翻过遍了,同样也没有特别的发现。
到底这份点名册有何特别之处呢?这是一个让我百思不解的问题。不过,我坚信小相把它寄给我,肯定有他的用意,他没有明示应该是为了避嫌,毕竟他的妹妹也牵涉案中。心念至此,我便没有再浪费时间去找那些不存在的记号和提示,而是把重点放在点名册的内容上。
点名册的内容很简单,只不过是记录学生是否有来上课……难道问题就出在没来上晚修的学生身上?想到这一点后,我马上就发现一个可疑的名字,当即拍了一下脑袋:“之前怎么会没想到是她!”
“有发现吗?”蓁蓁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这时我才发现,大家都已经下班了,就只有她一直安静地待在我身后。
我向她点了下头:“嗯,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你只是看这份点名册就知道凶手是谁了?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第十五章 名册玄机(下)
我笑道:“我才不像你那么笨。”
“切!”她轻蔑地白了我一眼,“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要不是小相给你寄来点名册,你明天就得跟我去带见华回来。”
我尴尬地笑了笑,马上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就去找见华吧!”
“啊,你对着这点名册看了半天,结果还是觉得见华就是凶手?”这回她的眼睛睁得更大。
“待会就你知道。”说罢我就跟她驾车去理南学院。
来到理南学院的时候,晚修时间已经过了,我给见华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在宿舍。现在距离宿舍的关灯时间还早,所以我们就马上到宿舍找她。
来到她的寝室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询问后得知其他人大概都跟男朋友拍拖去了,她没有男朋友当然就得在寝室里呆着。
“见华,我现在问你一些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因为这些事关系到你是否会拘留,我跟你哥都不希望你会受到任何伤害……”我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见华,并跟她说,我收到小相寄来的点名册。
“哥哥还活着……”见华喃喃自语了片刻,便扑到我胸前牢牢地抱着我,眼泪如暴雨般落在我的肩膀上:“哥哥怎么不来找我,他是不是不想要见华了,呜呜……”
我轻抚着她柔弱的肩膀,安慰道:“他要是不关心你,又怎么会给我寄来点名册呢?他要是不关心你,又怎么会对你的事了如指掌?”
“你的意思是……哥哥就在学院里?”她突然转悲为喜,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拉着我往门外走:“申羽哥,我们现在就去找哥哥。”
我把她拉回来,按在椅子上让她坐好,然后才给她解释:“你哥哥没有来见你,自有他的苦衷。你跟他相依为命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你在他心中比任何人都重要?”她低下头想了一下,泪水又再涌出来。
良久之后,见华终于平复了心情,但一开口还是略带抽泣之声:“申羽哥,你想问什么就尽量问吧,我要是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的。”
“你看这串珠链。”我把凶手掉落的定魂铁手链掏出来,递到她身前。
她面惊诧之色,悲伤中略带两分喜悦:“你在那里找到的?我还以为自己弄丢了。”
若是对待别人,我必然会以如此重要的证据逼对方坦白交代一切,甚至直接逼对方认罪。但此刻的对象是见华,我则完全没有这个打算,因为我知道她不是凶手,也相信她不会对我有任何隐瞒,于是我便如实说:“这串珠链是凶手在逃走的过程中掉落的,所以你必须清楚地告诉我,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珠链不见了,要不然我们很难为你洗脱嫌疑。”
“我是今天早上才发现手链不见了的,可是我昨晚明明是把它放在床头。”她的身体微微抖颤,大概是因为得知自己嫌疑极大而感觉到害怕。
“你说的昨晚是指什么时候,我需要知道准确时间。”这一点十分重要。
她稍微想了想便回答:“昨晚快要上晚修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去上晚修。室友都离开之后,我就上床休息,当时手链还在的,我就把它放在床头,时间大概是七点钟左右。躺在床上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人进过寝室?”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她想了想,面色实然变得不太好:“好像有吧……”
我让她拿出手机给我查看,从中确认昨晚收到的信息的确是从她的手机发出,但信息发出的时候她应该已经睡着了,那么发信息的人肯定就是凶手。我想凶手应该是发现了我们准备到小山坡,从而洞识吴宇想让我们当场抓捕她的计划,因此便利用见华的手机给我短信,以此调虎离山。凶手还随手拿走见华放在床头的手链,以作嫁祸之用。
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想,那么我就能肯定凶手是谁,但还需要作进一步确认,于是便问见华:“你知道是谁进过来吗?”
“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是依稀觉得有人进来了,但不知道是谁。”她的目光移到一旁,没有跟我正视。
“看着我。”我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为免把她吓倒,我以最温和的语气说:“你不用再为她隐瞒了,因为我已经知道她是谁。”
她柔弱的娇躯猛然一颤,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看着我,声音颤抖地说:“你、你已经知道了?”
我把手机还给她,簿意她看昨晚发出的那条信息:“在学院里认识我的人不多,知道你会叫‘申羽哥’而又能自由进出这间寝室的人更只有一个,那就是……小菁!”
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并不断地摇头:“不、不可能,小菁不会杀人,她不可能会杀人……”
我给她递上纸巾,继续道:“这是事实,她不但杀人,而且还存心嫁祸给你,要不然她不会拿走你的手链,并且在逃跑时故意掉落。我想就算我们没有在凶案现场碰见她,她也会把手链丢在那里。”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一个劲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蓁蓁不知道是觉得我无从下手,还是一时气上心头,竟然把见华揪起来,甩了她一巴掌,还恶狠狠地说:“你到现在还不肯接受现实,她根本没把你当朋友,只是把你当替死鬼!”
蓁蓁突然发飙可把我吓倒了,见华当然不会好到那里,愣住半晌后便低下头来,语带抽泣地喃喃自语:“小菁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她没把我当朋友……”
“别哭!她都不把你当朋友,你还为啥要为她流眼泪,为啥要维护她!”蓁蓁以洪亮的声音冲见华大吼。
见华止住哭泣缓缓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后向我们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们要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我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没想到蓁蓁这一巴掌竟然把见华打醒了。
虽然已经能肯定小菁就是凶手,但我还有很多疑问,譬如见华答应过她不对任何人说的那件事……
第十六章 人情如纸(上)
见华曾经说过小菁的成绩本来很好,但自从上个学期末发生的“那件事”开始,她就变得没心思念书。从时间上看,凶案就是发生在“那件事”之后,所以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应该就能知道她为何会杀人。因此,我便要求见华把事情的始末如实告知。
“我、我答应过小菁……”见华面有难色,显然仍念记着对小菁的承诺。
“你到现在还想维护她!”蓁蓁又再发飙地冲她大吼。
她像做错事般低下头,片刻后才开口:“其实,小菁曾经跟吴浩谈过恋爱……”她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下,徐徐讲述小菁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小菁来到学院之后,虽然很用功念书,不过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到了这个年龄那会不想男女之间的事情呢?而在这个时候,吴浩就出现在她面前。虽然大部分人眼中,吴浩都是神憎鬼厌的人,但她当时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所以就懵懵懂懂地跟他走在一起了。
虽然我并不喜欢吴浩,但既然小菁愿意跟他在一起,我也希望他们能开花结果。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吴浩竟然是个如此不负责的负心汉。
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有一晚我发现小菁躲在洗手间里哭,于是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告诉我她的例假迟了一个多月,然后把一根小棒拿给我看。我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告诉这根是验孕棒——她怀孕了!
原来在吴浩的一再要求下,小菁跟他偷尝了禁果。他们两个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吴浩又不敢去买避孕套,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这样当然是会怀孕了。
我问她现在怎么办,要是让老师知道,说不定会被退学。她当时的眼神非常迷茫,像是在跟我说话,但更像喃喃自语:“怎么办?小浩不要我了,怎么办?”随后她告诉我,原来她已经跟吴浩说过了,但对方竟然对她甩手不管,只是给了她一点钱,让她自己解决。我当时很生气,想跟她一起去找吴浩说清楚,但她却怕会让别人知道,叫我别去找吴浩,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事。
之后没多久就是寒假,吴浩拍拍屁股就溜回了加拿大,根本没有管小菁的死活。我跟小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知道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她的父母。所以她给家里打电话,撒谎说买不到车票,不能回家过春节,留在学院里过年。
虽然父母方面能暂时蒙混过关,但她的肚子会一天一天地隆起来,早晚会让学院的老师的发现。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孩子打掉。
对小菁来说,这是一个沉重而痛苦的决定,可是我们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虽然已经决定了要把孩子打掉,但是我们对这方面的事情一点经验也没有,也不知道该到那家医院做人流。本来,我们是想到一些大医院做这手术,可是到步后发现那里人山人海就却步了。后来看见一间小医院的传单,稀里糊涂地就去了……
在手术前,那个女医生说这只是小手术,不会有大问题,叫我们尽管放心。我们看她也像个有经验的医生就相信她,可是万万没想到手术竟然出了意外,导致小菁的下体大出血。当时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知道打电话给悦桐姐。
悦桐姐接到电话后马上就过来帮忙,把小菁送到人民医院,还好抢救及时,要不然就连也保不住了。不过,性命虽然是保住了,但医生说小菁的**壁破损严重,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怀孕……
原来这就是见华一直为小菁保守的秘密,也就是小菁堕落的原因,那我现在明白此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菁因涉世未深与吴浩偷吃禁果,并导致怀孕。而吴浩则是少不更事的小开,得知自己把小菁的肚子弄大了,不知如何是好,就选择了逃避,溜回加拿大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是他也不敢让父亲吴宇知道此事,所以春节过后还是回来继续学习,当然也得再次面对小菁。而他回来之后,已失去生育能力的小菁必然会找他谈判。
如果我没猜错,谈判的地点就是发现吴浩尸体的小山坡,也就是当年吴宇埋下装有流产胎儿骨灰的宝塔及古剑仁孝的地方。也许在谈判的过程中,吴浩再次表现出不负责任的态度,甚至与小菁发生肢体推撞。混乱中,小菁无意间发现吴宇埋下的孝仁,更一怒之下对吴浩狠下杀手。这就能解释为何吴浩的尸体会有如此多的伤痕,或许蓁蓁说得没错,那是因为凶手对死者恨之入骨。
或者吴浩的死并没能使小菁解恨,又或者她的思绪已被附有邪恶念力的仁孝所有操控,在话剧社里耳濡目染到另外四名死者如何玩弄女生的事情后,她就有向负心汉报复的疯狂念头。
吴宇隐约察觉儿子出了意外,便立刻从加拿大赶来,可到步后却得知儿子已死于非命。虽然痛失爱子,但在悲痛之余,他发现儿子竟然是被自己当年埋下的古剑所杀,便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种下恶孽所得来的恶果。所以,他终日在学院里流连,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凶手还儿子一个公道,也为自己所犯的过错赎罪。
虽然吴宇已经查出凶手就是小菁,并甘愿牺牲自己,设下圈套让我们当场逮捕她,可是最终却功亏一篑,白白牺牲。
现在案情已经很明朗了,几乎所有疑团都已经被解开,当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小菁逮捕!然而,就在我准备问见华,到那里能找到小菁时,她突然呆望着我身后的房门:“小、小菁……”
我猛然回头,看见小菁神情冷漠地站在门口,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呢!”
“我、我……”见华语带哽咽,没能继续说下去。
我掏出警员证,严肃地对小菁说:“我们怀疑你跟近期在学院里发生的六宗凶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走一趟。”
第十六章 人情如纸(下)
“哦,那要不要上手铐?”她的回答很平静,还把双手伸出,仿佛毫不在意。蓁蓁见状便取出手铐快步上前,准备给她戴上手铐。
当蓁蓁走到她身前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双目更突然闪出一丝令人心寒的凶光。可是蓁蓁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抓住她的手想给她戴上手铐。她猛然把手缩回,让蓁蓁拷个空,随即迅速把手伸到背后,竟然在外套里拔出了一把像匕首般短小的断剑!
虽然我只是第一次看见这把断剑,但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它就是已连夺六条人命的可怕凶器——仁孝!
小菁突然面狰狞之色,手握仁孝狠狠地往蓁蓁身上砍。因为事出突然,蓁蓁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只好用手铐来抵挡。然而,采用现代冶炼工艺制造的精钢手铐,在这把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剑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古剑尤如热刀切黄油般,在接触的瞬间便把手铐的钢链斩断。
唯一能护身的东西被毁,蓁蓁只能以赤手空拳抵挡对方攻击。不过,要是小菁手上的只是一般利器,那还没什么,大不了受一点皮肉之苦,以蓁蓁近身搏击能力,要毫发不损也不是难事。可是,小菁手上的是一把瞬间就能致人于死地的可怕凶器,换上是谁也会有所忌惮。
果然,在小菁的猛然攻击下,蓁蓁显得难以招架,只能一再退避。然而寝室就这巴掌大的地方,没一会儿就已经退无可退了。
蓁蓁无处可退,但小菁却继续进逼,眼见古剑快要落到她身上,我正准备扑上前帮忙时,身旁响起见华的哭叫:“不要!”
见华猛然扑出,但她并非扑向小菁,而是扑到蓁蓁身上抱住了对方。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弄明白她的用意,一抹红光便于眼前闪现。
仁孝参差不齐的剑刃落在见华柔弱的娇躯上,四溅的鲜血伴随着尖锐惨叫声,犹如梦魇一般。眼见见华香消玉殒,一股怒意从心底涌起,随手抓起身旁一个热水瓶就往小菁身上掷去。
热水瓶在砸到小菁身上,内胆随即破裂,还冒着白烟的开水全洒到她身上,几乎把她的上衣完全沾湿,立刻烫得她整个人跳起来。她在慌乱中把仁孝掉到地上,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马上冲上前把她按在地上……
在审讯室里,被绷带包得像木乃伊一般的小菁,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她已经承认了杀害吴浩父子及其他四名死者,并准备详细地向我们交代事情的始末——
我想见华已经告诉你们,我跟吴浩的事情吧!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傻很天真,竟然会喜欢他这个一无是处的渣滓。
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吴浩这种混蛋不会有人喜欢他,可是我却稀里糊涂地跟他一起了。不过除了我,他的确没有跟其他女孩子好过。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根本就什么也不懂。
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他在学院外租住的房子里,他哀求了半天我才点头,但当我闭上双眼让他解下衣服,等待与他合为一体时,他却不知如何入门。最后竟然要开电脑,看他储存在电脑里的**电影,学着来做。虽然是跟着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来做,但他的动作很粗鲁,把我弄得很不舒服。
可能你们会怀疑,怎么我跟他一起,学院里除了见华就没有人知道,那其实是他故意不让别人知道的。别看他平时很臭屁,实际上他很自卑,一点自信也没有,怕让同学知道我们一起,会取笑他。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也不让我跟别人说。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个原因,虽然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应该如此。那就是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见华,跟我一起是因为我很容易就被他弄到手,并且可以借助我来接近见华。所以,他一直都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尤其是在见华面前,总是装作跟我很疏远似的。不过他不知道,其实见华一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因为见华是我在学院里最好的朋友,我觉得在她面前没必要有任何隐瞒。
见华的确是我最好的朋友,最起码在我把胎儿打掉之前,我都视她为最亲密的姐妹。
经历险些让我掉命的人流,并从医生口中得知以后再也不能生育后,我一度感到很失落,觉得整个世界的人都对不起我,还觉得见华是存心害我的。从那天开始,我就经常一个人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山坡上,在那里静静地呆着,默默地流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那地方,总觉得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在那里我的悲伤能得到短暂的平复,但与此同时又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怒。
新学期开始后,吴浩虽然从加拿大回来了,但他却对我不理不睬。我可是为了他而这辈子也不能生孩子,他这样对我,我当然不会轻易罢休。所以我就约他到小山坡上,准备跟他摊牌。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约他到小山坡上摊牌,只是觉得在那里我会感到很安全。我跟他约定晚修后在那里见面,可是他却磨磨蹭蹭迟了个把小时,要知道在此之前他跟我约会都是很少迟到的。我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没多少地位,所以一看见他就觉得很生气,而且他爱理不理的态度就更让我怒火中烧。
不过,只有这些还不至于会让我想杀死他,最让我生气的是,他竟然跟我说:“我跟你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接近见华而已,你还真以为我会喜欢你!”想不到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竟然是一句如此无情的话,试问我又怎能不生气?
我当时几乎要气得疯掉,扑到他身又抓又咬。不过男女有别,不管我多生气,论力气终究是比不上他。而且他一点也没有怜惜我,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还把我推倒在地上。他把我推倒后,骂了我一句“疯婆子”,然后就想离开。
我不想这样就让他走,很想给他一点教训,甚至想杀死他,可是我根本打不过他。突然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渴求得到力量,渴求得到能杀死他的力量。
就在我有这种想法的瞬间,脑海中仿佛有人跟我说:“你需要的力量就在这里……”我感到自己倒下的地方有我想要的东西,于是就拼命地挖开地上的泥土。果然,我只是挖了一会儿,就让我找到一把像匕首一样的短剑。
我拿起这把短剑时,心里就好像有个****炸开一样,愤怒让全身发抖,立刻吼叫着追上那个还没走远的负心汉……
把吴浩杀死之后,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这种感觉很强烈,使我有再次杀人的冲动。不过,我并不想随意滥杀无辜,只想把那些像吴浩一样的负心汉杀个干净,而话剧社给了我一个寻找猎物的最佳平台。
在话剧社的男生当中,有不少是像吴浩那样,纯粹是为追女孩而来的纨绔子弟,他们都死不足惜。所以,我故意跟他们勾搭在一起,然后跟他们到偏僻的地方,在他们想跟我**时把他们杀掉。
至于吴浩父亲的事情,我想你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这个老头子挺厉害的,他从吴浩的遗物中找到我的相片,以此推测出我们的关系。还一再缠着我,要我把在小山坡上发现的短剑交给他。
我早就厌烦他的纠缠了,从那次在湖边的树林里跟他吵起来开始,我就想杀了他。不过现在想来,他大概是故意惹怒我的,因为他没有证据能指证我杀死他的儿子,所以就想我动手杀他,以求玉石俱焚。他约我在小山坡上见面那晚,要不是我恰巧看见你们往那里走,他计谋或许就能成功了。
我看见你们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迫我出手,然后让你们把我抓住。我知道见华当时在宿舍里休息没有去上晚修,于是就赶紧跑回寝室,趁见华睡得迷迷糊糊,用她的手机给你发信息,并且拿走她放在床头的珠链,再到小山坡上跟吴宇见面。
来到小山坡后,吴宇果然想迫我出手,一再惹怒我,但与此同时他又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我知道他是想等你们上来,所以我就没有再跟他啰嗦些什么,直接把短剑插入他的胸口。
我怕吴宇曾经跟你们说过是我杀死他的儿子,但他既然要以身犯险来让你们抓我,那么肯定没有实质的证据指证我。所以我在逃走时故意丢下见华的珠链,这样你们就会怀疑见华,而不会怀疑我……
小菁的叙述跟我的推测大致相同,但我还一点没能想明白,就是她为何会选择见华作为嫁祸的对象,她不是说见华是她在学院里最好的姐妹吗?我道出心中疑惑,她冷笑一声:“姐妹?没错,我的确曾经将她视为最亲密的姐妹,但自从吴浩说跟我一起只是为了接近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把她当作姐妹。”
我实然想起两句诗:“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从结义金兰到反目成仇之间,相隔的原来只有一句话的距离。
尾声一
盘问完小菁之后,我跟蓁蓁就打算到医院探望见华,顺便把惹来满城风雨的断剑仁孝和一些其它案件的证物送到技术队检验。
之前的六名死者,在被仁孝划破皮肤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便被瞬间抽干,几乎是见血即死。可是,柔弱的见华在挨了一剑后竟然能奇迹般活下来,仁孝的“吸血”能力对她似乎不起作用。当然,光是这一剑也够她受的,看见她背后的伤口,我就觉得心疼。
见华的身体虽然虚弱了一些,但医生说并没什么大碍,不过在医院里呆上十天半月是免不了的。悦桐在病房里,当着众人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半天,说我不但没有照顾好见华,反而让她受伤。要不是见华帮腔,她肯定还会一直骂下去。本来还想直接把证物交给她,免得又要到技术队跑一趟,但现在看来还是跑一趟比较好。
在前往技术队途中,我给沐阁璋师傅打了个电话,问了他两个问题。一是小菁为何无缘无故走到小山坡上,这个连她本人也没能说清楚;二是仁孝为何没有要见华的命。第一个问题,他想也没想就给我答案:“那是因为‘物以类聚’!”随后,他详细地给我解释——
其实,这是念力的另一种表现。不过在解释这个问题之前,我得先给你说一祥胎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堕胎等同谋杀,不管是施行手术的医者,还是胎儿的父母都是杀人犯。
医者,收受钱财为他人堕胎,良心泯灭,与杀手无异,自有天谴。
父母者,不管有何因由、有何难处,也不管是否自愿,凡未能让胎儿平安降生,皆为罪过,必招厄运。
其实,那怕胎儿是为凶徒**所得,胎儿本身亦无半点罪过,若其母自愿堕胎,必定招来婴怨纠缠。若其父母是为自身原因而堕胎,那更是罪加一等。
若堕胎是不得已而为之,亦不见就能心安理得。不管是被迫,还是外力所致,凡没能让胎儿平安降临人世皆属罪过。保护子嗣乃父母天职,只求享乐而妄顾后果,导致子嗣死于非命即为罪过。
也许我说这么多道理,可能会把你弄糊涂,或者我能说得简单一点。如果你是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那么你肯定十分渴望能降生人世,但最终你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没能看过一眼就被人杀死了,你又有何想法?答应是肯定的,那就是怨恨!
胎儿虽然非常脆弱,但毕竟也是生命,也拥有某程度上的念力。他们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使他们没能顺利地出世,只要是胎死腹中,他们就会感到怨恨,恨他们的父母,恨施行手术的医生。
胎儿的念力虽然相对弱小,但因为他们心中毫无杂念,唯一的念头就只有降临人世。倘若死于非命,无法降临人世,便会产生非常强大的念力,是为婴怨。婴怨比世人所谓的“鬼”更可怕,往往会让胎儿的父母及施行手术的医生吃尽苦头。
好了,说完婴怨,现在让我告诉你小菁为何会无缘无故走到小山坡上,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物以类聚”。
小山坡上有吴宇埋藏的宝塔,宝塔内有数之不尽的胎儿残骸,这些残骸都是婴怨。虽然有仁孝把这些婴怨镇压住,但当其附近出现其它婴怨,前者是会把后者吸引过来,是为物以类聚。
小菁做了人流,自身就有婴怨跟随,而且她当时还为情所困,思绪相当混乱,被宝塔里的婴怨引到小山坡上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听完沐师傅的解释,我开始明白当年叶真大师为何要让吴宇把宝塔埋在偏僻的地方,原来就是怕会把附近的婴怨招来。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吴宇当年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埋藏宝塔的偏僻之地竟然会被建成学院,更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来到这里念书。
对于第二个问题,沐师傅没有立刻给我答案,反而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见华是那个民族的?”
“当然是汉族了!”
“那就奇怪了,想不通,想不通……”他一直在电话里喃喃自语,直到挂线的时候也没能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挂掉电话时,我们已经来到技术队,走进办公室时郞平用十分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见华出事后,他应该没少挨悦桐的训话,但这也不能怪我啊!虽然这不是我的错,不过他那眼神可让我受不了,于是便叫蓁蓁快点把证物交给他,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蓁蓁打开装着证物的袋子,把证物一件一件地取出放在桌面上,然而她取出几件后就突然惊叫起来:“啊!怎么不见了?”
我问她什么不见了,她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探手到袋子里翻了好一会儿,随后更干脆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逐一点算。
“仁孝不见了!”她不说,我也发现仁孝不见了。可是奇怪的是,其它证物一件不少,唯独是这把断剑不知所踪。
我是亲眼看见蓁蓁用牛皮纸把仁孝包好,再封上胶纸,然后才放进袋子里。而现在不见了,那么肯定是在路上弄掉了,所以我就让她仔细回想一路上发生过些什么特别的事。她想了一会后,便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离开医院时有个男人碰了我一下,我想应该就是那时候让他偷了!”
印象中,离开医院时的确是有个男人碰了她一下,不过当时我正跟沐师傅通电话,所以并没多加留意,甚至连那男人身材相貌也没看清楚。于是,我便叫她描述一显方的外貌。
她稍微想了想就说:“他大概有一米八左右高,身形中等偏瘦,肤色比较白,长相挺帅气的,不过帅气中又带一点忧郁……”
“你说的人怎么那么像队长以前的男朋友啊!”郞平突然插话。
“不是像,我想那人就是小相。”虽然我极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小相的确有这个本事,能在碰撞的瞬间就把对方的东西弄到手。虽然一些手法高明的扒手也能做到,但一般的扒手又怎么会打这把破烂的断剑主意?
小相为何要把仁孝偷走?难道两年不知所踪的坤阖也在他手上?他要这两把古剑干嘛呢?会不会跟他的失踪有关?一连串问题让我的思绪极其混乱,也只有在找到小相后才能得到答案。
尾声二
“许菁已经承认了所有指控,一共六条人命,死刑是免不了的。才十九岁的小妮子,下手竟然会这么狠,还想嫁祸给自己的朋友。”梁政把一份档案递给厅长。
厅长接过档案后并没有打开翻阅,静默片刻后才开口:“案中的凶器还没找回来吗?”
梁政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双眼显现不安的神色:“还没找到,不过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的意思是指许菁已经认罪了,有没有凶器也没关系,还是指你认为偷走凶器的人不会用它来杀人?”厅长以凌厉的眼神盯着梁政,后者沉默不语,良久他换上稍为轻松的语气:“阿政,这里只有我们两兄弟,我就有话直说了。据我所知,你们怀疑偷走凶器的人,就是你那个已经失踪两年的旧部属相溪望。”
“是阿慕告诉你的?”梁政眼中闪现一丝怒意,不过马上就消失了,并喃喃自语:“不可能,他比我还紧张小相的事,绝对不会跟你说这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怀疑自己的下属是当上级的大忌。你就不用怀疑你的下属了,他们都对你很忠心,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办法。”厅长狡黠一笑。
梁政点头不语,但心想:还敢跟我说用人不疑,我才不相信你没有在我那里安插亲信。不过,这人到底是谁呢?除了阿慕之外,其他人都有可能。
两人沉默不语,皆在猜测对方的心思,似乎都在享受这种兄弟之间,不带恶意的勾心斗角。良久,厅长首先打破沉默:“好了,这事我相信你懂得如何处理,只要不再出类似的命案,我就不会再过问。我们还是说说另外一宗案子吧……”
“刑侦那边又有奇怪的案要转交给我们处理了?”梁政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厅长微笑道:“这次不是刑侦有案子转给你们,而是老花又要跟你借兵了。”
梁政略显疑惑地皱了下眉头:“老花?他那小县城那来这么多的奇怪案件发生啊,他不会是仍然死心不息,还想招阿慕做女婿吧!”
“呵呵,可能是吧!”厅长笑了笑,但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其实这次并不是老花要跟你借兵,而是他的女儿紫蝶,他只是替女儿跟我讨个人情而已。说起这闺女可真能干啊,她现在调到另一个县区的派出所当副所长了。不过,她新上任就遇到一宗奇怪的案子,所以才会找你帮忙。”
“原来是紫蝶那丫头,没问题,我想阿慕会很乐意去帮她。这臭小子最近老是想着小相的事情,我也想找个机会让他冷静一下。”梁政顿了顿又说:“对了,那是宗怎么样的案子,紫蝶这丫头向来都很要强,应该不会随便向别人求助。”
“老花在电话并没有说清楚,只是说他闺女上任的县区里有一只猫脸妖怪出没,还闹出命案,就像那些吓唬小孩的传说那样。要不是他很认真地跟我说这事,我还以为他只是开玩笑而已。”厅长对此似乎也将信将疑。
“猫脸妖怪……”梁政思索片刻后便露出好胜的笑容:“这宗案子一定很有意思!”
灵异档案 沐家镇邪宝剑
“执念之剑”的灵感是源于沐师傅跟某求说的一件事。
沐师傅的家族在明代是武将世家,家风剽悍、世代习武。其先祖因立下大功,得到某位王爷赏识,将其削铁如泥的随身宝剑赐予先祖。
自此,这把宝剑就一世传一世,世代皆为沐家的家传之宝。经历数代传承后,直到满清入主中原,沐家先祖不愿为满清朝廷效力,便主动放弃仕途,开了家镖局,以走镖为生。
当时的兵器以刀为主,会用剑的人并不多,沐家也不例外,因此宝剑就被收藏起来。又经历了数代,沐家出了一名剑术高手,宝剑才得以重见天日。说来也怪,此剑术高明的先祖自从携宝剑走镖开始,生意就出奇的好,而且每趟镖都是一路顺利。就算偶尔遇到些山贼土匪,亦能轻易击退,甚至毫毛无损。
因为镖局生意越来越好,沐家一族都认为是受到先人的庇荫,为此给宝剑徒添几份迷信的色彩。其后,沐家后人不管那一房蒙受厄运,都会到主房请出宝剑到自宅坐镇数日。有趣的是此法万试万灵,只要有宝剑坐镇基本上都能做到消灾解难.
时至民国时期,因为经历社会动荡,沐家一族大多都已失散,而宝剑则落在沐师傅这一房手中。沐师傅的父亲小时候曾经见过此剑,当时宝剑就放在沐师傅曾祖母的房子里,据说曾祖母病重那几年,只有在存放宝剑的房间里才会觉得舒服一点。据沐师傅的父亲说,走进存放宝剑的房间时,会觉得气温明显比别的地方低,有种寒气逼人的感觉。
1958年,zf为实现“赶英超美”而开展大炼钢运动,民间能用于炼钢的金属基本上都被会收缴上去,以炼制那些求量不求质的废钢。沐师傅的爷爷因为不忍宝剑被毁,只好将宝剑赠予给一位根红苗正的军烈属子弟,以求宝剑能免受被毁的厄运。
[卷十完]
引子一
清澄的夜空,云淡风清,月色格外明亮。
皎洁的明月下,是一条宁静的小乡村,名叫千汶村。在这夜阑人静之时,村子里各家各户皆已闭门休息,唯独四婆的房子仍映出昏黄的光线。
四婆这间破旧的小房子,已经很久也没有试过这么热闹了,最起码在邻居的印象中,近十年也没试过。这一夜,四婆应该会觉得很高兴,她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热闹。
然而,喜欢热闹的老人此刻却只能安静地躺在狭小的房间里,躺在伴随她走过大半辈子的木板床上。她苍老而干瘪的脸庞,在穿透窗户照入的月色映衬之下,显得十分安祥,但安祥中又带有几分诡秘。劳累的一生经已走到尽头,放松的时刻终于都降临了。
房间外是不足二十平方的厅堂,在这里有四婆久违的热闹,她的五个儿女有四个都在这里。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跟他们见过面,虽然在这四人当中有三个就住在本村,但平日还是难得见上一面。上一次见面是在春节,他们只是做样子似乎过来溜了一圈就走了。
所以,他们这次到来,四婆一定会很高兴。不过,这只是邻居们的猜测而已,此刻谁也不知道四婆心里想什么,因为她在今天早上就已经离开人世。
按照千汶村的俗例,先人离世不能立刻下葬,而是必需在家中停尸三天后才能殓葬。这在三天里,儿女必须不分日夜地守灵,一为表示孝心;二为防止有灵性的动物接近尸体,导致诈尸。
四婆的儿女在她生前虽然并不孝顺,但在其死后有些事情还是得做,不然外人会说闲话。其他人或许没什么所谓,不过老大高强和老三高贤分别是本村的村长和教师,虽然他们平日对四婆不好早已是街谈巷议的事情,但宁为人知、莫为人见,门面功夫还是得做到足。尤其是高强,他还想继续做村长,当然得在村民面前树立一个正面的孝子形象,就像他每次讲话都大谈自己廉政守法一样。
然而,绝大部分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虽然他们在母亲死后都在第一时间赶来,虽然白天在外人面前他们尽量表现出孝子贤孙的一面。但在这夜阑人静之时,没有一个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渐渐脱下虚伪的伪装,恢复原本丑陋的本性。
“我们现在刚好四个人,要不要搓几把麻将?”最先按捺不住的是二姐高好,平日天天都有在四方城内拼杀的她,今日一整天都没碰过麻将,早已手痒难奈。
“嗯,好!去你家搬张麻将桌过来,这里连电视机也没有,无聊死了!老三,你也去过帮忙。”高强对自己弟弟说话就像平日向下属发号施令那样,完全不会在意别人是否愿意。
老三高贤心里虽然颇有微言,但自己的教师工作是在对方的安排下得来的,平日也经常得找这位当村长的哥哥帮忙,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老四高财冷眼看待眼前的一幕,嘴角微微上翘。幸好,当年他没有像老三那么窝囊,待在这个狗不拉屎的鬼地方,要不然现在也得像老三那样,必须对老大唯唯诺诺。虽然在外面打拼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但看见老三那奴才相,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最起码对老大的无理要求他敢说不,而不是像老三那样只会低头不语。
高好的住处跟这儿相距不远,没一会儿她就跟老三把麻将和麻将桌搬来了,搓麻将的声音随之于宁静的小乡村内响起。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在吵杂的麻将声中,四婆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月光穿透窗户洒落在她安祥的脸庞上格外诡秘。
一个神秘而优雅的黑影突然出现在窗户上,那是一个细小的黑影,它主人是一只全身毛发黑如墨液,跟它难分你我的黑猫,一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黑猫。
房间里只有四婆安静地躺在床上,厅堂中的四人正于四方城内拼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动静。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房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黑猫站在窗台上,默默凝视房间内的一切。良久,它确定在这房间里不会遇到危险之后,便以优雅的姿态从窗户跳到床上,再从容地爬到四婆身上,站在她胸前静静地凝视着她苍老的脸孔。
月色下的黑猫,仿佛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就像一个捕获猎物的猎人。
厅堂里的四人仍在四方城内拼杀,他们对房间内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直到屋外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可怕的噩梦便拉开了序幕……
引子二
是夜,四婆的头七。
据《****度亡经》所载,人死后第七夜,其灵魂将会返回家中探视亲友。
在四婆的小房子里,厅堂内,她的四名儿女皆披麻带孝,神情肃穆。七天之前,他们还在此处谈笑风生,大砌四方城,但现在一反常态,不苟言笑。四人均默不作声,默默地坐着,仿佛各怀心事。
四婆的外孙女菲菲独自蹲在门外,把香烛冥镪投入火盆中焚化,当她准备把一张冥币放入火盆时,一滴晶莹的眼泪划过她白皙的脸庞,滴落于冥币之上——几乎每一张冥币都沾有她的泪水。她的动作十分缓慢,但却很认真、很仔细,尽量使每一张冥币都完全化成灰烬,仿佛每次冥币都附托着她对外婆的思念。
厅堂内的四人整夜都沉默不语,直到子夜时分终于有人打破沉默。最先开口的是老三高贤,他整夜都忐忑不安,如坐针毡。他本来并不想开口,但沉默带来的寂静使他感到一份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想让大家说说话,所以才先开口:“那个……你们说,娘今晚会回来吗?”
然而,他似乎并不擅于谈吐,一开口其他三人马上就看着他,各自的眼神都很复杂,有恐惧,有愤怒,还隐隐带有不安。不过,他们并没有接话,就像根本没有人说过话一样,厅堂内再次回复寂静,大家再度回复沉默。
平静的湖泊在掀起涟漪之后,很快就会回复平静。但有谁曾想过,平静的只是湖泊的表面,而湖底或许暗流汹涌。
老大高强一直在抽烟,在老三开口之前,他脚下已经有超过二十个烟头。此刻他仍在抽烟,表面上跟刚才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夹在两指之间的香烟已经快燃烧到尽头,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噢!”高强惊叫一声,两指间传来灼热的刺痛使他迅即把烟头甩掉。其他三人均被他的惊叫吓了一跳,如惊弓之鸟般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他大为尴尬,装作若无其事,迅速再点上一根烟以掩饰内心的窘迫。
沉默,良久的沉默,如死寂般的沉默。高贤实在忍受不了这份可怕的沉默,所以他又再重复刚才的话题:“你们说,娘今晚会回来吗?”
“老三,你给我闭嘴!”高强恼羞成怒般大吼,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如同惊雷。高贤随即缩了缩身子,畏惧之色尽表于颜。
“娘要是回来,不是很好吗?”老四高财抽出两根烟,抛了一根给三哥,另一根自己点上,再以挑衅的眼神看着大哥,悠悠地吐出烟雾。
“你想说什么!”高强对四弟怒目而视。
高财不屑地冷笑着,吸了口烟才开口:“娘这几年虽然有点迷糊,但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还是知道。”
“你她妈的给我闭嘴!”高强怒目圆睁,站起来把手中上的香烟使劲丢在脚下,恶狠狠地对四弟说:“你一年也不回来一趟,还敢说我对娘不好!要说不孝,你跟五妹才是最不孝!”
高财也站来冲大哥怒吼:“我跟五妹到外面是为了生计,那像你,花光爹的钱买个官回来当,滋滋润润地当你村长,我们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头你知道么?要是有条件,谁不想天天回来看娘?”
“别说得那么好听,要不是为了荔枝园里的东西,你才不会老大远跑回来!”二姐高好一语中的,高财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兄弟两人继续争吵,高好不时替大哥说话,使四弟脸红耳赤。
老三高贤则沉默不言,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只是想能听见些声音,使自己不会因为和寂静而感到害怕。他把手上的香烟点上,悠然地享受这份争吵中的宁静,目光不经意间落到窗户上,随即放声尖叫:“娘、娘真的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一同投向窗户,窗外有一个苍老的女性身影,在朦胧的月色映衬下,零乱的头发之下竟然是一张半人半猫的可怕脸孔!恐惧的惊叫于厅堂中响起,窗外的怪物露出诡秘的笑容,随即消失于夜色之中。
“出、出去看看。”高强刚才与四弟争吵时的气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怯弱。
高财没有回话,他的怒意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缓缓坐下,似乎在想些什么。高好和高贤也一样,坐在凳子上一语不发。见大家都没有反应,高强也就不再说话。厅堂里再次恢复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充斥着恐惧的沉默。
门外,菲菲仍在为外婆烧冥币,对房子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翌日,一具男性尸体被发现倒卧于荔枝园之中……
第一章 阴森危楼(上)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脍炙人口的《游子吟》在表达母爱伟大的同时,也说明了孝道的重要性。道家、儒家等的传统思想皆孝为始,有道是“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源”,要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孝顺父母。
时至今天,孝道就像其它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一样,渐渐已经被人遗弃,甚至被视之为落伍、过时。虽然有不少人表面上对父母很孝顺,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而已,真正孝顺父母的人,在现在这年头着实是凤毛麟角。
鄙人慕申羽,是一名刑警,一名神秘的刑警,或者说是一名专门调查神秘事件的刑警。我所隶属的诡案组,名义上是刑侦局辖下的临时小组,但实际上我组无须听从刑侦局的命令。因为我组是由厅长亲自任命,所有处理的案件只需直接向厅长交代。
这一次我要处理的是一个关于孝道的案件,在准备向大家讲述案情始末时,我多少也有点心虚。因为工作的关系,已经我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有回家探望父母。
日渐西斜,残阳如血。
能看见如此美丽的日落,本应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实在惬意不起来,因为我正驾驶着一辆车身上印有“公安”二字的悍马,在高速公路上以超过120公里的时速狂飙。
这次是我加入诡案组之后第二次出差,虽然两次出差的目的地不同,但性质却是十分相似,都是被是老大“卖掉”!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得从中午的时候开始……
“想不想放几天假休息一下?”老大突然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像只黄鼠狼似的问我。
自从被他抓来诡案组之后,我就只“休息”过一次,而且这所谓的“休息”其实只是让我去偏远的山区调查案子而已。不过,这也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所以,当他挤出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模样跟我说这句话时,我的毛孔也竖起来了,无力地问道:“这次又想把我卖到那里去了?”
他那双狐狸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狡黠地说:“别说得那么难听,我怎么会把你卖掉呢!这回可是你的老相好跟我要人,我当然得成人之美了。”
“什么老相好啊,我才不信小娜能指使你。”我白了他一眼。
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也不信你只有小娜这个老相好。”
这老狐狸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招了,虽然我跟不少女性的关系不错,但真正谈过恋爱的就只有小娜,除了她之外还那来老相好呢?他分明是想挖苦我,所以我也懒得跟他啰嗦,直接问道:“别跟我耍花招,有话就直接说出来,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他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老花的闺女出点状况,想你去过帮忙一下。”
“什么?紫蝶出什么状况了?”我双手按着桌子站起来,焦急地问。
“小事情而已,你要是不愿意,不去也没关系。反正最近案子挺多的,我们也忙不过来。”他随手拿起一份档案翻阅,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这老狐狸真的快要成精了,只是三言两语就已能反客为主了,我只好和颜悦色地问:“老大,紫蝶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了?”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合上档案才开口:“这闺女可本事了,现在已经是兴阳县派出所的副所长,不过她新官上任就碰一宗棘手案子。详细情况我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她管辖的地方出现一只猫脸妖怪,而且还弄出人命。”
我疑惑地问:“什么猫脸妖怪啊,是一头变异的大猫吗?”
他收起笑容,认真地说:“听说是一个老婆婆变成妖怪,猫脸人形,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
“猫脸人形……”我突然想起百老汇歌剧《猫》,但此猫并非彼猫,起码歌剧里的表演者不会弄出人命。
“别想那么多了,你的老相好还在等你呢!”老大说罢就把我赶出门外。
蓁蓁似乎听见老大最后说的话,我发现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离开诡案组……
有了上次的经历,这回我可找来一辆装有卫星导航的警车来出差,所以并没有在路上浪费多少时间。但是这次的目的地比上次要远,最终我还是没能赶在天黑之前到达。
把警车出高速公路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本想在路边随便找个饭店祭祀五脏庙。然而,这里比较我想像中还要偏僻得多,公路两旁的店铺少得几乎到了凤毛麟角的地步,而且绝大部分都已经关门了,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也没有一个能填饱肚子的地方。所以,我就干脆踩尽油门,打算先找到紫蝶再说。
根据卫星地图的显示,从高速公路出口到兴阳县派出所大概就是一小时左右的车程,但实际上我却花了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原因并非我在途中迷路,而是路况比我想像中要差得多。驶出高速公路后大部分路段都是泥路,不但崎岖难行,而且冷不防还会有块大石头在路中央,最要命的是在到达城区之前,我连一盏路灯也没看见,没有在半路翻车已算我熟读驾驶手册。到达城区后情况也不见得能好到那里,虽然路上鬼影也没一只,但我的车速也从没超过60公里。
好不容易才来到派出所门前,本想让值班室的伙计给我开门,可是按了几下喇叭也不见有人走出来,只好下车走上前查看。值班室的灯亮着的,但是里却没有人。长生天啊,值班的伙计该不会跑了去摸鱼吧!要是这时候有人来报案咋办?
值班室里没有人,我只好自己招呼自己了。大门只是随便掩上,并没有上锁,于是我就把大门推开,然后把警车驶进大院里。
第一章 阴森危楼(下)
派出所的办公楼是一栋破旧的两层建筑,外墙有多处剥落,看样子应该有四、五十年历史了,要不是看见门口写着“兴阳县派出所”的字样,我还以为一栋待拆的危楼。我想,紫蝶大概是被调到一个贫困县了。
我站在这栋危楼一般的办公楼前,掏出手机拨打紫蝶的电话,听筒传出一把冰冷的女性声音:“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手机关掉,我可还没吃晚饭呢!
我在这里人生路不熟,而且这里别说是酒店,就连正常营业的小餐馆也能没看见一间,今晚叫我怎么过啊!我可不想饿着肚子在车厢里呆上一晚,于是便打算进办公楼看看有没有人。
办公楼的一楼虽然黑灯瞎火,但二楼其中一个窗户有灯光映出,应该还有人在里面。可是,我站那个窗户下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窗户是关上的,我想就算里面有人也不见得能听见。看样子得不请自进了。
和大门一样,办公楼的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上锁,轻推一下就打开了。门轴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让我心里隐隐感到不安。虽然此时还没到十点,但这里却如午夜坟地般寂静,而且附近皆黑灯瞎火,让人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在城市里就算是子夜时分也不会如此寂静和黑暗。
借助朦胧的月光,我只能看清楚办公楼外的事物,进门那一刻犹如跨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光存在的黑暗世界。我的眼睛仿佛瞬间瞎掉,眼前除了黑色就再也没有其它辨色。我没有急着上二楼,因为我根本看不到路,所以我想先站了一会,让双眼适应黑暗。
片刻之后,我的眼睛开始适应这个黑暗世界,不过视野还是十分有限。这栋有几十年历史的建筑设计得实在不怎么样,不但窗户不多,而且都很小,凭借从窗户透进来的朦胧月色,我能不绊倒就已经很不错。
这栋办公楼虽然十分破旧,但面积倒不少,最起码在我目所能及的范围里并没有看见通往二楼的楼梯。印象中,警车里并没有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幸好我最近换了台带拍照灯的手机,虽然照明范围相当有限,但也聊胜于无。
借助拍照灯发出的惨白光线,我走进了这间伸手难见五指的危楼,那感觉就像走进鬼屋一样。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这里的气温比外面要低很多,而且还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本想把电灯打开,但找了一会也没发现开关在那里。与其继续浪费时间寻找,还不如摸黑前进。
外厅宽敞而空荡,几乎每次走一步都能听见回音,就像有人跟在我身后似的,让人大感不安。好不过容易才穿过外厅,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却像过了很久似的。不知何时冒出了一身冷汗,一股怪风从窗户吹来,顿感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外厅的尽头有一道木门,打开这道破旧的木门时,让人不安的吱呀声又再响起。刚才打开外面的门时,这种吱呀声就已经让我有种牙根发软的感觉,现在更是毛骨悚然。刺耳的吱呀声于黑暗而空荡的空间中回荡,犹如在地狱深渊受尽残酷折磨的冤魂在呻吟,让人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
门后是一个办公厅,这里的窗户比外厅更少,光线更加昏暗,我只能扶着一张又一张陈旧的办公桌前进。快要走到办公厅尽头时,心底突然生起一阵寒意,不由浑身哆嗦了一下。我觉得有人盯着我,对方就在我身旁不远的地方,隐藏于黑暗之中。
我以手机照明,希望能看清楚对方的是什么人,不看还好,一看就几乎连头发也竖起来。因为对方跟我的距离有点远,拍照灯惨白的光线并没能让我看清楚他的相貌,只看见的一张铁青色的脸。
“你是谁?”或许我真的被吓傻了,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这句话应该是由对方先说,毕竟我是个外来的不速之客。
对方依然呆立着,不但没回话,甚至没有把脸转过来正视我,仿佛根本没听见我的话。这更让我感到恐惧。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这里根本不是派出所,或者说是一间早已荒废的派出所。那么说,在这里出现的人,很可能就是……
我不敢再想像下去,提起勇气向前走,试图看清楚对方是个什么人。然而,我刚往前走了两步就感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去,扑在对话身上。他贴墙而立,所以我没有把他扑倒,反而在墙壁的反作用力下,被他反过来把我扑倒了。
他的身材虽然不算肥胖,但却异常深重,估计超过三百斤,压在我身上那一刻几乎把我的肋骨也压断了。我被他压得喘不过气,连忙叫道:“你快把我压死了!”然而,面对我呻吟般的惨叫,他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连动一下就没有,犹如尸体一般死死地压在我身上。
我伸手去推他,发觉他的身体不但僵硬,而且还冷得像冰块一样。恐惧再次笼罩在我身上,不知道从那里涌出来的力气,使我能瞬间把他推开,随即连滚数圈,直到碰到一张办公桌才停下来。
慌忙爬起来躲到办公桌后面,我的心里才稍微平静了一点,但心脏还是跳过不停。一个中等身材的成年人,体重不可能有超过三百斤,而且他的身体还像冰块一样冷……脑海瞬间闪现无数个假设,但只有一个念头盘踞于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僵尸!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真到遇到传说中的僵尸了?心中的恐惧徒然大增,想探头出去看清楚对方的情况时,却发现刚才不知道把手机丢到那里去了。就算手机在手也不见得有多大作用,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暗了,而且我也滚得老远去,倘若我不走近一点,根本不可能看清楚对方的情况。但现在我要走过去,心里又是千百万个不愿意。他不走过来,我就已经得烧香拜佛了,还那敢过去招惹他!
正当我心里盘算着是否该“敌不动,我不动”,躲藏办公桌后面呆到天亮时,如催命曲般的脚步声便于办公厅中回荡。
嗒、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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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诈尸奇案(上)
回荡于办公厅内的脚步声既缓慢又诡异,仿佛每走一步都异常谨慎。让我胆战心惊的是,声音并非来自前方,而是从身后传来。我慌忙转过身来,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缩进办公桌底下。虽然这样也不见得安全,但总算有一份自我安慰的安全感。
诡异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但仔细聆听却发现似乎是来自另一个房间,难道对方正从二楼下来?正当我为此略感安慰时,一把冷酷的女性声音响起:“什么人?”随即整个办公厅便亮起来。
经历漫长的黑暗,在刹那间重见光明时,往往需要更多时间去适应。此刻虽然眼前一片光亮,但我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只好闭上眼睛等待。我能静心等待,但对方却不能,她的显然比我更紧张。只是片刻的时间她就已经来到办公桌前,冷酷地喝道:“你是什么人,快出来!不然我就开枪!”她大概把我当成小偷了。
为免无辜地挨上几颗“花生米”,我连忙叫道:“紫蝶,是我。”虽然眼睛还没能适应,但单靠声音我就已能认出对方就是我要找的人——花紫蝶。
双眼终于适应了光明,不过接下的事情可让我感到十分难堪,因为我得在紫蝶面前很窝囊地从桌底下钻出来。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之后还有更窝囊更难堪的事情等待我。
“慕申羽!你怎么会躲到桌子底下?”身穿警服的紫蝶一脸惊奇地看着我。也许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手枪还指着我的脑袋。
虽然只是相隔了三个月,但眼前的可人儿明显要比之前成熟了,也许是因为环境的转变吧!毕竟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在父亲保护下的幼苗,而是能独当一面的副所长。
我可不想直接跟她说,我是因为害怕才躲在桌底下,当即岔开话题:“你还好意思说,我一个来到这里人生路不熟,你不来迎接我也就算了,给你打电话你还把手机关掉,害我要自己摸黑进来找你。现在好了,终于把你找到了,你可竟然想杀人灭口!”边说边把她手中那把对准我额头的54式手枪轻轻移开。
“你怕什么,子弹都在枪套里还没装上,只是吓唬你一下罢了。”她把手枪收插回腰间的枪套里,并用外套遮掩,然后手机掏出来查看,当即轻拍自己的额头:“唉,没电也没发觉,这些日子可是真是忙晕头了。不过,你就算要找我,也用不着找到桌底去吧?”长生天啊,她怎么又把话题转回来。
正当我盘算着该如何再把话题岔开时,她突然惊叫道:“哇!怎么倒下来了?”随即快步走向我刚才被“僵尸”压住的地方。
我往那里望向,差点没当场晕倒,刚才把我吓个半死的“僵尸”,原来是******的铜像!
她走到铜像前想把它扶起,但使尽力气也抬不动,我见状便赶紧上前帮忙,跟她一起把铜像扶起来。把铜像放回原位后,她便问我:“你刚才在这里搞什么鬼啊?我在二楼看档案,听见楼下叮叮当当的,还以为是那个小偷不长眼跑到这里来呢!”
“我还没吃晚饭呢,你该不会让我饿着肚子等到天亮吧?”我赶紧移动话题。
“你不说,我也没想起自己也没吃晚饭……”她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还没告诉我,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的天气真好,我们现在开车去兜兜风好不好。”我装疯扮傻地往外走。
“给我站住!你不把这事说清楚就别想走。”她三分严肃七分嬉笑地责问,并马上就追上来把我拉住。
她拉得太用力了,我一时没站稳就扑在她身上。她大概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似是自然反应般抱着我,重心全落在上半身,结果当然是我把她给扑倒,两人一同倒在地上。
夹杂女性体香的薰衣草香气悄然钻入鼻腔,不由让我感到全身酸软,胸口压着充满弹性的酥胸又是另一种醉人的感觉,****荡魄也莫过于此。
她并没有立刻把我推开,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躺在我身下。两人良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异常尴尬,但我却乐于享受这一刻的尴尬,我想她的想法也一样,最起码她没有主动破坏这种尴尬的宁静。
虽然我很享受与美女相拥的感觉,但总不能就这样压住她直到天亮吧,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她那柔软而温暖的娇躯,爬起来讪讪笑道:“饿晕头了,连站也站不稳。”
她站起来轻轻拍去警服上的灰尘,双眼刻意回避我的目光,脸色娇红地说:“我们先去弄点吃的吧,就当是给你洗尘。”
为了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我故意嬉皮笑脸地对她说:“那你打算带我到那里吃山珍海味呢?这里应该有很多野味吃吧,穿山甲、猫头鹰、果子狸什么的。”
“你以为这里是渡假村啊!那来什么野味。就算有也不会让你吃,一只猫头鹰就够罚你三个月工资了。”她扬了下手,示意我跟她走,“走,跟我回家,本小姐亲自下厨给你做饭!”
我继续站着没跟她走,她走了几步回头发现我还呆在原处便疑惑地问:“怎么了,现在不饿了吗?”
我严肃地说:“我正在想一个件事。”
“是什么事呢?”她的神色更显疑惑。
“有里有医院吗?”我面露难色。
“大医院就没有,只有卫生站。”她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觉得那里不舒服吗?”
我还是一脸严肃:“现在倒没有不舒服,但吃过你做的饭菜后就不好说。”
“找死啊你!”她的粉拳不轻不重地落在我胸前,之前的尴尬就此一扫而空。
警员宿舍就在派出所后面,所以我们直接步行过去。经过空无一人的值班室时,我便随口问她:“这里晚上没有人值班吗?”
她叹了口气才回答:“有是有,不过摸鱼去了。从我调来那天开始,晚上就没见过有人值班。”
第二章 诈尸奇案(下)
“不是吧,这可是擅离职守啊,你这副所长是怎么当的?”我略感诡异地问。
她又再叹了口气,发牢骚般跟我说:“你过来的时候应该也有看见了,这里可比冲元县还要偏僻。县里的年青人大多都去了省会等经济发展得比较好的地方打工,留下来的全都是老弱妇孺,平日很少会闹出大乱子。就算是出了些小问题,他们通常都会找村长乡长之类的人解决,经常十天半月也没一个人来报案。白天没人来报案,晚上就更没有了,所以值夜班的名单基本上只是做做样子,不管轮到谁都是签到后就溜回家。所长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副所长又能有什么意见?”
从她的眼神中,我能看见一份说不出的委屈,以她倔强的性格,在这里应该没少吃苦头。我想派出所里大概没有几个人听命于她,纵使挂着副所长的头衔,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个无兵司令而已。或许,这就是她要我来帮忙的原因吧!
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所以一路上我都跟她说些有趣的事,希望能够哄她开心。咋说侃大山也是我的擅长,来到宿舍门前时她就已经笑得合不上嘴了,其实我也没说别的,只是跟她说些伟哥的糗事而已。不过,当她告诉我眼前的就是警员宿舍时,就轮到我合不上嘴了。
这贫困县还真不是盖的,警员宿舍盖得像茅房似的,全都是只有一层的砖瓦房,感觉下雨时肯定会漏水,头顶有飞机飞过说不定就会倒塌。虽然紫蝶之前任职的冲元县也是个穷地方,但待遇也不至于这么差,这回真是太委屈她了。我本以为她为跟我大吐苦水,但实际上她对此却不以为然,也许已经习惯了。
跟随她进屋后,发现房子里面虽然同样简陋,但却有种清雅舒适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她留下的香气吧!感觉虽然舒适,但并不能填饱肚子,此刻我的肚子正在激昂地演奏着《义勇军进行曲》,于是便催促她赶紧弄点吃的。
她娇嗔道:“现在不怕吃我做的东西会不舒服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虽然一脸嬉笑,但心里想的却是,做只饱鬼总比做饿鬼好。
她娇笑一声随即走进厨房,约三分钟后便拿着两碗冒着热气的东西出来。我一看就皱起眉头:“你打算给什么我吃啊?”
她的回答简单直接:“方便面。”
“不是吧,你说亲自下厨就是给我泡方便面?”
“不满意你自己去弄啊!这里没有煤气,得用柴火做饭呢!而且我长这么大也没做过饭,能给你泡碗方便面已经是你的福气!”她稍微有点生气,但生气的模样也挺好看的。
“那你平时也是只吃这样吗?”我怜悯地问。
“平时能到食堂里吃,但现在这个时间食堂里那会有人给我们做饭。”她白了我一眼又道:“你不想吃就算了。”说罢就想把方便面收走。
我连忙把碗抢过来:“吃吃吃,这可是花大小姐亲手泡的方便面呢,有钱也买不到。”在这种穷乡僻壤里,要买包方便面还真不是有钱就一定能买到,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坐在我身旁跟我一起吃面。
把肚子填饱后,是时候说说正事了,我点上根烟,边享受饭后烟的幸福边向她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里很太平的吗,那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可能是因为我运气不好吧,这里本来的确很太平,但我一上任就出了一宗奇怪的案子。”她虽然说自己运气不好,但她好胜的表情让我知道,她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好事。
“详细情况怎样?”我问。
“这宗案子得从半个月前说起……”她认真地向我讲述已掌握的情况——
案子发生在本县的千汶村,村里有个名叫刘四妹的老婆婆,今年七十三岁,村民都叫她做四婆。她的丈夫名叫高耀,十年前就去世了,膝下有五个儿女,其中三个就住在千汶村,另外两个长期在外很少回来。
四婆近年身体不太好,大概在半个月前去世。按照俗例她死后,她的儿女必需到她家中为她守灵,但因为五女儿高顺身体也不太好,所以没能赶来,当晚只有其他四名儿女守灵。
奇怪的事就从这晚深夜开始。
四婆的大儿子是千汶村的村长,名叫高强。据他说,在守灵当晚,四婆的尸体是原本是安静地躺在房间里的,但到了半夜的时候却突然活过来了,跳起来冲到厅堂。他跟他的弟妹看到四婆冲出来时可被个半死,因为四婆面容发现了可怕变化,右边脸倒跟之前没两样,但左边脸竟然变得像猫脸一样。
当时,他们几个都被吓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四婆就冲出门外了。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四婆就已经不知所踪。
已死的人突然跳起来,还能四处走动,光是听说就已经够吓人的。不过此事虽然十分可怕,但四婆毕竟是他们的母亲,所以第二天高强就召集全村村民帮忙,到处寻找四婆。然而,一连找了三天也没有找到她的下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附近的地方几乎都找过了,但始终也没能找到四婆,他们只好放弃了。虽然没能找到母亲的下落使他们感到很遗憾,不过四婆已经七十多岁,而且在此之前身体情况也不太好,就算她当晚是活过来,经过之后的三天应该也活不成了。
大家都以为四婆的事情这样就过去了,她的儿女还是按照俗例继续为她办丧事。然而,在四婆头七那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又再发生了。
那天晚上,四婆的儿女在她家里给她烧冥币和祭品,上半夜还风平浪静,没任何异常的地方,但到了子夜时分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当时,四婆的外孙女史菲菲正在门外烧冥币,而高强等人则坐里厅堂里。据高强说,最先发现异状的是老三高贤。那时候他们正在闲话家常,高贤突然指着窗户尖叫:“娘回来了,娘回来了!”
大家听见后便一同望向窗户,果然真的看见四婆就在窗外。高强说四婆当时的脸还是半人半猫,非常吓人,还向他们露出诡异的笑容,把他们都吓呆了。他们被吓得愣住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婆就已经消失了……
正当紫蝶说到诡异之处时,她那部放桌子上充电的手机突然响起,把我们吓了一跳。我看了下手表,时间已接近子夜,于这种偏僻的山村而言,现在已经很晚了,若不是要紧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第三章 荔园阴森(上)
紫蝶向我讲述千汶村的诡异案件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这么晚还会找她的人,肯定不会只是想找她聊聊天这么简单吧!
“喂,你好,我是花紫蝶……”紫蝶刚作自我介绍,就露出严肃的表情,一言不发地认真聆听。
手机听筒传出喧嚣的声音,虽然我没能听见清楚电话彼端的人在说什么,但从语气判断,对方似乎十分惊慌。而且紫蝶在接听的过程中,眉头越皱越紧,对方显然不是跟她说什么好消息。果然,她掉电话后就一脸严肃地跟我说:“千汶村又出命案了,村民都怀疑凶手是四婆。”
“又?之前已经发生过命案了吗?”我问。
她点了下头:“嗯,刚才我还没说完。在四婆头七那一夜,她的四个儿女看见她在窗外出现后,都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不敢留下来守灵,各自匆忙地回家,只留下史菲菲一个人在四婆的房子里守灵。但是那一晚,高贤并没有回到自己家中,第二天村民发现他的尸体倒卧在村外的荔枝园里。”
“高贤是四婆的三儿子吧,村民怎么会怀疑四婆杀死自己的儿子呢?”有道是虎毒不吃儿,虽然四婆有可能是诈尸了,但也不见得会把自己的儿子杀死。
她边往外走边跟我说:“这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我快步跟上前并问道:“这次出事的是谁呢?”
“是高好,四婆的次女。”她简短的回答,却使我的思绪零乱不堪。
我们驾车前往接连发生命案千汶村,途中紫蝶继续向我讲述有关此案的情况——
大城市里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命案发生,所以对于你来说,命案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于兴阳县这个小县区来说,命案可是天大的事情,更何况千汶村只有两三百人,突然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当然会闹得人心惶惶。所以当我获悉这宗案子后,马上就要求所长让我去调查。
据我了解,四婆是本地人,这辈子也没有离开过兴阳县,最远也就是到过邻村。她有五个儿女中,大儿子高强是千汶村的村长;次女高好无业,但她的丈夫陈路是千汶村副村长;三儿子高贤在村里的团结小学里当教师;四儿子高财年轻时到省会里打工,现在是一间服饰公司的老板;五女儿高顺也是年轻时就外出到省会打工,听说近年患了肝病身体情况较差,所以没有亲自回来为四婆办丧事,只是让女儿史菲菲代劳。
四婆早年与丈夫经营一个荔枝园,据说年轻时赚到不少钱,在当地也算是比较富有的一户。但后来不知为何家道中落,所以她的四儿子和五女儿才会到省会谋生……
紫蝶现在虽然已贵为副所长了,但从她对案情的叙述就能知道,她的办案能力还有待提高。她搜集到的都是些基础信息,跟案情并没有直接关联,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她也没有提及,譬如高贤是怎样死的。于是我便问道:“高贤的尸体被发现时,身上有没有明显的致命伤,尸检报告出来没有?”
她没好气地回答:“你还以为这里是省会啊!我上那给他找专业的法医,能找到个愿意做尸检的赤脚医生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可以让所长去找人帮忙啊!要求上级调派一个法医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不解问道。
她娇俏的脸庞略现怒意:“那个老鬼做事总是得过且过,想让他帮忙办点事可比登天还要难。”
唉,早知道把流年也拉过来就好了,不过他也不见得会愿意过来。光抱怨并不能解决问题,虽然没有法医检验尸体,但只要细心调查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所以我又再询问紫蝶死者的情况。她突然哆嗦了一下:“高贤的死状挺可怕的,而且单从表面看,他的致命伤只有一个,就是左胸上有一个像是被手指戳出来的伤口,应该是被人用手指刺穿了心脏……”
“什么?用手指刺穿心脏?”我被她说糊涂了,用手指能戳穿胸前的肌肉,并刺破心脏吗?
“不可思议吧,我看见高贤的尸体时也很吃惊,这就是大家怀疑四婆是凶手的原因。正常人是不可能用手指把别人的心脏戳穿的,但如果是丧尸或者妖怪之类的话……”她面露寒色,显然为此深感畏惧。
一只用手指就能杀人的妖怪,的确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但问题是高贤的诡异死状会不会只是巧合。我道心中的疑惑,紫蝶唉了口气说:“我想就不是了,因为高好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被手指戳死的。或许,她的死状会更可怕。”
说到此处时,我们已经来到一片荔枝园前面。这片荔枝园占地约为两亩,园内的几十棵荔枝树都长得很茂盛,应该都有几十年树龄。正因为园内树木枝叶茂盛,所以光线十分昏暗,纵使地方不大,但也不能看见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看见光影晃动,应该有不少人在里面。
我把警车停在园外,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穿着治安队制服的小伙子小跑过来。他跑到我们身前,紫蝶就对他说:“小军,情况怎么样?”
这个叫小军的治安队员一脸惊惶之色,声音颤抖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花所长,你还是亲自过来看看吧!”说罢就引导我们进荔枝园。
我们一同来到荔枝园的中央,这里有十来人围在一起,当中还有三人是穿着治安队的制服,都是五十出头老家伙。一名年约五十肠肥脑满的男人看见我们就走过来,便忧心忡忡地对紫蝶说:“花所长,又出事了,你可要多派几个人来保护我啊!”
紫蝶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回应:“我跟所长说说,看看能不能安排。”说罢就没有理他,走到众人围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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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荔园阴森(下)
大伙看见紫蝶走过来,都自觉地散开,我跟着她上前查看。遍布枯枝败叶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女性的尸体,因为光线昏暗,所以我没能看清楚她身上有那些伤口。还好,紫蝶向小军要了支手电筒给我,要不然就得把尸体搬到光亮的地方。
借助手电筒昏黄的光线,我认真地观察尸体的情况,首先要看的当然就是她的胸口。然而,在她胸前并没有发现可致命的伤口,甚至连血迹也没有。小军似乎察觉我的用意,小声地提醒我:“她的伤口在头上。”
把手电筒往上移,光束掠过尸体的脖子后,出现于我眼前的是一张惊愕的面庞,死者在遇害之前或许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把电筒往上移,可怕的一幕便出现了。在死者的太阳穴上,有一个可怕的血洞,大小与手指相似,就像紫蝶所说那样似乎是用手指戳出来的。血洞仍有鲜血冒出,我用手在死者的脖子上探了一下尸温,发现尸身并不冰冷,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两小时之内。
单从表面看,死者的确很像是被人用手指戳死,但有这个可能吗?之前紫蝶说第一名死者是被人用手指刺破心脏已经够匪夷所思了,现在眼前这名死者更是被手指戳穿了太阳穴。虽然太阳穴是颅骨骨板中最薄最脆弱的部位,但怎么说也有颅骨保护,就算是武侠小说中的高手大侠,也不见得能用手指直接在别人的太阳穴上留下一个如此可怕的伤口。除非凶手并不是正常人,而是传说中身体已经僵硬得如同钢铁的……丧尸!
难道四婆真的诈尸了,而且还回来杀死自己的儿女?
这个推测虽然不可思议,但根据眼前所得到的情报显示又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办案可不能如此草率就下判决,必须详细了解每一个细节。因此,我便询问在场的众人,谁在死者生前最后见过她,又是谁最先发现她的尸体。
“他是谁啊?”肠肥脑满的男人指着我询问紫蝶,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对我并不友善。
紫蝶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我身前向众人介绍我的身份:“这位是被誉为‘刑侦新人王’的刑侦局的头号神探慕申羽,我为了调查你们村的案子,特意从省会请他过来帮忙。”她还真会吹呢,把我那个早就没人记得的名号也搬出来,大概是从上次调查龙洞村的案子中得来经历吧!在这种穷乡僻壤里突然出现一个城里人,或多或少都会被神化,这对之后的调查大有帮助。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她为何会知道我有这个称号呢?
紫蝶这先声夺人的招式,效果似乎蛮不错,原来对我不太友善的“肠肥脑满”马上就上前跟我握手,并作自我介绍:“我叫高强,是千汶村的村长,也是……”他往地上的尸体瞥了一眼,“也是她的哥哥。希望慕警官多多关照,早日把件事处理好,免得村民天天都提心吊胆。”
他的话也说得还真冠冕堂皇,自己的两个弟妹死得如此诡秘,恐怕天天提心吊胆的是他,而不是他口中的村民。不过,这对我并没有多少影响,反而他越是害怕就越会主动给我提供信息。所以,我就从他开始了解死者的情况,而我的第一个问题,当然就是死者在出事前的情况。
“今晚是娘的二七,按照俗例我们得到娘家里拜祭她,并且清理房子里的旧物……”高强给我递上了一根烟,然后急不及待地给自己点上根,重重了抽了一口才开始讲述不久前所发生的事情——
根据我们村的风俗,人死后第十四天要做“二七”,除了烧香烛冥币之类的事情外,主要是把房子的旧物清理掉。这样就算娘回来了,看见生前用过的东西都被扔掉,就不会再留恋人间,安心上路。
按照俗例,清理的工作是由出嫁女做的,家中男丁则负责烧冥币和纸扎品。因为五妹的身体不好,没有亲自回来为娘办丧事,而让她女儿菲菲回来,所以清理的工作就交由她跟二妹来办,而我跟老四则在门口烧冥币。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我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大概到了十点钟左右,二妹突然说有事要回家一趟。按照俗例,我们整晚都得待在娘的家里,直到天亮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而且当时东西还没清理好,她突然说要回家当然我就有点不高兴了,随口说了她两句,她竟然发起脾气来,跟我吵了一会就走了。
她走的时候说只是回家一趟,马上就会过来,而她家就在没多远的地方,几分钟就可以走个来回了。可是,我们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看见她回来,就给她家里打电话。当时是老陈接电话的,他说二妹整晚都没有回去。(他指着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告诉我对方就是死者的丈夫陈路。)因为老三在一个星期前出了事,我们很害怕她也会出事,所以我就马上让治安队的伙计帮忙,一起去找她,没想到她真的出事了……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发现死者的?是谁先发现她?”听完高强的叙述后,我便直接询问这两个较为关键的问题。
“我们是一起发现她的,时间大概是……”高强想了想继续说:“大概是在十一点左右吧!”
“我们发现她就给花所长打电话了。”小军说。
根据现场的情况,尤其是尸体附近地上的血迹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凶案的第一现场。而且死者从离开众人视线至尸体被发现,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凶手应该没时间转移尸体。但问题是死者为何会来这里呢?
我道出心中疑惑,高强摇了下头说不知道,我再看着陈路,他亦摇了下头。正当我为死者为何半夜三更会到这人影也没一个的地方溜达而感到困惑时,一名年约四十,相貌俊朗且衣着光鲜的男人便冷笑一声:“说不定是老三把她带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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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见龙在田(上)
正当我为死者高好为何会到荔枝园里溜达而感到困惑时,在场一名年约四十的男人冷笑一声:“说不定是老三把她带来的呢!”
他一开口众人的目光便全落在他身上,高强更是怒目斥叱:“老四,你这是什么话!有像你这样说话的吗!”
“我说什么不好!我说老三把她带来又怎么样,说不定下次他们俩就会把你也带来!”被称为“老四”的男人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姿态,似乎准备跟高强大干一场。眼前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他们再给我添乱,于是便迅速挡在两人中间,把他们分隔开,并严肃地喝道:“冷静点,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
“老四”又再冷哼一声,退到一旁不再说话,高强则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我把高强带到一边,问他这个“老四”是什么人。他一脸怒容地说:“他叫高财,是我四弟,在外面开了间山寨公司赚到几个臭钱就自以为是,根本不把我这个当哥的放在眼里。”随后,他还滔滔不绝地向我细数他这位四弟的“恶行”——这臭小子从小就以调皮捣蛋出名了,他读书的时候,学校的教师三天两头就过来向爹娘投诉他,不是逃课就是跟同学打架,爹差点没被他气死了。后来就好了,他干脆连书也不念,小学还没毕业就出来瞎混。
我本以为他不念书会少惹点事,没想到他整天游手好闲反而惹来更多麻烦,今天偷了张婶的鸡,明天又弄死李叔的苗,反正从来没让我们家安宁过。最后,我们实在受不了他,而且当时又有不少同村的兄弟外出打工,所以我们就让一个疏表兄把他带到省会去。他这一走,我们一家就安宁了。
后来,他在省会里赚到点钱,还开了间山寨公司,好像是做衣服什么的。他当了老板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每次回来都牛得不得了,专跟我作对,我随便说句话,他也能跟我顶上四、五句。就像这次给娘办丧事,我要怎么办他都有意见,总是跟我唱反调……
从高强的叙述中可以看出,他跟高财的关系非常恶劣,不过这只是他们兄弟之间的家庭纠纷而已,跟案情似乎并没有多大关联。所以我敷衍了他几句后,就把话题带入我关心事情:“高财所说的‘老三’是指在一个星期前去世的高贤吗?”
“嗯,高贤是我的三弟,他在村里的小学里教书。”他点了下头,语气比刚才稍微平和一些。
我又问:“那他为何会说高贤把死者带来呢?”
他突然又再变得咬牙切齿:“他这人就是狗口长不出象牙,什么脏话都能说出口,他还恨不得我们全都死光,好让他把爹留下的东西独占!”
我随口问道:“令尊留下了什么东西?”
我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的反应还挺大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但随即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片荔枝园而已。爹还在的时候,园里的荔枝产量还不错,但是我们几兄弟各有各忙,娘的年纪也大了,所以爹走了之后,这里就没有人打理了。”
他显明是在撒谎,虽然我对这里还不是很熟识,但这里地处偏僻,就算这片荔枝园的产量很高,扣除运输成本后应该也赚不了多少钱。或许,对于本地的农民来说,尚能算得上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但对于已在省会拥有一间小公司的高财来说,把这片荔枝园送他,他大概也就只会等果实成熟时带上一班朋友来玩一两天而已。
虽然高强的话让我觉得很可疑,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作为外人,只要是与案情无关的事情,我还是别多管闲事比较好。此刻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两名死者的情况,高好的情况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所以我就向高强询问高贤的情况,并询问尸体的停放地点。
“老三的尸体已经火化了。”他面露不安的神色。
“什么?凶手还找到,这么快就把尸体火化?”我大感疑惑,把紫蝶叫过来,问她怎么案子还没调查清楚就把死者的尸体火化了。
“是家属坚持要立刻火化的,我也没办法啊!”紫蝶一脸无奈。
我问高强为何仓促地把高贤的尸体火化,而不等警方作进一步调查?他面露难色地回答:“老三死得这么可怕,村民都觉得他是被娘弄死,怕他会诈尸。所以就不管什么传统俗例,在他出事第二天就把他火化了。”
“你们真是太……”我本想说他愚昧无知,但话快要说出口时便被我硬咽回去。因为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实在不能怪他们会这么做,毕竟四婆是在众目之下诈尸,而死者又很可能是被四婆所杀,谁敢保证死者不会像四婆那样诈尸呢?
就在我为此而感无奈时,高强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便问他有什么事,他十分尴尬地说:“二妹的尸体……”
管他没有把话说全,不过我知道他是想尽快把高好的尸体火化。虽然这样做对调查有一定影响,但毕竟是家属的意愿,作为刑警的我也不便加以阻挠,只好让他自行处理。
他当即就展露出笑容,仿佛刚刚死去的并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死者的丈夫陈路身前,两人交头接耳了几句,陈路略感无奈地点了下头。随即他便大声地指使在场的几名治安队员,叫他们把死者抬到荔枝园外的空地上就地火化。
那几名治安队员当然不乐意遵从这个命令,毕竟没有谁会愿意搬动尸体,而且还是一具随时也有可能诈尸的尸体。不过高强咋说也是本村村长,不听他的命令很可能马上就饭碗不保。所以,他们你推我搡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在高强的斥叱下,一起把死者抬起来,搬到荔枝园外的空地上
第四章 见龙在田(下)
尸体被搬到空地后,高强就叫他们到附近多找些柴枝过来,准备把尸体火化。因为这里不像荔枝园那么阴暗,所以趁他们找柴枝的空档,我打算借助月光再次查察死者的尸体,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然而,当我走近尸体时,身后突然传来一把少女的声音:“大舅,姨妈她……”
我回头一看,发现有一名身材健美的妙龄少女站在高强身旁看着我身前的尸体,以手捂嘴,面惊惶之色。没一会儿,这名少女就哭着走过来,跪在尸体面前失声痛哭。
“菲菲,你姨妈已经去了,再哭也无济于事,你还是快回你婆婆家守灵吧!”高强大为不满地对少女说,随后更小声地嘀咕:“娘今晚二七,家里连一个守灵的子孙也没有,成何体统呢!”
“姨妈,都是菲菲不好,要是我刚才坚持陪你回家,你不会出事了……”叫菲菲的少女握住死者的手,眼泪如暴雨般滴落。
我走到高强身前,问这名少女是什么人,他回答道:“她叫史菲菲,是我五妹的女儿。五妹因为身体不好需要住医院,所以就让她过来帮忙办娘的丧事。”
我又问:“她跟死者的关系很好吗?”
“也没什么关系好不好的,她这次过来就住在二妹家里,可能平时跟接触比较多吧……”他想了想又说:“她小时候被五妹丢在娘家里,住了有五、六年吧,当时她好像也经常会到二妹家里溜达。”
此时,那几名治安队员已经捡来了不少柴枝,高强见状便上前把菲菲拉起来,但菲菲却拉住死者的手不愿放开。两人拉扯片刻之后,突然一同停下了动作,呆站在一起。
我上前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时,高强立刻回答道:“没事,没事!”但菲菲却指着死者的紧握的右手说:“姨妈手上有一张纸条。”
我闻言便立刻上前,紫蝶的动作比我还快,一个箭步就已经抢在我前面。她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一双手套,戴上后就用力地想掰开死者的拳头。因为此时尸体的已经出现尸僵,她可花了不少气力才能把拳头掰开。
死者手中有一张小纸条,紫蝶把纸条递给我看,借助手电筒的光线能清楚看见上面只写着四个字——见龙在田。
死者于死前紧握着这张纸条,那么她的死或者她之所以会到荔枝园应该跟纸条上的内容有一定关联,但我并不明白这四个字蕴含什么玄机,不过见紫蝶一副若有所思模样便问她是不是想到些什么。她的回答还真让人感到意外:“我想到降龙十八掌。”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跟降龙十八掌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想像不到,一个平凡的村妇跟武侠小说中的神功能扯上什么关系。
然而,紫蝶却认真地说:“见龙在田就是降龙十八掌的第三掌。”
我想她大概跟蓁蓁一样,被武侠小说祸害了,便没好气地说:“你认为死者是洪七公还是郭靖的徒弟?”
本以为我这么说就能把她堵住,没想到菲菲竟然插话说:“三舅出事之前,好像有说过潜龙什么的。”
“潜龙勿用!降龙十八掌的第五掌。”紫蝶突然来劲了。
菲菲恍然大悟的说:“对,就是潜龙勿用!”
长生天啊!这到底是一宗怎么样的案子啊,先是四婆诈尸,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跟降龙十八掌扯上关系。现在我的脑袋就像左边是面粉,右边是水,一思考脑袋就糨糊了。就在我思绪一片混乱的时间,高强不耐烦地对菲菲说:“小孩子别那么多话,快回去你婆婆家守灵。”说着就强行把她拉开,让治安队员把柴枝放在尸体身上,准备当场火化。
当我想再向菲菲询问有关高贤的事情时,高强竟然当在她身前对我说:“有什么事,你直接问我就行了,这闺女还小,不懂事,就会乱说话。”随即便催促菲菲离开。
我越来越觉得高强不对劲,他似乎刻意隐瞒着些什么。而且短短半个月内,他的母亲及弟妹合共三人先后离世,后两人更是死得不明不白。可是,他竟然没有表现出应有悲伤,仿佛死去的只是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这让我对他更加怀疑。
虽然我觉得他非常可疑,但此刻却不便向菲菲了解情况,因为有他在场,菲菲说话多少会有些顾忌,这不但不能获取我想要的信息,反而会让他生疑。所以,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向紫蝶招了下手,然后就跟他说:“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好像恨不得我们马上就离开一样,连忙向我们点头挥手,就像紫蝶刚刚到来时那样。我想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他现在应该是一再挽留紫蝶,希望她能尽快找出凶手。
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跟紫蝶返回警车时,她疑惑地问我:“你不觉得我们该再向菲菲了解一下情况吗?她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一些高强没有跟我们说的事情。”
我立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为她打开车门,并做了个“请上坐”的手势。上了车后,她出稍微不悦的神色:“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我打着哈欠回答:“哈……不知不觉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今晚要睡那呢?”
“我怎么知道你要睡那!”她稍现怒容,还把头扭向窗外。
我笑道:“我今晚就到你宿舍睡好了。”
“你想得美,我才不会让你跟我睡一起……”她顿了一下,又说:“你是不是迷路了,回宿舍不是走这个方向。”
“你还真想跟我一起睡呢!”我放声大笑。
“那有!”她恼羞成怒地瞪着我。
我嬉皮笑脸地说:“不然,你这么急回去干嘛?”
“这……”她一时话塞,但随即就转换话题:“你走这条路干嘛?”
“答案不就在前面吗?”我往前指了指。前方有一名少女黑暗中独自步行,也许是警车的灯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回过头来看了看。当车灯照在她仍留有泪痕的俏脸上时,紫蝶便叫道:“她不是菲菲吗?”
我减慢车速,缓缓地向菲菲的位置驶去,并说:“或许,在回宿舍之前,我们可以到四婆家坐坐。”
第五章 初遇四婆(上)
因为高强似乎有意隐瞒某些事情,在他面前很难向菲菲了解实情,所以我先跟他道别,与紫蝶驾车离开,然后再回过头来找菲菲。
高强这家伙还真够没良心,自己身旁有好几个治安队员在候命,竟然还让外甥女独自离开。虽然这里是穷乡僻壤,治安情况并不坏,但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而且这里还连一盏路灯也没有,他就不怕菲菲会出意外吗?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我们现在向菲菲了解情况就没有任何顾忌。
菲菲大概没有料想到我们会转个头回来找她,所以看见我们时表现得十分意外,说话也不太自然:“你们找我有事吗?”
我点了下头,一次过把来意说清楚:“我们想多了解一些有关高贤和高好的事情,还有高强刚才说,你外公好像留下了什么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还想到四婆家看看。”
“现在吗?”她略显不安,似乎不太愿意答应我的要求。
“如果不方便,我们可以明天再来,但希望你能明白时间是很宝贵的。现在已经有两个人遇害了,谁也不知道第三个受害者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我尽量让语气温和一点,以免让她觉得我在强迫她。
或许,我这招还凑合吧,她点头说:“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大舅他们今晚应该也不会到婆婆家了。只是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我怕会影响你们休息而已。”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还是第一次有受害者家属跟我说如此体贴的话。其他人大多都只会催促我们尽快逮捕凶手,又或者抱怨给他们添太多麻烦,像菲菲这么懂事的女孩子并不多见。因此,我不由对她多添一份好感。
我让菲菲上车一同去四婆家,途中她解答了我不少疑问,当中还涉及她外公高耀留下的宝物——
妈妈很年轻的时候就到省会打工去了,她跟我说这是因为大舅的原故。那时候,外公的荔枝园产量很高,而且外公又是个脑筋比较灵活的人,所以赚到不少钱。当然跟城里人相比,这些钱并不算多,但在这里已经算是很富有了。
本来以外公当时的家财,妈妈大可以安坐家中,用不着外出打工。可是因为大舅十分好赌,经常在外面欠下一屁股债,被人押回来跟外公要钱。虽然外公已经说了不下十次不认大舅这儿子,但毕竟是亲生骨肉,而且又是长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讨债的人打死吧!所以,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帮他还债。外公的钱就是这样让大舅败了一大半。
后来,外公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荔枝园的收入虽然不错,但就算赚到再多的钱也不够让大舅拿去赌。因此,外公想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帮游手好闲的大舅找一份工作,好让他不再整天想着去赌。
可是,大舅虽然上完了初中,但念完书后就只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地到荔枝园帮一下忙,其它事情什么都没做过。而且他是那种好高骛远的人,一般的工作他根本看不上眼,外公给他找了好几份工作,他都是只去了一两天就不干了。
外公被大舅弄得没有办法,就问他到底想做怎样的工作。当时上一任的老村长恰好要退休了,村里正准备选一个新村长,他就跟外公说想当村长。
虽然村长是村民选出来的,但千汶村是个小地方,全村大概就两百人左右,而且大家都互相认识。当时年轻的村民大多都已经外出打工,留下来能当村长的人并不多,所以谁要是想当村长,先跟大家打个招呼一般都不会有问题。不过,就是因为大家都互相认识,都知道大舅是个怎样的人,所以他要选村长就相当困难了。
为了能让大舅当上村长,外公可没少花心思,当然也没有少花钱。听妈妈说,外公当时几乎花掉家财给村民送礼。最后,大舅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村长,而外公也把钱花得七七八八。因为外公已没多少钱能留给当时还没结婚的四舅和妈妈,所以他们只好先后到省会里打工去。从那时候开始,四舅跟大舅的关系就变得非常糟糕。
听妈妈说,四舅跟大舅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从小就经常吵架,打架也不鲜见。后来外公为帮大舅选村长,连准备留给四舅结婚用的钱都花光了,四舅一气之下就跟同村的兄弟到省会里打工了。妈妈也因为这件事跟外公闹过一阵子别扭,没过多久也像四舅那样出去打工了。
自从大舅当了村长后,四舅跟外公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他老是说外公太偏心,家里钱全都花在大舅身上。三舅还好,起码在婚事上得到外公的资助,还帮他建了房子。但是四舅却几乎什么都没得到,所以他每次回来都不怎么跟外公说话,买东西也只买外婆那一份。
可能因为是女儿的关系吧,妈妈并没有像四舅那么固执,虽然开始那几年的确很生外公的气,但从我出生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开始转好了,我小时候还是外公外婆把我带大的。我还记得我在外婆家里住到六岁才回城里上学,之后每年春节都有过来探望他们。直到近几年,妈妈的身体不太好,我才来处比较少。
外公将近去世的时候,我跟妈妈也有过来探望外公,当时我还小,有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外公在临走之前好像说过,他在荔枝园里埋下了一件无价之宝,具体的位置只有他跟外婆才知道。他还当着大家面前交代外婆,必须等到快要去陪他的时间才能告诉大家这件无价之宝的具体位置。
第五章 初遇四婆(下)
虽然外公没有说清楚为何要这么做,但妈妈告诉我,那是因为当时四舅还在生外公的气,没有赶来见他最后一面,外公怕大舅会把宝物独吞,所以就没有告诉大家宝物藏在那里。妈妈还说,外公走后头七还没过,大舅就偷偷去荔枝园找宝物了。虽然他几乎把整个荔枝园都翻过遍,但最终也没有找到外公留下的宝物,就气冲冲地问外婆,外公是否真的把宝物藏在荔枝园里,具体是藏在那个位置。
当时外公刚刚走了,外婆还很伤心,大舅这个时候来追问宝物的事情让她很生气,当众骂了大舅一顿。妈妈他们也看不过眼,纷纷指责大舅不孝,外公明明说了要等外婆快去陪他的时候才能告诉大家宝物埋藏的位置,但现在头七还没过,大舅已经打起宝物的主意来。
大舅自知理亏,打从那时候开始,就再也不敢提及宝物的事情……
听过菲菲的叙述后,我开始明白高强为何一开始对我们那么热情,但后来却又想我们尽快离开,因为他不小心说漏嘴,向我提及宝物一事。俗语说“多个香炉多只鬼”,他大概是怕我知道此事后,宝物最终会被zf充公了。因为根据法律的规定,但凡是在地下挖出来的东西,都是属于zf的,那怕他父亲埋下是传家之宝,zf也有权收归国有。
(“多个香炉多只鬼”乃广东俗语,本意为多一件事就多一份麻烦,不过现在通常被理解为:多一个人知道某件事情,就多一个人分享此事所得的收获。)
解除了对高强的疑问后,我就想向菲菲了解一下,高贤出事前的情况。然而,正当我想开口时,坐在副驾位置上的紫蝶突然指着前方叫道:“小心,那里有人跑出来!”
我顺着紫蝶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人影从路边蹿出来。对方的动作虽然不算很快,但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而且周围黑灯瞎火,要不是她提醒我,我肯定会把来人撞飞。我忽然想起跟她第一次见面,也是现在这个情况,当时她突然从松林里冲出来,一头撞到我的车子,还把我吓个半死。
幸好这次有她提醒,所以还没撞上我就已经踩下刹车。因为这里没有路灯,而且对方就站在警车前面,车头灯只能照到她的上胸部以下的位置,并没能看清楚对方的相貌。不过单凭身形判决,她应该是一名老婆婆,身穿一套奇怪而又肮脏的衣服。
我跟紫蝶各自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查看前方的老婆婆是否有受伤,可是菲菲却突然叫道:“别下车,她身上穿的是寿衣!”
菲菲这一叫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马上仔细观察老婆婆的衣服。她的衣服虽然污迹斑斑,但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出的确如菲菲所说,是一套寿衣。更要命的是,我还发现路的两旁茂盛的草丛中,隐约能看见一个个土包,似乎全都是坟墓。
半夜三更在一个遍地坟墓的地方,突然有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婆婆出现,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
“她怎么会半夜穿着寿衣到处乱跑,啊……”紫蝶的话说了一半就发出惊恐的尖叫,因为老婆婆突然冲向她那一边,似乎想袭击她。
我连忙叫她把车门关上,但车门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关了好几次也没有关严。正当她想再一次推开车门重新关上的时候,重物撞击车门的声音便响起了,恐怖的一幕也随即展现于眼前。
借助车厢灯昏黄的光线,我能看见车窗外那张让人毛骨悚然的怪脸,一张半人半猫的可怕脸孔。这张脸的右半边并无任何异样,像是一个无精打采的老婆婆,其可怕之处在于左半边。她的左半边脸竟然就猫一样,而且是只虱中的猫,就差没有猫毛。我想,她就是接连夺去两条人命的四婆,而她现在似乎想把我们也列入她的杀戮名单当中。
四婆一会用身体撞击车门,一会又用双手往车窗上乱抓,甚至还想张口咬车门。虽然车门没有关严,但她似乎并不懂得把车门拉开,她的行为表现完全没有理性可言,犹如野兽一般,仿佛没有思考能力。
虽然她不懂得把车门拉开,但她的野兽般的力量也足够让我们心惊胆战,她每一次撞击车门都能让整辆警车抖动,再这样下去,我怕警车早晚会被她撞翻。不过,我的担忧似乎是徒劳的,因为她把警车撞翻之前,车窗大概就会先被她砸破。
她对车窗又抓咬,抓了一会儿后竟然被她弄出一道裂缝来,而且她似乎并非我想像中那么笨,发现车窗出现裂缝后,她就开始用双手猛烈地敲打车窗。随着她的敲打,车窗的裂缝越来越多,虽然防爆膜能阻止玻璃粉碎,但整个车窗被她砸下来也是早晚的事。眼见车窗快要掉下来,紫蝶一时不知所措,竟然不再拉住车门,惊惶地往我身上退。
在狭窄的车厢里,被一名美女压在身下,那感觉其实挺美妙的。要是在平时,我必定会好好享受这美妙的一刻,但现在可是大祸临头啊!车门还没有关上,而且车窗马上就会被四婆砸掉,我还那有心情享受这份诗情画意。
车厢内就只有巴掌大的地方,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能作掩护的物体,要是被四婆钻进来,后果肯定不堪设想。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紫蝶腰间的手枪,反正她已经坐到我身上,我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直接伸手到她腰间乱摸。在感受了几把她娇躯的柔软后,我终于把手枪拔出来了,可是当我把手枪对准四婆并扣下板机时却发现——没有子弹!
“子弹在这里。”紫蝶慌忙从枪套里翻出三颗子弹并交给我。
我刚拆下弹夹,还没来得及装上子弹,菲菲就突然从后座扑上前,大叫“不要”并伸落我手中的弹夹及子弹。我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砰”的一声响起,车窗已经被四婆砸了下来,掉在副驾的坐椅上,而她那双枯枝般的可怕魔爪正伸向我们……
第六章 无价之宝(上)
在狭窄的车厢内,与一名身穿警服、年轻貌美的女副所长为伴是很美妙的事,更要命的是她还压在我身上不安地蠕动。在感受着对方的娇躯如何软玉温香的同时,还能呼吸着混合女性体香的薰衣草香气,如此美妙的时刻实在难以不让人往“下流”的方面去想。然而,此刻我却下流不起来,因为四婆那双可怕的魔爪跟我们的距离不足十厘米。
虽然我手中握着一把手枪,可是子弹及弹夹都被菲菲打落了,四婆又正使劲地把双手伸过来,我根本没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找回子弹和弹夹。
四婆的动作十分激烈,在发出一些毫无意思的叫声的同时,还不断有口水从嘴巴里流出来,犹如一头饥饿的野兽。我想如果被她抓到,就算不被撕成几块,也得被她咬掉几块肉。虽然她不懂得拉开车门,似乎也不懂得直接从车窗钻进车厢,但她的双手不断伸向我们,身子越来越往前倾,早晚也会钻进车厢里。就算她没能钻进来,单是那枯枝般的双手不停在我们身旁乱抓,就已经够吓人的。
我跟紫蝶被四婆逼得贴着车门,要逃到后坐已不可能,唯一能摆脱困境的方法就只有打开车门逃走。但是,我不能确定打开车门后,我们的处境就一定会比现在好,因为失去了警车的保护,我们就只能以赤手空拳与四婆对抗。我可不以为自己能以徒手对付如野兽一般的四婆,也没信心能跑得快过她,所以打开车门只能作为最后的选择。
眼见四婆的“枯枝魔爪”就在咫尺之间,我想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于是便想打开车门逃走,簿意紫蝶及坐在后座惊惶失措的菲菲做好逃走的准备。然而,正当我想弃车而逃的时候,却发现因为身体过于贴近车门而无法拉动门把。
要拉开门把必须先前倾身体以腾出空隙,但倘若我这么做,我或者紫蝶必定会被四婆抓伤。如果四婆只是个普通人那倒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她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被她抓伤会有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然而,若我不冒险打开车门,我们四婆抓伤,甚至被她撕成碎片也是早晚的事。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决择的时候,菲菲突然大哭叫道:“外婆,别这样,你别这样!你把菲菲吓坏了,呜呜呜……”
菲菲这一哭,原来张牙舞爪的四婆突然就呆住了,虽然她左边的猫脸还是那么狰狞,但右边的人脸却出慈祥的神色,右眼更落下一眼泪。突然的转变使得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还没回过神来,四婆突然吼叫一声,随即退出车外,双手抱头仰天大叫。
我可被她吓坏了,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干什么,慌忙拉开车门的门把,准备随时逃走。然而,就在我的神经如弓弦般拉得绷紧时她便不叫了,只是静默地看着我。在与她的眼神接触的瞬间,我竟然觉得像是同时与两个人对视,或者说是与两个生命对视。
四婆与我对视良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没有挪动分毫,犹如石像一般。而我虽然也没有动,但却汗流如雨。
紫蝶的情况也跟我差不多,不但香汗淋漓,而且我感到她的身体越来越热。灼热的环境,再加上她身上散发出来女性体香,纵使现在的情况不太乐意,但小慕还是起了反应——悄悄地长大了。她的翘臀就压在小慕上面,虽然她一语不发,但我知道她肯定已经有所察觉。
恐怖而尴尬的时刻可让我倍受煎熬,幸好随着四婆再一次大吼,恐怖的无声乐章便随之结束。因为大吼过后,她就冲进路旁的草丛里,消失于浓浓夜色之中。然而,四婆的离开虽然暂带开了我们的噩梦,但却没带走我们的尴尬,小慕此刻还顶着紫蝶的翘臀。
四婆走后,紫蝶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我身体,我想她大概是因为尴尬而不知所措吧!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打破这一刻的尴尬,正为此而绞尽脑汁之际,菲菲的哭声便从后坐传来。
紫蝶连忙下车转到后坐安慰菲菲,我趁机说:“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赶紧进村吧!”说罢便驾车前驱,甩脱尴尬的气氛。
把警车驶进千汶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整条村子皆黑灯瞎火,而且鸦雀无声、万籁俱寂,静得就像墓地一样。经历了刚才有惊无险的一幕后,现在得以静下来,很多问题便涌现于脑海之中,当在有一个问题更让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能想明白。此时,在紫蝶的安慰下,菲菲已经没有再哭了,于是我便问:“菲菲,之前你不是说你外公为了让高强当上村长,几乎把所有钱财来用了来给村民送礼吗,那他为何还会有宝物藏在荔枝园里。”
菲菲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知道这条村子为什么会叫千汶村吗?”
我到这里来才几个小时,连千汶村是啥样子还没看清楚,那会知道它名字的来由。本以为紫蝶会知道,但她也是一头雾水地摇了下头,只好让菲菲公布答案了。
“其实千汶村本来应该叫‘千坟村’,刚才你们也有看见了,村外有很多坟墓,就算没一千座至少也有八百座……”菲菲叹了口气才开始向我们讲述‘千坟村’的来历——
小时候听妈妈说,村里的人本来不是这么少,曾外公年轻的时候,村里起码有五、六百人。当时村名也不叫千汶村,而是叫高家庄,因为村里的人大多都是姓高的。那时候是民国年间,外面的局势很乱,不过这里比较偏僻,所以还没有被战火波及。可是,有一天村里突然来了很多拿着抢的军人。
据说,那是一个叫党琨小军阀和他的军队,他们进村后就把村里的男人都抓起来充军,谁要是不听话就当场打死。大家都很害怕他,只好听从他的吩咐。
第六章 无价之宝(下)
他来了之后,除了训练村民怎样打仗之外,还让部分村民给他挖地道。大家都知道他是想在村里跟别人打仗,虽然担心村子会被毁,但谁也不敢反抗。
果然,过了几个月之后,真的有其他军阀攻打村庄,而且对方还兵强马壮。党琨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从没打过仗的村民更是手足无措。对方势如破竹,没多久就已经攻到村口,党琨一方只不过是作垂死挣扎而已。
党琨在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胜这场仗的时候,竟然把让手下把挖地道的村民都抓来到他面前,然后亲手用抢把他们打死。之后,他和他的手下就一起自杀了。
攻打村庄的军阀进村后,发现党琨已经死了,就把仍然活着的村民全都抓起来,逐一吊起来严刑拷问,问大家党琨把宝物藏在那里。村民连党琨有什么宝物,甚至有没有宝物也没不知道,那会知道他把宝物藏在那里呢?后来,有村民提及地道的事情,可是有去挖地道的村民都被党琨杀了,其他人只知道有这回事,至于地道在那里,大家都不知道。
军阀认为村民刻意隐瞒,所以杀了不少村民,但最终也没能问到地道的位置,更不知道宝物藏在那里。后来,他们大概认为村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就没有再为难村民,而是在村里村外挖地三尺地寻找宝物。大概找了十来天他们就走了,至于有没有找到宝物,村民并不知道。
军阀虽然走了,但却留下了遍地尸体,而且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本村人。因为已经过来十来天,这些尸体大多都已经开始腐烂了,部分更是面目全非,要辨识谁是谁也不容易,为免有所遗漏,村民只好把所有尸体都一一埋葬在村外草丛里,也就是你们刚才看见的土包。
因为村外有数百座土坟,而且村里姓高的人也因为这件束死了一大半,所以外村人渐渐就不再叫村子做高家庄,而是改叫千坟村。后来,大家都觉得“千坟村”这名字兆头不好,所以就改成了“千汶村”……
菲菲刚把千汶村的来历说完,我们便来到了四婆家门前。四婆的房子十分破旧,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了,仿佛随时都会倒塌。昏黄的烛光从敞开的窗户中映照出,或许因为风的关系忽明忽暗,看上去就像一间鬼屋似的。我突然觉得走进这间房子后,就永远也出不来。
幸好,在踏入门口的那一刻并没有像我想象那样,四婆突然从门后跳出来掐着我的脖子。四婆并不在房子里,房子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于风中摇曳的烛火。菲菲走到厅堂中间,伸手拉了一下从房顶垂下来的吊灯开关,昏黄的光线立刻充满了狭小的厅堂。
吊在厅堂中央的电灯泡就像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昏黄的灯光仿佛也带着疲倦的气息。不过,光线虽然昏暗,但总算能让我看清楚厅堂里的事物。
厅堂里的物件并不多,唯一的一张桌子放着香烛祭品,以及四婆生前的照片。照片中的四婆与一般的老妇人无异,虽老态龙钟但也慈眉善目,实在难以想象她就是刚才袭击我们的……猫妖!
虽然不知道四婆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但一看见她左边的脸,我就觉得这事应该与猫有关,或许我该给伟哥打个电话,让他跟沐师傅联系一下,说不定能获得一些重要的信息。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让菲菲继续刚才的话题。
“地方简陋,请恕不能好好地招呼你们了。”房子里只有四张简陋的木凳子,菲菲请我们坐下后,就继续向我们讲述有关荔枝园宝物的事情——
当年被抓去挖地道的村民,虽然在敌对军阀进村之前就几乎被党琨杀光,但还是有漏网之鱼,而唯一能逃过此劫的就是我的曾外公高明。
曾外公被抓去挖地道时只是个十来岁野孩子,因为年纪小,所以党琨的手下在他面前说话并没有太多顾忌,所以曾外公从他们口中听来不少事情,其中包括为何要挖地道——原来党琨挖地道的目的并不是用来打仗,而是用来收藏宝物。
党琨这伙人其实是一名大军阀手下的一支队伍,因为要募集大量军费用于扩充军队,所以大军阀就派他们四出盗墓,然后把盗得的金银玉器及古董变卖,换取庞大的军费。
开始时党琨还听命于大军阀,把从古墓里盗取的东西全部上缴。但后来渐渐就觉得,与其为他人作嫁衣裳,还不如自己大干一场。而且当时大军阀的势力日渐消弱,恐怕用不着多久就会被其他军阀消灭。于是,他就盘算着脱离大军阀自立门户。他的手霞很支持他,毕竟经过他们双手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他们得到的却是少得可怜的军饷,甚至还经常被拖欠。
所以,当他们发现了一个藏有大量宝物的古墓后,就立刻作出叛变的决定。
党琨本来打算挖个地道把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宝物藏起来,然后另外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大军阀倒台后,再把宝物挖出来。可是,他们当中有内奸,此事让大军阀知道了,采出军队攻打他们。
曾外公是个机灵的人,他知道党琨一但与大军阀的军队交战,不管谁胜谁负,参与挖地道的村民都不会好过,要么就是被党琨杀人灭口,要么就是被大军阀严刑逼供。所以,他在大军阀的军队到来之前就偷偷溜走,在一个隐瞒的山洞里躲了个把月。
曾外公返回村里时,战事早就结束了,大军阀的军队也已经离开。所以他才能幸免于难,成为唯一参与过挖地道,但没有被杀死的人……
菲菲说到此处时,沉默了片刻才又再开口:“这些事只有我们家族的人才知道,妈妈作为女儿更是只知道其中一部分,所以大舅才会这么紧张。”
我思索片刻后说:“你的意思是,你外公所说的宝物就是当年党琨藏在地道里的古董?”
“我也不是太清楚,妈妈说曾外公活着的时候,每次提起这些始说他不知道党琨的宝物具体是藏在那个位置,但外公去世时却说把一件无价之宝收藏在荔枝园里。”她顿了顿又说:“外公这辈子都在村子里生活,最远也就是邻近的城区卖掉园里的收成,其它时间都不会离开村子。按理说,外公不可能拥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除非是曾外公留给他的。”
菲菲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高耀只不过是个村夫,就算给他一颗拇指大的钻石,他大概也会以为是颗玻璃珠而已。但是,倘若他所说的宝物是他父亲高明留给他的,那就另当别论了。虽然高明也是一个村夫,不懂得何谓无价之宝,但党琨及其手下必定深谙此道,他们收藏在地道里的东西,随便一件也是价值连城。
解开了这个疑惑之后,心中大感释然,但这只不过是漫漫长夜的开始而已。反正我今晚大概也没地方可睡,不妨与紫蝶跟菲菲聊到天亮。而接下来我们的话题就从“降龙十八掌”开始……
第七章 双尾猫妖(上)
这宗案子最奇怪的地方,莫过于两名死者为何会在深夜出现在荔枝园里。根据我的观察,高好的尸体并没有被移动的迹象,极有可能是在荔枝园遇害。而高贤的尸体已经被火化,所以我只能从菲菲口中了解他的情况。
“三舅那晚很奇怪,不时喃喃自语地说潜龙……”菲菲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记起“潜龙勿用”这四个字,还好有紫蝶提醒她。随后她就开始向我们讲述高贤出事前后的情况——
因为妈妈生病住院了,所以我是在外婆走后第二天才赶过来为她办丧事的。妈妈跟我说过,按照俗例外婆的尸体要家里停放三天,然后才能送去火化。可是我到步时,外婆的尸体就已经不在家里了,问大舅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支支吾吾谁也没有跟我说清楚。后来,我从隔壁的梅婆口中才知道,原来在我到步前一晚竟然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
也许因为亲眼看见外婆诈尸的可怕情景吧,所以在为外婆做头七的那天晚上,大舅他们都坐在厅堂里一言不发,我只好一个人到门口给外婆烧冥币。
外婆家里没有洗手间,要方便要只能到房外解决。三舅那晚不知道是不是水喝多了,经常都会走到外面方便,而他每次从我身旁经过时总是喃喃自语。开始时我并没有听清楚他在嘀咕些什么,当然也没敢问他,后来听多了,渐渐就发现他好像是在说:“潜龙勿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到了凌晨时分,大舅跟四舅突然吵起来,接着三舅又说看见外婆在窗外出现,然后姨妈就问我有没有看见外婆。我整晚都在门外烧冥币,按理说如果外婆在房外出现,我肯定能看见,可是我整都没看见有人在附近走动。
三舅说一定是外婆回来找人去陪她,姨妈立刻就吓得脸都发青了,连忙说家里还有事,要马上回去。大舅和四舅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有三舅接上姨妈的话头:“既然菲菲什么也没看见,那就让她给娘守夜好了,我明天有课,要先走了。”他说完也不等别人回应,便三步并做两步往门外走。
姨妈看见三舅走了,她也跟着走,四舅也一样,一句也没说就走了。大舅见他们都走光了,就跟我说:“菲菲,你今晚就在这里守一夜吧!”说完就急不可待地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可能因为我当时什么也没看见吧,所以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害怕。就算外婆的鬼魂真的回来了,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亲人,肯定不会加害我们,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过,随后我就想起妈妈曾经跟我说过,他们对外公和外婆都不太好,我在这里住的时候,对此也有耳濡目染。四舅平时很少回来,基本上都没怎么理会外公和外婆;大舅他们虽然就住本村,但外公和外婆有什么事,他们也是不闻不问。所以,我想他们大概知道自己对外婆不好,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我是由外公、外婆带大的,虽然后来到了城里念书,但我知道他们最疼的就是我,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很想能再次见到外婆。毕竟我来晚了,没能见到外婆最后一面。
我在这里守了一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第二天一早,村里的人就炸开了锅,因为有村民经过荔枝园时,发现了三舅的尸体……
随后,我询问了菲菲发现高贤尸体时的情况,其中包括现场的血迹,以及尸体躺卧的姿态等,最终得出的结论与高好大致相同——荔枝园是凶案的第一现场。总结现在收集的到信息,不难得出两名死者的五个共通点:
一、他们都是四婆的儿女;
二、他们都是于午夜时分,主动去到凶案现场;
三、他们都是在离开四婆家后便到凶案现场;
四、他们都是疑似被人用手指戳死;
五、他们于死前曾提及或接触过“潜龙勿用”、“见龙在田”这两个疑似与降龙十八掌有关的词句。
从以上五点看来,此案的关键就在于死者为何会主动到达凶案现场,而他们之所以会去那里似乎又跟“潜龙勿用”及“见龙在田”有关。所以,调查理应从这两个词句开始。然而,我除了知道这个两个词句是出自降龙十八掌之外,就再想不到别的,但两名死者皆是普通的村民,那有可能跟武侠小说里的绝世武功扯上关系呢?
疑问一个接一个,而且越想就越脱离现实,把我弄得一个头三个大。就在我脑海一片混乱时,紫蝶突然跟我说:“他们到荔枝园会不会跟高耀埋下的宝藏有关呢?”果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之前所有想不通的事情,现在都能想明白了。
高耀死前埋下了宝物,但只有四婆才知道准确的位置。以高强的性格,如果四婆把宝物的位置说出来,他必定是第一个去挖堀的。他没有去找宝物,那就说明了四婆并没把准确的位置说出来。
高好及高贤之所以半夜到荔枝园去,应该是他们发现了相关的线索,打算把宝物挖出来据为己有。可惜他们都棋差一着,在荔枝园中被杀。或许,四婆在诈尸后虽然失去了理性,但仍然念记着宝物一事。所以,当她的不孝儿女想打宝物的主意时,她就扑出来把他们杀死。倘若我们也能找到相关的线索,说不定四婆就会再次出现。虽然四婆现在犹如野兽一般,但只要事前做好准备,要把她抓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有关宝物位置的线索,而线索的关键很可能就是“潜龙勿用”及“见龙在田”。高贤和高好都是离开四婆家后便立刻去到凶案现场,他们很有可能是在这里发现了相关的线索,因此我便问菲菲能否让我查看四婆的遗物,可惜她却说:“按照俗例今晚要清理外婆的东西,所以大部分都已经被搬到房子外面烧掉了。”
“唉,那可不好办了。”我不由摇头叹息。
正当我为不知该从何入手而犯愁的时候,菲菲似乎想到些事情,突然叫道:“我想起了,床底下有像还些东西没丢掉。”随即就带我们进房间。
四婆的房间十分狭小,当我们三人都走进来后,就几乎连转身的位置都没有。菲菲并没有怕弄脏衣服,一进房就跪下来钻进床底找四婆的遗物。或许是因为正处于守孝期间,她穿着一条较为紧身的白色长裤,钻进床底后她健美的臀部就完美地展现于我眼前。
广东有句俗语叫“十八廿二无丑女”,意思是十八至二十二岁的女性没有一个不漂亮。菲菲的年纪大概就只有十八****岁,不但相貌姣好,身材还亦玲珑浮凸。作为一个正常的男性,看见一名美女在自己面前抬起翘臀,而且还是穿着惹人遐想的紧身裤,我的肾上腺素当然是立刻飙升。
美色当前本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可惜我现在却无睱欣赏。房间本来就十分狭窄,为了给菲菲腾出空间,我跟紫蝶只好退到墙角。此刻小慕再一次贴着紫蝶的翘臀,并感受到她的体温渐渐上升。希望她不会发觉我是因为看见菲菲的屁股才会出现这种反应,要不然她可能会立刻甩我一巴掌,然后再送我一个称号——流氓!
幸好,在紫蝶察觉异样之前,菲菲就已经捧着一个布满灰尘的小纸箱从床底钻出来。她把纸箱递过来并说:“找到了,外婆的东西就只剩下这些了。”我接过纸箱后,就跟她们一起返回厅堂。
我把纸箱直接放在地上,拍去表面的灰尘再把它打开。纸箱里只有五本书,我全部取出来发现其中一本是手抄的《易经》,其它四本都是与风水有关的书籍。还好,在这些书当中并没什么武功秘籍,要不然这宗案子也就够离奇的。
从纸箱表面的灰尘判断,应该很久也没有被人打开过,所以我就问菲菲,四婆是否很少看这些书,谁知道她竟然说:“外婆不识字,从来也不会看这些书。”
“那不就是白费劲了吗?”紫蝶略感气馁。
我笑道:“那也不一定,既然四婆不识字,那么这些书应该是高耀的。”
菲菲点了点头:“嗯,我小时候经常看见外公看这几本书。”
“没想到你外公原来对风水感兴趣……”我随手把《易经》拿起翻阅,只翻了两页就大叫起来:“见龙在田!”
“有发现吗?”紫蝶立刻凑过来,只看了一眼也惊诧地叫道:“潜龙勿用?”随后她就笑起来:“哈,看来我们是本末倒置了,‘见龙在田’和‘潜龙勿用’虽然是降龙十八掌的招式,不过我听别人说过,降龙十八掌其实是出自《易经》的。”
知道本案跟那些武功秘籍无关,我不由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原本虚无缥缈的案情,似乎在这一瞬间便往现实迈进了一大步。于是,我便认真地查看《易经》内容。
第七章 双尾猫妖(下)
这是一本年代久远的《易经》,看样子应该不是高耀抄写的,里面除记载了六十四个卦象之外就没有别的内容,连一句注解也没有。不过奇怪的是,在最后一页中央莫名其妙地写着一个“敲”字,字迹跟前面书写卦象的部分完全不同,应该是后来写上去的。虽然我没能看明白这些隐晦难懂的卦象,但至少能发现“见龙在田”和“潜龙勿用”是出自乾卦的初九及九二。那么说,高贤和高好应该是发现了宝物位置跟这两个卦象有关,所以才会到荔枝园。可是,单靠这两个卦象又怎么能知道宝物藏在那里呢?
就在我为此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把苍老的女性声音:“菲菲,你回来了。你姨妈是不是出事了?”
我转个头往门外一望,发现有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扶着拐杖从外走进来,当她发现我跟紫蝶时,便问菲菲:“这两位是……”
菲菲为我们互作介绍:“这两是警察,是来调查三舅及姨妈的事情,姨妈刚刚走了……这位是梅婆,就住在隔壁。”接着,她就告诉梅婆,高好已经在荔枝园中遇害,以及我们刚才受到四婆袭击。
梅婆听过摇头摇头叹息:“这只猫妖太可怕了,如果不尽快把它收掉,我们村恐怕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猫妖?为何这么说。”虽然四婆的左边脸的确很像猫,但也不能就此便说她是猫妖。
“你们是外地人,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双尾猫妖应该没听说过吧……”梅婆自己搬来一张小板凳坐下来,向我们讲述有关双尾猫妖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这里有个叫福生的年轻人。他的父母早死,又没有兄弟姐妹,能算得上是个孤儿。他很穷,父母留给他的只有一把破锄头,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为了生活他只好跟地主租了一块田,并有田边盖一间简陋的草房安身。
福生虽然穷,但他既勤奋又善良,经常会帮助别人,从来也不会跟别人争吵。他不但对人好,就算是对待动物也一样。有一次他在山边发现一只年纪很大,而且尾巴还被人割断了的黑猫,于是就把它带了回家用心地照顾,直到它的伤势痊愈后才送它离开。也许你们会觉得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是要知道福生当时可穷得连自己也吃不饱。
虽然福生是个好人,可惜他实在太穷了,到二十多岁还是没能讨上老婆。而且他的善良在某些人眼中,却是一种懦弱的表现,经常都会有人占他便宜,尤其是地主。
地主是个吝啬刻薄的人,他经常会叫福生到他家里做事,但却从来也不给工钱,而且还经常借故加福生的田租。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地主的这么做很过份,劝福生不要再帮他做事,但每次有人这么说时,他都只是憨憨地笑一下,之后还是继续替地主做事。
可能因为坏事做多了吧,地主虽然娶了好几个妾侍,但却只生得一个女儿。他这个女儿名叫珊珊,自幼就体弱多病,几乎每天都要喝药,他家里甚至有一个专门给她熬药的下人。
珊珊十六岁那年得风寒,病得十分严重,好几个大夫来看过都说救不活了,让地主为她准备后事。地主就只有这个女儿,那舍得她走得这么早呢,可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到最后她还是要走了。
珊珊是在深夜走的,地主本来打算第二天早上就为她安排葬礼。可是第二天一早,地主带着家丁到她的房间准备送葬时,却发现她竟然坐在梳妆桌前梳理头发。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家丁们以为是见鬼,全都吓得往外逃,只有地主没有跑。
地主没有跑并不是因为他胆子大,而是被吓得双脚发软,想跑也跑不动。珊珊看见地主站在门外就上前向他请安,还亲热地挽着他的手臂。地主可被她吓坏了,立刻就尿了出来。不过,他很快就发现珊珊的身体是温的,而且还能清楚地看见她的双脚,应该是人而不是鬼。
随后,地主就问珊珊之前一晚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珊珊告诉他,昨晚自己本来很难受,但后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随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牛头马面要来抓她到地府,但突然有一个神仙出现把他们走了。这个神仙很奇怪,头上有一双猫耳,眼睛也像猫那样,而且还有两条尾巴。
神仙在梦中跟她说:“你的寿阳已尽,虽然刚才我已经帮你把牛头马面赶走,但他们一定会再次回来到把你带到阴曹地府去。你如果还不想死,就要尽快找一个能给你添寿的男人,并且立刻跟他成亲。”
她问神仙要到那里才能找到这个男人,神仙说:“明天最早在你父亲的田地里干活的人,就是能给你添寿的人。”
地主听完珊珊的话后,立刻就带人到去田地里巡视。此时才刚刚天亮,地主本以为得等上一阵子才能看见有人下田干活。但是,他刚来到田地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有一个人在田地里除杂草,而这个人就是他平时最看不起的福生。
虽然地主不太喜欢福生,总觉得他过于憨直,说难听点就是笨。不过他可是唯一能给珊珊添寿的人,就算不喜欢也没办法。于是他便让家丁把福生抓起来,什么也没说就押了回家。
福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家丁抓到地主家,直到穿上新郎官的衣服时才知道珊珊的事情,以及地主要招他做上门女婿。虽然他跟珊珊素未谋面,甚至连对方今年多少岁也不知道,而且地主平时也经常欺负他,这门亲事还是强迫的。不过,以他的家境能讨到老婆就已经是祖宗显灵了,更何况这么做能救珊珊一命,所以他也就没有反对。当然,就算他反对也没用,地主还是来硬的。
自从死而复生之后,珊珊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好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生病,天天与药为伴。她的性情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之前经常会无理闹理,但现在却判若两人,像个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
珊珊的改变让地主觉得很奇怪,但她死而复生本来就已经够神奇的,这些改变也算不了什么,或许是因为她受到神仙的恩泽,所以才会这样。毕竟,她是梦见神仙才能活过来,在梦中或多或少也能吸取到一点仙气。有了这些想法之后,地主心里就舒坦多了,还到处跟别人说自己的女儿遇到神仙。
性情大变的珊珊对福生非常好,憨实的福生当然也不敢对自己的妻子有丝毫不敬,所以两人自成亲之日起便相敬如宾,恩爱得羡煞旁人。但地主可不像女儿那样,他从来也没有把福生当作自己人,仍然是很看不起他,总认为他难成大器,不管他做什么都觉得他做得不好,动辄就对他拳打脚踢。所以,福生入赘地主家后,仍是没能过上好日子。
福生在地主家中吃了不少苦头,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离开的想法。但每当他回到卧室,受到珊珊温柔的侍侯,他的心肠就硬不下来,只好每天继续让地主打骂。
不过,福生这种苦乐参半的日子并没过上多久就结束了,因为在他跟珊珊成亲三个月后,地主就突然死了。而且他死得很可怕,眉心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洞,像是被人用手指戳出来一样
地主不明不白地死掉后,他的老婆、妾侍就开始吵着要分家,但吵了没几天竟然全都死后,而且都是跟地主一个死法,全部都是身上被戳出一个洞来。当时大家都怀疑是福生把他们杀了,认为他为了谋取地主的家产而杀人。但是珊珊却说,地主一点也不相信福生,生怕他会偷东西,所以他不管去那都有家丁跟随。而地主死后,她又天天都与福生形影相随,福生要是杀人了,她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有珊珊证明福生的清白,衙门对此事自然就不了了之,办完地主和他的妻妾的丧事后,福生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地主的所有家产。
之后,福生跟珊珊便夫勤妇慧地过着幸福的生活,但这种生活只是过了一年而已。
一年后的某个晚上,福生在夜里醒来觉得口干,于是就起床喝水。当他回到床上的时候,突然摸到两条毛茸茸,像尾巴一样的东西。他顿时吓了一跳,以为有猫狗之类的动物跳到床上去。
为免床上的动物伤害到珊珊,福生不敢惊动它,于是便蹑手蹑脚地走近桌子把油灯点亮,然后拿着油灯走到床前,想看清楚床上的是什么动物,再想办法把它赶走。可是,当他走近床前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大叫,他刚才摸到的确是两条尾巴,但这两条竟然是从珊珊背后露出来的!
珊珊被福生惊醒后,马上就意识到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尾巴。她让福生先别慌,坐下来慢慢听她解释,然后便问福生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救过一只黑猫。福生想了想,记起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已经是很多年的事了。
珊珊笑着跟他说:“其实,我就是那只黑猫……”
第八章 长夜漫漫(上)
“听见珊珊这么说,福生立即就觉得头皮发麻……”虽然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但梅婆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困意,依然绘声绘色地为我们讲述双尾猫妖的传说——
福生心里虽然十分害怕,但却不敢表腾出来,继续听珊珊的解释。
珊珊说她是一只修炼多年的山猫,好不容易才炼出第二条尾巴,也算是略有所成。她本来在山上过得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有一天却不小心踩到了猎人的陷阱。猎人把她抓住后发现她有两条尾巴,知道她已经修炼成精,就把她的尾巴剪掉,然后丢到山边去。
尾巴是她的精元所在,失去尾巴后她就变得十分虚弱。恰好此时福生路经山边发现了她,并把她带回家照顾,所以她十分感激福生。伤势痊愈后,她又再回到山上修炼,数年之后两条尾巴先后长出来了,她的法力也得到恢复。回想当初要不是得到福生的照顾,她肯定小命不保,如此大恩怎能不报呢?于是,她就下山找福生报恩。
山后,她发现福生还像当初那么穷,而且经常被地主欺负,所以她就想去教训一下地主,并偷点值钱的东西给福生。但是,当她来到地主家,发现刚刚去世的珊珊时,马上就改变了主意。
她趁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偷偷爬进珊珊的房间,给珊珊渡了一口灵气,这样她就变成了珊珊,情况就像借尸还魂那样。
第二天,她跟地主撒了个谎,说自己梦见神仙所以才活过来,但实际上真正的珊珊已经死了,她只是借用了珊珊的尸体而已。为了报答福生的救命之恩,她还跟地主说福生能给她添寿,骗地主招福生做女婿。
她本以为这样就能报答福生的大恩大德,但没想成亲之后,地主并没有把福生当作自己人,反而经常打骂福生。所以,她就把地主还有他的妻妾全都杀掉。
福生听完珊珊的解释后,表面上不腾声色继续跟她共枕同眠,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盘算。第二天一早,他就让家丁把珊珊抓住,还召集所有村民,在祠堂前把她烧死。
珊珊被烧死后,大家本以为此事就这样便过去了,但实际上事情还没有结束。大概过了个把月,村里有个老婆婆死了,她的儿女把她抬到山上准备下葬。上山后,儿女们有的烧香烛冥镪,有的挖堀墓穴,谁也没注意到一只有两条尾巴的黑猫悄悄跳到老婆婆身上,给她渡了一口气。
当有人发现异样时,黑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老婆婆却突然活过来,跳起来往山下冲去,没一会儿就不见影了。在场的人都吓个半死,大呼诈尸了,连忙敲锣打鼓地把村民都叫来帮忙寻找,可是找了一整天也没找到。
第二天,村民找到福生那里去,竟然发现福生家里上下十几口人,除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丫环外,其它人竟然全都死了。几乎每具尸体上都有一个手指大小的血洞,福生的尸体最可怕,满身都是血洞,像个马蜂窝似的。
村民问活下来的小丫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昨晚有一只长着猫脸,身穿寿衣,背后长出两条尾巴的妖怪冲了进来。这只妖怪一进门就说她是珊珊,回来是要找福生报仇的,然后看见人就扑上去,用她背后那两条尾巴把对方戳死。丫环可被这只妖怪吓坏了,连忙躲到柴房里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此后,双尾猫妖虽然再没出现,但村里每当有人出世,儿女都必定会为死者守灵三天,以防止双尾猫妖再次出现,借死者的尸体害人。虽然现在已经实施了火葬,但我们这里一直都保留着这个传统……
原来千汶村的村民为先人守灵的传统是源自这个传说,我想高强之所以如此急于将高贤及高好的尸体火化,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传说吧!可是,四婆的情况虽然跟传说有相似之处,但也不能就此断定她是被双尾猫妖附身。
然而,当我说出心中所想,梅婆竟然说:“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四婆去世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接着,她就告诉我们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可能因为年纪比较大的关系吧,我晚上总是睡得不踏实,有一点小动静就会醒过来,刚才我就是被你们那辆汽车的声音弄醒的。每次夜里醒来后,我就很难入睡,所以我才会过来跟你们聊聊天,四婆去世那天晚上也是这样。
那天半夜里,我听四婆这儿很吵,像是有人在打麻将,吵得我一点睡意也没有。这附近很少会有人这么晚还打麻将,而且当晚这儿还在办丧事,我就奇怪谁还会打麻将打得这么晚。反正我也睡不着,干脆就起床走过来,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我从家里出来后,发觉麻烦声是从这里传出的,心想打麻将的肯定是高强这几个不孝子。我跟四婆是同村姐妹,又做了几十年邻居,高强他们对她怎么样我最清楚。她在生的时候,这几个不孝子就对她不闻不问,现在人都死了,他们也不让她安心上路,竟然在她的灵前打起麻将来。我越想越来气,就打算过来教训一下他们。
从我家房子走过来要经过四婆的房间,从窗户能看见房间里的情况,我走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有个黑影从窗户跳进房间里。虽然我已经一把年纪,但眼睛还没模糊,而且那晚的月光挺明亮的,视野也很清晰,我应该不会看错。所以,我就加快脚步,想上前看清楚那黑影是什么东西。
当我走到窗前时,立刻就吓得叫起来,因为我看见一只猫妖正在给四婆渡气!
虽然四婆的房间有点昏暗,但我还是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只黑猫,有两条尾巴的黑猫。它爬到四婆胸前,对着她的嘴渡气,看样了是想占据她的尸体。要是让它成功那可不得了了,我想把它赶走,可是我在窗外又赶不了它,只好冲它大叫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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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长夜漫漫(下)
猫妖被我的叫声吓到了,惊慌地跳了下床,一会儿就不见了。我本以为把它赶跑就会没事,可是四婆的脸突然抽搐了几下,不一会儿左脸就变得像猫一样。接下来就更加可怕了,她、她竟然弹起来!
她突然坐起来,而且动作很怪异,跟我们平时起床的姿势不一样,没有用手撑床就直接坐起来,就像电视里的机械人……或者说是像僵尸那样,非常吓人!她坐起来后往窗外看了一眼,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我,她的双眼根本没有焦点,我连她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只知知道她的脸非常可怕。
她的左脸就像猫一样,而且是一只凶残的猫,眼睛睁得贼大的,而且仍然在不停地抽搐着。她的右脸虽然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线,就像刚刚睡醒那样,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后,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就冲出房间……
按照梅婆这么说,四婆的确有可能是被猫妖附身了。不过有一点我没能想明白,就是在双尾猫妖的传说中,被附身的老婆婆是整张脸都变得像猫一样,可是四婆却只是左边脸变成了猫脸。而且刚才我们被她袭击时,并没有发现她有尾巴。
我道出心中所想,梅婆想了想便答道:“那应该是因为猫妖渡气的过程并没有完成,只渡了半口灵气,所以还没能完全占据四婆的身体。”
她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假设当时猫妖真的正在进行占据尸体的某种仪式,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却因梅婆的出现而被打断,那么出现只占据一半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的。我突然想起刚才被四婆袭击时的一幕,她本来还差一点儿就能抓到我跟紫蝶,但一听见菲菲的声音就立刻停下手来……难道,她还没完全迷失本性?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尚未得到答案,但今晚的收获已经算不少了,而且我或许还能继续从梅婆及菲菲口中得到更多信息。然而,正当我想向她们询问一些相关的信息时,一把男性声音便从门外传进来:“花所长、慕警官,你们这么晚还没回去啊?”我往门外一看,发现来者是高强。
高强从门外走进来,当他看见梅婆在厅堂里面时,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不过他还是硬挤出一个笑脸对紫蝶说:“花所长,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要回去应该也不太方便吧,如果你们不嫌弃,不如到我家休息一晚吧!”随即又对梅婆说:“梅婆,你怎么也这么晚呀?快回家睡觉吧,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当不起啊!”
梅婆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撑着拐杖站起来,边往外走边不满地嘀咕:“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小命吧,四婆早晚会回来找你。”
“你……”高强虽怒意尽表于脸,不过也许是因为紫蝶在场的关系,他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狠狠地盯着梅婆远去的背影。梅婆离去后,他很快就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容,客气地跟紫蝶说:“花所长,现在已经不早了,你们还是快点到我家休息吧!”
紫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梅婆已经回家了,而且高强在场跟菲菲说话也不太方便,还是先休息一会吧,反正用不着多久就天亮了。于是,我便向紫蝶点了下头,并向高强笑道:“高村长还真是及时雨啊,我还为今晚没地方落脚而犯愁呢,要不然也不会来打扰菲菲了。”
“哦,原来是这样,慕警官你早说嘛,我家有的是地方。”高强腾出让人厌恶的笑容,示意我们跟他走:“来来来,我给你们带路,我家离这里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我和紫蝶向菲菲道别后,就跟着高强离开,不过刚走出门口他就突然停下来:“唷,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要跟菲菲交代些事,你们等我一会。”说罢也不等我们回答,他就返回房子里,约过了两三分钟就出来了。他出来时面腾笑脸,像碰到什么好事似的。
高强的住处距离四婆家没多远,步行五分钟左右就到了。他的房子虽然谈不上富丽堂皇,但跟四婆那间摇摇欲坠的破房子相比,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最起码他家的客厅就比四婆的房子大三、四倍。
高强跟我们说他有一个儿子,不过正在城里上大学,没有回来为四婆奔丧,所以他家里就只有他的妻子一人。他的妻子也姓高,名叫高燕,是本村人。这个高燕显然是个势利的人,刚见到我们时还一脸不悦地向丈夫抱怨怎么这么晚还吵醒她,但一听见我们是警察马上就换上谄媚的嘴脸,并热情地为我们准备房间。
高强的房子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客厅、饭厅跟厨房,二楼是主人房及他儿子的房间,三楼共有三个房间,其中一间放满了杂物,另外两间则是客房。我跟紫蝶当然就是睡客房了。刚进睡房时我就感到一阵心酸,因为客房的空间可比四婆的房间大多了,甚至比四婆整间房子还要大,而且地方干净整洁。闲置出来的客房都要比母亲住的地方好,高强也够不孝的,亏他父母当年为了让他选上村长而散尽家财。
现在已经是快凌晨四点了,能睡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我并没有睡。只是关了灯躺在床,闭上双眼于脑海整理现有的情报。
四婆的诈尸几乎已经能肯定,但她只是“普通”的诈尸,还是被猫妖附身却难以作出定论。或许我该询问一下流年,但现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不被他骂死才怪,还是等天亮后再说吧!
虽然诈尸的问题暂时不能得到相关的解释,但猫妖方面或许能马上就得到答案。我爬起来拨打伟哥的电话,这厮果然还没睡,而且还蛮精神的,电话一接通就说个不停:“慕老弟,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我了?山区的姑娘还不错吧?听说那里的价钱挺实惠的,尤其是那些十来岁的中学生,给她们的班主任几百块,就能跟整个班的女同学一起玩……”他顿了顿,换上极度猥琐的语气惊呼:“你不会是正在跟几十个女同学群P,趁回气的空档打电话来跟我炫耀吧?慕老弟,你一个人玩不了这么多妞儿的,老哥我平时也待你不薄,你就留我几个吧!”
我没好气的回答:“你别把我归到你那一类好不好,我找你是有事要你帮忙。”
“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给我留两个女同学就行了。”他迟疑片刻又补充道:“三个,不不不,四个,四个就好!”
我懒得跟他瞎掰下去,恶狠狠地说:“呸!别跟我扯蛋,我这里没什么女同学,女所长就有一个,要不要我让她把你调到这里来?这里没有网吧,甚至还网线也没有,你就等着过没有网络的日子吧!”
话筒里传来他的哀嚎:“不能上网,你让我怎么活啊!”
“那就别再瞎扯,我在这里遇到了些怪事……”我把四婆的情况及双尾猫妖的传说告诉他,然后吩咐道:“你尽快跟沐阁璋师傅联系,问他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双尾猫妖这种妖怪,以及四婆有没有被猫妖附身的可能?”
“要找他可不是这么容易……”
“要是容易我就用不着你去办了!”我冲电话大吼后就挂线了。
我刚把电话挂掉,房门就徐徐开启,一把女性声音从门外传来:“跟谁通电话这么动气了,不会是蓁蓁吧?”房门打开后,紫蝶脸带微笑地走进来。
“不是,只是叫同事帮忙办点事而已。”我不知道她为何会提起蓁蓁,印象中她们应该只见过一次面。
她轻轻地把门关上,没有开灯就直接走过来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我。朦胧的月光穿透窗户洒落在她娇美的脸庞上,给人一份神秘而高贵的感觉,眼前这个外表倔强的女子,其实也有温柔妩媚的一面。我突然有种想亲她的冲动,不过一想起蓁蓁怒气冲冲的模样,这种冲动立刻就消失了,只是笑着跟她说:“怎么了,睡不着吗?”
她点了下头:“嗯,有些事想不明白,想跟你聊一下,不会妨碍你睡觉吧?”
我笑道:“都快天亮了,现在睡的话,待会起床时会头痛的。”
“那就好了。”她笑了笑又道:“我正想跟讨论一下这宗案子,你对高强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吗?”
“他啊,我只觉得他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除了贪生怕死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在意的地方。”高强虽然让我觉得很讨厌,但在这宗案子里他似乎并不是十分重要。
“但你不觉得他很可疑吗?”紫蝶似乎另有见解。
老实说,我实在不觉得高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便问:“你指的是那方面呢?”
“刚才他突然要回四婆的房子里找菲菲,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似乎是不想让我们听见他跟菲菲的对话。”她腾出怀疑的眼神。
我笑道:“那也是人之常情,他大概是回去问菲菲,梅婆刚才跟我们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想菲菲应该只是随便敷衍他几句,毕竟他只是进屋两三分钟而已,说不了多少话。而且他要是知道我们刚才的谈话内容,出来时也不会面腾笑容。尤其是关系荔枝园宝物的事情,如果菲菲如实告诉他,他不紧张得要死才怪。”
“你说得也是,不过我直觉觉得他很可疑。”她的眼神十分坚定,似乎所说的就是事实。
女人总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但办案可不能全凭直觉,我们需要的是确实的证据。当然我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紫蝶一向都很要强,如果我直接跟她说不能凭直觉办案,她不跟我吵起来才怪,必须较为婉转的方法才行。所以我便问她:“你觉得高强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这么奇怪呢?”
“我觉得他可能是凶手!”她的答案可把我吓了一跳。
“为何这么说。”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她既然有此怀疑必定有她的道理,不妨听听她的见解。
她一脸严肃地说:“首先有一点我们是能肯定的,就是高强十分在意荔枝园的宝物,这一点我们能从他的表现看出来。”我点头表示认可,她继续说:“其次,高贤和高好死前都跟高强有过接触,而且他们死后,高强亦是第一时间到达现场。”
“这一点我并不同意,因为高财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出事前跟死者有接触,出事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我随即又补充道:“更重要的是,高强不可能在死者身上留下如此可怕的伤口。”
本以为我的反驳会让她不高兴,没想到她反而更认真地说:“这才是我觉得可疑的地方,刚才四婆袭击我们时几乎毫无理智可言,但两名死者都是只有一个致命伤口,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经她一说又的确让人觉得很奇怪,刚才四婆袭击我们时就像条疯狗似的,被她袭击过的人必定会遍体鳞伤,而不是除了一个致命伤之外就没有其它伤痕。
难道,四婆并非真凶?
第九章 黎明前夕(上)
如果杀害高贤及高好的凶手不是四婆,那么会是谁呢?
要知道凶手是谁,首先要确定凶手的杀人动机,从目前的状况看来,两名死者都是四婆儿女,也就是高强的弟妹。如果高强是凶手,那么他的动机很可能是……
“荔枝园的宝物!”紫蝶道出我心中所想,并解释道:“高强很有可能是为了宝物而杀死他们,只要他的弟妹全都死了,那么宝物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她的想法并非不无道理,但高强为何要现在才杀人,而不是在高耀去世后立刻就动手?我道出心中的疑问,她思索片刻便答道:“那应该是因为他一直都不能确定宝物的位置,高耀去世时他不就把荔枝翻过遍吗?”
“你的意思是,高强发现两名死者是知道了有关宝物位置的线索,所以就对他们下手。”我问。
她点了下头:“我想高强应该是先逼他们把知道的说出来,他们都不肯说,所以就被杀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高强这个人自私自利,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倘若对方不肯定把线索说出来,那么让对方把线索带到地府去,当然是最稳当的做法。但是,我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些什么,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紫蝶突然静默了片刻,然后脸带疑惑地问:“你说高强这么热情地邀请我们来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古怪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把毛孔就竖起来了。之前在荔枝园外发现高好手中的纸条时,高强的态度就开始转变,总想让我们尽快离开。但是现在却又主动让我们留下来,难道……他想把我们也杀了?
我道出心中所想,紫蝶随即颤抖了一下,显然她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我让她给手枪装上子弹以防万一,然后就准备一同出去看看高强有没有耍花招。然而,我正当想打开房门时,却听见外面有动静。
嗒、嗒、嗒……门外的声音虽然细微,但在这夜阑人静之时却十分清晰,我甚至能肯定正有人蹑手蹑脚地上楼梯。此时能在房子里自由活动的就只有高强夫妇,不管正在上楼梯的是高强,还是他的妻子高燕,反正都是不安好心,我才不信他们摸上来是为了问我们想吃什么早餐。
我示意紫蝶不要出声,跟我一起躲在门后,等对方一进门便将其制服。我们紧张地等待对方进门,准备便给其迎头重击,但是当细微的开门声响起时,房间却没被打开,对方应该是先到紫蝶的房间里查看。
这回可麻烦了,对方要是发现紫蝶不在房间肯定会有所警惕,那么我们的伏击极有可能会失败。与其冒险跟对方硬碰,还不如以静制动,先确定对方想干什么再决定如何行动。我给紫蝶使了眼色,示意她返回床上,但她似乎没弄懂我的意思,我只好直接把她拉到床上去。
我连拉带推地把紫蝶弄上床,过程中身体上的接触是无法避免的,我本以为这或多或少也会引起她反感。但没想到她竟然十分配合,一上床就马上把被子盖上,跟我大被同眠。当门把的转动声响起时,她更乖乖地钻进我的胸膛里。此刻,我们就像恋人一般,互相拥抱入睡。
房门悄然打开了一道细缝,借助窗外的月色,我能看见一双并不友善的眼睛透过门缝窥视房间内的情况。利用被子的遮掩,我本想把手伸到紫蝶腰间,准备随时拔出她的配枪以作应变。期间我“不小心”地在她的翘臀上摸了几把,她虽然没有什么大反应,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很快。
紧张的时刻过得特别慢,门缝中的双眼犹如窥视猎物一般,静静地注视着我们。还好,床位于背光的位置,对方应该没能发现我正眯着双眼待机行动。我本以为对方看见我们相拥而眠,应该会毫无戒心地走进来袭击我们,但实际上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房门在我紧张的等待中悄然关上,细微的脚步声再次传入耳际,徐徐消失于黎明前的寂静之中。
脚步声消失之后,我稍微松口气,但紫蝶的紧张似乎并没有消退,我仍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很快。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正紧紧地搂住她娇美的躯体,她丰满的**甚至就贴在我的胸前。怪不得她的心跳仍这么快,原来是因为我的轻薄。
我慌忙放开她的娇躯,正思索着该如何避免将会出现的尴尬时,却发现她以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月光落在她的脸上,使她化身成一位散发着银色光环的仙女,她的美丽让我有窒息的感觉。这一刻,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亲她!
正我想一亲香泽时,她便吐出如兰般的气息,幽幽地说:“你喜欢蓁蓁吗?”
脑海中顿即出现蓁蓁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仿佛被闪电打中一样,整个身子抽了一下,一亲香泽的**随即消失。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变化,微微笑道:“你不用否认了,我就知道你喜欢的是蓁蓁……”
当怀中的美女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另一个女人时该怎么办?老实说,一时间我也想不到该怎么办。不过,正当我为此而不知所措时,紫蝶却继续幽幽地说:“但我不介意……”她这话可让我愣住了,但她并没有给我**的机会,刚把话说完就闭上眼睛,为我献上情深的一吻。
紫蝶向来十分要强,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向我表白,或许她真的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上次见面的小女孩。现在的她比之前更有吸引力,我想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自动切换到下半身思考模式,为享受翻云覆雨的快感而抛开一切顾虑。
可是,此刻我的脑海中却只有蓁蓁的一笑一颦,她的粗暴、她的率直、她偶尔的妩媚温柔,完全占据了我的思绪……
第九章 黎明前夕(下)
“你在想着什么?”紫蝶甜美的声音虽然把我带回现实之中,但蓁蓁的影子依然于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见我没有回话,便叹了口气:“你是在想蓁蓁吧!”我突然感到些许怯懦,但还是微微点头。
我本以为她一定会不高兴,但她没有。她不但没有腾出不悦的神色,反正主动搂住我的脖子,脸带好胜的笑容:“总有一天,你心中想着的只有我一个……”随即再次以她的樱唇封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这种感觉很好,好得让我想暂时忘记蓁蓁,以便紫蝶能完全占据我的内心。不过,当我尝试忘记蓁蓁时,脑海却出现了另一个人——高强!
刚才在门外窥视我们的人不论是高强还是高燕,肯定都是高强的主意,而他之所以要来窥视我们的情况,自有他不可告人之处。他主动邀请我们到他家休息,应该为了监视我们,以确保我们不会妨碍到他。但他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们知道呢?
“菲菲!”我突然感觉高强很可能会对菲菲不利,不自觉地叫出她的名字。若是平时我这举措并无不妥,可是此时我正与紫蝶缠绵。
紫蝶腾出嗔怒之色,不悦地说:“原来你心里不但有蓁蓁,还有有个菲菲。”
“不是,你误会了……”我连忙向她解释:“高强偷偷摸上来窥视我们的情况,很可能是准备做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他要做事极有可能是加害菲菲。”
“为什么你觉得他会害菲菲呢?”她怒意略减,但脸色仍然不太好看。我想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没有那个女生还能和颜悦色,要是蓁蓁的话,肯定已经把我踹下床了。
“因为菲菲知道很多有关荔枝园宝物的事情,而且她怎么说也是高耀的外孙女,有承继宝物的权利。”我本以为这个解释客观且合理,这个话题应该就此打住了,但没想到紫蝶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难看,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如果高强真的要动手,他要杀的人不会是菲菲,而是高财。”
我愣住了片刻,她说的没错,对于宝物一事,高财肯定知道得更多,而且他跟高强一样是高耀的儿子,论承继权应该先轮到他。可是,为何我首先想到的会是菲菲呢?这个问题,一时间我并没有想到答案,但紫蝶却想到了,怒气冲冲地说:“你心中根本没有我!”说着就一脚把我踹下床。
我爬起来时,紫蝶已经站在床边整理衣饰,并以带有怒意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冷漠地说:“不管高强想做什么,他的举动都说明他不安好心,我们有必要出去看看。”此时此刻除了点头,我想不到还能作怎样的回应。
贴着门身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房外没有任何异样后,我们就像做贼一样缓缓地现打开房门,窥视门外的情况。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走廊的地板上,使地板犹如一面镀银镜子,美丽但诡异。一个念头实然在我脑海中闪过——在这银色的地板上,会不会突然出现一只诡秘的双尾黑猫呢?或许,它会对我们腾出让人不安的微笑,并利用深邃的猫瞳告诉我们:“你们是跑不掉的……”
突然觉得有东西碰了我一下,不由全身颤抖起来,差点没叫出来。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只是紫蝶在身后催促我而已。
跟紫蝶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置身于被月光染成银色的走廊中,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我们走进了一个虚幻的世界,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我真害怕那只传说中的双尾猫妖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穿过虚幻的走廊后,我们来到漆黑的楼梯前。银色到黑色之间的转变,使之前的虚幻感一扫而空,此时在我心中的就只有对未知的恐惧。如果刚才害怕突然出现的是双尾猫妖,那么现在我该害怕的应该是四婆。在这黑漆而狭窄的楼梯中,倘若正的碰上四婆,那么我们大概就只有死路一条。
幸好,四婆并没有出现,最起码我们一直走到一楼,离开那让人不安的楼梯时,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安全了,因为危险正隐藏在我们没注意到的阴暗角落。
穿过宽敞的客厅,大门就在眼见,本以为马上便能离开这个让人不安的地方,但没想到大门竟然上锁了。千汶村只是个穷乡僻壤,而且这里又是村长家,应该不会有小偷来光顾吧!高强把大门锁上,目的恐怕是为了把我们困住。当我发现客厅的窗户都没有安装防盗栏时,我就更加肯定自己想法,因为没有小偷会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窗户通常是他们首选。
既然大门被锁上,我们就只好当一回小偷,从窗户爬出去。然而,当紫蝶准备打开靠近大门的窗户时,我眼角瞥见一道银光闪过,自然反应般回过头来。
“哇!”一回过头我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大叫,因为我看见高强的妻子高燕正举着一把手臂长的砍刀向我们冲过来!她冲到我跟前就一刀砍下来,还好我发现得早,连忙避开这致命的一刀。砍刀的刀刃几乎跟我擦肩而过,要是我慢上半秒,恐怕已经掉了一只手臂。
来势汹汹的一刀虽然避开了,但高燕并没有就此罢手,这回她刀锋一转给我来一招横扫千军,我只好后退躲避。虽然避得惊险,但总算暂保住了小命。不过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因为退得太急,我一时没站稳绊倒了!
高燕带着狰狞的笑容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只好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但没几下就已经退到墙角。她得意地再度举刀,在月光的映照下,刀刃泛起让人心寒的银光……
第十章1
高燕带着狰狞的笑容一步步向我逼近,手中的砍刀闪烁着让人心寒的银光,我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像待宰的羔羊般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就在我闭上双眼等待她结束我的生命时,紫蝶的声音响起:“放下武器,把双手举起来,不然我就开枪!”
睁眼一看,发现紫蝶双手持抢,枪口对准高燕。后者先是一愣,砍刀随即从手中滑落,双手缓缓举起。砍刀就落在我两腿之间,差点没把小慕砍掉,吓得我一身冷汗。我赶紧拾起砍刀,连滚带爬地蹿到紫蝶身旁,以刀尖指着高燕喝道:“你想干嘛!”
“你、你们是想要钱吧,我都给你们好了,别、别伤害我……”高燕的回答虽然略带结巴,但语气却没有给人惊慌的感觉。
紫蝶厉声道:“谁要你的钱,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你、你们不是小偷吗?”她的回答依然让人觉得十分做作。
我顿时恍然大悟,她是想以小偷的名义把我们杀掉!为了不让她继续装疯扮傻,我立刻把电灯打开,使她能看清楚我们的样子。
灯亮起后,她马上就腾出惊愕的表情:“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有小偷溜进来呢!”
我懒得跟她演戏,直接问道:“高强在那里?”
她迟疑片刻才回答:“他、他刚才说下来上厕所,我还以为他被小偷抓住了。”
她显然有心隐瞒,继续问她只会浪费,于是我便叫她把大门打开。她叫我们等一等,然后就去拿钥匙。我想她必定会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所以她刚转身我就示意紫蝶从窗户离开。
离开高强那间暗藏危机的房子后,紫蝶便说先去找高财,因为高强很可能会先对他下手。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高财住在那里,所以最后她还是跟我先到四婆家找菲菲,虽然她对此稍有不悦。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四婆家,可是到步后却发现门虽然是打开的,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电灯也没有亮,只有昏黄的烛光在摇曳。正当我担心菲菲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时,梅婆便出现在我们眼前。她看见我们就走过来问:“你们不是去了高强那里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向她解释这是因为我们担心菲菲可能会出意外,所以才跑回来,并问她菲菲去那里了。她皱了下眉说:“菲菲应该不有事吧,她只是去她姨妈家休息而已。”她带我们到屋外,指着不远处一间两层高的房子又说:“那间就是了,我刚才亲眼看着她进去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得知菲菲没事,我便松了一口气,但紫蝶却并没有放松下来,问梅婆是否知道高财住在那里。梅婆答道:“他在村里没有房子,之前回来都不过夜,但这次为了给四婆办丧事得住上一阵子,所以就住在余新家里。”
我问她余新家在那里,她指了个方向说:“就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吧,反正都快天亮了,我也睡不着。”此时天色微明,我看了下时间,原来已经快六点了。
梅婆扶着拐杖带我们去高财的住处,途中她跟我们提起余新的事情:“他本来是个穷小子,但后来去了省会给高财打工,到现在也差不多有十年了,算是赚到点钱吧!前两年,他回来讨媳妇还盖了新房子,高财就在是他的新房子里住。”
“他现在还给高财打工吗?”我随口问道。
“是啊!这次他们是一起回来的。”梅点了下头,随即又补充道:“说来也奇怪,之前他们都不会一起回来,听说是得有个人在省会打理公司的事情,但这次却一起回来了,可能因为现在有余新的老婆帮忙吧,他老婆去年生了孩子后也去高财那里做事了。”
“高财还没有结婚吗?”我这么问是因为如果他已经结婚了,让自己的妻子照看一下就行,用不着让同乡的妻子打理。
梅婆叹了口气才说:“高财可是个命苦的孩子啊,四婆还活着的时间最忧心的就是他的婚事。他结过两次婚,不过两次都离了,第二次还只是去年的事情而已。”说到此处,她突然停下来指着一栋崭新房子又道:“这就是余新的房子了。”
我走到门前本想找门铃按,可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心想这在穷乡僻壤里应该没有安装门铃的习惯吧,于是便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敲门!然而,我在这道铁制的大门上,从敲到拍,再到拍到手疼,门内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高财已经遇害了?正当我思量着是否该破门而入时,紫蝶的手机便响起了,她接听后脸色立即大变,惊愕叫道:“什么!高强死了?”
我一时被惊呆了,连忙追紫蝶:“发生什么事了?”
她匆匆挂掉电话,神色慌乱的回答:“高强死了,治安队的人在荔枝园发现他的尸体,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高强突然死亡推翻了我们对他就是凶手的推测,如此一来高财及菲菲也就暂时不会有危险,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到现场了解情况。于是,我们别过梅婆马上去取回警车,争取在第一时间赶到荔枝园。
我们来到荔枝园外时,第一道晨光已经照亮了天空,小军等几名治安队员惶恐不安地在园里守候,看见我们到来马上就围上来。小军一上前就慌乱地对紫蝶说:“花所长,刚才有村民经过这里时发现了高村长的尸体,就在这园里面。”
“先带我们去过看看再说。”紫蝶没作片刻停留,边说边往园里面走,我紧随其后一同进入荔枝园。
虽然昨晚来过,但当时光线昏暗所以没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现在得见荔枝园全貌,不禁大感惊奇。整个荔枝共有六十三棵荔枝树,分成两部分,各呈豆芽排列,而且排列方向是相反的,感觉就像是一幅太极图。最奇怪的是,左边那部分中央竟然不是荔枝树,而是一棵丛生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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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高强的尸体就躺在丛生竹前面,我准备查看尸体的情况时,突然发现丛生竹旁有一块简陋的墓碑,仔细一看碑上竟然写着“先严高公讳高耀大人之墓”几字,原来高耀就葬在自己的荔枝园里。高强的死会不会跟父亲的坟墓有关呢?毕竟他的尸体就躺在高耀坟前。
要知道高强的死是否跟高耀的坟墓有关,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在尸体上找答案。
高强的致命伤在于前额,眉心的位置上有两个手指大小的血洞,跟之前两名死者一样,伤口就像是用手指戳出来似的。除此之外,我并未发现尸身还有别的伤痕。我突然想了一个疑点,之前我跟紫蝶曾经推测高强可能是凶手,并认为他是因为没能从死者口中获得与宝物有关的线索而杀人灭口。
可是,现在看见他的尸体,我就想起之前两名死者身除了一个致命伤口之外,就没有别的伤痕。如果凶手曾经威逼过死者,没可能不对其动手,只要有肢体上的冲突就必然会留下痕迹。也就是说,凶手根本没有对死者进行威逼,而是一出手就立刻置对方于死地。
难道,凶手的杀人动机并非寻找宝物?
就在我为凶手的动机而陷入沉思时,紫蝶突然叫道:“他手里拿着张纸条。”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套迅速戴上,把尸体紧握的拳头掰开取出纸条,查看后念道:“终日乾乾?”随即把纸条递给我。
我接过纸条发现上面就只写着这四字,我记得在高耀那本《易经》里,乾卦九三的卦辞是“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虽然我不太明白卦辞的意思,但三名死者的死都与之有关。菲菲说高贤死前曾经嘀咕着“潜龙勿用”,而高好及高强的尸体上分别发现写有“见龙在田”和“终日乾乾”的纸条,这三个词语分别出自《易经》乾卦的前三卦。
我突然想起高好的尸体被发现时,所在的位置就是荔枝园右则的中央。于是便问紫蝶,高贤被发现时,尸体躺在那个位置。她想了想便指着丛生竹的另一边说:“应该是在这附近吧,反正我记得就是在这竹子旁边。”
这里的荔枝树排列得犹如一副太极图,而三名死者又分别于太极图阴阳两极处被发现。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宝物位置的私密,并因此而被杀?那么说,凶手肯定已经知道宝物的准确位置,所以他没有对死者作任何逼问,只是为了防止他们捷足先登而杀害他们。可是假设凶手已经知道宝物的位置,为何他不直接挖取宝物,而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呢?
难道,真凶是四婆?
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四婆的嫌疑最大,因为她是唯一不在乎宝物的人。可是,以她现在的状况,应该没可能如此干净利落地杀人。案情似乎又回到起点,现在的情况甚至比我昨晚刚到步时更坏,疑团不减反增,弄得我一个头三个大。
就在思绪零乱之际,身后传来一阵轻狂无礼的笑声:“哈哈哈……又死掉一个!死得好,死得好,全都死光就最好,哈哈哈……”回头一看,发现一名三、四十岁的男人驾驶着一辆轻便摩托车进入荔枝园,而高财就坐在摩托车后座。印象中高财昨晚也是跟这个男人走在一起,我想他应该就是余新吧。他们下车走近,我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显然是因为他们刚喝过酒。
高财走到自己兄长的尸体,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咬牙切齿地说:“我早就说了,娘早晚会回来找你!”他这态度实在太恶劣了,怎么能在死人面前说这种话呢,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兄长。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四婆五个儿女当中已经死了三个,剩下的就只有高财和因病没能回来奔丧的幺女高顺。现在高财成了家中独子,若此时找到高耀留下的宝物,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下来。假设他是凶手,那么之前的疑团就能一一解开——他早就知道宝物埋藏的位置,只是为了合法承继而杀害其他继承者。
可是,根据《文物保护法》的规定,凡在我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于国家所有”。如果挖出来的宝藏被鉴定为文物,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这就是高强在我们得知宝物一事后,不愿意让我们介入调查的原因。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都没能想明白,但高财作为本案的最大获益者,他的嫌疑最大,所以我便问他,昨晚离开荔枝园后到高强的尸体被发现之前,这段时间去过那里,做过些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
我这一问,他就面腾恶色,极其不满地叫道:“怎么了?怀疑到我头上来!我用得着对付他吗,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做了这么多坏事,早晚会遭殃,我才不会为了他而弄脏自己的双手。”说罢就点了一根香烟,自顾自地抽烟,看也不看我一眼。
当我想继续追问时,余新便上前插话:“老板昨晚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你们别想冤枉他!”
“那你们离开荔枝园后去了那里?”我问。
我本以为余新会说回家里休息了,这样我就能立刻逮捕他们,因为我跟紫蝶刚刚才去过他家,他家里根本没有人。可是,他的回答却是:“我跟老板喝酒去了,喝得挺高兴的,要不是知道这里发生了件大喜事,我们还不想这么快就回来呢!”
我问他这个时候还有能喝酒的地方吗?
“靠!我老板有的是钱,还愁没地方喝酒!”他随手把小军拉过来,又道:“你可以问问他,福德的馆子啥时候会没酒喝!”
小军怯弱地给我解释:“福德是我们村里的人,他在距离村子好几里的那条公路旁边开了间馆子,因为主要是做过路司机的生意,所以什么时候去拍门都有饭吃、有酒喝。”
余新是高财的下属,他的话并不可信,要证明高财是否有不在场证据,只能到福德的馆子里了解一下。因此,处理好凶案现场后,我跟紫蝶拉上正准备离开的小军,立刻前往那间什么时候都有饭吃、有酒喝的馆子,打算在那里吃早餐。
途中我给雪晴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调查一下高财在省会那边的情况。随后又拨通了流年的电话,向他讲述四婆的事情,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医学上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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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酒后雌威(上)
“你确定跳到四婆身的黑猫真的有两条尾巴?”在电话里向流年说述完四婆的情况后,他马上提出这个疑问。
经他一问,我才注意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四婆诈尸时的情形只有梅婆一个人看见,没有人能证明她所说的就一定是当时的实际情况。首先,我不能确定梅婆没有撒谎;其次,就算她没有撒谎,当时是深夜,四婆的房间里黑灯瞎火,而她所说的双尾猫又是通身黑色,要看清楚它是否有两条尾巴并不容易。
流年随后的补充更加肯定我的想法:“以梅婆的年纪,视力应该不太好,在当时的环境下不可能看得太清楚。我想她当时的确是看见有一只黑猫跳到四婆身上,但这只并不是什么双尾猫,而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而已。”
“普通的黑猫有可能让尸体诈尸吗?”坊间虽然有不少黑猫能使尸体诈尸的传闻,但可信性不高,所以我想知道在医学角度上对此有何解释。
“有!”流年给我肯定的回答,随即解释道:“死亡并非一瞬间的事情,而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分为濒死期、临床死亡期、生物学死亡期。处于临床死亡期的人,虽然心脏停止跳动,呼吸中断,听觉、视觉等反射活动亦消失了。但全身的组织还没有遭到普遍性的损坏,仍能进行微弱的新陈代谢,身体的器官和机能还有生存的能力,因此有复活的可能。
“这种情况,往往出现在中风、失血、休克、触电、溺水、窒息等骤然发生的器官系统间严重不协调的时候,只要及时得到抢救,呼吸和心跳就会重新开始,这样就能活过来。但若没能得到及时的抢救,当事人往往会被视为已经死亡,而在这个时候有猫鼠之类的生物靠近,它们身上的生物静电有可能会对当事人造成刺激,从而出现所谓的诈尸。这种情况跟心脏电击除颤术有些相似,都是通过电流使当事人的心跳及呼吸得到恢复。不过,因为当事人的大脑长时间处于缺氧状态,所以就算活过来也是神志不清,甚至只表现出某些原始的野兽本能。”
他虽然为四婆的诈尸找到科学的解释,但我还是有一个疑问:“如果此事与双尾猫的传说无关,那么四婆的左边脸为何会变得猫一样?”
他答道:“如果她是因为中风而进入临床死亡期,这个就很好解释了。”
“你的意思是,她的猫脸其实只是面瘫?”对于这个解释,我略感惊讶。
“嗯,虽然可能会让人觉得非常巧合,但四婆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用科学来解释,跟那些鬼怪传说没有直接关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四婆虽然活着,但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如果没有得到别人的照料,最多只能活两三天。”
四婆从诈尸那天到昨晚袭击我们,之间足足经历了七天,肯定有人在背后照顾她,而照顾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之前的所有疑问几乎都有答案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确定,于是便问道:“以四婆现在的情况,有可能从她口中问到宝物的准确位置吗?”
“这个得看实际情况才知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虽然四婆现在表现出原始的兽性,但她在袭击你们时,听见外孙女的声音不就放弃了袭击吗?这说明她还没完全失去理性,如果耐心地诱导她,或许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有了这个答案,我就明白这宗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四婆诈尸后,凶手找到了她,并把她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加以照顾。随后,凶手从四婆口中得知道宝物的准确位置。为了能合法地继承宝物,凶手以《易经》乾卦的前三个卦象,逐一向三名死者作出暗示,以吸引死者单独到荔枝园寻找宝物,然后再诱导四婆去把他们杀死!
能做到这些事情,并且能从中得益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高财!若事实正如我所想,那就没有必要到福德的馆子走一趟了,因为高财极有可能在众人离开后,就安排四婆到荔枝园潜伏,这样他是否有不在场证据亦是无关重要的事情。
不过心念至此时,小军已指着路边一个简陋的草房叫道:“到了,到了,那间就是福德的馆子了。”昨晚我只吃了一碗方便面,现在肚子可是高歌义勇军进行曲,反正也得找地方吃东西,不妨顺道向店主打听一下高财在此喝酒时的情况。
车走到馆子前发现店门是关着的,不过门前有个写着“吃饭拍门”的牌子,而且牌子上还有一盏亮着的电灯。小军一上前就用力地拍门,并大叫福德的名字,我真怕他会把那道摇摇欲坠店门拍倒。还好,没过多久就有一名中年男子把门打开。
“福德你咋搞的,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开门,想睡到什么时候啊!”小军打趣地说。
叫福德的男人推了小军一把,打着哈欠说:“去你的,都是给你哥害的,昨晚半夜跑过来拍门,还非得拉着我陪他们喝酒,哈……”他瞥了我跟紫蝶一眼后又说:“你是带人来吃东西吧,快进来吃完就走,别妨碍我睡觉。”说罢便请我们进去。
这间馆子还真是简陋得可以,屋内就只有两张桌子几张凳子,其中三张凳子被拼在一起的,看来福德刚才就睡在凳子上。老实说,我可不觉得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好东西吃的,要不是想问福德昨晚的情况,我才不愿意在这里用膳。
果然,当我问福德有什么拿手小菜时,他便没好气地说:“那有什么拿手小菜,我这儿就只有酱牛肉、咸菜和馒头,还有冰冻的啤酒。你们想要那样,还是全部都要?
第十一章 酒后雌威(下)
“冰冻的啤酒?”我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屋内有类似冰箱的物体,于是便问他那来冰冻的啤酒。
他指着门外的水井说:“那不就是冰箱吗?还不费电呢!”原来他把啤酒放到水井里,用冰凉的井水泡着。
虽然一大早就喝酒对身体并不好,不过若要打开一个男人的话盒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喝酒。因此,我除了让福德准备食物外,还让他从水井里捞几瓶啤酒上来。馆子里的食物都是早就做好了,他只需用门外那个简陋的炉灶加热一下就行了。所以,我们没等多久,食物和啤酒就已经摆到桌子上。
本想拉上福德浅酌几杯,以便从他口中了解高财的事情,可是他却推搪说:“昨晚才跟高财和余新那两个龟孙子喝到天亮,刚合上眼你们就来了。你们就行行好,让我睡一会吧!”
他一再推却,我只好表明身份并道出来意,希望他能告诉我们,高财两人在此喝酒时的情况。他虽然非常困倦,但还是打着哈欠告诉我们——
他们啊,是下半夜才来的,一到来就使劲地踹门,差点没把我这馆子踹得塌下来。高财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进来就说要喝酒,我到水井前捞了几支啤酒上来,再给他们弄了些酱牛肉和咸菜之后,就想继续睡觉。可是他硬是要把我拉到桌边跟他们一起喝,毕竟大家是一个村子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坐过去跟他们喝喝酒聊聊天。
开始时,我们只是拉拉家常说些闲话,我们村也就高财这小子最吃得开,所以我们话题主要都是围绕着他们在城里的事情。后来多喝了几杯,高财就开始向我吐苦水了,先说他前后两次离婚,单是赡养费就花了五十多万。后来又说最近生意不好做,尤其是台湾那场风灾可把他害惨了。
我啊,虽然自己开了这间馆子,也算是个老板,但只不过是小生意而已,跟他那些大生意没法比,当然也想不明白台湾那边闹风灾,跟他的生意有啥关系?
我问他风灾跟他的生意有啥关系,他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才给我解释。原来,他的服饰公司主要是做台湾人的生意,虽然这次风灾受影响的主要是山区,对城区的影响不大,但他的客户都以风灾为由不肯支付货款,使他损失了近百万。
我问他那有这样做生意的,说不给钱就不给钱,还那有王法啊?他说跟台商做的生意都是zf牵头,发货及收款全都交由zf指定的货运公司去办,每次发货之后大概要过一个月才能收钱。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期间若是客户自身出了什么问题,那货款就悬了。之前偶尔都会出现收不到货款的情况,但只是个别客户,所以还不算是大问题。可是这次几乎全都客户都来这套,害得他血本无归。
不过,他说幸好自己的底子厚,还能撑得住。而且这次让不少底子薄的同行倒下了,只要撑过这一关,明年肯定能赚大钱……
福德说完后就想去睡觉,我也没什么要再问他,就先把饭钱付了,让他安心睡觉。他走到门外躺在一堆稻草上,没一会儿就听到他的鼻鼾声,看来他真的很困了。其实我也好不到那里,不过等待我去办的事情可多着,那有睡觉的空闲,还是赶快把早饭吃完再去办事。
然而,就在我狼吞虎咽的时候,紫蝶却悠闲地跟小军喝起啤酒来。我本来是为了向福德套才要这些啤酒,现在他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也就没必要再喝酒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去调查清楚,一大早就喝沸了可不是好事。
我劝紫蝶不要喝酒,可她大概还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没有理我继续跟小军举杯。小军只是普通的治安队员,而紫蝶可是堂堂的副所长,所以她每次敬酒,小军必定一滴不漏地喝个干净。
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没过多久就把桌面上的啤酒全都喝光了。把酒喝光后,紫蝶就搭着小军的肩膀问他:“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姓高的吧!”
“是啊,我全名叫高军。”小军满脸通红,显然酒量比较一般。
紫蝶又问:“刚才我好像听见福德说高财是你哥耶。”
小军稍微有点迷糊地点了下头:“我们是一个太公的。”
“他平时应该经常关照你吧?”
小军从口袋掏出一部款式新颖的手机,憨笑道:“这手机是财哥送我的。”
“唷,这可是最新的款式耶,一部差不多能顶你半年工资了,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呢?”紫蝶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小军喝道:“说,你是不是帮他做了违法的事!”
紫蝶突然翻脸不认人,吓得小军的脸由红转青,还差点摔倒在地。虽然我不知道她想耍什么花样,但依现在的情况看来,静观其变或许是最佳的选择。
面对发酒疯般的紫蝶,小军显得惊惶失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紫蝶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冲他大吼:“还不快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不法的勾当,高强他们是不是你们杀的!”
小军大概是被吓坏了,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连声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没有?”紫蝶恶狠狠地瞪着他,再次大吼:“没有,他会送你手机?你不说清楚,我现在就把你押回派出所!”
小军求饶般道:“没有,真的没有。财哥给我手机,只是为了村里有事发生时,我能第一时间通知他。就这样而已,真的,真的……”
紫蝶放开了他,脸上怒意稍退,喃喃低语:“我就奇怪高财为什么呆在这里喝酒,也能第一时间知道高强死了。”
“你们千万别在我这里打起来,我这小店可经不起折腾啊!”福德不知何时醒来了,在门外探头进来。
我略带歉意地跟他说:“没事,只是喝了点酒,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而已。”
他不无担忧地看我们几眼才回去稻草堆继续睡觉,不过我想这次他肯定不能立刻睡着。反正早饭已经吃过了,紫蝶应该也没有什么要再问小军,所以我打算返回村里找余新,看看有没有办法能从他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返回村子的路上,雪晴给我打来电话。她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只是个把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查到高财那间公司的资料,而且她查到一个重要的信息——高财在省会负债累累!
第十二章 漆黑地道(上)
返回村子的路上,我接到雪晴打来的电话,原来她已经调查过高财的公司,并查到一些重要的信息,她在电话里详细地向我讲述调查的结果——
你让我调查的服饰公司名叫“雅琪汝”,是一间小型外贸服饰公司,主要做泰国、印尼及台湾的成衣出口生意。公司地址位于市中心的商业旺区,我刚才过去调查了一下,虽然已到了营业时间,但却没有正常营业。而且大门的门把及锁头上都有少许灰尘,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开门营业。
我在那里守候了一会,不但没等来公司的员工,反而来了四个地痞。那四个地痞带来喷漆,一上来就对着大门喷上“欠债还钱”之类的字样,喷完就准备离开。我以警察的身份把他们截住,他们知道我是警察后,不但没有惊慌的表现,反而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理直气壮。
他们告诉我,高财借了他们老大的钱,现在连本带利得还一百五十万。还问我是否知道高财在那里,如果我能帮他们找到高财,他们的老大会给我一份丰厚的报酬。我问他们,高财为何会向他们老大借钱,他们当中一个理着平头的大块头给我这样的回答:“周转不灵呗!这条街至少有十几个老板像他那样,一时资金周转不过来就跑了。”
他说这条街的公司都是做成衣出口生意,几乎都是出口到泰国、印尼及台湾。近几个月,这三个地方先后发生政治动荡、恐怖袭击及风灾,导致很多订单都没能收到货款。因为订单的数额动辄就是一百几十万,一些业务量大订单多的公司,光上个月就能亏掉几千万,这条街的另一个老板就欠了他们老大两千多万。
随后,我到附近正常一些营业的服饰公司了解过,情况就跟他们说的差不多。去年金融海啸的余波还没消退,近期几个主要的出口市场又接连发生大乱子,所以一些实力不足或发展过快的公司全部倒下了……
原来高财之所以会跟余新一起回来,而且还逗留这么久,主要是为了避债。他现在必定非常需要钱,而最快获得大量金钱方法莫过于取得高耀留下的宝物。或许我能利用这一点,让他腾出狐狸尾巴。
我交代雪晴再替我调查一下了菲菲的母亲高顺的情况后,便挂掉电话把油门一踩到底,以求尽快返回村子向高财及余新套话。然而,当车子行经昨晚遇到四婆那段遍地坟墓的小路时,小军突然把头探出车窗外,指着路边的草丛大叫:“你们快看啊,那个人好像是四婆!”
我闻言便立刻把警车刹住,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穿寿衣,满身污泥的老妇蹲在路边的草丛中。虽然她背向我们,但背影跟四婆十分相似,而且除了四婆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会穿寿衣到处闲逛。
我让紫蝶准备好手枪,然后揪着浑身发抖的小军一起下车,缓步走向草丛。走近后我更加肯定对方就是四婆,因为我已经从侧面看见她那张诡异的猫脸。然而,她似乎并未发现我们靠近,依然蹲在草丛中,低着头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我轻轻挥手示意继续悄悄靠近,但没走几步小军就整个人瘫了下来了,紫蝶更是惊声尖叫起来,我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四婆那张诡异的猫脸上沾有不少鲜血,正对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又扯又咬,寿衣胸前的部分更已经被鲜血染红!
紫蝶的尖叫惊动了正在享用早饭的四婆,她抬头瞥了我们一眼便立刻跳起来,并张牙舞爪地向我们冲过来。
小军惊叫一声就连滚带爬地往后逃,我也想跑,但从昨晚的经历看来,我就算使尽力气也不见得能跑得过像野兽一样的四婆。而且紫蝶此时已被吓呆了,我当然不能掉下她独自逃跑,于是便充英雄般往前走了一步,准备跟四婆硬拼!
张牙舞爪的四婆犹如一只能直立行走的野兽,直向我们冲来,当她快要跑到我身前时,我便想趁她正处于奔跑状态,脚步不太稳当,抬脚把她踹倒。蓁蓁平时很轻易就能把我踹倒,我以为要踹倒四婆应该不会太难。可是当我把脚踹到她身上时,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冲力从脚传来,不但没把她踹倒,反而被她弹回来,自己倒跌在草丛上。更不幸的是,她被我踹了一脚便失去了平衡,饿虎扑食似的扑到我身上。
四婆压在我身上双手胡乱地舞动,挣扎着爬起来,随即张开她那张满口鲜血的“血盆”大口,准备享受我这份主动送上门的美味大餐。混杂鲜血的红色口水顺着她的牙齿滴下来,还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让我恶心欲吐。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呕吐的空闲,因为我得用尽全力抵挡她的攻势,我可不想被她在脖子上咬一口。
然而,四婆的力气大得出奇,就像一块千斤大石一样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的抵抗在她面前显得十分无力,她的血盆大口与我脖子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只有约一指宽时,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带有烦燥的灼热。或许,只有鲜血才能暂时浇灭她嗜血的**!
我实在想不到任何脱身的办法,只期望她能给我来个痛快,一口把我脖子咬断。正当我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时,“砰”的一声响起,同时右肩传来剧痛及灼热的感觉。我本以为肩膀被咬了一口,但随即就发现实际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睁开眼睛发现,四婆左肩正冒出大量鲜血,把寿衣染得鲜红,并惊恐地跳起来,吼叫着往草丛深处逃走。随即我便发现双手握抢的紫蝶正呆站着,原来刚才她开抢打中四婆的左肩,弹头穿体而出再打到我的右肩上。我查看了一下伤口,还好并不严重,只是皮外伤而已,当即用手按住伤口止血,并向紫蝶叫道:“快开抢,让四婆跑掉就麻烦了!”
第十二章 漆黑地道(下)
紫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枪口对准正在逃走的四婆,可是却久久没有开抢。我急问她怎么还不开枪,她慌乱地回答:“板机扣不动,可能卡壳了。”
眼看快要让四婆跑掉了,我本想叫上小军一起追上去。虽然紫蝶的手枪卡壳,但四婆中了枪,我们有三个人应该能应付得了。可是,我这时才发现他原来早就溜了,情急之下只好拉着紫蝶的手就追上去,并边跑边向她索要手枪,尝试把它弄好。
当我跑到四婆刚才蹲坐的位置时,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一个像是鸡头的物体。刚才被四婆吃掉的大概是一只山鸡,还好她吃的不是人,或是土坟里的尸体。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闪现,她能如此残暴地对待一只山鸡,肯定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去对待人,那么被她杀害的人必定被支离破碎,想拼出个全尸来也不容易。所以,她的三名儿女肯定并非她亲手所杀。
虽然能确认四婆并非凶手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以她现在的状况,不尽快把她抓住,早晚会有人遭殃。倘若我不能尽快把手枪弄好,首先遭殃的极有可能就是我们。
虽然自从六年前误杀一名罪犯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用过手枪,但我对手枪的构造还算有点认识。所以,很快就发现卡壳的原因只是弹夹内的子弹竖起,因此造成子弹不能正常入膛。这应该是因为弹夹使用时间过长,造成弹簧金属疲劳引致的。看来,紫蝶这把手枪是古董级的。
将子弹重新装好后,我便把手枪交还紫蝶,并告诉她卡壳的原因,提醒她这把手枪可能每射击一次就得整理弹夹。也就是说,虽然还有两发子弹,实际上跟只有一发没多大分别,因为在危急情况下,根本没有整理弹夹的时间。
四婆虽然受伤了,但她跑得一点也慢,没一会儿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幸好,她的伤口不断冒出鲜血,所以在路上留下了不少血迹,只要跟着这些血迹我们便能找到她躲藏的地方。
我让紫蝶给所长打个电话,叫他尽快派人来帮忙,毕竟人多好办事,多几个人来帮忙总比只有我们两个好。可是,她竟然一脸不屑地说:“那些窝囊的男人根本帮不上忙,叫他们过来也没有用,更何况他们也不见得会过来。”
“怎么会呢?怎么说这宗案子也已经闹出三条人命了,能算得上是宗大案。”我不解问道。
“要是在城里当然是大案,可是这儿是山区,只要没有人闹事,那些脑满肠肥的主儿才懒得管。他们会做的就是把事情捂住,只要上级没过问,他们就会当没这回事!”她越说越来气,之前应该为此受了不少委屈。
派出所的人不会过来帮忙,治安队那几个老弱残兵就更别指望了,小军在他们当中已经算是最能干的一个,但还是临阵逃走,看来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紫蝶的帮忙下,我给肩膀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因为只是轻伤,所以并不累事,有些痛就是了。我们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包扎好后马上就沿着滴落于杂草之上的血迹,寻找四婆的藏身之所。
沿着血路寻找,没过多久我们来到距离荔枝园不远的地方。这里遍地皆是长及膝盖的杂草,血迹在这绿葱葱的草地上犹如鲜花般显眼。可是,如此显眼的血迹在这毫无遮掩物的草地上突然就不见了,血路于草地中央中断,四婆仿佛凭空消失了。
“难道四婆长出了翅膀,会飞天不成?”紫蝶疑惑地在血路的尽头度步。
环视四周并无发现异常的事物,正为血路为何会在此中断而百思不解之际,突然听见紫蝶惊叫,便连忙回头查看。可是,只是转个身子那一瞬间的时间,她竟然就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心底不禁寒意大起,难道是四婆在搞鬼?
我惊惶地大叫紫蝶的名字,并走到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往四周张望,但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正惊慌意乱之际便听见她的声音:“唉呀,痛死我了……”
她的声音十分飘渺,我分辨不出声音是从那里发出的,仿佛来由另一个空间。正当我想问她在那里时,突然脚下一空,身体迅即下落。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地洞!
本以为这次得摔个半死,但没想到地面竟然挺柔软的,不过我很快就发现那是因为紫蝶当了我的肉垫。
“唉呀,你想把我压死啊!”紫蝶使劲地把我推开,还泄愤般给我一记粉拳。
我爬起来查看周围的环境,发现我们掉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洞里。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个地洞里除了头顶的入口外,还有六个通往不同方向的洞口,看样子是人工挖掘的。我突然想起有关千汶村来历的故事,难道这就是当年党琨让村民挖掘的地道?
现在虽然是早上,洞外阳光充沛,但因为洞口被杂草埋没,只有少量光线照进洞里,所以这里比较阴暗。站在洞口下面还有少许光线,但周围那六条地道就黑得让人畏惧。
草地上的血迹来到洞口就消失了,显然是因为四婆像我们一样掉进来了,又或者这里本来就是她的藏身之所。然而,眼前共有六条地道,天晓得她跑进了那条地道去。我们并不知道地道里的情况如何,若冒然进入必定会遇到危险,谁知道党琨当年有没有设下陷阱。而且若地道是纵横交错的,我们也许会迷路或被四婆袭击。
还好,我取出手机照明,很快就发现地上有血迹。地上的血迹十分鲜红,显然是刚才滴落的,应该是四婆留下。根据地上的血迹,我们马上就知道四婆进了那一条地道。因为地道比较狭窄,只能让一人弯腰进入,紫蝶持有手枪当然是由她带头,而我则跟在她屁股后面。
漆黑的地道里,看着一个丰满而性感的翘臀在眼前晃来晃去,也不能不说是一种享受。不过,这种享受并没能持续多久,在地道里前行了一小段后,紫蝶突然惊叫一声,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那充满弹性的屁股就扑面而来。四婆吼叫声随即传入耳际,我想帮忙但因地道狭窄无从入手,甚至连发生什么事也看不见,我能做的就只有继续享受翘臀里的温柔。
四婆的凶狠的怒吼、紫蝶初时惊惧的尖叫以及随后倔强的呐喊,交织成一副人**战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浮现,而这场战斗最终以雷鸣般的枪声结束……
第十三章 醉翁之意(上)
四婆死了,虽然她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死了一次,但这次她真的死了。
之前我还担心在地道里会跟四婆有一番恶斗,没想到她刚出现就被紫蝶开枪射杀。紫蝶的确比之前要成长了很多,我还记得上次我们遇到山鬼时,她那惊慌的表情,但这次与四婆狭路相逢,她的表现要比之前镇定得多。虽然刚才在地道外,她差点一枪就把四婆和我一起打死。
子弹打在四婆的左眼上,整个眼球被打爆了,但她的遗容却比之前要好看一些,原本扭曲的猫脸竟然回复正常。当我跟紫蝶使尽力气把她的尸体拖出地道外时,她的面容就像一般的老人那样慈祥,只是从眼眶涌出的鲜血使这份慈祥带有几分恐怖。
有些人当你需要他们时,一定找不到人,而当你把事办妥后,他们便会姗姗而来,小军等几个治安队员就是这种人。当我们把四婆的尸体拖出地道时,他们就出现了,小军看见我们还大声叫道:“花所长,我带人来救你们了!”我真想把这小子塞到地道里去。
来人除了治安队员外,还有不少村民,当中包括高财及余新,我想一定是小军通知他们的。
四婆左脸变成了猫脸一事,在千汶村早已是路人皆知,虽然绝大部份人都没亲眼见过,但对此亦深信不疑。此时得见四婆的脸容已恢复正常,众人都腾出惊奇之色,皆议论纷纷,认为猫妖已经离开四婆身体,所以四婆的脸容才会恢复正常。
我本想给他们解释,这大概是因为弹头射进四婆的大脑,切断了部份神经,从而“治愈”了她的面瘫。不过,我想大概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所以就懒得讲了。有些时候,要让人相信匪夷所思的事情背后的真相,或许比让人相信鬼故事更难。
高财跪在母亲的尸体前放声痛哭,不过我发现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村民得知四婆这回真的死了,不会再祸害千汶村,纷纷安慰他几句便各自离开。
我本想等村民离开后,便让紫蝶带高财和余新回派出所问话。虽然目前我们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指证高财杀人,但现在四婆已经死了,我们要找证据就更不容易。只能利用他欠下高利贷这一点,试图向他及余新套取口供,希望能从中找到漏洞。毕竟天下间没有完美的谎言,只要他们有说谎就一定会有漏洞,而这些漏洞就是我们能否破案的关键。
然而,高财似乎比我更加着急,其他村民刚离开,他就走到我跟紫蝶身旁假惺惺地带着哭腔问道:“警官,我娘临终前有说过什么话吗?”
他似乎是想向我套话,我想他大概是怕四婆在临终前向我们提及有关宝物的事情,毕竟此事若有警方介入,宝物极有可能会被收归国有。我忽然想到一个让他腾出狐狸尾巴的办法,于是便给紫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作声,然后对他说:“嗯,令堂是跟我们说过一些事情,不过她说话十分含糊,而且她提及的事,我现在也不太方便跟你说。这样吧,你先去给令堂办理后事,明天我们再来找你到荔枝园走一趟。”
我虽然把话说得很含糊,但已经给他暗示了四婆的遗言跟荔枝园有关,他不可能笨到认为跟宝物毫无关系。果然,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随便跟我们客套几句,就说要去为母亲办理后事。
紫蝶似乎明白我的用意,高财刚走,她就小声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抬头看了看天,笑着对她说:“我们要办的事可多着,不过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你是不是该先请我吃顿饭呢?我跟你说啊,你可别想再用一碗方便面打发我。”
她虽然稍现怒意,但怕被不远处的高财听见,所以没敢提高声线,只好小声骂道:“就知道吃,我可在跟你说正事呢!”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花所长!”我嬉皮笑脸地说。
她杏目圆睁一把扯着我的手臂拉了一下,加重语气说:“你还在闹,刚刚才吃过早饭,那有这么快就会饿。快点说,把这宗案子办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唉哟,花所长你就算不给我吃饭,起码也得带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吧!”被她扯了下手臂,我肩膀上的伤口就痛起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声“对不起”,我也不再跟她开玩笑,告诉她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因为高财今晚必定会到荔枝园挖掘宝物,我们守株待兔就行了。只要当场把高财抓获,我们就能证明他是为了得到宝物而杀害兄弟,这比现在抓他回去审问有把握得多。
驾车返回县城,在一间简陋的卫生站里处理好伤口后,我就在附近找了间像样点的小馆子,准备大涮紫蝶一顿。可是,这小馆子实在没什么贵价菜色,就算上满一桌也花不了多少钱。不过,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小菜,但味道还是挺好的,吃得我肚皮也快要撑破了。饱餐一顿后,正盘算着今晚该如何在逮捕高财时,手机突然响起,接听后发现来电的是沐阁璋师傅。
昨晚我让伟哥找他,目的是想就四婆的情况向他咨询,不过现在四婆都已经死了,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于是,我便把现在的情况如实告诉他,并为打扰他而致歉。
然而,当他了解四婆的情况后却说:“或许法医的解释没错,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他似乎对四婆诈尸一事另有见解,作为警察我当然乐于聆听不同的解释,于是便请他仔细道来。
他说:“行尸走肉我们平时就听多了,但‘行尸走肉症’我想你应该没听说过吧?”
“有这种病的吗?听起来挺别扭的。”且算我孤陋寡闻,还真从没听过如此奇怪的病症。
第十三章 醉翁之意(下)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心理病,通常会出现在一些觉得生无可恋、毫无生存斗志的人身上。患者虽然还活着,但却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并且表现出某些怪异的行为。四婆的情况很可能就像法医所说那样,因中风而出现昏迷及面瘫,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死去,只是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或许受到双尾猫妖的传说影响,她在潜意识中认定自己被猫妖附身,所以才会做出种种怪异行为。”
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现在四婆都已经死了,这些事情亦已经不再重要,我反而对双尾猫妖的传说有些兴趣,于是便问他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双尾猫妖。我本以为他能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没想到他竟然模棱两可地说:“可以说有,也能说没有。”不过,他随即又给我解释——
猫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它们的智慧并不比人类低。你别看它们甘心做人类的宠物就小看它们,其实它们只是选择了懒惰的生存之道。时至今日,濒临灭绝的生物多不胜数,但你认为什么时候才会轮到猫呢?
大部分猫都是懒惰的,它们并没有善用上天恩赐的智慧。不过,也有极少数猫不甘于庸碌地度过一生,它们会竭尽所能把智慧发挥到极限,这就跟追求无上智慧的僧道一样。
当猫的智慧达到某个台阶,就会拥有迷惑人心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能使人产生幻觉。对猫来说,这种幻觉是不经意的,很多时候它们虽然没有主动使用,但还是会不经意地使接近它们的人产生幻觉。而它们通常会让人产生的幻觉,就是自己身上的尾巴多了。
当猫的智慧越高,这种幻觉就越强。虽然它们由始至终都是只有一条尾巴,但随着智慧的提升,人类看见它们的尾巴就会越多。所以,尾巴的多少就成为一个衡量猫修为高低的指标。
虽然历史上的确有双尾猫,甚至多尾猫的出现,不过我得提醒你,现代因为条件有所限制,出现双尾猫的机会几乎为零……
“你的意思是,梅婆所说的传说有可能是真的?”我问。
他回答道:“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话至此处,我突然想起荔枝园里的荔枝树呈太极图排列,于是便问他那是不是一个风水阵。他经过仔细询问后才给我回答:“这的确是个风水格局,不过很明显用错了。”随后,他就给我祥细解释——
这是一个“太极两仪局”,若用得其所,在正确的位置安葬先人的遗体,能使子女和睦相处家业兴旺。可是按照你所说的,高耀的坟墓显然是葬错了地方。
整个荔枝园总有六十三棵荔枝树,再加上一棵丛生竹就是六十四棵,分别代表《易经》的八八六十四卦,按照阴阳两仪分成阴、阳两阵排列,这些都没错,错就错在丛生竹的位置种错了。现在丛生竹所种的位置是阳阵的中央,这是阳气最为旺盛的地方,表面上看来这是风水局最佳的下葬之处。不过阳极阴生,把先人葬在这里,刚下葬时或许子女还能过得不错,但随后就祸事连连,不出十年八载定必死于非命。
正确的格局应该是把丛生竹种在阴阵中央,并把先人葬在那里。这样虽然开始那十年八载子女可能会比较倒霉,但否极泰来,之后便会福星高照,事事顺境……
有道是“虎毒不吃儿”,虽然我对高耀并不了解,但天下应该没有处心积虑加害自己儿女的父亲。他之所以会布下这个祸害子孙的风水格局,我想大概是无心之失。然而,沐师傅并不认同我的想法,他说:“他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根本不懂得风水,因为阴阳两仪是风水的基本知识,如果连这也不懂,还不如那些江湖术士。”
那就奇怪了,高耀既然不懂风水,那么他为何要让子女把自己埋葬于荔枝园里呢?这个问题我虽然没能想明白,但沐师傅给了我一点提示:“或许跟他埋藏的宝物有关。”
“此话何解?”我问。
他答曰:“三名死者分别在阴阳两阵的中央被发现,而且他们之所以会都到荔枝园很可能是跟乾卦的卦象有关。我想很可能是高耀或者四婆生前曾经提及,宝物埋藏在某个卦象对应的位置上,所以当他们得到乾卦的提示后,便立即到荔枝园寻找宝物。”
“那为何他们会分别到阴阳两阵的中央寻找呢?”我又问。
他笑道:“那可能是他们不会分辨阵法的阴阳,只知道乾卦对应的位置在期中一个阵法的中央。又或者他们虽然知道,但也知道高耀把乾坤两个卦象对应的位置弄错了。”
我思索片刻后,便恍然大悟:“那么说,宝物应该是藏在丛生竹附近!”
“嗯,应该就藏在那里。既然凶手一再提示乾卦,而死者对此又深信不疑,必定有其因由。虽然丛生竹生于乾位之上,但高耀误当成了坤位,所以宝物应该就藏在那里。”他顿顿又补充道:“或许,你们该找认识高耀的人了解一下他生平,说不定能从中推测宝物的准确位置。”
虽然我对高家的宝物兴趣不大,但我们对此了解越多,就越能逼高财出手。所以,挂掉沐师傅的电话后,我便立刻跟紫蝶返回千汶村,到四婆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菲菲询问高耀的生平。
来到四婆家时,我发现大门打开了,而且门前停有一辆轻便摩托车。我记得这辆摩托车应该是余新的,推想他或者高财应该就在屋子里。
果然,我们一进门就看见高财正在翻弄我们昨晚从床底下找出来的纸箱。
高财一看见我们,就做贼心虚般说:“我想带这些东西到火葬场烧给娘。”说罢也不管我们反应如何,就抱着纸箱快步往门外走。我还想问他菲菲去了那里,但他已经走到外面去,摩托车的发动声随即响起。不过,余新这辆摩托车似乎有点问题,要启动并非一时半刻的事情。
纸箱里就只有四本风水书和一本手抄的《易经》,他要这些东西来干嘛呢?难道这几本书跟宝藏的位置有关?
这个可能性很高,虽然他极可能已经知道宝物的具体位置,但他肯定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所以他必须抢在我们之前销毁这些线索。他这举动对我们来说有喜也有忧,喜是这表明他已经中套了,害怕我们会抢在他之前把宝物找到;忧是他成功把关键的线索销毁,我们将会很麻烦。虽然我对宝物没多少兴趣,但倘若他认为我们没可能找到宝物,那么要让他腾出狐狸尾巴并不容易。
此时,门外仍然传来摩托车的发动声,我一个箭步冲出去,打算以证物的名义把纸箱里的东西扣留下来,以给高财一点压力。然而,老天爷竟然在这个时候跟我开玩笑,我刚冲出来时他还满头大汗地发动车子,但在我伸手快想到抓住他的肩膀时,摩托车就发动了,从排气管喷出来的大量白烟差点没把我呛死。
我大叫高财的名字,他竟然装作没听见,不但头也不回,而且还加大油门带着一溜白烟跑了。要是他把箱子里的东西销毁,那么我的计划很可能会落空,所以必须马上把东西抢回来。
此时紫蝶也从房子里冲出来,并问我怎么了?我道出心中所想,并立即上车准备跟她上车追上高财。正想发动警车时,一把苍老的声音传入耳际:“发生什么事了,老是吵吵闹闹的,就不能安静点好让四婆上路吗?”回头一看,发现梅婆正扶着拐杖走过来。
本来我们过来是想向菲菲了解高耀的生平,虽然她没在这里,但梅婆应该比她更了解高耀的事情。此时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很多问题都必须赶在今晚之前解决,要不然给高财设套的计划很可能会失败。所以,我打算跟紫蝶分头行动,把警车的钥匙交给她,让她赶紧追上高财,索取箱子里的书籍。而我则留下来,向梅婆了解高耀的情况。
紫蝶也知道时间紧逼,所以没有多言,接过钥匙就马上驾车去追高财。
看着警车离开后,我就跟梅婆坐在四婆的房子门前聊起来,我先闲话家常般问她,怎么没有见到菲菲?她说菲菲去了火葬场给四婆办理后事。随后我就问她有关高耀的事情,她毕竟跟高耀做了大半辈子邻居,所以对他的事情十分了解,尤其是他跟四婆结婚后的情况。在近一小时的交谈中,她跟我说了不少高耀生平的点点滴滴,不过我最关心还是与荔枝园有关的部分——
那荔枝园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本来是属于一个地主。听说地主是按照风水师傅指点种植园里的荔枝树,他建这个荔枝园的目的不是为了收成果实,而是为他刚过世的父亲准备的风水墓园。
地主本以为有了这个荫泽子孙的风水墓园,他的家族就能家业兴旺、子孙延年。可不巧的是这个风水墓园刚建好就赶上了土改,他们一家都被推出来批斗,谁也没能熬过来,就连埋在荔枝园的老地主尸体也被村民拖出来鞭尸。
地主死后,荔枝园荒废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后来村里分配责任田,因为田地并不多,所以就把荔枝园也算上一份。可是,荔枝园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园里的荔枝树挂果非常少,要恢复产量得花很多功夫。而且就算把产量搞上去,也是白费功夫,因为那时大伙连两顿温饱也没能解决,根本没有人会花钱买水果。
大家都争着要能种水稻的田,没人肯要荔枝园,当时的村长为此搔破脑袋,最后只好以抽签决定荔枝园的归属。抽签对大家来说是最公平的,不过对抽中荔枝园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我还记得当时抽中的是冯老爷子,他一抽到就哭出来了。
冯老爷子年轻时被地方的小军阀抓了去当炮灰,虽然被炮弹炸断了一条腿,不过总算把命保住了。后来,他讨了个傻姑娘做老婆,五十多岁才生第一个儿子。那个时候,他一家人几张口就是靠他这双手吃饭,让他接手荔枝园就等于让他们全家等着饿死。
冯老爷子的情况虽然很可怜,但人都是自私的,谁也不想挨饿,当然也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正当他抱怨自己运气不好,并为此抱头痛哭时,高耀突然站出来接下这个谁也不想要的荔枝园。
高耀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自小就头脑灵活,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做这么笨的事情。你们别说良心什么的,在那个年代谁不是只想着自己,就像那些村干部天天跟我们叫口号,说会跟我们一起勒紧裤头过日子,但在最糟糕那三年里,我们这些老百姓饿死了一大片,村干部们还不是一个个都脑满肠肥。
高耀其实一点也不笨,也不是慈悲为怀,他接下荔枝园是另有目的的。他知道荔枝园的来历,当然也知道这是一块风水宝地,亦已经盘算好怎样利用这块宝地来活着自己和四妹……
噢,四妹也就是四婆,他们当时还刚结婚没多久。他们结婚后就盖了这间房子,我闲来没事会过来跟四婆聊天,这些事都是她跟我说的。
她说高耀知道荔枝园是块宝地,只要稍微花点功夫就能恢复原有的产量,等到收成的时候,再把荔枝拉到附近城里去卖。他这想法现在听来像是很平常的事,但当时我们种出来的东西都是卖给供销社的,供销社不收的东西,我们就算是种出来也只能自己吃,不过城里就不一样了。在城里住的都是工人,不像我们得靠种田过活,他们能拿工资,部分人还有些闲钱。
那年头买粮买肉都得用粮票肉票,城里的人就算有钱也买不了什么,所以只要把荔枝拉到城里去卖,肯定能赚钱。不过,当时要到城里可没现在这么容易,别说没汽车,就连公路也没有。
幸好,高耀跟四婆都是能吃苦的人,他们天天都到园里折腾,第一年虽然挂果还是不怎么样,但第二年就大丰收了。那年夏天,每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高耀就挑着两担荔枝进城,在城里随街叫卖。当时在城里卖荔枝的就只有他一个,所以卖得也挺快的。不过虽然如此,但每天回到村里时都已经是黑灯瞎火了。
虽然荔枝在城里的销量不错,但高耀只有两条腿一双手,每天也就只能跑个来回,园里的荔枝根本来不及挑进城里卖。四婆本来想跟他一起挑荔枝去卖,可是他却不想四婆吃这苦头,始终也没答应。眼看那满园荔枝来不及卖掉,别说四婆心里着急,我这当邻居的也替他们着急。
不过,高耀这家伙着实是有点头脑,他让四婆把荔枝都摘下来晒干,然后把荔枝干挑到城里卖。虽然当时村里谁家里也没有冰箱,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要把这些荔枝晒干保存几个月并不难。所以,最后他们还是顺利地把所有的荔枝都卖掉了。
高耀凭着他的头脑,把荒废多时的荔枝园变成摇钱树,成为村里第一个富起来的人。可惜他虽然头脑灵活,但在管教儿女方面却不怎么样。也许是得到他的遗传吧,他的儿女一个比一个精,但全都只想着他的钱,经常都弄得家无宁日,尤其是在他大儿子当上村长之后。
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几个儿女,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就想到荔枝园原来是个荫泽子孙的风水墓园,于是便到城里买来几本风水书研究。虽然他之前并不懂得风水,但研究了一段时间后还真的有点像模像样,什么阴阳五行的说得头头是道。
他说这风水墓园是好东西,可惜在布置上有点小问题,只要稍微修正一下就能让子孙大富大贵。他找人把园里其中一棵荔枝树砍掉,然后亲手在那个位置种上一棵竹子,还交代四婆在他死后要如何安葬。
虽然他当时说得天花乱坠,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半吊子。我早就跟他说过,叫他找个风水师傅来看看,可他又不听,还跟我说些奇怪的话,说什么沸翁之意不在酒……
梅婆这一句“沸翁之意不在酒”可让我一个头三个大,难道高耀要求死后葬在荔枝园里,目的并非荫泽子孙?那他到底又有何用意呢?
第十四章 死亡判官(上)
从梅婆口中得知道,高耀生前曾说过想安葬在荔枝园里其实是“沸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他不是为了荫泽子孙,那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正当我为此百思不解时,汽车的引擎声把我从沉思中带回现实,抬头一看发现紫蝶正驾驶着警车回来。她把警车直接停在我面前,一下车就抱怨:“高财这家伙开摩托车像开飞机似的,而且还专往小路里蹿,害我追了老半天。”随即从后座抱出高财刚才拿走的纸箱。
我接过纸箱查看里面的东西,发现四本风水书还在,但那本手抄《易经》却不见了。我问紫蝶有没有看见,她想了一会说高财把纸箱交给她时,里面就只有这四本书,大概是被高财暗中扣起来了。
高财把这四本风水书交给紫蝶,但却暗中扣起手抄《易经》,这说明了《易经》才是宝物具体位置的关键。可是《易经》早就被我从头到尾看过遍了,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最后一页写了个莫名其妙的“敲”字……
我突然想起高耀的“沸翁之意不在酒”,不由叫道:“我知道了!”
“你发什么神经啊!突然叫得这么大声。”紫蝶被我吓了一跳,不由对我瞪眼。
我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答曰:“我想,我已经知道高耀的宝物藏在什么地方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带人去荔枝园寻宝。”
“真的?”她惊奇看着我,又说:“你怎么知道的?”
梅婆也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高耀真的把东****在荔枝园里吗?他儿子早就把那里的地皮都翻过遍了,可这么多年来也没找着!”
我向梅婆笑道:“要不明天你也来荔枝园看看热闹,你一定想不到高耀竟然会把宝物藏在那地方。”说罢,我便向她道别,然后跟紫蝶驾车离开。
刚把警车使出村口时,紫蝶便问我:“你真的知道宝物藏在什么地方吗?还是只不过是在梅婆面前做戏?”
“这是一道选择题吗?”我佯作严肃地问。
她瞪了我一眼说:“别说这种无聊的话,快告诉我。”
我耸耸肩笑道:“我既知道宝物藏在那里,也是在梅婆面前演戏。”
“你真的知道宝物的位置?”她双眼睁得老大地看着我,随即又说:“那我们现在还等什么,马上就去把宝物挖出来啊!”
我以鄙视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原来你这么贪心。”
她愣了一会,随即娇怒地打了我一下:“我才没有,只是一时没回过神来而已。”面对宝物谁能不心动,她这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我们是警察,可不能为了宝物而放弃逮捕凶手的机会。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我们现在不是要去找高财拿回那本《易经》吗?”紫蝶发觉我正把警车驶向返回派出所的方向。
我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跟他要回来了,反正他总得回村里睡觉,梅婆会告诉他,我们已经发现了《易经》里的秘密。今晚他不去荔枝园把宝物找出来,到了明天就没有机会,他这些日子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那也是……”她点了下头,沉默片刻又道:“那本《易经》里到底暗藏着什么秘密呢?你又是怎么知道宝物藏在什么地方?还有……宝物到底藏在那里啊?荔枝园不是早就被高强里里外外翻个遍了吗?”
“你的问题可真多,动一下脑筋不就知道了。”我并没有打算回答她这些问题,因为用不着多久她就会知道答案。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但同样也有自尊心,她的自尊心显然要比好奇心强得多。我知道她心里很想知道答案,但她却没有再开口询问。
正当我想是不是该给她点提示的时候,手机便响起了,是雪睛打来的电话。她来电是为了告诉我调查高顺所收集到情报……
趁着夜幕降临之际,我跟紫蝶偷偷返回千汶村,为免被高财发现,我们把警车停在邻近的村子里。虽说是邻村,但我们徒步走到荔枝园可花了不少时间。
入夜后的荔枝园可是个藏匿的好地方,随便爬上那棵荔枝树上都能得到很好遮掩。我跟紫蝶躲到丛生竹旁边的那棵荔枝树上,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是一件极度无聊的事情,若是平时我还能跟紫蝶侃大山,但现在可不行,因为我们不知道高财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但让高财发现我们的存在,原定的计划定必功亏一篑,所以我们不能随便交谈,最多只能向对方挤眉弄眼打发时间。
可是,紫蝶大概对我之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心有不忿,现在竟然完全不理会我的挤眉弄眼。我可不是一个习惯安静的人,加上昨晚一夜未眠,在如此无聊的等待中难免会犯困。就在我困得快要从树上掉下去时,紫蝶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我一个激灵差点就掉了下去。紧抓身旁的树枝,刚把身子稳下来,她就指着不远处示意我看。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发现有一个人影走进了荔枝园。
今晚的月色暗淡无光,而且园里的荔枝树枝叶茂盛,园内的光线十分昏暗,所以我并没能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只能凭身形判断他是个成年的男性。不过,就算没能看清楚也没关系,因为这个时候还会来这里溜达的人并不多。
果然,来人进入荔枝园后并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径直走到丛生竹前。当他走近后,我就发现他带来了一把铲子。他围着丛生竹子转了一圈,走到高耀的坟前便停下脚步,提起铲子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插在隆起的土包上——他在挖高耀的坟墓!
第十四章 死亡判官(下)
紫蝶见状便想跳下去,我连忙阻止并示意她别急,先静观其变再作决定。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察觉到异常之处。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宝物肯定不是在高耀的坟墓里,高财必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可能挖父亲的坟墓。也就是说,正在挖坟的人并非高财。
我的推断很快就得验证,一把男性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余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竟敢挖我爹的坟!”循声而觅,我发现了另一个男性身影,从声音判断他才是真正的高财。那么,正在挖坟的应该就是他的手下余新。
高财缓步向余新靠近,当他走到距离丛生竹五米左右时,我发现他手上拿着一把约半米长的砍刀。余新当然也看见他手上的砍刀,当即以铲子护身,语气牵强地讪笑道:“财哥,我只是帮你把东西挖出来而已。咋说也是你爹的坟嘛,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我可没想过要挖我爹的坟,也没叫你自作主张……”高财猛然举刀扑向余新,后者先以铲子抵挡继而奋力还击。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虽一时间难分胜负,但高财在武器上占有优势。锋利的砍刀用不着多久就能把铲子的木柄砍断,余新命丧黄泉只是早晚的事情。
紫蝶拔出手枪似乎想下去收拾残局,我又再阻止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的手枪只剩下一发子弹,他们一起上我们占不了多少便宜。”
虽然让他们继续打下去,早晚会出人命,但我们现在就下去,不见得就一定能阻止他们争斗,甚至还有可能受到他们的袭击。虽然紫蝶有手枪,但她一共才只有三颗子弹,之前遇到四婆时用掉了两颗,现在就只有那么一颗,就算她能用这颗子弹干掉其中一个,剩下那一个也不好对付。
虽说没有子弹的手枪也能起阻吓作用,但那是对一般人而言的,眼下这两个人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狗急跳墙。高财在省会欠下一屁股债,那些高利贷总有办法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高财要是有什么闪失,余新一定也不好过,因为高利贷们都是认钱不认人,找不到高财要钱,就会找高财身边的人。他跟高财在省会混了近十年,高利贷会放过他才怪。
反正他们得不到宝物,早晚都会被高利贷干掉,何不现在就给他们先来个你死我活,好让我们能坐收渔人之利。更重要的是,至今我们手上也没有能用于指证凶手的关键性证据,若现在能抓个现场,那么我们就能省掉很多功夫。
高财比我想像中更凶狠,面对跟随自己近十年的好兄弟,下手也毫不留情,刀刀都直奔对方要害。余新从开始的你来我往,互有攻防,渐渐变成疲于抵挡。
最终,高财高举砍刀狠狠地把余新手中的铲子砍成两截,同时也在对方身上留下致命的伤痕。
各怀鬼胎的两人已分出胜负,紫蝶大概认为已经尘埃落定了,便向我使了个眼色,准备下去把高财拘捕。我拉着她的手臂,向她示意先别着急,余新虽然受了伤,但一时半刻应该死不了,我们过一会再下去也不迟。她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我在她耳边小声说:“*部分还没到呢!”她虽然更显疑惑,但对我并没有过多的猜疑,继续安静地注视着高财的一举一动。
高财向躺在地上无力呻吟的余新吐了口口水,不屑道:“王八蛋,吃我的、穿我的,居然还敢反我……”说着还往蹲了对方一脚。随后,他便没有再理会余新,围着丛生竹转了一圈,呈现一副无从入手的姿态。
不消片刻,一把少女声音于黑暗中响起:“四舅,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紫蝶睁大双眼看着我,似乎对再次有人走进荔枝园感觉十分吃惊。我向她回以淡然的微笑,用眼神告诉她,这是我意料之内的事情。
健美的少女身影如幽灵般从黑暗中呈现,缓缓地向高财走近。虽然我没有看清楚她的相貌,但凭着身形及声音判断,她必定是——史菲菲!
“你来这里干嘛!”高财大概是杀红了眼,提着砍刀走向菲菲,似乎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菲菲也给杀了。
紫蝶大为紧张,想立刻就跳下去,但被我阻止了。她再次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向她点了下头,示意她必须相信我。虽然高财手持砍刀,但我知道菲菲一定不会有危险,有危险的应该是高财才对。
菲菲走到高财身前,不安地说:“我刚才梦见大舅他们,他们说在地府里很寂寞,想多找个人去做伴。”
“那他们有叫你去陪他们吗?”高财的语气带着三分狰狞,持刀的右手悄然提起。
然而,在这危急关头,菲菲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只是幽幽地说:“没有,他们想你下去陪他们打麻将……”
“是吗?我可没空,你先下去陪他们玩玩吧!”高财高举砍刀狠狠地向菲菲身上斩下去,打算就此结束她年轻的生命。
但是,他的刀刃并没有落在菲菲身上,而是砍到菲菲身后的荔枝树上,菲菲的身影如幽灵般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刀。他大概没想到菲菲竟然能如此轻巧地避开他的攻击,愣住了片刻才把砍刀从树干上拔出来,准备再度举刀。然而,菲菲并没有再给他挥刀的机会,纤细的手臂于石火电光的瞬间直指他的咽喉。
菲菲看似柔弱的攻击中,高财无力地倒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他的咽喉似乎被戳穿了,但情况大概跟余新差不多,一时半刻应该死不了,就看我们能不能及时把他们送到医院。
我吩咐紫蝶先留在树上,暂时别现身,但要把手枪准备好,然后便纵身跳到树下。可能因为昨晚一夜未眠吧,着地时双脚有些许发软,一个屁股砸在地上,差点没摔死。
对于我的突然出现,菲菲显然大感意外,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冰冷地说:“原来慕警官早就来了……”说着缓步向我靠近。
虽然园内的光线十分昏暗,但总算有几缕月光穿透茂密的枝叶落到园内,为令人畏惧的黑暗带来少许希望的曙光。借助一缕落在菲菲身上的月光,我能看见她手中正拿着一根约二十厘米长的条状物体,而这东西就是杀害高氏兄弟的致命凶器——判官笔!
第十五章 孝与不孝(上)
行凶过程被别人看见怎么办?当然是杀人灭口!
我想菲菲肯定是这么想,她紧握仍滴着鲜血的判官笔,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腾腾杀气令人窒息。
“你比我想像中要聪明得多,四舅恐怕得再添一条杀警罪。”她的语气老练而冰冷,跟之前的乖巧懂事判若两人。
我缓缓往后退,镇定自若地问道:“高财都已经被你杀了,还怎能替你顶罪呢?”虽然高财还没死,但我可不认为菲菲有送他到医院的打算,若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他绝对过不了今晚。
“那还不容易吗?嘻嘻……”她发出跟她年纪极不相符的冰冷笑声,随即又道:“待会把你解决之后,我就把四舅丢到地道去。到了明天,路过的村民会发现这里只有你跟余新的尸体,而四舅却不知所踪。再加上这把附有四舅指纹的砍刀,谁也会认为你是被四舅杀死的。
“你不怕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高财的尸体吗?”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背靠紫蝶隐藏的荔枝树了,虽然这里光线昏暗,但她的枪口就在头顶,应该能保证我的安全。
菲菲见我已经退无可退,也不再进逼,冷声笑道:“那里平时根本没有人会去,要不是外婆自己跑了出来被你们发现,你们也不可能找到那里去。况且地道里四通八达,不熟识情况的人进去后,很可能出不了来。”
她既然能说出这话,足以证明她对地道里的情况十分熟识,这从侧面证明了:“四婆是被你藏到地道里的!”
“没错,外婆是我藏起来的,大舅他们也是我杀的……”她说着猛然向我扑过来,与此同时枪声响起,一切皆发生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
余新因为失血多过死了,高财比他好一点,虽然还躺在医院,但总算死不了。菲菲右手中枪,经过两天的医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这对她来说,或许并非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离开医院后等待她的便是审讯。
把菲菲从附近城区的医院押回兴阳县派出所后,我跟紫蝶就立即对其问话,要求她详细讲述事情的始末。她意图谋杀高财乃我们亲眼所见,也曾承认杀害高强等人,此刻已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便向我们一一道出此案的来龙去脉——
收到外婆去世的消息,妈妈本想亲自回千汶村奔丧。但是可能因为太过伤心,妈妈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到医院里检查后发现,肝脏的肿瘤出现恶化迹象。医生说必须尽快做肝移植手术,不然恐怕会危及生命。虽然我能把部分肝脏捐给妈妈,但面对不少于二十万的手术费,我们却是有心无力。
妈妈患上肝病已经好几年了,为了治这个病,家里的钱早就花光了,而且还欠了别人不少钱。现在别说二十万,就连二万块我们也拿不出来。爸爸对此已经无计可施,我只好借这次回来为外婆奔丧的机会,跟大舅他们借钱,但他们竟然说妈妈的死活跟他们无关,叫我自己想办法。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钱呢?
我来到这里时,是外婆诈尸的第二天。因为外婆莫名其妙地诈尸,并且不知所踪,而我又没能跟他们借到钱,所以就打算回去照顾妈妈,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是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意外地在村子外面发现了外婆。
当时,外婆虽然像一头毫无理性的野兽一样,但她听见我的声音后竟然还能认出我。我想她现在弄成这个模样,要是把她带回村子里,肯定会被那些没人性的家伙活活烧死,一定要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才行。
我突然想起荔枝园附近的地道,小时候外公经常带我钻进地道里面玩,他当时还说曾外公也带过他进去玩,里面说不定还有宝贝呢!不过我在里面可没找到他说的宝贝,反而有一次差点被里面的机关弄伤。因为知道这个地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我决定先把外婆藏在那里,之后再作打算。
我把外婆带到地道里后,每天都有带东西给她吃。她的食量很大,每天都要吃很多东西,而且很喜欢吃肉,尤其是血淋淋的生肉。她一旦饿了就会发疯,要是那天我来晚了,她就会跑到外面自己找东西吃。那晚我离开荔枝园时,本来准备带东西去给她吃,可是你们突然出现,我只好晚一些再去找她,没想到她早就觉得饿了,还在半路上袭击我们。
照顾外婆期间,我想起外公曾说过在荔枝园里藏下宝物,如果能得到这些宝物,妈妈的手术费就有希望了。所以我就用尽所有方法向外婆套话,希望能从她口中得知宝物埋藏的具体位置。虽然她吃饱后会很安静,可是她的意识很混乱,而且几乎不能说话,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叫声。我试过在夜里带她到荔枝园里寻找,但她只是围着那些竹子转,并没能告诉我确实位置。
虽然并不知道准确位置,但总算知道宝物就在这堆竹子里面,只要把这些竹子全部砍掉总会能找到。但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肯定会惊大舅他们。虽然他们不见得会反对我这么做,但是也不见得会让我得到宝物,他们肯定会说妈妈是外嫁女,没有继承宝物的权利,想方设法把宝物独吞。
为了能得到宝物以换取妈妈的手术费,我打算利用外婆这次不可思议的诈尸,把大舅他们全都杀掉。反正他们都对外婆不好,而且又不肯帮妈妈,全都死不足惜!
我的计划就在外婆头七那天开始,当晚我主动走到门外烧香烛冥镪,他们因为外婆诈尸的事情而深感惊惶不安,完全没注意到我离开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跑到地道里找来外婆,趁着天黑把她带回村子,再让她从窗外走过,然后就让她躲在附近的草丛里。因为之前我已经让她吃了很多东西,她吃饱后便会像个洋娃娃般任由我摆布,所以这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第十五章 孝与不孝(下)
大舅他们看见外婆在窗外出现后,都坐不着了,没过多久就想各自回家。他们离开时,我趁其他人没注意就跟三舅说,小时候经常听见外公喃喃自语地说“潜龙勿用”,问他是否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三舅虽然性格懦弱,但一点也不笨,有了这个提示,很容易就能想到宝物应该是藏在丛生竹所在的乾位上。
果然,当晚深夜三舅独自去到荔枝园,打算独吞外公留下来的宝物。我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于是便用我手中的判官笔把他送到地府去。
外婆二七那晚,姨妈跟我一起清理外婆的遗物,我趁她没注意把一张写有“见龙在田”的纸条放在杂物之中。她发现纸条后,也像三舅那样急不及待地想到荔枝园寻找宝物,借口要回家一趟,还为此跟大舅吵起来。为免被别人怀疑,我主动提出跟她一起回家,她当然是立刻拒绝了。要是我跟她同行,她还怎能到荔枝园找宝物呢?
她从外婆家到她自己家走个来回只要几分钟,过了十来分钟也没见她回来,我就装作非常担忧地跟大舅和四舅说,她可能出意外了。大舅可能是被三舅的死吓怕了,叫我留下来继续给外婆守灵,自己却跑到治安队去了。四舅也是贪生怕死的人,打了个电话叫上余新,也跑到治安队去了。
他们走开后,我就立刻跑到荔枝园,把还在分辨那边才是乾位的姨妈杀掉,再立刻跑回外婆家里。
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很清楚。本来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杀掉大舅跟四舅,而是想等到外婆三七及尾七才杀掉他们,这样大家就更加相信他们都是被外婆杀死的。可是,你们的出现,使我改变了原定的计划。因为你们不但发现了外婆,还从梅婆口中知道了很多事情,而且我发觉慕警官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为免夜长梦多,我决定尽快把他们杀掉。
当晚大舅突然跑过来,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跟你们出去后又走回来,除了问我跟你们说过些什么之外,还问我跟姨妈清理杂物时有没有发现些特别的东西。我跟他说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纸条,并走到房间里立刻拿了张纸条写上“终日乾乾”四字,然后拿出来交给他。
他大概是财迷心窍吧,竟然连纸条上的墨水还没干透也没注意到。我知道他肯定会去荔枝园,所以你们走后,我打算就到荔枝园等他。不过,虽然你们还没有怀疑我,但我也得给自己准备好不在场证据,恰巧当时梅婆就坐在家门口,所以我就故意让她看着我返回姨妈家休息。
其实,我进了姨妈家后,马上就从窗口跳出,跑到荔枝园等待大舅过来送死。
第二天,我和四舅在火葬场办完外婆的后事回到村子时,梅婆跟我们说,你们已经知道宝物藏在那里,还说明天就会带人去找出来。我知道四舅一定会抢在你们之前去找宝物,所以我就打算先把他杀了。反正,我知道宝物是藏在竹子里,而不是埋在地下,就算让你们找到也不能收归国有。只要我把四舅杀了,就不要再有人跟我争这宝物。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埋伏在荔枝园里……
菲菲在告诉我们真相之后,一再要求我们把宝物归还她的父母,以及准许她把部分肝脏捐给母亲。这两件事似乎都超越了我们的职权范围,所以我只能跟她说尽力而为。
把菲菲送进看守所后,紫蝶便问我那晚怎么会知道菲菲一定会出现,为何不让她阻止高财跟余新的打斗?我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扬了扬,笑道:“一切玄妙就在那天下午雪晴给我打来的电话里。”
那天早上雪晴告诉我调查高财的情况后,我只是顺便让她再去调查一下菲菲的母亲高顺,没想到她竟然查出一些奇怪的事来。
原来菲菲的父亲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武术教练,还赢过不少武术比赛,而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所擅长的武器是极为罕见的判官笔。作为他的女儿,菲菲不但自幼习武,还经常帮忙教他的弟子习武,当然也能灵活地运用判官笔。
高强等三人的致命伤都像是被手指戳出来的,但正常人不可能单用手指就能把人的头骨戳穿。不过,如果凶器是判官笔,那就容易得多了。所以,我就怀疑真正的凶手极有可能是菲菲。
菲菲虽然连杀了三人,但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帮母亲筹集手术费,足以见其是个孝义之人。而高强等人,在四婆生前对其不闻不问,其死后亦只是一心想着宝物的事情。
孝与不孝,在此已得到鲜明的对比。
尾声一
离开兴阳县之前,我跟紫蝶一起来到荔枝园,目的当然是为了寻找高耀留下的宝物。
进入荔枝园后,我就直接走到丛生竹前,然后把每一根竹子都从头到尾敲过遍。紫蝶问我在干什么,我笑着问她是否记得高耀那本手抄《易经》最后一页上写着的“敲”字。
其实这个“敲”字是高耀留给子孙的暗示,他的子孙如果能认真看这本《易经》,再细心想想就能知道,其实只要像我这样敲敲打打,便能找到他留下的宝物。
“你这样真的能找到吗?我可不觉得高耀能把东****到竹子里面……”就在紫蝶说这话时,我敲到一根发出闷响的竹子,便向她笑道:“现在不就找到了。”随即拿来砍刀,准备把这根位置于丛生竹中央位置,极为粗壮的竹子砍下来。在砍竹子的过程中,我跟紫蝶说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清朝年间有一个狡猾的毒贩利用竹杆偷运鸦片,他所用的方法是在幼竹的竹杆上破开一道小缝,把鸦片藏进去,然后就让竹子自然生长。这样被破开的小缝就会缓缓合上,过上一段日子就完全看不出曾经被破开过。这时候,毒贩就会把整根竹子砍下来当作竹杆运送,以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
有一次,毒贩在运送藏有鸦片的竹杆时,遇上官府的搜查,带头的是一名抽旱烟的官员。毒贩也不是第一次被搜查,所以并没有在意,认为对方不会发现他把鸦片藏在竹杆里。
可是,带头的官员竟然用烟杆敲打藏有鸦片的竹杆。虽然他只是为了把烟杆里的烟灰敲掉,但这可把毒贩吓坏了。就算官员不知道竹杆里藏有鸦片,给他这样一直敲下去,早晚会发现异状。所以,毒贩赶紧上前给官员塞钱。
官员虽然不知道毒贩的秘密,但对方给自己送钱,当然不会拒绝。之后,他每次重施故伎,毒贩都会立刻把钱财送上。“敲竹杠”一词就是这么来的……
把故事说完后,粗大的竹子也已经被我破开,里面果然藏有东西。那是一个油纸包,只有手掌大小,封口用蜡封存得十分仔细。我把油纸包从竹杆里取出,感觉十分轻巧,一时间难以猜度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宝物。
我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包打开,心中充满期待,到底高耀给子孙留下的会是什么宝贝呢?可是,当我把油纸包完全打开时,所有的希望及期待全都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失望。
紫蝶的心情跟我也差不了多少,看见从油纸包里取出的“宝物”便眉头紧皱,不满地骂道:“怎么搞的,这就是高耀所说的宝物吗?”油纸包里就只有这两样东西——一张黑白相片和一封信。
相片是一对男女的合照,在影楼里照的,我想相片中的两人应该是高耀和四婆。信是高耀写的,内容是给子孙的遗训。
原来当年党琨战败后,敌方军阀找到了地道所在,并把里面的宝物全部带走。高明后来虽然把地道翻过遍,但连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到,当然也没有宝物留传下来。
高耀自从为高强选村长一事散尽家财后,受尽儿女的冷眼,他深知五个儿女都是不孝的人,怕自己死后四婆会有一个落泊的晚年。于是他就设这个局,把他跟四婆的“无价之宝”——他们第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合照藏在竹杆里,希望借此能使子女孝顺四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苦心不但没能使四婆安度晚年,还使自己的三个儿女死于非命。
返回省会后,我去探望过菲菲的母亲高顺,她的情况的确很严重,必须尽快做手术,可又无力支付高昂的手术费。
我跟老大谈及此事,在他默许下将此事告诉一位在报社任职的朋友,让对方报道此事并为高顺筹款。当然,报道的重点只在于高顺的困境,对于发生在千汶村的一幕幕诡异事件只字不提。
尾声二
梁政走进厅长办公室时,厅长便把话筒放下,并对他笑道:“老花刚打电话来跟我报喜,他闺女现在已经是所长了。”
“紫蝶这么年轻就当上所长了?”梁政先是一愣,但随即便笑道:“还好她那儿是个贫困县,要是在别的地方,恐怕会被冠上‘史上最年轻的女所长’的头衔了。”
“就算真的那样也没关系,她的成绩是有目共睹,先在冲元县侦破奸尸案,调到兴阳县后又破了宗大案子。虽然这两宗案子都有小慕帮忙,但她也吃了不少苦头。”厅长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小慕这次的功劳可不小,要是我们一点表示也没有,会不会太过分了?”
梁政轻描淡写地说:“这小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斤斤计较,而且这次是他自愿去帮忙的,所以你就不用为此费心了。”
“有个淡薄名利的下属还真让人羡慕啊!”厅长无奈苦笑,随即递上一份档案又道:“好了,这些事我们有空再谈,现在先谈另一宗案子。”
梁政接过档案并打开念道:“洛克生物塑化有限公司一员工报称宿舍闹鬼……”他突然眉头略皱,向对方投射疑惑的眼神,不解道:“我并不觉得这宗案子有何特别之处,不就是有人自称见鬼了。这种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大多数只是报案人神经过敏而已,根本用不着浪费警力调查。”
“如果单纯是报案人自称见鬼,当然用不着为此浪费时间,更不可能放到我的桌面上。”厅长腾出严肃的神色,“报案人的工作单位不久前出了一宗命案,而且你知道这家单位的工作性质吗?”厅长示意梁政继续查阅档案。
梁政仔细一看,马上叫道:“竟然会有这种企业!那里不就遍地都是尸体?”
厅长轻轻点头:“在这单位里也许见尸体比见活人还要多,按理说单位里的人胆量不会小到那里去,若只是捕风捉影的小事,不可能会向警方求助。”
梁政思索片刻后便腾出好胜的笑容:“这家企业很有意思,这宗案子一定更有意思!
灵异档案 守灵夜的诈尸
这次的故事原型是由史博非MM提供,大家是不是觉得史MM的名字很诡异呢?某求觉得挺诡异的,不过她本人才是真正的诡异,是传说中的灵异体质,隔三差五就会见鬼,经常会遇到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猫脸婆婆的事情发生在史MM的家乡——一条位于黑龙江境内的偏僻小村庄,此事虽然至今未经任何媒体报道,但当地人基本上都知道。
跟故事里描述的一样,史MM的家乡有一个风俗,老人去世后要在家中停尸三日,之后才能殓葬。有很多当儿女的,父母健在时不孝顺,但到了这个时候都装作孝子贤孙,为父母彻夜守灵。
根据当地的风俗,在守灵的三天里儿女必须不眠不休地看守尸体,以防止猫、狐等具有灵性的动物接触尸体。以科学的说法解释,动物身上的皮毛所产生的静电会使尸体诈尸,情况跟心脏电击除颤术有些相似。不过,当地人则坚信,有灵性的动物会借此机会把自己的灵气渡给尸体,以此达到操控尸体的目的。
话说猫脸婆婆生活在一条偏僻的小村庄里,她的儿女虽然对她不孝顺,但是她去世时,儿女还是要依照俗例为她守灵。不过,儿女们所谓的守灵,其实只是围在一起打麻将,根本没有人认真看守尸体。
正当儿女们在四方城内拼杀时,一只黑色的山猫悄然跳到婆婆的尸体上,而且还“给尸体渡了半口气”(引号内为史MM亲述)。这情境恰好被邻居看见,在其惊呼下虽然把山猫吓跑,可惜为时已晚。
婆婆虽然只被山猫传了半口气,但左边脸马上就变得像猫脸一样,而且还跳起来,见人就又抓又咬。她那几个正在打麻将的儿女,当场就被她咬死了。邻居因为当时身处房外,得以及时逃走,所以才能幸免于难。
邻居跑掉后,便找来其他村民帮忙,打算把婆婆抓住。可是婆婆的动作非常快,大伙追不上,结果被她跑掉了。
之后,坊间有很多关于婆婆的传闻,譬如有人说她为了修炼成仙,必须吃属鼠的小孩子;也有人说,她只要是孩子就会吃。一时间闹得家家自危,家长们都不敢让自己的孩子晚上在外溜达。后来又有人说,婆婆害怕红色的丝线,这种丝线当即就脱销了,几乎每个孩子身上都有几条。
当然,这些传闻的可信并不高,但婆婆诈尸并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女却是事实。
至于婆婆后来的情况如何,坊间有很多种说法,比较可信说法是,山猫只给她渡了半口灵气,所以她没活多久又死掉了。
引子一
夜幕下的大学城,宁静而安逸。
躺于平静湖面上的新月,默默凝视着天上的姐妹,仿佛在怀疑对方是否真实存在,或只不过是自己的倒影。湖边茂密的树林里,偶尔传来难以压抑的呻吟,循声而觅定能发现受欲火支配的男女,藏匿于树影之下偷尝禁果。
黑暗中,难以确定有多少痴男怨女于林中偷欢,但是只需闭目聆听,定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呻吟。或许另一对野鸳鸯就在身旁,但亚当夏娃们皆心照不宣,只管享受上快感,甚至因为有他人在旁而更感刺激。
靠近湖边的槐树旁,有一对青年男女正于黑暗中热吻。女生背贴槐树,柔软嫩滑的纤手伸进对方的禁忌之地,温柔地抚慰的根源。在她娴熟的挑逗下,尚未得尝禁果滋味的男生如发狂的野兽,贪婪地亲吻柔软的樱唇,双手更在软玉温香的娇躯上穿梭,抚摸任何一寸能燃点的地方。
焚身的欲火使男生急切盼望能进入生命之起点,粗暴地退下对方下体的束缚后,便提枪欲攻城门。然而,未经战场洗礼的初生之犊,虽有无惧猛虎之勇,但却无驰骋沙场之能。金枪未见城门,子弹便已虚发,二亿大军未战先降,落在灵巧的纤手、白皙的大腿以及洁净的衣衫之上。
“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女生不悦慎道。
“不好意思,我们再来一次好吗?”兵败如山倒的尴尬,并未能熄灭男生旺盛的欲火。
“粘乎乎的,还那有意思啊!”女生厌恶地把对方落在其玉手中的子弟兵抹杀于树皮之上。
“再来一次吧,就一次。”男生语气焦急,几欲向对方下脆磕头,在的支配下,所谓的尊严一文不值。
“不如我们去开个房间,先洗个澡再说吧!”女生似乎对眷恋在其身上的子弟兵十分在意,小心翼翼地整理衣服。
“开房……”男生摸着口袋里干瘪的钱包,脸上略现犹豫之色。
“去嘛,洗完澡,我陪你玩到天亮。”女生的纤手于对方的金枪上轻抚了一下,枪杆立刻再度朝天而立,并激昂地抖动。
一刻值千金,千金撒尽还复来。为求一度,撒尽千金又如何!下半身已为男生作出决定,立刻提起裤子,像怕对方反悔似的,拉起嫩滑的纤手快步离开呻吟声不绝的野合之地。
进到简陋但尚算整洁的宾馆房间,男生急不及待地退去全身的衣物,如饿虎扑食般把女生扑倒在床,但随即便被对方推来。女生温柔地爱抚一柱擎天的金枪,娇媚道:“这么焦急干嘛,你先去洗个澡吧,待会等我也洗完了再跟你慢慢玩。”
“一起洗吧!”恋恋不舍的男生,一手隔着衣服搓揉酥软的丰乳,一手下探神秘的花园,寻觅能浇灭欲火的甘露。
“你先去洗吧,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洗,反正人家今夜只属于你,也不差那一会儿。”女生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便再次催促其到浴室洗澡。
男生沐浴之后,女生给他捧来一杯暖开水,脸露浪荡之色:“要多喝水哦,不然会口干的。”接着在他耳边吹了口暖气,又道:“待会要帮我舔哦!”说罢便走进浴室,并把门锁上。
男生地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剧,把杯中的暖开水一口喝尽。淫秽的画面于脑海中飞闪,一想到今夜之后便能与伴随自己二十载的处男身份告别,嘴角不由上翘。多年来从********中学习到的“性知识”,今夜终于有用武之地,只要等对方沐浴完毕,所有技巧都能付诸实践。
然而,正当他为稍后的翻云覆雨而感到兴奋不已之时,一阵倦意突然袭来,眼皮无比沉重,浴火瞬即熄灭。他使劲地甩了一下头,但倦意丝毫无减,灼热的躯体渐感寒意,电视屏幕上的影像已模糊不清,疲惫的双眼最终还是合上了。
衣着整齐的女生从浴室走出来,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男生瞥了一眼,脸露厌恶之色喃喃自语:“上辈子也没见过女人似的,色中饿鬼说的就是你这种青头鬼!”接着,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货已经准备好了,过来收货吧,我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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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二
夜幕下的火葬场,宁静而诡秘。
冷傲的新月高挂于漆黑的夜空之中,犹如死神的镰刀,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一辆旧面包车在引擎的哀嚎声中奔向火葬场,于大门前停下,一胖一壮两名男子立刻迎上前。
一名脸上有一道显眼刀疤的高大男子从面包车里下来,随即转身拉开侧门,伸手往车里拉出一个用防水雨布做的黑色袋子,袋子很大,也很沉重,并且隐约能看见有白色的气体冒出。然而,他却没花多大力气就把袋子拉出来,像丢垃圾似的丢在地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实的信封,对肥胖的男人说:“老规矩,十万,把货烧掉。”
胖子的双手微微颤抖,并没有接过对方递上的信封,欲言,又止。壮健男人见状,立刻上前接过信封,恭敬道:“老板放心,我们做事向来都是干手净脚,绝对不会给老板添麻烦。”
“赶紧把货烧掉,我不想夜长梦多。”刀疤男说罢便关上侧门,随即钻进驾驶座,面包车再次发出哀嚎之声,片刻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面包车离开后,壮汉便从信封中掏出两扎钞票放进口袋,然后把整个信封塞给胖子,边扛起地上的袋子边说:“别再发呆了,赶紧把货烧掉吧!”
两人并行于昏暗的道通上,来到火化室门前,胖子忽然止步,忐忑不安道:“我、我不想干了。”
“你不是吧,现在才说不干。”壮汉极为焦急,急道:“他们可不善男信女,要是我们不干,他们肯定会把我们……”他用手在脖子上使了个刎颈的动作,并发出“咔嚓”怪声。
“我知道他们不好惹,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最近老是做恶梦,梦见被我烧掉的……”胖子瞥了一眼壮汉扛着的黑色袋子,身体微微颤抖,“梦见被我烧掉的货,回来找我算账,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会有报应。”
从黑色袋子里冒出的冰冷气息,使壮汉强健的躯体也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但他立刻就昂首挺胸:“怨有头,债有主。把他们害死的又不是我们,就算有报应也不会报到我们身上。”
“可是……可是他们连申冤的机会都被我们剥夺了,他们不能找债主报仇,自不然就会迁怒到我们的头上。”胖子越说身体就颤抖得越厉害,肥胖的脸颊更略现抽搐之象。
“不、不会吧,我们明天去寺庙多烧点香,求菩萨保佑保佑不就行了。”壮汉突然觉得扛在肩上的袋子越来越冰冷,也越来越沉重。而且,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使然,他好像觉得袋子里面的“货”微微动了一下。
“我实在不敢再做下去了。”胖子使劲地抹了一下脸,“我们去自首吧!杀人的不是我们,应该不算很严重的罪名。”
“要是条子抓不到他们,拿我们当替死鬼怎么办?屈打成招的事情,报纸上也看过不少,谁知道我们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壮汉所言,亦非不无道理。
“那我们该怎么办?”胖子心里没底,眼中尽是彷徨之色。
“再干几次,等钱赚够了,我就带你回我老家避避风头。他们虽然心狠手辣,但也只是为了求财,应该不会找到我老家去。”贪婪使壮汉战胜了恐惧。
“我、我真的不想再干了,我把这次的钱全都给你,你就饶了我吧!”胖子露出乞求般的目光,把厚实的信封递上。
壮汉咽了把口水,迟疑片刻便把信得收下:“好,我们以后再也不干种阴损的事情,但这次的货总不能丢到大街上。再干一次,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干完我就带你回家避上一阵子。”
“我真的不想干了……”胖子再度乞求。
“就一次,最后一次!反正都已经干了十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壮汉的态度十分强硬,胖子只好无奈点头。壮汉又道:“你把货扛进去,我去开总电源。”说罢便把袋子扛到对方肩上。然而,在袋子即将脱离肩膀那一刻,他仿佛再次感觉到里面的“货”微微动了一下。
壮汉离开后,胖子独自于火化室内解开袋子,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袋口涌出,他随即便哆嗦不止。他之所以浑身颤抖,并非只因为寒冷,更主要的原因是袋子里的“货”。掀开袋子,首先入目的是一层干冰,冰冷的气息便是由它们散发出来。稍为把干冰拨开,便能看见一张安详的青年男性面孔。
袋子里的男生双眼闭合,表情平静,仿佛正在安睡,可是他已经没有呼吸。火化炉的指示灯亮起时,胖子已把男生冰冷的躯体从袋子里拉出来,并放在火化炉前的架子上,正重复着他每天都会做的动作。然而,此刻他的心情却跟平时截然不同,起码平时绝对不会感到惊恐不安。
胖子按下开关,让传送带把男生冰冷躯体送入火化炉内,便立刻关上炉盖。他不想多看对方一眼,或者说他不想让对方多看他一眼,他怕会被对方记住自己相貌,怕对方会阴魂不散,回来找他报仇。关上炉盖后,一切都如平时一样,只要按下点火键,用不着一小时对方就会化成灰烬,同时一切证据也随之消失。没有人会知道他已遭毒手,也没有人会知道他如何死于非命,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突然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给亲友留下悲伤及疑惑之余,也给胖子留下一份无法磨灭的罪孽。
胖子的手指就停留在点火键之上,犹豫再三。“最后一次,这次是最后一次……”他于心中默默重复着这句话,终于下定了决心,按下了点火键。然而,可怕的事情就在这一刻发生,撕心裂肺的惨叫于火化炉内传出,犹如来自炼狱深渊魔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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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夜怪谈(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轼的传世之作《水调歌头》,在表达中秋佳节对亲人的思念之情的同时,带出浓厚的哲学意味。其意境之高,古今中外能与之相提并论的诗词,虽不能说没有,但也寥寥无几。
中秋节是中国人四大传统节日之一,其意义不亚于春节。虽然近年随着社会风气的转变,中秋节已几乎成了“送礼节”,但不少独自于异乡谋生的“异客”依旧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在中秋节与家人团聚,共赏一轮明月,是广大离乡异客的心愿,但并不是每一人都有享受家庭温暖的能力和条件。
于异乡独自度过佳节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件,倘若此时再遇到一些令人畏惧的怪事,那就更加不幸了。又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慕申羽,是一名刑警,任职于专门处理诡异案件的诡案组,这次我所调查的案件就始于中秋佳节……
诡案组的办公室里来一名年轻的小伙子,虽然中秋节刚过,气温还不至于寒冷,但他却双手捧着热茶,身体哆嗦不止。他坐在我对面欲言又止,心里像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还好,在我快要失去耐性时,他终于都开口了:“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这个是一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难处在于虽然我相信这世上有鬼,但刑警的身份却不允许我说出中心的答案,只好借用沐师傅那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并随即作出补充:“‘鬼’是存在的,但跟人们想像中的不一样。”
我本以为这一个官腔式的回答能敷衍他,但他似乎曲解了我意思,激动地站起来抓住我的双手,像遇到知音般说:“你也想信世上有鬼,你也想信……”
我试图让他恢复平静,但收效甚微。既然不能让他平静下来,那就只好让他继续激动好了,反正我的目的是让他把事情始末说出来,与沉默不语相比,现在情况要好得多。他也没有令我失望,话盒子一开就滔滔不绝地讲述他所遇到的可怕遭遇――
我叫石磊,是博济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在实习结束之后,我本想到医院里工作,可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医院愿意聘请我,后来经朋友介绍就进了洛克公司。
起来也挺笑话的,当初我上医科大学时,一心想着毕业后要做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可我千万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跟杀猪的一个德性。或许,比杀猪的更加糟糕。
洛克公司并不是一间普通的公司,我不知道其它地方是否还有这种公司,但省内肯定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因为公司的主要业务是……生物塑化!
“生物塑化”是个专业名词,说简单一点就是把生物做成标本,说直接一点就是把人的尸体做成艺术标本。而我在公司里的工作,便是解剖那些从灌满福尔马林的金属箱子里取出来的尸体,将尸体肌肉组织里容易腐烂的脂肪等组织一一剔除。
做这种屠夫般的工作,虽然跟我理想大相径庭,但现实却是残酷的,我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在找到愿意聘请我的医院之前,我必须解决自己的生活来源。本来我只是打算骑牛找马,要是有医院愿意雇用我,我就会马上辞职。但是,不知不觉间我就在公司里呆了近一年,要不是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也许我还会继续呆下去。
事情发生在中秋节晚上,当晚大家都去玩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里上网。因为第二天早上不用上班,所以我打算通宵上网。平时我也经常会通宵上网,可是那晚到凌晨时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很困,连电脑也没关就上床睡觉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敲打声。那声音很轻,很缥缈,我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听见,还是只不过是做梦而已,所以我并没有理会,继续睡觉。可是我快要睡着时,敲打声又再响起,这次我听得要清楚一点,知道声音是来由床边的窗户。
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望向窗户,看见窗外有一个人影。当晚窗外的月色十分明亮,虽然对方就在眼前,但我也只能看见他的身影。他的脸容隐藏于黑暗之中,犹如一名来自阴间的使者,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现在回想起来,那情景很诡异,也很恐惧。但是,当时我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有的只是被吵醒后的愤怒。
虽然我心里有一股想揍他的冲动,但在此刻却有心无力。因为我实在太困了,困得连把手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所以我没有理他,想躺下来继续睡觉。可是正当我想躺下时,他却忽然开口问我:“请问,您有看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穿着草绿色工作服的人经过吗?”
我已经困得眼皮也快睁不开,当然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他的问题,随便说了声“没有”,就躺下来继续睡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又听见敲打窗户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竟然又看见刚才那个人站在窗外,于是便恼火地问他又想干嘛?谁知道他还是问我同样的问题:“请问,您有看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穿着草绿色工作服的人经过吗?”
本来我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但这时却被他气得醒过来了,气愤地冲他大吼:“你神经病啊,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没有,没有,除了你,我谁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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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夜怪谈(下)
把他骂走后,我就用被子把头蒙上继续睡觉。但是刚合上眼,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心想怎么会有人敲这窗户,之前好像从来也没遇过这种事。突然,我一个激灵就完全醒过来了,因为我想起自己住的是五楼,窗外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敲窗呢?
我连忙爬起来,把头探出窗外。
窗外只有明亮的圆月和微凉的夜风,别说人影,就连鬼影也没有。我突然觉得背脊凉飕飕的,什么也不敢想,再次用被子蒙头继续睡觉。刚才我还困得要命,可这时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些与鬼怪有关的事情。
我知道强迫自己不想东西是不可能的,只能换个法子想些别的东西,想网络游戏、想以前的女朋友、想工作的事情……我突然想起刚才那人说要找一个觉得穿草绿色工作服的人,我们公司的车间主任不都是穿这种工作服吗?难道他要找的是某位车间主任?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中出现――他或许是某具被制成标本的尸体!
虽然主任说公司的尸源都是由外国的志愿者捐赠的,但谁知道当中是否有猫腻,如果他是并不是自愿被制标本,如果他生前是被人用欺骗的手段签下死后捐赠尸体的文件,甚至是被人杀死后偷偷运到车间里……我越想越害怕,卷缩于被窝之内不住地颤抖。
虽然我尽量想些别的东西,以抹去这些可怕的念头,但那神秘而诡异的身影却始终于脑海中挥之不去。不管想什么,最终还是联想到那个鬼魅般的身影。我在被窝里颤抖了近半小时,心里很清楚要忘记那可怕的身影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好自我安慰。安慰自己刚才只是做梦而已,其实窗外并没什么身影,一切都只是梦境。有了这个想法,我心里就舒服多了,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
刚放松下来,我就感到有些尿意,虽然不是很急,但却让我难以入睡,只好下床上厕所。掀开被子时,我心惊胆战地往窗外瞥了一眼,幸亏窗外什么也没有,要不然我说不定会吓得尿裤子。虽然没看见窗外有奇怪的东西,不过我还是像做贼一样慢慢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向房门。可是,我刚下床走了没几步,那如催命曲般敲窗声突然又再响起。
那一刻,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刺在我背上,冰冷刺骨的感觉从脊椎骨的末端开始,瞬间延伸头顶,让我感到一阵眩晕。
或许,晕倒是个不错的结果,可惜我并没有晕倒。下体传来的微温让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吓得尿出来,多么可笑的事情啊,不过这反而使我感到一份轻松,仿佛恐惧都随着尿液排出体外。
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被吓疯了,还是已经麻木了,竟然不再觉得害怕,反而感到十分好奇。心想就算对方要抓我去当替死鬼,我起码也得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于是,我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向窗户。
当我转过来看到窗外的景象时,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害怕,就跟之前那两次一样,窗外有一个男人用手轻轻地敲打窗户,如果不是意识到窗外并没有能让他站立的地方,那根本就不会让人感到害怕。他看见我转过身来就再三问同样的问题:“请问,您有看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穿着草绿色工作服的人经过吗?”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知道只要回答“没有”,他就会马上离开,那么我就安全了……或许,他根本没有加害我的意思,但他的存在却让我感到害怕,只有让他离开,我才能感到心安。然而,正当我想开口时,却发现他身上所穿的不就是浅绿色的工作服吗?
之前因为睡得迷迷糊糊,而且坐在床上看他,月亮刚好就在他的头顶照下来,使我没能看清楚他的相貌。而现在所站的位置却能看见他的脸容,虽然看得还是不太清楚,但仍能看到他长着国字脸,而且浓眉大眼,就跟他要找的人一样,难道……
我知道他要找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于是就跟他说:“有!”
他又问:“那你知道他走那个方向吗?”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朝你来的方向走了。”
“谢谢!”他很有礼貌地向我道谢,然后,然后,然后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不一会就消失了……
“他消失了,就在我眼前消失了……”石磊把中秋夜的诡异经历说完之后,就不断地重复着类似的话,让人怀疑他的精神状况是否出现问题。
但是,既然我已经接手这宗案子,不管他的脑子是否有问题,也不能马虎了事,要不然老大可不能放过我。当然我的调查方向并非他的宿舍是否闹鬼,而是事实是否真的如他所言,所以我便说:“石先生,你刚才也说了,中秋节当晚只你一个人在宿舍,你的可怕经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所见的就是事实……”
“相信我,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撒谎!”他又再站起来,激动地抓住我的双手:“我知道他一定是枉死的,这是一宗凶杀案!他的尸体可能杀害他的人做了手脚,使他不能入土为安,所以他才会到处寻找自己。”
“石先生,你先别激动,安静听我说。”我让他坐下来,又道:“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警察办事不能单凭你的片面之词,就相信你所说的事情。你说是凶杀案,那只是你的猜测,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我还没把话完,他就露出兴奋的表情:“有,我有证据!”他不停地翻自己的口袋,不一会儿就翻出一个U盘递给我:“这就是证据!”
“这能证明什么?”我看着手中的U盘不解地问。
他解释道:“那晚我的电脑整夜都没关,而且摄像头也启动了,把当时的情况都拍了下来。”
难道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见鬼了?
或许,看过U盘里的视频之后,这一切便会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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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灵异视频(上)
我把石磊的u盘交给伟哥,让他在电脑上播放,然后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将会出现的诡异画面。其他人似乎也对这段视频很感兴趣,都围在电脑前观看,喵喵更是抱着一大零食坐在我身旁,还问我要不要吃,感觉就像看电影似的。
然而,这部恐怖大片的前半部分并没有任何惊艳之处,甚至令人觉得极其无聊,因为我们只能从屏幕上看到一个睡姿欠佳的男人。这个男主角当然就是站我们身后忐忑不安的石磊。
我们都紧盯着屏幕,期待下一刻会出现震撼心灵的画面,可是五分钟过去了,屏幕上依旧是只能看正在睡觉的石磊。我想他所说的神秘人应该没这么快出现吧,于是就让伟哥把进度条往后拉,以节省时间。
把进度条的时间后拉一个多小时,画面发生了变化,石磊不再摆出欠佳的睡姿,而是坐在床上。为免错过精彩画面,我让伟哥把进度条前拉少许,退回石磊还没坐起来的时候,然后再让他加快播放速度,到石磊有动静时才调回正常播放速度。
画面中的石磊缓缓坐起,就像一个赖床的学生,母亲的训斥下才极不愿意地爬来。然而慵懒过后,他所表现出来的便是愤怒,张开嘴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视频虽然有声音,但他的位置显然跟麦克风有着不短的距离,纵使把音箱的音量调至最大,还是没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给我一点时间。”伟哥这次挺主动的,不用我开口就立刻处理视频。虽然没看懂他如何操作,但我想应该是用扩音软件把视频的声音放大。
伟哥没花多少时间就把视频处理好,虽然在播放过程中有不少杂音,但总算能听清楚石磊爬起床时,有略带怒意的声音:“谁啊!”
此时应该就是石磊第一次被敲窗声弄的时候,但期待中的诡异画面并没有出现,视频的画面仅限于他的床铺及床头柜,窗户并没出现于画面之内。不过这也没关系,他自称曾与那名神秘男子对话,只要在视频里能听见另一把声音,那么他所说事情就有可能是真的。
围在电脑前的众人皆屏息凝神,准备聆听也许是来自冥府炼狱的声音,然而我们等来的却是石磊的一句“没有”。画面内的他说完就躺下来继续睡觉,而画面外的我们则面面相觑,为他的举动而感到疑惑。
不过这种疑惑瞬间即逝,因为事实已经非常明显,石磊所谓的可怕经历根本就没发生过。或许,我该带他到小娜那里,给他的精神状况做一次评估,而不是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所以,我没好气地对他说:“石先生,视频我们已经看过了,你所说的神秘人不但没有出现在画面里,甚至连声音也没有,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呢?”
“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撒谎,你们继续看下去就会知道!”他还在坚持自己信念。
反正都跟他耗了一个早上,也不在乎多浪费十来分钟,于是我便叫伟哥再次调整视频的进度条,快速观看后面的内容。
后半部分也没有给我们带来一丝惊喜,内容就跟他所说的一样,只不过缺少一名对手而已。整个视频就只有他一个人在做独角戏,他所说的神秘人压根儿没出现过,不但没能看见人,甚至连影子、声音等所有能证明其曾经出现的证据都没有。
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石磊还是坚称他所说的都是事实,一句谎话也没说。这回我可已经到了无言以对的地步了,便给蓁蓁使了个眼色,一同把他揪到一旁按在椅子上。
我翻开档案夹查阅他之前做的笔录,以冷漠的语气说:“石先生,根据你之前在刑侦局所做的笔录,你昨天辞去了洛克公司的工作。你工作期间是否曾经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又或者公司做了些对你不公平的事?”
他大概是被我们吓倒了,一个劲地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些什么,虽然我在工作上不太如意,但公司的待遇并不差,如果不是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我没必要主动丢掉这个饭碗。你们应该知道的,现在要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经济不景气,很多人都担心饭碗不保,如果不是遇到重大问题,又有谁会主动辞职呢?也许他的确是碰到一个足以令他放弃工作的问题,但依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问题绝对不是他所说的“见鬼”。看来要处理这宗案子,就得从他身上找突破口,当然我所指的突破口是如何才能让他承认自己撒谎。
正当我盘算着如何逼他从实招来时,办公里突然来了位稀客。
“唷,原来你们都呆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都忙着,所以才把尸检报告拿过来,早知道先打个电话过来好了。”来人是法医流年,他走过来把一份报告递给我。
我捏鼻子接过报告,厌恶地说:“谁让你拿报告过来的,我可不记得手头上有那宗案子需要劳烦你这千年尸妖。”说着还把报告当扇子用,扇走他身上那股长年不散的尸臭味,喵喵更直接拿空气清新剂往他身上喷。
“是你们老大说要的。”他并没有躲避,只是无奈地补充一句:“用得着这样对我吗?我也有自尊心的。”
“反正你也习惯了,就跟你闻不到自己身上那股恶臭一样。”我白了他一眼就没再理他,随意地翻阅报告的内容,让他自己招呼自己。
这是一位名叫杨忠的死者的尸检报告,虽然我对这个名字并没有特别的印象,但只是看了几眼就被这报告吸引住,原因是他的死得很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死得很有趣。报告上对死者的死因判断是遇溺,这倒是很平时的事,奇则奇在他的肺部、气管及口鼻都检验出福尔马林。也就是说,他是被福尔马林淹死的。更有奇怪的是,死者身上除了腰间有碰撞的痕迹外,并无其它外力造成的伤痕。以此推断,他极有可能是自己一头栽倒在装福尔马林的容器里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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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灵异视频(下)
很难想像会有人用福尔马林来自杀,先别说那气味有多恶心,单是要找到足够把人淹死份量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面盆的液体是不可能让人以淹死的自杀,因为当大脑处于缺氧边缘时,求生的本能会让他竭尽所能恢复呼吸,如果没有受到外力影响,不可能就此淹死,这跟掐自己的脖子类似。然而,从报告上所说的种种迹象显示,死者的确是自己栽倒在装福尔马林的容器里淹死的,这不禁让人感到疑惑。
不过,这种疑惑很快就得到消除,但同时亦给我带的新的疑惑,因为我发现这名死者的工作单位竟然就是洛克公司,事发现场就是该公司的储藏车间,时间为国庆节前一晚。
石磊曾提及洛克公司里用于存放尸体的是注满福尔马林里的金属箱子,我想杨忠大概就是淹死于这些箱子里。他死于国庆节前夜,而石磊则自称于三天之后的中秋节见鬼,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呢?
两件事情之间是否有关联,我暂时还不能作出判断。不过能肯定的是,老大一定认为两者有着莫大的关联,要不然也不会让流年把尸检报告送过来。
“原来你也是博医毕业的,那我可是你师兄哦!”不知道是否因为“臭味相投”,流年来了才一会儿,就已经跟素未谋面的石磊投契地侃起大山来。
也许因为他乡遇故知的缘故,原来像只斗败公鸡般的石磊突然活跃起来,跟流年侃个没完。在向流年讲述他的可怕经历后,他们两人的话题就转换到校园里,从饭堂里像猪吃般的饭菜到系里硕果仅存的美女无所不谈。
“宿舍是否还像以前那样,遍地都是蟑螂吗?”流年越聊越起劲。
“多得海里去,陈教授还叫我们闲来没事就抓蟑螂去做解剖呢?”此时兴致勃勃的石磊,跟刚才判若两人。
“是陈煜教授吗?我也是他的学生呢!”流年高兴得张开双臂拥抱对方。
石磊竟然没有介怀他身上那股尸臭味,跟他热情相拥,并笑道:“看来我们是真是有缘啊,你上学的时候应该没少吃陈教授的苦头吧?”
“那当然了,他可是出了名虐待狂!”流年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显然大概被这位陈教授**得很惨,不过他马上又笑道:“他有你抓去守冷库没?我刚上他的课就被他抓去守了三天。”
“才守三天已经算你走运了,我可被他关了一个星期呢!有个胆小的哥们还被他关了半个月,差点没被吓疯掉,之后就不敢再上他的课了,马上申请转到精神系去。”
“没想到陈教授现在下手比过去还要狠!”流年略显惊讶,又再问道:“那他有叫你去挖材料做标本吗?”
石磊无奈地说:“他可把挖材料当成作业一样让我们做,我还记得那天是七月半,他要我们每人至少要挖一块材料回来,第二天要是谁没能交上就别想毕业。我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先别说见鬼或者会有报应,要是被人发现了,说不定会被当场打死,我能熬到毕业已经是祖先积下的德了。”
“这老头子真是越来越疯狂了……”流年惊凝片刻,随即沉默不语。良久之后,他突然走到我身旁,在我耳边小声说:“我相信他没有撒谎。”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你的师弟?”虽然流年表面上让人觉得粗枝大叶,但内里却是个心思细密的人,我不以为他会单纯因为石磊是他的师弟就完全相信对方所说的一切,他这么说必定有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然而,他的回答却让我大感意外:“没错,就是因为他是陈教授的学生。”他似乎知道我心中的疑惑,马上加以解释:“你怀疑石磊捕风捉影是正常的想法,那是因为你没见识过陈教授的厉害。你知道我们刚才说的守冷库和挖材料是什么意思吗?”
“愿闻其详。”我给他发了根烟,并为他点上。
他吐着烟圈徐徐道来:“陈教授是人体解剖学系的专家,他收学生很严格,不过他对学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胆量!人体解剖学的基础就是解剖尸体,没有胆量根本学不了,所以他经常会用一些奇怪的方法来锻炼学生胆量。我刚才说的守冷库,就是把学生单独关在存放尸体的冷库里过夜,而挖材料则是到学校附近的荒山野岭上挖坟,并把从坟里挖出人骨带回学校做成骨架标本。”
“这陈教授是个疯子吧!”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更加疯狂的事情他也能做出来,我能对着尸体吃饭这本事,就是被他锻炼出来的。”他苦笑一下,又道:“初上解剖课时,很多人都会吃不下饭,我就是其中一个。他为了让我们能克服这个问题,竟然要求我们打饭到解剖室,边吃边看他做解剖,而且还指定要打蕃茄炒牛肉之类的恶心饭菜。虽然刚开始时谁也吃不下,就算吃了也会吐出来,但时间长了,大家都习惯了,也就不再觉得恶心了。”
听完他的求学经历后,一滴冷汗从我的额角划落,不由惊叹道:“原来你的变态不是天生的!”
“靠,你这算是人话吗!”他瞪了我一眼,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心里觉得不妙,可惜已经太迟了,他猛然张开双臂扑过来抱着我。长生天啊,今晚又得找洗米水除尸臭。
就在我思量着怎样才能把流年从窗户扔出去时,仍在电脑前观看那段无聊视频的伟哥和喵喵,先是窃窃私语,继而一同惊叫起来。
“你们叫那么大声干嘛!”蓁蓁边骂边走到电脑前,伟哥跟喵喵都没有回答她,只是指着电脑屏幕让她看。她不明就里地瞥了一眼,随即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想他们大概是有所发现,于是便走过去问他们怎么回事。
“你看这里。”伟哥总算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指着屏幕让我看。屏幕所显示的是石磊第三次“见鬼”时的画面,他站在床边面向窗户,音箱正传出他的自言自语,单从表面上看并无异常之处。不过,当我对伟哥所指的位置稍加注意,马上就发现问题了。
伟哥让我看的是床头柜上那面斜对着窗户的镜子,在石磊自言自语的时候,隐约能看见镜中有一个倒影,但当他说完“他朝你来的方向走了”后,镜面就渐渐变得光亮,倒影当然就随之消失。
我让伟哥把进度退回倒影还没消失的时候,并把画面定格,然后问他能不能把镜子的部分放大?他不屑地白了我一眼:“你不觉得问我这种问题,是对黑客的一种侮辱吗?这种事情毫无技术含量,手指头动几下就能搞定。不过,视频的解像度不高,放大后画面失真的情况会很严重。好了,搞定!”只是三言两语的功夫,他就已经把镜子的部分放大了。
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围拢于电脑前的众人不由一同惊叫起来,因为经过放大的镜子能清楚地看见一个人形的影子!而根据镜子摆放的位置判断,这个影子的主人理应是站在窗外。
难道石磊真的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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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画师异能(上)
“竟然会有这种事?我还以为只是报案人神经过敏而已。”老大随意地翻阅石磊的笔录。
我把流年送来的尸检报告抛给他,并白了他一眼:“鬼才相信你!”
他狡黠地笑着,拿起尸检翻阅片刻便问:“有调查过这名死者的资料吗?”
我点了根烟,悠悠地抽了一口才回答:“粗略调查了一下,他有妻有儿、收入稳定,而且死前并没有留下遗书,单从表面上看不像是自杀。”
“你这叫调查吗?根本就是刑侦局提供是资料!”老大睁着他那双小眼睛瞪着我。
我耸肩道:“可他们把这宗案子当作自杀处理。”
老大突然运起狮子吼,冲我咆哮:“要是他们能处理好,我们还用得着接手吗?还不快去洛克公司调查!”
“别那么大声,我的耳朵没问题。”我被他吼得烟也掉了,差点烫到大腿,狼狈地把烟头和身上的烟灰处理好后,才没好气地说:“洛克公司我早晚也会去,不过我想先带石磊去见一下心理医生。”
“视频不是已经证明了他并非捕风捉影吗?还带他去见你的旧相好干嘛?”老大露出一脸暧昧的坏笑。
“什么旧相好啊,别说得这么难听!”我白了他一眼又道:“虽然视频能证他所说的是真有其事,但是他一直都无法清楚地描述出神秘人的相貌,给他做拼图的伙计已经快要崩溃了。”
“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表达能力不至于这么差吧!”老大略显疑惑。
我无奈的耸耸肩:“或许并非表达能力的问题,他当时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而且又受到极大的惊吓,现在要他准确地描述对方的相貌难免会有些困难。”
“那你这趟就去得光明正大了。”老大那张贱肉丛生的笑脸真让人觉得不舒服。
我有点气急败坏的感觉,冲口叫道:“我得强调一下,我这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见旧相好!”
“鬼拍后尾枕,快去干活!”这回真的给老大打败了。
“鬼拍后尾枕”乃粤语方言,意为做亏心后,不小心说漏嘴。
离开老大的房间后,我便跟蓁蓁带着石磊来到小娜上班的医院找她帮忙,希望能利用催眠术诱导石磊描述出那个于窗外的出现的神秘人的相貌。因为不知道对方底细,调查根本无法进行。
因为事前已经跟小娜通了电话,我们到步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能为石磊施展催眠术。虽然她跟蓁蓁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我总觉得她们走在一起时有些别扭,虽然表面上她们还能有说有笑。
娜请石磊进入她的诊室后,让我们在门外等候一会。她每次施展催眠术都是这样,从不让第三者旁观,纵使我曾经跟她一起度过了近四年光阴,也没见过她是怎样把人催眠的。她的催眠术在我心中总是如此神秘,亏我还是因为接受她的催眠治疗才认识她。
每次在等待小娜施展催眠术时,我都会不自觉地回忆当初她是如何催眠我,可是每次我都记不起来,仿佛我从来也没有接受过她的催眠。
“在回味以往的风花雪月吗?”蓁蓁突然不无醋意地问,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我微微笑道:“你不会是介意吧?”
她白了我一眼,撇嘴道:“谁会在乎你的事情,别自作多情好不好!”
我正想回赠蓁蓁两句时,小娜跟石磊便从诊室里走出来,从她牵强的笑容判断,她对石磊的催眠似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果然,她走到我们身前便略带歉意地说:“虽然他对那晚所发生的一切记忆犹新,甚至对那位神秘人的体型、衣饰等细节都能一一细数,可就是无法清晰地描述出对方的相貌。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他的回答都只是‘国字脸、浓眉大眼’。”
石磊不好意思低下头:“对不起,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放松点,别在意。”虽然我嘴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很犯愁。洛克公司所做的是“死人活”,不久前更莫名其妙地死了一个人,现在他又碰到这种可怕的怪事,若说当中没有任何关联似乎太不负责了。可是,他无法清楚地描述出当晚所见的神秘人长相如何,要把此事弄清楚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如我们找沐师傅帮忙吧,他说不定会有办法。”蓁蓁提议道。
既然连小娜的催眠术也不能让石磊记起神秘人的相貌,也就只好向沐师傅求助了,毕竟他对稀奇古怪的事情特别有研究,说不定真的会有办法。
跟小娜道别后,我就给伟哥打电话,让他与沐阁璋师傅联系,请教对方是否有能为我们解决当下难题的办法。虽然认识沐师傅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至今我仍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他这人很奇怪,虽然我们每次找他帮忙,他都不会推托,但每当我向他索要联系方式时,他总是说:“你让小韦找我就行了。”所以,每次我都必须经过伟哥才能找到他。
伟哥没过多久就给我回电话:“我已经把情况告诉沐师傅了,他说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忙。这人名叫廉潇宇,是个插画师,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你们去……”他告诉我一个地址,然后又说:“沐师傅似乎对这件事挺兴趣,他说要是我们再遇到其它困难,随时能找他帮忙。”
挂掉电话后,我们就按照伟哥所说地址去找这位叫廉潇宇的插画师,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这事件上能帮上什么忙。因为不管他的画功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单任一句“国字脸、浓眉大眼”,就把石磊所说的神秘人画出来。不过,我想沐师傅应该不会让我们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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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画师异能(下)
廉画师住在一个安静的住宅小区里,我们在他家门前并没有找到门铃,只好直接敲门。我往那钢制大门敲了好一会儿,连手都敲疼了,门内还没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他应该是外出了。然而,正当我们打算离开时,大门突然打开了,一名三十出头,身形略为肥胖的男人站在门内恶狠狠地盯着我,低声咆哮:“你们是什么人,敲我的门干嘛?”
我想这胖子大概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是看他现在这副想杀人的模样,要他帮忙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不妨先向对方道明来意:“廉先生,您好,我们是警察,是沐阁璋师傅介绍我们……”
我刚说出沐师傅的名字,他那张杀人脸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善的笑容:“原来你们是沐师傅的朋友,请进、请进,进来再说。”说着就请我们进屋。
他请我们到客厅坐下,并给我们解释,他刚才正在构思一幅插画,给我们一吵,灵感就跑光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
我略带歉意地说:“真抱歉,打扰到你的工作了。”
他笑道:“没关系,长命工夫长命做,反正这幅插画也不急。沐师傅是我的恩人,你们是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又岂能怠慢朋友呢!哎哟,我忘了给你们倒茶了,请稍等一下。”说罢,他就起身倒茶去了。
我趁机他倒茶的空档稍微留意了一下周围的布置,客厅的布局简洁明亮,而且收拾得井井有条,并不像大部从事创作的人那样,家里乱得像狗窝似的。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他的功劳,因为我发现茶几下放有几本女性杂志,我想他应该是跟女朋友同住。
我之所以认为他是跟女朋友同住,而不是已婚之人,是因为挂满客厅的墙壁的图画。这些图画有油彩,也有扫描,有风景画,也有人物画像,当中以一名英姿勃勃的女生画像居多,半数以上的图画都是绘画她的,我想她应该就是这房子的女主人。然而,客厅内虽然挂满图画,但却没有一幅婚纱照,由此可见他们还没结婚。
“让你们久等了……”廉画师给我们奉上热茶后又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蓁蓁把我们的来意道明,希望他能画出石磊所遇见的神秘人的相貌。
石磊尴尬地说:“我只记得对方是国字脸、浓眉大眼,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印象了。”
“没关系!”廉画师安慰般对石磊笑了笑,随即站起来把客厅的窗帘都拉上。
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但这里是他家,我当然不便多言。客厅的窗帘很厚,颜色也很深,一拉上整个客厅立刻就暗下来,虽然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只能勉强看清楚客厅里的事物。他拉上窗帘后就坐到石磊身前,语气柔和地说:“别紧张,放松点,把眼睛闭上,尽量回忆那人的模样。”
石磊按他的意思闭上眼睛后,他就把双手轻轻地放在对方的肩膀上,并闭上双眼,又再柔声道:“很好,再努力回忆一下,对,就是这样,再想想,再想想……”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石磊突然睁开双目,随即歉意万分地双手抱头。
看见石磊这个模样,我本以为这回又是白跑一趟,但廉画师竟然笑道:“没事,你做得很好,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我还没弄明白他所说的“看”是怎么回事,他便随手在茶几下抽出一本画簿放在茶几上,并不知道从那个口袋掏出一支炭笔,先在画簿上画了个十字,然后就聚精会神地绘画起来。右手笔走龙蛇,左手也没闲下来,五指并用或点或抹,每一动作都没有丝毫犹豫,仿佛他所画的是潜藏心底多年的画面,不一会儿,眼睛、眉毛、鼻子、嘴唇、脸形便逐一呈现于画簿上。
他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已经把扫描画好,虽然用时不多,但却画得栩栩如生。此时展现于我们面前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的半身画像,国字脸、浓眉大眼,面目和善,嘴角泛笑,身穿整齐的工作服。我实在有点不相信,他单凭一句“国字脸、浓眉大眼”就能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画像,正欲开口询问时,蓁蓁突然惊叫道:“咦,我们刚才好像没说过那人是穿着工作服的!”我这才想起刚才我们谁也没有提及“工作服”三字,他又怎么知道石磊看见的神秘人是穿着工作服呢?
“是他,我当晚看见的就是他!”石磊双手颤抖地拿着刚画好的扫描画像,面露惊疑之色。
“你确定?”我也为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惊诧。
石磊连连点头:“之前我一直记不起来,但现在看见这张画像,原来在记忆中模糊的脸容,立刻就清晰起来了,我能肯定这就是他的样子!”
“太神奇了,单凭一句话就能画出连当事人也记不清楚的画像!”我对廉画师说出衷心赞叹。
“其实,我不是凭他那句简单的形容画的,而是凭他身上那一丝残念把画像画出来的。”廉画师谦逊地笑着,在我们疑惑的眼光下,给我们作出解释――
既然你们沐师傅的朋友,那么肯定听他说过有关念力的一套解说吧,我所说的“残念”也是源自他这套解说。
人死后有可能留下念力,而念力是能量的一种形态,既然是能量就会有消耗。所谓的灵魂就像我手中的炭笔一样,不管在何处留下痕迹都会消耗自己的能量,消耗殆尽时也就会魂飞魄散。不过,虽然灵魂的主体总会有消散的一天,但所留下痕迹却不会轻易磨灭,而这些痕迹便是我所说的“残念”!
我自幼就受到残念的困扰,只要触摸某件物件,或者与陌生人擦肩而过,脑海中就会各种各样奇怪的画面。有时是面目慈祥的老人安躺于床上微微地笑着,但有时却是面目狰狞的恶徒举刀欲砍,有时甚至是鲜血横流的车祸现场。这些突如其来的画面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撞邪了,直到我遇到沐师傅,才知道这原来是上天赐予我的天赋。
沐师傅说我的体质很特别,很容易受到念力影响,在脑海中形成相应的画面。用科学的角度解释,就是我的磁场有别于常人,很容易接收外来的脑电波,并令这些脑电波在自己脑海中转换成画面。
他说上天既然赐予我这种能力,我就应该好好地运用,尽量去帮助有需要的人。因为我是学美术的,画功还不错,所以他经常会介绍一些亲人已经去世,但却没有其相片的人来找我,让我帮他们给去世的亲人画遗像……
“你确认这人已经死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肯定地点头:“之前曾经有人找我画一名失踪多时的亲人的画像,可是不管我怎样集中精神,脑海里也没有出现那人的相貌,只好让对方失望而回。不过,后来他们给我打来电话,说失踪的亲人原来还活着,并且已经跟家人取得联系。”
那么说,画中人肯定已经死了,而且他的“灵魂”正在不断地寻找自己……难道真的如石磊所想,他是死于非命且尸体不能入土为安?看来,我必需到洛克公司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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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离职员工(上)
洛克生物塑化有限公司还真是一间“神秘”的公司,之所以说其神秘,是因为我跟蓁蓁驾车在科技园里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这家该死的公司。实在很难想像一间占地超过一万平方米的大型公司,除了门前那个小得可怜的牌匾外,竟然就再没有任何相关的标示。我想这大概跟其从事尸体加工有关吧,毕竟这种产业并不容易让大众接受。
“这家公司该不会是欠了人家很多钱吧?”与我同行的蓁蓁看着车窗外那个只有电脑屏幕那么大的牌匾,露出一脸疑惑之色。
“我可不这么认为了,你看那保安抽的是什么烟。”我往门卫室指了指,示意她留意那个正在点烟的保安。
她瞥了一眼就说:“我又不抽烟知道,他抽的是什么。”
我笑道:“他抽的是玉溪,一包要二十多块钱。我猜他大概遇到什么好事,又或者他们公司刚发了奖金,要不然很难想像一个普通的保安能抽得不起这种香烟。”
“别说那么多废话,赶紧办正事。”她说罢便下车走向门卫室,我耸耸肩亦紧跟其后。
门卫室里有两名保安,其中一名正悠闲地吞云吐雾,品味着手中的玉溪香烟,另一名看见我们走近就隔着窗户厉声询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从他们的胸卡得知问话的保安名叫朱光,正在抽烟的叫郭运。我向他们出示警员证,并表明来意:“你们公司有一位离职员工报案,说在宿舍里遇到怪事,所以我们特意过来了解一下。”
郭运突然露出欣喜的笑容,得意地向朱光扬眉,后者没好气地掏出钱包,并从中取出一张一百元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略带怒意地对他说:“靠,还真让你蒙对了,拿去买药吃!”
郭运一脸笑容,慢条斯理地把钱收进口袋,然后才跟我们说:“报案的是石磊那小子吧!”
“你怎么知道?”蓁蓁惊奇地问道。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发神经!”朱光大概因为刚输了钱,所以语气带有三分怒意,骂骂咧咧地说:“这小子自以为是个大学生就很了不起,说自己读的是名牌大学,教他的教授都是牛气冲天的名人,说得天花乱坠,就差没说华陀是他徒弟。我靠,在车间里工作的有那个不是医科大学毕业的!”
朱光的心情不太好,要从他口中得到中肯的评价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便对郭运问道:“他很惹人讨厌吗?”
郭运惬意地抽着烟,微微笑道:“那也不至于,他只不过是有点自大,不太合群而已。”
不管石磊的为人如何,他遇到怪异的事情已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有必要到他之前所住的宿舍调查一下。然而,当我提出这个要求时,对方却面露难色,郭运皱眉道:“石磊应该跟你们说过公司的情况吧,我们这里平时都是不让外人参观的,如果你们一定要进去,我得先跟厂长请示一下。”
他们只是这里的保安,很多事情都不能作主,这个我能理解。可是蓁蓁却不是这么想,杏眼圆睁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冲对方大吼:“为什么要先请示你们的厂长,是不是你们公司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这一吼可把对方吓了一跳,两人都呆了好一会儿,朱光先反应过来,紧张地说:“你可别乱说话呀,我们这儿是做合法生意的公司,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因为公司做的产品比较特殊,工商跟海关都盯着特别紧,所以总经理他们做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错漏。”
“工商跟海关过来检查,也得先通知领导吗?”我轻描淡写地问。
他们两人一时语塞,片刻后郭运尴尬地说:“两位警官,我们只是打工的,别为难我们好不好?”
“我没打算为难你们,但也不希望你们给我出难题。这样好了,你先带我们去宿舍,而你的同事则去请示领导。”我说着往大门瞥了一眼,示意他们让我们进去。
郭运与同僚对视了一眼后便把大门打开,并带领我们前往宿舍。我们刚迈出脚步,朱光就已经拿起电话通知领导。
进门后才发现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的,绿化做得很到位,鸟语花香。要不是那栋七层高的办公楼,我还以为这里是个公园呢!看来这家公司的经济状况相当好,没想到原来“卖死尸”也能赚这么多钱。
宿舍在办公楼后面,为免让公司的领导捷足先登,我不断催促郭运加快脚步,他很合作,带领我们往宿舍一路小跑。宿舍楼高五层,跟一般的工厂宿舍类似,底层为食堂及娱乐厅,二楼以上才是给员工居住的房间。据石磊说,他之前所住的房间位于五楼走廊的末端,一路小跑再爬上五层楼梯有够我受的,到达五楼时我差点没背过气来。幸好,在我们走到房间门前时,公司的领导还没出现。
然而,当时我想进入间房间时却发现房门上锁了,于是便问郭运是否有钥匙。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说:“我怎么可能会有钥匙,要不然住这里的家伙掉了东西,不就全都算到我头上?”
“这房间不是闹鬼了吗,怎么还会有人住?”蓁蓁疑惑地问。
郭运摆手笑道:“这世上那会有鬼啊!在公司里除了石磊这小子,没有一个人相信世上有鬼,要不然还怎能在这里混下去。”他据说也不无道理,在这里工作的人见尸体的时间,或许比见活人还要多,要是怕鬼的话根本没法留下来。
“那要到那里找钥匙?”蓁蓁又问。
郭运答道:“除了住这房间的家伙,就只有行政部才有,要么我现在就过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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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离职员工(下)
“不必了……”反正领导早晚会过来,等他们来了自然就会有钥匙,不过有他们在场,我能收集到的消息大概也只有些模棱两可的官腔话。与其浪费时间去找钥匙,还不如趁他们还没到来之前抓紧时间向郭运套话,因为我在房间门前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我怎么觉得这层楼的窗户好像其它楼层要崭新一些?”虽然我们还没有进房间,但每道房门旁边都有一个推拉式的铝合金窗户。铝合金使用了一段时间后就会出现老化,颜色会起些微变化,以此判断就得出这层楼的窗户要比其它楼层崭新的结论。
郭运略显惊讶地说:“警察就是不一样,这也能注意到。这些窗户其实是去年才装上的。”
“之前那些窗户全都破了?”蓁蓁惊疑问道。
因为郭运说的是“装上”,而不是“换上”,所以我向蓁蓁摆了下手,示意她少说话,免得丢人现眼。然后跟郭运说:“为什么去年才装上,之前没有人住吗?”
他点了下头:“是啊,之前公司的员工没现在这么多,下面那三层也没有住满,所以这一层一直都是空着的,窗户也就没装上了。”
“石磊是去年才到这里工作,他到来后这房间是才开始使用吗?”我又问。
他稍微想了一下便说:“我记起了,当时公司增加了几个车间,所以招来了一些新工人,那小子应该就是那时候进来的,而这层楼也是为了安排他们住宿才进行装修。”
“也是说,在石磊之前没有其他住这间房间?”我似乎想到些事情,但一时间有些捉摸不到的感觉。
他摇头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这房间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住,还有两个家伙跟他一起住呢!不过,也就只他说房间里有鬼,其他人连鬼影也没见过。”
“你知道的事还蛮多的,应该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吧!”我随意问道。
他自豪地说:“差不多五年了,除了厂长、经理他们,我算是在这里干的时间最长的。”
我突然想起廉画师画的画像,既然他在这里做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会见过画中人。于是便把画像取出给他看,并问他对画中人是否有印象,他只看了一眼就说:“他不就是吴主任吗?这画像画得还挺像的。”
“你认识他?”我立刻追问。
他轻轻点头:“认识,他之前是定型车间的主任……”
“小郭!”从楼梯口传来的一声洪亮的怒喝打断了郭运的话语,循声觅去发现一壮一瘦两名中年男子向我们走过来,其中健壮男子正对郭运怒目而视。
郭运看见对方连忙低头哈腰地迎上去,以敬畏的语气说:“李经理、梁厂长。”
健壮男子瞪了他一眼,责问道:“谁让你带人上来的?”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低着头不敢回话。
幸好,消瘦男子立刻为他解围,笑道:“老梁,你就别为难小郭了,总不能让他把两位警官凉在门外吧!反正我们公司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此男子随即上前跟我握手,并友善地说:“两位警官你们好,我是这里经理李希……”他指着健壮男子又说:“他是厂长梁雄,请别见怪,他其实并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只是他的脾气本来就这样。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他身为厂长,要是太过和善就管不住手下的员工了。”
“没关系!”我回以礼貌的微笑,并向他展示画像:“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他稍现惊诧之色,但随即就回复笑容:“我想起来,他叫吴越,之前在这里做过车间主任,不过大概在三年前就辞职了。”
“你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我又问。
他摇头笑道:“我虽然是这里的经理,但也不可能知道员工离职后的情况吧!”
“他在职时,有住过这房间吗?”我往石磊遭遇怪事的房间瞥了一眼。
他再次摇头:“没有,当时这层楼还没有装修,整层都楼没有人住。”
“他因为什么原因辞职的?”蓁蓁突然插话。
“个人原因。”李希耸耸肩又说:“他突然跑到办公室跟我们说要辞职,问他怎么回事,他又不肯说,我们想留也留不住。”
“那你有他的联系电话吗?”我问。
他皱眉道:“资料室里应该有他的资料,上面会有他的手机号码。不过他已经离开了三年,而且他又不是本地人,要是他到别的地方工作肯定更换号码。”他所言并非不无道理,看来要核实吴越的生死得花点功夫,或许伟哥能帮得上忙。于是便我向他索要吴越的资料,他并没有推辞,说我们随时也能提供给我们,还说了一大堆警民合作的门面话,并询问我是否现在就去拿。
他对我们的态度虽然十分友善,不像梁雄那样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敌意,但笑里藏刀的人最不好对付。他之所以愿意给我们提供吴越的资料,说不定是另有意图,而他的目的很可能是阻止我们进入眼前这间房间。所以,我便轻描淡写的回答:“不急,既然我们都已经来到门口了,不如先进房间里看看,我可不想再爬五层楼梯。”
果然,他虽然从口袋掏出一大串钥匙,但却眉头略皱道:“钥匙已经我带来了,不过我虽然是这里的经理,但随便进入员工的房间似乎也不太好。”
他越不想让我进去,我就越要进去,因为里面很可能有他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私密,所以我便说:“那能否请住这房间的员工过来一趟,陪我们一起进去?”
“这个嘛……”我本以为他还会藉词推搪,阻碍我们进入房间,但他只是稍微迟疑便点头答应,并对郭运说:“小郭,你去车间把住这房间的工人找来吧!动作快了,别让两位警官久等。”
郭运刚走,他就对梁雄说:“老梁,有我招呼两位警官就行了,你先回去办公室忙别的事情吧!”
李希果然是笑脸虎,他表面上虽然十分配合我们,但我发现他给梁雄使个眼色。或许,他的本意并非阻止我们进入房间,而是志在吴越的资料。我当然不能让他奸计得逞,于是马上叫住梁雄:“梁厂长,请稍等一下!”随即又道:“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太长时间。这样吧,反正梁厂长要回办公室,不如顺道带我的同事去拿吴越的资料。”
梁雄先是一愣,随即看着李希,等待他的表态。李希也呆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笑道:“这样也有,能节省大家的时间。”说着向梁雄点了下头。
他的爽快让我大感意外,不禁觉得他已经另有盘算。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鬼主意,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调查眼前的房间以及要取得吴越的资料,所以我就让蓁蓁先跟梁雄到办公室走一趟,而我则跟他留下来等住这房间的员工。
蓁蓁走后没过多久,郭运就带来两个二十来岁的男青年,并告知他们便是住这房间的员工。而李希此时也没再做任何小动作,用他那串钥匙打开眼前这道神秘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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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已死之人(上)
置身于曾经发生诡异事件的房间里,我并没有遍体生寒的感觉,甚至还觉得有些闷热。或许因为现在是大白天,或许因为这里是顶楼,不过我想最大的原因是现在房间里连同我一共有五个人。
虽然这房间并不算狭窄,但一下子挤进了五个人,难免会有些局促的感觉,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的调查。
房间的布置跟我在视频里看见的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石磊的床铺上已经空无一物。我仔细地查过了一遍床边的窗户,发现窗外没有任何能让人立脚地方,就连一根水管也没有,外墙平整得犹如镜面。除非石磊当晚所见的神秘人是蜘蛛侠,否则他绝对没可能出现在窗外。
我现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李希之前举动却又令我觉得他并不想让我进来调查,难道是我走漏眼了?既然靠双眼没能发现蛛丝马迹,那就只好能寄望于住这房间的两名员工了。我问他们是否有觉得这房间有异常之处,他们给予我否定的回答,并一再嘲笑石磊是个胆小鬼,捕风捉影把自己吓倒。或许,我让他们观看视频的诡异画面,他们就不会再嘲笑石磊胆小,但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
房间里瞎转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正想着是否该打道回府时,蓁蓁已经拿着吴越的资料回来了。虽然在房间里没有特别的发现,但能得到吴越的资料也算略有收获,凭着资料上的内容应该能找到他的下落。
向李希道别时,受到他热情的挽留,说要请我们吃饭。我对这种无聊的饭局不感兴趣,而且他也不见得会给我透腾些有用的信息,所以我婉言谢绝了。
刚踏出洛克公司的大门,我便翻阅蓁蓁取来的资料。资料相当详细,不但有吴越的联系电话,还有他的学历证明等复印件,以及成员等资料。我立刻拨打他的手机,跟意料中一样,听筒传来一把毫无感情的女性声音:“你所拨打的是空号……”看来只会靠伟哥想办法了。
返回诡案组办公室,我马上就把资料及画像交给伟哥,问他有没有办法找到吴越,不管对方现在是死是活。伟哥自傲地白了我一眼,不屑道:“你又在侮辱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了,我现在就让你丫见识一下本黑客强大的搜索能力!”他看似随意地翻阅了一下资料,双手便于键盘上飞舞,液晶显示器内随即弹出一个又一个窗口。
伟哥令人讨厌的地方虽然多得数之不尽,不过他有两项本领却让我却非常佩服。其一是他操作电脑时,通常只会用键盘,但效率却比别人使用鼠标要快得多;其二是他浏览网页的速度非常快,面对不断弹出的窗口他只是瞥一眼就能知道当中是否有他所需的信息,并决定是保留还是关闭。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伟哥突然指着屏幕上繁多窗口中的一个叫道:“看这里!”
伟哥所指的是某药业公司去年年度优秀员工表彰大会的专题页面,当中不但有吴越的名字,而且还有他的照片。我拿起画像认真比对,虽然两者有些微差别,但基本上能肯定是同一个人。于是便让伟哥继续搜索他的相关资料,尤其是联系方式。
“这里有他家及工作单位的地址,还有联系电话。”伟哥没花多少时间就把我需要的资料打印出来了。
吴越的工作单位就在本地,我本来想到他的单位确认他的生死,可是出门时才发现已经是下班时间。幸好,我手上有他的家庭地址,于是便直接向他家出发。
来到吴越家门口前已是黄昏时分,各家各户皆已准备好晚饭,围坐于餐桌前享受美味的晚餐。从门缝渗出的饭香还真让人垂涎,可惜我们却无福消受,在工作完成之前也只能饿着肚子。
按下门铃后,很快就有人开门了,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我想她应该是吴越的妻子沈茹。根据从洛克公司得来的资料,吴越早五年前就已经结婚,并有育有一子,名叫吴光。
沈茹以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询问我们的来意。我向她出示证件并问道:“请问吴越在家吗?”她没有回答我,迟疑片刻后更把门关上。
“我们是不是太过唐突了?毕竟吴越去年还好好的,可能是在不久前才离开的。”蓁蓁突然变得感性起来。
我搔了下脑后勺,皱眉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也得完成自己的工作……”
话语间,大门再度打开,我本以为是沈茹为自己的无礼向我们道歉,但出现于眼前竟然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吴越!
“鬼啊!”蓁蓁惊叫一声,仓皇躲到我身后,平日的英姿荡然无存。
我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强作镇定地问道:“请问您是吴越吗?”单从外表判断,对方的确就是吴越,不管是廉画师画的画像,还是伟哥打印出来的照片都跟眼前这个男人如出一辙。但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说不定眼前人只是吴越的兄弟,而非他本人。毕竟,廉画师早已跟我们说明,要是对方还活着,他是不可能把画像画出来的。
然而,对方简单的回答,却让我再一次愣住:“是!”
第五章 已死之人(下)
与吴越相对而坐时,我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尸体。0m文字版首发[~超~速~首~发]虽然我一再试图让自己相信廉画师可能在某些地方弄错了,或者他根本就是撒谎,就算对方没有去世,他也能画出画像。可是,理智让我知道,这些假设都只不过是我的自我安慰而已。因为就算撇开廉画师不谈,单凭石磊的诡异经历就足以证明此事并不简单。
不过“存在就是合理”,既然吴越已经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必需把此事弄清楚。于是我便问他为何离开洛克公司,以及辞职至今的情况。
虽然饭菜已经放在饭桌上,但吴越并没有因为我们耽误了他与家人进餐而流露出不悦的神色,只是表现得有些许紧张,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或许因为他第一次与警察面对面地交谈的缘故吧!不过大多数市民都会这样,毕竟“生不入官门,死不进医院”是时下市民的主流思想。
“作出辞职的决定,只是因为一时赌气而已……”他看了眼坐在饭桌前的妻儿,迟疑片刻后又道:“嗯,那应该是三年前的事情吧!当时我跟公司领导的关系不太好,所以就辞职了。”
“是什么原因令你跟领导的关系不好呢?”我问。
他耸肩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待遇上的问题而已,他们不肯升我的工资,我就赌气不干了。”
“那辞去洛克公司的工作后,你做过些什么呢?”我又问。
他露出牵强的笑容:“之后我就进了现在的公司做一名医药代表,跑业务虽然是辛苦了点,不过钱也赚得多一点,也算是值得。”
随后,我向他问了很多少问题,都是关于他在洛克公司时情况,以及辞职后的事情。他对于辞职之后的问题对答如流,但对在洛克公司的情况却回答得很含糊,经常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后就说不记得了。我向他提及石磊所住的房间,问他是否在那里有过特别的经历,可他竟然说没有印象,之前在洛克公司工作时也是在家里住,极少踏足宿舍。
虽然觉得非常诡异,但吴越的确是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这宗案子也就没有继续调查的必要了。不过,我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因为他对在洛克公司工作时的事情回答得十分含糊,而且李希说他是突然提出辞职的,并没有提及待遇方面的事情。李希给我的感觉是那种精明而狡诈的人,若没有触及他的利益,他应该不会撒谎。毕竟要掩盖一个谎言必须在另一个谎言,而谎言说多了,总会被人识破。所以,我很怀疑眼前这个吴越,并非真正的吴越,可惜我又没办*证明自己的观点。
正为此而苦恼之际,从饭桌传来的哭闹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吴越的孩子吴光因为迟迟未能吃饭而哭闹起来。我突然想起从洛克公司得来的资料中,有家属的详细资料。资料上写着吴越辞职时,吴光的年龄是一岁,现在他大约四岁左右,跟资料吻合。脑海灵光一闪,立刻就想到一个方*,验证眼前人是否就是三年前在洛克公司工作的吴越。
“真抱歉,耽误你们吃饭,我想我们现在该走了。”我把手中的烟头往烟灰缸里掐灭,同时悄悄地拿走一个吴越抽过烟头,然后就走到饭桌旁,蹲下来对正在哭闹的吴光笑道:“小朋友,对不起,叔叔耽误你们吃饭了。别哭好不好,叔叔马上就走。”说着取出一张纸手帕为他擦去脸上的鼻涕。当然这张纸手帕,我并没有扔掉,而是悄然收进口袋里。
翌日,我把烟头及纸手帕送到技术队让悦桐鉴定DNA,以确定吴越跟吴光是否亲子关系,从而判断他是否就是曾在洛克公司工作的吴越。
做亲子鉴定需时一个星期,在这个星期里我忙着处理别的案子,本想等报告出来再确定调查方向,以免浪费时间作无谓的调查,反正这宗案子也不急于一时。然而,就在报告出来的前一天深夜,洛克公司又发生一宗命案,为这宗案子抹上了深厚的诡异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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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墙的秘密(上)
第六章墙的秘密
早上刚回到诡案组办公室,就接到刑侦局小队长阿扬打来的电话。(全文字尽在拾陆K文学网)他说洛克公司出了宗命案,知道我手头上有宗案子与该公司有关,所以叫我尽快赶赴现场。我本来想叫上蓁蓁一起去,可是却没看见她的身影。她平时从来不迟到,该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我问喵喵是否知道蓁蓁去了那里,她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声调含糊地回答:“你怎么连自己的岳父扭伤了腰骨也不知道呢?蓁蓁姐刚才打电话来跟老大请了几天假,说要在家里照顾你岳父。”
“虾叔啥时候变成我岳父了?”我皱眉道。
伟哥突然一脸严肃地插话:“喵喵,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慕老弟跟蓁蓁虽然经常偷鸡摸狗地搞在一起,但人家咋说也不是合法夫妻,顶多也就是一对狗男女。所以,你只能说虾叔是慕老弟的未来岳父,而不能直接说是他岳父,知道么?”
我随手拿起喵喵面前那碗吃了一半,还冒着白烟的柴鱼贵妃粥往伟哥头上砸过去,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带着喵喵离开办公室。
命案发生在洛克公司的办公楼,死者疑似在昨晚深夜跳楼自杀。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宗普通的自杀案,跟我正的调查的案子没什么关键,但当到达现场并获悉死者身份后,我便改变了想法。因为死者竟然是该公司的厂长梁雄。
虽然跟梁雄只有一面之缘,但他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刚强、霸道的人,实在难以想像如此硬朗的人会萌生自杀的念头。他的下属及同僚所给的口供亦显示,他应该不会起轻生的念头,尤其他那位哭得死去活来的妻子吕仪,更坚称丈夫必定是被人害死的。
因为吕仪坚称丈夫不会自杀,所以待她心情稍微平复,我便问她:“你先生是在宿舍里住吗,怎么这么夜还会在这里?”
她边擦眼泪边摇头:“不是,阿雄在家里住,平时很少会留到这么晚。半个月前杨会计突然死了,因为一时间没能找到人接手他的工作,所以阿雄这几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接着,她带着哭腔继续说:“阿雄的父亲死得早,他又是家中长子,所以十来岁就已经挑起家庭的重担。这二十多年来,他做过搬运工、泥水匠,还做过水电工,可以说什么苦头都吃过。但他从来也没抱怨过一句,不管有多困难,他也会咬紧牙关挺过去。现在他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而且我们的儿子还在念书,他怎么可能掉下我们不管呢?”
梁雄的儿子也插话说:“爸是绝不可能自杀的,他平时经常教我,做男人一定要争气,要让家人过上最好的生活,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让老婆孩子吃苦!”
虽然梁雄的妻子及儿子都认为他绝不可能自杀,但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他又的确是自己从办公楼的楼顶跳下来的。最起码,悦桐花了不少功夫也没找到他被人推下楼的证据。楼顶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人为造成的伤痕,甚至连衣服也没有因为拉扯造成的撕裂。
虽然悦桐没找到死者被推下楼的证据,但她发现楼顶除了死者的鞋印外,还有另外一组鞋印。按理说,楼顶平时应该鲜有人踏足,所以这组鞋印很可疑,或许鞋印的主人就是致使死者跳楼的元凶。可是,谁能逼使死者跳楼呢?
“差点忘记了,给你。”正在做取证工作的悦桐,突然把一份报告递给我,是吴越的亲子鉴定报告。
在翻查这份报告之前,我于脑海中对案情作了一番分析――假设吴越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害死的,凶手或许就是梁雄。这就能解释石磊所遇到的怪事,以及其它相关的问题。
一个星期前我所见的吴越,可能并非吴越本人,而是其兄弟。之所以这个推论,是因为每当我问及有关他在洛克公司工作的情况时,他总是回答得非常含糊,仿佛从没在此工作过。
如果以上假设成立,那么我所见的吴越极有可能就是迫使梁雄跳楼的凶手!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吴越跟吴光并非父子关系的前提上,如果他跟吴光的DNA能对上号,那么他就是吴越本人,他根本没有遇害,我的推论当然就不成立了。不过,我对自己的推论还是蛮有信心的。
然而,当我满怀信心地翻阅报告时,却发现他们两人的DNA吻合程度达%。如此一来,我之前的推论就完全落空了。虽然事实以摆在眼前,但我还是想为自己的推论寻找据理,于是使对悦桐说:“他们真的是父子关系吗,会不会是叔侄呢?”
悦桐以鄙视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不可能!就算是两兄弟,DNA的吻合程度也就只有%,叔侄就更低了。所以,我能肯定地跟你说,你送来的那两个样本肯定是父子关系。”
这宗案子有够悬的,刚理出一点头绪,马上就发现是错误的。虽然此刻我的思绪较为零乱,但还没到不懂得思考的地步,我发现洛克公司的总裁霍华晨并没有现身。在公司里死了人,怎么说也是件大事,可是总裁竟然不露个面,只让李希这个经理在现场处理一切事项。
“阿慕,你看看这个?”悦桐打断了我的思路,给我递上一部用证物袋装着的手机,“死者堕楼前应该在打电话,因为手机在他手上,所以没有被摔坏。”
我翻查手机的通话记录,发现最后一个拨出电话的通话时间,跟法医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相当接近,极有可能是死者在出事前拨打的。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我当然不会放过,立刻仔细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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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墙的秘密(下)
拨出的电话在电话簿里的名字为“HHC”,我翻查了电话簿里的其它电话号码,发现都是以字母记录。手机轻松阅读:wα整理{)死者生前性情刚烈,没想到原来亦有谨小慎微的一面。很多人喜欢将亲友的电话号码直接以称呼记录,如妈妈、爸爸等,殊不知一旦手机落入他人之手,往往会因此给自己跟亲友带来损失。最常见便是手机被盗后,小偷给亲友发信息要求充值话费。而死者这种记录方式则避免了这方面的麻烦,因为这种带有密码性质的记录方法,我想除他本人之外,大概没有谁能看明白。
不过,这也难不倒我,直接回拨这个号码不就能知道对方是谁吗?可是回拨却发现对方关机了,看来得花点功夫才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或许伟哥能帮上忙。
正想给伟哥打电话时,便看见有人从宿舍那边跑过来,并叫道:“有个女警在宿舍里晕倒了!”
奇怪了,我们都在办公楼前,怎么会有同僚跑到宿舍里去?我往周围张望,悦桐就在我身旁,而阿杨的下属全是男的,那又何来女警呢?
“喵喵去那了?”悦桐突然惊叫一声,我这才想起喵喵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于是便立刻跑向宿舍,悦桐随即跟上来。
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员工们没有如常工作,全都在宿舍里等候我们问话。我跟悦桐跑到宿舍时,一些热心的员工告诉我们,晕倒的女警在宿舍的五楼。长生天啊,喵喵是不是早餐吃太多,吃饱了撑着,无缘无故跑上五楼去干嘛?害我又得爬这该死的楼梯!
虽然我对爬楼梯没什么兴趣,但总不能让喵喵在自生自灭,只好咬紧牙关往上冲。一口气跑上五楼,发现喵喵就倒在走廊末端的房间门前,有几名员工围着她不知所措,住这房间的两名员工也在其中。我喘着气走过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名员工告诉我,喵喵刚才一路歪歪斜斜、左颠右倒地走过来,嘴巴唠唠叨叨地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走到房间门前就倒下来了。
我蹲下来把如棉花般的喵喵搂入怀中,发现她虽然双目微闭,但并没有昏迷,嘴巴微微张合,似乎有话想说。我把耳朵贴近她的嘴巴,她的声音虽然虚弱无力,但我还是勉强能听见她在说:“有人叫我,房间里有人叫我……”
按理说喵喵在这里应该没有认识的人,我也没听见有人叫她,但她却一再说有人在叫她,而且还是在这诡异的房间门前。虽然DNA鉴定已经证实吴越仍然在世,石磊遭遇的怪事或许只是一场误会,但廉画师的画像以及喵喵此刻怪异表现,却又让我觉得这房间有古怪。反正住这房间的员工也在场,于是我向他们要求再次进房间调查。
我抱着喵喵跟悦桐及两名员工一同进入房间,房间内的情况跟上一次并没有什么差别。房间里就只有我们五人,并没有没有喵喵所说的人,可是她却依然说有人叫她。我问她叫她的人在那里,她无力地抬起手指着一面没有窗户的外墙,以我勉强能听见的声音说:“就在那里,他就在那……”
那是一面雪白的墙壁,跟其它墙壁没两样,墙上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当然也没有人,我实在不明白喵喵为何会说这里有人叫她。然而,我虽然没有发现异样,但善于观察的悦桐却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她房间里转了一圈,对四个墙角都作一翻仔细观察后,走到喵喵所指的墙壁前,严肃地说:“这面墙的颜色跟其它三面有些微差别,应该是后来砌的。”说罢又用指背在墙身不同的位置轻敲。
“发生什么事了?”阿杨跟下属蔡明走进来,使本来就挤满人的房间变得更加挤拥。
“你来得正是时候!”悦桐向阿杨轻轻招手,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阿杨眉头略皱:“可我怎么觉得来自己得不是时候呢?”
“别说那么多废话,快找东西来把这面墙拆掉。”悦桐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
这回阿杨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迟疑片刻道:“要我干这趟苦力没问题,但出了问题阿慕得付全责。”
我急忙叫道:“你们要拆墙关我什么事,我是路过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阿慕已经答应了,你还不快去找东西来拆墙。”悦桐这招也够狠了,竟然把黑锅推到我身上,不过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阿杨居然真的让蔡明去找来一把消防斧,而且还撩起衣袖似乎准备亲自拆墙。长生天啊,这回我得怎样跟老大交代啊?
阿杨可没管我回去要怎样交代,斧头到手就按照悦桐的指示,往墙壁一阵狂砸。住这房间的两名员工大概被他吓倒了,一溜烟地跑出去,恐怕是跑去知道领导了。果然,没过多久李希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一进门就大叫道:“你们想干嘛?”
上次与李希接触时,觉得他是那种不露声色的笑面虎,不管面对什么事情都能沉着应对。可是现在他却急得大叫,说明这面墙里有能令他着急的东西。知道这一点后,我就不怕会背黑锅了,马上叫蔡明把他拦住,防止他阻碍阿杨发掘他的秘密。
阿杨在悦桐的指示下,在墙渐渐砸出长方形的图案,当锋利消防斧为这个图案添上最后一笔时,这块长方形的墙壁便轰然倒下。片刻的灰尘飞扬之后,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壁洞,在壁洞里有李希不愿显人的秘密――一具尸体!
我让蔡明帮忙带喵喵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我想她在此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因为我已经看见那个叫她的“人”。
在李希惶恐的目光下,我跨过阿杨拆墙弄出来的瓦砾,走到壁洞前仔细观察的里面的尸体。因为尸体嵌入墙壁内,所以我没能看清楚他的相貌,但他**的身体让我知道他是一名男性。
虽然这面墙应该是一年前,甚至是更早之前砌的,但尸体竟然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只是尸身明显脱水犹如干尸。然而,他又不同于一般的干尸,他的肤色较浅,与一般干尸的古铜色有天渊之别。更让我感到惊奇的是,我竟然没的闻到半点异味。不过,当我触摸尸身后,一切疑问都得到了答案――尸身给我的触感如同塑胶,死者被制成了标本!
“尸体被藏在墙壁之中,而且被人制成了标本,能这么做而又不让别人知道的,就只有贵公司的高层……”我凌厉的目光盯着李希,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欲转身逃跑。
阿杨随手捡起半截板砖,狠狠地掷到他的腿上,他惨叫一声便倒下来。我上前给他戴上手铐,微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是跑不掉的。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对你才是最有好处。”
他叹了口气,闭目思索片刻才开口:“人不是我杀的……”
“死者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我问。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吗?”他露出茫然的神色。
我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冲到壁洞前并叫上阿杨帮忙,把洞里的尸体弄出来。虽然阿杨把墙给拆了,但因为尸体嵌在里面,头面处于阴影之中,所以我没能看清楚其面貌。待我跟阿杨折腾了好一会儿,合力把尸体弄出时,我不由惊叫起来:“他、他怎么已经死了?”
在壁洞里的竟然是吴越的尸体,那我在一个星期前看见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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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地下密室(上)
看着眼前的尸体,我愣住了好一会儿。手机快速阅读:文字版首发[}不管从那方面判断,这具尸体至少被砌在墙壁内一年以上,可是我在一个星期前才见过吴越。如果这具是吴越的尸体,那我看见的人是谁?DNA鉴定不是已经证明那人就是吴越吗?
“阿慕!阿慕!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悦桐使劲地在我手臂上捏了一把,痛得我跳起来。她见我回过神来,又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奇怪的事情而已。”虽然此事离奇诡异,但我想一定是某些地方弄错了,所以我打算先让李希把事情说清楚,于是便走到他身前要求他解释尸体的来历。
“他不是我杀的,虽然我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我从头到尾都没动过手……”他的身体虽然微微颤抖,但语气却十分镇定,缓缓地向我们叙述尸体来的来历――
这事发生在三年前,当时小吴在我们公司的定型车间当车间主任,他的技术很好,而且又有艺术天分,他所做出来的人体标本都非常出色,甚至有买家下订单时指定要由他亲自操刀。虽然在工作上,他的确是无可挑剔,但是他这人的性格可不太好,太过自高自大了。他倚仗自己有些本领就目中无人,连我跟老梁都不放在眼内,公司内的大小事务他都要管一管。我倒没所谓,好的意见我会接受,不好的意见就能当作参考,可是老梁的脾气比较大,总是整天跟他吵个没完。
我还记得出事那天是国庆假期前一天,当天夜里我跟老梁,还有会计老杨在办公室一起处理一些账务上的工作。工作完成后,我们就围坐在茶几前喝茶聊天,小吴就在这时候突然闯进来。
吴平时也经常这样闯进办公室,虽然有些无礼,但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老梁的脾气可没我这么好,他一看见小吴闯进来,站起来就破口大骂,我跟老杨好不容易才能让他坐下来。
老杨招呼小吴坐下,并问他进来有什么事情。他先说食堂的伙食不好,接着又说自己的工资太低,之后又说假期太少。老梁听着火气就来,又跟他吵起,他也不甘示弱,不断数落老梁在工作中的种种不是。后来,老梁一时气不过来,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地砸到他头上,这一砸就把他砸死了。
虽然我知道老梁只是一时气不过来,他不是故意要杀人的,但当时可把我吓坏。他知道小吴已经死了,就狠狠地盯着我跟老杨,要我们给守密,并助他处理尸体,不然就连我们也一起杀掉。我跟老杨怕他杀红了眼,连我们也不放过,就只好答应了。
我们本来打算把尸体藏在储藏车间,因为那里存放了很多尸体,多一具也不会有人知道。可是,后来我们又觉得那里虽然有很多尸体,但都是由外国志愿者捐赠,体型相貌跟中国人有很大区别,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与其放在那里,还不如直接把尸体制成标本。
于是,我们便趁着国庆假期,车间里没有工人,把小吴的尸体搬进车间里做脱水、塑化等工序。工序完成之后,我跟老杨就组织呆在宿舍的员工去看电影,而老梁则趁机把尸体搬上来,并砌在墙壁里……
听完李希的叙述后,我检查了一下尸体……或者应该是“人体标本”。虽然经过了脱水及塑化,尸体起了些变化,但还是很容易就发现后脑勺的位置上有明显的伤痕,初步判断应该是受钝器打击所致。
表面上看来尸体的情况虽然跟李希的叙述没有出入,但稍作思考我就发现当中存在不少疑点,于是便问道:“当时梁雄跟吴越分别坐什么位置?”
李希迟疑片刻才回答:“老梁坐在正中央,小吴坐在他对面。”
“那就奇怪了,梁雄的职位比你低,怎么会把主位给坐了,而不是留给你呢?”我故意装作疑惑。
他露出牵强的笑容:“我在职场打滚了这么多年,还会在乎这点小事么?而且老梁跟我们一起共事了好些年,他的脾气我很清楚,在小事上他可能会要强一些,但在大事上他会听从我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我佯作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那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他坐在吴越对面,那他又怎么能用烟灰缸砸破吴越的后脑呢?”
天下间没有完美的谎言,要掩盖一个谎言必须再说另一个谎言,但谎言一旦说多了,必然会被识破。李希现在就因此而陷入窘境,因为他已经无法再继续他的谎言,只能以惊愕的眼神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谎言虽然很完美,不过再完美的谎言也会有漏洞。”我点上根烟,逐一指出他的错漏之处:“首先,梁雄当时如果是坐在吴越对面,那他不可能砸破吴越的后脑,只能砸破吴越的额头;其次,虽然梁雄之前当过泥水匠,能独自把吴越的尸体砌在墙壁里,但是这事就算能瞒得过其他员工,也瞒不过你们的总裁;其三,你跟梁雄、杨忠分别是公司里的经理、厂长和会计,你们都是行政人员,不见得会完全熟识车间的操作,那你们又怎么可能将吴越的尸体脱水塑化?”
我把烟丢在瓦砾上踩灭,严肃地说:“综合以上三点,我能肯定当时坐主位的并不是梁雄,而是你们公司的总裁――霍华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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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地下密室(下)
根据我手头上的资料,洛克公司的总裁霍华晨即该公司的创始人,该公司使用的生物塑化等技术亦是由他引进的,也就是说他懂得全套脱水塑化操作。(全文字尽在拾陆K文学网)
李希万念俱灰的表情印证我的推测,最起码此案必定跟霍华晨有关,于是我便对他说:“现在能叫你的老板出来了。”公司里出了命案,但总裁竟然没露面,这不禁让我感觉到好奇,或许这个霍总是故意躲起来。
“他、他不在公司里……”一向让我觉得沉着冷静的李希竟然结巴起来,他显然是在撒谎。不过,就算他不想告诉我们霍华晨身在何处,也没有必要如此惊慌,此事必然另有蹊跷。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决定给这个占地过万平方米的地方来一个地毯式搜查。
“阿杨,你跟你的下属说一下,我们把这里翻个底里朝天,我就不信会找不到要找的人!”此语一出,李希立刻瘫倒在地,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但我知道到底搜查必定会有收获。
宿舍我们已经调查过,除了发现尸体的房间外,其它地方均无异状,所以我们把重点定在办公楼和车间。
喵喵在离开宿舍后就已经恢复精神,可是当我问及刚才的事情,她竟然说没什么印象,好像做了场梦一样。长生天啊,她到底是怎样挤进诡案组的?
记不起也罢了,反正我们已经找了尸体,当下要做的就是把霍华晨也挖出来。办公楼层数多,房间多,所以我让阿杨和他的下属去搜查,而我跟悦桐及喵喵则去搜查车间。阿杨怕我们会有危险,让蔡明跟我们同行,毕竟没有蓁蓁在旁,遇到危险除了逃跑之外,我还真没有别的招数。
我们一行人走入宽敞而幽暗的车间,或许因为一个员工也没有的原因,这里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纵使把电灯打开,但依然隐隐感到一份寒意。车间分上下两层,大小工作间共有十多个,绝大部分内里都放有人体标本的半成品。喵喵因为胆小,不敢看这些恶心的尸体,一进入车间就躲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并把脸埋在我背后。还好,这次她没有晕倒。
我们仔细地搜查每一个工作间,除了那些披着艺术外衣的恶心尸体外,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也没有发现霍华晨的身影。不过,我们搜查工作还没结束,因为在这车间下面还有一个更为阴森的地下室。
据我所知,这个地下室用于存放尸体,而该公司的会计杨忠就是疑为在此自杀。其实我早就该来这里调查,可是近来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一直也没有踏足此地。我本以为这里是个冷库,但进入后却发现气温不算很冷,只是比外面略低一点。这里毕竟是地下室,这点儿温度差距也属正常。
电灯亮起来后,首先进入眼眸的是一个个长约两米、宽及高各一米有余的白色金属箱,这些金属箱井然有序地放满了整个地下室。我本以为这些金属箱会更高一点,因为这种高度实在很难想像杨忠是怎样掉进去淹死的。
一想起杨忠诡异的死法,以及这些金属箱里面尽是一具具被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尸体,我就顿感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让人不安的地方。然而,此刻我却不能就此离开,因为我必须仔细搜查这个地方。
喵喵这胆小鬼是帮不上忙的,她只会躲在我身后不住地颤抖,我只能跟悦桐及蔡明分头搜查这个如墓室般的地下室。虽然喵喵帮不上忙是我意料中事,但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拖我们后脚,一直紧跟在我身后的她突然无缘无故地倒下了。
我连忙抱起她软绵绵的娇柔躯体,问她怎么了?她缓缓地抬起手指着地下室深处的墙壁,有气无力地说:“他叫我们进去……”
“他?他是谁?”我抬头张望,此处除了我们四人之外,就没有其他活着的人。
然而,不管我怎么问喵喵,她的回答就只有一个:“他叫我们进去……”
悦桐似乎察觉有异,立刻走到墙壁前用指背轻敲墙身,随即又在周围不住地摸索,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头来无奈地说:“这面墙后面似乎有条通道,但我找不到打开通道的机关。”
我笑道:“那还不好办,让阿杨过来舒展一下筋骨不就行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反正已经把宿舍的墙给拆了,而且发现了罪证,就算再拆几面墙,老大也不见得会抓我去训话。
给阿杨打电话后,没过多久他就来了,而且这回还学精了,带来了两名提着消防斧的下属。这两个精力过盛的家伙,在悦桐的指示下,没花多少时间就在墙上打出一个洞口,洞内是一条漆黑的通道,但通道的末端有光线透出。我想,霍华晨必定藏身于此。
我们一众人穿过漆黑的通道后,到达了一个光明且开阔的空间,在这里有一个年约五十胖子,以惊惶的眼神看见我们。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他,但我知道他一定就是霍华晨,而且我还知道他惊惶的原因,那就是他身前盛开的罂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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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共用身份(上)
“我的天啊!你把这里当成金三角还是金新月啊?”悦桐看见霍华晨身前那一片以无土栽培方式种植的罂粟,不由惊叫起来。(本拾?Κxs文??
在这间密室里除了有无寺栽培的罂粟之外,还有全套海洛因加工设备,正如悦桐所说,霍华晨大概真的把这里当成了无法无天的金三角了。
“现在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在进入密室的一瞬间,所有疑问在我脑海中都得到了答案。
三年前,吴越发现霍华晨等人借洛克公司为掩护,大量生产海洛因,因此而被杀害。霍华晨等人怕事情败露,便将其制成*人体标本,并藏于当时无人入住的宿舍五楼。也许当时他们还会担心尸体会被人发现,但事隔两处后,他们就渐渐放松了警戒,同时因为公司扩大生产等原因,便让石磊等人入住藏有尸体的房间。
或许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或者是吴越阴魂不散,使石磊遭遇怪事,引起了警方对洛克公司的注意。霍华晨作为主谋,自知警方一旦发现真相,自己必定法网难逃。为求自保,他便有与李希合谋杀害有可能出卖他们的杨忠及梁雄!
我道出心中的推测,本以为霍华晨会点头认罪,但实际上他却卷缩于墙角浑身颤抖,惊恐万状地不断摇头,良久之后才开口:“老梁他们不是我杀的,是小吴,是小吴的鬼魂杀的……”这一刻,我在他身上看不见半点企业家的气质,只能看见懦夫的胆怯。他断断续续地花了很长时间向我们讲述他如此惊恐的原因――
你说的没错,小吴的确是我们杀死的。他本来跟我们是一伙,但后来却想退出,我们当然不能让他带着我们的秘密离开,只好让他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我本以为他死后,这件事就已经了结了,最起码这三年来也没出过问题,但是半个月前老杨突然死了。我跟尸体打了半辈子交道,死人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实在死得太奇怪了。虽然我们对外说他是自杀的,但我心里知道,他这人最怕的就是死,别说自杀,就算让他多喝几杯,他也怕会伤肝。所以,我绝不相信他会自杀。
老杨莫名其妙地死掉,让我想起小吴的事情,当时我就想他会不会是被小吴的鬼魂害死。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原因会使他死得如此怪异。不过,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三年,就算小吴的鬼魂要找我们索命也不会等到现在这时候。可是,我最害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昨晚深夜,老梁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如果没有要紧的事,他是不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的,所以我立刻的就接听了。电话一接通,我就听见他的喘气声,他似乎正在奔跑。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他慌张地说:“小吴在追我,他回来找我们报仇!”
我以为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他喘着气回答:“是小吴,是他,他要找我们报仇……”接着他似乎停了下来,我没听见奔跑的声音,只听见他颤抖的声线:“别过来,有话好好说,我们当时也是为势所迫,如果你不是坚持要走,我也不会出手。别过来,别过来,啊……”这是他最后的声音,没过多久我就接到公司保安打来的电话,说他跳楼死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很害怕,因为我知道小吴一定不会放过我,他早晚都会像对付老梁和老杨那样对付我。所以,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而最让我觉得的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
“太可怕了吧,真的闹鬼了?”听完霍华晨的叙述,阿杨健壮的身躯竟然也哆嗦起来,他的三个下属亦一脸寒色。
“或许……真的闹鬼了,因为我在一个星期前也见过吴越。”我牵强地笑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颤起来。不过,我之前抖颤主要是因为身后的喵喵抖得像发动机一样,而且她此时已经不再是扯着我的衣角,而是从后紧紧地抱着我,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猫咪。
“一个星期前?那你上星期送来鉴定DNA的样本?”悦桐似乎想到些什么。
我轻轻点头,并道出与吴越见面时的情况,悦桐思索片刻便笑道:“你那是见鬼啊,你遇到的吴越肯定不是宿舍那具尸体。”
“怎么可能,亲子鉴定不是已经证实了他就是吴越吗?”我疑惑地问。
“没错,你送来的两个样本,DNA吻合程度虽然达%,但也不能说明他一定就是小孩的父亲,也有可能是小孩的伯父或者叔叔。”
听她这么说,我就更为不解了,于是便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过,兄弟的之间DNA的吻合程度只有%,叔侄的吻合程度则更低,怎么现在却又说他跟小孩可能是叔侄关系呢?”
她竖起食指轻轻晃动:“兄弟的DNA有差别是肯定的,但如果是双胞胎的话,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双胞胎的DNA吻合程度是100%,给双胞胎及他们的后代做亲子鉴定,以现时的技术而言,根本无法分辩。”
“那么说,杨忠及梁雄是吴越的双胞胎兄弟逼死的……”得知这一点,绝大部分疑问都已能得到答案,现在要做的就只有缉拿凶手!
我把洛克公司的烂摊子丢给阿杨处理,带着喵喵立刻前往吴越的住处,或许此时仍称他为“吴越”不太合适,奈何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名,只好暂且用此称呼。
再次来到吴越家门前时,同样是黄昏时分,不同的是在我身旁的不是怕鬼的蓁蓁,而什么都怕的喵喵。我有点后悔刚才没跟阿杨借一个伙计,因为如果吴越突然发难,对我们使用暴力,我不能确定带着喵喵这拖油瓶是否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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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共用身份(下)
今晚是除夕夜,拜年的恭贺说话,某求就不多说了,只祝姐妹们青春永驻;兄弟们财色兼收。(本书转载文学М)新年快乐!
按响门铃后,没过多久门就打开了,这次开门的是吴越。他看见我略现惊诧之色,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微微笑道:“警察先生,还有事要问我吗?”
我冷漠的回答:“我这次是来拘捕你的。”
他并没有像我预料那样,露出惊愕的神色,只是平静地说:“哦,请稍等一下。”随即回头叫道:“小茹,我出去一下。”接着又对我说:“能到外面谈吗?我不想把孩子吓倒。”本以为要把吴越带走得花不少功夫,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他非常合作地跟我们回到诡案组。
“我叫吴越,我的名字跟我哥哥一样,都是叫吴越……”他坐在我面前,平静地抽着烟,缓缓向我讲述此事的来龙去脉――
我跟哥哥出生在贫困的农村,父母是没文化的农民。虽然我们是双胞胎,但因为我们还有一个姐姐,所以父母为我们上户口时,村里那些当官的硬是说我们是超生的,只给我们其中一个上户口,另一个要上户口得交一大笔罚款。当时家里很穷,就算砸锅卖铁也交不起这笔罚款,父母没有办法就只好先拖着,没想到这一拖就拖到现在。
没有户口会带来很多麻烦,我跟哥哥遇到的第一个麻烦就是上学的问题。上学必须有户口,没有户口得多交一笔额外的赞助费。这笔赞助费对父母来说,跟上户口那笔罚款没两样,都是砸锅卖铁也弄不来的天文数字。虽然父母交不起这笔钱,但他们不想我们其中一个像他们那样,做个没文化的农民,一辈子守着那几块瘦田,过着望天打挂的日子。
因为我跟哥哥的相貌及身形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父母和姐姐都经常会分不清楚,所以父亲想出一个办法,就让我们共用一个名字,或者说是共用一个身份。我跟哥哥轮流去上学,每人上一天,谁去上学回家后就别一个分享当天所学的知识。因为我们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我们都特别珍惜,尤其是在姐姐因为家里穷,交不起学费而辍学之后,我们学习就更加认真了。
我们利用这个办法,完成了小学及中学的学业。后来我们考上了医科大学,仍旧用这个老办法,也是每人各上一天课,不同的是不用上课的人,需要在校外打工以赚取学费。因为纵使有在外打工的姐姐支持,但数额巨大的学费依然压得我们一家喘不过气来。
幸好,我们最终还是完成了大学的学业,虽然期间有人察觉端倪,但我们共用身份一事终究也没有被揭发。
大学毕业后,为免被人发现我们共用身份,所以我们分别在两地谋生,哥哥进了洛克公司,而我则在不同的省份里做医药代表。这些年我虽然去过很多地方工作,但为了不给哥哥添麻烦,我一直没有来过这里。哥哥在这里的朋友,甚至小茹和光儿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本以为我们一直都会继续这种生活,尽量避免碰见,直到我们不再为户口的问题担忧为止。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最终竟然会替代哥哥的身份。
三年前,国庆的前一晚,哥哥突然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他说如果一个小时后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就要立刻赶过去接替他,替他照顾小茹和当时只有一岁的光儿。
我觉得他可能会有危险,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不肯告诉我,只是一再要求我答应他。我们是双胞胎,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我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在相同的情况下我必定会跟他作出相同的决定。所以我没有再问,答应他并默默地等待他的再次来电。可是一个小时后,他并没有如约打来电话,事实上他再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虽然我没见过小茹,也没去过哥哥家,但我跟哥哥私下一直保持联络,我知道他家在那里,他也给我看过小茹和光儿的照片,所以我还不至于会找不着他们。不过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然后连夜乘车赶过来。因为我知道哥哥不想把小茹为他担惊受怕,所以我必需赶在她发现哥哥出事之前,出现在她面前。
我在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为免引起小茹的怀疑,我还特地去把头发理成哥哥的发型。我尽量把自己打扮得跟哥哥一样,本以为小茹不会发现问题,不过我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衣服。
哥哥的衣服都是小茹买的,所以我一进门,她就发现我身上的衣服并非哥哥的。幸好,她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并没有起疑心,我顺势编了个谎言,说在公司里把衣服弄脏了,还为止跟领导吵了一架,一时气不过来就辞职了。我故意装作心情很差,她就没有再多问,只是安慰我东家不打,打西家,反正家里还不至于没米下锅,叫我大可以休息一段时再去找工作。
虽然这是我跟小茹第一次见面,但我已经能体会到哥哥为何会跟这个女人结婚,因为她很温柔,也很贤惠,使我亦情不自禁地爱上她。
之后,我就代替哥哥照顾小茹和光儿。要照顾他们首先得有稳定的收入,要有收入当然就得找工作。这些年来我都是做医药代表,有一定经验,要找类似的工作并不难。所以我并没有急于找工作,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查清楚哥哥的下落。
哥哥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他工作的洛克公司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一直为此而感到非常苦恼,并多次想辞职。因此,我想哥哥之所以会出事,十有**是与这间公司有关。因为哥哥很可能已经被这间公司的人害死了,所以我不能直接进去调查,只能旁敲侧击。
然而,当我对洛克公司稍有了解之后,便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像中那么简单。哥哥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掉,这间公司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后来,我查到哥哥是主动辞职的,而辞职的时间就是他给我打电话那天。
我想哥哥的死应该跟洛克公司的高层有关,只有他们才能把哥哥的死掩饰得如此完美。同时我亦知道,要查清楚哥哥是如何遇害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所以我只好把此事暂且放下,先找一份工作以保证小茹和光儿的生活。
我进了现在的单位后,利用工作之便不断打听洛克公司的事情,当然我会尽量避免让公司的高层知道我的存在。因为他们一旦发现了我,肯定会对我不利。我用了近三年的时间,总算摸清楚这间公司的一些情况,还知道哥哥出事当晚,那个叫杨忠的会计就在公司里做账。他们公司很奇怪,主要账务都是堆在每个月最后一天晚上才做,我想应该是因为他们做了些不法的买卖。
哥哥出事当晚,杨忠就在公司里,我想他或多或少会知道有关哥哥的死因的事情。所以半个月前,我趁着他在公司里做账的机会,偷偷溜了进去。我本想以哥哥的身份吓唬他,使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没想到原来他也有份参与杀害哥哥。
他以为我是哥哥的鬼魂,把全部事情都说了出来。他们公司借制造人体艺术标本为掩护,非法生产海洛因,并把海洛因藏在已经完成的标本里运送出境。哥哥不愿跟他们同流合污,就向他们辞职,但他们怕自己的罪行会被揭发便杀人灭口!
我知道真相后非常愤怒,大叫要他杀人填命,他惊恐地说不关他事,杀人的是梁雄,并且连滚带爬地往后逃。可能因为慌不择路,他竟然撞到那些装尸体的钢箱子,而且还整个人翻了进去。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当时真的没碰过他,他可能是因为太过惊慌,虽然箱子就只有一米多高,但他终究也没能爬出来。所以,我最多只能算是见死不救,谈不上故意杀人。
他死了之后,我知道其他三个有份参与谋害哥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惊慌,尤其是那个亲手杀死哥哥的梁雄。所以,昨晚我又偷偷溜进去,在办公楼里找到了梁雄。
梁雄虽然没杨忠那么胆小,但毕竟是做了亏心事,最终还是被我吓倒了,拼命地往楼上跑,一直跑到楼顶去。既然他已经跑到楼顶,我亦不妨送他一程,稍微吓唬他一下。我得再次强调一下,这次我也是什么也做,就是吓唬一下他,是他自己心里有鬼,给我一吓就失足掉下楼去。
虽然杨忠跟梁雄的死可以说跟我有关,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就是吓唬一下他们。如果他们不是害死了哥哥,心中有鬼,肯定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吴越的神情很平静,并没有流露出罪犯被捕后应有的惊惧,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不认为他的行为会触犯法律。倘若事实真的像他所说那样,或许就连法官也不知道是否该判他有罪,因为他的确没做过什么,只是吓唬一下两名死者而已。
但是,只要仔细推敲,就不难发现当中的漏洞:“存放尸体的金属箱怎么会没盖盖子呢?”
面对我的质疑,吴越只回以惊愕的神情以及良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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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档案 容颜不老的妓-女
本卷男主角薛楚凡大起大落的人生,其实就是这名网友的真实经历,某求是按照他的自述创伤这个故事,而故事中的100号小姐阮静亦是真有其人。
网友的经历与故事中相差无几,年轻时给一位高人算过命,说他一生必定大富大贵。随后开钢材公司遇到困难,但遇上阮静后,就从她那句“财色兼收”开始便事事顺境,之后就因为迷恋她而与家人反目。
数年之后,网友因为出了车祸撞,在医院躺了九个月,出院之时便发现公司被自己最信任的表弟掏空了。虽然钱财尽失,但凡事皆有两面,他正因为些事而与家人和解。后来,他又再遇到之前给他算命的高人,就询问对方当年给自己算命时,明明说自己会大富大贵,为何此时却一贫如洗?
高人再次为他算命,这次的结果和之前相似,他的确大富大贵之命。然而,与上不同的是,当时他命中的福禄能享至百年归老,但此次再算得出的结果却是福禄已尽。高人为此也百思不解,硬拉着他询问上次分别之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他事无巨细地向高人一一道来。
高人听过有关阮静的事后,就问他是不是每次跟阮静行房后都一定会有好事发生?他说的确如此,所以他才会经常找阮静,后来甚至因为跟她走得太近而跟家人反目。零 点 看 书
高人说某些妓-女会对客人使用一些催运的法门,以讨得客人欢心,使自己的生意更好做,阮静肯定是会这种法门。然而,人一生的福禄是有定数的,要增加福禄只能依靠行善积德。使旁门左道的法门催旺运势,虽然在短期内能好运连连,但这只不过是透支自己未来的福禄,而且如此透支是需要支付昂贵的“利息”,当福禄耗尽之时也就是大祸临头之日。
听过高人的话后,网友大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自己跟阮静一起的日子的确是好运得不了,先捡钱也捡了几百万,客户、同行都像是排着队来送钱给他花似的。但自从发生车祸那天开始,他就倒霉得得不了,除了跟家人和解之外,还真是没遇过一件好事。
高人说他一生的运气已经被透支耗尽,以后想日子好过一点就得行善积德,为自己积累福禄。并给了他一本名叫“《了凡四训》益西彭措堪布讲解”的书,劝他在家学佛。而故事里因为要带出诅咒这一情节,所以改成了学道。虽然道佛有别,但都是导人向善的正教,也无伤大雅。现在他已经戒除了所有陋习,白天踏踏实实地做个普通的业务员,晚上就静修学佛,平日有空则多做善事。
他向某求讲述自己的历经,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所谓的“趋吉避凶”其实只是改变福祸降临的时间,要真正做到改变命运,只能依靠多行善举,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说完网友的大概情况后,再来补充一些细节。
网友是在十三年前认识阮静的,她当时是在一间洗浴中心里工作,工号是100号。网友那时候比较纵欲,平时经常出入色-情场所,那天因为公司遇到困难,就想到洗浴中心放松一下,结果就点了她来服务,并出现了“财色兼收”的故事。
因为每次跟阮静发生关系后,运气都会很好,所以网友每次去那间洗浴中心就只会点她来服务。不过,有一次他去到洗浴中心时,碰巧阮静休息了,所以他就随便点一个58号来为他服务。这个58号还真不赖,长得挺像刘亦菲的,服务也令他很满意。
过了两天,他又到洗浴中心去,这次阮静有上班,他就跟阮静说起58号。谁知道阮静竟然说:“58号半个月前就因为跟客人吵架,没在这里上班了,而且她长得跟刘亦菲一点也不像。”
阮静还拿58号的相片给网友看,跟他两天前所见的58号根本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整个洗浴中心里也没有一个长得像刘亦菲的女人存在。可是,他那天点的却又的确是在这里点了58号,并带了她到酒店开房。
跟他发生关系的58号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到现在也没能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回阮静。网友说他十三年前认识阮静时,她的样子就是十八岁的模样,现在十三年过去了,她竟然还是老样子,一定也没有变老。而她工作的地方,亦从洗浴中心换成了夜总会,还是成了王牌公主,每晚都有不少慕名去捧她的场。
据说有很多达官贵人想包养她,出的价钱一个比一个高,但她却从来不肯让人包养。数年前曾经有个厅长级的高官扬言一定要包养她,并且给她上班的夜总会很大压力。她没那高官办法,干脆就拍拍屁股走人,到其它省份溜了一圈,几年后又回来了。
还有她很喜欢给处男开-苞,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她上班的地方,几乎所以处男都被她开-苞。若遇到仍是处男的客人,她就不但不会收钱,而且还会给对方红包。或许,这就是她能保持容颜不老的原因之一。
[卷九完]
ps:现在的敏感词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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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远走他乡(上)
把可疑的跛脚欧巴桑抓回警局审问,发现他竟然是其中一名死者吴浩的父亲吴宇。当我们询问他为何整天在理南学院走动,以及与谁在树林里争执时,他竟然向我们讲述他的往事——
遇到一位名叫叶真的高人之前,我家里老是出事,不但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而且我们还经常生病。更要命的是,我们的病都是莫名其妙的,怎么打针吃药都治不好,但过了几天却会不治而愈。尤其是我们的儿子小浩,他老是发烧,经常是接连打几天点滴都没有效果,但再过几天又会无缘无故地退烧。
我们两夫妻倒是还能熬得住,可是小浩当时还小,那能受得了呢?我们都很害怕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会夭折,所以想尽所有办法也要把他保住。附近有什么儿科专家教授,反正能叫上名的,我们都带他去看过遍了,但大部分医生都说他只是身体孱弱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阿采自己也是个护士,虽然没有医生懂得那么多,但多少也知道一二。她也有跟我说过,小浩的身体不像出了问题,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会发烧。听她这么说,我就怀疑我们一家是不是中邪了。其实,我们一家三口的情况都很相似,我跟阿采经常会遇到一些倒霉的事情,偶尔还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病痛,而小浩则经常无缘无故地发烧。
我想我们家可能是撞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就到处找跳大神之类的灵媒帮忙。为了这事,我们花了不少冤枉钱,可是问题始终都没有得到解决,家里还是经常出事,小浩还是隔三差五就会发烧。
有一次,小浩发烧烧得特别厉害,都快四十度了,跑了四、五间医院,打了一个星期点滴也没能退烧,我想这次他肯定是熬不过去了。阿采也好不到那里,无缘无故地从楼梯上摔下来,把骨头给摔断了。而我也是经常犯头痛,每次发作都是痛得想死,打针吃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当时觉得,这世上最让痛苦的就是不知道因由的病痛,而最让人心烦意乱的就是家人生病。当这两种事情同时发生,而且还持续了好些日子的时候,那简直就是一种最残酷的折磨。
就在我为此感到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一位风尘仆仆的老人突然来到我家门前。我本以为他只不过是个讨饭的,就随便塞他几块钱打发他走。可是,他并没有接过我的钱,反而跟我说:“我是来帮你的,你近几年是否厄运连连?”
我当时很奇怪,我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会说来帮我呢?而且他怎么还知道我家里经常出事?如果是在之前,我肯定会想他一定是个骗子,从别人口中知道我家的情况后,就想来找我骗钱。不过,当时小浩的高烧一直没能退下来,都已经快要不行了,我们几乎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所以什么也没想就请了他进屋。还好,我当时没有把他赶走,要不然小浩的性命肯定不能保下来了。
我把他请进屋后,我就跟他说明了我们家的情况,还告诉他小浩快要不行了。
“你们夫妇作孽太深,祸及儿女了……”他掐了一会指头后告诉我,我们一家之所以会老是出事,是因为我们这几年经常为别人做人流,作孽太深以致受孽债所困。
他跟我说,凡为善而人知之,则为阳善。为善而人不知,则为阴德。阳善享世名,阴德天报之。堕胎是极损阴德的的事情,不管是胎儿的父母,还是施行手术的医者,都会大损阴德。损阴德虽然不像损阳善那样立竿见影,但上天自会降下报应,只是早晚的差别而已。
胎儿降生本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倘若因为人为阻碍而未能降临人世就会产生怨气,称之为“婴怨”。婴怨不但会困扰胎儿的父母,还会滋扰施行手术的医者。一般而言,若怨气不重,不论是父母或医者都会得到“日感轻疾、夜做噩梦”的报应。婴怨虽然不会自行消退,但只要多为善举弥补阴德,自会不治而愈。可是,你们这几年来每天都在为别人施行手术,每天都在自损阴德,以致婴怨积累,已经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当然会招来厄运连连,百疾缠身也不足为奇,没损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听他这么说,我魂儿都被吓得飞出来了,连忙问他有什么方法能化解。他说婴怨太深无法化解,只能用以暴易暴、以邪镇邪的方式镇压。他给我画了一道灵符,说是能镇压婴怨。不过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只能镇压一个月,之后就得更换一道新的灵符。要把怨气长久地镇压住,必需寻找一把杀孽深重,并且附有大凶之魂的上古神器,以神器的霸气强行把婴怨压下去,使其不能再骚扰我们一家。
他让我把那些流出来的死胎全部烧成灰,装到一个用来装先人骸骨的宝塔里。这些死胎其实是可以卖钱,而且价钱也不低,不过为了小浩,我当然不会在意这点钱。把死胎烧掉装好后,他就念经作法,往宝塔里装了一些人形的纸符,说是用来代替之前被我卖掉的死胎。之后就用灵符把宝塔的盖子封好了。
他把宝塔封好后,我马上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直困扰我的头痛突然减轻了不少。不过,小浩的高烧还没能退下来,于是我就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做漏了?他叫我先别紧张,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说着就从包袱里取出几根白色的植物根茎,点燃后就走到小浩床前。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是灯芯草。
我本以为他只是像那些神婆那样,只是拿这几根灯芯草在小浩身上绕两圈,但他竟然拿这几根冒着火的灯芯草,逐根往小浩脸上不同的位置点上去!
小浩被灼得嚎啕大哭,我和阿采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小浩哭了一会儿后就安静下来了,面色也比之前好看了一些。我摸了下他的额头,虽然还在发烧,但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烫,大概过了个把小时之后,烧就全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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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远走他乡(下)
小浩退烧之后,我就想答谢这位帮忙我们的老人,而这时候我才想起我连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跟他一阵寒暄之后,我才知道他名叫叶真,是一名四处云游的术士。他说我上辈子有恩于他,所以他才会帮我,而且不收分文。
虽然他答应每个月都会帮我换灵符,但我真的被吓怕了,要是他遇到什么事情来晚了,我们一家又会被婴怨弄得鸡犬不宁。我和阿采倒是还能撑一会儿,但小浩可撑不了,要是又再高烧不退,难保不会出大问题。所以,我就脆下来哀求他帮忙,尽快找一件神器来镇压婴怨。
他对我摇头叹息:“神器乃可遇不可求之物,我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能否寻获得看缘分……”随后,他一再劝说我以后不要再为别人做人流,因为这样会使婴怨越积越深,假以时日单凭灵符的力量恐怕镇压不住。
他刚把小浩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要是别的事情我肯定会对他言听计从,但这可是我全家吃饭的生意,那能说不做就不做呢?所以,我表面上答应他不再给别人做人流,但他离开后,我们还是照样做这种数钱数到手软的生意。人就是这么奇怪,当自己及家人受病痛困扰时,总想着钱再多也不及身体康健,甚至为了治病不惜散尽家财。可是,当身体好起来的时候,又想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叶真大师没有食言,每个月都会来我家一趟,给那个装着死胎骨灰的宝塔更换灵符。他每次到来都会问我诊所的事情,问我还有没有给别人做人流。我怕跟他说实话,他就会不再帮我更换灵符,所以我一直都是跟他说没再做人流,只是给别人照b超。他对我很信任,没怎么怀疑过我,只是语重心沉地跟我说:“种恶因得恶果,虽然你们没有直接施行手术,但为别人辨别胎儿的性别,最终还是扼杀新生命的降生。这样做也是有损阴德的,同样会为你一家招来厄运。”
后来,他帮我在家里挂了个八卦,还在窗户上贴了些纸符,说是能帮我们家抵挡怨气。说实话,现在回想起来,我感觉自已真的很对不起他。他这么帮我,这么信任我,但我不但没听他的话,而且还骗他。也许是报应吧,就在他快要找到神器的时候,我们家就出事了。
那一天,我跟阿采如常地给别人照b超做人流,一切就跟我们平时所做的没两样。不过很不幸,那次的人流手术出了问题,孕妇在手术过程中因为大出血死了。我们的诊所没有牌照,我们两夫妇也没有医生资格,要是闹到派出所肯定会惹到大麻烦。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以前在医院工作时也见过不少这种情况,大不了就是多赔点钱把这事私了,只要没闹到派出所去,就不会出大问题。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对方虽然没有到派出所闹,但结果却比这更糟糕。
那名孕妇的丈夫是个粗人,他知道自己的老婆死在我们的诊所后,没有打算抓我们到派出所,也没打算要我们赔钱。当然,他也不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要我们赔,但不是赔钱而是赔命。他带了一帮人冲进诊所,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我的左脚就是那时候给他们打断的,阿采更是活活被他们打死了……
阿采死后没多久,叶真大师就再次来访,而且这次他还带来了一把只有半截残旧的古剑,这就是他寻找多时的神器。本来他为我带来能镇压婴怨的神器,我应该感到非常高兴,可是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因为当时我的双眼已经被仇恨所蒙蔽。老婆刚刚被人打死了,自己的腿也被打断了,你们能想像我当时有多愤怒吗?要是我还能走动,必定带上两砍刀去找那帮人拼了。
我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叶真大师,问他有没办法能帮我报仇,我甚至口不择言地跟他说:“你不是说我上辈子有恩于你吗,现在就是你报因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他听完我的话后就摇头叹息:“现在的恶果,其实是你们夫妇一手造成的,你要是还想迁怒于他人,只会为自己带来更多恶孽……”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错不在那帮凶徒,而是错在自己的贪婪。如果我听从他的劝告,不再给别人做人流就不会弄得家破人亡。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终于意识到恶有恶报的道理,做损阴德的事情早晚会得到报应的。为了不让我跟阿采犯下的过错累及小浩,我不再想报仇的事,而是诚心诚意地请求叶真大师帮我镇压婴怨。他没有因为我对他的瞒骗而推却我的请求,而是一如既往地帮助我。
他让我把黑诊所里留下的死胎全部烧掉,然后就像之前那样把骨灰和凑数的纸人装进原来那个宝塔里。随后,给我喝了碗宁神茶,他帮我做了场法事,然后让我找个偏僻的地方把宝塔埋掉,并一再叮嘱我要把神器压在宝塔上面。
把所有事情都办妥后,他就跟我说:“这把残剑虽然其貌不扬,但实乃喋血无数的上古神器,具有凶邪霸道之灵性,乃大凶之物。常人占之,轻则性情暴戾,重则持剑滥杀无辜。不过,此剑虽为大凶之物,但亦有其大善之处。以其镇压婴怨,若不受外力阻碍至少能起百年之效。”
虽然他说如无意外,古剑起码能镇压婴怨一百年以上。不过,阿采的死可把我吓怕了,正所谓“不怕一万,最怕万一”,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害怕遭殃会是小浩。为了小浩的安全,我决定带着小浩搬到别到地方。反正阿采都已经死了,而我的父母有其他兄弟姐妹照顾,我走了也没太多牵挂。
我想反正是要走,不如走远一点,走得越远就越安全。当时我银行里有几百万的存款,足够以投资移民的方式移民到加拿大,于是我就带着小浩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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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引蛇出洞(上)
“到了加拿大之后,我就开了间餐馆……”吴宇继续向我们诉说他的往事——
我念完初中后,就没有再念书了,没多少文化,连二十六个字母也不全认识,英语就只会说“虾佬”。我本以为到了加拿大之后,会因为不会英语而为生活带来很多不便。可是到步后我才发现原来一句英语也不会,对生活其实没有多大影响,不会粤语反而更麻烦。
我刚到那里的时候,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就向当地的华人移民服务机构求助。可是帮忙我的社工只会说粤语,我们都听不懂对方说什么,最后竟然要一个会说国粤语的当地西人帮我们做翻译,这事后来经常被我们当作笑话。
虽然到现在我还不太会说粤语,但基本上能听得明白,所以对生活的影响不大。不过,我虽然渐渐习惯了当地的生活,但小浩却一直都没能习惯,直到快上完中学还是老向我抱怨这不好那不好,尤其是经常说周围的人都对他很不友善。我还听他的班主任说,班里的同学都不太喜欢他。
老实说我觉得在加拿大,不管是华人还是西人都比国内要友善得多,最起码我的汽车在路上坏了,路过的司机肯定会下车问我要不要帮忙,那怕他正在赶时间。在国内这种事不是没有,但恐怕不多见。所以我想,不是别人对他不友善,而是他不懂得交际。阿采死得早,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脾气我很清楚,我这当爸的也觉得他很不好相处,更何况是别人。
那边的学校跟国内不一样,不会只重视学生的成绩,反而更重视学生的家庭及成长。他的班主任专门找了几个人跟我一起谈过这事,其中竟然还有个心理专家。专家说他母亲早死,而我对他又过分溺爱,所以养成了他自私、自卑但又霸道的性格。还建议我尝试让他过独立的生活,不能让他过分依赖我,否则不利于他的成长。
西人做事的方式跟我们很不一样,我们总是想把儿女留在身边,但他们却喜欢让孩子自己照顾自己。虽然我很想把小浩留在身边,但是专家所说也有道理,我不可能让他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因为我总有一天会老,总有一天会死掉。所以他上完中学后,我就想让他到其它省份升读大学。
可是,我当问他想到那里上大学时,他竟然说想回国内上大学,而且他选择的大学还是在我们家乡附近。开始的时候我是十分反对的,可是他却很坚持,说国外的人都不友善,一定要回国内上大学,不然就不上大学。我拗不过他就只好答应了,反正叶真大师说神器能镇压婴怨百年以上,而到现在才过了十来年,所以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唉……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这话说得没错,做了坏事终究是会有报应的,再怎么躲也躲不过。春节时小浩还回加拿大跟我一起过,当时他还生龙活虎地跟我在家门前铲雪,没想到才过了个把月,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满身遍布伤痕的干瘪尸体……
从吴宇的叙述中,我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但也有不少疑问。譬如校方对此事实行严密的消息封锁,其他四名死者的家长均尚未得知儿子的死信,为何远在加拿大的他却会这么快就知道?我就此对他表示质疑,他叹息道:“为了培养小浩的独立能力,我听从心理专家的建议,尽量不跟他联系。不过,虽然我们很少通电话,但并不代表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况。因为他是用我的附属卡,所以我能查到他的每一笔消费,我就是靠着这些消费记录来猜测他在国内的情况。当发现他三天也没用过附属卡时,我就给他打电话,打他租住的房子没人接听,打他手机也一直关机。我觉得很不对劲,就打学院的电话,向他班主任了解情况,可是对方却一再支吾其词。这时我意识到肯定是出事了,于是就马上坐飞机过来。没想到到步之后,我见到的只是他的尸体……”他的双眼隐隐泛起泪光。
“你终日在学院里是为了找出凶手,为儿子报仇?”我问。
他轻轻摇头:“我的确是在找凶手,不过我只是想为自己赎罪。”
“赎罪?为什么要赎罪呢?”蓁蓁好奇地问。
他苦笑着说:“可能你们不会相信,其实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为小浩报仇,因为我心里明白,真正害死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这个父亲。都怪我当年财迷心窍种下了恶因,现在才致使他为我承受恶果,所以真正害死他的人是我。”
“这也不能怪你啊,你不用太过自责。”蓁蓁安慰道。
“不是,你们不明白当中的因果,小浩的确是被我害死的。”强忍的泪水终于从他那沧桑的双眼中涌出。
“凶手所用的凶器,就是你当年用来镇压婴怨的古剑?”我想我已经明白他所说的因果了。
他惊诧地看着我,徐徐点了下头:“没错,小浩就是被我埋下的神器杀死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我又问。
他无奈苦笑:“当年我埋下神器和宝塔时,理南学院还没兴建,而为了培养小浩的独立能力,我让他自己选择学校。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所选择的学校竟然就建在我埋藏宝塔的地方。报应,一切都是报应,苍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曾经作孽的罪人……”
虽然他神情哀伤,但我必需向他了解此事的来龙去脉,于是提出疑问:“虽然学院建在你埋藏古剑的地方,但这并不代表凶手就一定是用它来杀人,你凭什么认定凶器就是你埋藏的古剑呢?”
“就凭小浩干瘪的尸体……”他说完这句后,花了点时间来平复心情,然后才向我们讲述当中的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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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引蛇出洞(下)
叶真大师施法镇压婴怨时,跟我说必需用活人的鲜血才能激发神器的灵性。他本来打算用自己的血,不过他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怕他会受不了,所以就提议用自己的血。他也知道自己力有不逮,就跟我说血不用太多,让剑身沾上一点就行了。我以为他的意思是用神器割开皮肤,使剑身沾上一点血,于是就把神器拿起准备割自己的手腕。可是,他突然很慌张地把神器抢过去,心有余悸地跟我说:“你差点就没命了。”
我见他如此紧张,便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向我解释道:“这神器并非寻常之物,不但带有魔性,而且沾血即活。刚才你若用它划破肌肤,不消片刻它就会把你全身的血液吸光,不留一滴。如此一来,你还能活吗?”听他把眼前这把其貌不扬的古剑说得如此神奇,我心里只是半信半疑,不过片刻之后我就完全相信了。
我听从他的吩咐,到厨房拿来了菜刀,划破手腕流出一碗鲜血交给他。他把鲜血倒在神器上,我本以为鲜血会沿着剑身流到地上,可是实际上鲜血在沾上剑身的那一刻就瞬间消失了,像是落在烧得快要融化的铁条上那样,一沾上剑身就立刻蒸发,根本没能流到地上去。
他跟我说,要是我刚才直接用神器割破手腕,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就会被它吸光,马上变成一具干瘪的干尸……
“所以,你看见儿子的尸体后,马上就肯定他是被你当年埋下的神器杀害的?”他的叙述已经给我答案,我这只是想确认一下。
他点了下头:“没错,当我看见小浩的尸体时,我就知道他是被我害死的。而且,我还知道陆续会有人被神器杀死。”
“为何这么说?”我又问。
“当年叶真大师跟我说,神器具有魔性,如果使用不当是会使人迷失心智。开始时我还不太相信他的说法,但当他把我的鲜血倒在神器上时,我就完全相信了。因为在那一刻,突然有大量零碎的记忆片段在我脑海中涌现,我还莫名其妙感到烦躁和愤怒,甚至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告诉我,血液能承载记忆,附在神器上那些恶灵的零碎记忆会使我性情大变,甚至占据我的思想。他在事前给我喝宁神茶,就是为了保住我的心智。”他顿了顿又继续说:“他还告诉我,神器的魔性极深,就算自身的血液没有落在神器之上,单是长期留在身边也很容易受其魔性操纵。所以,一路上他都得以灵符把神器的魔性封印,要不然还没到我家,他就会失去常性到处杀人。”
我想我已经明白这宗案子的来龙去脉了,吴宇当年所埋的古剑被凶手意外发现,凶手因为不知道古剑的厉害,所以被其操控并在学院里随意杀人。而吴宇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终日在学院里溜达,以求找出凶手。倘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我就能猜到凶手是谁了,于是便问道:“跟你在树林里起争执的女生就是凶手?”
吴宇略感愕然地看着我,沉默片刻后用力地点了下头:“没错,就是她。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查,我能肯定神器就在她手上,而且她已经被神器的魔性所操纵。”
“她是学院里的学生?叫什么名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然而,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他竟然不肯给我答案:“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将她绳之以法,还儿子一个公道吗?”蓁蓁突然激动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揪起来。
“想,当然想了!我不但要还小浩一个公道,而且还要为自己赎罪。”他的神情也很激动。
蓁蓁冲他大吼:“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们,只是暂时不能跟你们说。”他说着渐渐低下头来。
“你可知道,我们晚一刻抓到凶手,就有可能多一个受害者!难道你还想让她杀更多人,好等你的儿子在黄泉路上多几个伴儿?”蓁蓁用力地摇了他几下。
他猛然抬起头:“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告诉我们?”蓁蓁还是那么激动。
“我现在不能说,反正我现在不能说……”他再次低下头不断重复类似的话。
我们花了整晚时间也没能让吴宇说出凶手是谁,无奈之下只好放他离去,谁叫他拿有外国国籍,我们不可能长时间拘留他。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把他关起来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线索,还不如来一招引蛇出洞,我就不怕他不会再次跟凶手见面。只要跟着他,早晚能抓到凶手。
跟蓁蓁整晚也没有合眼,早餐还没来得及吃就得跟在吴宇屁股后面跑,这可真是命苦啊!要不是雪晴得处理别的案子,我才不想干这份苦差,要知道跟踪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而且还是跟踪一个欧吉桑。我们跟了他老半天的时间,除了得知他住在理南学院附近的酒店外就没有别的发现,因为他一直呆在房间里似乎是在睡觉。长生天啊,我也很想睡觉,真想在他隔壁开个房间休息一会儿,可惜蓁蓁却强烈反对我这个提议:“谁知道你这大色狼会不会做出奇怪的事!”无奈之下,只好待在走廊的尽头等他出来。
吴宇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我们悄悄跟着他后面,期间我不小心踢倒了一个垃圾桶,还好他似乎没有发现我们。他离开酒店后,走进一间便利店买香烟和火机,之前并没有发现他有抽烟的习惯,应该是因为心情烦乱所以才想抽烟吧!接着,他便向学院的方向走,在学院门外进了一间快餐店。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快餐店里有很多学生就餐,但总算还有几个空位。不过很奇怪,明明还有别的位置可以选择,可他却偏偏要坐到洗手间旁边的位置上。因为店里人山人海,他并不容易发现我们,而且我们连早餐也没吃,所以就干脆悄悄地混进去,找了个能监视他的位置,边盯着他边吃饭。
他吃完饭后上了趟洗手间,然后就坐在原来位置上似乎是在等人。我发现他从厕所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根已经点上的香烟,但是他坐下来后却一口也没有抽过,只是不时瞄上几眼。我觉得他这个举动很可疑,但一时间又想不到有那里不对劲。
正当我琢磨着当中的玄机时,洗手间里突然传出一阵慌乱的惊叫,一名全身湿漉漉的男学生随即从里面冲出来破口大骂。他的朋友都走过来问他发现了什么事,他说男洗手间里消防喷淋头无缘无故地喷水出来,使他全身都湿透了。说着还掏出手机、mp3等物查看,发现都因为沾水而失灵,当即大呼经理过来。
快餐店的经理刚走过来了解情况,就被这群男生围起来要求赔偿。经理没有立刻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一起起哄使场面乱作一团,还引来了其他客人的围观。扰攘多时后,一额汗水的经理终于把这帮学生摆平,其他客人也就各自散去。然而在这曲终人散之时,我却发现吴宇不见了,他大概是趁刚才混乱的时候的偷偷溜走了。
难道,他知道我们在跟踪他,故意甩掉我们?他为何要甩掉我们呢?他刚才奇怪的举动跟消防喷淋头失灵又是否有关系呢?
我们这招引蛇出洞似乎没把蛇引出来,反而让蛇头跑了。我开始怀疑吴宇是否真的是想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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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生日礼物(上)
跟蓁蓁冲出快餐店门外,放眼四望连吴宇的影子也没看见,他肯定是有预谋地甩掉我们。大概是我刚才在酒店踢倒垃圾桶时被他发现了,虽然那时他装作若无其事,但从他一连串怪异的举动看来,当时他就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样甩掉我们。
我把心中所想告诉蓁蓁,可她却以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他是神仙吗?怎么可能预知洗手间的喷淋头会无缘无故地喷水出来?”
“我们回去看看或许会有发现,反正现在也不知道他跑那里去了。”说罢我就跟她一同返回快餐店。
我们进入男洗手间时,喷淋头已经没有喷水,但地板湿漉漉的,有一名店员正在拖地。他说洗手间要清理一下,暂时不能使用,叫我先到外面等待,还疑惑地看着蓁蓁,大概是在想怎么会有个女的跑进来。当我向他出示警员证,并表示我们是来调查的,他就没有再多言(语)继续拖地,只是不时偷瞄我们两眼,大概是在想怎么喷淋头失灵也会有警察来调查吧!
洗手间里其中一格的积水特别多,我想失灵的喷淋头就在这一格。果然当我把视线上移就看见马桶正上方有一个喷淋头,而且原来应该嵌在中间的汞合金玻璃栓不见了,在地上我还发现一个已经被泡得稀烂的烟头。
“你们的消防设备很久没检查吧?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喷水出来了。”蓁蓁询问正在拖地的店员。
“这个我不太清楚,你们去问经理吧!”店员略显慌张,可能以为我们是来调查消防设备的。不过,他随即又补充一句:“我们这家店才开了半年多,所有东西都是新的。”
“嗯,你们的设备没问题,是有人故意打来喷淋头的。”我蹲下认真辨认烟头的牌子。
“是刚才被淋湿的男学生吗?他想敲诈这家店?”蓁蓁问道。
“不是,是吴宇干的。”我边说边踩着马桶往上爬,查看喷淋头的情况。
“可是当时他在外面啊,怎么可能把喷淋头弄开呢?”她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比我们想像中要狡猾得多,你看这里……”我指着喷淋头的内侧,“这个位置有燃烧痕迹,但不太明显,应该是烟头弄成的。还有你看这个烟头。”我从马桶上走下来,指着泡得稀烂的烟头继续说:“这个烟头跟他刚才买的烟是同一个牌子。”
“你的意思是,他把烟头放到喷淋头上去?”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烟头,是整根烟!”我点了两根烟,一根自己抽着,另一根侧交给她。
她皱眉道:“你把烟给我干嘛?”
我手上的烟抽了两口再交给她,并问道:“这两根烟有什么分别?”
她疑惑地看了一会:“没啥分别,就是这根被你抽过,短一点点。”
我笑道:“所以他从洗手间出来时,手上的烟虽然点上,但一口也没抽过。”
“他把香烟当时钟来用?”她终于想明白了。
吴宇上洗手间时,同时点了两根烟,一根塞在喷淋头的缝隙里,一根自己拿着当作计时器用。这样他就能知道喷淋头的汞合金玻璃栓,大概在什么时候会被香烟烫得爆裂。这间快餐店人山人海,一旦喷淋头喷水出来,肯定会有人遭殃,并且会引起混乱。而混乱必定会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就是利用我们短暂分神跑掉。
之前我只是把吴宇当作一个普通的欧吉桑看待,现在不得不对他改观,因为他的智商并不低。虽然他是吴浩的父亲,但此刻亦不能排除他就是凶手。或许吴浩的确不是他杀的,但他有可能杀害了其他受害者。
“现在该怎么办?”走出快餐店时,蓁蓁问我。
我摊开双手耸肩道:“还能怎么办,到学院里走走碰碰运气呗!难道你认为打他手机,他会告诉你现在在那里吗?”
她白了我一眼后,就跟我一起到学院溜达,希望能够找到吴宇。然而,他既然有心甩掉我们,又怎么会轻易让我们找到,直到天色全黑的时候,我们还是一无所获。正当我琢磨着是否该叫阿杨带些伙计来帮忙时,手机突然响起,屏幕显示出一个既陌生但又让人兴奋的号码——是吴宇打来的电话。
“您好,慕先生,你们还在学院附近吗?”他客气的开场白让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不过,从他巧妙地逃脱我们的跟踪开始,我就不觉得他是善男信女。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无需过于转弯抹角,于是我便直说:“你现在在那里?”
“你们很快就会见到我的,我就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山坡上,也就是小浩遇害的地方,你们之前应该已经来过吧?”原来他躲藏在小山坡上,怪不得我们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
“你在那里干嘛?”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因为他在那里干嘛跟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的目的只是把他找出来。不过,现在天色已全黑,他又躲藏在如此僻静的地方,动机让人怀疑。
“你们马上过来,我会告诉你们凶手是谁。”他的语气很冷漠,让人觉得暗藏杀机。
我并没有为他愿意透露是谁而感到兴奋,因为他回避了我的问题,于是便我冷漠地问道:“昨晚你打死也不肯告诉我们凶手是谁,为何现在却想说了?”
“你们来了自然就会知道。”他说罢就挂线了。
我越来越觉得他可疑了,之前打死也不肯说的事,现在却主动要告诉我们,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明知是危险我们都必须走一趟。希望断剑“仁孝”不是在他手上,要不然我们这一趟可说是凶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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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生日礼物(下)
小山坡我们去过,从现在的位置步行过去用不着十分钟,然而当我们走了大概五分钟时,我的手机便收到一条信息,是见华发过来的。她这时候应该在课室里上晚修,怎么会发信息给我呢?她可不是那种不守课堂纪律的人。我带着疑惑查看这条信息,一看就不由紧张起来了,因为消息的内容是:“申羽哥,快来救我!我在湖边的小树林。见华”
“怎么了?”蓁蓁也许是看见我面色不对劲。
我没有回答她,马上回拨见华的手机,可是她却已经关机了。
“发生什么事了?”蓁蓁又再问道。我把手机递给她看,她过后也大为紧张,连忙问:“现在该怎么办?”
吴宇方面可以晚一点再过去,但见华这边却不能耽误片刻,因为她现在可能正遇到危险,所以我让蓁蓁跟我先到湖边查看,然后再去找吴洁。然而,当我们一路狂奔地来到小树林时,却发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次拨打见华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我正为此心烦意乱时,又收到一条消息,这次是吴宇发来的:“到了没有?我约了凶手在这里见面,我已经看见她了。”长生天啊!你刚才怎么不说要跟凶手见面啊!
虽然吴宇有可能是撒谎,不过他是唯一可能知道凶手是谁的人,所以我们必须相信他。可是,我们身处的湖边树林跟小山坡一个东一个西,就算我们用尽全力跑过去,至少也要十五分钟左右,希望他能尽量拖住凶手。
为了让他有所准备,我冒着被凶手发现危险给他回了个消息,表示我们将会在十五分钟后到达。发完消息后,我们一同往小山坡的方向跑。
蓁蓁虽然跑得很快,无奈我的体能有限,所以我们到达的时间比预计要晚五分钟。当我喘着气跑上山坡时就发现情况不妙,因为我听一声惨叫,应该是吴宇发出的。
山坡上有两个人影,因为光线昏暗,而且有些距离,所以我没能看清楚他们的样子,只能从身影判断是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吴宇,那女的肯定就是凶手,随后所见的景象也验证我的推测——女的从对方身上拔出一把类似短剑的物体,男的随即倒下。
“你在干嘛!”蓁蓁冲那女性身影大叫,对方闻声立刻逃走,她迅即追过去。
我真怀疑蓁蓁的智商有没有90,这时候干嘛要大呼小叫,就不能悄悄走到对方身旁再亮手铐吗?然而这时候责怪她也无补于事,只希望她能追上凶手,且不会挨上一刀。
我没蓁蓁跑得快,跟过去也帮不了忙,所以我就走到倒下的男人身前查看。借助月色我看见的是一具枯干的干尸了,不过他的认衣着跟吴宇完全一样,且刚才的惨叫也是吴宇的声音,所以几乎能肯定他就是吴宇。
我给流年打了个电话后,就在死者身上查找线索,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封信。我掏出手机,启动手机电筒软件以此照明。借助屏幕的光线,我发现这封信竟然是写给我的——
慕申羽警官,您好: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昨晚为何不告诉你凶手是谁吧!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拘捕她,所以我想让你当场把她抓获,这样她就没有狡辩的机会。
你别以为我这样做很伟大,也不用为我的死感到难过,因为我是为了替自己赎罪才这样做。我实在是作孽太深了,不但害死了阿采,还害死了小浩。
现在我是孤家寡人,活着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折磨,致使我一度有自杀的念头。但我不想死得毫无意义,最起码在我死之前,我得为小浩讨回一个公道,以及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所以,我打算像小浩一样,死于神器的剑刃之下,让你们将凶手绳之以法。
希望我死后能在天堂跟小浩及阿采团聚,而不是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永别了!
救赎的罪人 吴宇
看完这封信后,我有种想跳河的冲动。怎么会这么巧,本来我们能当场把凶手抓获,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见华却发来了消息,使我们耽误了些许时间。然而,就是这些许时间使我们与凶手失之交臂。要不是见华的消息,或许我们不但能将凶手当场拘捕,吴宇可能也不用死。希望蓁蓁能把追到凶手,不然吴宇就白白牺牲了。
然而,事实却总是让人感到失望,当看见蓁蓁一个人回来,我就知道凶手已经跑掉了。虽然大感失落,但我还是期望她能给我带来有关凶手的线索,于是便问道:“有看清楚凶手的相貌吗?”
蓁蓁摇了下头:“没能看清楚,她很熟识这里的地形,专挑一些昏暗的地方跑,我根本没能看见她长什么样子。”
“那可麻烦了,现在吴宇死了,线索全断了。”我无奈叹息。
“你看看这个,凶手在逃跑时掉落的。”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怪,向我伸出紧握的右手,并缓缓地打开。
当她把手掌打开时,我看见了一串珠链。一种窒息的感觉突然袭来,我觉得心脏有片刻的停顿,因为在她手中的并不是普通的珠链,而是一串定魂铁。我慌忙把左手伸出,确定我手中的定魂铁是否存在。自幼就踪随我的珠链仍然依偎在手腕上,她手上的珠链并非我所掉落,然而这正是我感到吃惊的原因。
“我记得见华好像也有一条这样的手链……”她欲言又止,把珠链递给我。
我把手机的亮度调至最高,借助屏幕的光线仔细观察她递上的珠链。懂得佩戴定魂铁的人并不多,而且每颗珠子都有独特的花纹,所以我能肯定这条串珠链是见华十六岁生日时,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难道,凶手是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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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档案 一年内只有两个女婴出生的县区
本卷的原形其实谈不上灵异,只能说是“诡异”。在讲述这件诡异的事情之前,某求得先介绍一下原形的提供者,他其实就跟上一卷原形的提供者是同一人,而某求给他安排的角色就是神秘的灵异论坛管理员沐阁璋。
沐师傅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虽然学佛但却老跟某求说想调戏雪晴(囧),某求只好满足一下他的低级趣味,谁叫他老是告诉某求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本卷的灵感来源于他跟某求说的一件怪事。他一位朋友所在的县区,非法辨别胎儿性别及堕胎十分普遍,几乎到了失控的地步,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据最新的人口普查,该县的男女比例竟然是100:117,也就是说将来将会有近两成男孩找不到老婆。更可怕的是,去年全县就只有两个女婴出生,其余全是男婴。
生男生女本有自然规律,人为干预的后果有多可怕,现在已经初露端倪了。远的不说,前段日子就有人在网上发帖,组织光棍们到越南买老婆。虽然发帖者的本意是国内的姑娘过于势利,对男方的要求过高,不过正所谓“皇帝女不愁嫁”,本土姑娘之所以能有更多的选择,归根究底就是光棍太多了。
生个儿子要是讨不到老婆,还不是没能继后香灯,或许现在国人应该改变一下观念,生女儿才是延续香火的正确选择。“生仔好听,生囡好命”这句话,在现在的时势已经不见得再带有酸葡萄的味道。
不管怎么样,为选择性别而堕胎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扼杀一个新生命的降临,跟谋杀又有何分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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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男扮女装(上)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要判断一个人的好坏,绝对不能单看表面。现今这世道表里不一的人多如牛毛,身为一名刑警,我对此更是深有体会。在我处理还的案件中,没有那一宗单凭表面就能判断犯人是谁,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埋藏的内心深处。
闲话至此打住,先作一番例行的自我吧!鄙人慕申羽,是一名警察,隶属于专门调查诡异案件的“诡案组”。这次我组需要调查的是一宗离奇的连环杀人案,五名死者……噢,我说错了,加上昨晚遭遇不幸的吴宇,一共是六名才对。这六名死者的尸体均在遇害后不够二十四小时内被发现,但被发现时却已经是一具失去了全身血液的干瘪干尸。
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第一名死者吴浩的父亲吴宇已知道凶手是谁,他还想牺牲自己,让我们当场逮捕凶手。可惜天意弄人,在前往约定地点时,我收到见华发来的消息,并因此现耽误了些许时间。然而就是这些许时间,让我们与凶手失之交臂。
虽然没能当场把凶手逮捕,而且已知的线索几乎全部都断了,但凶手在逃跑时掉落了一串珠手链,这串珠链当然就成为我们寻找真凶的重要线索了。然而,这并非一串普通的珠链,而是一串定魂铁,凭着珠子表面的花纹,我能肯定这是我在见华十六岁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再加上见华在关键性时刻发来的信息,所有矛头似乎都在指向她,可是我实在无法相信她会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虽然我不相信见华是凶手,但我亦不能徇私枉法,因此我必须认真调查此案,查明真相以为见华洗脱嫌疑。当然倘若见华真的是凶手,我亦会亲手将她逮捕,虽然我极不愿意这么做。
要为见华洗脱嫌疑,我首先需要弄清楚两件事,一是我送给她的手链为何会从凶手身上掉落,二是她为何会在关键时刻给我发消息。要知道答案,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直接去问她本人,我想她不会对我撒谎,或者说我希望她不会对我撒谎。
跟蓁蓁来到理南学院,见华就跟平时一样,远远看见我们就笑着向我们挥手,小跑走到我们身前,略为喘气地笑说:“申羽哥、蓁蓁姐,你们又来请我吃饭吗?”
“什么我们啊,每次都是我掏腰包呃!”我装作若无其事,像平时一样跟她开玩笑,并示意一同到学院的餐厅用膳。
在前往餐厅的途中,见华突然小声地问我:“蓁蓁姐怎么了,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呢?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蓁蓁心里想什么向来都是直接写在脸上,毫无演技可言,当然会让见华察觉不妥之处。然而,我可不想直接跟见华说,“我们怀疑你就是凶手”,因为我实在不相信她会是凶手,怕这么说会对她造成伤害。所以,我就装模作样地小声回应:“这是我们的事情,你这小丫头别多嘴。”
见华嘟起嘴来:“不说就不说嘛!”
“你们在嘀咕什么?”蓁蓁捅了我一下,我跟见华打着哈哈继续走。
来到餐厅后,我本来想找个机会宛转地询问见华昨晚为何给我发信息,以及手链的事情。要是转上别人,我能想出一百几十个方式询问,但对方是见华,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蓁蓁大概是见我一直没有开口,心里觉得着急,竟然替我开口询问:“见华,昨晚九点左右,你不是在上晚修吗?怎么给阿慕发消息了?”
见华愕然地看着蓁蓁,片刻后才回答:“那有,我昨晚没有给申羽哥发消息啊!蓁蓁姐你可别误会。”敢情她以为蓁蓁吃醋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至于会让场面变得太尴尬。然而,她如此回答或多或少会让人生疑,毕竟我的确是收到她的消息。
“那时候你是在课室里自修吗?”蓁蓁这个问题看似多余,不过倘若见华能证明自己当时是在课室里,那么她就有不在场证据,可以洗脱凶手的嫌疑。看来蓁蓁跟了我这么久,开始变得聪明了。
然而,见华的回答却让我略感到失望:“昨晚我有点不舒服,没有去上课耶。”
蓁蓁似乎想继续追问,我怕她会把见华吓怕了,所以就暗地里扯了她的衣角一把,示意她让我来说。然后就以半开玩笑半责问的语气对见华说:“那你昨晚跑到那里摸鱼了?”
“我那有去摸鱼!”见华嘟起嘴来:“我是真的觉得不舒服,在宿舍里睡觉了。”
“有人能证明吗?”蓁蓁冲口而出地说了这句话,语气就像审问疑犯一般。
见华似乎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疑惑地看着我:“申羽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连忙笑道:“那会有什么事发生,只是昨晚我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是你的号码发过来的,我给你打电话又没打通,所以就有人吃醋了。”
“你在说谁啊!”蓁蓁恶狠狠地瞪着我。
见华看见我们打情骂俏般的举动,之前疑虑一扫而空,反正变得紧张起来,急忙跟蓁蓁解释:“蓁蓁姐,我真的没有给申羽哥发信息,你可别误会啊!”
蓁蓁想开口辩解,我马上又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添乱。她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后,就扭过头不说话。见华见状就给我挤眼色,大概想问我蓁蓁是不是生气了。我笑道:“你把你昨晚情况如实说出来,她就不会生气了。”
见华皱了下眉头:“我昨晚就在宿舍里睡觉,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
“当时宿舍里有其他人吗?”我问。
她想了一会儿才说:“应该没有吧,大家都去上晚修了,就只有我一个人。”
这可麻烦了,没有人能证明她当时是否真的在宿舍里,要洗脱嫌疑就更难了。我思索片刻后又问:“那你的手机当时在你身上吗?”
“在啊,昨晚我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充电,应该没有人动过。”她露出困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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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男扮女装(下)
本来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能从她口中得到为她洗脱嫌疑的证据,没想到越问反而越让人觉得她大有嫌疑。不过,她没有为自己辩解那就足以证明她并非真凶。当然,这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跟见华分别后,蓁蓁便问我刚才为何不询问见华有关珠链的事情,我讪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问这个。”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问?”她那逼人的目光让我感到一阵心虚,正想开口分辩时她又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只差确认而已。如果你不愿意出面,我可以代你开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想不到我在她面前也会有支吾其词的时候。
“那是什么意思!”她以认真的眼神盯着我,还向我逼前一步:“我也不希望见华是凶手,但我们可是警察耶,查明真相逮捕凶手是我们的职责!”
“这个……”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幸好,她突然一改语调:“别说我不近人情,我能给你一天时间去调查。如果到了明天,你也没有找到能为见华洗脱嫌疑的证据,那么就让我来拘捕她。”
虽然蓁蓁平时经常会跟我唱反调,但很少会如此认真,看来我这次真的太过感情用事了。尽管她只给我一天时间,可是我实在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好讪笑着点头。现在所有表面证据都对见华十分不利,要在今天之内为她洗脱嫌疑着实不易,不过事在人为,只要认真调查总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然而,花费半天时间在学院里溜达后,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跟蓁蓁溜达到一栋教学楼前,听见里面有争吵声传出,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感觉里面的吵得相当激烈。这个时候学生都已经放学了,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就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进教学楼后,发现这里是一间阶梯室,争吵声是来自讲台上的一对男女,讲台前有十来个学生在围观。那对男女所穿的衣服很特别,男的是中山装,而女的则穿着一件红色旗袍。我想大概是话剧社在排练吧!
脑海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一直以来都被我忽略的事情,就是本案的五名死者都有一个共通点——他们都曾经是话剧社的成员。
正当我想着从话剧社入手,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并以此为见华洗脱嫌疑时,身旁传来一把少女声音:“申羽哥,蓁蓁姐,你们也来看排练吗?”见华随即从我身旁冒出来。
长生天啊,我竟然忘记了见华曾经说过,她也进了话剧社。现在看来,她的嫌疑就更大了。
我边跟见华闲聊边看讲台上的话剧排练,他们似乎是在排一场爱国剧,内容我倒没怎么在意,但女主角却让我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管是声音还是相貌,我都觉得很熟识,但我能肯定并不认识她。因此,我便问见华:“讲台上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嘻嘻……”见华掩嘴娇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猜。”
她这么问还真让我感到莫名其妙,对于一名不认识的女生,又怎么可能猜得到对方的名字呢?于是我只好笑说猜不到,让她告诉我。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你之前已经见过她,还知道她的名字呢!”
“我什么时候见过她了?”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比较自信的,能肯定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名女生。
见华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你之前不是在我课室里见过他了吗,他其实是小坚!”
“什么?”我大感愕然,立刻仔细观察讲台上的女生。认真看清楚后,发觉这“女生”的相貌的确与小坚十分相似,而且声音也有点像。可是,现在的他怎么看也是个女生,若不是见华提醒,实在难以让人想像他竟然是男扮女装。
随后,见华告诉我,小坚很有演话剧的天份,尤其是反串女角,不论声线扮相,还是言行举止无不惟妙惟肖。很多认识他的人第一次看他排练时,都认不出他来。
看着小坚出色的表演,脑海里突然浮现那晚在湖边树林发现吴宇跟神秘女生争吵的情景,而且越听就越觉得他的声音跟那女生有几分相似。一个念头渐渐于脑海中形成——难道小坚就是那个神秘女生?
这个假设并非绝无可能,当初因为发现他见血就晕,所以把他排除于嫌疑名单之列,但现在认真思量就觉得这未免过于轻率。因为我忽略了本案一个要点,就是被仁孝剑所杀的死者,根本不会有鲜血流出!当然这只不过是我的推测,绝对不能以此断定他就是凶手,我得认真调查一下他才行。于是,我便向见华询问小坚的背景。
“听说他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父亲现在是当门卫的,而母亲则是个清洁工,家里的环境可不怎么样……”见华看着讲台上女装打扮的小坚,缓缓向我们讲述他的情况——
虽然小坚家里比较穷,但他从来都没有怨天尤人。他的性格比较乐天,认为只要自己肯努力,总有一天能改善家里的环境,所以他很认真读书,学习成绩也很好。
他从小就很喜欢演戏,上中学时也有参加话剧社,扮女装的本领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他本来是想报读北影的,不过听说上北影的花费很高,他虽然演女角演得惟妙惟肖,但现在娱乐圈的竞争那么激烈,潜规则又那么多,毕业后不见得就能找到工作。所以,他并没有报读北影,而是选择了能为他提供奖学金的理南学院。
进了理南学院之后,他虽然很用功学习,但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兴趣。他曾经跟我说过:“就算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名观众,只要能站在舞台上表演,我就会觉得很满足。”所以,他在学习之余会尽量抽时间练习,整个话剧社里要数他最用功了。
他的演技的确很好,甚至比一些明星更好,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或者突然变得神经亏亏的,其实只是跟我们开玩笑而已,但我们根本看不出他是装的……
有道是“戏子无情”,古人说戏子圆滑且虚情假意,虽然当中含有偏见成份,但善于在舞台上表演人生百态的演员,在日常生活中又如何分辨他们那一刻才是真情流露呢?而且,见华曾经跟我说过,小坚跟其中一名死者吴浩有过节,这让我对他更加怀疑。当我向见华提起这件事时,她便说:“他最讨厌就是吴浩这种纨绔子弟了,跟几个进话剧社闹着玩的公子哥儿都闹过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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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名册玄机(上)
从见华口中得知小坚曾经跟几个进话剧社闹着玩的纨绔子弟闹过矛盾,这不禁让我生疑,于是便询问跟他闹过矛盾的有那些人。见华的回答让我有喜出望外的感觉,因为跟他闹过矛盾的纨绔子弟当中,竟然就有本案的五名死者。随后,见华就详细地向我们讲述事情的经过——
小坚对排练和表演都很认真,不但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对别人也一样。如果我们做得不好,他会很友善地指导我们如何才能做得更好,但是如果我们心不在焉或者马虎了事,他就会很生气。
虽然小坚进话剧社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因为他的演技好,做事又认真,所以社里很多事情都由他负责,后来更当了副社长。而且他擅长演女角,社里的男生几乎都跟他演过对手戏,而吴浩这些富家公子参加话剧社只不过是为了追求女孩子,当然不会认真排练,所以经常会被他臭骂一顿。听说,我还没进话剧社之前,就有两个高年级的公子哥儿被他骂走了。
不过,在社里他虽然比较有地位,但在社外可就不一样。之前我都跟你说过吴浩故意戏弄他,用他女朋友送的围巾擤鼻涕的事情了,听说他的女朋友为了这事跟他闹翻了。其他挨过他骂的富家公子,或多或少都有戏弄过他,所以他最讨厌就是这些人了……
听完见华的讲述后,我对小坚的怀疑就更深了,或许从他身上能找到突破口,为见华洗脱嫌疑。
正当我打算对小坚进行深入调查时,喵喵给我打来电话:“阿慕哥,你有一份快递耶。”
“是谁寄来的?”我随口问道。
电话回传来喵喵那软绵绵的声音:“不知道耶,文件袋上面没有写。”
“那是从什么地方寄来的?”奇怪了,会给我寄文件的大概就只有银行或者政府部门,怎么会有人给我寄来匿名的快递呢?
“耶,让我看看……”稍事片刻后,她才慢腾腾地说:“理……南……学院,耶,你们现在不就是在那里吗?”我愣了一愣,回过神来便连忙叫她把文件袋打开,看看里面有些什么。又过了片刻,她以迷茫的语调回答:“只有一张纸,好像是一份点名册的复印件……大一7班,日期是昨天。”这份点名册竟然是见华那一班的,更重要的是时间就是昨天,难道这份点名册内里有什么玄机?为了弄清楚这份匿名快递是怎么一回事,我跟蓁蓁马上返回诡案组。
回到诡案组后,我立刻就向喵喵要来点名册查看。点名册本身虽然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它却让我知道小坚绝对不会是凶手,因为昨晚我们在小山坡发现凶手时,他正在课室里自修。
除了得知小坚当时在上晚修之外,这份点名册并没能为我提供更多信息,我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只发现晚修时有好几个学生缺席,而当中就有见华。
现在可好了,小坚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但见华的嫌疑反而加深了。而且还徒添了一个新疑问,就是这份点名册是谁寄来的,他有什么目的?
虽然快递是匿名寄来,但我还是拿起贴有快递单的文件袋查看。然而,一看见快递单上的字迹,我立刻就呆住了。快递单上的字迹十分秀丽,刚阳中带有几分阴柔,我一眼就能认出是谁的字迹。
“怎么了?”蓁蓁见我呆住了,就把手伸到我面前晃动。
我稍微回过神来,但还是难掩惊讶之情,声音略为抖颤地说:“这份点名册是小相寄来的。”
“什么?是小相寄来的?”蓁蓁也大为惊讶,然而,她的惊讶与我略有不同:“他怎么会寄一份对他妹妹不利的证据过来呢?他不是最疼爱见华吗?”
得知快递是由小相寄来,让我的大脑一时未能有效地运转,但蓁蓁一言便把我惊醒。虽然小相向来办案都是不念私情,但是倘若对象是见华,那么就值得斟酌,而且这宗案子并不是由他负责调查,他没有必要主动为我们提供对见华不利的证据。那么说,这份点名册绝对不会对见华不利,相反应该是对见华有利才对。
我一向都非常相信小相的判断,既然他能寄来这份点名册,那么内里肯定有能为见华洗脱嫌疑的证据,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所以,我立刻仔细查阅点名册中是否暗藏着什么玄机。
然而,两个小时过去了,我把点名册从头到尾看了几十遍,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印在我脑海里,可是我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这只是一份普通的点名册复印件,没有任何标记或记号,也没有任何提示性的文字。快递单的情况也一样,除了收件人那一栏上有小相秀丽的字迹外,其它地方应该都是快递员填写的,当然也没任何提示。文件袋的内内外外也被我翻过遍了,同样也没有特别的发现。
到底这份点名册有何特别之处呢?这是一个让我百思不解的问题。不过,我坚信小相把它寄给我,肯定有他的用意,他没有明示应该是为了避嫌,毕竟他的妹妹也牵涉案中。心念至此,我便没有再浪费时间去找那些不存在的记号和提示,而是把重点放在点名册的内容上。
点名册的内容很简单,只不过是记录学生是否有来上课……难道问题就出在没来上晚修的学生身上?想到这一点后,我马上就发现一个可疑的名字,当即拍了一下脑袋:“之前怎么会没想到是她!”
“有发现吗?”蓁蓁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这时我才发现,大家都已经下班了,就只有她一直安静地待在我身后。
我向她点了下头:“嗯,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你只是看这份点名册就知道凶手是谁了?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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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名册玄机(下)
我笑道:“我才不像你那么笨。
“切!”她轻蔑地白了我一眼,“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要不是小相给你寄来点名册,你明天就得跟我去带见华回来。”
我尴尬地笑了笑,马上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就去找见华吧!”
“啊,你对着这点名册看了半天,结果还是觉得见华就是凶手?”这回她的眼睛睁得更大。
“待会就你知道。”说罢我就跟她驾车去理南学院。
来到理南学院的时候,晚修时间已经过了,我给见华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在宿舍。现在距离宿舍的关灯时间还早,所以我们就马上到宿舍找她。
来到她的寝室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询问后得知其他人大概都跟男朋友拍拖去了,她没有男朋友当然就得在寝室里呆着。
“见华,我现在问你一些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因为这些事关系到你是否会拘留,我跟你哥都不希望你会受到任何伤害……”我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见华,并跟她说,我收到小相寄来的点名册。
“哥哥还活着……”见华喃喃自语了片刻,便扑到我胸前牢牢地抱着我,眼泪如暴雨般落在我的肩膀上:“哥哥怎么不来找我,他是不是不想要见华了,呜呜……”
我轻抚着她柔弱的肩膀,安慰道:“他要是不关心你,又怎么会给我寄来点名册呢?他要是不关心你,又怎么会对你的事了如指掌?”
“你的意思是……哥哥就在学院里?”她突然转悲为喜,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拉着我往门外走:“申羽哥,我们现在就去找哥哥。”
我把她拉回来,按在椅子上让她坐好,然后才给她解释:“你哥哥没有来见你,自有他的苦衷。你跟他相依为命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你在他心中比任何人都重要?”她低下头想了一下,泪水又再涌出来。
良久之后,见华终于平复了心情,但一开口还是略带抽泣之声:“申羽哥,你想问什么就尽量问吧,我要是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的。”
“你看这串珠链。”我把凶手掉落的定魂铁手链掏出来,递到她身前。
她面露惊诧之色,悲伤中略带两分喜悦:“你在那里找到的?我还以为自己弄丢了。”
若是对待别人,我必然会以如此重要的证据逼对方坦白交代一切,甚至直接逼对方认罪。但此刻的对象是见华,我则完全没有这个打算,因为我知道她不是凶手,也相信她不会对我有任何隐瞒,于是我便如实说:“这串珠链是凶手在逃走的过程中掉落的,所以你必须清楚地告诉我,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珠链不见了,要不然我们很难为你洗脱嫌疑。”
“我是今天早上才发现手链不见了的,可是我昨晚明明是把它放在床头。”她的身体微微抖颤,大概是因为得知自己嫌疑极大而感觉到害怕。
“你说的昨晚是指什么时候,我需要知道准确时间。”这一点十分重要。
她稍微想了想便回答:“昨晚快要上晚修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去上晚修。室友都离开之后,我就上床休息,当时手链还在的,我就把它放在床头,时间大概是七点钟左右。躺在床上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你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人进过寝室?”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她想了想,面色实然变得不太好:“好像有吧……”
我让她拿出手机给我查看,从中确认昨晚收到的信息的确是从她的手机发出,但信息发出的时候她应该已经睡着了,那么发信息的人肯定就是凶手。我想凶手应该是发现了我们准备到小山坡,从而洞识吴宇想让我们当场抓捕她的计划,因此便利用见华的手机给我短信,以此调虎离山。凶手还随手拿走见华放在床头的手链,以作嫁祸之用。
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想,那么我就能肯定凶手是谁,但还需要作进一步确认,于是便问见华:“你知道是谁进过来吗?”
“当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是依稀觉得有人进来了,但不知道是谁。”她的目光移到一旁,没有跟我正视。
“看着我。”我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为免把她吓倒,我以最温和的语气说:“你不用再为她隐瞒了,因为我已经知道她是谁。”
她柔弱的娇躯猛然一颤,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看着我,声音颤抖地说:“你、你已经知道了?”
我把手机还给她,并示意她看昨晚发出的那条信息:“在学院里认识我的人不多,知道你会叫‘申羽哥’而又能自由进出这间寝室的人更只有一个,那就是……小菁!”
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泪水再一次汹涌而出,并不断地摇头:“不、不可能,小菁不会杀人,她不可能会杀人……”
我给她递上纸巾,继续道:“这是事实,她不但杀人,而且还存心嫁祸给你,要不然她不会拿走你的手链,并且在逃跑时故意掉落。我想就算我们没有在凶案现场碰见她,她也会把手链丢在那里。”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一个劲地摇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蓁蓁不知道是觉得我无从下手,还是一时气上心头,竟然把见华揪起来,甩了她一巴掌,还恶狠狠地说:“你到现在还不肯接受现实,她根本没把你当朋友,只是把你当替死鬼!”
蓁蓁突然发飙可把我吓倒了,见华当然不会好到那里,愣住半晌后便低下头来,语带抽泣地喃喃自语:“小菁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她没把我当朋友……”
“别哭!她都不把你当朋友,你还为啥要为她流眼泪,为啥要维护她!”蓁蓁以洪亮的声音冲见华大吼。
见华止住哭泣缓缓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后向我们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们要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我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没想到蓁蓁这一巴掌竟然把见华打醒了。
虽然已经能肯定小菁就是凶手,但我还有很多疑问,譬如见华答应过她不对任何人说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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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人情如纸(上)
见华曾经说过小菁的成绩本来很好,但自从上个学期末发生的“那件事”开始,她就变得没心思念书。从时间上看,凶案就是发生在“那件事”之后,所以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应该就能知道她为何会杀人。因此,我便要求见华把事情的始末如实告知。
“我、我答应过小菁……”见华面有难色,显然仍念记着对小菁的承诺。
“你到现在还想维护她!”蓁蓁又再发飙地冲她大吼。
她像做错事般低下头,片刻后才开口:“其实,小菁曾经跟吴浩谈过恋爱……”她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下,徐徐讲述小菁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小菁来到学院之后,虽然很用功念书,不过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到了这个年龄那会不想男女之间的事情呢?而在这个时候,吴浩就出现在她面前。虽然大部分人眼中,吴浩都是神憎鬼厌的人,但她当时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所以就懵懵懂懂地跟他走在一起了。
虽然我并不喜欢吴浩,但既然小菁愿意跟他在一起,我也希望他们能开花结果。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吴浩竟然是个如此不负责的负心汉。
上个学期期末的时候,有一晚我发现小菁躲在洗手间里哭,于是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告诉我她的例假迟了一个多月,然后把一根小棒拿给我看。我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告诉这根是验孕棒——她怀孕了!
原来在吴浩的一再要求下,小菁跟他偷尝了禁果。他们两个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吴浩又不敢去买避孕套,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这样当然是会怀孕了。
我问她现在怎么办,要是让老师知道,说不定会被退学。她当时的眼神非常迷茫,像是在跟我说话,但更像喃喃自语:“怎么办?小浩不要我了,怎么办?”随后她告诉我,原来她已经跟吴浩说过了,但对方竟然对她甩手不管,只是给了她一点钱,让她自己解决。我当时很生气,想跟她一起去找吴浩说清楚,但她却怕会让别人知道,叫我别去找吴浩,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事。
之后没多久就是寒假,吴浩拍拍屁股就溜回了加拿大,根本没有管小菁的死活。我跟小菁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知道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她的父母。所以她给家里打电话,撒谎说买不到车票,不能回家过春节,留在学院里过年。
虽然父母方面能暂时蒙混过关,但她的肚子会一天一天地隆起来,早晚会让学院的老师的发现。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孩子打掉。
对小菁来说,这是一个沉重而痛苦的决定,可是我们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虽然已经决定了要把孩子打掉,但是我们对这方面的事情一点经验也没有,也不知道该到那家医院做人流。本来,我们是想到一些大医院做这手术,可是到步后发现那里人山人海就却步了。后来看见一间小医院的传单,稀里糊涂地就去了……
在手术前,那个女医生说这只是小手术,不会有大问题,叫我们尽管放心。我们看她也像个有经验的医生就相信她,可是万万没想到手术竟然出了意外,导致小菁的下体大出血。当时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知道打电话给悦桐姐。
悦桐姐接到电话后马上就过来帮忙,把小菁送到人民医院,还好抢救及时,要不然就连也保不住了。不过,性命虽然是保住了,但医生说小菁的**壁破损严重,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怀孕……
原来这就是见华一直为小菁保守的秘密,也就是小菁堕落的原因,那我现在明白此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菁因涉世未深与吴浩偷吃禁果,并导致怀孕。而吴浩则是少不更事的小开,得知自己把小菁的肚子弄大了,不知如何是好,就选择了逃避,溜回加拿大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是他也不敢让父亲吴宇知道此事,所以春节过后还是回来继续学习,当然也得再次面对小菁。而他回来之后,已失去生育能力的小菁必然会找他谈判。
如果我没猜错,谈判的地点就是发现吴浩尸体的小山坡,也就是当年吴宇埋下装有流产胎儿骨灰的宝塔及古剑仁孝的地方。也许在谈判的过程中,吴浩再次表现出不负责任的态度,甚至与小菁发生肢体推撞。混乱中,小菁无意间发现吴宇埋下的孝仁,更一怒之下对吴浩狠下杀手。这就能解释为何吴浩的尸体会有如此多的伤痕,或许蓁蓁说得没错,那是因为凶手对死者恨之入骨。
或者吴浩的死并没能使小菁解恨,又或者她的思绪已被附有邪恶念力的仁孝所有操控,在话剧社里耳濡目染到另外四名死者如何玩弄女生的事情后,她就有向负心汉报复的疯狂念头。
吴宇隐约察觉儿子出了意外,便立刻从加拿大赶来,可到步后却得知儿子已死于非命。虽然痛失爱子,但在悲痛之余,他发现儿子竟然是被自己当年埋下的古剑所杀,便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种下恶孽所得来的恶果。所以,他终日在学院里流连,目的就是为了找出凶手还儿子一个公道,也为自己所犯的过错赎罪。
虽然吴宇已经查出凶手就是小菁,并甘愿牺牲自己,设下圈套让我们当场逮捕她,可是最终却功亏一篑,白白牺牲。
现在案情已经很明朗了,几乎所有疑团都已经被解开,当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将小菁逮捕!然而,就在我准备问见华,到那里能找到小菁时,她突然呆望着我身后的房门:“小、小菁……”
我猛然回头,看见小菁神情冷漠地站在门口,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呢!”
“我、我……”见华语带哽咽,没能继续说下去。
我掏出警员证,严肃地对小菁说:“我们怀疑你跟近期在学院里发生的六宗凶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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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人情如纸(下)
“哦,那要不要上手铐?”她的回答很平静,还把双手伸出,仿佛毫不在意。蓁蓁见状便取出手铐快步上前,准备给她戴上手铐。
当蓁蓁走到她身前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双目更突然闪出一丝令人心寒的凶光。可是蓁蓁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抓住她的手想给她戴上手铐。她猛然把手缩回,让蓁蓁拷个空,随即迅速把手伸到背后,竟然在外套里拔出了一把像匕首般短小的断剑!
虽然我只是第一次看见这把断剑,但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它就是已连夺六条人命的可怕凶器——仁孝!
小菁突然面露狰狞之色,手握仁孝狠狠地往蓁蓁身上砍。因为事出突然,蓁蓁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只好用手铐来抵挡。然而,采用现代冶炼工艺制造的精钢手铐,在这把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剑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古剑尤如热刀切黄油般,在接触的瞬间便把手铐的钢链斩断。
唯一能护身的东西被毁,蓁蓁只能以赤手空拳抵挡对方攻击。不过,要是小菁手上的只是一般利器,那还没什么,大不了受一点皮肉之苦,以蓁蓁近身搏击能力,要毫发不损也不是难事。可是,小菁手上的是一把瞬间就能致人于死地的可怕凶器,换上是谁也会有所忌惮。
果然,在小菁的猛然攻击下,蓁蓁显得难以招架,只能一再退避。然而寝室就这巴掌大的地方,没一会儿就已经退无可退了。
蓁蓁无处可退,但小菁却继续进逼,眼见古剑快要落到她身上,我正准备扑上前帮忙时,身旁响起见华的哭叫:“不要!”
见华猛然扑出,但她并非扑向小菁,而是扑到蓁蓁身上抱住了对方。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弄明白她的用意,一抹红光便于眼前闪现。
仁孝参差不齐的剑刃落在见华柔弱的娇躯上,四溅的鲜血伴随着尖锐惨叫声,犹如梦魇一般。眼见见华香消玉殒,一股怒意从心底涌起,随手抓起身旁一个热水瓶就往小菁身上掷去。
热水瓶在砸到小菁身上,内胆随即破裂,还冒着白烟的开水全洒到她身上,几乎把她的上衣完全沾湿,立刻烫得她整个人跳起来。她在慌乱中把仁孝掉到地上,我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马上冲上前把她按在地上……
在审讯室里,被绷带包得像木乃伊一般的小菁,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她已经承认了杀害吴浩父子及其他四名死者,并准备详细地向我们交代事情的始末——
我想见华已经告诉你们,我跟吴浩的事情吧!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傻很天真,竟然会喜欢他这个一无是处的渣滓。
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吴浩这种混蛋不会有人喜欢他,可是我却稀里糊涂地跟他一起了。不过除了我,他的确没有跟其他女孩子好过。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根本就什么也不懂。
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他在学院外租住的房子里,他哀求了半天我才点头,但当我闭上双眼让他解下衣服,等待与他合为一体时,他却不知如何入门。最后竟然要开电脑,看他储存在电脑里的**电影,学着来做。虽然是跟着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来做,但他的动作很粗鲁,把我弄得很不舒服。
可能你们会怀疑,怎么我跟他一起,学院里除了见华就没有人知道,那其实是他故意不让别人知道的。别看他平时很臭屁,实际上他很自卑,一点自信也没有,怕让同学知道我们一起,会取笑他。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也不让我跟别人说。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一个原因,虽然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应该如此。那就是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见华,跟我一起是因为我很容易就被他弄到手,并且可以借助我来接近见华。所以,他一直都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尤其是在见华面前,总是装作跟我很疏远似的。不过他不知道,其实见华一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因为见华是我在学院里最好的朋友,我觉得在她面前没必要有任何隐瞒。
见华的确是我最好的朋友,最起码在我把胎儿打掉之前,我都视她为最亲密的姐妹。
经历险些让我掉命的人流,并从医生口中得知以后再也不能生育后,我一度感到很失落,觉得整个世界的人都对不起我,还觉得见华是存心害我的。从那天开始,我就经常一个人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山坡上,在那里静静地呆着,默默地流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那地方,总觉得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在那里我的悲伤能得到短暂的平复,但与此同时又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怒。
新学期开始后,吴浩虽然从加拿大回来了,但他却对我不理不睬。我可是为了他而这辈子也不能生孩子,他这样对我,我当然不会轻易罢休。所以我就约他到小山坡上,准备跟他摊牌。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约他到小山坡上摊牌,只是觉得在那里我会感到很安全。我跟他约定晚修后在那里见面,可是他却磨磨蹭蹭迟了个把小时,要知道在此之前他跟我约会都是很少迟到的。我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已经没多少地位,所以一看见他就觉得很生气,而且他爱理不理的态度就更让我怒火中烧。
不过,只有这些还不至于会让我想杀死他,最让我生气的是,他竟然跟我说:“我跟你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接近见华而已,你还真以为我会喜欢你!”想不到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竟然是一句如此无情的话,试问我又怎能不生气?
我当时几乎要气得疯掉,扑到他身又抓又咬。不过男女有别,不管我多生气,论力气终究是比不上他。而且他一点也没有怜惜我,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还把我推倒在地上。他把我推倒后,骂了我一句“疯婆子”,然后就想离开。
我不想这样就让他走,很想给他一点教训,甚至想杀死他,可是我根本打不过他。突然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欲望,渴求得到力量,渴求得到能杀死他的力量。
就在我有这种想法的瞬间,脑海中仿佛有人跟我说:“你需要的力量就在这里……”我感到自己倒下的地方有我想要的东西,于是就拼命地挖开地上的泥土。果然,我只是挖了一会儿,就让我找到一把像匕首一样的短剑。
我拿起这把短剑时,心里就好像有个炸弹炸开一样,愤怒让全身发抖,立刻吼叫着追上那个还没走远的负心汉……
把吴浩杀死之后,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这种感觉很强烈,使我有再次杀人的冲动。不过,我并不想随意滥杀无辜,只想把那些像吴浩一样的负心汉杀个干净,而话剧社给了我一个寻找猎物的最佳平台。
在话剧社的男生当中,有不少是像吴浩那样,纯粹是为追女孩而来的纨绔子弟,他们都死不足惜。所以,我故意跟他们勾搭在一起,然后跟他们到偏僻的地方,在他们想跟我**时把他们杀掉。
至于吴浩父亲的事情,我想你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这个老头子挺厉害的,他从吴浩的遗物中找到我的相片,以此推测出我们的关系。还一再缠着我,要我把在小山坡上发现的短剑交给他。
我早就厌烦他的纠缠了,从那次在湖边的树林里跟他吵起来开始,我就想杀了他。不过现在想来,他大概是故意惹怒我的,因为他没有证据能指证我杀死他的儿子,所以就想我动手杀他,以求玉石俱焚。他约我在小山坡上见面那晚,要不是我恰巧看见你们往那里走,他计谋或许就能成功了。
我看见你们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迫我出手,然后让你们把我抓住。我知道见华当时在宿舍里休息没有去上晚修,于是就赶紧跑回寝室,趁见华睡得迷迷糊糊,用她的手机给你发信息,并且拿走她放在床头的珠链,再到小山坡上跟吴宇见面。
来到小山坡后,吴宇果然想迫我出手,一再惹怒我,但与此同时他又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我知道他是想等你们上来,所以我就没有再跟他啰嗦些什么,直接把短剑插入他的胸口。
我怕吴宇曾经跟你们说过是我杀死他的儿子,但他既然要以身犯险来让你们抓我,那么肯定没有实质的证据指证我。所以我在逃走时故意丢下见华的珠链,这样你们就会怀疑见华,而不会怀疑我……
小菁的叙述跟我的推测大致相同,但我还一点没能想明白,就是她为何会选择见华作为嫁祸的对象,她不是说见华是她在学院里最好的姐妹吗?我道出心中疑惑,她冷笑一声:“姐妹?没错,我的确曾经将她视为最亲密的姐妹,但自从吴浩说跟我一起只是为了接近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把她当作姐妹。”
我实然想起两句诗:“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从结义金兰到反目成仇之间,相隔的原来只有一句话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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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终日乾乾(上)
高燕带着狰狞的笑容一步步向我逼近,手中的砍刀闪烁着让人心寒的银光,我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像待宰的羔羊般等待死亡的降临。然而,就在我闭上双眼等待她结束我的生命时,紫蝶的声音响起:“放下武器,把双手举起来,不然我就开枪!”
睁眼一看,发现紫蝶双手持抢,枪口对准高燕。后者先是一愣,砍刀随即从手中滑落,双手缓缓举起。砍刀就落在我两腿之间,差点没把小慕砍掉,吓得我一身冷汗。我赶紧拾起砍刀,连滚带爬地蹿到紫蝶身旁,以刀尖指着高燕喝道:“你想干嘛!”
“你、你们是想要钱吧,我都给你们好了,别、别伤害我……”高燕的回答虽然略带结巴,但语气却没有给人惊慌的感觉。
紫蝶厉声道:“谁要你的钱,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你、你们不是小偷吗?”她的回答依然让人觉得十分做作。
我顿时恍然大悟,她是想以小偷的名义把我们杀掉!为了不让她继续装疯扮傻,我立刻把电灯打开,使她能看清楚我们的样子。
灯亮起后,她马上就露出惊愕的表情:“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有小偷溜进来呢!”
我懒得跟她演戏,直接问道:“高强在那里?”
她迟疑片刻才回答:“他、他刚才说下来上厕所,我还以为他被小偷抓住了。”
她显然有心隐瞒,继续问她只会浪费,于是我便叫她把大门打开。她叫我们等一等,然后就去拿钥匙。我想她必定会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所以她刚转身我就示意紫蝶从窗户离开。
离开高强那间暗藏危机的房子后,紫蝶便说先去找高财,因为高强很可能会先对他下手。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高财住在那里,所以最后她还是跟我先到四婆家找菲菲,虽然她对此稍有不悦。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四婆家,可是到步后却发现门虽然是打开的,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电灯也没有亮,只有昏黄的烛光在摇曳。正当我担心菲菲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时,梅婆便出现在我们眼前。她看见我们就走过来问:“你们不是去了高强那里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向她解释这是因为我们担心菲菲可能会出意外,所以才跑回来,并问她菲菲去那里了。她皱了下眉说:“菲菲应该不有事吧,她只是去她姨妈家休息而已。”她带我们到屋外,指着不远处一间两层高的房子又说:“那间就是了,我刚才亲眼看着她进去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得知菲菲没事,我便松了一口气,但紫蝶却并没有放松下来,问梅婆是否知道高财住在那里。梅婆答道:“他在村里没有房子,之前回来都不过夜,但这次为了给四婆办丧事得住上一阵子,所以就住在余新家里。”
我问她余新家在那里,她指了个方向说:“就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吧,反正都快天亮了,我也睡不着。”此时天色微明,我看了下时间,原来已经快六点了。
梅婆扶着拐杖带我们去高财的住处,途中她跟我们提起余新的事情:“他本来是个穷小子,但后来去了省会给高财打工,到现在也差不多有十年了,算是赚到点钱吧!前两年,他回来讨媳妇还盖了新房子,高财就在是他的新房子里住。”
“他现在还给高财打工吗?”我随口问道。
“是啊!这次他们是一起回来的。”梅点了下头,随即又补充道:“说来也奇怪,之前他们都不会一起回来,听说是得有个人在省会打理公司的事情,但这次却一起回来了,可能因为现在有余新的老婆帮忙吧,他老婆去年生了孩子后也去高财那里做事了。”
“高财还没有结婚吗?”我这么问是因为如果他已经结婚了,让自己的妻子照看一下就行,用不着让同乡的妻子打理。
梅婆叹了口气才说:“高财可是个命苦的孩子啊,四婆还活着的时间最忧心的就是他的婚事。他结过两次婚,不过两次都离了,第二次还只是去年的事情而已。”说到此处,她突然停下来指着一栋崭新房子又道:“这就是余新的房子了。”
我走到门前本想找门铃按,可是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心想这在穷乡僻壤里应该没有安装门铃的习惯吧,于是便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敲门!然而,我在这道铁制的大门上,从敲到拍,再到拍到手疼,门内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高财已经遇害了?正当我思量着是否该破门而入时,紫蝶的手机便响起了,她接听后脸色立即大变,惊愕叫道:“什么!高强死了?”
我一时被惊呆了,连忙追紫蝶:“发生什么事了?”
她匆匆挂掉电话,神色慌乱的回答:“高强死了,治安队的人在荔枝园发现他的尸体,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高强突然死亡推翻了我们对他就是凶手的推测,如此一来高财及菲菲也就暂时不会有危险,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到现场了解情况。于是,我们别过梅婆马上去取回警车,争取在第一时间赶到荔枝园。
我们来到荔枝园外时,第一道晨光已经照亮了天空,小军等几名治安队员惶恐不安地在园里守候,看见我们到来马上就围上来。小军一上前就慌乱地对紫蝶说:“花所长,刚才有村民经过这里时发现了高村长的尸体,就在这园里面。”
“先带我们去过看看再说。”紫蝶没作片刻停留,边说边往园里面走,我紧随其后一同进入荔枝园。
虽然昨晚来过,但当时光线昏暗所以没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现在得见荔枝园全貌,不禁大感惊奇。整个荔枝共有六十三棵荔枝树,分成两部分,各呈豆芽排列,而且排列方向是相反的,感觉就像是一幅太极图。最奇怪的是,左边那部分中央竟然不是荔枝树,而是一棵丛生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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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终日乾乾(下)
高强的尸体就躺在丛生竹前面,我准备查看尸体的情况时,突然发现丛生竹旁有一块简陋的墓碑,仔细一看碑上竟然写着“先严高公讳高耀大人之墓”几字,原来高耀就葬在自己的荔枝园里。高强的死会不会跟父亲的坟墓有关呢?毕竟他的尸体就躺在高耀坟前。
要知道高强的死是否跟高耀的坟墓有关,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在尸体上找答案。
高强的致命伤在于前额,眉心的位置上有两个手指大小的血洞,跟之前两名死者一样,伤口就像是用手指戳出来似的。除此之外,我并未发现尸身还有别的伤痕。我突然想了一个疑点,之前我跟紫蝶曾经推测高强可能是凶手,并认为他是因为没能从死者口中获得与宝物有关的线索而杀人灭口。
可是,现在看见他的尸体,我就想起之前两名死者身除了一个致命伤口之外,就没有别的伤痕。如果凶手曾经威逼过死者,没可能不对其动手,只要有肢体上的冲突就必然会留下痕迹。也就是说,凶手根本没有对死者进行威逼,而是一出手就立刻置对方于死地。
难道,凶手的杀人动机并非寻找宝物?
就在我为凶手的动机而陷入沉思时,紫蝶突然叫道:“他手里拿着张纸条。”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套迅速戴上,把尸体紧握的拳头掰开取出纸条,查看后念道:“终日乾乾?”随即把纸条递给我。
我接过纸条发现上面就只写着这四字,我记得在高耀那本《易经》里,乾卦九三的卦辞是“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虽然我不太明白卦辞的意思,但三名死者的死都与之有关。菲菲说高贤死前曾经嘀咕着“潜龙勿用”,而高好及高强的尸体上分别发现写有“见龙在田”和“终日乾乾”的纸条,这三个词语分别出自《易经》乾卦的前三卦。
我突然想起高好的尸体被发现时,所在的位置就是荔枝园右则的中央。于是便问紫蝶,高贤被发现时,尸体躺在那个位置。她想了想便指着丛生竹的另一边说:“应该是在这附近吧,反正我记得就是在这竹子旁边。”
这里的荔枝树排列得犹如一副太极图,而三名死者又分别于太极图阴阳两极处被发现。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宝物位置的私密,并因此而被杀?那么说,凶手肯定已经知道宝物的准确位置,所以他没有对死者作任何逼问,只是为了防止他们捷足先登而杀害他们。可是假设凶手已经知道宝物的位置,为何他不直接挖取宝物,而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呢?
难道,真凶是四婆?
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四婆的嫌疑最大,因为她是唯一不在乎宝物的人。可是,以她现在的状况,应该没可能如此干净利落地杀人。案情似乎又回到,现在的情况甚至比我昨晚刚到步时更坏,疑团不减反增,弄得我一个头三个大。
就在思绪零乱之际,身后传来一阵轻狂无礼的笑声:“哈哈哈……又死掉一个!死得好,死得好,全都死光就最好,哈哈哈……”回头一看,发现一名三、四十岁的男人驾驶着一辆轻便摩托车进入荔枝园,而高财就坐在摩托车后座。印象中高财昨晚也是跟这个男人走在一起,我想他应该就是余新吧。他们下车走近,我就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显然是因为他们刚喝过酒。
高财走到自己兄长的尸体,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咬牙切齿地说:“我早就说了,娘早晚会回来找你!”他这态度实在太恶劣了,怎么能在死人面前说这种话呢,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兄长。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四婆五个儿女当中已经死了三个,剩下的就只有高财和因病没能回来奔丧的幺女高顺。现在高财成了家中独子,若此时找到高耀留下的宝物,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下来。假设他是凶手,那么之前的疑团就能一一解开——他早就知道宝物埋藏的位置,只是为了合法承继而杀害其他继承者。
可是,根据《文物保护法》的规定,凡在我国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于国家所有”。如果挖出来的宝藏被鉴定为文物,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这就是高强在我们得知宝物一事后,不愿意让我们介入调查的原因。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都没能想明白,但高财作为本案的最大获益者,他的嫌疑最大,所以我便问他,昨晚离开荔枝园后到高强的尸体被发现之前,这段时间去过那里,做过些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
我这一问,他就面露恶色,极其不满地叫道:“怎么了?怀疑到我头上来!我用得着对付他吗,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做了这么多坏事,早晚会遭殃,我才不会为了他而弄脏自己的双手。”说罢就点了一根香烟,自顾自地抽烟,看也不看我一眼。
当我想继续追问时,余新便上前插话:“老板昨晚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你们别想冤枉他!”
“那你们离开荔枝园后去了那里?”我问。
我本以为余新会说回家里休息了,这样我就能立刻逮捕他们,因为我跟紫蝶刚刚才去过他家,他家里根本没有人。可是,他的回答却是:“我跟老板喝酒去了,喝得挺高兴的,要不是知道这里发生了件大喜事,我们还不想这么快就回来呢!”
我问他这个时候还有能喝酒的地方吗?
“靠!我老板有的是钱,还愁没地方喝酒!”他随手把小军拉过来,又道:“你可以问问他,福德的馆子啥时候会没酒喝!”
小军怯弱地给我解释:“福德是我们村里的人,他在距离村子好几里的那条公路旁边开了间馆子,因为主要是做过路司机的生意,所以什么时候去拍门都有饭吃、有酒喝。”
余新是高财的下属,他的话并不可信,要证明高财是否有不在场证据,只能到福德的馆子里了解一下。因此,处理好凶案现场后,我跟紫蝶拉上正准备离开的小军,立刻前往那间什么时候都有饭吃、有酒喝的馆子,打算在那里吃早餐。
途中我给雪晴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调查一下高财在省会那边的情况。随后又拨通了流年的电话,向他讲述四婆的事情,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医学上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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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酒后雌威(上)
“你确定跳到四婆身的黑猫真的有两条尾巴?”在电话里向流年说述完四婆的情况后,他马上提出这个疑问。
经他一问,我才注意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四婆诈尸时的情形只有梅婆一个人看见,没有人能证明她所说的就一定是当时的实际情况。首先,我不能确定梅婆没有撒谎;其次,就算她没有撒谎,当时是深夜,四婆的房间里黑灯瞎火,而她所说的双尾猫又是通身黑色,要看清楚它是否有两条尾巴并不容易。
流年随后的补充更加肯定我的想法:“以梅婆的年纪,视力应该不太好,在当时的环境下不可能看得太清楚。我想她当时的确是看见有一只黑猫跳到四婆身上,但这只并不是什么双尾猫,而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而已。”
“普通的黑猫有可能让尸体诈尸吗?”坊间虽然有不少黑猫能使尸体诈尸的传闻,但可信性不高,所以我想知道在医学角度上对此有何解释。
“有!”流年给我肯定的回答,随即解释道:“死亡并非一瞬间的事情,而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分为濒死期、临床死亡期、生物学死亡期。处于临床死亡期的人,虽然心脏停止跳动,呼吸中断,听觉、视觉等反射活动亦消失了。但全身的组织还没有遭到普遍性的损坏,仍能进行微弱的新陈代谢,身体的器官和机能还有生存的能力,因此有复活的可能。
“这种情况,往往出现在中风、失血、休克、触电、溺水、窒息等骤然发生的器官系统间严重不协调的时候,只要及时得到抢救,呼吸和心跳就会重新开始,这样就能活过来。但若没能得到及时的抢救,当事人往往会被视为已经死亡,而在这个时候有猫鼠之类的生物靠近,它们身上的生物静电有可能会对当事人造成刺激,从而出现所谓的诈尸。这种情况跟心脏电击除颤术有些相似,都是通过电流使当事人的心跳及呼吸得到恢复。不过,因为当事人的大脑长时间处于缺氧状态,所以就算活过来也是神志不清,甚至只表现出某些原始的野兽本能。”
他虽然为四婆的诈尸找到科学的解释,但我还是有一个疑问:“如果此事与双尾猫的传说无关,那么四婆的左边脸为何会变得猫一样?”
他答道:“如果她是因为中风而进入临床死亡期,这个就很好解释了。”
“你的意思是,她的猫脸其实只是面瘫?”对于这个解释,我略感惊讶。
“嗯,虽然可能会让人觉得非常巧合,但四婆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用科学来解释,跟那些鬼怪传说没有直接关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四婆虽然活着,但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如果没有得到别人的照料,最多只能活两三天。”
四婆从诈尸那天到昨晚袭击我们,之间足足经历了七天,肯定有人在背后照顾她,而照顾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之前的所有疑问几乎都有答案了,但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确定,于是便问道:“以四婆现在的情况,有可能从她口中问到宝物的准确位置吗?”
“这个得看实际情况才知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虽然四婆现在表现出原始的兽性,但她在袭击你们时,听见外孙女的声音不就放弃了袭击吗?这说明她还没完全失去理性,如果耐心地诱导她,或许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有了这个答案,我就明白这宗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四婆诈尸后,凶手找到了她,并把她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加以照顾。随后,凶手从四婆口中得知道宝物的准确位置。为了能合法地继承宝物,凶手以《易经》乾卦的前三个卦象,逐一向三名死者作出暗示,以吸引死者单独到荔枝园寻找宝物,然后再诱导四婆去把他们杀死!
能做到这些事情,并且能从中得益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高财!若事实正如我所想,那就没有必要到福德的馆子走一趟了,因为高财极有可能在众人离开后,就安排四婆到荔枝园潜伏,这样他是否有不在场证据亦是无关重要的事情。
不过心念至此时,小军已指着路边一个简陋的草房叫道:“到了,到了,那间就是福德的馆子了。”昨晚我只吃了一碗方便面,现在肚子可是高歌义勇军进行曲,反正也得找地方吃东西,不妨顺道向店主打听一下高财在此喝酒时的情况。
下车走到馆子前发现店门是关着的,不过门前有个写着“吃饭拍门”的牌子,而且牌子上还有一盏亮着的电灯。小军一上前就用力地拍门,并大叫福德的名字,我真怕他会把那道摇摇欲坠店门拍倒。还好,没过多久就有一名中年男子把门打开。
“福德你咋搞的,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开门,想睡到什么时候啊!”小军打趣地说。
叫福德的男人推了小军一把,打着哈欠说:“去你的,都是给你哥害的,昨晚半夜跑过来拍门,还非得拉着我陪他们喝酒,哈……”他瞥了我跟紫蝶一眼后又说:“你是带人来吃东西吧,快进来吃完就走,别妨碍我睡觉。”说罢便请我们进去。
这间馆子还真是简陋得可以,屋内就只有两张桌子几张凳子,其中三张凳子被拼在一起的,看来福德刚才就睡在凳子上。老实说,我可不觉得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好东西吃的,要不是想问福德昨晚的情况,我才不愿意在这里用膳。
果然,当我问福德有什么拿手小菜时,他便没好气地说:“那有什么拿手小菜,我这儿就只有酱牛肉、咸菜和馒头,还有冰冻的啤酒。你们想要那样,还是全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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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酒后雌威(下)
“冰冻的啤酒?”我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屋内有类似冰箱的物体,于是便问他那来冰冻的啤酒。
他指着门外的水井说:“那不就是冰箱吗?还不费电呢!”原来他把啤酒放到水井里,用冰凉的井水泡着。
虽然一大早就喝酒对身体并不好,不过若要打开一个男人的话盒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喝酒。因此,我除了让福德准备食物外,还让他从水井里捞几瓶啤酒上来。馆子里的食物都是早就做好了,他只需用门外那个简陋的炉灶加热一下就行了。所以,我们没等多久,食物和啤酒就已经摆到桌子上。
本想拉上福德浅酌几杯,以便从他口中了解高财的事情,可是他却推搪说:“昨晚才跟高财和余新那两个龟孙子喝到天亮,刚合上眼你们就来了。你们就行行好,让我睡一会吧!”
他一再推却,我只好表明身份并道出来意,希望他能告诉我们,高财两人在此喝酒时的情况。他虽然非常困倦,但还是打着哈欠告诉我们——
他们啊,是下半夜才来的,一到来就使劲地踹门,差点没把我这馆子踹得塌下来。高财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进来就说要喝酒,我到水井前捞了几支啤酒上来,再给他们弄了些酱牛肉和咸菜之后,就想继续睡觉。可是他硬是要把我拉到桌边跟他们一起喝,毕竟大家是一个村子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坐过去跟他们喝喝酒聊聊天。
开始时,我们只是拉拉家常说些闲话,我们村也就高财这小子最吃得开,所以我们话题主要都是围绕着他们在城里的事情。后来多喝了几杯,高财就开始向我吐苦水了,先说他前后两次离婚,单是赡养费就花了五十多万。后来又说最近生意不好做,尤其是台湾那场风灾可把他害惨了。
我啊,虽然自己开了这间馆子,也算是个老板,但只不过是小生意而已,跟他那些大生意没法比,当然也想不明白台湾那边闹风灾,跟他的生意有啥关系?
我问他风灾跟他的生意有啥关系,他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才给我解释。原来,他的服饰公司主要是做台湾人的生意,虽然这次风灾受影响的主要是山区,对城区的影响不大,但他的客户都以风灾为由不肯支付货款,使他损失了近百万。
我问他那有这样做生意的,说不给钱就不给钱,还那有王法啊?他说跟台商做的生意都是政府牵头,发货及收款全都交由政府指定的货运公司去办,每次发货之后大概要过一个月才能收钱。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期间若是客户自身出了什么问题,那货款就悬了。之前偶尔都会出现收不到货款的情况,但只是个别客户,所以还不算是大问题。可是这次几乎全都客户都来这套,害得他血本无归。
不过,他说幸好自己的底子厚,还能撑得住。而且这次让不少底子薄的同行倒下了,只要撑过这一关,明年肯定能赚大钱……
福德说完后就想去睡觉,我也没什么要再问他,就先把饭钱付了,让他安心睡觉。他走到门外躺在一堆稻草上,没一会儿就听到他的鼻鼾声,看来他真的很困了。其实我也好不到那里,不过等待我去办的事情可多着,那有睡觉的空闲,还是赶快把早饭吃完再去办事。
然而,就在我狼吞虎咽的时候,紫蝶却悠闲地跟小军喝起啤酒来。我本来是为了向福德套才要这些啤酒,现在他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也就没必要再喝酒了,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去调查清楚,一大早就喝醉了可不是好事。
我劝紫蝶不要喝酒,可她大概还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没有理我继续跟小军举杯。小军只是普通的治安队员,而紫蝶可是堂堂的副所长,所以她每次敬酒,小军必定一滴不漏地喝个干净。
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没过多久就把桌面上的啤酒全都喝光了。把酒喝光后,紫蝶就搭着小军的肩膀问他:“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姓高的吧!”
“是啊,我全名叫高军。”小军满脸通红,显然酒量比较一般。
紫蝶又问:“刚才我好像听见福德说高财是你哥耶。”
小军稍微有点迷糊地点了下头:“我们是一个太公的。”
“他平时应该经常关照你吧?”
小军从口袋掏出一部款式新颖的手机,憨笑道:“这手机是财哥送我的。”
“唷,这可是最新的款式耶,一部差不多能顶你半年工资了,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呢?”紫蝶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小军喝道:“说,你是不是帮他做了违法的事!”
紫蝶突然翻脸不认人,吓得小军的脸由红转青,还差点摔倒在地。虽然我不知道她想耍什么花样,但依现在的情况看来,静观其变或许是最佳的选择。
面对发酒疯般的紫蝶,小军显得惊惶失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紫蝶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冲他大吼:“还不快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不法的勾当,高强他们是不是你们杀的!”
小军大概是被吓坏了,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连声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没有?”紫蝶恶狠狠地瞪着他,再次大吼:“没有,他会送你手机?你不说清楚,我现在就把你押回派出所!”
小军求饶般道:“没有,真的没有。财哥给我手机,只是为了村里有事发生时,我能第一时间通知他。就这样而已,真的,真的……”
紫蝶放开了他,脸上怒意稍退,喃喃低语:“我就奇怪高财为什么呆在这里喝酒,也能第一时间知道高强死了。”
“你们千万别在我这里打起来,我这小店可经不起折腾啊!”福德不知何时醒来了,在门外探头进来。
我略带歉意地跟他说:“没事,只是喝了点酒,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而已。”
他不无担忧地看我们几眼才回去稻草堆继续睡觉,不过我想这次他肯定不能立刻睡着。反正早饭已经吃过了,紫蝶应该也没有什么要再问小军,所以我打算返回村里找余新,看看有没有办法能从他口中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返回村子的路上,雪晴给我打来电话。她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只是个把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查到高财那间公司的资料,而且她查到一个重要的信息——高财在省会负债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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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漆黑地道(上)
在返回村子的路上,我接到雪晴打来的电话,原来她已经调查过高财的公司,并查到一些重要的信息,她在电话里详细地向我讲述调查的结果——
你让我调查的服饰公司名叫“雅琪汝”,是一间小型外贸服饰公司,主要做泰国、印尼及台湾的成衣出口生意。公司地址位于市中心的商业旺区,我刚才过去调查了一下,虽然已到了营业时间,但却没有正常营业。而且大门的门把及锁头上都有少许灰尘,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开门营业。
我在那里守候了一会,不但没等来公司的员工,反而来了四个地痞。那四个地痞带来喷漆,一上来就对着大门喷上“欠债还钱”之类的字样,喷完就准备离开。我以警察的身份把他们截住,他们知道我是警察后,不但没有惊慌的表现,反而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理直气壮。
他们告诉我,高财借了他们老大的钱,现在连本带利得还一百五十万。还问我是否知道高财在那里,如果我能帮他们找到高财,他们的老大会给我一份丰厚的报酬。我问他们,高财为何会向他们老大借钱,他们当中一个理着平头的大块头给我这样的回答:“周转不灵呗!这条街至少有十几个老板像他那样,一时资金周转不过来就跑了。”
他说这条街的公司都是做成衣出口生意,几乎都是出口到泰国、印尼及台湾。近几个月,这三个地方先后发生政治动荡、恐怖袭击及风灾,导致很多订单都没能收到货款。因为订单的数额动辄就是一百几十万,一些业务量大订单多的公司,光上个月就能亏掉几千万,这条街的另一个老板就欠了他们老大两千多万。
随后,我到附近正常一些营业的服饰公司了解过,情况就跟他们说的差不多。去年金融海啸的余波还没消退,近期几个主要的出口市场又接连发生大乱子,所以一些实力不足或发展过快的公司全部倒下了……
原来高财之所以会跟余新一起回来,而且还逗留这么久,主要是为了避债。他现在必定非常需要钱,而最快获得大量金钱方法莫过于取得高耀留下的宝物。或许我能利用这一点,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我交代雪晴再替我调查一下了菲菲的母亲高顺的情况后,便挂掉电话把油门一踩到底,以求尽快返回村子向高财及余新套话。然而,当车子行经昨晚遇到四婆那段遍地坟墓的小路时,小军突然把头探出车窗外,指着路边的草丛大叫:“你们快看啊,那个人好像是四婆!”
我闻言便立刻把警车刹住,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穿寿衣,满身污泥的老妇蹲在路边的草丛中。虽然她背向我们,但背影跟四婆十分相似,而且除了四婆之外,我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会穿寿衣到处闲逛。
我让紫蝶准备好手枪,然后揪着浑身发抖的小军一起下车,缓步走向草丛。走近后我更加肯定对方就是四婆,因为我已经从侧面看见她那张诡异的猫脸。然而,她似乎并未发现我们靠近,依然蹲在草丛中,低着头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我轻轻挥手示意继续悄悄靠近,但没走几步小军就整个人瘫了下来了,紫蝶更是惊声尖叫起来,我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四婆那张诡异的猫脸上沾有不少鲜血,正对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又扯又咬,寿衣胸前的部分更已经被鲜血染红!
紫蝶的尖叫惊动了正在享用早饭的四婆,她抬头瞥了我们一眼便立刻跳起来,并张牙舞爪地向我们冲过来。
小军惊叫一声就连滚带爬地往后逃,我也想跑,但从昨晚的经历看来,我就算使尽力气也不见得能跑得过像野兽一样的四婆。而且紫蝶此时已被吓呆了,我当然不能掉下她独自逃跑,于是便充英雄般往前走了一步,准备跟四婆硬拼!
张牙舞爪的四婆犹如一只能直立行走的野兽,直向我们冲来,当她快要跑到我身前时,我便想趁她正处于奔跑状态,脚步不太稳当,抬脚把她踹倒。蓁蓁平时很轻易就能把我踹倒,我以为要踹倒四婆应该不会太难。可是当我把脚踹到她身上时,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冲力从脚传来,不但没把她踹倒,反而被她弹回来,自己倒跌在草丛上。更不幸的是,她被我踹了一脚便失去了平衡,饿虎扑食似的扑到我身上。
四婆压在我身上双手胡乱地舞动,挣扎着爬起来,随即张开她那张满口鲜血的“血盆”大口,准备享受我这份主动送上门的美味大餐。混杂鲜血的红色口水顺着她的牙齿滴下来,还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让我恶心欲吐。不过,我现在并没有呕吐的空闲,因为我得用尽全力抵挡她的攻势,我可不想被她在脖子上咬一口。
然而,四婆的力气大得出奇,就像一块千斤大石一样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的抵抗在她面前显得十分无力,她的血盆大口与我脖子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只有约一指宽时,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带有烦燥的灼热。或许,只有鲜血才能暂时浇灭她嗜血的欲望!
我实在想不到任何脱身的办法,只期望她能给我来个痛快,一口把我脖子咬断。正当我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时,“砰”的一声响起,同时右肩传来剧痛及灼热的感觉。我本以为肩膀被咬了一口,但随即就发现实际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睁开眼睛发现,四婆左肩正冒出大量鲜血,把寿衣染得鲜红,并惊恐地跳起来,吼叫着往草丛深处逃走。随即我便发现双手握抢的紫蝶正呆站着,原来刚才她开抢打中四婆的左肩,弹头穿体而出再打到我的右肩上。我查看了一下伤口,还好并不严重,只是皮外伤而已,当即用手按住伤口止血,并向紫蝶叫道:“快开抢,让四婆跑掉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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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漆黑地道(下)
紫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枪口对准正在逃走的四婆,可是却久久没有开抢。我急问她怎么还不开枪,她慌乱地回答:“板机扣不动,可能卡壳了。”
眼看快要让四婆跑掉了,我本想叫上小军一起追上去。虽然紫蝶的手枪卡壳,但四婆中了枪,我们有三个人应该能应付得了。可是,我这时才发现他原来早就溜了,情急之下只好拉着紫蝶的手就追上去,并边跑边向她索要手枪,尝试把它弄好。
当我跑到四婆刚才蹲坐的位置时,发现地上有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当中有一个像是鸡头的物体。刚才被四婆吃掉的大概是一只山鸡,还好她吃的不是人,或是土坟里的尸体。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闪现,她能如此残暴地对待一只山鸡,肯定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去对待人,那么被她杀害的人必定被支离破碎,想拼出个全尸来也不容易。所以,她的三名儿女肯定并非她亲手所杀。
虽然能确认四婆并非凶手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但以她现在的状况,不尽快把她抓住,早晚会有人遭殃。倘若我不能尽快把手枪弄好,首先遭殃的极有可能就是我们。
虽然自从六年前误杀一名罪犯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用过手枪,但我对手枪的构造还算有点认识。所以,很快就发现卡壳的原因只是弹夹内的子弹竖起,因此造成子弹不能正常入膛。这应该是因为弹夹使用时间过长,造成弹簧金属疲劳引致的。看来,紫蝶这把手枪是古董级的。
将子弹重新装好后,我便把手枪交还紫蝶,并告诉她卡壳的原因,提醒她这把手枪可能每射击一次就得整理弹夹。也就是说,虽然还有两发子弹,实际上跟只有一发没多大分别,因为在危急情况下,根本没有整理弹夹的时间。
四婆虽然受伤了,但她跑得一点也慢,没一会儿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幸好,她的伤口不断冒出鲜血,所以在路上留下了不少血迹,只要跟着这些血迹我们便能找到她躲藏的地方。
我让紫蝶给所长打个电话,叫他尽快派人来帮忙,毕竟人多好办事,多几个人来帮忙总比只有我们两个好。可是,她竟然一脸不屑地说:“那些窝囊的男人根本帮不上忙,叫他们过来也没有用,更何况他们也不见得会过来。”
“怎么会呢?怎么说这宗案子也已经闹出三条人命了,能算得上是宗大案。”我不解问道。
“要是在城里当然是大案,可是这儿是山区,只要没有人闹事,那些脑满肠肥的主儿才懒得管。他们会做的就是把事情捂住,只要上级没过问,他们就会当没这回事!”她越说越来气,之前应该为此受了不少委屈。
派出所的人不会过来帮忙,治安队那几个老弱残兵就更别指望了,小军在他们当中已经算是最能干的一个,但还是临阵逃走,看来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在紫蝶的帮忙下,我给肩膀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因为只是轻伤,所以并不累事,有些痛就是了。我们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包扎好后马上就沿着滴落于杂草之上的血迹,寻找四婆的藏身之所。
沿着血路寻找,没过多久我们来到距离荔枝园不远的地方。这里遍地皆是长及膝盖的杂草,血迹在这绿葱葱的草地上犹如鲜花般显眼。可是,如此显眼的血迹在这毫无遮掩物的草地上突然就不见了,血路于草地中央中断,四婆仿佛凭空消失了。
“难道四婆长出了翅膀,会飞天不成?”紫蝶疑惑地在血路的尽头度步。
环视四周并无发现异常的事物,正为血路为何会在此中断而百思不解之际,突然听见紫蝶惊叫,便连忙回头查看。可是,只是转个身子那一瞬间的时间,她竟然就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心底不禁寒意大起,难道是四婆在搞鬼?
我惊惶地大叫紫蝶的名字,并走到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往四周张望,但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正惊慌意乱之际便听见她的声音:“唉呀,痛死我了……”
她的声音十分飘渺,我分辨不出声音是从那里发出的,仿佛来由另一个空间。正当我想问她在那里时,突然脚下一空,身体迅即下落。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地洞!
本以为这次得摔个半死,但没想到地面竟然挺柔软的,不过我很快就发现那是因为紫蝶当了我的肉垫。
“唉呀,你想把我压死啊!”紫蝶使劲地把我推开,还泄愤般给我一记粉拳。
我爬起来查看周围的环境,发现我们掉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洞里。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个地洞里除了头顶的入口外,还有六个通往不同方向的洞口,看样子是人工挖掘的。我突然想起有关千汶村来历的故事,难道这就是当年党琨让村民挖掘的地道?
现在虽然是早上,洞外阳光充沛,但因为洞口被杂草埋没,只有少量光线照进洞里,所以这里比较阴暗。站在洞口下面还有少许光线,但周围那六条地道就黑得让人畏惧。
草地上的血迹来到洞口就消失了,显然是因为四婆像我们一样掉进来了,又或者这里本来就是她的藏身之所。然而,眼前共有六条地道,天晓得她跑进了那条地道去。我们并不知道地道里的情况如何,若冒然进入必定会遇到危险,谁知道党琨当年有没有设下陷阱。而且若地道是纵横交错的,我们也许会迷路或被四婆袭击。
还好,我取出手机照明,很快就发现地上有血迹。地上的血迹十分鲜红,显然是刚才滴落的,应该是四婆留下。根据地上的血迹,我们马上就知道四婆进了那一条地道。因为地道比较狭窄,只能让一人弯腰进入,紫蝶持有手枪当然是由她带头,而我则跟在她屁股后面。
在漆黑的地道里,看着一个丰满而性感的翘臀在眼前晃来晃去,也不能不说是一种享受。不过,这种享受并没能持续多久,在地道里前行了一小段后,紫蝶突然惊叫一声,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那充满弹性的屁股就扑面而来。四婆吼叫声随即传入耳际,我想帮忙但因地道狭窄无从入手,甚至连发生什么事也看不见,我能做的就只有继续享受翘臀里的温柔。
四婆的凶狠的怒吼、紫蝶初时惊惧的尖叫以及随后倔强的呐喊,交织成一副人**战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浮现,而这场战斗最终以雷鸣般的枪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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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醉翁之意(上)
四婆死了,虽然她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死了一次,但这次她真的死了。
之前我还担心在地道里会跟四婆有一番恶斗,没想到她刚出现就被紫蝶开枪射杀。紫蝶的确比之前要成长了很多,我还记得上次我们遇到山鬼时,她那惊慌的表情,但这次与四婆狭路相逢,她的表现要比之前镇定得多。虽然刚才在地道外,她差点一枪就把四婆和我***死。
子弹打在四婆的左眼上,整个眼球被打爆了,但她的遗容却比之前要好看一些,原本扭曲的猫脸竟然回复正常。当我跟紫蝶使尽力气把她的尸体拖出地道外时,她的面容就像一般的老人那样慈祥,只是从眼眶涌出的鲜血使这份慈祥带有几分恐怖。
有些人当你需要他们时,一定找不到人,而当你把事办妥后,他们便会姗姗而来,小军等几个治安队员就是这种人。当我们把四婆的尸体拖出地道时,他们就出现了,小军看见我们还大声叫道:“花所长,我带人来救你们了!”我真想把这小子塞到地道里去。
来人除了治安队员外,还有不少村民,当中包括高财及余新,我想一定是小军通知他们的。
四婆左脸变成了猫脸一事,在千汶村早已是路人皆知,虽然绝大部份人都没亲眼见过,但对此亦深信不疑。此时得见四婆的脸容已恢复正常,众人都露出惊奇之色,皆议论纷纷,认为猫妖已经离开四婆身体,所以四婆的脸容才会恢复正常。
我本想给他们解释,这大概是因为弹头射进四婆的大脑,切断了部份神经,从而“治愈”了她的面瘫。不过,我想大概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所以就懒得讲了。有些时候,要让人相信匪夷所思的事情背后的真相,或许比让人相信鬼故事更难。
高财跪在母亲的尸体前放声痛哭,不过我发现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出来。村民得知四婆这回真的死了,不会再祸害千汶村,纷纷安慰他几句便各自离开。
我本想等村民离开后,便让紫蝶带高财和余新回派出所问话。虽然目前我们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指证高财杀人,但现在四婆已经死了,我们要找证据就更不容易。只能利用他欠下高利贷这一点,试图向他及余新套取口供,希望能从中找到漏洞。毕竟天下间没有完美的谎言,只要他们有说谎就一定会有漏洞,而这些漏洞就是我们能否破案的关键。
然而,高财似乎比我更加着急,其他村民刚离开,他就走到我跟紫蝶身旁假惺惺地带着哭腔问道:“警官,我娘临终前有说过什么话吗?”
他似乎是想向我套话,我想他大概是怕四婆在临终前向我们提及有关宝物的事情,毕竟此事若有警方介入,宝物极有可能会被收归国有。我忽然想到一个让他露出狐狸尾巴的办法,于是便给紫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作声,然后对他说:“嗯,令堂是跟我们说过一些事情,不过她说话十分含糊,而且她提及的事,我现在也不太方便跟你说。这样吧,你先去给令堂办理后事,明天我们再来找你到荔枝园走一趟。”
我虽然把话说得很含糊,但已经给他暗示了四婆的遗言跟荔枝园有关,他不可能笨到认为跟宝物毫无关系。果然,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随便跟我们客套几句,就说要去为母亲办理后事。
紫蝶似乎明白我的用意,高财刚走,她就小声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抬头看了看天,笑着对她说:“我们要办的事可多着,不过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你是不是该先请我吃顿饭呢?我跟你说啊,你可别想再用一碗方便面打发我。”
她虽然稍现怒意,但怕被不远处的高财听见,所以没敢提高声线,只好小声骂道:“就知道吃,我可在跟你说正事呢!”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花所长!”我嬉皮笑脸地说。
她杏目圆睁一把扯着我的手臂拉了一下,加重语气说:“你还在闹,刚刚才吃过早饭,那有这么快就会饿。快点说,把这宗案子办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唉哟,花所长你就算不给我吃饭,起码也得带我去处理一下伤口吧!”被她扯了下手臂,我肩膀上的伤口就痛起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跟我说了声“对不起”,我也不再跟她开玩笑,告诉她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因为高财今晚必定会到荔枝园挖掘宝物,我们守株待兔就行了。只要当场把高财抓获,我们就能证明他是为了得到宝物而杀害兄弟,这比现在抓他回去审问有把握得多。
驾车返回县城,在一间简陋的卫生站里处理好伤口后,我就在附近找了间像样点的小馆子,准备大涮紫蝶一顿。可是,这小馆子实在没什么贵价菜色,就算上满一桌也花不了多少钱。不过,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小菜,但味道还是挺好的,吃得我肚皮也快要撑破了。饱餐一顿后,正盘算着今晚该如何在逮捕高财时,手机突然响起,接听后发现来电的是沐阁璋师傅。
昨晚我让伟哥找他,目的是想就四婆的情况向他咨询,不过现在四婆都已经死了,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于是,我便把现在的情况如实告诉他,并为打扰他而致歉。
然而,当他了解四婆的情况后却说:“或许法医的解释没错,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他似乎对四婆诈尸一事另有见解,作为警察我当然乐于聆听不同的解释,于是便请他仔细道来。
他说:“行尸走肉我们平时就听多了,但‘行尸走肉症’我想你应该没听说过吧?”
“有这种病的吗?听起来挺别扭的。”且算我孤陋寡闻,还真从没听过如此奇怪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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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醉翁之意(下)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心理病,通常会出现在一些觉得生无可恋、毫无生存斗志的人身上。患者虽然还活着,但却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并且表现出某些怪异的行为。四婆的情况很可能就像法医所说那样,因中风而出现昏迷及面瘫,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死去,只是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或许受到双尾猫妖的传说影响,她在潜意识中认定自己被猫妖附身,所以才会做出种种怪异行为。”
他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现在四婆都已经死了,这些事情亦已经不再重要,我反而对双尾猫妖的传说有些兴趣,于是便问他这世上是否真的有双尾猫妖。我本以为他能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没想到他竟然模棱两可地说:“可以说有,也能说没有。”不过,他随即又给我解释——
猫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它们的智慧并不比人类低。你别看它们甘心做人类的宠物就小看它们,其实它们只是选择了懒惰的生存之道。时至今日,濒临灭绝的生物多不胜数,但你认为什么时候才会轮到猫呢?
大部分猫都是懒惰的,它们并没有善用上天恩赐的智慧。不过,也有极少数猫不甘于庸碌地度过一生,它们会竭尽所能把智慧发挥到极限,这就跟追求无上智慧的僧道一样。
当猫的智慧达到某个台阶,就会拥有迷惑人心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能使人产生幻觉。对猫来说,这种幻觉是不经意的,很多时候它们虽然没有主动使用,但还是会不经意地使接近它们的人产生幻觉。而它们通常会让人产生的幻觉,就是自己身上的尾巴多了。
当猫的智慧越高,这种幻觉就越强。虽然它们由始至终都是只有一条尾巴,但随着智慧的提升,人类看见它们的尾巴就会越多。所以,尾巴的多少就成为一个衡量猫修为高低的指标。
虽然历史上的确有双尾猫,甚至多尾猫的出现,不过我得提醒你,现代因为条件有所限制,出现双尾猫的机会几乎为零……
“你的意思是,梅婆所说的传说有可能是真的?”我问。
他回答道:“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话至此处,我突然想起荔枝园里的荔枝树呈太极图排列,于是便问他那是不是一个风水阵。他经过仔细询问后才给我回答:“这的确是个风水格局,不过很明显用错了。”随后,他就给我祥细解释——
这是一个“太极两仪局”,若用得其所,在正确的位置安葬先人的遗体,能使子女和睦相处家业兴旺。可是按照你所说的,高耀的坟墓显然是葬错了地方。
整个荔枝园总有六十三棵荔枝树,再加上一棵丛生竹就是六十四棵,分别代表《易经》的八八六十四卦,按照阴阳两仪分成阴、阳两阵排列,这些都没错,错就错在丛生竹的位置种错了。现在丛生竹所种的位置是阳阵的中央,这是阳气最为旺盛的地方,表面上看来这是风水局最佳的下葬之处。不过阳极阴生,把先人葬在这里,刚下葬时或许子女还能过得不错,但随后就祸事连连,不出十年八载定必死于非命。
正确的格局应该是把丛生竹种在阴阵中央,并把先人葬在那里。这样虽然开始那十年八载子女可能会比较倒霉,但否极泰来,之后便会福星高照,事事顺境……
有道是“虎毒不吃儿”,虽然我对高耀并不了解,但天下应该没有处心积虑加害自己儿女的父亲。他之所以会布下这个祸害子孙的风水格局,我想大概是无心之失。然而,沐师傅并不认同我的想法,他说:“他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根本不懂得风水,因为阴阳两仪是风水的基本知识,如果连这也不懂,还不如那些江湖术士。”
那就奇怪了,高耀既然不懂风水,那么他为何要让子女把自己埋葬于荔枝园里呢?这个问题我虽然没能想明白,但沐师傅给了我一点提示:“或许跟他埋藏的宝物有关。”
“此话何解?”我问。
他答曰:“三名死者分别在阴阳两阵的中央被发现,而且他们之所以会都到荔枝园很可能是跟乾卦的卦象有关。我想很可能是高耀或者四婆生前曾经提及,宝物埋藏在某个卦象对应的位置上,所以当他们得到乾卦的提示后,便立即到荔枝园寻找宝物。”
“那为何他们会分别到阴阳两阵的中央寻找呢?”我又问。
他笑道:“那可能是他们不会分辨阵法的阴阳,只知道乾卦对应的位置在期中一个阵法的中央。又或者他们虽然知道,但也知道高耀把乾坤两个卦象对应的位置弄错了。”
我思索片刻后,便恍然大悟:“那么说,宝物应该是藏在丛生竹附近!”
“嗯,应该就藏在那里。既然凶手一再提示乾卦,而死者对此又深信不疑,必定有其因由。虽然丛生竹生于乾位之上,但高耀误当成了坤位,所以宝物应该就藏在那里。”他顿顿又补充道:“或许,你们该找认识高耀的人了解一下他生平,说不定能从中推测宝物的准确位置。”
虽然我对高家的宝物兴趣不大,但我们对此了解越多,就越能逼高财出手。所以,挂掉沐师傅的电话后,我便立刻跟紫蝶返回千汶村,到四婆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菲菲询问高耀的生平。
来到四婆家时,我发现大门打开了,而且门前停有一辆轻便摩托车。我记得这辆摩托车应该是余新的,推想他或者高财应该就在屋子里。
果然,我们一进门就看见高财正在翻弄我们昨晚从床底下找出来的纸箱。
高财一看见我们,就做贼心虚般说:“我想带这些东西到火葬场烧给娘。”说罢也不管我们反应如何,就抱着纸箱快步往门外走。我还想问他菲菲去了那里,但他已经走到外面去,摩托车的发动声随即响起。不过,余新这辆摩托车似乎有点问题,要启动并非一时半刻的事情。
纸箱里就只有四本风水书和一本手抄的《易经》,他要这些东西来干嘛呢?难道这几本书跟宝藏的位置有关?
这个可能性很高,虽然他极可能已经知道宝物的具体位置,但他肯定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所以他必须抢在我们之前销毁这些线索。他这举动对我们来说有喜也有忧,喜是这表明他已经中套了,害怕我们会抢在他之前把宝物找到;忧是他成功把关键的线索销毁,我们将会很麻烦。虽然我对宝物没多少兴趣,但倘若他认为我们没可能找到宝物,那么要让他露出狐狸尾巴并不容易。
此时,门外仍然传来摩托车的发动声,我一个箭步冲出去,打算以证物的名义把纸箱里的东西扣留下来,以给高财一点压力。然而,老天爷竟然在这个时候跟我开玩笑,我刚冲出来时他还满头大汗地发动车子,但在我伸手快想到抓住他的肩膀时,摩托车就发动了,从排气管喷出来的大量白烟差点没把我呛死。
我大叫高财的名字,他竟然装作没听见,不但头也不回,而且还加大油门带着一溜白烟跑了。要是他把箱子里的东西销毁,那么我的计划很可能会落空,所以必须马上把东西抢回来。
此时紫蝶也从房子里冲出来,并问我怎么了?我道出心中所想,并立即上车准备跟她上车追上高财。正想发动警车时,一把苍老的声音传入耳际:“发生什么事了,老是吵吵闹闹的,就不能安静点好让四婆上路吗?”回头一看,发现梅婆正扶着拐杖走过来。
本来我们过来是想向菲菲了解高耀的生平,虽然她没在这里,但梅婆应该比她更了解高耀的事情。此时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很多问题都必须赶在今晚之前解决,要不然给高财设套的计划很可能会失败。所以,我打算跟紫蝶分头行动,把警车的钥匙交给她,让她赶紧追上高财,索取箱子里的书籍。而我则留下来,向梅婆了解高耀的情况。
紫蝶也知道时间紧逼,所以没有多言,接过钥匙就马上驾车去追高财。
看着警车离开后,我就跟梅婆坐在四婆的房子门前聊起来,我先闲话家常般问她,怎么没有见到菲菲?她说菲菲去了火葬场给四婆办理后事。随后我就问她有关高耀的事情,她毕竟跟高耀做了大半辈子邻居,所以对他的事情十分了解,尤其是他跟四婆结婚后的情况。在近一小时的交谈中,她跟我说了不少高耀生平的点点滴滴,不过我最关心还是与荔枝园有关的部分——
那荔枝园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本来是属于一个地主。听说地主是按照风水师傅指点种植园里的荔枝树,他建这个荔枝园的目的不是为了收成果实,而是为他刚过世的父亲准备的风水墓园。
地主本以为有了这个荫泽子孙的风水墓园,他的家族就能家业兴旺、子孙延年。可不巧的是这个风水墓园刚建好就赶上了土改,他们一家都被推出来批斗,谁也没能熬过来,就连埋在荔枝园的老地主尸体也被村民拖出来鞭尸。
地主死后,荔枝园荒废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后来村里分配责任田,因为田地并不多,所以就把荔枝园也算上一份。可是,荔枝园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园里的荔枝树挂果非常少,要恢复产量得花很多功夫。而且就算把产量搞上去,也是白费功夫,因为那时大伙连两顿温饱也没能解决,根本没有人会花钱买水果。
大家都争着要能种水稻的田,没人肯要荔枝园,当时的村长为此搔破脑袋,最后只好以抽签决定荔枝园的归属。抽签对大家来说是最公平的,不过对抽中荔枝园的人来说就不一样了。我还记得当时抽中的是冯老爷子,他一抽到就哭出来了。
冯老爷子年轻时被地方的小军阀抓了去当炮灰,虽然被炮弹炸断了一条腿,不过总算把命保住了。后来,他讨了个傻姑娘做老婆,五十多岁才生第一个儿子。那个时候,他一家人几张口就是靠他这双手吃饭,让他接手荔枝园就等于让他们全家等着饿死。
冯老爷子的情况虽然很可怜,但人都是自私的,谁也不想挨饿,当然也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正当他抱怨自己运气不好,并为此抱头痛哭时,高耀突然站出来接下这个谁也不想要的荔枝园。
高耀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自小就头脑灵活,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做这么笨的事情。你们别说良心什么的,在那个年代谁不是只想着自己,就像那些村干部天天跟我们叫口号,说会跟我们一起勒紧裤头过日子,但在最糟糕那三年里,我们这些老百姓饿死了一大片,村干部们还不是一个个都脑满肠肥。
高耀其实一点也不笨,也不是慈悲为怀,他接下荔枝园是另有目的的。他知道荔枝园的来历,当然也知道这是一块风水宝地,亦已经盘算好怎样利用这块宝地来活着自己和四妹……
噢,四妹也就是四婆,他们当时还刚结婚没多久。他们结婚后就盖了这间房子,我闲来没事会过来跟四婆聊天,这些事都是她跟我说的。
她说高耀知道荔枝园是块宝地,只要稍微花点功夫就能恢复原有的产量,等到收成的时候,再把荔枝拉到附近城里去卖。他这想法现在听来像是很平常的事,但当时我们种出来的东西都是卖给供销社的,供销社不收的东西,我们就算是种出来也只能自己吃,不过城里就不一样了。在城里住的都是工人,不像我们得靠种田过活,他们能拿工资,部分人还有些闲钱。
那年头买粮买肉都得用粮票肉票,城里的人就算有钱也买不了什么,所以只要把荔枝拉到城里去卖,肯定能赚钱。不过,当时要到城里可没现在这么容易,别说没汽车,就连公路也没有。
幸好,高耀跟四婆都是能吃苦的人,他们天天都到园里折腾,第一年虽然挂果还是不怎么样,但第二年就大丰收了。那年夏天,每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高耀就挑着两担荔枝进城,在城里随街叫卖。当时在城里卖荔枝的就只有他一个,所以卖得也挺快的。不过虽然如此,但每天回到村里时都已经是黑灯瞎火了。
虽然荔枝在城里的销量不错,但高耀只有两条腿一双手,每天也就只能跑个来回,园里的荔枝根本来不及挑进城里卖。四婆本来想跟他一起挑荔枝去卖,可是他却不想四婆吃这苦头,始终也没答应。眼看那满园荔枝来不及卖掉,别说四婆心里着急,我这当邻居的也替他们着急。
不过,高耀这家伙着实是有点头脑,他让四婆把荔枝都摘下来晒干,然后把荔枝干挑到城里卖。虽然当时村里谁家里也没有冰箱,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要把这些荔枝晒干保存几个月并不难。所以,最后他们还是顺利地把所有的荔枝都卖掉了。
高耀凭着他的头脑,把荒废多时的荔枝园变成摇钱树,成为村里第一个富起来的人。可惜他虽然头脑灵活,但在管教儿女方面却不怎么样。也许是得到他的遗传吧,他的儿女一个比一个精,但全都只想着他的钱,经常都弄得家无宁日,尤其是在他大儿子当上村长之后。
他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几个儿女,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就想到荔枝园原来是个荫泽子孙的风水墓园,于是便到城里买来几本风水书研究。虽然他之前并不懂得风水,但研究了一段时间后还真的有点像模像样,什么阴阳五行的说得头头是道。
他说这风水墓园是好东西,可惜在布置上有点小问题,只要稍微修正一下就能让子孙大富大贵。他找人把园里其中一棵荔枝树砍掉,然后亲手在那个位置种上一棵竹子,还交代四婆在他死后要如何安葬。
虽然他当时说得天花乱坠,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半吊子。我早就跟他说过,叫他找个风水师傅来看看,可他又不听,还跟我说些奇怪的话,说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
梅婆这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让我一个头三个大,难道高耀要求死后葬在荔枝园里,目的并非荫泽子孙?那他到底又有何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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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死亡判官(上)
从梅婆口中得知道,高耀生前曾说过想安葬在荔枝园里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他不是为了荫泽子孙,那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正当我为此百思不解时,汽车的引擎声把我从沉思中带回现实,抬头一看发现紫蝶正驾驶着警车回来。她把警车直接停在我面前,一下车就抱怨:“高财这家伙开摩托车像开飞机似的,而且还专往小路里蹿,害我追了老半天。”随即从后座抱出高财刚才拿走的纸箱。
我接过纸箱查看里面的东西,发现四本风水书还在,但那本手抄《易经》却不见了。我问紫蝶有没有看见,她想了一会说高财把纸箱交给她时,里面就只有这四本书,大概是被高财暗中扣起来了。
高财把这四本风水书交给紫蝶,但却暗中扣起手抄《易经》,这说明了《易经》才是宝物具体位置的关键。可是《易经》早就被我从头到尾看过遍了,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最后一页写了个莫名其妙的“敲”字……
我突然想起高耀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由叫道:“我知道了!”
“你发什么神经啊!突然叫得这么大声。”紫蝶被我吓了一跳,不由对我瞪眼。
我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答曰:“我想,我已经知道高耀的宝物藏在什么地方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带人去荔枝园寻宝。”
“真的?”她惊奇看着我,又说:“你怎么知道的?”
梅婆也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高耀真的把东西藏在荔枝园里吗?他儿子早就把那里的地皮都翻过遍了,可这么多年来也没找着!”
我向梅婆笑道:“要不明天你也来荔枝园看看热闹,你一定想不到高耀竟然会把宝物藏在那地方。”说罢,我便向她道别,然后跟紫蝶驾车离开。
刚把警车使出村口时,紫蝶便问我:“你真的知道宝物藏在什么地方吗?还是只不过是在梅婆面前做戏?”
“这是一道选择题吗?”我佯作严肃地问。
她瞪了我一眼说:“别说这种无聊的话,快告诉我。”
我耸耸肩笑道:“我既知道宝物藏在那里,也是在梅婆面前演戏。”
“你真的知道宝物的位置?”她双眼睁得老大地看着我,随即又说:“那我们现在还等什么,马上就去把宝物挖出来啊!”
我以鄙视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没想到原来你这么贪心。”
她愣了一会,随即娇怒地打了我一下:“我才没有,只是一时没回过神来而已。”面对宝物谁能不心动,她这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我们是警察,可不能为了宝物而放弃逮捕凶手的机会。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我们现在不是要去找高财拿回那本《易经》吗?”紫蝶发觉我正把警车驶向返回派出所的方向。
我回答道:“已经没有必要跟他要回来了,反正他总得回村里睡觉,梅婆会告诉他,我们已经发现了《易经》里的秘密。今晚他不去荔枝园把宝物找出来,到了明天就没有机会,他这些日子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那也是……”她点了下头,沉默片刻又道:“那本《易经》里到底暗藏着什么秘密呢?你又是怎么知道宝物藏在什么地方?还有……宝物到底藏在那里啊?荔枝园不是早就被高强里里外外翻个遍了吗?”
“你的问题可真多,动一下脑筋不就知道了。”我并没有打算回答她这些问题,因为用不着多久她就会知道答案。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但同样也有自尊心,她的自尊心显然要比好奇心强得多。我知道她心里很想知道答案,但她却没有再开口询问。
正当我想是不是该给她点提示的时候,手机便响起了,是雪睛打来的电话。她来电是为了告诉我调查高顺所收集到情报……
趁着夜幕降临之际,我跟紫蝶偷偷返回千汶村,为免被高财发现,我们把警车停在邻近的村子里。虽说是邻村,但我们徒步走到荔枝园可花了不少时间。
入夜后的荔枝园可是个藏匿的好地方,随便爬上那棵荔枝树上都能得到很好遮掩。我跟紫蝶躲到丛生竹旁边的那棵荔枝树上,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是一件极度无聊的事情,若是平时我还能跟紫蝶侃大山,但现在可不行,因为我们不知道高财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但让高财发现我们的存在,原定的计划定必功亏一篑,所以我们不能随便交谈,最多只能向对方挤眉弄眼打发时间。
可是,紫蝶大概对我之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心有不忿,现在竟然完全不理会我的挤眉弄眼。我可不是一个习惯安静的人,加上昨晚一夜未眠,在如此无聊的等待中难免会犯困。就在我困得快要从树上掉下去时,紫蝶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我一个激灵差点就掉了下去。紧抓身旁的树枝,刚把身子稳下来,她就指着不远处示意我看。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发现有一个人影走进了荔枝园。
今晚的月色暗淡无光,而且园里的荔枝树枝叶茂盛,园内的光线十分昏暗,所以我并没能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只能凭身形判断他是个成年的男性。不过,就算没能看清楚也没关系,因为这个时候还会来这里溜达的人并不多。
果然,来人进入荔枝园后并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径直走到丛生竹前。当他走近后,我就发现他带来了一把铲子。他围着丛生竹子转了一圈,走到高耀的坟前便停下脚步,提起铲子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插在隆起的土包上——他在挖高耀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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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死亡判官(下)
紫蝶见状便想跳下去,我连忙阻止并示意她别急,先静观其变再作决定。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察觉到异常之处。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宝物肯定不是在高耀的坟墓里,高财必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可能挖父亲的坟墓。也就是说,正在挖坟的人并非高财。
我的推断很快就得验证,一把男性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余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竟敢挖我爹的坟!”循声而觅,我发现了另一个男性身影,从声音判断他才是真正的高财。那么,正在挖坟的应该就是他的手下余新。
高财缓步向余新靠近,当他走到距离丛生竹五米左右时,我发现他手上拿着一把约半米长的砍刀。余新当然也看见他手上的砍刀,当即以铲子护身,语气牵强地讪笑道:“财哥,我只是帮你把东西挖出来而已。咋说也是你爹的坟嘛,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我可没想过要挖我爹的坟,也没叫你自作主张……”高财猛然举刀扑向余新,后者先以铲子抵挡继而奋力还击。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虽一时间难分胜负,但高财在武器上占有优势。锋利的砍刀用不着多久就能把铲子的木柄砍断,余新命丧黄泉只是早晚的事情。
紫蝶拔出手枪似乎想下去收拾残局,我又再阻止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的手枪只剩下一发子弹,他们一起上我们占不了多少便宜。”
虽然让他们继续打下去,早晚会出人命,但我们现在就下去,不见得就一定能阻止他们争斗,甚至还有可能受到他们的袭击。虽然紫蝶有手枪,但她一共才只有三颗子弹,之前遇到四婆时用掉了两颗,现在就只有那么一颗,就算她能用这颗子弹干掉其中一个,剩下那一个也不好对付。
虽说没有子弹的手枪也能起阻吓作用,但那是对一般人而言的,眼下这两个人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狗急跳墙。高财在省会欠下一屁股债,那些高利贷总有办法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高财要是有什么闪失,余新一定也不好过,因为高利贷们都是认钱不认人,找不到高财要钱,就会找高财身边的人。他跟高财在省会混了近十年,高利贷会放过他才怪。
反正他们得不到宝物,早晚都会被高利贷干掉,何不现在就给他们先来个你死我活,好让我们能坐收渔人之利。更重要的是,至今我们手上也没有能用于指证凶手的关键性证据,若现在能抓个现场,那么我们就能省掉很多功夫。
高财比我想像中更凶狠,面对跟随自己近十年的好兄弟,下手也毫不留情,刀刀都直奔对方要害。余新从开始的你来我往,互有攻防,渐渐变成疲于抵挡。
最终,高财高举砍刀狠狠地把余新手中的铲子砍成两截,同时也在对方身上留下致命的伤痕。
各怀鬼胎的两人已分出胜负,紫蝶大概认为已经尘埃落定了,便向我使了个眼色,准备下去把高财拘捕。我拉着她的手臂,向她示意先别着急,余新虽然受了伤,但一时半刻应该死不了,我们过一会再下去也不迟。她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我在她耳边小声说:“高潮部分还没到呢!”她虽然更显疑惑,但对我并没有过多的猜疑,继续安静地注视着高财的一举一动。
高财向躺在地上无力**的余新吐了口口水,不屑道:“王八蛋,吃我的、穿我的,居然还敢反我……”说着还往蹲了对方一脚。随后,他便没有再理会余新,围着丛生竹转了一圈,呈现一副无从入手的姿态。
不消片刻,一把少女声音于黑暗中响起:“四舅,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紫蝶睁大双眼看着我,似乎对再次有人走进荔枝园感觉十分吃惊。我向她回以淡然的微笑,用眼神告诉她,这是我意料之内的事情。
健美的少女身影如幽灵般从黑暗中呈现,缓缓地向高财走近。虽然我没有看清楚她的相貌,但凭着身形及声音判断,她必定是——史菲菲!
“你来这里干嘛!”高财大概是杀红了眼,提着砍刀走向菲菲,似乎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菲菲也给杀了。
紫蝶大为紧张,想立刻就跳下去,但被我阻止了。她再次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向她点了下头,示意她必须相信我。虽然高财手持砍刀,但我知道菲菲一定不会有危险,有危险的应该是高财才对。
菲菲走到高财身前,不安地说:“我刚才梦见大舅他们,他们说在地府里很寂寞,想多找个人去做伴。”
“那他们有叫你去陪他们吗?”高财的语气带着三分狰狞,持刀的右手悄然提起。
然而,在这危急关头,菲菲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只是幽幽地说:“没有,他们想你下去陪他们打麻将……”
“是吗?我可没空,你先下去陪他们玩玩吧!”高财高举砍刀狠狠地向菲菲身上斩下去,打算就此结束她年轻的生命。
但是,他的刀刃并没有落在菲菲身上,而是砍到菲菲身后的荔枝树上,菲菲的身影如幽灵般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刀。他大概没想到菲菲竟然能如此轻巧地避开他的攻击,愣住了片刻才把砍刀从树干上拔出来,准备再度举刀。然而,菲菲并没有再给他挥刀的机会,纤细的手臂于石火电光的瞬间直指他的咽喉。
在菲菲看似柔弱的攻击中,高财无力地倒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他的咽喉似乎被戳穿了,但情况大概跟余新差不多,一时半刻应该死不了,就看我们能不能及时把他们送到医院。
我吩咐紫蝶先留在树上,暂时别现身,但要把手枪准备好,然后便纵身跳到树下。可能因为昨晚一夜未眠吧,着地时双脚有些许发软,一个屁股砸在地上,差点没摔死。
对于我的突然出现,菲菲显然大感意外,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冰冷地说:“原来慕警官早就来了……”说着缓步向我靠近。
虽然园内的光线十分昏暗,但总算有几缕月光穿透茂密的枝叶落到园内,为令人畏惧的黑暗带来少许希望的曙光。借助一缕落在菲菲身上的月光,我能看见她手中正拿着一根约二十厘米长的条状物体,而这东西就是杀害高氏兄弟的致命凶器——判官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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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孝与不孝(上)
行凶过程被别人看见怎么办?当然是杀人灭口!
我想菲菲肯定是这么想,她紧握仍滴着鲜血的判官笔,一步一步地向我靠近,,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腾腾杀气令人窒息。
“你比我想像中要聪明得多,四舅恐怕得再添一条杀警罪。”她的语气老练而冰冷,跟之前的乖巧懂事判若两人。
我缓缓往后退,镇定自若地问道:“高财都已经被你杀了,还怎能替你顶罪呢?”虽然高财还没死,但我可不认为菲菲有送他到医院的打算,若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他绝对过不了今晚。
“那还不容易吗?嘻嘻……”她发出跟她年纪极不相符的冰冷笑声,随即又道:“待会把你解决之后,我就把四舅丢到地道去。到了明天,路过的村民会发现这里只有你跟余新的尸体,而四舅却不知所踪。再加上这把附有四舅指纹的砍刀,谁也会认为你是被四舅杀死的。
“你不怕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高财的尸体吗?”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背靠紫蝶隐藏的荔枝树了,虽然这里光线昏暗,但她的枪口就在头顶,应该能保证我的安全。
菲菲见我已经退无可退,也不再进逼,冷声笑道:“那里平时根本没有人会去,要不是外婆自己跑了出来被你们发现,你们也不可能找到那里去。况且地道里四通八达,不熟识情况的人进去后,很可能出不了来。”
她既然能说出这话,足以证明她对地道里的情况十分熟识,这从侧面证明了:“四婆是被你藏到地道里的!”
“没错,外婆是我藏起来的,大舅他们也是我杀的……”她说着猛然向我扑过来,与此同时枪声响起,一切皆发生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
余新因为失血多过死了,高财比他好一点,虽然还躺在医院,但总算死不了。菲菲右手中枪,经过两天的医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这对她来说,或许并非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因为离开医院后等待她的便是审讯。
把菲菲从附近城区的医院押回兴阳县派出所后,我跟紫蝶就立即对其问话,要求她详细讲述事情的始末。她意图谋杀高财乃我们亲眼所见,也曾承认杀害高强等人,此刻已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便向我们一一道出此案的来龙去脉——
收到外婆去世的消息,妈妈本想亲自回千汶村奔丧。但是可能因为太过伤心,妈妈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到医院里检查后发现,肝脏的肿瘤出现恶化迹象。医生说必须尽快做肝移植手术,不然恐怕会危及生命。虽然我能把部分肝脏捐给妈妈,但面对不少于二十万的手术费,我们却是有心无力。
妈妈患上肝病已经好几年了,为了治这个病,家里的钱早就花光了,而且还欠了别人不少钱。现在别说二十万,就连二万块我们也拿不出来。爸爸对此已经无计可施,我只好借这次回来为外婆奔丧的机会,跟大舅他们借钱,但他们竟然说妈妈的死活跟他们无关,叫我自己想办法。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钱呢?
我来到这里时,是外婆诈尸的第二天。因为外婆莫名其妙地诈尸,并且不知所踪,而我又没能跟他们借到钱,所以就打算回去照顾妈妈,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是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意外地在村子外面发现了外婆。
当时,外婆虽然像一头毫无理性的野兽一样,但她听见我的声音后竟然还能认出我。我想她现在弄成这个模样,要是把她带回村子里,肯定会被那些没人性的家伙活活烧死,一定要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才行。
我突然想起荔枝园附近的地道,小时候外公经常带我钻进地道里面玩,他当时还说曾外公也带过他进去玩,里面说不定还有宝贝呢!不过我在里面可没找到他说的宝贝,反而有一次差点被里面的机关弄伤。因为知道这个地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我决定先把外婆藏在那里,之后再作打算。
我把外婆带到地道里后,每天都有带东西给她吃。她的食量很大,每天都要吃很多东西,而且很喜欢吃肉,尤其是血淋淋的生肉。她一旦饿了就会发疯,要是那天我来晚了,她就会跑到外面自己找东西吃。那晚我离开荔枝园时,本来准备带东西去给她吃,可是你们突然出现,我只好晚一些再去找她,没想到她早就觉得饿了,还在半路上袭击我们。
在照顾外婆期间,我想起外公曾说过在荔枝园里藏下宝物,如果能得到这些宝物,妈妈的手术费就有希望了。所以我就用尽所有方法向外婆套话,希望能从她口中得知宝物埋藏的具体位置。虽然她吃饱后会很安静,可是她的意识很混乱,而且几乎不能说话,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叫声。我试过在夜里带她到荔枝园里寻找,但她只是围着那些竹子转,并没能告诉我确实位置。
虽然并不知道准确位置,但总算知道宝物就在这堆竹子里面,只要把这些竹子全部砍掉总会能找到。但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肯定会惊大舅他们。虽然他们不见得会反对我这么做,但是也不见得会让我得到宝物,他们肯定会说妈妈是外嫁女,没有继承宝物的权利,想方设法把宝物独吞。
为了能得到宝物以换取妈妈的手术费,我打算利用外婆这次不可思议的诈尸,把大舅他们全都杀掉。反正他们都对外婆不好,而且又不肯帮妈妈,全都死不足惜!
我的计划就在外婆头七那天开始,当晚我主动走到门外烧香烛冥镪,他们因为外婆诈尸的事情而深感惊惶不安,完全没注意到我离开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跑到地道里找来外婆,趁着天黑把她带回村子,再让她从窗外走过,然后就让她躲在附近的草丛里。因为之前我已经让她吃了很多东西,她吃饱后便会像个洋娃娃般任由我摆布,所以这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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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孝与不孝(下)
大舅他们看见外婆在窗外出现后,都坐不着了,没过多久就想各自回家。他们离开时,我趁其他人没注意就跟三舅说,小时候经常听见外公喃喃自语地说“潜龙勿用”,问他是否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三舅虽然性格懦弱,但一点也不笨,有了这个提示,很容易就能想到宝物应该是藏在丛生竹所在的乾位上。
果然,当晚深夜三舅独自去到荔枝园,打算独吞外公留下来的宝物。我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于是便用我手中的判官笔把他送到地府去。
外婆二七那晚,姨妈跟我一起清理外婆的遗物,我趁她没注意把一张写有“见龙在田”的纸条放在杂物之中。她发现纸条后,也像三舅那样急不及待地想到荔枝园寻找宝物,借口要回家一趟,还为此跟大舅吵起来。为免被别人怀疑,我主动提出跟她一起回家,她当然是立刻拒绝了。要是我跟她同行,她还怎能到荔枝园找宝物呢?
她从外婆家到她自己家走个来回只要几分钟,过了十来分钟也没见她回来,我就装作非常担忧地跟大舅和四舅说,她可能出意外了。大舅可能是被三舅的死吓怕了,叫我留下来继续给外婆守灵,自己却跑到治安队去了。四舅也是贪生怕死的人,打了个电话叫上余新,也跑到治安队去了。
他们走开后,我就立刻跑到荔枝园,把还在分辨那边才是乾位的姨妈杀掉,再立刻跑回外婆家里。
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很清楚。本来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杀掉大舅跟四舅,而是想等到外婆三七及尾七才杀掉他们,这样大家就更加相信他们都是被外婆杀死的。可是,你们的出现,使我改变了原定的计划。因为你们不但发现了外婆,还从梅婆口中知道了很多事情,而且我发觉慕警官是个很有头脑的人。为免夜长梦多,我决定尽快把他们杀掉。
当晚大舅突然跑过来,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跟你们出去后又走回来,除了问我跟你们说过些什么之外,还问我跟姨妈清理杂物时有没有发现些特别的东西。我跟他说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纸条,并走到房间里立刻拿了张纸条写上“终日乾乾”四字,然后拿出来交给他。
他大概是财迷心窍吧,竟然连纸条上的墨水还没干透也没注意到。我知道他肯定会去荔枝园,所以你们走后,我打算就到荔枝园等他。不过,虽然你们还没有怀疑我,但我也得给自己准备好不在场证据,恰巧当时梅婆就坐在家门口,所以我就故意让她看着我返回姨妈家休息。
其实,我进了姨妈家后,马上就从窗口跳出,跑到荔枝园等待大舅过来送死。
第二天,我和四舅在火葬场办完外婆的后事回到村子时,梅婆跟我们说,你们已经知道宝物藏在那里,还说明天就会带人去找出来。我知道四舅一定会抢在你们之前去找宝物,所以我就打算先把他杀了。反正,我知道宝物是藏在竹子里,而不是埋在地下,就算让你们找到也不能收归国有。只要我把四舅杀了,就不要再有人跟我争这宝物。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埋伏在荔枝园里……
菲菲在告诉我们真相之后,一再要求我们把宝物归还她的父母,以及准许她把部分肝脏捐给母亲。这两件事似乎都超越了我们的职权范围,所以我只能跟她说尽力而为。
把菲菲送进看守所后,紫蝶便问我那晚怎么会知道菲菲一定会出现,为何不让她阻止高财跟余新的打斗?我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扬了扬,笑道:“一切玄妙就在那天下午雪晴给我打来的电话里。”
那天早上雪晴告诉我调查高财的情况后,我只是顺便让她再去调查一下菲菲的母亲高顺,没想到她竟然查出一些奇怪的事来。
原来菲菲的父亲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武术教练,还赢过不少武术比赛,而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所擅长的武器是极为罕见的判官笔。作为他的女儿,菲菲不但自幼习武,还经常帮忙教他的弟子习武,当然也能灵活地运用判官笔。
高强等三人的致命伤都像是被手指戳出来的,但正常人不可能单用手指就能把人的头骨戳穿。不过,如果凶器是判官笔,那就容易得多了。所以,我就怀疑真正的凶手极有可能是菲菲。
菲菲虽然连杀了三人,但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帮母亲筹集手术费,足以见其是个孝义之人。而高强等人,在四婆生前对其不闻不问,其死后亦只是一心想着宝物的事情。
孝与不孝,在此已得到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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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档案 问路冤魂奇案
也许会有人觉得本卷说的是鬼故事,没错,某求这次的确是在讲鬼故事,不过是一个真实的鬼故事。
这个鬼故事是由廉潇宇廉大画师提供的,当然此廉画师并非故事里的廉画师,虽然都是画师,但现实生活中的廉画师并没有异能,有的只是满脑的鬼点子。他开了间画廊,平时主要给平面媒体画插画,也兼做街头卖画生意,“爱好察言观色,曾经给比尔盖兹在鼓楼画过肖像,黑其三千美金。”此乃他的原话。
言归正传,廉画师告诉提供的是他爷爷的亲身经历,发生在建国初期,虽然他给某求提供了详细的事发地点,不过某求在此就不说出来了,只能告诉大家那个地方的麻辣火锅挺有名的。
话说某一天,一名来由天津的刑警到当地办案,因为到达时已经夜深人静,便想随便找了一间旅店入住,可不巧的是一连问了三间旅店都客满了。第四间旅店是由一对老年夫妇经营的,老头子说自己的旅店也住满了,但老婆婆却说还有一个房间空着,只是环境稍微差了一点,有一点异味。刑警此时已经累得地板也能睡了,还那会管环境好不好,最怎么不好也比睡大街强。
虽然老婆婆一再强调房间的环境不太好,但刑警进去却发现没什么不妥,也没闻到她所说的异味,就是有些空荡,整个除了一张古典大床之外什么也没有。刑警也没管那么多,反正有床就行了,脱了衣服就上床休息。因为实在是太累,他一上床就睡着了,可是刚睡着没多久,他就听见有人敲打窗户,于是便不耐烦地爬起来。
敲窗的是一名年轻人,看见他爬起就问他:“先生,请问您有看见一个打蓝色领带,穿黑色礼服,带蓝色礼帽的人吗?”他当时睡觉有点迷糊,就随便应了一句“没见看”,年轻人很有礼貌地向他道谢后就走了,而他则倒下来继续睡。
不过,他睡了没多久又听见敲窗的声音,爬起来发现还是刚才那个年轻人,而且对方又再问同样的问题。这次他有点不耐烦了,于是便冲年轻人大吼“没看见”,把对方打发走。
虽然对方走了,但这回他可睡不着,总觉得过一会儿年轻人还会再来。于是,他就干脆坐在床上等对方出现。果然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年轻人又再敲响了窗户,他瞪着双眼正准备把对方臭骂一顿时,突然发现对方正是“打蓝色领带,穿黑色礼服,带蓝色礼帽”的人,对方原来是在寻找自己!
刑警虽然办案多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仍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不过他咋说也是个干练的刑警,脑筋一转便对年轻人说:“噢,我有看见,他刚才朝你来的方向走了。”年轻人再次礼貌地道谢,然后就走了。
这回刑警再也睡不着,于是便去找老夫妇,叱问他们为何会有精神病人骚扰他睡觉,并要求叫醒所有住宿的男性,以便找出烦扰了他半夜的年轻人。然而,刑警把旅店里的住客都折腾过遍后,却也没能找之前所见的的年轻人,于是便想对方会不会是从外面溜进来的。可是,老夫妇却说旅店本来是当地一豪门的住宅,院子的外墙有铁丝网围着,外人要进来并不容易。
就是因为要进来不容易,所以更加不能松懈,反正旅店里的住客都已经被吵醒了,刑警便让大家帮忙一起搜查旅店的每一个角落,以求把年轻人找出来。可是,他们把所有房间都搜索过遍后,也没发现年轻人的身影。
刑警为此大感不解,刚才明明有个年轻人敲他的窗户,院子外墙又有铁丝网,对方要离开并不容易,但旅店里里外外都已经搜过遍了却不见其踪影。正苦恼之际,实然有人说刑警所住的房间还没有搜。刑警心里想,不可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把房门锁上,但为了平息大家的疑虑,他还是带大家进去搜查。
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大床,也没什么好搜查的,可是有一个房客却觉得床底或许能藏人,于是便自告奋勇地钻进去,结果刚钻进去就两腿一蹬,一动不动。大家见状就把他拉出来,发现他的嘴巴大张,双眼亦瞪得老大——他被活活地吓死了!
刑警觉得不对劲了 立刻报告当地的派出所,而廉画师的爷爷当年便是该派出所的所长。刑警毕竟是从大城市来的,所以派出所对此十分重视,派来了一个加强排的解放军战士。
整个加强排的解放军战士把刑警住的房间里里外外包围起来,全都以冲锋枪对准房间里的古典大床,然后由几名战士合力把大床翻开。大床翻后几乎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好几个战士甚至连冲锋枪也掉到地上。
床底钉着一具风干的男性尸体,模样十分恐怖,四肢被匕首钉住床底,舌头也被人勾出来钉着在一旁。虽然尸体已经风干,但刑警仔细辨识后,发现他就是一再敲窗问路的年轻人!
经过仔细的调查后发现,年轻人原来是一名革命烈士,是潜伏国民政府多年的地下党,因为身份败露而被敌特残忍地杀害。
虽然证实了年轻人的身份,但刑警的“见鬼”经历却谁也解释不了,最后只好请来苏联的专家帮忙。苏联专家经过详细研究之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每十万人当中就有两个人的磁场十分接近,当他们走在一起,并在月光的影响下,可能会产生某种奇幻的幻觉。
苏联专家的解释是不是很“奇幻”?不过如此奇幻的事情却是真实的,虽然此案已经是近一个甲子前的事情,但至今仍是当地警方的一宗悬案。
[卷十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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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院凶案(上)
猿鸟犹疑畏简书,风云长为护储胥。
徒令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
管乐有才真不忝,关张无命欲何如?
他年锦里经祠庙,《梁甫吟》成恨有余。
李商隐这首《筹笔驿》,充分展现了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慨与遗憾。人生苦短,要做的事情多不胜数,但人往往又不懂得珍惜时间,无数理想与抱负因此湮灭于时间的洪流当中。
当生命到达尽头的时候,如果有方法能延续生命,但必须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您会为完成心愿而不惜一切吗?
鄙人慕申羽,是一名专门处理超自然案件的刑警,隶属于省公安厅秘密成立的“诡案组”。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会接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案件。这一次我将要接手的,是一宗为完成心愿而超越生死的离奇案子……
老大梁政挺着他的腐败肚走进诡案组办公室,随即向我招手:“阿慕,省美术学院出了宗闹鬼的案子,阿杨处理不了。你跟蓁蓁过去找他,把案子接过来。”
蓁蓁哆嗦了一下,怯弱地问:“闹鬼了?是怎么回事呢?”
“要是是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用得着你们吗?快干活去!”老大大手一挥,把我跟蓁蓁轰出门外。
省美术学院这宗案子本来由杨帆处理,他这个刑侦局小队长虽然办事牢靠,但脑筋比较呆板,每次遇到奇怪的案子总是塞给我们处理。而且每当这个时候,他办公桌上的烟灰缸一定会堆满烟头,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我跟蓁蓁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紧皱的眉头才得以舒展,连忙请我们坐下。不需我们道明来意,他便简要地向我们讲述案情——
案发时间是三天前的深夜。
当晚省美术学院三名学生——方树、麦青河及黎恺敏,在院外跟其他两名同学到ktv消遣。其后三人步行返回学院,于途中受到“不明物体”袭击,麦、黎两人侥幸逃脱,并致电110报警中心求助。
我跟伙计们赶到现场时,凶手早已不知所踪,只发现一名倒在血泊中的男生,后经证实是美院学生方树……
这回轮到我皱起眉头:“不明物体?不会是外星人吧!”
阿杨又点起一根烟,摇了摇头:“用不着外星人来捣乱,这宗案子就已经够悬的。”
“是鬼魅作祟吗?”蓁蓁的脸色不太好。
虽然跟我一起处理过不少诡异的案子,但蓁蓁至今仍非常畏惧虚无飘渺的鬼魅,这跟她剽悍的外表格格不入。
“到底是什么状况,难倒我们英明神武的杨队呢?”我调笑道。
“你就别笑话我了。”阿杨没好气地吐了口烟,“本案的两名幸存者,分别给我们两份截然不同的笔录,麦青河一口咬定凶手是鬼魅,而黎恺敏则说凶手是美院的一名女生。”
“这还不好办吗?先调查这名女生,确定她是否有行凶可能性就是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观点与视角,相同的事情在不同的角度下,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而在两名幸存者的口供当中,黎的说法显然更为可信,我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阿杨如此愁眉不展。
“这还用你说吗?我早就调查过了。”阿杨把烟头插入快要满出来的烟灰缸,随即又点了根烟,“疑凶名叫沈婷悦,是一名身高159cm,体形清瘦的女生,而死者方树却是身高182cm,体重超过90公斤的大胖子。根据现在有证据,凶手的行凶方式是极有可能是徒手袭击。你认为一个瘦弱的女生,有可能赤手空拳把一个大胖子干掉吗?”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得看凶手是什么人……”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往蓁蓁健美的身体瞥了一眼。
她杏目圆睁地瞪着我,不悦地问:“看着我干嘛?”
“你想说凶手曾经习武吧!”阿杨摇了摇头,“我也有考虑过这个可能,不过根据我的调查,可能性不大。沈的体能并不出众,体育成绩一般,体能测试通常是仅仅合格,就连提行李上楼也要同学帮忙。而且……”
“而且什么?”蓁蓁的急性子最容不得别人卖关子。
阿杨挠了下头才说:“这宗案子最怪异的地方在于,沈在案发前一个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当晚突然蹦出来,事后又不知所踪,就像一只来无踪去无影的鬼魅……”
我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转头问身旁微微颤抖的蓁蓁是否感到害怕,她逞强地回答:“我那有害怕!”
我强挤出一副笑脸:“那你别老扯着我的衣服行吗?袖子快被你扯下来了。”
她尴尬地把手缩回去,不再说话。
我继续跟阿杨讨论,并指出疑点:“鬼魅是没有实体的精神能量,不可能给人物理上的伤害,顶多就是吓唬一下人,把人吓个心肌梗塞什么的。如果沈婷悦真的是鬼魅,那她就不可能是袭击死者的凶手。”
“如果她是人而不是鬼,那也没可能放倒一个体形能顶她两个的大胖子啊!”阿杨的反驳并非不无道理。
如果凶手是人,要徒手杀死体重超过90公斤的死者,虽说不是没有可能,但以正常女生的条件判断,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凶手是鬼魅,虽说可能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但在我的知识范围内,鬼魅是一种没有实体的精神能量,不可能给人物理上的伤害。这是一道逻辑上的难题,不管凶手是人还是鬼,都难以作出合理的分析。
如果凶手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那又会是什么呢?
与阿杨道别后,我和蓁蓁立刻前往省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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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院凶案(下)
因为案发时能及时逃脱,所以麦青河及黎恺敏并没有受到伤害,在刑侦局做了笔录后,便返回学院正常上课。他们都是本科四年级生,而且是同班,但我们达到学院时已是傍晚时分,所以没有去课室找他们。在路上询问了好几名学生后,得知他们两人分别在宿舍和篮球场,于是便分头去找他们谈话。
我让蓁蓁去找麦青河,而我则负责找黎恺敏,可是她却不太原意地说:“阿杨说这小子神神叨叨的,还是你去找他吧,反正你们都是一个德性。”
“我就是想让你也跟我一个德性。”我笑着推她往宿舍走,“别那么多抱怨,快去干活。”
她回头给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小跑离开我的视线。
我让她去找满口鬼话的麦青河问话,其实并不是故意为难她,而是觉得向黎恺敏问话能得到更为客观的信息。毕竟,在我的认知连范畴内,鬼魅是不可能给人物理上的伤害。可是麦青河显然已经认定死者是被鬼魅所杀,很难想像在他口中能了解案发时的真实情况。
黎恺敏是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体格健壮的青年,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我来到篮球场,一眼就认出他了。然而,此刻我并没能看见他在球场上英姿,因为他只是坐在场外低头不语,一副愁肠百结的模样,跟他外表的阳光气息格格不入。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牵涉凶案,他的高校生涯一定会很精彩。
我向他道明来意时,他没有太大反应,想必是这两三天阿杨等人经常过来找他问话。相反,球场内外的学子们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还不时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显然我的到来又再使他成为同学们的话题中心。
“这件事给你造成困扰吗?”我跟他于校园中漫步,并给他递了根烟。
“我不抽烟。”他礼貌地宛拒,坐在花坛旁边的长椅上轻声叹息。经过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再度开口:“如果说没有,肯定是骗你的。我之所以到球场上发呆,就是因为不想一个人独处,让自己钻牛角尖。熟识的好朋友突然死了,怎么说心里也不会好受,更何况当时我跟他的距离是如此接近。如果我没有提议抄近路,如果我不是因为害怕而逃跑,如果当时我能拉他一把……”他苦恼地以双手抹脸。
“你无须过于自责,就算你留下来帮他,也不见得能改变现状。”我坐在他身旁,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最起码我不会为此而感到内疚。”他以忧伤的眼神凝望苍天,仿佛在寻觅身处天堂的同伴。
“或许,你能为他做点事以减轻心中的内疚。”我点了根烟,跟他一起仰望穹苍,“能告诉我当时的详细情况吗?”
他默默点头,在仰望苍天的同时,向我讲述案发当晚的情况——
那天,梓轩为了庆祝岚岚取得省美术作展的二等奖,请我跟方树、小麦到商业街的ktv玩。梓轩因为高兴,刚坐下就叫来了几瓶芝华士。开始时我们还会兑绿茶喝,后来喝多了,就干脆不兑直接喝纯的。洋酒不比啤酒,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后劲来得很猛,喝到最后我觉得脑袋里面装着的全都是酒,连看东西也看不清楚。
梓轩跟岚岚在商业街附近的塘仔村租了房子,吃完宵夜后他们就先回去了。方树本来还想换地方继续喝酒,但我跟小麦已经喝得东歪西倒了,只想尽快回去休息,好不容易才能拉上他一起回宿舍。
那晚我实在喝太多了,走路时双脚就像踩在海棉上一样。小麦也好不到那里,要不是我扶住他,他肯定会直接躺在地上睡觉。所以我就提议走小路回去,因为走大路回学院,起码要走半小时,但走小路十来分钟就能到校门。
走小路要经过一个阴森恐怖的墓园,听说些**大哥杀人灭口后,会把尸体埋到这里,所以里面埋了很多身份不明的尸体,是个怨气冲天的地方,就算是白天也非常阴森恐怖。除非是一大群人,否则我们晚上一般不会走这条路,但当时我们都喝了很多酒,借酒壮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一路摇摇晃晃地走着,走到距离墓园大概还有百来米的地方,小麦突然蹲下来呕吐,我跟方树就停下来等他。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从墓园的方向走过来。
那个身影看起来走得很慢,但没一会儿就来到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借助朦胧的月色,我依稀能看清楚对方的样子。虽然她头发零乱且浑身污泥,但我还是能认出她就是我们的同学沈婷悦。
方树跟小麦大概是被婷悦的模样吓倒了,他们俩也不知是谁大叫一声“鬼啊”,然后就一起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虽然我不认为世上有鬼,但婷悦此时的模样的确不像人。而且本来缓步前行的她,突然向我们扑过来,我心里一慌,就本能地转身逃跑。
我是篮球队的成员,平时经常锻炼,所以跑得比方树他们要快得多。而小麦是只孱弱的四眼龟,在我们三人中,他跑得最慢。我从后追上他,就伸手拉他一把,拖着他继续跑。
当时,方树跑在右边,而我则跑在左边,因为有小麦挡在中间,我要拉他一把并不容易。而且他的脾气比较倔强,我想要是我主动去拉他,他可能会不高兴地把我的手甩开,所以我就没有管他,只是拖着小麦拼命地跑。如果我知道只要拉他一把,或许就能救他一命,我一定会牢牢地抓住他的手。
可惜我当时并没能预知到这个可怕的结果,只是拉着小麦拼命地跑。我们跟方树的距离渐渐拉来,我怕他会跟不上,很想回头看看他的情况。可是我心里实在太害怕了,怕回头看见会是可怕的画面,头皮发麻的感觉让我的脖子不能挪动分毫。
突然,身后传过来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刻所见的画面是我至今所见到最可怕,最令人心胆俱裂的。
当时方树跟我的距离大概只有一米左右,月色虽然不是很明亮,但我看得还是很清楚。他痛苦的表情、求救的眼神,此刻仍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当中。不过,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他身后那个如野兽般的身影。
婷悦……我不知道是否还该这样称呼她,因为此刻的她,跟我之前所认识的婷悦截然不同。虽然只是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却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她铁青的脸上沾满了污泥,平日友善的眼眸隐藏于披散的头发当中,绽放着令人畏惧的凶光。她扑到方树背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手抓着他的左额,细长的小指顺势戳入眼眶里,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大张嘴巴狠狠地往右额咬下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方树因为惯性而被扑倒。随即,在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婷悦以纤美的双手,疯狂地绘画出一幅血肉横飞的地狱图。
眼前这可怕的一幕,使我陷入崩溃的边缘,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那一刻,在我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逃!
我拖着小麦不停跑,用尽全身力气去跑,双眼只敢往前方看,一刻也不敢回头。我害怕一回头就会看见浑身鲜血、目光露凶光的婷悦已经近在咫尺。我拖着小麦不停地跑,直到他跑不动的进修,已经回到了灯光明亮的商业街。当看见几名从ktv里出来的学生时,我才稍微觉得有一点安全感,并想起方树还身处险境,当即掏出手机报警……
听完黎恺敏的叙述后,我对案发时的情况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跟我之前的推断相似,凶手是有实体的“人”,而非虚无飘渺的鬼魅。当然,以一个正常女生的体能,是不可能以如此残暴的方式杀死身形肥壮的死者,所以凶手极有可能并不是人。
但倘若凶手并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呢?为了解开这个疑问,我必须先确认其身份,于是便向黎恺敏求证,他是否确定凶手就是沈婷悦?
他默默点头:“虽然当晚她的模样很奇怪,满身都是污泥,仿佛刚从泥土里钻出来似的,但是我能确定她就是婷悦。”
“为何如此肯定?”
“那是因为……”他的神色略显尴尬,“婷悦是我们学院的校花,我之前曾经追求过她,可惜被她拒绝了。虽然我们做不成情侣,但平时还是有来往的,所以不可能认错。”
既然幸存者已确定了凶手的身份,那么接下就该把重点放在这个名叫沈婷悦的女生身上了,于是我便问道:“能告诉有关她的事情吗?听说她好像已经失踪一段时间了。”
“这件事很奇怪。”他满脸疑惑地紧皱眉头。
“何以见得?”
“刚刚结束的省美术作展,婷悦也有报名参加,而且对此非常重视,希望能凭借这次参展,在美术界闯出名堂。可是,在展出快要开始的时间,她却突然失踪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或许,这是一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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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关键疑点(上)
跟黎恺敏道别后,我没有立刻去跟蓁蓁会合,因为我打算到沈婷悦的寝室,希望能从室友口中了解她的情况。
我根据黎恺敏提供的信息,找到沈婷悦所住的寝室。来到寝室门前,几名女生的交谈声音隔着房门传出来。
“那个叫方树的大胖子,真的是被婷悦杀死的吗?”
“没可能吧,婷悦怎么会杀人呢?她平时那么文静,连大声骂人也不会,别说大胖子了,我怕她连杀鸡的力气也没有。”
“那也不一定,你们没见过她发火而已。”
“她什么时候发火了,我还真的没见过。”
“是啊,我也没见过耶。”
“那次我跟她画画时打闹起来,一不小心弄坏了她的画,她可气得头发也几乎竖起来了,就像想把我杀掉似的。”
“之后呢?”
“之后嘛,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凶巴巴地推了我一下,然后就不跟我说话了。不过,隔天她却主动向我道歉,害我多不好意思啊,这事明明是我不对的。”
很平常的几句闲话家常,但已能让我大概了解沈婷悦的性格,也就没必要继续听下去。毕竟偷听人家女生的闺阁密话,是不太道德的事情,于是我便轻轻敲门。
给我开门的一位很有朝气的女生,我向她表明身份及来意后,她告诉我她名叫赵娜,是这个寝室的室长,也是沈婷悦的同班同学。
随后,我在寝室里向赵娜及其他室友了解沈婷悦的情况,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向我讲述婷悦为人及家庭背景——
婷悦虽然长得漂亮,但却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在外面不怎么说话,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班里的男生给了她一个“冰山美人”的称号。不过,她在寝室里挺多话的,跟室友几乎无所不谈。虽然她家境不太好,但她不是那种过于自卑的人,并没有故意隐瞒自己的家境。
其实,她的身世也挺可怜的。
她父亲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些钱,竟然学人家包养情人。后来情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就干脆不要她们两母女,在她十岁的时候跟她母亲离婚了。这些年来她父亲几乎没管过她的死活,极其量也就是偶尔打电话过来问问她的情况,不过也只是问候一下而已,有什么状况也别指望他会帮忙解决。就连她上美院的学费,也是母亲跟娘家的亲戚借来的,父亲连一毛钱也没给过。
她母亲没什么文化,靠给人家做保姆把她养大,还供她来这里读书。因为母亲的收入并不高,父亲又没给她任何经济支持,所以她平日十分节俭。还好,她在学习方面很出色,不但每次都能拿到奖学金,而且她还经常参加一些地方性的小画展,一般都会有收获,在经济上的压力不算很大……
她们很详细地告诉有关沈婷悦的情况,但这些并不是我需要的信息,而且对本案的调查用处不大。我最想知道的,是她为何会在一个月前失踪,失踪之前有何异常举动。
“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地方,她在失踪之前一直在准备参加省美术作展的作,经常独自在画室里呆到很晚。”一名长发女生说。
“这个作展很重要吗?”我问。
“对她来说,的确很重要……”说话的是赵娜,因为她跟沈婷悦的关系很好,对这件事较为了解,所以接下来主要是她向我讲述相关情况——
婷悦之所以参加画展,一方面是为了得到奖金继续学业,免得母亲终日为她的学费苦恼,同时她更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得到肯定。说实话,她的画功真的非常好,尤其是在油画方面,每幅油画都画得很有意境。每次跟她一起画画,我都会觉得很漏气,她的画功跟我们根本不在一个水平。我想如果她不是因为太年轻,她的作一定能卖出天价。
或许你对方面不是很了解,美术界基本上是按资排辈的,年轻的画手要闯出名堂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她可不是这么想,她认为是金子就总会发光,所以才会经常参加画展,希望在画展中能遇到她的伯乐。
然而,像我们这种小辈,是不可能拿到大型画展的入场卷,只能参加一些地方性的小画展。她之前也在画展中卖过几幅作,不过价钱就比较强差人意,只能算是帮补一下学费和生活费。毕竟是小画展嘛,来的大多都是些不懂艺术的人,当然不会出较高的价钱,也不会有什么大媒体过来采访报道,拍卖行的买手就更不会来了。
虽然是样,但她并没有灰心,依然很努力地画画,继续参加各种小画展。可能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吧,前些日子她终于等到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了。
不久前刚结束的省美术作展,虽然不算是著名的大型画展,但有也不少拍卖行的买手参加,偶尔也有画手通过这类展览一夜成名。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这种毫无名气的新人也有机会参展,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不过,虽然我们也有机会参展,但也不是谁都能拿到入场卷。因为除了本省一些小有名气的老画家之外,全省各美术学院都会派老师和学生参展,所以参展的名额非常有限。我们学院这么多人,也就只有十个名额,而且光是老师就已经占了一大半名额,剩下的名额分配到我们这一届的就只有一个。
虽然这个名额的竞争异常激烈,不过就像婷悦说的那样——是金子就总会发光。因为婷悦画功并不比老师们差,而且她之前参加过不少小画展,参展经验丰富,所以这个名额落在她手上可说是众望所归的。
她知道自己能参加这个展览后,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还兴奋得好几晚也睡不着。这不但能令她一夜成名的机会,同时也是她学生时代最后一次机会,所以她对此非常紧张,希望能拿出一幅完美的作参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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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关键疑点(下)
为了创作这幅完美的参展作,她不但在展览前三个月就已经开始做准备,甚至为了能有个安静地创作环境,竟然跑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里画画。旧教学因为之前传出闹鬼的传闻,所以旧就已经没有人使用了,平时也没有谁会没事到那里溜达,的确是不非常安静的地方,不过那里晚上也挺吓人。
开始时,她还会拉我们过去陪她,但去了几次后,她的胆子就大起来,也就不再强求我们,而是自己一个人过去。因为她在这段时间,几乎每夜都会在画室呆到深夜,所以她没有回宿舍睡觉那晚,我们还以为她在画室里呆通宵呢!可是,第二天我们才发现她竟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沈婷悦对这次画展如此重视,按常理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她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地跑了。唯一的解释恐怕就只有遭遇不测。然而,她失踪前应该是在画室,至少也在学院范围内。在学院之内能遇到什么不测呢?
我询问赵娜等人,学院里是否经常有学生失踪,以及附近的治安情况。她们说除了沈婷悦外,并没有听说过其他学生失踪的传闻。至于治安问题,除了学院附近有一条小路晚上经常会有人抢劫之外,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条小路很恐怖,不但必须经过一个荒废的墓园,还经常有劫匪出没。听说,那墓园里还埋了很多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呢!”赵娜露心悸的神色。
“婷悦会走这条路吗?”我问。
“不会,我们都不敢走这条路,就算白天也不敢走。”一女生说。
赵娜似乎猜到我心中的疑惑,补充说道:“婷悦一般只有参加画展,或者到商业街买东西才会离开学院。而且通常都会跟我们一起出去,很少会独自外出,晚上就更不会一个人跑出去了。”
沈婷悦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带着这个疑问离开女生宿舍,刚出门口就碰见脸色不太好的蓁蓁。
“你偷偷摸进女生宿舍干嘛?”她像审问犯人似的瞪着我。
“什么叫偷偷摸进去啊,我可是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去的。”我无奈地耸肩,随即询问她从麦青河口中得到些什么信息。
“阿杨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是鬼话连篇。”虽然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健美而曼妙的躯体,却在转述荒诞回忆的过程中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走进麦青河的寝室时,他正蜷缩在被窝里。他的室友告诉我,自方树出事后,他就一直都躲被窝里不肯出来,不但没去上课,就算吃饭也是室友替他到食堂打回来的。
我向他表明身份及来意,但他却依旧躲在被窝里不答理我。我一时来气就把他的被子掀了。他像是不能见光似的,立刻惊慌地退到床尾的阴暗角落,并双手抱头不断地叫着“不要抓我,不关我事”之类的话。我说只是找他问话,不是来抓他,但他却仍然不停重复同样的话,非要我揪着他衣领甩了两巴掌,才能安静一点。
(我突然觉得,让蓁蓁去找麦青河问话是个错误的决定,希望对方不会投诉她滥用暴力。)
他安静下来后,我再次道明来意,他才断断续续地给我讲述案发当晚的情况。
他说当晚跟方树、黎恺敏以及另外两个同学去ktv玩,之后三人一起回来。在返回学院的途中,他好像说错了什么惹怒了方树,因为当时喝得醉醺醺,现在已经记不清说了什么,只记得方树十分生气,想打他一顿,幸好有黎恺敏帮他扛住。
在方黎两人推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远处有一个诡秘的身影向他们“飘”来。虽然“那东西”跟他们有些距离,但他还是一眼便能认出,对方是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世的沈婷悦。
他当时被吓得魂不附体,本能地指着远处念着对方的名字。方树以为他吓唬自己,立刻怒火中烧,倚着一身蛮力把恺敏推倒,向他着扑过来。正当方树揪着他的衣服,准备打他一顿的时候,恺敏也呆望着远处叫道:“婷悦,真的是婷悦……”
方树猛然回头,发现婷悦的鬼魂正朝着他们“飘”过来,吓得大叫一声“鬼啊”,随即便使尽全身力气逃跑。他也对正在发呆的恺敏大叫“快逃”,然后就连滚带爬地跟着方树一起逃跑。
可能因为喝多了酒,他觉得双脚发软,只是跑了几步就觉得没有力气,幸好从后面赶上来的恺敏帮他一把,拖着他一起逃跑。恺敏是篮球队员,平时经常锻炼,跑得比较快,就算拖着他也比方树跑得稍微快一些。
虽然有恺敏拖着他跑,但他还是跑得很吃力,快要跑不动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阵冷风吹过来,一回头便看见婷悦已经追到方树身后,而他跟方树之间的距离就只有一条手臂那么长。他吓得头皮也快要炸开,立刻咬牙闭眼跟着恺敏使劲地跑。
几秒钟之后,方树的惨叫声便从身后传来。
这惨叫声宛若来自地狱深处,他仿佛看见面目狰狞的婷悦,张开满布獠牙的血盆大口,狠狠地咬着方树的肩膀,把整个肩膀扯掉。纵使紧闭双眼,但血肉横飞的画面还是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之中,惨绝人寰的叫声犹如厉鬼锋利的指甲,深深地插入他的心窝……
“之后的事情,他就记不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逃过女鬼的追杀,我想他大概是被吓蒙了。”话至此时,蓁蓁俊俏的脸颊已苍白得难觅血色,我想她大概是完全相信了麦青河所说的话,虽然她表面上并不承认。
同一件事,两名当事人分别说出两个版本,虽然我个人觉得黎恺敏的版本更为客观、可信,但麦青河的版本于我而言也并非毫无用处,因为我从中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疑点——他凭什么肯定沈婷悦已经死了呢?
这个胆小鬼肯定知道某些秘密,因此我决定亲自去找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套取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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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携尸夜行(上)
“她死了,她早就死了……她要回来抓我们,先是方树,接着就是我,然后……”
我跟蓁蓁到来麦青河的寝室,询问他如何获悉沈婷悦的死讯时,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类似的话。看样子他是受惊过度,以致精神状况出了问题。他现在这模样,要从他口中套话可不容易,不过我有我的办法。
“枉死的人往往会冤魂不散,终日在凶手附近徘徊,等待机会报仇雪恨。咦……”我指着寝室一个阴暗的角落,“那里好像有个人影闪过,该不会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他听了我话如受电击,立刻蜷缩于被窝之中,包裹全身的被子随着瘦削的躯体不断抖动。看来这个法子还挺管用的,于是我又道:“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认识一个道行高深的道长,或许能给你一点帮忙。不过,你必须把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不然我们也爱莫能助。”
他探头出来看了我一眼,犹豫片刻便猛然扑上前抓住我的手求救:“你真的能帮我?”
我向他点了点头:“前提是你必须把一切告诉我们。”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他似乎已经忘记我们刚才的谈话了,这证明他的思绪相当混乱,对我来说或许是好事。
我再次向他抛出问题,但这次并没有直接问他为何会肯定沈婷悦已经死亡,而是改问:“你是什么时候获悉沈婷悦的死讯?”
他突然往后退,眼神闪烁,把披在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支吾地回答:“她,她死了吗?”仿佛在突然之间,他便清醒了,对我们警惕起来。
“你刚才不就说过吗?我可是亲耳听见的!”蓁蓁怒目瞪着他。
他又再往后挪动,不自觉的低头回避我们的目光,怯弱地回答:“有吗?我刚才心里很乱,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
我找来一凳子坐在床前,点上根烟才悠然说道:“你可以什么也不说,但这样我们也帮不了你。我想你的好兄弟在阴曹地府应该很寂寞吧,不过也没关系,我想很快就会有人下去陪他。”
他哆嗦了一下,抬头瞥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直到我把手上的香烟抽完,他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我把烟头塞进床边的空可乐罐里,站起来给他递上名片,“你什么时候想向我们坦白一切就打我电话吧!”说罢,便跟蓁蓁一同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又回头对他说:“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地方不会是停尸间。”
“我们这样就回去吗?他肯定有问题,为什么不迫他把事情说清楚?”刚走出门口,蓁蓁便不解问道。
我莞尔一笑:“我没打算现在就回去。”
话刚出口,披着被子的麦青河便从寝室里冲出来,跑到我们前面拦住我们,惊慌地说:“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
麦青河突然改变态度,令蓁蓁大感莫名其妙,她不明就里地看着我,我只给她回以狡黠的微笑。
刚才我把烟头塞进可乐罐时,偷偷把一粒整人药丸一同放进去。这种整人药丸外表就像一颗胶囊,但内里装的是一种遇热会产生反应的化学物。在常温下这种药丸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但只要温度稍高,譬如放在手心,就会不停地跳动,甚至翻跟斗。我把药丸跟烟头一同塞进可乐罐,烟头产生的热力会让药丸剧烈跳动,撞击可乐罐内壁发出奇怪的声音。突然听见莫名其妙的怪声,就算是正常人也会吓一跳,麦青河现在这么神经质,当然是吓个半死。
再次回到寝室,麦青河神经质地审视四周,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开始向我们透露一个可怕的秘密:“婷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是,是被树哥杀死的……”
“什么?”蓁蓁惊讶地叫道,我也十分惊愕。虽然早已猜到麦青河肯定知道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没想到竟然如此骇人——如果沈婷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方树所杀,那么方树的遇害不就是冤魂索命?
不过,在惊愕的同时,我还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
“是,是树哥亲口告诉我的……”他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我严肃地说:“我不觉得杀人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光荣事迹。”
一般而言,凶徒绝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曾犯下凶案,更不可能主动告知别人,甚至会为掩饰罪行而杀害知情者。毕竟消息一旦流传出去,凶徒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他低头不语,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完谎,我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指着他严词斥责:“杀死沈婷悦的人是你!”
“不是,不是,她不是我杀的……”他不住地摆手摇头。
“如果沈婷悦不是你杀死的,如果她的死跟你毫无关系,你为什么害怕她会回来要你的命!”我义正辞严地指出他的漏洞。
“她真的不是我杀的,真的……”他紧裹身上的被子不停地颤抖,断断续续地向我们道出真相——
我的性格比较孤僻,虽然美院呆了三年多,但也就只交到树哥、恺敏这几个朋友。不过我跟树哥特别投缘,是称兄道弟的铁哥们。我还记得刚进美院时,经常被一些老生欺负,要不是树哥帮我出头,我早就退学了。
一个月前,树哥请我出去吃宵夜。平时,我们俩吃宵夜只会去路边摊,但那晚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豪气,竟然请我下馆子,还点了很多菜。我们边喝酒边吹牛皮,聊着聊着他突然问我敢不敢跟他干一件大事。当时几杯酒刚下了肚子,什么也没想就跟他说:“树哥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了,只要是你让我干的,没有说不敢的。”
“好兄弟,待会我带你去打靶,我们两兄弟一起爽一把。”
他告诉我,婷悦获得省美术作展的参展资格,为了能安静地创作参展作,近段时间每晚都会一个人去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画画,并且在那里呆到很晚。
旧教学楼之前曾经闹鬼,晚上一般不会有人进去,而且附近也没几个人影。所以不管画室里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就算在那里把婷悦强奸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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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携尸夜行(下)
听完他的想法后,我可吓了一大跳,虽然平时我偶尔也会跟他一起做点坏事,但也只是欺负新生,敲点零花钱而已,但这次他竟然要我跟他去强奸婷悦!
这可是要坐牢的事情,我以为他只是喝了几杯,跟我开开玩笑。可是他竟然是认真的,还跟我说:“别怕,没事的,不过是玩个妞而已,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扛住。”
强奸是要坐牢的大罪,我当然不敢做,但刚才又已经答应了他,现在也不好轻易退缩,只好跟他说:“要是婷悦报警了怎么办?”
“她敢!她要是吱一声,我就立刻把她埋了!”他掏出了手机,在我面前扬了扬,“我们爽完再给她拍几张裸照,看她敢拿我们怎样!”
他摆出一副势在必行的姿态,我怎么说他也不听,反而一再怂恿我。说实话,婷悦是我们美院里的校花,不但样子长得挺不错的,身材也很棒,是很多男生的性幻想对象,我心里也挺想能跟她做那事。
酒壮怂人胆,再加上他的怂恿,我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那晚,学院特别安静,在前往旧教学楼的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几乎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今晚这么安静,真是天助我也!”因为一路上也没遇到任何人,树哥非常高兴。但是,我却很想马上就有人出现在眼前,而且最好是熟人,这样或许能让他打消**婷悦的念头。然而,就算白天也没多少人会来这里溜达,更何况是深夜?直到我们来到旧教学楼门前,还是没有遇到任何人,我的期望也就落空了。
踏进教学楼那一刻,我的心情很复杂,闹鬼的传闻、漆黑的楼梯,以及对犯罪的忧虑,都使我非常害怕和紧张。但心底又有一丝莫名的兴奋,说到底婷悦也是美院里数一数二的美女,谁不想一亲芳泽呢?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跟着树哥来到三楼的画室门前。他悄然把门打开,门内的光线犹如炙热的火焰般喷涌而出,落在我的身上,点燃我心中的恐惧,使我本能地退缩到阴暗的角落。这一刻,我就像一名心虚的小偷,希望能永远躲藏于没人能看见的黑暗角落。
透过树哥打开的门缝,能看见秀丽的婷悦在画室里,背向我们认真地画画。她画得很专心,在她眼中似乎除了自己的作之外,整个世界就没有别的事物存在。就连我们进入了画室,她也没有发现。她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画布。
哥树示意我守住门口,而他则蹑手蹑脚地走到婷悦身后。期间,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画布上。
虽然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但马上就被吸引住了,这幅油画给我的感觉实在太震撼了!
画中背景是一间狭小但整洁的房间,床铺、椅桌、炊具全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虽然拥挤但却不零乱,而且绘画得非常细致,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桌子上那本打开了的作业本,以及文具盒里的铅笔。
处于油画中央的是一名悲痛欲绝的妇女,头上的几缕白发跟她三十来岁的脸容形成反衬,让人一眼能看出这是一个生活于社会底层,因终劳碌而过早虚耗青春的落魄女人。她右手拿着的菜刀,刀刃涂上了鲜艳的红色,而在她左手的手腕上,鲜血正绽放着妖冶的美艳。
一只瘦小、嫩白的手臂,从画面边缘向妇人伸出,似乎是想阻止妇人自残。可是,手臂主人的力量却又如此渺小……
整幅油画的色调虽然非常阴暗压抑,但却又层次分明,尤其是从妇人手腕流出的鲜血,简直是妖艳得让人窒息。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瞬间就能感受到画中的意境——饱受欺凌的妇人,为甩脱命运的蹂躏,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她的孩子目睹这一幕,于惊惶失措中伸手阻止,但孩子的力量却是如此的渺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人世。
这幅油画画的是母亲,但要表达的却是孩子的恐惧、彷徨与无助。
我被这幅油画深深吸引,根本没注意到树哥是怎样把婷悦按倒在地上,怎样扯掉她的上衣。让我回过神来的,是一抹鲜艳的红色——被按在地上的婷悦,随手捡起一支沾有红色颜料的油画笔,把末端折断后在树哥的手臂上刮了一下。哥树痛得大叫,甩了她一巴掌,并夺过画笔,愤怒地掷到一边去。画笔不偏不倚,刚好落到油画中央,落在妇人的脸上。在这幅将近完成的惊世之作中,留下一抹如鲜血般的艳红。
婷悦看见自己的作被毁,立即变得激动起来,瘦弱的躯体虽然被哥树压住,但还是不停地挣扎。树哥因为手臂被划伤,勃然大怒地甩了她几巴掌后,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直到她不再挣扎为止……
死人了,婷悦就这样被树哥活活地掐死。
发现婷悦已经断气后,树哥跟我都很惊慌。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低头思索片刻后,便自言自语地说:“没有人看见我们进来,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在附近溜达,只要我们把她藏起来,就不会有人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把画室收拾好,然后由我先探路,哥树抱起婷悦的尸体跟在后面,蹑手蹑脚地朝学院后墙走去。我专挑些僻静且阴暗的路来走,虽然一路上也没有被人发现,但有一具尸体在身后,难免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们本来打算翻过学院后墙,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把尸体处理掉。可是翻越围墙后,树哥竟然跟我说:“把尸体随处乱埋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如我们把她埋到附近那个墓园里。那里平日连鬼影也没一个,而且还埋了不少无名尸,就算尸体被人发现也不会有问题。”
他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那地方白天也让人觉得阴森恐怖,晚上也更加可怕了。要到那里埋尸,我心里是千百万个不愿意,但他却坚持要埋到那里,我也只好听从他的意思。
你们没法想像我当时有多害怕,从进入墓园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没尿裤子已经算不错了。
当晚的月色本来就不太明亮,再加上墓园四周长满高大的榕树,遮挡了大部分光线,所以墓园里非常阴暗。而且这里像荒废了很长时间,地上杂草丛生,有些地方甚至长到膝盖的高度,在树影的映衬下,仿佛随时会有一条腐烂的手臂从草丛中伸出来,抓住我们的脚,把我们拉进地狱深渊。
我就是在这种一步一惊心的情况下,跟树哥走进入墓园。当看见那些隐匿于杂草中墓碑时,我更加害怕了,因为每一块墓碑之下都有一具尸体,都有一只多少未受香火拜祭的饿鬼。
我叫哥树把婷悦的尸体随便丢进草丛里,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反正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人过来。但是他却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非要把尸体埋在墓园最深处。
我们并没有带来挖掘工具,只好在附近找些石头树枝之类的东西挖坑。我很害怕在挖坑的过程中会挖出另一具尸体,因为我之前听一些老生说过,经常**大哥杀人灭口后,把尸体埋在这里。
还好,我们并没有发现另一具尸体。
我们草草地挖了个很浅的坑就把尸体丢进去,在埋土的时候,朦胧的月光悄然落在婷悦的脸上。自她断气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正面看她的脸,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她恐怖的脸容却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散乱的长发、铁青的脸色、微凸的双眼、细长的舌头构成了一张令人心惊胆战的脸容,每每于午夜梦迴后,让我颤抖到天亮……
如果沈婷悦真的于一个月前就已经被杀害,那么这宗案子也太可怕了!虽然看麦青河那惊慌的模样,应该没有撒谎,但这终究是他的一家之言,必须找到实质证据才能验证他所说的话。
要证明他所言非虚,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出沈婷悦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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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探荒墓(上)
离开麦青河的寝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虽然我一再要求他带我们到埋藏沈婷悦尸体的墓园,但他却死活也不肯去,那怕蓁蓁以拘捕他为威胁,他还是不肯就范:“我宁愿坐牢也不要再去那个可怕的地方,上次要不是喝多了,我也不会稀里糊涂地跟着树哥他们走那条该死的小路。要是我跟你们再一次去了,肯定会像树哥那样被婷悦害死。”
其实,我们现在还不能拘捕他,虽然他已经承认协助方树杀害沈婷悦,及埋藏死者的尸体。但这都是他自己说的,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他的口供。因此,在找到沈婷悦的尸体之前,我们只能任由他继续在宿舍里呆着,只是叮嘱他的室友多点留意他,别让他离开学院范围。不过以他现在的状况,应该也不会到处乱跑。毕竟在他眼中,任何地方都有危险,最安全的莫过于自己的被窝。
离开学院后,我们根据麦青河的描述,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来到一片阴森的榕树林前,墓园就在榕树林里面。
我们于朦胧的月色下走进榕树林。这里的榕树不但长得高大,而且枝叶茂盛,阻隔了本来就微弱的光线,步入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幸好我们带来了手电筒,不然就只能摸黑进入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借助手电筒的光线,我发现榕树林中有一个小型的牌匾,虽然油漆掉落了不少,但还是能辨识出牌匾上写着“陈氏墓园”四字。我想,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
正当我准备进入墓园时,蓁蓁实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并躲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服不住地颤抖。我问她看见了什么,她把头埋在我背上,往一棵榕树上指了指,声音颤抖地说:“树上面有东西飘来飘去。”
我用手电筒往树上一照,心里突然慌了一下,差点没叫出来。树上并没有虚无飘渺鬼魅,只有一只猫,但并不是普通的猫,而是一具风干的猫尸。
我稍微查看了一下,发现猫尸不只一具,墓园入口两旁的榕树,每棵都挂了两三具猫尸。这些猫尸都是以红色绳子套着脖子吊在树上,感觉就像集体上吊自杀一样。虽然只是猫的尸体,但随凄凉的晚风左右晃动的模样挺可怕的,而且还是在这墓园入口这种诡异的地方。
“谁这么残忍,竟然杀死这么多猫,真是变态!”蓁蓁怯弱地骂道。
我摇了摇头:“我想这跟变态不变态没有关系,这些猫尸都已经风干了,应该挂了好些年头,如果只是恶作剧,早就有人把它们解下来。据说把死猫吊在树上是会招来厄运的,在墓园入口吊着这么多猫尸,居住在附近的人不可能视而不见。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墓园的主人,或者附近的居民挂上去。”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不恶心吗?”蓁蓁露出厌恶的神色。
“可能是某种仪式吧!这里地处偏僻,有某些独特的风俗也不稀奇。”
接受完数十具猫尸列队“欢迎”后,我们怀着不安的心情走进诡秘的陈氏墓园。
踏入墓园那一刻,我开始明白麦青河为何会如此害怕,这里的确像他说的那样,非常阴森恐怖。
高大茂密的榕树林包围了整个墓园,不但阻隔了大部分光线,还使温度明显下降。在手电筒的光线照射下,每一棵榕树后面仿佛都隐藏着一只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不时从树后探出狰狞的脸孔,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偌大的墓园内杂草丛生,墓碑于长及膝盖的杂草中若隐若现,宛若贪婪的饿鬼,待机偷袭闯入墓园的迷途旅客,以求用新鲜的血肉填满永远也吃不饱的肚子。
不过,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在这里我没有听见任何蛙声虫鸣,仿佛进入了毫无生命气息的幽冥地带。
蓁蓁突然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冷还是因为害怕,或许她也觉得有某些东西藏匿于黑暗之中。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我向蓁蓁问道。
“那里奇怪?”她往漆黑的四周张望,脸色很不自然。
“祭祀先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乡村地区,清明节要重要性不比春节低。可是,这个墓园竟然荒废成这个样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这些先人的子孙都外出打工了,没时间回来拜祭祖先。”她虽然嘴巴上逞强,但身体却微微颤抖,并不自觉地往我身旁靠近。
“不可能,你看……”我移动手电筒,往四周的墓碑照了一遍,“这是一个家族墓园,以墓碑的数量推测,这个家族的子孙没一百也有好几十人,就算当中的年轻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留下来的老人肯定会定期来拜祭。”
“可能因为拆迁等原因,整个家族都搬走了。”她有意无意地扯着我衣服。
“就算是后人搬迁,也不可能长期不回来拜祭祖先啊!”我摇了摇头,“百善以孝为先,拜祭先人是孝道最重要的一种表达形式,年轻人可能会觉得没什么,但老一辈对此却非常重视。就算是搬迁到很远的地方,至少也会隔三五年回来一趟拜祭祖先吧!可是看这里的情况,起码有十年八载没人打理过。”
我带着疑惑走到一块墓碑前,拨开周围的杂草,希望能从碑文中得到解开疑问的线索。然而,碑文还没看清楚,新的疑问又出现了——墓碑后面是一个大坑。
“坟墓的主人还没下葬吗?”蓁蓁问道。
我观看墓碑,上面写着坟主名为陈石,死于三十多年前。再观看墓坑,坑内长满了杂草,显然不是新挖的。接着我又查看周围的坟墓,竟然发现墓园内所有坟墓都是空坟,全都是只有墓碑,及长满杂草的墓坑。
也许长时间的沉默让蓁蓁感到害怕,她又再问道:“这些都是还没来着及下葬的空坟吗?”
“不可能。”我思索片刻后,解释道:“有墓才有碑,随便一个从事殡葬行业的人都知道,墓碑必须在坟主下葬之后才能立,不然就会成为空坟。空坟就像空房子那样,可能会被别人霸占。不过霸占空坟的不是人,而是游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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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探荒墓(下)
“你别吓唬我,你又不是背死尸的,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蓁蓁的目光掠过周围的墓坑,脸色立刻煞白起来,仿佛每个墓坑都藏着无数游魂野鬼。
我耸肩道:“这些事都是流年告诉我的,但凡跟尸体有关的事,他或多或少也知道些。之前他曾经跟我说过,有些后人为了择黄道吉日,会在坟主下葬后两三年才立碑,但绝对不会先立碑后下葬。”
“那么,这里的空坟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下葬后再挖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好说。”
我仔细地查看每一座坟墓。根据碑文所显,这些坟墓的立碑时间,最短也有十多年,最长的有近七十年。墓坑的因为经过风雨的洗刷,而且又被杂草覆盖,难以判断是怎么时候挖的,不过应该是在同一时期挖掘,而且挖掘时非常仓促。
“你怎么知道挖掘很仓促?”蓁蓁皱起眉头问。
“还不是因为这些墓碑。”我走到一个墓坑前给她解释,“墓碑相当于地府的房产证,坟主必须凭着房产证才能入户,不然就是黑户,也就是游魂野鬼。而且有碑无主的空坟会被游魂野鬼霸占,还会滋扰坟主的后人。”
“难道陈氏后人都死光了,所以没人打理这个墓园?”
我没好气地回答:“要是他们死光了,还有谁来挖坟?”
“如果是陈氏后人挖坟,那就不可能不处理这些墓碑啊!”她的假设也不是全无道理。
如果挖坟的是陈家后人,他们肯定会连墓碑也一起搬走。如果不是陈家后人,没事来挖人家祖宗的坟墓干嘛?这里只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家族墓园,不见得会有值钱的陪葬。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虽然种奇怪现象令我感到好奇,但我可不想呆在这里慢慢研究。还是快些找到沈婷悦的尸体,尽早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反正我们要调查的是方树的凶案,而不是陈氏家族的历史。
麦青河所说墓园虽然杂草丛生,但在最深处却有一块寸草不生的空地,沈婷悦的尸体就是埋在空地当中。
我们穿过零乱的墓坑来到墓园深处,这里果然有一块不长草的空地。不过我们在空地里并没有发现沈婷悦的尸体,只看见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人形浅坑。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蓁蓁看着身前的浅坑,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仔细检查浅坑的情况,发现泥土松散,应该是近期挖的,但并不像是用工具从外面挖掘。从坑边的泥土位置判断,这些泥土似乎是从浅坑里面,朝外翻出来的。
一阵切骨的寒意使我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可怕的画面随即于脑海中浮现——松散的泥土朝外飞散,一只腐烂不堪的手臂从土下冲天而出。墓园的宁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地狱的**。头发散乱,面目狰狞的尸体缓缓地从泥土下爬出来,红色的双眼闪烁着愤怒的凶光……
沈婷悦诈尸了?
正当我为眼前的事实感到困惑时,蓁蓁悄然扯了扯我的衣服,我问她什么事,她朱唇抖动,似乎想说话,但又没能说出来,只是示意我看墓园边缘的榕树。
我朝她示意的方向望过去,首先入目的是一双于漆黑绽放出诡异光芒的眼睛。那是一双藏匿于高大榕树旁的眼睛,它的主人是一个长发披散的女性身影,正于黑暗中窥探我们的一举一动。
难道是……沈婷悦?
对方显然已经察觉我们发现她的存在,急忙转身便往外逃走。
这可能是一条关键线索,我当然不能让她在眼皮下溜走,立刻拉着蓁蓁追上去。
前方的身影移动得非常快,感觉不是在跑而在“飘”,而且对方似乎很熟识附近的地形,就连蓁蓁这四肢发达的家伙也追得很吃力,我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我好歹也是刑警,但每次体能测试都只是蒙混过关,追了一会儿就已经吃不消,步伐不由缓慢起来。眼看跟对方已拉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蓁蓁便着急起来,一把拉着我急起直追。然而,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对方甩掉。于是我便叫蓁蓁别管我,先追上去再说。
可是,蓁蓁却面露难色:“如果她是只女鬼怎么办?”
长生天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怕这怕哪!
就在我以为会被对方甩掉时,对方竟然放慢了速度。虽然她跟我们保持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步伐明显放慢了,随后我因为跑不动而停下来,她居然也停下来等我们。
奇怪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不管她葫芦里卖的万艾可,还是毒鼠强,我们也不能轻易放过她。半夜三更到荒废的墓园溜达,就算她不是沈婷悦,肯定也大有问题,极有可能跟这宗案子有关。于是我稍微回一回气,便跟蓁蓁继续追上去。
对方像鬼魅般在我们前方约一百米处飘荡,不管我们如何使劲地追,始终也没能拉近距离。大概追了十来分钟,我们便来到一个偌大的鱼塘前。
鱼塘面积约为五亩左右,塘水非常清晰,而且水面没有一丝波纹,宛若一面放在地上的巨大镜子。或许是受到前方那个鬼魅般的女性身影影响,虽然这里很平静,但我却总觉得有一股诡秘的气息,说不清楚到底是那里不对劲。还好,除了在前方飘荡的鬼魅身影外,我们在这里并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
绕过鱼塘之后,鬼魅般的身影把我们引进了一段曲折的田间小路,随后便进入一条宁静的村庄。我们跟着她追逐于九曲十八弯的狭窄巷子中,没一会儿就被她甩了。
“奇怪了,怎么不见踪影呢?”蓁蓁茫然地往四处张望,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我们该不会真的见鬼了吧?”
刚才我们跟不上她的步伐时,她会放慢脚步,甚至停下来等我们。但此时却不见踪影,似乎是故意把我们引来这里。她是否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不管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可不想放弃任何线索,既然她把我们引到这条村子里,那么这里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因此,我打算跟蓁蓁在附近调查一下,希望能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此时已是凌晨二点多,村内各家各户几乎都关门闭户,整个村庄宛若死城。我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疑似沈婷悦的鬼魅身影,不过也非毫无收获,因为我们发现治保会的灯还亮着,似乎有人值班。
或许,我们能在治保会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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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荫尸传说(上)
昏黄的灯火、蒙尘的地面、破旧的家具……治保会内的一切皆散发着一股破败的慵懒气息。这里有两个人值班,其中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头子正躺在破旧的皮沙发上睡觉,另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则在看着电视机播放的无聊节目,并不断地打哈欠。
我刚向自称阿忠的青年道明来意,他便一脸煞白地问道:“什么?你们是从墓园追过来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蓁蓁不解问道。
阿忠的脸色很难看,身体也微微颤抖:“那可不得了,我们村里的人晚上绝对不会靠近墓园。”
蓁蓁的好奇心似乎被挑起了,急切追问:“为什么?墓园有古怪吗?”
“那里,那里……”阿忠的嘴角抖动,好一会儿才能把话说出口,“那里有僵尸!”
“僵尸?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蓁蓁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你们在吵什么啊?”我们谈话的声音把正在睡觉的老头子吵醒了。
“基叔,他们是警察……”阿忠把我们刚才的谈话,简要地告诉这位名叫基叔的老头子。
基叔知道我们在墓园发现一个诡秘的身影后,脸色也顿然煞白,睁大双眼看着我们,过了才一会儿才问道:“你们真的在墓园里看见人影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又说:“没可能啊,墓园已经废弃了十多年,怎么还会有僵尸出没呢?”
我皱起眉头:“这么说,之前真的有僵尸?”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基叔点了根烟,瘦弱的躯体于颤抖中向我们讲述墓园荒弃的经过——
我们村有个叫陈强的家伙,他伯父陈贵是村长,所以他用很低的价钱就承包了一个大鱼塘。就是村口那个大塘鱼,你们从墓园跑过来时,应该有看见吧!我们村之所以叫塘仔村,就是因为这个大鱼塘。
因为有村长撑腰,所以陈强的鱼塘经营得很顺利。几年下来可赚了不少钱,又买车又盖楼,娶媳妇时还请上全村人喝喜酒。不过,他也就风光了这几年,自从他们家的老太爷下葬后,鱼塘就出问题了。
他的鱼塘里本来养满了鱼,多得都快要挤出鱼塘了。可是,有一天他捞鱼出水时,却发现鱼塘里的鱼莫名其妙地少了很多。开始时,他怀疑鱼塘受到污染,又或者有传染病什么地使鱼病死。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鱼死了肯定会浮上水面,但他却没见到这情况。而且他捞上来的鱼都很生猛,一点生病的迹象也没有。
因此,他又怀疑会不会是夜里有人来偷鱼。
他特意请人到鱼塘守夜,守了个把月也没发现有人偷鱼。可是,他下水检查鱼的数量时,却发现跟之前比较要少了很多。他想可能是守夜人偷懒,没帮他把鱼塘看好,可是一连换了几个,情况还是一样。每次下水检查,他都觉得塘里的鱼明显少了。
后来,他干脆自己去守夜,结果还没发现有人偷鱼,但是鱼的数量依然不断减少。虽然他一再添补鱼苗,可是鱼塘却像个无底洞,怎么塞也塞不满,收成比之前锐减了六、七成。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好花钱请了几个养鱼经验丰富的人过来帮忙找原因,可是终究也没找出问题所在。
塘仔村就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而且鱼塘的怪事持续了两三年,早已在村民口中传开,大家都怀疑鱼塘里藏着什么怪物。怕那天怪物把鱼塘里的鱼都吃光了,说不定会跑出来吃人,吓得大家都人心惶惶。
陈贵也怕这事早晚会牵出大乱子,影响到自己的官位,于是就叫陈强干脆把塘水抽干,剩下的鱼能卖的都卖掉,换上新的鱼苗重新养殖。
陈强当时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但仍没找出鱼塘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好听从陈贵的吩咐,抽水“干塘”卖掉剩下的鱼,然后再重新养殖。他本以为这样就不会再出问题,可是新鱼苗还没养大,数量就已经开始减少。一批鱼苗放进鱼塘里用不着一个月竟然全都没了,接连再放两批鱼苗下鱼塘,结果也一样。
虽然说承包价低得几乎等于是白送,但鱼苗可是要花钱买啊,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把老本赔光。就在陈强打算放弃承包鱼塘时,突然想起鱼塘好像是在老太爷过世后不久就开始出问题,不禁怀疑会不会是家族墓园的风水出了问题呢?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陈贵,陈贵也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而且村民早已就鱼塘的怪事议论纷纷,作为村长总得做点事安抚人心。
为了平息这件事,陈贵请来了风水师傅,带同家族里所有男丁及部分村民一起去查看墓园的风水。我那时候就已经在治保会工作,所以也被叫过去做跟班。
风水师傅一进墓园就觉得不对劲,拿着罗盘在墓园里走来走去,陈贵问他怎么回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摇头。后来,他走到老太爷坟前,拿着罗盘捣弄了半天才开口说:“不好了,不好了,谁这么缺德坏了这里的地气。你们马上拿工具过来,趁现在是正午把这坟挖开。”
挖坟可不是小事,陈贵当然不敢轻易答应,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风水师傅也没解释什么,只说必须马上把老太爷的尸体挖出来,不然会出大乱子,鱼塘的怪事只是个开端,再不动手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大麻烦。
见之前一直神色自若的风水师傅,此刻紧张得满头大汗,陈贵不禁也着急起来,立刻叫我和其他随行的治安队员去找来工具,把老太爷的坟挖开。
开始时,我们都不知道风水师傅在搞什么鬼,以为他只不过是故弄玄虚,想多敲点钱而已。不过打开棺盖那一刻,我们都被吓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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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荫尸传说(下)
老太爷咋说也已经下葬了三、四年,可是身体不但完全没有腐烂,而且指甲还长得老长,头发也长了不少,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竟然还半睁着,看上去就像个躺在棺材里的活人,感觉随时会跳出来咬人。
我当场就被吓呆,要不是一个伙计拉我,我也不知道往后撤。
我们都往四周散开后,但陈贵的孙子不知道是吃错药,还是鬼上身,竟然跑到棺材前面叫了声“太公”。
他这一叫,老太爷居然坐了起来!
墓园被高大的榕树包围,就算是正午也有种阴森的感觉,而老太爷这一坐可把我们的胆子都吓破了,如果是晚上肯定会有人吓得尿裤子。死了三、四年的人竟然还能坐起来,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跳出来咬我们。同行的人大多都被吓跑了,我虽然也想跑,可他妈的竟然双腿发软,想跑也跑不动。
风水师傅还有点真本事,冲上前把陈贵的孙子扯到后面,从兜里掏出一张道符贴到老太爷的面额头上,按着他的额头顺势把他压下去。
随后,风水师傅告诉我们,墓园被人做了手脚,破坏了地气使这里变成养尸地。老太爷下葬后,尸体不但没有腐烂,而且还不停地吸收附近的地气,变成了“荫尸”。鱼塘里的鱼之所以莫名其妙地消失,就是被他“吸”掉的。
幸好发现及时,要是再过些日子,老太爷的眼睛会越睁越大,到完全睁开的时候,眼珠就能转动,再假以时日便会破土而出到处害人,甚至祸害一方。本来以现在的情况,他还不能活动,但刚才陈贵的孙子在棺材前开口泄了阳气,他就顺着这道阳气坐起来。
风水师傅让陈贵当场把老太爷的尸体火化,还吩咐要立刻把墓园里其它尸体都挖出来,迁移到别的地方安葬,这个墓园以后也不能安葬任何尸体。
陈贵当时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他说什么都照做了,不但立刻火化老太爷的尸体,还把整个墓园翻个底朝天,把所有先人的遗尸都挖了出来连夜迁坟。
之后,风水师傅又让陈贵叫人在墓园入口两旁的榕树上,吊上了很多只死猫,还洒了一地狗血。他说“死猫树上吊,死狗随水流”能安魂封墓,封墓之后,墓园就是游魂野鬼的世界,生人切勿踏足。尤其是凌晨一点至三点这段时间,谁进墓园谁倒霉。
自此以后,陈家墓园就荒弃了,我们村里的人就算是白天也不会去那里……
听完墓园荒弃经过后,我心里有几个问题,于是便逐一向基叔发问:“据我所知,强制火葬在本地已经实行了超过二十年,老太爷为什么还能土葬呢?”
“这是老太爷自己要求的,咳……”基叔大概因为说话太多,喉干咳嗽,喝了口茶才继续说:“他可算是死得不是时候,刚赶上强制火葬。老人家思想很传统,生前一再强调死后一定要土葬,怕火葬会把他烧得魂飞魄散。陈贵也算是有点孝心,动用了不少关系,钱也没少花,硬是给他弄了个华侨身份,使他能够土葬。没想到,这反倒害了自己的亲人。”
“是谁在墓园动了手脚呢?”这是第二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们吹牛皮时经常会谈到。”基叔笑了笑,不过马上就收起笑容,“陈贵虽然是村长,但平时跟我们也挺聊得来,人缘还算不错,应该没得罪过什么人。如果说有人要害他,我想大概就只有冯刚一个。”
“这个冯刚是什么人?”
“他是做生意的,兜里有几个钱。”基叔又喝了口茶,“他之前跟陈贵一起参选村长,因为陈贵的家族人丁兴旺,而且人缘也不错,村里很多人都支持他,几乎肯定能选上。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灯,为了能选上村长不惜下血本,砸了好几万块又是请客又是送礼,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份。陈贵也不甘示弱,同样给村民请客送礼,花了不少钱后,终于当上了村长。他可能因为花了这几万块冤枉钱,一直记恨在心,所以暗中找人到墓园动手脚吧!”
“这人也真是的,自己先用下三流的手段,选不上村长还暗中动人家的祖坟。”蓁蓁忿忿不平地说。
基叔点头道:“可能是报应吧,他后来也不好过。当年风水师傅就已经说了,做这种事最损阴德,叫刘贵不用去找在墓园动手脚的人,因为老天爷自会收拾他。自从墓园荒废后,冯刚的生意就开始出问题了,两年不到钱就赔个精光。后来还得到肝癌,五、六年前就死了。”
“那无名尸是怎么回事?听说墓园里埋了很多无名尸呢?”这本来是我第三个问题,不过蓁蓁替我问了。
基叔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应该是美术学院的学生跟你们说的吧!”
我跟蓁蓁一同点头,他又说:“前几年,那里的确是出了条人命。当时有个学生抄近路,从墓园附近返回美院,途中被两个小混混抢劫。那学生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主,跟小混混打起来,被捅几刀之后挂了。小混混怕东窗事发,把尸体扔到墓园附近,之后就跑到外省去。幸好这两个小混混没有把尸体扔到墓园里面,要不然可能会出更大的乱子。这案子被你们警察侦破之后,我们怕还会有学生出事,于是就让学校的领导骗他们说,这段路经常有贼匪出没,不但抢劫而且还杀人灭口,墓园里遍地都是受害者的尸体。后来,这事在学生口中流传,越传越离谱,说墓园是藏尸圣地,经常有**大哥杀人后,把尸体往里面埋。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只是不想学生走那条小路,所以就懒得去澄清了。”
如果陈氏墓园真的发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情,那么我们看见的人影会不会是已经变成了“荫尸”的沈婷悦呢?
或许,我们该到法医处走一趟,方树的尸体说不定能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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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荫尸再现(上)
“嗨,阿慕,蓁蓁,你们这么早就来找我了!”
每次来到法医处,流年总会张开双臂欢迎我,当他身上那股终年不散的尸臭味扑面而来时,我总有一脚把他踹飞的冲动。不过,怎么说也是来找他办事,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只好立刻闪身到蓁蓁背后,免得沾到他的尸臭。
“靠,你用得着这像对我吗!”他瞪了我一眼,随即又换上笑脸,热情地伸出双手,准备跟蓁蓁握手。
蓁蓁跟我来多了,早就知道怎么对付这个猥琐法医,立刻把双手藏到身后,露出礼貌的笑容:“早啊,叶医生。”
流年没趣地耸肩:“你们是为省美术学院的案子而来的吧?”
我没好气地说:“要不然我们一大早来找你干嘛!”
“我实然想起一个师弟闹的笑话。”他不怀意思地笑着。
蓁蓁好奇问道:“是什么笑话呢?”
“是这样的……”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有一个师弟暗恋一个师妹,想跟人家约会但又找不到借口,只好跟人家说:嗨,今晚有空跟我去看尸体吗?”
“你不觉得这个笑话很土吗?”蓁蓁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嗯,的确是很土,但是现在不就有人在用吗?哈哈……”他突然对着我大笑,分明是取笑我以看尸体为借口,跟蓁蓁约会。
蓁蓁愣住片刻后,似乎已明白他的意思,虽然没有作声,但俊俏的脸颊骤然红润起来。
开过玩笑后,流年把我们领进解剖室,在这里我们看见一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流年特意提醒蓁蓁,死者的死状很可怕,叫她做好心理准备。
眼前的情景让我想起诡案组成立后,第一宗调查的案子——医大女鬼。这两宗案子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同样是三名夜归学子受袭,同样是疑似受到鬼魅等超自然力量袭击。但这次幸存者有两人,而不是一个。
“准备好没有?”流年说着便把白布掀开。
白布之下是一名全身**的年轻男性尸体,体型较为肥胖,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他要是还活着,我肯定打不过他,更别说徒手把他杀死。然而,此刻却他无助地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以遍体的伤痕诉说死前所受痛苦。
尸身遍布可怕的伤痕,铁青的脸颊上,左眼球不知所踪,右额的伤口使头骨暴露于空气之中,从形状判决应该是被咬的,我甚至能看见留在头骨上的牙印。整具尸体从头到脚基本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牙齿及指甲留下的伤痕覆盖面了整个躯体,虽然经过清理,但仍让人触目惊心。
在众多的伤口中,最令人畏惧的是喉咙上的血洞,我想应该是致命一击。
流年拿着报告,准备给我们讲述死者的情况时,蓁蓁突然飞扑到垃圾桶旁,“丢弃”肚子里的早餐。
我无奈的摇头:“真不知道你这刑警是怎么当的。”
虽然已跟我处理过不少命案,但她对恶心事物的承受能力仍有待提高。
流年耸肩道:“女生嘛,觉得恶心也很正常。”
我严肃地点头:“这个我明白,要练成你这样的变态,不是一朝一日的事情……靠,你想干嘛!”流年竟然把盖尸体的白布披到我的头上。
打闹过后,流年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向我们讲述死者的情况:“死者方树,二十二岁,身上共有抓痕45道,被咬的伤口共有七处,其中喉咙部位的伤口为致命伤,因为血液堵塞气管导致窒息死亡。”
我看着尸体脖子上的可怕伤口,皱眉问道:“确定是被凶手徒手杀害?”
流年放下手中的报告,没好气地回答:“不用做尸检也能确定好不好。”
事实的确如此,光凭尸体脖子上的血洞,就知道死者是被凶手以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杀死。现在的问题是,正常人有可能做到吗?如果说凶手是头野兽,那么此案便毫无悬疑。但问题是柔弱的沈婷悦有可能做到吗?难道她真的变成了“荫尸”?
“这道伤痕是怎么回事?”我留意死者手臂上有一道已经愈合的伤痕。
流年往死者手臂瞥了一眼:“从愈合程度推断,大概是一个月前弄上的,大概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刮伤,跟本案应该没有直接关联。”
麦青河曾经说过,方树对沈婷悦施暴时,手臂上被对方用折断的画笔划伤,这道伤痕从侧面验证了他没有撒谎。
我把已知的情况告诉流年,询问他的看法。他皱眉思索片刻后答道:“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件事,一名妇女为解救被压在车轮下的儿子,徒手把重达数吨的汽车掀翻。”
“那是活人的情况,但沈婷悦很可能已经死了。”我说。
他摇头道:“这不是生死的问题,而是潜能的问题。人的潜能是无限,当然要把潜能激发出来,必须特定的条件。只要能把潜能激发出来,超越生死也不没有可能的。你没发觉在很多电视剧当中,某些角色就算身受重伤,也非得把话说完才死吗?其实这不一定是因为编剧蹩脚,事实上坚定的意志往往能让将死的人强撑一段时间,这在医院的重症病房是很常见的事情。不过像沈婷悦这样的情况,似乎就撑得太久了。或许,还能有别的解释……”
我给他抛了根烟,催促道:“别卖关子,想到什么就赶紧说吧!”
“我们到外面再说。”也许是出于对尸体的尊重,流年很少会尸体面前抽烟,虽然他经常会对着尸体吃饭。
在解剖室门外,点燃香烟后,流年便向我问道:“知道什么是丧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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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荫尸再现(下)
“有听说过,你认为沈婷悦变成了丧尸,而不是荫尸?”
“不管是丧尸还是荫尸,都是僵尸中的一种,不过两者的形成稍有区别。不妨先说说,你在脑海里的丧尸是什么模样。”他悠然地抽着烟。
流年突然抛出这个古怪论调,必定有其独到的见解,于是我便把所知道的说出来:“据我所知,所谓的丧尸是巫师以秘术将活人直接转化而成,虽然力大无穷,但行动缓慢,而且没有思考能力,只能任由巫师摆布。而在失去巫师控制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以动物的原始本能生存,会因鲜血的味道而疯狂,速度突然加快,以求在第一时间用新鲜的血肉填满肚子。”
“这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传闻罢了。”他轻轻摇头,“其实,丧尸并非幻想中的产物,实际上它们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真的有这东西吗?”
蓁蓁虽然流露出些许畏惧,但同时亦摩拳擦掌,似乎已经在刚才的呕吐中恢复过来了。只要对方是有形的实体,而非虚无飘渺的鬼魅,她便有打倒对方的信心。当然,如果对方是腐烂不堪的尸体,那么我就有所保留。
“当然有了,但跟你们想像中不太一样。”他抽了口烟又道:“在通常情况下,丧尸是由巫师用秘术‘做’出来的。不过所谓的秘术,实质是通过药物使活人变成‘活死人’,再配合声乐刺激等方式加以控制。简单而言,丧尸就是还没死透的活人。因为受到药物的影响,掌管思考的大脑严重受损,所以只保留低等动物般的思考能力,譬如找寻食物,攻击敌人等等。同时因为大脑受损而引发变异,使他们变得力大无穷。但相对而言,他们的小脑的功能保存得比较完整,所以纵使行动缓慢,但基本上能像活人般活动。”
他把烟头掐灭后,又继续说:“现在这年头,会驱使丧尸的巫师恐怕比不贪的清官更难找。但我倒听说过,活人在特定的情况下,也会变成丧尸。”
“是什么情况呢?”或许是因为好奇,蓁蓁的畏惧之色已荡然无存。
流年答道:“刚才已经说了,丧尸其实是大脑严重受损的活人。所以,头部受创、窒息、中毒等情况,都有可能使活人变成丧尸。当然,只是‘有可能’而已,机率比中彩票头奖还低。”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我这辈子就没听说过那个彩票头奖得主是有名有姓的。”
他耸肩道:“我只是打个比喻而已,反正这种事虽然机会微乎其微,但也不是绝无可能。”
如果实事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沈婷悦变成了丧尸,那么很多疑问都能得到解决,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下怎样把她找出来。
返回诡案组办公室后,我立刻向老大汇报调查情况,他闭目思索片刻后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点了根烟悠然作答:“悦桐带技术队的伙计去陈氏墓园调查过,已经确定人形浅坑是由里而外造成的。也就是说,有人被埋在泥土里,然后自己爬出来。而且按体形推断,被埋的人应该是女性,体形清瘦,身高大概160cm左右。根据这些身体特征判断,被埋的人很可能是沈婷悦。”
“那就不好办了,死而复生可不能写进报告里。”老大嘴角含笑,狡黠的双眼滴遛遛地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无奈地摊开双手:“你不相信也没办法,事实的确如此,沈婷悦死后又活过来了。而且她很可能已经变成了荫尸或丧尸之类的僵尸,并且杀死方树,这些都是有证据支持的事实。”
“是不是事实,还得等找到她才能确定。”他露出让人不怀好意的笑容,“好吧,我就当你说的都是事实。现在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是荫尸还是丧尸,你给我抓一头回来。”
我跳起来叫道:“长生天啊,你以为是抓流浪犬吗?才三天时间,你让我上那给你把沈婷悦抓回来?”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行情,悠悠然地说:“放心,我相信你自有办法。”
“现在沈婷悦到底躲在那里,我们并没有多少线索,她的活动范围可能在陈氏墓园及塘仔村附近。可是这附近全是荒山野岭,她随便找个山沟躲起来,也够我们找十天半月了,只有三天那能把她找出来。你起码也得给我一个星期吧,或者你给我安排一队武警来帮忙,这样或许能早些找到她……”
就在我跟老大讨价还价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老大接电话过后,皱着眉头说:“现在有线索了,姓麦的小子死了,是他杀,死状跟之前那名死者类似。”
我愣了一下,随即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这叫什么线索啊,这只能说明沈婷悦的活动范围比我想像中还要大。你可知道省美术学院有多大,而且周边都是鸟不下蛋的鬼地方,她随便爬到一棵树上,就够我们找两个月了。”
老大狡黠地笑了笑:“我可没说姓麦的小子是在美院里被杀。”
“什么?”我惊愕要看着他,“不是美院,会是那里?我之前见他的时候,他连宿舍门口也不敢出呢!”
“阿杨说他是在塘仔村附近的商业街遇害,详细情况你到了现场再慢慢了解吧!”
“嗯,我现在就去。”
我走到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老大诡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忘记你只有三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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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案中有案(上)
塘仔村附近有一条小型商业街,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便利店、食肆及酒吧应有尽有,主要做美院学生的生意。
商业街有两条路能通往美院,其中一条是途经陈氏墓园的僻静小路,另一条是相对较为宽敞明亮的马路,不过走这条路得花上更多时间。麦青河的尸体就是在这条马路,距离商业街约五百米的路段,路边的草丛中被发现的。
我跟蓁蓁来到现场时,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劲地抽烟的阿杨,黎恺敏及另外一男一女,正在他身旁接受问话。这对男女的衣着十分时尚,应该是腰缠万贯的纨绔子弟。不过男生上身只穿着一件纤薄的丝质衬衫,在这清凉的季节显得有些单薄。
阿杨看见我们的到来,紧锁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你总算来了,这里就交给你处理吧。”
我向黎恺敏点了下头,然后便问阿杨:“是什么状况?”
“今早凌晨四点多,110报警中心接到许梓轩打来的求助电话。”阿杨往身边那位男生指了一下,“他报案说他的同学麦青河失踪了。本来掉个人什么的,报案中心不会让我们出警,但是他说麦青河可能被僵尸袭击,把接警的姑娘吓倒。毕竟这里前几天才出了宗可怕的案子,所以我们就立刻赶过来了解情况,没想到还真的出状况了。”
阿杨把烟火丢到地上踩灭,随即又点上一根:“我们赶到时,大概是清晨五点钟左右,当时天还没亮,而这附近又树比人多,要找个人可不容易。我先跟这三位同学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又给美院的保安室打电话,确认麦青河没有回去。到了六点左右,天色开始亮起来才开始搜寻工作,找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这里找到他的尸体。”
尸体躺在距离马路边缘约五米左右的草丛里,因为杂草长得十分茂密,且长及膝盖,所以我并没能看到尸体的状况。不过,我暂时也没打算过去,因为流年正在验尸,而且悦桐跟技术队的伙计也在尸体周围搜集证物。所以,我目光落在黎恺敏及他身旁的一男一女身上。
“黎恺敏你应该见过了吧?这两位是他的同学……”阿杨给我介绍身旁的一对男女,“这位是许梓轩,这位是刘婧岚。”随后,他便翘起双手把这案子推到我身上了。
我把这三名学子领到一旁,向他们询问昨晚的情况。他们的情绪略为激动,尤其是刘婧岚,一直哭个不停。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昨天还活生生的同伴,此刻却躺在五米外的草丛里。还好,许梓轩较为冷静一些,抽了一根烟后便向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自从方树出事之后,小麦就一直躲在宿舍里不肯出来。作为朋友,我实在不想他继续这样消沉下去,所以昨晚就叫他到ktv玩。我本想让他解一下闷,别老是想着方树的事,可是他却死活不肯出来,我只好跟恺敏把他硬拖出来。
酒的确是好东西。他刚进包厢时还愁眉苦脸的,我们怎么逗他说话,他也一声不吭。但喝了几杯之后他就活跃起来了,开始跟我们一起唱歌、划拳。之后他就越喝越来劲,大概到了凌晨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看他玩得这么开心,我心里就觉得安慰一些,就跟他们说反正难得高兴,干脆玩到天亮好了。明天再跷一天课,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花费由我全包。
我说费用全包后,他就更兴奋了,一个劲地跟我们拼酒。可能因为兴奋过头了吧,平时他的酒量虽然不怎么样,但这时却能一杯接一杯地喝。我跟恺敏没他状态好,没过多久就喝挂了,瘫在沙发上休息。岚岚也喝了不少,软塌塌地挨在我身上,可他却还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麦克风独自寻欢作乐。
因为实在喝了不少,我觉得有点困,就打了一会儿瞌睡。期间小麦推了我几下,说烟抽光了。我明明记得进kvt之前,在门外买了三包烟,应该没这么快抽完。但我实在太困了,就没想那么多,迷迷糊糊地把钱包掏出来塞给他后,就继续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人推我,这回我有些恼火,眼睛还没睁开就叫骂:“又缺什么了?”
然而,当我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推我的人原来是恺敏,于是就问他怎么了?他问我小麦那里去了,我说好像是买烟去了。他又问去了多久?我挠了下头说不知道,因为我刚才睡着了。
我看了看手表,原来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印象中我们喝挂的时候大概是零时三十分左右,小麦去买烟时应该不超过一点,而ktv门外就有便利店能买烟,不可能去两个多小时啊!
联想到方树的事情,我们都慌起来了,打算马上结账出去找小麦。可这时我才发现刚才把钱包给他了,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只好让岚岚去埋单。
我们到ktv门外的便利店,问店主刚才是不是有一个戴眼镜的过来买烟。店主说是有个眼镜男来买烟,不过已经是两三个小时前的事情了。之后我们到处去找小麦,恺敏还给宿舍的同学打电话,但他既没有回宿舍,在附近也没找到他。情急之下,我们只好报警……
按照许梓轩的叙述,麦青河应该是凌晨一点左右,到ktv门外的便利店买烟,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由此推断他很可能是买烟之后受到袭击。不过,他之前一直害怕沈婷悦会找他报仇,不敢踏出宿舍门口半步,此时又怎么会独自跑到僻静的地方呢?
虽然与陈氏墓园的外的小路相比,这条带有路灯的马路要明亮得多。但毕竟是偏远地区,除了美院的学子外,很少人会走这条路,在夜半三更的时分,更是鬼影也没一个。按理说麦青河应该不会独立跑到这里来,难道他是死后被移尸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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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案中有案(下)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胡乱猜测,只是浪费时间的行为,要知道事实的真相,最直接的方式还是找出证据,于是我便走向麦青河的尸体。
“这里是凶案第一现场吗?”我问正在验尸的流年,同时亦对尸体作一番观察。
与之前的死者方树相似,麦青河的尸体同样是惨不忍睹,上身的衣服被撕得支离破碎,身上全是抓咬的伤痕,喉咙上的血洞明显是致命伤。虽然只是简单的观察,但基本上能肯定杀死他的,就是杀害方树的凶手。两者的行凶手法基本一致,都是野兽般残暴撕咬,常人难以做到。
“你看看周围的血迹就知道了。”流年指着附近杂草上已凝固的血迹。
我仔细查看周围的杂草,发现一条长约二十米的血路,歪歪斜斜地从马路边缘延伸过来,当中有一处血迹特别多,且有一堆染有血迹的蓝色布条散落在血路旁边。
由此推断,凶手应该是在马路上袭击死者,死者慌不择路地往草丛逃走。但是,没走多远外衣就被凶手扯掉,并立刻撕个粉碎。死者在惯性作用下摔倒,狼狈地爬起来继续逃走,可惜很快又被凶手扑倒,且再也没能爬起来。
这又回到我刚才得出的疑问中——死者为何会独自跑到这里?
如果他是在商业街被凶手追赶,他必定会跑进ktv,或者其它人多的地方。虽然夜半三更途人稀少,但至少ktv对面的便利店仍然营业,怎么会跑到距离商业街超过五百米的草丛中去?
他是从外出买烟开始,才离开众人的视线,问题应该就出在这里,或许我能从便利店的店主口头得到一些信息。
正当我准备跟蓁蓁前往商业街调查时,正跟许梓轩谈话的悦桐突然叫住我。我走过去问她有什么发现,她用夹子夹着一个湿漉漉的钱包向我展示:“在旁边的小溪里发现的。”
“是我的钱包。”许梓轩说。
我戴上技术队伙计递过来的手套,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发现钱包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便问许梓轩:“钱包本来装了些什么?”
“大约两千元现金,三张信用卡,还有学生证、ktv的vip卡之类的东西……”
“还有我们的大头照呢!”刘婧岚喃喃自语地补充道:“这大头照我可喜欢的……”
“你不是也有一张吗?那天有空去copy一张就行了。”许梓轩把女友搂进怀里加以安慰。
刘婧岚从手袋里掏出钱包,并打开查看,稍感安慰地说:“还好,我这张还在。”
我突然觉得,在这女生心目中,丢失喜欢的大头照,似乎比同伴突然离世更让她感到难过。因此不禁感到好奇,偷偷往她钱包瞄了一眼。钱包里的大头照其实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她跟许梓轩对着摄像头做出非主流的表情而已。
悦桐用夹子把钱包放进证物袋里,并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不排除抢劫的可能性。”我边说边往外走。
悦桐和蓁蓁会意地跟在我身后,与许梓轩等人稍微拉来距离,她便小声说:“我才不信你有鬼话。”
我笑道:“凶手的目的肯定不是劫财,但却故意制造劫财的假象。”
“既然不为钱,那为什么要拿钱包里的钱呢?”蓁蓁不解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只是求财,就没必要拿现金及信用卡以外的东西。而且我不认为现金和信用卡对僵尸能起什么作用。”
“你还认为凶手是僵尸吗?”悦桐似乎话中有话。
“你有发现?”我向投以期待的目光。
“暂时没有。”她狡黠地笑了笑,“待会再给你打电话。”
悦桐在现场收集完证物时,流年亦已经把完成了初步的尸检工作,准备把尸体运回法医处再做进一步的尸检。继续停在现场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发现,所以我跟蓁蓁便移步到商业街,希望在这里能找到一些线索。
或许因为时间尚早,拥有数十间店铺商业街却显得十分冷清,除了几家卖早餐的食肆外,大部分店铺还没开门营业。还好,我们此行没有白走一趟,许梓轩所说的便利店仍开着店门。
我们进入便利店时,并没看见店主,叫了几声后,才有一名中年男人从收银台后面爬出来。他就是店主,刚才一直躺在收银台后的帆布床上睡觉。
我向他表明身份后,便询问他昨晚的事情。
“我叫陈锋,是塘仔村的村民……”他的回答跟阿杨说的一样,大概凌晨一点左右,有个眼镜男过来买了两包软中华,除此之外他并没能提供更多的信息。
在交谈期间,偶尔有学生来买烟或饮料之类的东西,待他闲下来后,我便笑道:“你想多休息一会也不容易啊。”
“没办法啦,像我这种没念几年书的土包子,就只能混口辛苦饭吃。”他打了个哈欠后,对我露出憨厚的笑容,“你们别看我这里只是一间小店,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一天到晚也不会关门。”随后,他给我说了很多琐碎事,当中包括商业街的由来。
原来商业街并不是由政府规划建造,而是塘仔村的村民自发建成的。自美院落成之后,便有不少学生租住塘仔村的出租屋,有村民看准当中的商机,便在到美院的必经之地开设店铺,久而久之就成为现在的商业街。
跟他闲聊了好一会儿后,并没得到有用的信息,于是我便打算离开。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十五、六岁少年走进店里,并对陈锋说:“爸,昨晚我回去后,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乱子了?”
陈锋点头道:“是啊,去美院那条路上死了个人,你没事就没往那边钻。”
少年吃惊地大张嘴巴:“靠,我才回去睡了一觉,怎么又死人了。”
“这是你儿子吗?”蓁蓁向陈锋问道。
“是啊,这个不中用的臭小子就是我儿子阿光。”陈锋憨厚地点头。
“他们是谁啊?”阿光以不太友善的目光打量我跟蓁蓁。
陈锋伸手用力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人家是警察。”
“就知道打我。”阿光揉着头不岔地瞪着父亲,“还不快回喂猪,把猪都饿死了,看妈怎么收拾你!”
陈锋举起手又想打他,但他却机灵地逃到蓁蓁身后,并向蓁蓁求救:“打人啦,打人啦,我要报警抓他。”
陈锋气得双目大睁,骂道:“我才要报警抓你这臭小子,天天偷我的钱去泡网吧,昨晚又鬼混到什么时候了?”
阿光从蓁蓁身后探出头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昨晚大爷我rp爆发,爆了两件极准备,一点左右就回家睡觉了。”
本来父子间的打闹,外人不便多言,但听见阿光说一点左右回家,我就不由多口问一句:“你回家的时候,有看见这个男生吗?”
我取出麦青河的相片给他辨认,他看了一眼就说:“哦,是小麦吧,我昨晚有看见他啊!”
“原来你还认识他啊?”我略感愕然。
“我早就认为他了,他跟我是一个工会的,老缠着我带他打boss,烦死了。”他傲气地扬了下头,“不过,听说他前几天好像出了什么事,都好几天没见他来网吧练级了,昨晚又突然冒出来。”
“你看见他是什么时候,当时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这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当时大概是一点多吧,我刚从网吧出来,看见他从这里走出来,然后就走向ktv。”他带我们走到店外,给我们指示当时位置,“他走到ktv门口时,里面有个人走出来搂住他的肩膀,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之后他们就往美院那边走了。”
“当时跟他一起的是什么人?你认识吗?”性急的蓁蓁替我问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那时我刚从网吧出来,跟ktv的距离有点远。”他往百米开外的网吧指了指,“而且那人一直背向着我,我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他的背影挺眼熟的,应该是经常跟小麦混在一起那帮人其中一个吧!”
奇怪了,麦青河去买烟的时候,同行的朋友应该都醉卧在ktv的包厢里,那到底是谁出来找他呢?从阿光的叙述看来,麦青河是自愿跟对方离开ktv,之后很可能是前往凶案现场。以他心理状况,不可能随便跟别人到僻静的地方,除非对方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虽然阿光不清楚带走麦青河的是什么人,但我可不想没有放弃这线关键线索,于是便问道:“你还认得那个人当时的衣着吗?”
阿光思索片刻后说:“他好像是穿着蓝色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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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逮捕疑凶(上)
散落于凶案现场的蓝色布条,很可能是凶手袭击死者的过程中,被撕碎的外套碎片。由此推断,外套应该是属于死者的,所以我便向阿光确认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穿蓝色外套的是麦青河还是带他离开的人?”
“小麦当时穿的是黑色外套,带走他的人才是穿蓝色的。”阿光回答得十分肯定。
阿光提供的信息使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以行凶手法判断,杀害麦青河跟方树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人。而杀害方树的凶手已经确定是沈婷悦,麦青河光是听见她的名字也会浑身发抖,不可能跟她到僻静的地方。
难道有帮凶?
就在我为此感到疑惑之际,手机突然响起,是悦桐的来电。
电话接通后,我急切问道:“有新发现吗?”
“其实也不算新发现,只是确认了一件事。”
“是什么事?”没有新发现虽然令我略感失望,但我还是急切想知道她确认了什么。
“刚才在小溪里发现钱包时,我就觉得奇怪,小溪跟凶案现场的距离可以说不远也不近,为何凶手把钱包丢在小溪里,而不是别的地方。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悦桐卖关子般沉默片刻后,自信的声音又再从手机听筒传来,“凶手之所以把钱包丢到小溪里,是因为他曾经用溪水洗刷钱包上的指纹。”
“难道凶手把钱包掉到小溪里,是为了掩饰洗刷痕迹?”
“这几乎是肯定的,可惜他矫枉过正,不但用溪水,还用野草洗刷钱包,在钱包表面留下了细微的细微的刮痕。”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是错的,如果凶手是已变成僵尸的沈婷悦,根本没有必要清除钱包上的指纹。凶手这么做,原因就只有一个:“凶手是死者身边的人!”
“而且钱包里有凶手必须取得到东西。”悦桐补充道。
“凶手需要的是什么?钱包里不就只有现金、信用卡,以及vip卡、学生证之类的东西,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是值得冒着留下罪证的危险去取得的,除非凶手只不过是个求财的小毛贼。”我的思绪开始混乱起来了。
悦桐事不关己地说:“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你去挠破脑袋吧,我只管在证物上找线索。”
苦恼之际,许梓轩于凉风中微微颤抖的画面突然于脑海中闪现,于是便问:“检查过凶案现场的蓝色布条吗?”
“这些破布条就在我面前,你想到些什么?”
“我怀疑这是凶手的衣服。”
“等等……”悦桐似乎立刻展开工作。
片刻之后,听筒传来她惊呼:“还真的有问题,之前一直以为这是死者的衣服,所以没有多加留意。”
“发现了什么?”
“血迹是由外溅射到衣服表面,而不是由内侧渗出的。也就是说,凶案发生时,这件衣服是穿在凶手身上。”
我已经知道杀害麦青河的凶手是谁了,不过我还确认一件事。挂掉悦桐的电话后,我立刻致电流年。
电话一接通,便传来流年不安的声音:“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现在来法医走一趟,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有什么发现吗?”
“过来再说。”
挂掉电话后,我跟蓁蓁立刻赶赴法医处,流年就在解剖室门口等我们,从他焦急的神色判断,他应该发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我们刚走到流年身前,他便急不可耐地说:“杀害两名死者的不是同一个凶手?”
“何以见得?”
“我刚才对比了两名死者身上被撕咬的伤口,发现两者伤口的形状有明显区别。方树身上的伤口,以直径及牙齿留下的痕迹判断,是成年女性造成的;而麦青河身上的伤口,显然是由成年男性留下的。”
“我想,我已经杀害麦青河的人是谁了。”我把所知道的信息告诉他。
“单凭一件外套的碎片,并不能确定凶手的身份。最起码你还未能确定这件外套主人,就是你推断的那一位。”
“我自有办法找到证据。”
新证据推翻我之前的假设,杀害麦青河的凶手并非沈婷悦。虽然凶手故意布下迷局,但我已经知道他是谁。
麦青河曾经说过,他在美院的朋友并不多,能取得他信任,让他自愿跟随对方到偏僻地方的就更加凤毛麟角,除了昨晚跟他一同到ktv的三人外,应该就没有第四个。根据阿光提供的信息,疑凶昨晚穿着蓝色外套,而这件外套显然就是已被撕成碎片,散落在凶案现场的蓝色布条。
凶手应该是在行凶后,发现外套沾满了死者的鲜血,于是就把外套扯成碎片,伪装成死者的外套散落于凶案现场,企图蒙混过关。
若以上的假设成立,那么凶手就是在这清凉的季节却只穿纤薄衬衫的许梓轩!
然而,纵使诸多疑问我都能作出合理的假设,但有一点我却始终也想不通,那就是许梓轩为何会拥有野兽般的力量。难道他也变成了僵尸?又或者他跟沈婷悦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关系,并从对方身上得到某种力量?
不管怎样,他跟沈婷悦肯定脱不了关系。幸好这些问题都不重要,反正把他抓回局里,总有办法能让他开口。当务之急是,怎么才能把他抓回去。
蓁蓁虽然是散打冠军,但凶手能徒手残暴地杀害麦青河,她不见得有绝对把握制服对方。因此,我给老大打个电话,叫他派雪晴过来帮忙。雪晴带有配枪,有她同行会比较安全。
许梓轩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应该没有去美院上课。因此,跟雪晴会合后,我就给阿杨打了个电话,询问他许梓轩的住处。今早他的手下给许梓轩做笔录时,应该有登记住所等信息。
“要他的地址是吧,你等一下。”听筒传出短暂的翻弄文件声音,“找到了,他住在塘仔村……”
虽然在院外租房的美院学生,大多都租住在塘仔村,但当我听见这个意料之中的住址时,却有片刻的迟疑,因为我突然想到在陈氏墓园出现的鬼魅身影。如果那个身影就是沈婷悦,那她刻意把我们引到塘仔村是否想给我们暗示些什么呢?会不会跟租住在塘仔村的许梓轩有关?
或许这件事内里另有文章,但不管怎样,也得先把许梓轩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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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逮捕疑凶(下)
塘仔村并不大,所以我们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找到许梓轩的住处。这是一间两层高的单栋楼房,与其说是出租屋,还不如说是简陋的别墅。虽然是有些许陈旧,但环境十分安静,而且房前还有一个小花园。
印象中,我跟蓁蓁追逐那个鬼魅身影时,好像曾从这栋房子前经过,之后就被对方引进狭窄的巷子里甩掉了。
此时天色开始渐暗,房子二楼的灯亮了,而且节奏强劲从房内传出,应该有人在里面。然而,我敲了很久门也没有人开门,正思量着是否该破门而入时,大门却打开了。
给我们开门的是刘婧岚,她的样子有些狼狈,只穿着短裙及小可爱,而纤薄的小可爱上还突出两颗若隐若现的草莓,由此可见她并没有戴胸围。
在家中穿着随意其实也很正常,她之所以狼狈,是因为潮红脸色及略为零乱的秀发——谁看见她这模样也知道她刚才在做些什么。
“今天早上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有事情要问吗?”大概因为好事被迫中断,坏了心情,所以她的语气极不耐烦。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细节想跟你们确认一下。”我挤一副友善的表情,“你昨晚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外套呢?”
“绿色。”面对这我个无聊的问题,她显得更不耐烦,还抱怨起来,“你早上没看见吗?昨晚整晚没睡,好不容易睡一会儿,你们就来敲门。”
从早上到现在都已经过了近八个小时,如果只是睡觉应该足够了,她这么说只不过是想掩饰刚才正在跟爱郎翻云覆雨,免得尴尬而已。
此时房子里传来许梓轩的声音,“岚岚,是谁啊?怎么还上来。”
“马上就来。”她回头答应了一句,就不耐烦地跟我说:“我们还事,如果没特别的事,就别再滋扰我们好不好。”她说完就想把门关上。
我伸脚把门顶住,隔着门缝对她说:“我问再一件事就走。”
“问吧,我们还有事。”
许梓轩的催促显然使她心情变得焦急,对来我来说是好事,于是便抓紧机会问道:“许梓轩昨晚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外套?”
“蓝色。”
她说完就想把门关上,但我可不会让她这么做,稍微使劲把门推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杏眼圆睁瞪着我叫道:“你们想干嘛!别以为自己是警察就能乱来,我跟梓轩的父母都是有头有面的人,不是你们这些小喽啰能惹得起的!”
“这句话等我把你男朋友抓回去后,你再去跟厅长说吧!”我悠然地点了根烟。
她愣了一下,随即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梓轩又没违事,你们凭什么抓他?”
我吐了口烟,对她露了一个笑脸:“还不是凭你刚才的一句话。”
“你少唬人了,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蓝色,你刚才说许梓轩昨晚穿的是蓝色外套,但今天早上我看见他只穿着白色衬衫,他的外套那里去呢?”
“他的外套当时放在我手袋里……”她往放在沙发上的手袋看了一眼。
我不请自进地走入客厅,并径直走到沙发前拿起手袋,向她问道:“不介意我看一下里面的东西吗?”
“外套已经拿了出来,不在手袋里。”她的神色略显焦急。
手袋里没有外套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这个巴掌大的手袋里也不见得能装下一件男性外套。不过,我在手袋里意外地发现了一样东西。
我从手袋取出一张大头照,是她跟许梓轩的合照。我又取出她的钱包,发现钱包里也有一张,于是便问她:“你怎么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啊,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扭过头不答理我。
此时,只穿着短裤的许梓轩从二楼走下来,烦躁地问道:“发现什么事了?”
疑凶一出现,蓁蓁跟雪晴立刻警惕地护在我左右,做好应变准备以防不测。我给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先别打草惊蛇,然后拿着钱包与大头照向许梓轩扬了扬,佯装轻松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想你们解释一下,为何会有两张大头照。”
“有两张又怎么了?”他似乎对我们的到来十分不满,语气饱含怒意。这也是人之常情,正在缠绵的时候被别人打断,谁都会生气。
“今天早上,你们说过这大头照就只有两张,其中一张是放在你的钱包里,被杀害麦青河的凶手连同钱包里的其它东西一同拿走了……”我顿了顿又道:“那么,现在其中一张应该是在凶手手上。”
他愣住片刻,随即强作镇定地说:“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copy了一张不行么!”
“嗯,理论上是可以复制一张。不过复制照片需要专门的设备,只有大型的冲晒店才具备这种设备,我可没听说过附近什么时候开了一间大型冲晒店。”
“我们早上就打的到城里copy,一个回来还有时间睡上一觉呢!”他表面上虽然振振有词,但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的确是够时间复制,可惜张照片并不是复制出来的。”
大头照是连拍的,虽然看上去十分相似,但只要稍加注意就能发现两者之间的细微差别。我把两张大头照放在一起,并指出两张照片中两人的表情略有变化。
“就算这张大头照就是我原来那张,那又能代表什么?反正是我自己的东西,我爱放哪就放哪,还用得着跟你们交代吗?”他仍在砌词狡辩。
“好吧,就当你之前把钱包里的大头照拿了出来,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在凶案现在发现的蓝色外套碎片上,为何会有你的皮肤组织?”虽然悦桐还没来得及化验外套碎片,但刘婧岚刚才已经确认了许梓轩昨晚穿的是蓝色外套,我大可以以此将他一军。
果然,他被我唬到了,连说话也带些许结巴:“那,那外套是我借小麦给穿的,有我的皮屑又有什么稀奇。”
“如果是你借给死者的,你为什么没跟警方交代这件事?”
“我忘记了。”
“哦,那你还记得,麦青河昨晚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吗?他自己也穿着外套,为何还要借你的外套?”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我花费这么多唇舌就是为了让他亲口承认,凶案现在的外套碎片是属于他的,现在我已有足够的理由拘捕他,便对他微笑道:“昨晚有人看见穿着蓝色外套的你,带穿着黑色外套的麦青河到凶案现场,现在你有什么解释呢?”
他愕然地看着我,双眼尽是讶异之色,呆住片刻之后,突然叫骂道:“你他妈的陷害我!”说罢便拿起身旁的座机电话向我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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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离奇失足(上)
我早就料到许梓轩会突然发难,但没想到他并没有像野兽般向我扑过来,而是随手拿起身旁的电话座机向我掷过来。幸好蓁蓁动作快,冲到我前面挥手把座机打飞,要不然我又得挂彩了。
蓁蓁站在我身前,亮出手铐正义凛然地说:“许梓轩,你涉嫌谋杀麦青河,我们现在正式逮捕你!”
因为许梓轩可能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所以我下意识地瞥了雪晴一眼。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能拔枪应对对方的袭击。
然而,就在我躲在蓁蓁身后,准备迎接这场一触即发的大战时,许梓轩却没有向我们扑过来,而再次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向我们掷过来,而且这次掷过来的竟然是沙发上的靠垫。
当蓁蓁把靠垫打飞后,在我们眼前的就只有被吓呆了的刘婧岚,许梓轩却不见了。
“他从后门逃跑!”雪晴猛然冲向楼梯旁边那道半掩的铁门。
我跟蓁蓁见状立刻紧跟着她追上去。
房子后面是一遍杂草丛生的空地,某些野草竟然长得比人还高,就像一片密集的玉米田。因为天色昏暗,一时间难以分辨这些野草属于什么种,不过我也没闲情逸致去钻研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紧跟着蓁蓁及雪晴冲进草丛之中。
在进入草丛那一刻,我心里突然闪现一个奇怪的想法,眼前这片犹如迷宫般的草丛,会不会是因为吸收了尸体的养分才生长得如此茂密呢?我很怀疑自己进去后,是否还能活着出来。毕竟这里的野草生长得既高大又密集,就算在里面躺着几具尸体也不会被人发现。
如此茂密的草丛是个隐匿的好地方,最起码现在别说许梓轩,就连雪晴我也没看见,只能跟着蓁蓁一个劲地往前跑。如果此时跟蓁蓁失散了,我也不知道该到那里把她捡回来。
遗憾的是,有些事情越不想发生,就越有可能会发生,正当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蓁蓁身上时,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交,摔倒了。当我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蓁蓁的踪影。
往四周张望,不管是东南还是西北,除了比人还高的野草外,还是野草。而且此时天色已全黑,根本分辨不了方向。幸好草丛的面积不是很大,我还不至于被困在里面出不了来,不过当我走出草丛时,蓁蓁跟雪晴早已不知所踪了。
虽然我可以给她们打电话,但就算知道她们现在身在何处,也不见得能帮上忙。毕竟我跑得没她们快,等我累死累活地跑过去时,她们早就不知道追到什么地方了。而且跟许梓轩赶干上时,我可能不但帮不上忙,甚至会成为负担。
所以,我打算回出租屋等她们的消息。或许还能趁机收集一些证据。
我享受着乡村的清凉夜风,沿着草丛的边缘缓步返回出租屋。突然,一声尖叫从出租里传出,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诡异的人影出现在出租屋的后门。
我所处的位置跟出租屋约有三百米左右的距离,而且此时天色阴暗,所以没能看清楚对方的样貌,但那零乱的长发却让我印象深刻——是在陈氏墓园出现的鬼魅身影,难道是沈婷悦?
对方从出租屋后门走出来时,似乎发现了我,毫不犹豫地冲向密集的草丛。我虽然想追她,但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一下子就钻进草丛当中。根据之前的经验,她要是想甩掉我,我根本就追不上。而且我可不想再钻进那片令人不安的草丛,所以就放弃了追逐她,转而冲向出租屋,看里面是否出事了。
刚从后门走进出租屋,我就觉得不对劲,客厅内的东西非常零乱,似乎经历过打斗。而且出奇地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或者说一点生气也没有。
果然,当我走到客厅中央时,便发现真的出事了——刘婧岚倒卧在沙发前的地板上。
我急忙上前试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已经没有呼吸,但却没有看见她身上有明显的外伤。不过,我很快就发现她的致死原因——颈椎折断。
奇怪了,沈婷悦不是许梓轩的同伙吗?为何要杀死他的女朋友呢?而且她这次并不是像杀方树那里,以最原始最凶残方式,而是以可称之为技巧型的折断颈椎?
虽然这些问题令我很迷茫,但我并没有为此多费心神,因为我发现刘婧岚腰间插着一部手机。这部手机应该是属于许梓轩的,早上我见过他用这部手机打电话。
刚才我并没有看见刘婧岚身上带有手机,而且在家中也没有必要这样把手机插在腰间,因此手机很可能是凶手在行凶后放在她身上。联想到之前那个鬼魅的身影,故意把我们引来塘仔村,这一回很可能又想给我暗示些什么。
为了不破坏手机上的指纹,我从茶几上的纸巾筒里取来纸巾,隔着纸巾拿起手机,并查看手机的信息。
经过短暂的查阅,我发现手机里存了大量照片,其中大多是许梓轩与刘婧岚的私密照,但竟然也有不少沈婷悦的照片。这些照片以**的日常照为主,全都是在美院范围内**的,绝大部分是以课室为背景。
就在我奇怪许梓轩为何要**沈婷悦的时候,一张可怕的照片便出现于眼前。这是一张沈婷悦的**照,之所说可怕是因为她零乱的头发遮盖了一大半张脸,露出来的脸颊呈骇人的铁青色。很明显,这张照片是沈婷悦遇害后拍摄的。
我查看照片的来源,发现是方树通过彩信发来的,彩信附带的文字内容为“出事了”。我看着这条彩信呆了好一会儿,虽然还不能肯定,但我想我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方树并不是一时兴起才拉麦青河去**沈婷悦,他很可能是受到许梓轩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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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离奇失足(下)
从手机里存有大量**沈婷悦的照片判断,许梓轩必定对这名校花垂涎已久,可惜对方不予理睬,又或者可怕被刘婧岚发现,所以一直未能一亲芳泽,甚至有可能被对方羞辱过。
他有可能一直对此念记于心,便指使方树去**沈婷悦。方树大方地请麦青河下馆子,大概就是因为收取为数可观的酬劳。
我想他本来的计划并不是杀死沈婷悦,我记得麦青河说过,方树扬言**沈婷悦后再拍下裸照要挟。这应该是他原本的计划,让方树拍得对方的裸照,再要挟她跟自己上床。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方树竟然把事情搞砸,而且还闹出人命。
沈婷悦刻意给我提示这条关键线索,表明她早就知道许梓轩才是主谋,那么她肯定不会是对方的同伙。而许梓轩之所以要杀死麦青河,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太多内情,怕他会把内情泄露给警察,所以杀人灭口。并且刻意以残暴方式行凶,妄图将罪名嫁祸给沈婷悦。
若事实的确如此,那么又会衍生出来另外两个问题:一是若麦青河的死与沈婷悦无关,许梓轩为何能以如此可怕的方式行凶?二是倘若沈婷悦已经变成了僵尸,她又怎么可能如此心思细密呢?
就在我为了这两个问题快要挠破脑袋时,手机突然响起,是蓁蓁的来电。电话接通后,她说了一个让我感到五雷轰顶的消息:“许梓轩死了。”
“什么!”我差点没拿稳手机,连忙追问确认。然而不管问多少次,蓁蓁仍是给我同样的回答——许梓轩死了。
“长生天啊,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呢,怎么能说死就死啊!”我心有不甘地说。
“你过来再说吧,我们就在村口的鱼塘旁边。”手机彼端的声音略为颤抖。
挂掉蓁蓁的电话后,我便致电给阿杨,叫他过来处理刘婧岚的尸体,随即赶去村口的鱼塘跟蓁蓁她们会合。
来到鱼塘时,我发现已有不少村民在看热闹,基叔等几名治安会队员正在维持秩序。穿过围观的群众,许梓轩的尸体便出现于眼前,他身上唯一的短裤湿透了,**的躯体尽是水滴,脸面苍白如纸。除此之外,他并无其它异样,就像躺在地上睡着了一样。
全身湿漉漉的蓁蓁站在尸体旁边,健美的躯体在晚风吹拂下微微颤抖。我脱下外套为她披上,并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她抹去沿着头发滴落脸上的水珠,一脸无奈地向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刚才我跟雪晴追着他穿过草丛后,又穿过了一遍果园,眼看就快能把他抓住,他却拐进村子的巷子里。之前你也在那些巷子里转过,不熟识里面的情况就像进了迷宫一样,我们根本找不着他。
被他甩掉之后,我们也不知道到那里去找他,恰巧碰见基叔等几个正在巡逻的治安员,于是便请他们帮忙找。我们在基叔的带领下,几乎把全村都翻过遍了,可是依然没找着。
我正跟雪晴商量是不是该给老大打电话,让他多找些人过来帮忙找,又或者干脆出通缉令的时候,其它治安员用对讲机通知基叔,有人掉进鱼塘了,落水的人只穿一条短裤,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于是,我们便立刻赶过来。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有个人浮在鱼塘里,因为他脸朝下面,而且距离塘边又有些远,所以也没能确认就是许梓轩,也不能确认他是死是活。
当时有治安员用很长的竹杆,想把他捞到塘边,但他的位置距离塘边太远了,竹杆不够长,试了很多次也捞不到。我说这么捞法,就算现在人还活着,到捞上来时也已经淹死了。于是便叫他们下水救人。
可是,他们竟然都不敢下水,说这个鱼塘“不干净”,下水怕会沾染霉气。情急之下,我就自己跳下去救人。人救上来后,发现的确是许梓轩,不过已经没有呼吸了,给他急救了好一会儿也没效果……
奇怪了,许梓轩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掉进鱼塘里淹死?难道就像治安员说的那样,是因为这个鱼塘“不干净”吗?然而,我询问基叔等人后,得知这个鱼塘之前虽然发生过怪事,且之后一直都再没有人敢承包,当然也没有人敢到鱼塘里游泳。正因为没有人敢靠近这个“不干净”的鱼塘,所以也没有人在此遇溺。
而且,许梓轩能独自以野兽般的残暴方式杀害麦青河,也能逃过蓁蓁及雪晴的追捕,体能应该十分优越,怎么可能如此失魂地掉到鱼塘里淹死?难道只是因为他是只旱鸭子?
虽然他死得莫名其妙,但总算是罪有应得,可惜的是我还有很多问题希望能在他口得到答案。
翌日早上,我在诡案组办公室向老大汇报调查情况。当他听完我的汇报后,竟然眉头紧锁地叹息:“要是有小相在,我就不用听你这些狗屁不通的推理。”
我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不过还是强挤出一副笑脸,和颜悦色地向他讨教:“老大,我那里出错了?”
“你的推理错漏百出,很多关键证据都忽略了。”他伸出又胖又短的食指,“第一,你只把重点放在许姓小子的蓝色外套上,却完全忽略了麦姓小子的黑色外套。”
我还没弄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他已伸出第二根指头,“第二,你只注意到钱包里的大头照片,却完全没有在意钱包本身。”
“第三,”他在我迷茫的眼神中伸出第三根指头,“你压根没想过凶手杀害刘婧岚的动机是什么?”
老大在我面前晃动他那三根短胖的手指,把我晃到云里雾里,一时间并没能解理他所提出的疑点。
就在我为这三个疑点大伤脑筋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流年的来电:“许梓轩并不是自己失足遇溺,而是被谋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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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武警支援(上)
就在我为老大提出的三个疑点而头痛不已的时候,流年突然来电告知许梓轩并非自己失踪遇溺,而是死于他杀。我连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回答道:“我给许梓轩做尸检时,发现他头发下的皮肤组织有明显的皮下出血,并呈现手掌的形状,显然是死前被人用力按压造成的。因此,有理由相信,他是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而且根据手掌的形状判断,凶手应该是成年男性。”
我在惊愕中挂掉流年的电话,并将这个消息告诉老大。
“小相才不会像你这样,犯这种低级错误,被凶手玩弄于股掌之中。”老大以鄙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杀死姓麦的,根本就不是姓许的小子,他只不过是个替死鬼。现在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真正的凶手就让他带着杀人的罪名去见马克思。”
我的思绪极为混乱,一时间没能理出头绪,只好向老大虚心讨教。
“没错,凶手杀害姓麦的小子时的确是穿着蓝色外套,这一点能从外套碎片上的血迹能得确认。”老大竖起胖乎乎的食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但这并不代表凶手就是姓许的,因为他大可以把外套藏起来,甚至烧掉,而不是撕碎伪装成死者的外套。从死者离开ktv,到同伴发现他失踪至少有两个小时,足够凶手在杀人后,到凶案现场旁边的小溪洗个澡,再慢条斯理地处理这件外套。”
“你以为是职业杀手吗?一般人在杀人后,还那有闲情逸致来慢条斯理。”
“这就是第二个疑点的问题所在。”他又再晃动胖乎乎食指,并伸出第二根指头,“在凶案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黑色外套,但却在附近的小溪中发现姓许的钱包,而且钱包被溪水和野草洗刷过。你认为这代表了什么?”
我完全被他说糊涂了,一时间没能给出答案,只好为掩饰窘境而敷衍回答:“凶手不会真的跑小溪里洗澡吧?”
“你说呢!”他瞪了我一眼又说:“凶手既然把黑色外套带离凶案现场,干嘛还要把蓝色外套和钱包留下,而且还要在这两件证物上花那么多功夫。”
我还在消化这个论据时,他又补充道:“更重要的是,如果凶手就是姓许的,他干嘛要清除钱包上的指纹,而且还要用野草来洗刷。钱包本来就是他的,没有他的指纹才怪呢!”
我开始明白他的意思了,喃喃自语道:“原来许梓轩只是凶手刻意安排的替死鬼……”
老大点头又道:“本来根据这两点,以及你从姓刘的小妞手袋里找的大头照,有理由怀疑她才是凶手。但验尸报告却说凶手是男性,而且她亦已经被杀,那么凶手就只可能是……”
黎恺敏那充满阳光气息的模样,突然在我脑海中闪现。在排除许梓轩及刘婧岚的情况下,凶手只可能是他,因为除了他们三人,麦青河不可能跟其他人到僻静的地方。因此,当晚的情况很可能是这样——
麦青河因为害怕沈婷悦冤魂不散,早晚会找他报仇,所以终日惶恐不安,以致连不敢离开宿舍半步。多日来的感情积压,在被许梓轩等最能信任的朋友硬拉到ktv后,终于爆发出来,以纵情享乐宣泄心中的不安。许梓轩及刘婧岚也在他的高涨的情绪带动下,畅饮狂欢,纵情享乐。
在众人寻欢卖醉时,黎恺敏却留有租余地,待许刘两人酒醉倒下后,他趁麦青河不注意把香烟藏起来,并倒卧在沙发上假装醉酒。
随后,麦青河发现香烟已经抽完了,就跟许梓轩讨钱买烟。麦离开包厢后,黎恺敏便换上许的外套,悄悄溜出ktv。他在ktv外面跟麦碰面后,应该跟对方说,许刘两人喝醉了想先回家,叫他们自己找节目之类的话。
因为许的钱包还有麦手上,所以麦可能还想到其它地方消遣,但黎却以醉酒为名,硬拉对方回宿舍休息。之前受到沈婷悦袭击时,因为得到黎的帮助才能侥幸逃脱,所以麦必定对其百分百信任,没有多想便跟他沿着马路返回美院。
当走到距离商业街约五百米处时,黎恺敏见周围人影全无便原形毕露,袭击对他完全信任的麦青河。
麦青河没料到自己最信任的伙伴,竟然会突然袭击自己,慌不择路地往路边的草丛逃走。他的体能本来就不怎么样,再加上受到酒精的影响,以致脚步轻浮,就算使尽全力也只是跑得比步行快一点而已。而黎恺敏是篮球队员,平时经常锻炼,刚才喝酒时又留有余地,所以轻易就能追上他,并给他一下重击,把他打倒在地。
他惶恐地爬起来,虽然知道自己逃不过对方的魔掌,但还是本能地作出最后的挣扎,继续逃往草丛深处。但他没跑多远就被黎恺敏扑倒,而这一次他已没机会再爬起来。
以野兽般的残暴撕咬把麦青河杀死后,黎恺敏便把许梓轩的蓝色外套撕碎,散落在现场伪装成死者的外套。并从死者身上取出许的钱包,掏空里面的东西后,在附近的小溪里刷洗。他故意用野草刷洗钱包,除了清除钱包上的指纹外,更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
之后,他有充足的时间处理从钱包掏出的东西,及死者的黑色外套。或许他还准备了另一套同款式的衣服更换,甚至在小溪里清洗死者留在自己身上的血迹。
在处理好一切后,他便返回ktv包厢,把从钱包里取出的大头照放进刘婧岚的手袋。然后假装刚刚醒来,叫醒许梓轩询问麦青河去了那里。
他肯定已经料到我们会再去找许梓轩问话,甚至直接去拘捕他,所以早就在出租屋附近潜伏。待许从出租屋逃出来后,他应该试图跟许接触,并引导许甩脱蓁蓁跟雪晴的追捕。随后他把许带到鱼塘,把许按在水里,直到对方窒息死亡……
我把自己对案发经过的推理告诉老大,并叹息:“我实在想像不出,外表如此阳光开朗的青年,有什么理由会令他连接杀害自己最亲密的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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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武警支援(下)
“如果我知道,还用得着你去调查吗?”老大训了我一顿后,就继续给我分析第三个疑点:“杀死姓刘的凶手,既然把姓许的手机放在死者身上,就说明已经知道姓许的做了什么好事。假设你说的鬼话是对的,从出租屋跑出来的人影就是已经死掉的沈婷悦,那么她为何要去杀死姓刘的?”
老大这个问题的确让人挠破脑袋。许梓轩虽然对沈婷悦有意,但对方却不予理睬,所以他才会买通方树,希望通过拍下裸照来要挟她。在这件事中,刘婧岚作为许的女朋友,在某程度上也算是受害者。如果说沈是小三,那么她要杀刘还说得通,但她并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令沈婷悦要对刘婧岚狠下杀手呢?
在这件案子里实在有太多令人百思不解的地方,不过所有问题都很快就能得到答案,因为现在已经能锁定案中的两名疑凶——沈婷悦跟黎恺敏。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沈婷悦的藏身地点,但黎恺敏天天都呆在美院里,只要把他抓回来,就不愁不能问个水落石出。不过,他可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一旦撕破脸皮,肯定会露出犹如野兽般的可怕一面。我可不想像方树及麦青河那样,死得如此惨烈。于是,便叫老大联系武警队帮忙。
然而,老大竟然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以为你是厅长啊!叫你去抓个人回来,还得派支武警队保护你!”
“老大,这可是随便一口就能咬断别人喉咙怪物啊!打老虎也得多派几个人,你不找人来帮忙,不就是叫我们去送死!”我挤出一副哭丧脸,苦苦哀求,“可怜慕家九代单传,要是我有什么闪失,你就忍心看着慕家断后,就忍心看着我父母晚年无人供养!”
“你家那来九代单传!”老大白了我一眼,“你的大伯、二伯我都见过,而且你也不见得有多孝顺父母。你父母常跟我说,一年到头也没能看上你两眼,快连你长啥模样都忘记了,倒是你姐隔三差五就回娘家探望他们。”
“那还不是因为你老是不让我放假,我才不能回家孝顺父母。要是我这次出了意外,看你怎么跟我父母交代!”
经过一轮讨价还价之后,老大最终还是给厅长打了电话,调了一支武警小队过来帮忙。
我们跟武警小队在停车场会合,带队的小队长是蓁蓁的师兄傅斌,他一看见我们便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我准备给他介绍雪晴时,他已主动向雪晴点了下头,表情略显尴尬地笑道:“很久没见了,没想到会有机会跟你合作。”
雪晴没有回应他,甚至连看也看见他一眼,径直地从他身旁越过走上警车,仿佛完全没看见他一样。虽说雪晴平日待人冷漠,但也不至于连点一下头这种基本的礼貌也没有,而且傅斌似乎认识她。
我不禁感到好奇,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可又不便开口询问,以免使傅斌更加尴尬。不过,蓁蓁可不像我考虑那么多,直接问他:“你认识雪晴吗?”
傅斌叹了口气,露出牵强的笑容:“嗯,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了,她之前不像现在这么冷漠。”
“她怎么看也不看你一眼?”蓁蓁皱起眉头,“你们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呢?”
傅斌轻轻点头:“嗯,我们的确有点小误会。”
“是什么误会呢?你趁现在跟她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她应该不想再提起。”
从傅斌牵强且无奈的笑容推测,他跟雪晴之间的“误会”肯定不小。
在前往美院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沐阁璋师傅曾经给雪晴看过掌相,当时他对雪晴的评论是:“你外表虽然冷若冰霜,但内心却热情如火。冷漠只因曾经受到伤害,想以此保持自己不再受伤。你受到的伤害是来自一个你曾经深爱的男人,而能配得起你的男人必定智勇双全,所以伤害你的人名字中应带“文”、“武”二字。”
我想这个男人就是傅斌吧!
虽然只跟他合作过几次,但他的英勇及果断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而且他的名字中不就带有“文”、“武”二字吗?不过,他跟雪晴的事,我还是少理为妙。上次沐师傅道破此事时,雪晴可是当场翻脸,立刻拔枪指着他的脑袋。
到达美院后,我本来打算带着大队人马直接杀进课室找黎恺敏,可是雪晴时刻跟傅斌保持着距离,虽然他们都没说,大家都意会到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因此,我提议分组行动,我跟雪晴和两名武警一组,傅斌跟蓁蓁及另外一名武警一组,分别到课室及宿舍找黎恺敏。
现在是下午,黎恺敏应该在课室上课,不太可能呆在宿舍里睡懒觉,分组纯粹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傅斌明白我的用意思,马上就同意了。不过一再提醒我要时刻保持联络,出了什么状况,切记第一时间叫他们过来支援。
我跟雪晴这一组前往课室,因为很可能会跟黎恺敏交锋,而且又是在课室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所以大家都格外留神。然而,我们绷紧每一条神经,如临大敌地来到课室时,却被告知黎恺敏这两天都没有到课室上课。
我大感不妙,立刻给蓁蓁打电话,打算告诉她目标很可能在宿舍。可是,她却说:“我们已经在他寝室里了,他的室友说他昨天出去后就没有回来。”
奇怪了,如果说他昨天因为要待机杀死许梓轩,所以整天也不在回美院也在情理之中,但今天他跑那里去呢?据我所知,他之前并没有经常翘课。
难道他预料到我们会发现他才是凶手,所以在杀死许梓轩之后,就已经潜逃了?
这可不好办。虽然只要他还活着,我总有办法能找到他,但他要是穿州过省地随处乱窜,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把他抓住。而明天就是老大给我的最后限期,我还得去找不知死活的沈婷悦呢!
就在我垂头丧气地带着大家离开教学楼,准备去跟蓁蓁他们会合时,不经意地听见两个女学生的交谈,“听说旧教学楼又闹鬼了,三楼的画室每晚深夜都会自动亮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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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真正主谋(上)
正为黎恺敏的去向而苦恼不已时,突然听见两名女学生谈论旧教学三楼的画室闹鬼。
根据麦青河的口供,沈婷悦应该就是在这间画室里被方树杀害,我早就应该去调查一下,只是一直抽不到时间走这一趟。现在听见有人谈论这间画室,我便想趁这机会了解一下,于是就走到两名女学生跟前,嬉皮笑脸地问道:“嗨,美眉们,你们刚才说的闹鬼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或许很轻易就能从这两名女生口中套话,甚至邀约她们一同进晚餐也不是难事。但我一时没记起,身后还有雪晴及两名手持冲锋枪的武警大哥。
可能武警大哥跟随我冲过来的英姿过于威武,又或者他们的气场太过强大,反正两位女同学被他们吓得像小猫似的蜷缩在一起。有他们在场,这两个女生大概难以平静下来,所以我让他们先去跟傅斌会合,我跟雪晴随后就到。
“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们了。”我向两名女生解释我们是警察,正在调查一宗案子,希望能得到她们帮忙。
虽然武警大哥已经离开,但她们似乎仍心有余悸,四手紧握,身体稍微颤抖。良久之后,其中一名个子长稍高,自称小怡的女生才怯弱地说:“我们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呢?”
经常了刚才的惊吓,我想她们大概没什么心情跟我侃大山,所以就直奔主题:“我想知道你们刚才说旧教学楼又闹鬼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听说而已……”小怡虽然仍有些害怕,但并不妨碍她向我讲述旧教学楼的历史——
我刚来这里念书时,就从学姐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旧教学楼的恐怖传说。
据说在很多年前,有一个女生偷吃禁果后怀孕了,因为她掩饰得很好,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直到某天深夜,她独自跑到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里,把小孩下来,并抱着刚出生的小孩从楼顶跳下来自杀,大家才知道这件事。不过,孩子他爸是谁,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自此之后,就有人说旧教学楼闹鬼,闹得人心惶惶,晚上基本上没有人敢去那里。不过,这大多都只捕风捉影的传闻而已,真正引起大家注意的是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
听说学姐说,几年前有两个胆大的师兄,为图个安静,晚上特意跑到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里画画。开始时还没什么特别事发生,但到了凌晨时分,他们同时听见对方叫自己的名字,但他们都没有开口,而且声音明显是从窗外传来的,所以很自然就往窗户望过去。
他们一同望向窗户,看见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披头散发,面貌模糊的女人,抱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婴儿在窗外飘荡。女人对他们微微笑着,嘴巴一张一合,用他们的声音互叫他们的名字。
不管胆子有多大,遇到这么可怕的事也会吓个半死,他们当然也不例外,立刻就发疯似的跑回宿舍。他们一路大叫着跑回到宿舍,恰巧碰见正在巡夜的舍监。
舍监是个当过军打过仗的老头子,根本不信这世上有鬼,当然也不相信他们在画室里见鬼的鬼话。一口咬定他们是在外面玩到三更半夜才溜回来,还说要报告训导主任,给他们记过之类的话。
他们觉得委屈,就跟舍监吵起来,还问舍监敢不敢独自去画室走一趟。舍监说自己连阎罗王都不怕,要是画室里有鬼就抓来下酒,说完就真的昂首阔步地往旧教学楼走。当时宿舍里有不少男生跑出来看热闹,不过都只是来到旧教学楼门前,除了舍监谁也不敢进去。
舍监进了教学楼没多久,外面的男生就听见响亮的“哇哇”声,就像初生婴儿的哭声那样。虽然这声音像哭得很吃力,仿佛哭得快要窒息一样,但却非常响亮,外面的男生都听得十分清楚。
舍监进楼后,哭声就没停过,而且过了很久也没看见他出来,大家觉得他可能出事,于是就一起进楼找他。
大家在三楼的画室找到了舍监,不过他已经疯了,躺在地上像婴儿似的不停地哭,而且哭声非常响亮。大家在外面听见的哭声,就是他发出的。
看见他这模样,谁都知道他中邪了,赶紧把他抬到教学楼外面。但是抬出来后,他还是哭个不停,而且脸色越哭越紫,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死了。
自从这件事后,旧教学楼就没几人敢进去,就算在那里安排上课,大家要么就请假,要么就干脆翘课。再加上新的教学楼建好了,渐渐就不再安排在那里上课。后来,曾经有些贪玩的学生,吃饱了撑着,跑去那里探险,虽然没出过什么意外,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去那里。
前不久又有个大胆的女生,大概也是为了图个安静吧,每晚都跑到三楼的画室里画画。也不知道她画了多久,好像有两三个月吧!反正个把月之前,她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学院的领导怕会影响招生,把这事盖得死死的,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女生是死是活。但是自从她失踪之后,三楼的画室每晚深夜就自动亮起灯来……
旧教学楼有如此恐怖的传说,沈婷悦还敢深夜独自去画画,看来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过,她之所以失踪,主要是因为受到方树袭击,跟这些恐怖的传说似乎毫无关联,想必不过是以讹传讹的鬼故事而已。
我脑海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没有人敢进旧教学楼,那不就成了藏匿的好地方吗?而且沈婷悦本来就敢一个人进去画画,现在画室又每晚深夜都会自动亮灯……看来有必须进去调查一下。
跟傅斌等人会合后,我就把刚才获得的情报告诉他们,并要求晚上一同到旧教学楼三楼的画室调查。
傅斌大概因为这趟行动毫无收获而颇感无聊,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他并非那种喜欢白领工资的人。不过,我发现他在回答我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瞄了雪晴一眼。我想他之所以如此爽快,或许跟雪晴有关。
可惜,雪晴连眼角也没扫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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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真正主谋(下)
我让大家先离开美院休整,等到深夜时分才再度返回。
本以为有四名武警罩着,肯定不会出问题,可万万没想到问题竟然发生在行动之前。就在我们准备出发去美院时,傅斌突然打来电话,说他们要执行另一项任务,不能过来帮我们。对此我除了是让蓁蓁涮他一顿饭之外,也就不能再拿他怎样。毕竟他支援我们的任务在白天就已经结束了,晚上的行动谈不上工作性质,只是友情帮忙而已。
旧教学楼位于旧院区,较少学子在附近活动,所以非常安静,甚至静到让人觉得恐怖的地步。如果有傅斌等四名彪形大汉罩着,倒没什么所谓,但此刻只有蓁蓁跟雪晴两位美女当我的左右护法,难免会让人心里觉得不踏实。
幸好,一路来到旧教学楼外的空地,除了没见到几个人影之外,也不什么值得注意力的地方。这里的确是多见树木少见人的鬼地方,怪不得方树敢大模大样地过来对沈婷悦施暴,在这种地方遇袭,恐怕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知道。
仰望教学楼三楼,发现其中一个课室果然亮了灯,但所有窗户都有窗帘遮掩,所以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我们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虽然这里有电灯的开关,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好摸黑上楼。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虽然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但并没发现任何问题。然而,就在我以为到三楼的楼梯也不会有什么发现时,却看见一个头发散乱的女性身影站在楼梯口。这个身影十分熟识,我一眼便认出对方就是在陈氏墓园,及许梓轩租住的出租屋中出现的鬼魅身影。
我们发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我们,“啪”一声响起,眼前亮起耀眼光芒。因为眼睛习惯了黑暗,所以短时间内没能适应光明,眼前除了一片白光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就在我担心对方会趁此机会袭击我们时,一把男性声音响起:“你们终究还是找到这里来。”
当双眼开始适应光线后,我发现站在楼梯口的并非什么美艳女鬼,而是披着假发的黎恺敏!
“别动,否则我会开枪!”
雪晴在眼睛适应光线后,第一时间拔枪瞄准。蓁蓁也摩拳擦掌,做好准备跟眼前这个杀人魔王决一死战。然而,黎恺敏似乎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缓缓摘掉头上的假发,并除了身上的女性伪装,以平和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找到这里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吧!”蓁蓁亮出手铐,“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不过,你不配合也没关系。”她紧握拳头,关节啪嗒作响。
黎恺敏往左右各望一眼,友善地笑道:“这里的环境其实挺幽静的,我以后恐怕没机会再来了,能让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或许,你们能利用这个时间,问一些想知道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鬼主意,但我确实有什么多问题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所以也不在乎跟他在这里耗上一些时间。不过,在向他发问之前,我先要确认一件事:“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小麦、岚岚、梓轩都是我杀的。”
虽然早知道这些死者是被他所杀,但他承认得如此坦白,如此从容、平静,却让我感到惊讶,仿佛在他眼中,杀人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他悠然地吐了一口气:“他们都该死。”
“为什么?”
“这可说来话长了,我们何不换个地方坐下再慢慢说。”他作出邀请的动作,请我们进楼梯口旁边课室。
我谨慎地审视当前环境,虽然我们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但他站在三楼的楼梯口,地势比我们高,视野开阔,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眼皮底下。而且如果他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袭击我们,我们形势会十分不利。因此,尽管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我还是答应了他的提议,并给雪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小心他的举动。
我们跟在他身后进入课室,这里似乎很久也没人使用过,电灯花了些时间才能启动,不过尚算明亮。在带有陈旧气息的灯光照射下,课室里的一切尽收眼底。这应该是一间雕塑课室,除了蒙尘桌椅之外,还有几个半身人像放在墙角。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它东西,也没有能让人隐藏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是安全的。
他在讲台前拉了张椅子坐下,并示意我们一同坐下来。我跟蓁蓁在靠门的位置坐下,而雪晴则堵住门口,枪口时刻瞄准他的脑门,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他摆出一个很随意的姿势,就像跟朋友聊天一样,向我们详述他的诡异经历,及杀害麦青河等人的前因后果——
婷悦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她很善良,也很纯洁,就像一朵于污泥中散发清香的莲花。
我一直都很欣赏她,她跟我也很谈得来,但我们之间关系并没有超越友谊的界线。其实,我曾经向她表白,但她并没有给我直接的答复,而是告诉我,她父亲如何狠心地抛弃她跟她母亲,以及失去父亲后的灰暗童年,还有她母亲不只一次在她面前自杀的可怕经历。
她很坦然地告诉我,她并不相信爱情,因为不管爱情的火焰燃烧得如何炙热,也总有冷却的一天。但友情却不一样,真挚的友谊往往能维系一辈子,在生活最后的日子仍能让人感到温暖。
虽然我的表白失败了,但我们仍然是朋友,偶尔在校园里碰见时,会呆在一块谈天说地,有时甚至会忘记时间。或许,有个词能很恰当地形容我们的关系,那就是“知己”。
人生在世,要找称心的恋人并不难,但要求一知己却不易。所以当获悉她失踪的消息后,我到处去寻找她,可惜却一无所获,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我虽然经常跟梓轩他们非常熟识,但却很少跟他们出去玩。自婷悦失踪后,为了忘记失去知己的痛苦,我才经常跟他们出去喝酒。正因我跟他们一起喝酒,我才能得婷悦失踪的真相。
最初,我是从醉酒的小麦口中察觉端倪,随后我便在他们大醉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向他们套话,甚至偷偷查看他们手机的信息。经过多日的查探后,我终于知道婷悦已经被方树杀死了,但这件事的真正主谋是岚岚……
“怎么可能!真正的主谋不是许梓轩吗?”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刘婧岚怎么会是这件事的主谋呢?她根本没有杀害沈婷悦的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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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旱魃尸奴(上)
“出乎意料吧!”对于我的惊愕,黎恺敏的反应十分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继续给我们讲述事情的经过——
你们可能猜想不到,岚岚为何会如此憎恨婷悦,这不是因为你们笨,只是你们不了解岚岚而已。
岚岚家里虽然很有钱,她也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富家女,然而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她之所以进美院念书,是因为她的确有点儿艺术天赋,而且她在油画方面的天分并不比婷悦差。刚入学时,她的作总是能拿到第一名。只可惜她没有善用自己的天赋,自从跟梓轩一起之后,她就只记挂着吃喝玩乐,把学业荒弃了。
未经打磨的原石,不管质如何优越,终究不能发出耀眼的光芒。成功除了先天的天赋之外,更需要的是后天的努力。婷悦的先天条件虽然不及岚岚,但通过不懈的努力很快就超越她了。
岚岚本来不屑跟婷悦比较的,她总说婷悦只不过是个贫民窝出来的下等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才是艺术。但是,一再被婷悦打败之后,她就开始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尤其是刚结束的省美术作展,这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较量,所以她特别在意。希望能在这最后一战中,给对方一次完美的反击。
然而,不管她多用心,也不可能立刻追回之前浪费掉的时间,婷悦的实力早已跟她拉开了距离,获得作展的参加资格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争强好胜的她,不甘心带着失败者的耻辱离开美院,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夺得参展资格。
要以作打败婷悦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画功已到了连老师们也自叹不如的程度,唯一能取代她的方法就是毁坏她的作。只她没能赶在展览开始前交出作,岚岚要取代她的参展资格就容易得多了。
当然,这事岚岚自己可办不了,于是就把这个想法告诉梓轩,跟他商量怎样才能毁坏婷悦的作。
你们已经看过梓轩手机的内容,应该知道他对婷悦垂涎已久。所以,当岚岚提出找人毁坏婷悦的作时,他立刻就想到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他给了方树不少钱,让对方毁坏婷悦的参展作,同时**婷悦并拍下裸照。
画手虽然不像演员那么受人注目,但也算是半个名人,一旦有裸照这类不堪入目的东西流传开去,艺术生命也就可说是到了尽头。梓轩本来打算以裸照要挟婷悦跟他发生关系,但没想到方树竟然在施暴过程中错手杀死了婷悦。
当我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本想报警为婷悦讨回公道,可是我当时还不知道他们把婷悦的尸体埋在什么地方。在找到尸体之前,就算报警恐怕也不会受理,所以我只好继续跟他们呆在一块,希望能在他们身上找到线索。
可惜,在婷悦遇害后将近一个月,关于埋尸地点仍是毫无头绪。我一再试探他们,但他们口风都很紧,唯一的线索的就只有小麦在醉酒后曾经说过,千万不能走那条途经墓园的小路。
我想婷悦的尸体,有可能埋在这条小路的某个地方,于是就趁跟他们去玩的机会,刻意把小麦灌醉,再趁他醉得迷迷糊糊,向方树提议走这条小路。本来,我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婷悦竟然在途中出现!
刚见到婷悦时,我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十分惊愕,因为我知道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想到这里,我就因为未知而感到恐惧,本能地往回逃跑。
当时的情况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样,我拉着小麦在方树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拼命地逃跑。不过,我们并不是一直跑到商业街,因为小麦没跑多远就摔倒了。我想把他拉起来继续跑,但却发现他晕倒了。正在犹豫是不是该丢下他,独自逃跑的时候,眼前突然闪现一抹绿色,随即闻到一股浓烈的怪异香味。
仔细一看,原来有一个奇怪的人站在我们前面,挡住了我们去路。这个人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淡绿色的绸缎从斗笠边缘一直垂到地上,整个人都裹在绸缎里面,只从绸缎的缝隙中露出一只眼睛。
我还弄明白是什么回事,对方就开口了,是一把令人感到敬畏的女性声音:“汝恋伊否?”
我愣住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明白她是问我是否喜欢婷悦,于是就点了下头。她又说:“不管伊变成何等模样?”我缓缓回头,发现方树已倒在血泊之中,而浑身的血污婷悦则站在他旁边,静默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
对于这个问题,我于心底挣扎良久,但当我想起婷悦拒绝我时所说的话,一股炙热的感觉突然从心底涌现,使我瞬间明白自己的心意,于是便以肯定的语气回答她:“婷悦吸引我的并非她的外表,而她纯洁的心灵,所以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我对她的爱也绝不退色。”
“汝能否为伊而死?”
她的语气非常冰冷,但我却没有感到害怕,也不再有片刻犹豫,马上就给她肯定的回答。
突然,一只包裹绷带着的手臂,从绸缎的缝隙中伸出,直伸到我面前,把一条血红色的小蛆虫放在我掌心。
“伊时日无多,且未有心愿未了,难以亲自报仇雪恨。汝若甘愿为伊而死,即以此蛊入鼻。此蛊能予汝神力,同时亦燃烧汝之生命。汝潜伊雪恨之日,即汝寿尽之时。尔后,汝与伊皆吾之奴仆,永世听从吾之差役。”
眼前这条恶心的虫子并没有让我感到恐惧,我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就让它钻进我的鼻孔。来自大脑的强烈痛楚带来一阵眩晕,但随即我就感到股每一根肌肉的充满了力量,身体仿佛变轻了,每一下动作仿佛都完全不用花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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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旱魃尸奴(中)
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们大概已经猜到了。那天你们询问完小麦后,我就跟着你们到墓园,并装扮成女生把你们引到塘仔村,本来想提示你们调查梓轩及岚岚,可惜你们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租住在这里。
既然你们没有替我惩治他们,那么我就只好用自己的方法为婷悦讨回公道。
把小麦硬拉到ktv是我提出的,我还偷偷把烟藏起来,诱使小麦单独出去买烟。之后,我跟梓轩换了外套,再把小麦骗到僻静的地方,用“阿娜依”——也就是刚才我提及的神秘女人所给我的力量,很轻易地就把他杀掉了。不过,我故意把钱包和外套留下来,其实不是为了把罪名嫁祸给梓轩,而是希望你们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查出他跟岚岚所做的龌龊勾当。然而,这一次你们又让我失望了,你们当时没有发现梓轩那张大头照,就放在岚岚的手袋里。
我已经一再给你们提示,但你们还是没发现他们所做的坏事。或许我该多给你们一些时间,可惜我已经再没有时间等待。
昨晚在草丛里,是我把你绊倒的,我想你应该没注意到,阿娜依给我的力量,使我的动作可以比一般人快好几倍。把你绊倒后,我迅速冲进出租屋里,把岚岚送上黄泉路,并把梓轩的手机放她身上。我这么做是为了给你最后的提示。
之后,我便去找梓轩,帮他甩脱你们的追捕。然后,嘻嘻,然后当然是让他去陪他的姘妇……
虽然黎恺敏的犯案过程,十有**已经在我意料之中,但没想到他的可怕力量竟然是来自一条恶心的蛆虫,这让我觉得他所说的只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奇幻故事,虽然他并不像撒谎。然而,他的力量从何而来,并不是事情的关键,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沈婷悦在什么地方?”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他不经意地望向右方,而画室就在这个方向,沈婷悦很可能就是藏身于此。
我站起来对他说:“现在我们正式拘捕你,因为你涉嫌谋杀麦青河等三人,请你跟我们回去警局。”
“很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离开。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们,但如果你们坚持,那就只能得罪了。”他猛然站起来,一掌把身旁的桌子拍得支离破碎。
我为他恐怖的臂力感到吃惊的同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他刚才坐的椅子随即被子弹击中翻倒。
“把双手放在头上,否则下一枪不会打在椅子上。”雪晴冰冷的语言犹如命令。
“你们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我得到的力量是你们无法想像。”他摊开双手,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
但是,就在下一刻他猛然前冲,速度之快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蓁蓁随手抄起一椅子,想给他一个迎头痛击。但身子还没转过来,他就已经来到跟前,并往她后腰踹了一脚,使她倒在椅桌堆中并扬起一片灰尘。此时,他跟我距离触手可及,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是逃跑,还是冲上前跟他拼命,他的拳头就已经来到我鼻子前了。
眼前就要被他一拳放倒,震耳欲聋的枪声又再响起,艳丽的血花在他肩膀上绽放,子弹的冲击力使他整个人往后弹起,倒在地上。
“下一枪将会是你的心脏。”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雪晴依然能沉着应战。
“你们认为有用吗?”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出现任何变化,仿佛刚才那一枪并没有打中他。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人在肩膀受了枪伤之后,短时间内会失去攻击能力。但他竟然像一点事也没有似的,迅速爬起来,并想再次袭击我们。
这回雪晴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他接连扣动板机。虽然每一枪都准确命中他的身体,但他竟然只是稍微后退一步,连倒下也没有,仍一步一步地向我们逼近。
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射进他体内后,他竟然仍能脸带微笑:“你们不该只带这种程度的武器来。”说罢猛然跳起,如野兽般向我们扑过来。
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就得蒙长生天召唤的时候,身后传来冲锋枪的疯狂咆哮,子弹如暴雨般落在他身上,但他竟然还能保持站立的姿势,直到枪声停下来才徐徐倒下。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成了个马蜂窝,就连脑袋也被轰得不知所踪。
我正疑惑雪晴啥时候弄来冲锋枪时,傅斌爽朗的声音便传入耳际:“幸好我们过来看看,不然你们的麻烦可大了。”
原来傅斌担心我们应付不来,而且他们执行任务的地点距离这里并不远,所以完成任务就马上赶过来帮忙。
我扑到傅斌身上,抱着他强壮躯体,有如再生父母般一再言谢。蓁蓁也夸他来得及时,因为刚才挨那一脚,差点把腰骨也给踢断了。
傅斌关切地慰问蓁蓁,确定她没有问题后,便走到雪晴跟前,“你没受伤吧?”
雪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我不会向你道谢。”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傅斌牵强地笑着。
解决黎恺敏之后,我们便有移步到隔壁的画室,虽然有傅斌等四名武警罩着,但有了之前的经验,我可不敢有丝毫放松,谁知道沈婷悦会不会是更可怕的怪物。
在三名荷枪实弹的下属掩护下,傅斌小心翼翼地把画室的门打开一道缝隙。透过这道缝隙,能看到里面的大概情况。
门缝里的世界非常安静,仿佛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宛若死者的安息地。然而,在这连呼吸声也没有的沉寂世界里,却有一个未能安息的亡魂。零乱的头发、污秽的衣服,仿佛在诉说逃离地狱的匆忙,无法停下来的画笔宛若感叹岁月的仓促。
虽然此刻只能看见她的背面,虽然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她,但我能肯定眼前的就是她——沈婷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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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旱魃尸奴(下)
傅斌向下属挥手示意行动开始,自己一马当先闯入画室,其他三名武警紧跟其后掩护他,四支冲锋枪的枪口一同指向坐在画室中央作画的恬静女子。
“把双手举起,放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傅斌的喝令充满威严。
但是,眼前的女子宛若陶醉于自己的世界当中,依然缓慢而细致地为身前的油画添色加彩。
傅斌跟下属稍作眼神交流,便一同缓步向女子逼近。当他们与女子的距离,只有五步之遥时,女子突然站起来,干枯、嘶哑的声音随即于画室内回荡:“完成了……”
寂静再一次降临到画室当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停止了动作,甚至屏住了呼吸,因为我们都被女子身前的油画深深吸引,或许该说是被这幅油画深深地震撼。
麦青河曾向我提及这幅油画,并详细地给我描述油画内涵及给他带来震撼。因为我对油画的认识不深,所以当时并没有在意,但此刻亲眼所见才发觉他所说的震撼竟是如此汹涌澎湃。
或许因为之前曾遭方树毁坏,在我眼前的油画跟麦青河的描述稍有不同。妇人脸上多了一滩从割脉处飞溅而来的血迹,使整个画面的色调更显鲜艳,更能反衬出她的眼神是如此绝望。
而从画面边缘伸出的小手,不是麦青河说的一只,而是一双。另一只小手拿着削铅笔的小刀,向妇人展示自己渺小、脆弱,但足以跟随母亲离去的力量与决心。我仿佛听见一把细嫩而倔强的女孩声音,从油画中传出——妈,如果你要走,就别把我留下,我一个人活不下去!
“确是上成之作,难怪汝非要从坟墓中爬出来完成此画。”
既优雅但又令人心生敬畏的女性声音,把我们从震撼中带回现实,当眼光离开沈婷悦这幅惊世之作时,突然发现画室里多了一件浅绿色的物体,整个画室随即充斥一股极其浓烈的异香。之所以说是异香,皆因这股香味非常怪异,不但极其浓烈,香中更带有一丝微仅可察的臭味。这一丝臭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想起流年身上那股终年不散的尸臭。
仔细一看,这物体原是一个穿戴怪异的人。浅绿色的绸缎宛若碧水瀑布,自宽大的斗笠边缘直冲下地,使人完全看不见隐藏于绸缎里的人长什么样子。不过,从绸缎缝隙中露出的紫色眼眸,散发出让人心生寒意的凌厉眼神,由此可见其并非等闲之辈。
我想,她就是黎恺敏说的阿娜依。
怪异的情景容易使人迷茫,不过傅斌很快就从迷茫中回过神来,厉声喝令:“都待在原地,并把手放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若有任何挑衅性动作,或异常举动,格杀勿论!”
虽然傅斌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但沈婷悦却毫不理会,迈出机械化的步伐缓步走到阿娜依身后,优雅的声线随即从绸缎内传出,“愚昧无知的人类,汝辈在吾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却竟敢对吾如此傲慢。若非吾曾立下誓言,不再妄杀轩辕后裔,单是汝辈毁吾尸奴,就足以令汝辈无一能离开此室。”
傅斌怒目横眉,再次厉声警告:“立刻把手举起来,否则格杀勿论!”并往阿娜依左右两旁各开一枪。
“骄傲自满乃通往墓穴之捷径,汝辈若再对吾无礼,吾定必让汝辈知道,何谓生死两难!”阿娜依优雅的声线中带有彻骨的寒意。
“别像个欧巴桑似的,跟我叨唠些莫名其妙的废话,再不举起手来,休怪我不客气。”傅斌将子弹上膛,并示意下属准备开火。
“放肆!”
阿娜依怒喝一声,一阵劲风随之从足下掠过,犹如铁棒般狠狠地往小腿敲一下,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摔倒在地。浓烈异香伴随劲风而来,钻进鼻孔让我感到眩晕,此刻我更加肯定异香中夹杂的是尸臭味。
傅斌等人也被劲风吹倒,不过他马上就爬起来,并向阿娜依开火。他先往对方的下半身开枪,但连续开了十数枪,对方却依然屹立不倒,只好把枪口上移。与此同时,其他三名武警亦已经爬起来,给予他火力支援,一同向阿娜依开火。
按理说,被四支冲锋枪近距离疯狂扫射,就算穿着最先进的防弹衣,全身的骨头也被震得粉碎。可是,这怪物竟然丝毫无损!
我说的“丝毫无损”不是指她仍然能站起来,而是根本就没受到一点损伤。子弹打在绸缎上仿佛瞬间被“吃”掉,只能让绸缎稍微抖动,连弹孔也没留下。
傅斌等人于讶异中停下扣动板机的动作,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现象。
“又毁了吾的尸奴,哼……”
绸缎内传来一声怒哼,我立刻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头顶压下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按在身上,压得我趴在地板上弹动不了。其他人的情况也一样,傅斌虽然作出顽强的挣扎,但最终还是被压得趴在地上。
与此同时,站在其后阿娜依后面的沈婷悦徐徐倒下,看见她那如马蜂窝的模样,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的那暴雨般子弹并没有打在阿娜依身上,而是穿体而过落到她身上。难道,阿娜依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影像?
一个可怕的念头随即于脑海中浮现——她就是传说中的“鬼”,我们眼前的一切全是幻觉!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好就不容易才把心中所想挤出牙缝,但换来的却是对方无情的嘲笑:“哈哈哈……愚昧的人类,汝辈的见识仅限于此?或许,吾能给汝辈一个提示,吾的信众虽称吾为阿娜依,但汝辈的先祖则称吾为魃。”
我于脑海中快速思索,可惜在我的知识范畴内并没对“魃”这名字有任何了解,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得不明不白时,对方又道:“愚昧的人类,吾辈会有再会的一天。吾虽曾立誓不再妄杀轩辕后裔,但若汝辈一再冒犯,吾绝不再手下留情。”
突然,压在身上的力量消失了,浓烈的异香亦消失了,诡秘的阿娜依也消失了……刚才不可思议的诡异现象,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但躺在地上那具遍布弹孔的尸体,却让我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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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档案 关于荫尸的恐怖传闻
来自台湾的网友leamas为某求提供了两则恐怖的灵异传闻,第一则发生在台南附近,一个叫五块厝的地方。十数年前,这里曾经发生一件骇人听闻的僵尸害人事件,当地报纸也曾报道此事。
该地有一座私人墓园,据说属于某个姓陈的家族,但不知何故长年无人拜祭,也无人打理。墓园入口两旁的榕树挂满了死猫,几乎每棵榕树都挂了两三只,墓园内阴森无比,即便是白天从园外经过,也会让人不寒而栗。
有一段时间,当地接连死了近十人,全都死因不明,但有一共通点就是都曾进入墓园。坊间传说,他们进入墓园时,影子被僵尸踩到,所以便死得不明不白。
这在科学发达的时代,这种说法当然没人会相信,但因为一连出了近十条人命,所以这件事越闹越大,并且引来了一真一假两名道士。
两名道士在观测墓园的风水地气之后,发现园内其中一座坟墓有问题,便择好时辰一同开棺。开棺的时候,吸引了大批当地人前来观看,因此僵尸的庐山真面目便展露于众目睽睽之下——该尸体虽下葬多年,但却经久不腐,而且头发指甲依然继续生长,指甲就像港产片里的清装僵尸一样长,眼睛更是睁开了一半,样子非常吓人。
假道士为了在众人面前卖弄自己的神功,用手往尸体头上压,跟大家说僵尸已经被他神力镇压。谁知道,他提起手的时候,尸体竟然顺着他的人气坐起来。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目睹。
真道士见形势不妙,立即取出道符贴在尸体的额头上,并顺势把尸体压下去,随即又吩咐众人,立即将尸体火化。
另一则恐怖故事发生在高雄,主人翁是leamas外公的邻居。
邻居全家都是从事养殖业,父亲去世后,儿子便请来风水师傅,将父亲安葬在自家的鱼塘附近。开始那几年一切如常,没发生任何奇怪的事。
几年之后,儿子像往年那样把鱼苗放进鱼塘,并按时投放饲料,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但到了收成季节,下网打捞竟然连一条鱼也没捞上来,之后三年的情况都一样。而且从第三年开始,家族成员便一个接一个地离奇暴毙,前一个的丧事还没办妥,后一个的死讯就传来了。
整个家族因此而惶恐不安,便找来道士查看阴阳两宅的风水。当道士来到鱼塘时,就问这鱼塘有没有发生过怪事?儿子把鱼塘里的鱼无故消失的事情,详细地告诉道士。道士听完后就知道是他父亲的坟墓出了问题,并要求立刻开棺查看。
开棺的时候,leamas的外公也在场,并亲眼目睹僵尸的可怕面目。
老先生虽然下葬多年,但竟然完全没有腐烂,而且遍体长满蜷曲的红毛,牙齿更长得像狗牙似的参差不齐,还一颗颗伸到嘴外。更可怕的是,尸体的眼睛竟然完全睁开,眼珠呈暗灰色,虽然像死物般毫无生气,但却能随着周围的人走动而左右转动,就像死死地盯着别人。
下葬多年的尸体变成这个模样,虽然没有像电影那样跳起来伤人,但也却够吓人的。所以家属听从道士的吩咐,在做完法事之后,就立刻就将尸体火化。
之后,道士给大家解释说,水属阴,鱼也属阴,鱼塘本身就是个阴气旺盛的地方。把尸体葬在鱼塘附近,会吸尽鱼的精气,鱼的精气被吸光了,自然就会死翘翘,并且沉到塘底化成塘泥,连鱼尸也不会浮上来。而尸体因为吸收了大量塘鱼的精气,成长速度非常迅速,短短几年就变成了坊间俗称的“荫尸”。
荫尸虽然不会跳起来伤人,但却会给亲属带来无形的伤害,甚至使整个家族蒙受灭顶之灾。
&as的外公在事后听说,邻居之前请来的风水师傅就报酬一事,曾跟邻居发生过争执,可能因此而结怨,故意给老先生选一个遗祸子孙的凶穴。不过,这是极损阴德的事,所以风水师傅也没有好下场,老先生的尸体被火化后,他就突患恶疾,不久就撒手于人世。
[卷十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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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卷十四……
说话,南方近日天气炎热;而且时近中秋,某求忙着给各路主子送礼;又而且房子后面一连三栋房子推倒重建;又又而且……
说实话吧,卷十三连载完了,卷十四却还没写好,所以,所以,所以……所以只好断更几天。╮( ̄▽  ̄)╭
第一章 幼_女自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仔细味这首《月下独酌》,能充分感受到李白的孤独。皎月当前,芳香花间,如此良辰美景却只能与自己的影子一同邀月畅饮,是何等无奈的寂寞。不过,在诗人眼中,寂寞也可以是一种享受,至少还有影子作伴。
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影子,不但忠心耿耿,而且寸步不离,若把影子当作朋友,自然就不会觉得寂寞。但是,倘若伴随左右的不是自己熟识的影子,而是突然出现在镜中的恶鬼,那又会是怎样的可怕经历呢?
鄙人慕申羽,是一名刑警,隶属于专门处理诡异案件的诡案组。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会接触到一些离奇的案子,在接下来这宗案子里,我将会跟一只藏身于镜子里的恶鬼周旋……
“你们觉得有压力吗?”伟哥突然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一个劲地向我们抱怨,“自从被老大招安进来做临时工后,我每天的时间都耗在毫无技术含量的资料录入当中,跟干体力活没两样。想当初老子只要随便编个木马,就能翘起脚等着数钱。每逢有应用新技术的硬件推出,不管价钱有多bt,我都会第一时间弄回来研究。可是现在呢?我连换cpu的钱也拿不出来!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我感到压力很大。”
虽然伟哥经常会抱怨在诡案组里只有他才是临时工,以及老大不准他做任何违法的勾当,就连下载盗版软件也不行,我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可是,这一回他的抱怨,却罕见地得大家的共鸣。而且首先作出回应的,竟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雪晴。
“嗯,我也觉得压力很大。”虽然雪晴没有说明压力的来源,但我猜她所说的压力应该是指傅斌。
自从上次跟傅斌合作之后,他总是找机会过来溜达。虽然他每次都有不同的借口,但目的却非常明显,就是想修补跟雪晴的关系。不过效果似乎并不理想,雪晴至今仍对他不理不睬。
蓁蓁也跟大家抱怨,说最近有不少同学及亲友结婚,每次参加婚宴总会有人问及她的感情生活,甚至提出给她介绍些青年才俊。尤其是她姨妈,每次跟她父亲虾叔碰面,总会问上一句:“小蓁谈男朋友没?”仿佛怕她嫁不出去似的。这让她觉得很烦腻,自己才24岁,用得着为婚事这么着急吗?
蓁蓁刚把话说完,伟哥跟喵喵的目光立刻落在我身上,仿佛我该对此负上全部责任。蓁蓁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太敏感,霎时间脸色便红润起来。为免尴尬,我马上扯开话题,跟大家说我的压力也很大。因为老大总是要求限时破案,而且在他眼中破案是应该的,不能破案就得受处罚,所以老是用各种各样的惩罚来威胁我。
“我也觉得压力很大……”
一直被视为毫无烦恼的喵喵,在听过我们的抱怨后,竟然也皱起眉头。当我们为她的烦恼而感到好奇时,老大从外走进来,扬了扬手中的档案夹,“你们的压力会比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大吗?”说罢便把档案抛给我。
我翻阅档案后,不禁皱眉道:“才六岁的小鬼,竟然在电话亭里上吊自杀?太扯了吧!”
老大点头说:“的确很扯,但根据现场的证据,确实没有他杀的可能。虽然处理此案的同僚对死者家属宣称是意外,但他说这话时,自己心里也没底。”
“不是他杀,也不是意外,那就只能是自杀了。可是,六岁的小女孩有可能自杀吗?”蓁蓁也皱起眉头。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浪费纳税人的钱给你们发工资吗?”老大瞪大他那双小眼睛,咆哮道:“还不快去调查!”
我跟蓁蓁在老大的咆哮声中落荒而逃,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伟哥向喵喵小声问道:“你有啥压力啊?”
喵喵眉头紧皱,愁肠百结地回答:“我想了一个早上还没想好,今晚到底该跟朋友去吃寿司好,还是去吃pizza好。”
听见喵喵这样的回答,我差点没摔倒,然而伟哥接下来的话,却更让我吐血:“把我也带上吧,我已经吃了三天方便面了。”
根据资料显示,这宗案子的案发地点是县实验中学对面,一个位于文具店前的电话亭内。死者是一位名叫蔡少萌的六岁女童,被发现时脖子卡在电话线上,且已经停止呼吸。虽然以死者的身高,在站立的情况下,脖子并不能伸到电话线的高度。但在电话亭下方,一根距离地面30厘米的钢管上有死者的鞋印,由此推断死者有可能是踩着钢管往上爬,自行把脖子伸到电话线上“自杀”。不过,一名年仅六岁的女童,有可能自杀吗?
死者的住处就在文具店隔壁,不过最先发现此事的是文具店的老板娘谭好。因此,我跟蓁蓁便先到文具店了解情况。
我们走进跟案发的电话亭只有三米距离的文具店,发现这里出售文具并不多,摆放在店内的更多是各式各样的玩具。我向店主谭好了解死者的情况,她谈及此事时显得十分迷茫:“太奇怪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少萌已经死了。”
“你熟识死者吗?”我问。
“我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她轻声叹息,随后告诉我们一些关于死者的事情——
应该是两年前吧,老蔡带着一家老少在隔壁开了一间饭馆。当时少萌只有三、四岁,但却比同龄的孩子乖巧,平时很少哭闹,也不会妨碍别人做事。因为大家是左邻右舍,而且我们都是做学生生意,所以学生上课的时候,少萌便会过来我这里玩。
小丫头对什么都很好奇,而且你们也能看到,我这里遍地都是玩具,所以她每次过来都会眼睛发亮地盯着店里的玩具。我知道她很想拿这些玩具玩,但她并没像别孩子那样,看见什么就拿什么玩,或者缠着父母买这买那。她很乖巧,从来不乱动我的东西,想玩什么都会先问我能不能玩。当然,她刚搬过来的时候,说话还不太流利,那时候她通常是指着想玩的东西,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我,怯生地叫我一声“阿姨”。
要是别的野孩子过来玩耍,我通常会不耐烦地把他们赶走,唯独她是个例外。而且见她这么乖巧,我还经常送她一些小玩具。她啊,最喜欢的就是喜羊羊,每次我送她喜羊羊的东西,她都会高兴老半天,那怕我送她的只是一张小小的贴纸。
唉,现在再也看不到她天真无邪的笑容了……
她摇头叹息,悲哀之情不亚于丧失至亲。蓁蓁安慰她别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待她的情绪稍微平复后,我便询问她事发时的情况。
“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思索片刻后,便向我们讲述当时的情形——
那时是傍晚,学生都已经回学校上晚修,街上非常冷清。平日这个时候通常不会有生意,所以我也没在意外面的情况,专心地看着电视。大概是七点三十五分左右吧,有个熟客走进店里,他进来时很奇怪,边走边回头往后看。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指着外面的电话亭说:“那小女孩怎么了?”
我往电话亭一看,看见是少萌站在那里。
少萌是个怕黑的孩子,晚上一般不会独自跑出来玩,所以我就多看了几眼。开始时我并没有发现问题,但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她双手垂着,而且她应该没这么高。我本以为她脚下垫了砖块之类的东西,但往她脚下一看,却发现她双脚是悬空的。
我意识到出事了,不由叫起来,并且立刻跑过去。可是,当我跑到电话亭的时候,已经晚了……
听完她的叙述后,我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她所说的时间是否准确,二是这位“熟客”是什么人?
对于这两个问题,她想也没想就给出答案:“那时刚播完新闻联播没多久,应该是七点三十五左右,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至于来买东西的人,是王村小学的教师王希,他喜欢写毛笔字,经常会来我这么买墨水、宣纸之类的东西。前不久他还让我帮他进一些质量好的宣纸,我想他应该是为这些宣纸而来。不过他可能是吓坏了,当晚什么也没买就走了。”
蓁蓁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问:“当时没有其他人发现死者出事吗?”
谭好摇头道:“没有,晚上学生都要晚修,天一黑整条街就会变得十分冷清,只有放学的时候才热闹起来。”
在谭好口中并没有特别的发现,我们便走向隔壁的老蔡饭馆,准备向死者家属了解情况。
时值晚饭时间,但我们进入饭馆后,却发现店面非常冷清,只有两男两女在里面。其中一名正在收拾桌椅老人家看见我们进来,便跟我们说饭馆现在不做生意,想吃饭得去别的地方。
我向他表明身份及来意后,得知他是死者的外祖父周建。他跟我说,自从外孙女出事后,他们便无心继续经营这家饭馆,正打算转让给别人,然后举家返回家乡。
事实也许的确如他所言,饭馆内仿佛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在靠近厨房的桌子前坐着一个男人,双目无神地凝视着手中的照片,桌子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我想,他应该是死者的父亲蔡恒。死者的母亲周琼呆坐在墙角,悲痛的泪水默默划过苍白的脸庞。而周建的老伴则以机械性的动作反复擦拭桌子,仿佛以此麻痹心中的悲伤。
我在蔡恒对面坐下,说了几句安慰的客套话后,便询问他有关死者的事情。他没有立刻给我回答,甚至连目光也没有离开手中的照片,仿佛完全没听见我的话,继续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经过良久的沉默后,他突然抛出一句话:“不可能是意外,少萌一定是被人谋杀的!”
“何出此言?”我问。
“不可能是意外,绝对不是意外……”他又点了根烟,也许因为太过激动,双手稍为颤抖,“少萌很怕黑,天黑之后就不敢一个人跑到外面,如果不是有人叫她出去,她一定会乖乖地待在屋子里。”
“蔡先生,虽然我也觉得令嫒的死,或许事有蹊跷,但也不能以你的主观判断作为证据。”我也点上一根烟,柔声问道:“能把当时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们吗?”
他把烟头掐灭,苦恼地双手抓头。经过片刻的沉默后,才开口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
那天饭市刚结束,我女人跟岳父母在店面清洁,而我则在厨房里给大家做晚饭。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谁也没空去照顾少萌,只好让她独个儿在后堂里看电视。她每晚都是那样,一个人乖乖地待在后堂,之前一直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可那晚却出事了。
当时应该是七点三十分左右,我听见少萌好像在跟谁说话。我本来想到后堂看看是谁进来了,但我正在抄菜,一时间走不开。我想应该是隔壁的孩子来找她玩吧,平时也经常有小孩过来找她玩,所以就没有在意。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只是炒个菜的时间,她就出事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岳父突然冲进来跟我说:“少萌出事了,你快出去看看。”我把勺子一扔就立刻跑出去,一出门就看见少萌躺在电话亭旁边,我女人正对着她的嘴巴吹气。岳母跟隔壁的谭大姐也站在那里。
我跑过去问岳母怎么回事,她急得哭起来,连话也说不清楚,我只好问谭大姐。谭大姐跟我说,刚才少萌不知道为什么,脖子卡在电话线上,她发现的时候,少萌的手脚都已经凉了……
就像之前询问谭好时那样,听完蔡恒的叙述后,我同样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时间的准确性,二是是否确定曾有外人进入后堂。
对于第一个问题,他给予我肯定的回答,并加以解释:“那晚我蒸了一条鱼,为了不把鱼蒸得太老,我每次蒸鱼都会看一下时间。那晚我刚把鱼放进蒸笼里,就听见少萌跟别人说话,时间肯定是七点三十分。”
对于第二个问题,他也十分肯定:“少萌平时不会无缘无故地自言自语,当时我听见她在后堂说话,肯定是有人进来了。而且她很怕黑,如果不是有人进来叫她出去,她绝对不会一个人往外面跑。”
我跟他进后堂查看,发现后堂有一道门能通往外面的街道,而厨房就在后堂隔壁。按理说如果有人进来,并跟少萌说话,他应该能听见。但是,这必须在安静的前提下。
厨房并非安静的地方,蒸笼、抽风机等多种厨具都会发出不小的声响,在这样的情况下,纵使只是一墙之隔,也不见得能听清楚隔壁有人说话。而更重要的是,他只听见少萌的声音,而没有听见他口中的外来者所发出的任何声音。如果真的是有人来找少萌,不可能一句话也不说。
虽然他一再强调,当时肯定是有人进来把少萌叫到外面去,但他所提出论据却缺乏说服力。纵使我觉得这宗案子非常可疑,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少萌的死的确有可能只是意外。
“电话!少萌出事之前,电话亭曾经有个可疑的来电!”也许因为我不相信外来者这个假设,他突然抛出另一个理据支持自己的说法。
据资料显示,出事当晚七点三十二分,电话亭曾有一个未接来电。之前处理该案的同僚,曾调查过这个来电,查出是来自一个储值手机号码,无记名,于事发前一天开通,除事发电话亭外,没拨打过任何号码,事发后也一直未被使用。
处理该案的同僚认为,此来电只是巧合,与本案毫无关联。我想,他把这个判断记录下来时,心里大概并不是这么想。然而,来电的是一张无记名储值卡,根本无法查出使用者是谁,自然也无法以此为线索追查下去。因此,只好在这个关键的疑点上敷衍了事。
尽管蔡恒认定少萌是被人谋害,但现阶段我们并没能找到任何有助于调查的线索,所以只好先行离去。
就在我们向蔡恒道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呆坐在墙角黯然落泪的周琼,突然喃喃自语:“少萌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不然不可能才十来天就接连死了八个小孩,而且全都是姓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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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灭邪神
在向文具店老板娘谭好,及死者父亲蔡恒了解情况后,并没有特别的发现。正以为白走一趟时,死者的母亲周琼突然自言自语地说才十来天就连接死了八个姓蔡的小孩。
“接连死了八个小孩?”我惊讶地问:“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我提出一个疑点:“有我女儿鞋印的钢管距离到地面30厘米,而她的身高是104厘米,如果她踩在钢管上总高度应该是134厘米。在重心失控的情况下,她的身体要么是向前倾,要么就向后倾。若是向后倾的话,充其量就是摔一跤,不可能卡在电话线上。若是向前倾,那么额头肯定会碰到话机上,就算不流血,至少也会有一小块红肿。可是,我们并没发现她额头有任何伤痕。”
刚才她还哭哭啼啼,但话盒子一打开就变得激动起来,滔滔不绝地给我们继续分析疑点:“她踩到钢管子上,脖子距离地面应该有106厘米,而电话线最下端距离地面是98厘米。如果她在身体失重的情况下,脖子卡到电话线上,以她三十来斤的体重,和这8厘米的距离,在惯性作用下,怎么可能只有一道缢沟?应该还会造成其它伤痕才对啊!”
“所以,我能肯定少萌的死绝对不是意外,她一定是被人害死的!我甚至能想像得到,凶手是怎么样把她害死,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她突然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咬牙切齿地向我讲述她的推测:“凶手肯定是少萌认识的人,而且一定是个成年人。他趁我们正在店面忙着,无暇照顾少萌的时候,走进内堂把她诱骗到外面。他把少萌骗到电话亭里,哄她踩着钢管往上爬。然后,然后看准时机在少萌身后推了一把,使她的脖子刚好卡在电话线上。”
她提出的疑点及假设,之前处理该案的同僚也有考虑过。虽然她的论据在论理是上正确的,但实际情况却要复杂得多。首先,死者踩在钢管上的高度,也不是简单的钢管高度加上死者身高,还要考虑死者当时身体的曲直情况,毕竟一个六岁女童踩在圆柱状的钢管上,跟站在平地是两回事,身体不可能昂首挺胸地完全站立。其次,以现有证据的显示,事发时除少萌外,并没有任何人在电话亭附近出现,当然也不存在她所说的凶手。
我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并给她递上纸巾,还说了些安慰的说话。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后,仍然坚持女儿是被人害死。为了令我们相信她的假设,她向我们道出一个可怕的信息:“昨天,我们去殡仪馆给少萌办理后事时,殡仪馆里一个叫庆生叔的老爷子告诉我,少萌的死有些蹊跷。他还告诉我,少萌出事之前十来天,王村一户姓蔡的本地人,家里五个小孩一起淹死。没过几天,隔壁的梁村又有两个姓蔡的女孩莫名其妙地淹死。再加上我们家的少萌,这十来天就有八个姓蔡的小孩不明不白地死了。”
“应该是本县姓蔡的人比较多吧!”蓁蓁猜测道。
“没这回事!”周琼一个劲地摇头,“少萌在幼儿园里的同学没一个是姓蔡的,我们在本地认识的朋友,姓蔡的也没几个。蔡姓在本县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姓,所以殡仪馆的老爷子才会觉得奇怪。”
如此说来,的确事有蹊跷,看来有必要到殡仪馆走一趟。
虽然已经是入夜时分,但为了能尽快弄把事情弄清楚,离开老蔡饭馆后,我便打算立刻前往周琼所说的殡仪馆。但刚上车蓁蓁就装模作样地说:“天都已经黑了,现在过去人家早就关门啦!还是明天再去吧,免得白跑一趟。”
我笑着问道:“天黑了就不死人吗?”
她理直气壮地反驳:“天黑了也会死人,但殡仪馆不会整天都开门啊!”
我点了下头,严肃地说:“也许节假日还会休息呢!”
“不是这样吗?”她认真地问。
我差点没被她气得吐血,仰天长嚎:“长生天啊,你这刑警到底是怎么当的,连一点基本常识也没有!”
一般来说,绝大部分殡仪馆都是全年无休,而且全天二十四小时也有人值班。因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去世,有人离世自然就会有生意。有生意,殡仪馆当然不会休息。那怕是除夕夜的凌晨,只要不怕霉气,敢去敲殡仪馆的门,也一定会有人开门。
我把这些事告诉蓁蓁后,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怯弱问道:“你不会真的想现在就过去吧?”
“其实我想吃完夜宵再去。”我这么一说,她就不敢再说话。
周琼所说的殡仪馆位于一条僻静的街道,附近都是些出售香烛冥镪及纸扎的店铺,虽然已是入夜时分,但街道上大部分店铺仍然开门营业,只是行人稀少,显得格外冷清。不过这也是正常的,若无亲友离世,谁会三更半夜到这种霉气的地方溜达。要是时运不济,说不定还会遇到一些无家可归的“好朋友”。
街道虽然冷清,但殡仪馆仍大门敞开,里面还亮着灯,只是灯光略显昏暗,隐隐让人感到不安。进入殡仪馆后,我们没发现有人在馆里,空荡的厅堂只摆放着花圈等祭奠物,了无生气,仿佛并非活人的世界。不知道是否因为开了空调的关系,厅堂里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低,蓁蓁健美的躯体也微微颤抖,并不自觉地往我身旁靠近。
我稍微提高声调,叫了声“有人吗”,良久也未见有人回应,当我叫第二次的时候,一把苍老的男性声音突然从内堂传出:“别叫了,这里没有人,只有鬼!”
蓁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猫咪似的,迅速躲到我身后。我也被吓得不轻,如临大敌地盯着通往内堂的门洞。内堂没有开灯,门洞内漆黑一团,一张苍白的脸孔突然出现于黑暗之中,随即更看见其身体斜斜地前倾,像鬼魅般飘出来。蓁蓁从我身后探头出来,正好看见这个只有上半身的诡异身影,不由吓得惊叫起来。
“别叫了,晚上在这里乱叫可不是好事。”
一名年约六十的老人,伴随着诡异身影一同从门洞出来,他似乎不喜欢我们破坏这里的宁静。当他完全进入灯光的照射范围后,我才看清楚把我们吓大一跳的诡异身影,原来只是他手里抱着的纸扎人偶。
当我想向他道明来意思时,他突然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我们说话尽量小声一点,并加以解释:“殡仪馆是中阴身汇集的地方,晚上在这里乱喊乱叫,很容易惊动他们。尤其是不能大叫‘有没有人’之类的话,要是他们回答你们,你们的麻烦就大了。”
“中阴身是什么意思呢?”蓁蓁怯弱地问。
“前阴已谢,后阴未至,中阴现前。”老人喃喃念道,随即加以解释:“人在刚刚离世的时候,因为生前的意识还很强,往往在三七回魂之前,仍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阳世。这些以为自己还活在阳世的灵体就是中阴身。因为他们还以为自己还活着,所以你们不能在这里乱叫‘有人吗’之类的话。一旦他们答话,就会跟你们交感,说简单点就是缠着你们。”听见他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后怕,幸好刚才并没有“好朋友”答话。
跟他说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我们还没道明来意,于是连忙向他作自我介绍,并跟他说我们来找叫庆生叔。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庞突然展露欢颜,笑道:“呵,难得哦,竟然还会有警察专程来找我这块老骨头。”原来眼前这位老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庆生叔,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跑。
庆生叔是个健谈的人,所以在切入主题之前,我们跟他聊了些闲话。他说自己在殡仪馆里劳碌了半辈子,且膝下无儿无女,恐怕得在这里终老。
“这是命啊,干我这一行的,终日跟死人打交道,沾染一身霉气,三损必有其一。”他吐着烟轻声叹息。
“三损”之说我也略有听闻,是指损财、损寿及损嗣,我本以为只是学习风水术数的师傅,因为泄露天机太多才会有三损,没想到从事殡葬工作也会有三损。然而,我更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看似落魄的糟老头,竟然是腰缠万贯的财主。
“没想到吧,这间殡仪馆是我开的。”庆生叔得意地笑着。
蓁蓁吃惊地说:“你既然是老板,干嘛还要自己值夜班,而不早点回家休息呢?”
庆生叔闭目深思,似乎在回忆往事,片刻之后长叹一声:“唉,我本来有三个儿女,不过都没活到三岁就夭折。我女人为此郁郁寡欢,十多前年就离开了我。虽然我有一间上千平方的房子,但每晚回到毫无生气的房子里,我都找不到一点家的感觉。既然家不成家,那还回去干嘛呢?反正伙计都不愿意值夜班,我就干脆把家当都搬过来,把这里当家好了。最起码,偶尔三更半夜还会有人过来跟我聊几句,不像一个人呆在空房子里那么寂寞。说难听一点,要是我那晚双脚一伸,第二天还有伙计帮我办身后事。而在那空房子里,恐怕要等到尸体发臭,才有人知道我已经去了阎王殿报到。”
在他落寞的叹息中,蓁蓁试图给予安慰:“其实你现在也算不错啊,有钱有房,又是老板。现在可有不少人,为了一套房子而奋斗一辈子呢!”
“这只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人其实只需三餐一宿,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都不重要。但求三餐温饱,有瓦遮头,无需风餐露宿便于愿足矣。你们看我就是个例子,年轻时为了赚钱,做了不少违背良心的勾当。到头来钱的确是多得花不完,但却失去了更多珍贵的事物。”庆生叔露出苦涩的笑容,“年轻人,名利不能带来幸福,争名逐利只会让人忽略了值得珍惜的眼前人。”
他寓意深长地看着我跟蓁蓁,似乎另有暗示。蓁蓁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就红润起来,我也不免感觉尴尬。正想转换话题的时候,突然听见内堂传出“叩、叩、叩”几下敲打木头的沉闷声音。
“里面还有人吗?”蓁蓁探头望向通往内堂的漆黑门洞。
“没有。”庆生叔摇了摇头,“如果没有人在这里摆设灵堂,或者做法事,这里晚上就只有我一个人。”
叩、叩……叩、叩、叩……敲打声又再响起,沉闷而有节奏,似乎有人在封闭的木箱里敲打箱壁。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啊?”蓁蓁的脸色不太好。这是当然的,毕竟这里是个容易让人联想到可怕事物的地方。
“没事,当事,晚上经常会这样,只不过是棺材的响声而已……”庆生叔似乎想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但看见蓁蓁刚才还略带红润的脸颊一下就变得煞白,便立刻把话咽回去。
他虽然没继续说下去,但敲打声也没有消失,而且还在我们在沉默中显得更加响亮,每一下敲打皆如丧钟,令人不寒而栗。他越不把事情说清楚,就越会让人胡思乱想。我还受得了,但蓁蓁可不一样,这单从她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我想,要是现在不把这声音弄个明白,她今晚大概不敢一个人睡觉。因此,我便请教庆生叔,这响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是新鬼在挑棺材。”庆生叔轻描淡写地说:“人离开阳世后,已过世的亲友便会前来迎接,带他认识死后的世界。这些老鬼通常会先带新鬼到棺材店或者殡仪馆,挑选一个合心意的棺材,就像活人挑选睡床那样。年轻的时候,每当晚上听见棺材发出的响声,我就高兴了,因为这代表有人离世,而且很快就会有生意上门。”
我本以为只要庆生叔把事情说清楚,就能解除蓁蓁的疑虑,使她不再害怕。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庆生叔竟然会给出一个如此恐怖的答案。这回可好了,蓁蓁的脸色由白变青,每当敲打声响起,她就死死地盯住门洞,仿佛随时会有一只披头散发的新鬼从内堂里飘出来。
庆生叔安慰她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只要你没做坏事,就没必要害怕鬼魅。”
话虽如此,但别看她外表强悍,其实她跟大多数女生一样,非常害怕虚无飘渺的鬼魅。还好,敲打声只持续了一段很短的时间,要不然我们跟庆生叔的交谈,恐怕要就此中断。
为免再次被莫名其妙的声音耽误正事,我抓紧时间立刻切入正题,询问庆生叔有关近日接连有八个蔡姓儿童死亡的事情。
“这件事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庆生叔眉头紧锁,欲言又止,似乎在思索是否该把所知的事情告诉我们。良久之后,他再度开口:“或许,我该先告诉你们一个关于不灭邪神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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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范围分析
“我事先声明啊,这只是个传说,虽然会令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我相信是真的。”
庆生叔揉着太阳穴,闭目沉思,似乎在思索该从何说起。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向我们讲述一个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
这个传说是我入行的时候,师傅亲口告诉我的。
相传,在三皇五帝时期,神州大地上曾经出现一个穷凶极恶的不灭邪神。他不但能上天下地、呼风唤雨,更拥有不死不灭的金刚之躯。他的力量非常强大,曾一度于神州大地中肆虐,以致生灵涂炭。
据说他拥有操控尸体的能力,而且喜欢以尸为奴,每到一个地方,必定杀尽一切活物。他不单只把所有人都杀光,就算是禽畜虫鸟,甚至花草树木,反正一切活的东西都不会放过。用我师傅的原话说就是:邪神所经之处,定必尸横遍野,赤地千里,人兽花草均无一幸免。
天上诸神眼见凡间生灵涂炭,于心不忍便联手对付邪神。但是,邪神拥有不灭之躯,纵使诸神联手亦无法将他消灭。
就在诸神束手无策的时候,黄帝想到一个舍难取易的方法,并向诸神献计:既然邪神的肉体无法消灭,那就先别管他的肉身,只要把他的元神消灭,剩下这副臭皮囊便不足为患。
诸神闻计后恍然大悟,再度联手与邪神周旋,期间引出他的元神,并将其擒获。当诸神准备把元神消灭以了结此事时,却发现邪神连元神也修炼到了不死不灭的境界。尽管诸神费尽心神,但最终仍无法将元神消灭,只好将元神流放到三界之外,并令一门将看守。
元神总算被诸神解决了,可是邪神的肉身仍然留在凡间。
在失去元神之后,邪神的肉身便跟普通的尸体没多大分别,但因其是不灭之躯,所以腐而不烂、朽而不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肉身吸收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渐渐产生了自主意识,随后更修炼成尸魔。
变成尸魔后的邪神肉身,力量虽然不能跟昔日相提并论,但也足祸害一方。可惜诸神察觉此事时,已经为时已晚。邪神心知自己不再是诸神的对手,自然不会贸然跟诸神正面交锋。
为逃避诸神追击,他不但四处窜逃,还把自己的血液洒遍神州大地。人的尸体若安葬在被邪血污染的土地里,就会受到邪神的力量影响,轻则尸身不腐,重则化作僵尸,甚至破土而出祸害一方。
诸神被这招弄得疲于奔命,而邪神为求自保,亦不再像当初那样到处肆虐。因此,诸神便给凡人传授仙术,教他们如何辨别被邪血污染的土地,以免误葬凶土,使死者化作僵尸祸害一方。诸神传授的仙术经过千百年的流传,渐渐演变成后世的风水术数,以及殡葬礼仪。
虽然诸神不再找邪神的麻烦,但并不代表邪神就会变乖。
邪神一直在想办法拯救自己的元神,因为失去元神之后,他的精元逐渐流失,甚至触及根基。纵使他已修炼成尸魔亦无济于事,若精元散尽他便会失去不灭之躯。届时他将会化为尘土,消失于天地之间。
为了保住不灭之躯,也为了恢复昔日足以独力与诸神对抗的力量,邪神利用部分凡人的愚昧和贪婪,成立了一个邪教,指使教徒替自己做事。当然,为了躲避诸神的耳目,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
听完庆生叔这个邪神传说后,我感到一头雾水。因为这个荒诞不经的上古传说,似乎跟近日接连发生的蔡姓儿童死亡事件毫无关系,于是我便询问他告诉我们这个传说的用意。
“我跟你们说这个传说,是因为六十年前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庆生叔神情凝重地给我们讲述另一个故事——
这也是我从师傅口中听来的,是师傅的亲身经历。
六十年前,本县也曾经有八个姓王的小孩,在短短一个月内相继死亡。不过,那年头物资非常短缺,经常会有人饿死,而且消息传播渠道也没现在这么发达,所以这事没有太多人知道,当然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按照旧时的俗例,还没成年便夭折的小孩,不能像成人那样装殓入棺,但也必须做一些法事。当时给这八名小孩做法事的人,就是我师傅。
那年头人死得多,就算一连死了八个同姓的小孩,师傅也没有在意。但是,当他知道这些小孩的生辰八字及损命时日后,就觉得事有蹊跷,因为他们的八字都是属水,而且都是死于亥日。
师傅觉得这些小孩的死肯定有问题,于是暗中向同行打听,谁知道竟然从一名老忤作口中获悉一个可怕的信息。
老忤作已经年近古稀,大半辈子都在跟死人打交道,但凡跟死人有关的事情几乎无所不知。他不但告诉师傅有关邪神的传说,还说邪神为了弥补精元的流失,每隔六十年就会指使教徒为他举行一次祭祀仪式。举行祭祀需要八个同宗、纯洁,且八字属水的灵魂,而且必须取于亥日……
“你的意思是,这八名蔡姓儿童是被邪教教徒杀害?”听完庆生叔的故事后,我感到十分震惊。
他点了下头,“八名小孩都姓蔡,都是八字属水,符合举行祭祀的要求。而且其中一对姐妹及刚去世的女孩都是死于亥日,他们的死很可能跟邪神有关。”
“另外五名小孩也是死于亥日吗?”我问。
“这个问题,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案。他们是在失踪四天后,尸体才被人在鱼塘里发现,不清楚他们准确的去世时间。不过,虽然他们送来的时候已经被水泡了很久,但以我的经验看来,他们应该跟邻村的那对姐妹同一天去世。”
“同宗、纯洁、属水、亥日……”蓁蓁喃喃自语念着这四个词,我问她在想什么,她答道:“我知道同姓代表同宗,但这个‘纯洁’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未经人事的意思。”庆生叔笑着给她解释,“每一个初生的孩童都拥有纯洁的灵魂,但经历男女之事后便会沾染俗气,变成不洁净的灵魂。”
听他这么一说,蓁蓁的脸色马上就红起来。
我赶紧替她打圆场,询问庆生叔,邪神是否会赐予教徒某种异于常人的能力?虽然我并不了解另外七名蔡姓儿童的情况,但以现在有证据判断,蔡少萌很可能是死于意外,而非人力所为。而且作为一个如此隐藏的邪教,若没极其诱人的利益驱使,要维持六十年一次的祭祀仪式并不容易。毕竟六十年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我想应该没几个人能为邪神举行两次祭祀仪式。
“应该是没有人可以为邪神举行两次祭祀仪式。”庆生叔皱起眉头。
“此话何解?”我问。
“我不知道邪神是否会赐给教徒特殊能力,但有一点是能肯定的,就是为邪神举行祭祀仪式的祭祀者,必须奉献自己的生命。”
蓁蓁惊讶地说:“谁会这么笨啊?为讨好这个杀人如麻的邪神,竟然连自己的命也不要?”
庆生叔摇头道:“有得必有失,要得到邪神的恩赐,必须先奉献生命。”
“那祭祀者会得到什么?”这是问题的关键。
“永生!”庆生叔的话简洁但有力,他随即给我们解释:“邪神虽然失去了元神,但仍然拥有操控尸体的能力,能让祭祀者以僵尸的形态得到永生。当然,若要得到邪神赐予的永生,必须先成为尸体。”
千百年来,长生不死都是人类永恒的追求,哪怕是以僵尸的形态获得永生,对某些人来说也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我想这个邪教之所以能够一直传承下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然而,纵使祭祀者能以僵尸的形态获得永生,但以命案现场的情况看来,就算是僵尸也不见得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害蔡少萌。
“有件事我并没有告诉这个小孩的家人……”庆生叔听了我的疑问后,欲言又止地沉默半晌,似乎在思索某些事情,当他再度开口时神情格外严肃,“这件事是给小孩上妆的伙计告诉我的,为免她的家人难过,我没敢告诉他们。”
“是什么事呢?”蓁蓁性急地追问。
“这伙计给小孩上妆时,发现她后脑勺有一小块红肿,应该是出事时被人用力地敲了一下。不过因为被头发盖住,如果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庆生叔提供的这个信息,让我脑海里立刻浮现少萌出事前于电话亭内的情景——她因为某些原因踩着钢管往上爬,一个黑影突然在她背后出现,往她后脑勺狠狠地敲了一下。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敲打使她失去了平衡,小脑瓜不偏不倚地钻到电话线构成的绳圈里……
如果少萌真的是被人敲了一下,脑袋才卡到电话线上,那么就能解释周琼提出疑点。行凶者肯定算准了角度,才给少萌这一下致命的敲打,使她的脑袋刚好套进电话线圈里。
这本是极其重要的证据,可惜之前处理此案的同僚并没有发现,此刻死者的遗体经已火化,无法进行核实。不过也不要紧,只要知道有这回事,接下的调查便有较为明确的方向。
我向庆生叔要来另外七名蔡姓儿童的资料,随后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向他道别。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电话铃声于厅堂内回荡,庆生叔连忙上前接听。
“是,这里是殡仪馆。嗯,嗯……还要订一副棺材是吧!没问题,我马上派车去你那里,你的地址是……”庆生叔接完电话,向我们展露诡异的笑容,神秘地说:“我没骗你们吧,晚上听见棺材响,一定会有生意上门。”
翌日,我向老大汇报调查进度后,他挤弄着一双小眼睛,狡黠地问:“你相信这个殡仪馆老头的鬼话?”
“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但同样也没有能证明他撒谎的证据,而且向我们撒谎对他没有好处。”我悠然地点了根烟,继续说:“最重要的是,他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如果蔡少萌后脑真的有一小块红肿,那么就能肯定她死于他杀。”
“就当之前处理这宗案子的伙计,没注意到死者后脑的红肿,但这老头所说邪神、邪教也太扯了吧!先撇开那些不着边际的神话传说,如果这个邪教真的存在,而且又存在了这么长时间,你认为我会毫不知情吗?”
“如果邪教活动频繁,当然不可能逃过老大的法眼。倘若这个组织只是每隔六十年才举行一次祭祀,平时不做任何有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坏事,那要避过警方的视线也不难。毕竟我们没可能查证六十年前,甚至一百二十年前,是否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老大双手放于唇前,以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在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好吧,我就当这个邪教真的存在,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要继续调查电话亭的案子,还是先调查另外七名蔡姓小孩的死因。”
“或许两方面能同时进行。”我把跟庆生叔要来的七名蔡姓小孩的资料递给老大。
资料上虽然只写有七名小孩的姓名、生死日期及住址,但老大一看便察觉端倪,并皱起眉头。我补充道:“庆生叔跟我说,这七个小孩分别住在两条相邻的村子里,其中住在王村的五名小孩是来自同一家庭的亲姐弟,另外两名则是梁村的一对姐妹。先是五姐弟失踪,三天后两姐妹遇溺身亡,第四天五姐弟的尸体在鱼塘里被人发现。虽然没有做正式的尸检,但根据庆生叔的判断,他们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同一天。”
“你想到什么?”老大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认真地分析道:“假设这七名小孩都是被蓄意谋杀,那么凶手应该不只一个。因为对付两姐妹还比较容易,但要对付王村的五姐弟,哪怕对方只是小孩子,单凭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很难做得到。毕竟这些小孩受到袭击,就算没能力反抗,至少也懂得逃走。”
“就只有这些吗?”老大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动。
我莞尔而笑:“七名小孩住在相邻的两条村子里,他们相继死亡或多或少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旦警方介入,肯定把凶手的活动范围锁定在这两条村子。如果我是主谋,一定会在稍远的地方,再找一个跟这七名小孩毫无关系,但符合祭祀条件的目标。这样就能扰乱警方的视线,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蔡少萌完全符合凶手的要求。所以,我认为凶手的老窝就在这两条村子里?”
“你的推断也不是没有道理,但理据并不充分。”老大眼睛一转,立刻对我的推理提出反驳:“如果我是主谋,我会先远后近,这样才能起来更好迷惑效果。”
“这种情况我也有考虑过,不过我认为凶手窝藏在乡村的可能性更大。”我再次给老大分析:“要知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并非难事,但要知道七个人的生辰八字,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到事情。凶手要核实这些小孩的出生时间,必定要花上一段日子。而且凶手的时间并非只花在这七名小孩身上,他们需要在众多小孩中寻找符合要求的目标。如果在他们日常活动范围以外的地方办这件事,在操作上难度比较大。”
对于我的观点,老大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对我的推理仍有保留。不过也没关系,因为我还有其它理据。
“在这七名小孩中,其中五名是姐弟,另外两名是姐妹。刚才我已经说过,他们如果呆在一起,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相当困难。但是如果是熟人以诱骗的手段行凶,那就容易多了。更重要的是,假设五姐弟是在失踪的第三天才遭到毒手,那么凶手必须找地方禁锢他们。如果凶手是外来人,很容易就会被当地人发现。”
“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断,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支持。”老大仍不认同我的推理。
我得意洋洋地笑道:“如果没有实质证据支持,我才不会跟你唠叨这么久。文具店的老板娘跟我说,首先发现蔡少萌出事的是一位名叫王希的教师,而这位王老师任教的地方,‘恰巧’就是五姐弟居住的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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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镜鬼传说
“你怀疑这名教师就是杀害小女孩的凶手吧!”老大不假思索地说。
我点头道:“根据老板娘及附近店主的口供,当时街道上十分冷清,除了这位教师以外,就没有其他行人经过。而蔡少萌离开自家后堂的时间大概是七点三十分,老板娘发现她出事的时间约为七点三十五分,也就是说凶手的行凶时间少于五分钟。如果她真的是死于他杀,那么凶手就只可能是这位教师。因为倘若凶手在行凶后慌忙逃离现场,必然会引起附近店铺的人注意。”
“好吧,既然你言之凿凿,我就姑且相信你。要是你没能把这个所谓的邪教挖出来,我可不会饶过你。”老大大手一挥把我轰走。
我跟蓁蓁驾车出发,调查这个涉嫌跟八名蔡姓儿童死亡有关的邪教组织。我们的目的地是两条相邻的村子——王村及梁村,但我们并没有直接到村子里,而是先到县派出所了解另外七名儿童的情况。
对于我们查阅相关档案的要求,县派出所的值班民警王达表现得十分茫然。他跟我们说,虽然一连死了好几个小孩,但都是死于意外,只不过恰巧发生在一起而已,不明白我们为何还要调查。尽管他觉得我们调查这七名儿童的死因,纯粹是多此一举,但还是非常配合地帮我们找来相关的档案。
根据档案的记录,在蔡少萌出事前十四天,王村蔡家五姐弟彻夜未归,父亲蔡全于次日到派出所报案,值班民警以失踪时间未超过24小时为由不予受理。第三天,蔡全再次报案,值班民警只做了记录,仍然没有立案。直到第四天,蔡全第三次到派出所才予以立案,但并没有派出警员搜索失踪的蔡家五姐弟。
同日,王村村民在该村小学附近的鱼塘里,发现有五名儿童的尸体飘浮在水面,经打捞后证实是失踪四天的蔡家五姐弟。
王村儿童失踪的第三天,即蔡少萌出事前十二天,梁村蔡家姐妹蔡芬、蔡芳,一同被发现浮尸于距离住所不远的蓄水池内。接案到场的民警并无特别发现,认为她们只是失足跌落蓄水池,所以只做了简单的记录,并没有立案调查。
这些记录跟庆生叔所说的相差无几,不过稍微详细一些而已。蓁蓁在翻阅档案后便大发雷霆,质问为何蔡全前两次报案,都没有立案处理!
对于这个问题,王达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农村里的野孩子那个不是天天到处乱跑,要是谁家丢了孩子都要我们去找,那我们不就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话怎能这么说,我们可是领着纳税人发的工资,那能这样敷衍了事。如果孩子的父亲第一次报案,你们就立刻出警去找这些孩子,他们可能就不会出事了!”蓁蓁对王达怒目而视,一副张牙舞爪的架势,吓得后者不自觉地后退。
我怕她会揍对方一顿,于是连忙拉住她。
“你们肯定没在基层待过,不知道情况。虽然说失踪24小时就能报案,但派出所一般都会拖上十天半月,甚至不予立案。””王达小声地咕哝着,仿佛给予立案已经是对蔡全天大的恩赐。
“为什么!”蓁蓁冲他怒吼一声,要不是我拉着她,她肯定会冲过去踹他一脚。
“还不是为了提高破案率……”王达怯弱地解释:“失踪这类案子通常都是吃力不讨好,就算动用全部警力也不见得能把人找回来。人没找着就不能结案,不能结案自然就会拉低破案率。”
他这么一说,蓁蓁又要发难了,我使劲地拉着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大部分基层派出所都这样,不少民警都以‘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为办事原则。我以前待在反扒队时,类似的情况每天都能遇到。失主财物被盗后,如果没能把小偷当场抓住,就算到派出所报案,值班警员也只会随便做个记录敷衍失主,根本不会立案。”
“难不得现在的治安这么差!”蓁蓁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治安不好是由我一手造成的。
对此,我只能两手一摊以示无奈。
离开县派出所后,我们便前往梁村,希望能从蔡氏姐妹的父母口中,了解她们出事当日的情况。可是当我们到步后,却发现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零乱的厅堂里,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一对男女分别呆坐在相对的两个角落,他们就是蔡氏姐妹的父母蔡光耀及梁娟。此刻的梁娟似乎仍沉浸失去爱女的痛苦之中,双目无神地凝视着女儿的课本及奖状,仿佛在寻找女儿留下的气息。而蔡光耀则边喝着二锅头,边指着妻子漫骂,责怪对方没有好好照顾女儿。
蔡光耀喝得晕头晕脑,向他问话只会浪费时间,因此我打算把重点放在梁娟身上。然而,梁娟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只是喃喃自语的说两个女儿都很乖很懂事,尤其是姐姐蔡芬,从来不用她操心,读书经常拿第一名。
当我问及事发当日的情况时,她突然握住我的手,以略带神经质的口吻说:“姐姐一向都很懂事,绝对不会带妹妹去危险的地方玩,绝对不会,绝对……”
“那个蓄水池很危险吗?”蓁蓁问。
梁娟神经亏亏地回答:“去年有一头猪掉进去,淹死了。这事姐姐也知道,她绝不会带妹妹去那里玩。”
梁娟胡言乱语般跟我们说了很多关于蔡氏姐妹的往事,不过似乎跟她们的死亡并无直接关联。而且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继续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所以我们只好先行离开。
随后,我们来到王村,并在田地里找到正在干农活的蔡全。他不像蔡光耀夫妇那样,仍沉浸于痛失儿女的悲伤之中,但当我提及他的儿女时,他亦不禁黯然伤神,嘴角颤动,沮丧地喃喃自语:“藏镜鬼要是想找丫环,把那三个臭丫头要过去就是,怎么连老四跟老幺都搭上呢……”
“藏镜鬼?什么是藏镜鬼?跟你五个儿女的死有关系呢?”蓁蓁惊奇地问。
“藏镜鬼是一只可怕的恶鬼,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很害怕她……”蔡全在田边席地而坐,拿起竹筒边抽着水烟,边向我们讲述一个流传于王村的可怕传说。他的叙述非常零乱,而且夹杂大量方言俚语,不过我勉强也能听明白。他所叙述的传说大概如此——
这事应该是发生在解放之前,当时有个地主叫王寿,因为他很有钱,而且王村的农地几乎全都是他的,所以很自然就当上了村长。
他有个儿子叫王庆,倚仗父亲的财势,经常在村里作威作福,村民都很害怕他。可能是坏事做多了吧,有一晚他喝完花酒,回家时掉进鱼塘里淹死了。他死的时候还没讨老婆,按照当时的风俗,没拜堂成亲就不算成人,死了也不能安墓立碑。
王寿虽然有几房妻妾,可就只有王庆一个儿子,当然不能让他死后连墓碑也没有。于是便去找神婆帮忙,给儿子安排冥亲。
(蓁蓁问:“冥亲是什么意思?”)
冥亲就是给死人安排相亲,神婆会让双方家属把他们的灵牌放在一个没人的房间里,让他们安静地相处一会,然后做法事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做一对鬼夫妻。如果双方都愿意,那就给他们安排冥婚,如果不愿意就再安排另一次冥亲。
王寿有财有势,按理说要讨个鬼儿媳一点也不难,只要他开口,别说鬼儿媳,就算是要讨个活儿媳妇,也有人抢着当。可是,虽然有不少人愿意跟他攀上亲家的关系,但却全都失望而回。原因是每次神婆询问王庆的意愿时,他都对神婆大发雷霆,骂神婆随便找来些庸姿俗粉来敷衍他。
神婆也够冤的,不但把附近过去三年内死去的年轻闺女,全都带来给王庆挑过遍,就连活着的闺女也带来了好几个,可王庆就是一个也没看上。
儿子久久未能挑到合心意的鬼媳妇,王寿自然不会给神婆好脸色。神婆被弄得没有办法,只好做法事问王庆到底想要怎样的媳妇。王庆说神婆之前带来的不是丫环,就是农户家的丫头,全都出身低微,配不起他这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这回神婆总算明白他的心意,于是就到处打听那里有大户人家的千金早死。
几经打听后,神婆终于打听到县城一户姓蔡的大户人家有二个女儿,其中小女儿因为自幼体弱多病,还没满十六岁就死了,而且蔡老爷正有意为小女儿找一个好归宿。不过,蔡家好歹也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蔡老爷可不愿意往王村这种乡下地方跑。
为了能给儿子讨个合心意的鬼媳妇,王寿带上儿子的灵牌,跟神婆一起到县城拜访蔡老爷,安排冥亲的事情。
蔡老爷虽然不愿意往乡下跑,但也不是那种趾高气扬的白眼狼,对王寿这个从乡下出来的小地主也尚算客气。两人分别把各自儿女的灵牌放在房间里,便一同到客厅喝茶闲聊,等待神婆告诉他们冥亲的结果。
本来,不管冥亲的结果怎样,双方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亦相安无事,充其量也就白跑一趟。可蔡老爷的大女儿出于好奇,想知道妹妹的冥亲对象是个怎样的人,竟然偷偷走到妹妹与王庆冥亲的房间外,从门缝往里面偷偷瞄了一眼。
她这一看就出事了!
冥亲回来后神婆跟王寿说,王庆虽然不喜欢蔡家二小姐,但看中了蔡家大小姐,而且还说只会跟她成亲,要是讨不到这个媳妇,就在阴间做只青头鬼算了。王寿这下子可为难了,如果儿子看中的是穷等人家的女儿,那么歪管对方是死是活,他都有办法给儿子办这宗婚事。可是,儿子看中的竟然是蔡家的大女儿。
(“青头鬼”是指有正常的生育能力,却从未与女**合,且在阳寿未尽之前死于非命的男鬼。传说,青头鬼在阴间的地位极低,不但会受到其它鬼怪欺负,还不能转世投胎,是最凄惨的一种鬼魅。在粤语方言中,“青头鬼”常用于嘲讽他人未经男女之事,并有咒骂对方短命的意思。)
蔡老爷在县城是个有头有面的大人物,论财论势都不是王寿能比拟的,这次肯跟王家冥亲已经是纡尊降贵了。若要对方让活生生的大女儿跟自己已过身的儿子冥婚,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王寿就只有这个儿子,他既然执意要跟蔡家大小姐冥婚,那就管不了这么多,便跟神婆说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不管要花多少钱,反正就要讨蔡家大小姐做儿媳妇。
有钱能使鬼推磨,神婆为了能赚到为数可观的大红包,把心一横收买蔡大小姐的近身丫环,打听到对方的生活习惯。原来蔡大小姐已有心上人,而且每次跟心上人见面之前都会悉心打扮一番。
神婆获悉后,就让丫环偷偷取出蔡大小姐妆扮时用的镜子及口红,在镜子背面画上符咒,并在口红里施放毒药,然后让丫环放回原位。
不知情的蔡大小姐用沾有毒药的口红装扮时,嘴唇沾毒便立刻身亡。这时候她正面向画了符咒的镜子,镜子便把她的魂魄吸入镜中。随后,神婆再暗地里用重金跟丫环买下这面镜子,轻而易举便得到蔡大小姐的魂魄。
虽然神婆机关算尽,但她却没料到蔡大小姐装扮时,竟然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艳丽衣服。当她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因为蔡大小姐已化作厉鬼。
为了早日完成儿子的心愿,在神婆把藏有蔡大小姐魂魄的镜子带回来当晚,王寿就立刻给儿子举办冥婚。当神婆把镜子跟王庆的灵牌放在一起时,蔡大小姐马上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并为自己被他们害死而感到愤怒,于是便向他们报仇。
当晚是十五月圆,月光恰巧照在镜子上,蔡大小姐凭借月光的灵气冲出镜子。月光反射到谁身上,她就把谁掐死,第一个遭殃的正是害死她的神婆,随后被杀的都是王家的下人。
眼前的可怕景象把王寿吓得魂不附体,随手拿起一只茶杯掷向镜子,将镜子从供桌上打下来,掉到地摔破了。他本以为把镜子摔破,蔡大小姐就会魂飞魄散,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镜子是用来禁锢蔡大小姐的魂魄。镜子一旦有任何破损,蔡大小姐的魂魄将不再受到束缚,能于任何镜子之间自由穿梭。
一夜之间,王家上下所有人,包括丫环及长工,全都被变成了藏镜鬼的蔡大小姐杀死。杀光王家的人后,她还觉得不解恨,不时滋扰其他村民。虽然她没有直接害人,但经常半夜三更在镜子里出现,把人吓一大跳,有不少小孩被她吓掉魂,更有些年纪较大的老人被她活活吓死,弄得整个村子鸡飞狗跳。
后来,有一位云游道士路过,村里的长老就求他帮忙,收服这只可怕的藏镜鬼。道士本来打算为民除害,消灭这只恶鬼,但没想到对方怨气极重,不容易对付。经过一轮交锋之后,道士不但没能收服她,反而把她惹火。
藏镜鬼这回可不再只是滋扰村民,而是大开杀戒,害死了不少无辜的村民。道士对付不了她,只好跟她谈判,问她要怎样才不再伤害村民。她跟道士说,自己生前是千金小姐,习惯有丫环侍候,要道士给她找个丫环。
道士心想这还不简单,给她烧一个纸扎丫环就行了。可是,她要的不是纸扎丫环,而是要活人生祭,而且还指定要用跟她同姓的少女生祭。因为她是被自己近身丫环害死,所以不相信外姓人。
道士这下子可为难了,生祭是邪魔外道所为,就算以牛羊牲畜祭祀亦为正教所不齿,以活人生祭更是天理难容。然而,当他与村民商量此事时,竟然有大多数村民赞成生祭。毕竟被藏镜鬼害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为了以后能安心过日子,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村民经商量后,决定让村里一个长年卧病在床,姓蔡的丫头作为生祭的人选。村民跟道士说,这丫头是自愿的,并让其赶快举行生祭,免得藏镜鬼再来找麻烦。
道士虽然不愿意生祭,但毕竟是自己把藏镜鬼惹怒,才使事情越闹越大,所以只好遵从村民的意愿。他本以为生祭之后,就能了结此事,但没想到姓蔡的丫头虽然自愿当祭,但她母亲却不愿意。
原来丫头的母亲是村里的一名寡妇,为照顾长年卧病在床的女儿吃尽苦头,甚至为了生计,不惜跟村里的男人发生关系。女儿不忍母亲为了自己而吃苦,就自愿当生祭的人选。而村民为了让生祭顺利进行,便借故支开寡妇。
当寡妇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生祭之后,痛不欲生。为了报复村民的狠心,她在深夜穿上大红衣服于镜子前上吊自杀,死后化成厉鬼向村民索命。
道士知道自己注成大错后,觉得愧对师门,于是便以愿意一死,换取寡妇的原谅。
道士死后,寡妇的事算是解决了,但藏镜鬼的事还没解决。因为道士死前为寡妇的女儿做了场法事,超度她的亡魂,使她无须再当藏镜鬼的丫环,致使藏镜鬼最终还是没有丫环伺候。
自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村里就会有三两个姓蔡的女娃莫名其妙地死掉……
听完这个可怕的藏镜鬼传说后,蓁蓁面露寒色地问:“她们都是被藏镜鬼害死的吗?”
蔡全黯然点头,悲伤地说:“藏镜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害死三两个姓蔡的女娃,抓她们的魂魄回去当丫环。她抓丫环也就算了,干嘛还要害死我两个儿子呢?”
虽然他把这个恐怖传说描述得绘声绘色,但说到底也只是个传说而已,我可不认为能跟五名孩子的死扯上关系。然而,面对我的质疑,他却坚定地反驳:“这不是传说,是真的,老四他们失踪那天晚上,就有人亲眼看见藏镜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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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学教师
“什么?藏镜鬼是真的?”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两个儿子怎么会死呢!”
面对蔡全肯定的语气,蓁蓁不由脸色发青。
不管传说有多恐怖,也只是虚无飘渺的故事,跟现实扯不上任何关系,并不值得令人感到害怕。可是,当虚无飘渺的传说与现实重叠,那就难免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为传说与现实交叠而感到惊讶的同时,更令我讶然的是蔡全的态度。从他语言间流露出来的感情判断,三个女儿在他眼中仿佛毫无存在价值,就算死掉也不觉得可惜。虽然他对两个儿子的死显得极为悲伤,但我觉得这种悲伤,无异于丧失财产的悲痛。
在他眼中,儿女只不过一份重要的财产、一份传宗接代的荣耀、一份养老送终的工具。
对于他这种思想仍停留于封建社会的人,我实在不愿意跟他再多作交流,于是便直接切入重点,询问他曾亲眼看见藏镜鬼的人是谁?
“就是在菜市场开冻肉店的吴威他媳妇,她可被藏镜鬼吓得不轻啊,一连病了好几天。后来到庙里求了道神符,化水喝了之后才慢慢好起来。”
得知藏镜鬼的目击者是谁后,我们便立刻前往王村菜市场找吴威夫妇。
我们来到菜市场时已是黄昏时分,市场内难觅顾客的踪影,虽然大部分菜贩经已收市,但冻肉店仍然开门营业。一名年约三十的男人坐在冻肉店门口,看见我们走过来便立刻站起来,热情问我们想买些什么。
我们道明来意后,得知他就是吴威。当我问及藏镜鬼一事,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心有余悸地说:“藏镜鬼可把我媳妇害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蓁蓁地胆怯问道。
人有时候很奇怪,越是觉得害怕的事情,就越想深入了解。这也是好事,因为未知往往是恐惧的根源,越不了解真相,就越会胡思乱想,越使自己觉得害怕。然而,世事无绝对,有时候深入了解,反而会发现真相比传闻更可怕。
吴威点了根烟,夹烟的指头微微颤抖,简要地告诉我们他妻子的可怕经历——
大概是在半个月前吧,那天我媳妇打算回娘家串门。因为她要提些饼干水果之类东西给娘家送礼,所以就叫我跟她一起去,说是帮她提东西。男人嘛,最烦就是这些过家家的礼节,你送我,我送你地送来送去,还不如坐下来搓几圈麻将。
当时刚过完春节,店里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且我又不想跟她回娘家,所以就让她自己过去。反正她娘家就在梁村,也就是几步路的事儿。
那晚,我等到很久也没看见她回来,以为她为白天的事生气,在娘家过夜不回来。于是就打电话到她娘家,可丈母娘说她已经走了好一阵子,应该早就到家了。
我想她该不会是出意外了吧,就想出去找她,但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她像个疯婆子似的,边大叫救命边拼命跑回来。她一进家门就往被窝里钻,还用被子把头盖着。我问她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答理我,只是不停地说有只女鬼要抓她。
我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神经,不过人总算回来了,便没有管她,以为她第二天就会没事。可是第二天她整天都躺在床上,而且我还发现她身上有好几处伤痕,便问她昨夜到底怎么了?
她啥也没说,只说觉得头很晕,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把她带到医院,医生说她只是受点皮外伤,没其它问题,给她处理伤口后,再吊瓶点滴就可以走了。
从医院回来后,我又再问她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昨晚经过村里的小学时,在课室的窗户里看见一只女鬼。那只女鬼抓住她不让她走,说要抓她回去当丫环,还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告诉女鬼自己叫梁彩霞,女鬼说只要姓蔡的,然后就放她走。她怕对方反悔,就连滚带爬地往家里跑。
我媳妇是梁村人,没听过王村的藏镜鬼传说,所以不知道自己见到的是藏镜鬼。还好她没说自己姓蔡,要不然她这条小命恐怕保不住。
藏镜鬼没说要她的命,我想她大概只是吓掉魂,于是就到庙里给她求了一道神符。我拿神符化水给她喝,休息了几天后,情况就渐渐好过来。不过,她现在还是有点害怕,天一黑就不敢出门,而且特别害怕镜子窗户之类的东西。我只好把家里的镜子都藏起来,在窗户的玻璃上都贴上报纸……
随后,他告诉我们有关藏镜鬼的传说,基本上跟蔡全所说的大同小异,最大区别只在于道士并非向寡妇以死谢罪,而是在超度寡妇女儿的亡魂后,就得到了对方的原谅。
不过,因为自己的过失,而造就寡妇母女的惨剧,使道士非常内疚。为了弥补自己过错,道士决定孤注一掷,跟藏镜鬼以死相搏,最终把藏镜鬼逼进小学后面的防空洞内,并用自己生命把对方禁锢于洞里。
可惜道士修为浅薄,并没能将藏镜鬼完全禁锢,只能有限度地限制她的活动。所以每隔一段时间,藏镜鬼就能冲破束缚,跑到洞外害人。
倘若事实正如他所说,那么藏镜鬼也太可怕了。不过耳听七分假,眼见亦未为真,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从妻子口中听来。
然而,我注意到他在叙述的过程中,曾提及妻子遇受藏镜鬼袭击后,身上出现好几处伤痕。在向他确认后得知,伤痕是受藏镜鬼袭击而造成,而非逃走时摔倒所致。在我的知识范畴内,鬼魅是虚无飘渺的,不可能给人造成物理上的伤害。
因此,我便问他能否让他妻子亲口告诉我们,事发当晚的详细情况。
他稍微思索片刻便说:“没问题,我媳妇就呆在家里,你们要是不介意,就跟我回家走一趟吧!”他随即拿起收银桌上的话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向妻子告知我们将会到来拜访后,他便关上店门带我们回家。
我本想直接驾到吴威家,可是当警车驶近一所小学时,他便示意我把车停在操场前。他说乡间路窄,这里到他家的一段小路,警车无法通行,必须下车步行。
下车后,他告诉我们其妻就是在这儿受到藏镜鬼袭击。此时天色已黑,借助微弱的星光,我勉强能看清楚小学的全貌。
小学的主体建筑是一栋三层高的教学楼,占地约五百平方,教学楼前面是一个简陋的篮球场,场外有一圈沙石铺砌的跑道。整间小学最引人注目的要数教学楼的窗户,从正面看过去能看见二十多个窗户,每个窗户宽约二米,高约一米五,全是装嵌了深蓝色玻璃的推拉式铝合金窗。
教学楼里的每间课室,白天必定光源充足,非常适合学生们上课。然而,当夜幕降临后,深蓝色的玻璃在微弱的星光映照下,却犹如一面面诡秘的黑镜子。
此刻,传说中的藏镜鬼仿佛躲藏在某一面镜子背后,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待机会向我们发动袭击。
或许镜子般的玻璃让蓁蓁感到不安,她不停地催促我们赶快离开。可是我却突然想起,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眼前这所王村小学。我们前来的目的,本来是调查小学教师王希,是否就是杀害蔡少萌的凶手。可后来却一直专注于藏镜鬼一事,反而把原本的目的给忘了。
我问吴威是否认识王希,他答道:“认识,王村并不大,本村人大多都互相认识,而且他在村里可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没有谁不认识他。不过,你们现在要找他可不是时候。”
“为什么呢?”蓁蓁问。
吴威笑道:“你们别看他只是个小学老师,他节目可是多姿多彩,放学之后想找他,可难喽。”
我顺势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能告诉我们吗?”
“我们边走边说吧!”吴威带领我们穿过乡间小路前往他家,并在途中向我们讲述王希的“光辉事迹”——
王希的父亲名叫王发,是个包工头,专门承包政府的建筑工程。王村菜市场就是他承建的,他还有一份股份呢!
你们当警察的肯定知道,只要能跟政府工程沾上边,就不愁没钱花,而他就是个钱多得可以拿去填海的款爷。前两年他的大女儿出嫁的时候,喜宴摆了差不多两百桌。虽说是联婚,但男方撑死也坐不了三十桌,其他全都是女方的客人,基本上认识他的都请来。就连我跟我媳妇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人,竟然也收到请柬。
那顿喜宴可丰富喽,全是龙虾、鱼翅、鲍鱼等贵价菜色,仿佛怕我们不知道他有钱似的。呵呵,不过我可不管他的酒席有多豪华,反正跟我媳妇就只给他一百块的红包,谁叫他老是加我们的租金呢!
(蓁蓁似乎对王发这个大款没啥兴趣,催促道:“那他儿子怎么样?”)
王希这臭小子在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捣蛋鬼,基本上没啥坏事他是没干过的。我最记得他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把梁村一个小女孩的肚子搞大了,之后又不要人家。那女孩是他的小学同学,当时也是十四、五岁,被他玩了之后也不敢跟父母说。眼见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早晚会瞒不下去,一时想不开就跳进鱼塘里自杀。
女孩的父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当然不肯放过他,叫上所有亲戚抄家伙到他家找他算账。王发可要靠这个儿子继后灯火,当然不能让他有什么损失。不过,他虽然有财有势,但儿子确实是理亏,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给女孩的父母赔了一大笔钱。
后来,王发怕儿子继续给他惹事,就花钱找关系,把王希送到省会的重点中学里念书。本来,他想让王希在重点中学里好好念书,可王希到了省会后没人管束,反而更加捣蛋,好几次都差点被赶出校,最后还是花钱才能把学籍保住。
学籍虽然能保住,但王希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材料,好不容易才混到高考,可那分数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后来还得让他老爸花钱,把他塞进一间叫不上名的师范大学。
他在师范里混了几年,把毕业证混到手后,王发又砸钱给他在县城的中学里买来一份差事。可惜他还是那个德性,竟然把自己的学生给搞了。虽然不像之前那样闹出人命,但也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人家县城可不像我们村这么好办事,虽然王发没少给校长烧香,但还是保不住他的工作。这也怪不得人家校长,学校里有这样的老师,还有谁敢让女儿来上学呢?
在县城里被轰回来后,王希跟他老爸做过一阵子工程,可他做什么都不上心,经常把事情搞砸,还得罪了一些官老爷。这可是他老爸的饭碗啊,当然不能让他乱来,只好让他干回老本行,在王村小学给他找一份差事。
王发虽然没本事搞定县城的中学,但在王村他还是有些能耐,而且王村小学的校长就是他堂哥,所以让王希进小学工作一点困难也没有。不过王希呆在小学里,可让女学生的家长整天提心吊胆,一个个千吩咐万吩咐自己女儿别跟他走得太近,仿佛给他看一眼就会怀孕似的。
其实最惨的还是王校长,他虽然很不愿意让王希到小学工作,可自己这些年又受了王发不少恩惠。而且说到底也是亲戚一场,这个面子总不能不给吧!
不过,王发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个好东西,他把王希塞进小学时就跟王校长说:“我这是花钱让他坐牢。”他每年都会给小学捐一笔钱,就当信给儿子发工资。所以,能不让他干的事就别让他干,只要他每天准时来上班,别让他到处惹是生非就行了。
王校长是个聪明人,为了不让王希给他惹麻烦,也为了让家长安心,就安排他做些行政管理上的工作,美其名曰“教务主任”。其实这巴掌大的小学,一共就十来八个教师,而且都是些安分守己的老实人,那来什么行政工作。
所以,王希实际上就像他老爸说的那样,每天准时到小学“坐牢”。
天天去小学坐牢,王希心里肯定不愿意,但也不能不去。因为他老爸给他出狠招,要是他不按时到小学上班,那怕只是迟到一次,也得扣光他当月的工资。你们别以为他的工资没多少,我刚才也说了,他的工资其实就是他老爸的捐款,说白了也就是通过学校给他发零用钱。
王发这招还挺管用的,最起码王希呆在小学这两年,也没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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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镜鬼凶猛
“王希小时候在梁村念书吗?怎么会有梁村的同学?”蓁蓁听完吴威的讲述后问道。
“梁村那有小学。”吴威笑道:“我们这里又不是大城市,每条村子就只有几百口人,谁家有几个小孩基本上都能数出来,要那么多小学干嘛?附近几条村子的小孩,都在王村小学念书。”
我觉得有些蹊跷,立刻问道:“梁村不久前淹死的那对蔡姓姐妹,也是在王村小学念书吗?”
他点了下头:“嗯,本地人在王村小学念书不用交学费,跑去县城念书既麻烦,又得交赞助费,所以大家都让小孩在这里念书。”
如果这七名儿童都是王村小学的学生,那么身为“教务主任”的王希,应试很容易就能获取他们的出生日期等资料。或者说,他很有可能利用职权之便,在王村小学所有学生当中,挑选这七名同姓且八字属水的儿童来作为目标。
然而,作为一名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王希会跟邪教搭上关系,并且不惜为此犯下杀人的罪名吗?虽然以常理推断,他应该不会加入邪教,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嫌疑。像他这种整天吃饱撑住的纨绔子弟,往往会因为闲得发愣而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七名儿童中有五名是女孩,而根据吴威的叙述,王希绝对配得上“好色之徒”的荣誉。他终日被困在小学里,虽说过着坐牢般的日子,但放眼皆是尚未发育成熟的女学生。说不定他因为无聊透不定在禁锢期间曾遇到侵犯。可惜他们的尸体经已火化,而且没作详细的尸检记录,要不然就能验证我的推理是否正确。
“听说王希喜欢写书法,有这回事吗?”蓁蓁好奇地问。
“可能他天天待在小学里,实在是闲得发愣,所以就跟王校长学起书法来。”吴威突然笑了笑,“说起来他还拿过县书法比赛的优秀奖呢!拿这种人人有份的猪肉奖,竟然也在小学门口挂起横幅,像害怕大家不知道似的。不过,我们都把这事当成笑话。”
(“猪肉奖”乃广东俗语,意谓每人都有一份,源于俗语“太公分猪肉,人人有份”。香港乐坛的多个颁奖典礼因为奖项繁多,且获奖者几乎涵盖所有当红的歌手,及唱片公司力捧的新人,所以经常被嘲讽为“猪肉奖”。)
拿了一个人人有份的安慰奖也得大肆宣传,说明王希是个喜欢炫耀、虚荣心极强的人。这可能因为他一直以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急于寻求他人认同。这么说,他有可能以杀人来显示自己的能力。
一路上,我脑袋都在想王希的事情,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块空地前。反正现在找不到王希,我只好把他的事情放下,打算先向吴威的妻子了解她遭遇藏镜鬼一事。
眼前这一块宽阔的空地上,有两棵茂盛的樟树,约七、八间房子错落有致地座落于空地周围,构成一个如四合院般的小社区。
吴威的房子位处“四合院”深处,是一栋占地近百平方米,两层高的楼房。在外面看,这房子应该挺宽敞的,可步进客厅后我却觉得十分逼仄,原因是所有窗户都用报纸封住。纵使客厅并不狭窄,但也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封闭的空间内。
吴威让我们坐在客厅稍等片刻,然后便进厨房找妻子。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他离开客厅后,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客厅内的摆设。这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客厅,除了窗户都被贴上报纸之外,并无其它特别的地方,唯一能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个挂在墙上的相框。
我想这个相框本来应该嵌有一块玻璃,但此刻玻璃已被拆掉,只有数十张相片插在相框边缘。相框中大多都是吴威的相片,记录了他从孩童时代到结婚生子的成长过程。当中有两张引起我的注意,其中一张应该是他十来岁时拍的相片。相片中他高举奖状,神情兴奋,似乎获得了某项赛事的冠军。我想看清楚奖状上写些什么,无奈字太小了,“冠军”二字之外,我能清楚的就只有一个“气”字和一个“击”字,该不会是气功、搏击之类的赛事吧?另一张是他抱着一名婴儿所拍的相片,相中的他满脸皆是幸福的表情,怀中的婴儿大概是他的儿子。
我突然想起在之前的谈话中,他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儿女……
就在我为这个问题而感到疑惑时,吴威跟一名妇女从厨房步出,并向我们介绍,这名妇女就是他的妻子梁彩霞。我见窗户都被封住,以为她仍受藏镜鬼一事困扰,但事实上她的精神状态并无异样。
吴威给我们解释说,在喝过符水之后,他妻子就已经没事了。不过外出必须经过小学,他怕妻子又会被吓到,所以就让她在家里休息。
刚才在冻肉店的时候,吴威已事先告知我们将会到访,没想到梁彩霞竟然立刻给我们准备好饭菜,还说因为不知道我们将会来访,所以没好东西招呼我们,只有墨鱼丸、牛肉丸之类的冷冻食物。
尽管我们一再拒绝,但吴威夫妇硬要请我们一同用膳,我们也就盛情难却,跟他们一起用餐,并于席间闲聊起来。
开始时,我说了些称赞梁彩霞厨艺的客套话,气氛还不错,可是蓁蓁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还没生孩子吗?”吴威夫妻的脸色立刻就沉下来。
他们两人都沉着脸,一言不发,似乎想起某些不愉快的经历。我想起相框中有一张吴威抱着婴儿的相片,由此断定他们应该是被蓁蓁的话刺中要害。
良久的沉默使我跟蓁蓁连菜也不敢夹,只好低着头光吃米饭。蓁蓁侧过头来向我挤眉弄眼,似乎想问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这还用问我吗?
正当我为如何打破当前这种尴尬的沉默而苦恼时,吴威突然开口:“其实,我们有一个儿子。”
“是啊,他多大了?”蓁蓁立刻兴奋起来。
“三岁,他死的时候刚好三岁。”梁彩霞面无表情地说。
我瞪了蓁蓁一眼,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立刻低下头吃饭不敢再开口。
“我们的儿子已经死了一年多……”吴威轻声叹息,放下碗筷给我们讲述他们夫妻的一些往事——
我们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住在一起,当时我们还没结婚,而且又没多少钱,所以就不想这么快要小孩。虽然我们有避孕,但意外总是难免的,为此我们前后打掉了三个小孩。
后来,我们在菜市场经营冻肉店,虽然赚钱不多,但总算够过日子。生活稳定下来,我们就去领了个结婚证,并计划生孩子的事。
以前领结婚证是要做婚检的,我们本以为那不过是例行公事,但没想到还真的检出问题。给我媳妇做婚检的医生说,我媳妇因为之前打了好几次胎,**壁薄得像纸一样。她吩咐我们,如果再次怀孕千万别打掉,因为这次怀孕可能是我们的最后机会。
她这话可把我吓坏了,赶紧让我媳妇调理好身体,准备生孩子的事情。还好,我媳妇最终还是顺利地把儿子生下来。不过生完孩子后,医生说她再次怀孕机会很低,而且就算怀上也会很危险。
恰好当时村里的干部来问我们,要不要办独生子女证,办了之后会有很多福利,不过要结扎后才能办。我想反正都已经生了个孩子,以后也不打算再生了,于是就让我媳妇去结扎。
因为我们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我给他取名叫吴惟,意思是独一无二。我们把他当成掌上明珠,不但给他吃好的、穿好的,还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简单就是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我们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他身上,甚至他长大以后的事情都计划好了,可以说我们下半辈子就是为他而活。虽然我们对他充满期待,希望他长大后能有一番作为,不过这都只是想想而已,只要他能够健康地长大,我们已经心满意足。
可是,老天爷竟连这么小愿望,也不能满足我们。
惟儿两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哭闹,尤其是小便的时候,老是捂住肚子说痛,有时候甚至会呕吐。我们带他跑了好几家医院,检查也没少做,但就是找不出病因。眼看他一天比一天辛苦,我们心都酸了,可又想不到办法帮他。
后来,我看到电视上报道说,有很多婴儿因为吃了有问题的奶粉而患上肾结石。对比一下惟儿的情况,发现跟电视上说的差不多,于是就立刻带他到医院。在医院里一检查就发现问题,原来他真的患了肾结石,而且情况已经非常严重。
医生跟我们说,这么小的孩子患肾结石并不常见,所以之前带他到医院检查时,医生都没往这方面想。结石通常是由饮食习惯引起,一、两岁的小人儿,平时吃的不是奶粉、米糊,就是稀饭,不像大人那样什么都吃,所以很少会患上结石。正因为之前一直都没发现问题,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
医生说结石堵塞了惟儿的输尿管,引起严重的肾积水,最终导致肾衰竭。要救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动手术。可是动手术有一定风险,惟儿才两三岁的人儿,身体状况又不好,怎么能撑得住呢?而且,就算我们想冒险给惟儿动手术,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付手术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惟儿离开我们……
诉说完这段遗憾终生的往事后,吴威夫妇皆眼泛泪光。我正想说些安慰话时,蓁蓁已开口道:“这件事我也有听过,政府不是给你们派发赔偿金吗?怎么不用来给你们儿子治病?”
吴威突然怒火中烧地拍打桌子,叫骂道:“赔个屁,才给我们赔了二千多,连一天的住院费也不够!医生给我们算了一盘账,要是给惟儿动手术,起码得花十万八万。要是想完全治好他的病,至少要准备五十万以上,政府赔的二千多连零头也不够!”
人间世的不平事实在数不胜数,对于他们夫妇的悲惨遭遇,我只能深表同情。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就算想帮忙亦爱莫能助。
饭后,我花了不少时间才能撇开先前的沉痛话题,询问梁彩霞遭遇藏镜鬼的前后经过。虽然已事隔半月,但当我提及此事时,她仍面露寒色,身体微微颤抖:“实在太恐怖了,那晚发生的事,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可怕的经历……”
她的身体微微抖动,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吴威体贴地给她倒了杯热茶,她取暖般双手捧茶,但身体的颤抖却没有停下来。直到吴威坐在她身旁,轻轻搂住她瘦弱的肩膀,鼓励说:“说吧,没事的,有我在。”她才停止颤抖,向我们讲述遇到藏镜鬼的可怕经历——
这事发生在半个月前,我娘家有三姐弟,大家都已经成家立室,春节那几天要在娘家碰见不好安排。所以,我们每年都是春节过后,才一起回去跟父母拜年。那天我本来想叫老吴跟我一起回娘家,可是他却推说店里还有很多事要忙,不肯跟我回去,我一时来气就跟他吵了几句。
往年我通常在娘家吃过晚饭后就会回来,但是那天因为跟老吴生气,想在娘家多呆几天,所以很晚都没有离开。妈见我这么晚也不走,猜到我跟老吴闹别扭,就劝我早些回家。她说春节应该大家都高高兴兴,而我却呆在娘家里不肯回家,太不像话了。我说不过她,就只好回家了。
我提着妈给的回礼一个人回家,一路上也没特别的事发生,但经过王村小学的时候,突然听见一把凶巴巴的女人声音说“站住”。当时周围都静悄悄的,突然听见这声音,把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周围张望,看是谁在说话。可是,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附近有人。
我想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就继续往家里走。可我刚抬起脚,头发就被对方从后扯住,凶巴巴地在我耳边大吼:“叫你站住你还敢走!”我惊慌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并回头看是谁揪着我的头发,可是我谁也没看见。
虽然没看见有人,但我头发却是被一道很大的力劲揪着,而且还一直把我往小学的教学楼拉。我没办法挣脱这道力劲,只好大叫救命,可是刚叫出来,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我没看见是谁……或许说,我根本没看见是什么东西打我,只听见凶巴巴的声音说:“你要是敢再叫,我就把你的舌头整根拔出来!”
这时候,我脑子里只想到一件事情,就是我会不会是见鬼了?
我被拉到教学楼的一个窗户前,揪着头发的力劲就消失了。我赶紧站起来往家里跑,可是刚跑第一步,头发又被揪住,而且这回揪得非常使劲,把我往回摔到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凶巴巴的声音又说:“你要是再跑,我就干脆把你双脚拧下来,看你还怎样跑。”
我惊恐地往四周张望,并向对方求饶,我从来没做过坏事,也没害过谁得罪谁,求对方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别到处乱瞧,我就在你后面,在窗户里。”
我按照对方的指示,转身望向窗户,看见一个穿着红色旗袍,容貌恐怖,神态狰狞的女人。我本以为她是站在窗户后面,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因为窗户用的是深色玻璃,里面又没开灯,在外面应该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啊!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头发像要炸开一样,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站在窗户的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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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镜鬼现身
或许因为过于恐惧,在讲述遭遇藏镜鬼的经历时,梁彩霞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一度哽咽难言。直到吴威紧紧地搂住她,她才稍微平静一些,继续给我们讲述当晚的情况——
我向玻璃中的女鬼跪地叩头,求她饶我一命,但她并没有让我走,还叫我把头抬起来。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可怕的脸,立刻就觉得浑身发冷,头皮麻得像被针刺一样。她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她脸上虽然抹了胭脂,但却遮盖不了铁青的脸色;眉毛虽然画得幼长工整,但却朝天而上;双眼虽然大而水灵,但却血红圆凸;嘴唇虽然涂了鲜艳的口红,但仍遮盖不住紫黑的唇色……更可怕的是,她只要张口就会露出如锯齿般参差不齐的獠牙,仿佛随时会一口把我吃掉。
她让我抬着头,一直盯着我看,我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她突然张口说:“老是老了点,但总比那五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鬼强。你以后就跟着我,当我的丫环。”
我一时间没弄明白她的意思,但肯定不会是好事,就想开口求她放过我。但是她那张脸实在太恐怖了,让我不敢看着她说话。而且因为我心里实在太害怕,所以有些口齿不清,好不容易才能把话说出来。
可是我刚把话说出来,她就狠狠地摑了我一巴掌,把我摑得趴在地上。我被她打着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头发又被她揪住。她把我扯到窗户前,恶狠狠地跟我说:“能做我的丫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她竖起一只手指,像锥子一样的指甲……不,是锥子一样爪子慢慢从指尖伸出来。她把手指晃了晃跟我说:“想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吗?”说着就用爪子往我手臂上扎。
她的爪子就像冰冻的铁锥子,手臂被她扎到后,除了觉得痛之外,还觉得非常冰冷。不过,这只是刚开始时的感觉,下一刻我就明白她所说的“生不如死”是怎么一回事。
冷冰感觉渐渐消退,剧烈的疼痛随之而来,痛感从被扎到的地方扩散到整只手臂。这种痛苦并非只是一瞬间,而是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消退,使我恨不得把整条手臂给砍下来。
她在我手臂上一连扎了三下,痛得我满地打滚,就像她说的那样——生不如死。随后,她又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扯到窗前,问我还想不想受这种苦头。我当然说不想,她又说:“不想吃这苦头,就得当我的丫环,以后乖乖地伺候我。”
虽然我不想答应,但刚才那种痛苦实在太可怕,所以只好对她言听计从。可是,我是人,她是鬼,我又怎么能伺候她呢?想到这里,我的心马上就凉了,因为我知道,她肯定会把我杀死,让我做她的鬼丫环。
果然,事实就如我想像中那样,她突然掐着的我的脖子,问我想怎么死,是活活让她掐死,还是让她扔到水里淹死。我说反正都是死,怎么死都一样,但她却说:“当然不一样,把你掐死虽然方便快捷,但之后你老是把舌头伸出来也挺难看的。扔水里虽然好看些,可是得找个能把你淹死的地方。”
我想反正都要死,就死得好看一点吧,便跟她说想在水里淹死。她好像不太乐意,但也没有反悔,揪着我头发往小学后面走,说要把我扔到防空洞旁边的鱼塘里淹死。
我本来想这次肯定会没命,可是没走几步,她又突然跟我说:“对了,我得给你取个名字,你姓蔡,而且待会就得淹死……就叫翠萍吧!”
我跟她说,我不姓蔡,我的名字叫梁彩霞。她惊愕地看着我,一双血红圆凸的眼睛诡秘地移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冲我怒吼:“你真的不姓蔡?”
我颤抖地点头,她突然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又再冲我大吼:“当年我就是太相信你们这些下贱的外姓人,才会被自己的贴身丫环害死!现在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所以我得找姓蔡的人来给我当丫环。既然你不姓蔡,那就立刻给我滚!”
她的喜怒无常把我吓蒙,一时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要我当她的鬼丫环,一时又莫名其妙地说放我走。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要放我走,还是想再次折磨我,就立刻跪下来向她求饶。可没想到刚向她求饶,她就一脚踢在我胸口上,踢得我整个人往后翻,还冲我大骂:“你不想走是吧!好,我就成全你,送你上黄泉路!”她骂完就伸出双手,锥子般的利爪从十根手指头上伸出来。
我可被她这举动吓疯了,刚才被戳了三下就已经痛得我生不如死,要是她十只爪子一起戳到我身上,那还不如用刀把我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所以,当看见她准备向我扑过来时,我什么也没想就连滚带爬地逃跑。
她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身后响起,仿佛紧跟在我身后,在我耳边疯狂地大笑。我本以为很快又会被她抓住,可是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次被她揪着头发,只是可怕的笑声依旧在耳际回荡。我觉得她就在我身后,所以一刻也不敢停下来,更不敢回头看,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地往家里跑。
直到跑回家里,我还是隐约听见她的笑声,她仿佛一直跟在我身旁,仿佛随时会在某一面镜子里出现……
叙述完这段可怕的经历后,梁彩霞在丈夫的帮助下,向我们展示手臂上的伤痕。她手臂上有三个已经愈合的小伤口,看上去就像被削尖的筷子戳出来的,不过根据她的叙述,制造这三个伤口的是藏镜鬼的利爪。
在我的知识范畴内,鬼魅是虚无飘渺的精神体,理应不会给人造成物理上的伤害。如果藏镜鬼是由人假扮,又或者是有实体的妖怪,那就另当别论。
但是这也不可能,因为从梁彩霞的叙述中,藏镜鬼从头到尾都只出现在教学楼的窗户里,人肯定办不到。藏镜鬼袭击她时,只是在玻璃中挥动手脚,落到她身上的却是无形的拳脚,有形的妖怪也不可能办到这一点。
这可又让我犯愁了,藏镜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有形的实体,还是虚无飘渺的鬼魅?
然而,这个困惑源于梁彩霞的叙述,如果她的叙述有假,那么一切疑团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或许,我该换一个思路去思考。
据梁彩霞所说,她在遇到藏镜鬼之前,曾跟吴威吵架,以致在娘家待到很晚也不想回家。以此推论,她有可能是因为跟丈夫斗气,一时间下不台才编造这个谎言。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么她手臂上的伤痕很可能是她自己弄上去的。而制造这些伤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削尖的筷子或竹签。
我突然想起吴威的冻肉店里,有用竹签串起来的肉串,梁彩霞大可以用这些竹签来制造伤口。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实际操作可不简单——用竹签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戳三下,并不是谁都能做得到。如果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跟丈夫斗气,按常理来说,可能性并不高。
而且,在梁彩霞的叙述中,藏镜鬼曾提及“五个什么也不懂的小鬼”,而她遭遇藏镜鬼的时候,又恰好是王村五姐弟失踪当天,从这些迹象判断,她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话。
反正警车就在停在小学的操场外,我打算在离开之前,先在小学外面调查一下,以确认她的叙述是否有假。
乡间小路难行,且现在经已夜深,吴威一再客气地说要送我们到小学。但考虑到梁彩霞的状况,我只好婉言谢绝。跟他们道别后,我跟蓁蓁来到王村小学。
之前只是隔着操场稍作观察,现在来到教学楼前,更能感受到眼前这些大窗户带来压迫感。可怕的藏镜鬼仿佛就隐藏在某一个窗户之中,静默地窥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然而,除了二十来个大窗户之外,似乎就没有其它值得注意的地方,这里就像普通乡村小学那样,宁静而安逸。如果不是因为恐怖的藏镜鬼传说,这里或许会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在教学楼前没有特别的发现,我便想到学校后面查察。根据资料显示,学校后面有一个荒废多年的防空洞,以及一个无人打理的鱼塘,王村五姐弟的尸体就在鱼塘中被发现。
当我提出要去学校后面调查时,蓁蓁便皱起眉头:“都这么晚了,我们还是明天再去吧!”
我调笑道:“你害怕吗?”
“我怕什么!”她虽然嘴巴上逞强,但脸色却不太好。
“怕我把你埋了。”
“就凭你这个跛子?”她握了下拳头,指关节噼啪作响,缓缓向我靠近,似乎准备跟我“比划”一下。
我连忙向她求饶:“女侠饶命啊!”
“想得美!”她说罢便抬脚把我踹翻。
我爬起来准备说她滥用暴力时,脑袋被狠狠地打了一下,顿时感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又再倒下来。她把我拉起来,说自己没用多少力,死不了人,叫我别再装蒜。
我好不容易才站起来,脑袋还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冲她骂道:“你这也叫没用多少力,差点把我的脑袋敲得开花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我没打你的脑袋呀!”
她这一说,我就呆住了。想来也是,她平日虽然举止粗鲁,动辄就对我出手,但每次动手都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差点把我打得晕过去。
正当我为此事感觉到疑惑之际,一把尖锐的笑声回荡于夜空之中:“嘻嘻……刚才是本大小姐打你。”这声音飘渺而空洞,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一时间难以判断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我跟蓁蓁本能地往四周张望,寻找声音的主人,但是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内,除了我们两人就再没有第三者,那到底是谁在说话呢?我压抑心中的恐惧,望向教学楼的窗户。
果然,说话的“人”就在一楼其中一个窗户之中。
在窗户宽大的玻璃上,有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她的装扮就像电视剧里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不过,她的脸容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贤淑,光是血红圆凸的双目就足以把人吓个半死。我想,她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藏镜鬼。
藏镜鬼虽然目露凶光,但却嘴角含笑,只是诡异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嘻嘻……你们两个来得正好,虽然我前不久才收了几个小鬼头来使唤,但还欠家丁和厨娘。”
蓁蓁看见这只可怕的恶鬼,脸色都青了,但她好歹也是武警出身,还不至于会被吓呆,立刻捡起一块石头就往窗户扔过去。砰啪声随即响起,玻璃应声碎裂。
玻璃虽然破了,但藏镜鬼马上出现在另一个窗户中,并恶狠狠地冲蓁蓁骂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无礼,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疯丫头。”说着,她便竖起食指,锥子般的利爪随即从指尖伸出来。
据梁彩霞说,被藏镜鬼的爪子戳到会有生不如死的剧痛,所以看见她亮出爪子,我跟蓁蓁都如临大敌。然而,在畏惧的同时,我又有一丝期待,希望能知道藏身于玻璃中的藏镜鬼,到底会如何攻击我们。虽然我刚才被她狠狠地打了一下脑袋,但并没有看见她是怎样出手,所以这次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
“疯丫头,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藏镜鬼说着便挥手指向蓁蓁,虽然她只是在玻璃中挥手,而且蓁蓁跟窗户的距离超过五米,但这一指竟然能像武侠小说中的一阳指那样隔空打出。随着她挥手的动作,蓁蓁突然惨叫一声,身体仿佛受到冲击,后退了两步才能稳住身体,立刻并按住右臂。
我连忙上前询问她是否受伤?她先说没事,只是觉得手臂有些冰凉及麻痹的感觉,但话刚说完又再惨叫一声,而且这次叫得比刚才要痛苦百倍,并不自觉地蹲下来。
我蹲在她前身,把她的手松开,发现她的手臂上有一个像被筷子戳出来的血洞,形状跟梁彩霞手臂上的伤痕几乎一致,正有少量鲜血涌出来。我立刻把上衣脱下来,给她做简单的包扎。
可是还没来得及包扎好,脑袋又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打我整个人往前扑,把蓁蓁也给推倒了。
我翻过身来,发现藏镜鬼正晃动她的利爪,恶狠狠地说:“对我无礼就是这种下场,你要不要也尝尝?”话音刚落,吱呀声随之响起,教学楼的大门缓缓打开。
难道,藏镜鬼要显露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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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留校教师
教学楼的大门在可怕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我惊惧地注视着将会出现于门中的藏镜鬼真身。然而,在这让人胆战心惊的时刻,窗户中的藏镜鬼却说:“哼,真得来不是时候,今晚就暂且放你们一马,但下次可不会这么走运。”说罢红光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藏镜鬼刚消失,教学楼大门随之开启,一道强光从门**出,照得我睁不开眼睛。一把烦躁的男性声音于门内传出:“是那个捣蛋鬼把窗户打破了?”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妖怪从门内跳出来,但当双眼适应强光后,便发现从门后出来的,原来是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妖魔鬼怪就好了。然而,就在我稍松一口气时,对方却来势汹汹地跑过来,使劲地抓住我的手,并愤怒地斥责:“你们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这么无聊,打破学校的玻璃!”
看来这男人应该是王村小学的教员,于是便我向他展示警员证,并告诉他蓁蓁受伤了,问他学校里是否有能包扎伤口的医疗用。至于损坏玻璃一事,在处理好蓁蓁的伤口后,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他看见蓁蓁的手臂正在流血,脸上的怒容立刻消失,连忙带我们到教学楼一楼的教员室,取出医药箱给蓁蓁处理伤口。给蓁蓁包扎好伤口后,他才作自我介绍:“我叫卢永志,是这间小学的教师。”随后,询问我们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受到藏镜鬼袭击的经过告诉他,并询问藏镜鬼是否经常在附近出没?
他愕然地看着我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真的有藏镜鬼吗?”
他说自己并非本地人,五年前才开始在这里教书,并住在教学楼三楼的宿舍里。对于藏镜鬼的传说,他曾略有听闻,但一直都不太相信。而刚才我们受到藏镜鬼袭击时,他除了听见打破玻璃的声音之外,并没有发现其它异常的地方。至于大半个月前,梁彩霞受到藏镜鬼袭击一事,他说自己每晚都会在呆在宿舍里,但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其实这也不稀奇,毕竟梁彩霞并没有像蓁蓁那样砸破窗户,他在三楼的宿舍里没发现也很正常。
反正已经聊开了,我便想向他了解一下王希的事情,但又不知道他跟王希的关系如何。为免他起戒心,就先跟他聊些闲话。我说前段时间是春节假期,问他为何一个人呆在宿舍里,而不回家乡跟家人过春节?我本是随口一问,但话刚出口就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卢老师本来跟我们有说有笑,可听了我的问题后,脸色马上就沉下来,良久也未发一言。蓁蓁偷偷戳我一下,虽然她没说话,但我能从她带着胜利者气息的责备眼神中,读懂她的意思——刚才在吴威家还怪我乱说话,你不也一样说话不经大脑!
我没心思跟她在这种事情上较劲,脑海里只想着如何打破眼前的尴尬局面。然而,我还没想到该怎么办,卢老师便已再度开口:“家乡已经没有亲人,回去也没有意义。”
我抱歉道:“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伤心事。”
“没关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把玩着黄色半透明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黯然地向我们讲述伤感的过去——
我曾经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间小房子,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不过,这一切在七年前,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我的房子建在果园里,房子虽小,但果园的占地面积也挺大的。当时我在村里的小学教书,而妻子则在家里打理果园和照顾女儿,夫妻俩各司其职,收入虽然不多,但日子过得很开心。
后来,县政府的人过来跟我要土地证,说要做登记。果园是由祖辈留下来的,我们这些乡下人不懂得跟政府打交道,所以一直都没有办任何土地证明。县政府的人说:“没办就赶紧去办吧,我们先帮你测量面积,回头就给你办土地证。”
我们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他们说要测量就让他们去量,本以为测量过后,他们就会给我们办土地证,但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大概过了个把月,县政府又派了另一帮人过来。我以为他们是送土地证过来,可实际上并不是。他们一到来就给我看一份通知书,上面写着为改善区内群众的生活,需要对我们村进行旧区改造,所以要征收我们的土地,还让我签一份征地同意书。
我仔细地看过同意书,上面有我家房子的测量面积,并按这个面积计算征地补偿。可是,他们只给我算房子的面积,果园的面积却没算上,要知道果园的面积要比房子大十多倍。而且如果只按房子的面积计算,我们的补偿少得可怜,别说买房子,就连买个猪圈也不够。
这样的同意书,我当然不能签了,但是县政府的人却说:“你不签也得签,你这块地没有土地证,有钱给你就已经算你走运。你要是不识时务,我们就直接把你的房子铲平,到时你连一毛钱也拿不到。”
我相信世上有公义,相信这个社会有王法,所以没有理会他们的恐吓,直接把他们赶出门外。我本以为只要不给他们签同意书,他们就不敢动我的房子。然而,我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为此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大概过了两个多月,学校的领导突然让我到县城学习讲课经验。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这种事对教师来说也挺平常,所以我并没有在意,跟妻子交代一声就出发了。
我在县城听了一整天的课,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在车站下车后,我碰见好几个村里的兄弟,大家都是刚从外面回来。我们平时都是极少外出的人,一起在车站碰面,自然会觉得奇怪。聊起来才发现大家都是突然被领导派去外面办事,而且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我们觉得很不对劲,于是便一起跑回家。
回到村里的时候,我们都呆住了。
早上我们出门时,村里还一切如常,但此刻放眼皆颓垣断壁,入耳均哭天喊地。村里有不少房子倒塌了,老弱妇孺都在废墟中放声啼哭。眼前的景象给我的第一反应是——鬼子进村了!但是,这年头那会还有鬼子呢?
我问一名在废墟中嚎哭的嫂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说今天早上,县政府派出来好几百人,有警察、有城管、有治安员,还开来几台推土机、挖土机,浩浩荡荡地进村。还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开始拆房子。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村里的男人大多都外去办事,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房子拆毁。
听她这么说,我的心马上就凉了,下意识地往家里跑。
当我跑到果园时,发现家已经不在了,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堆瓦砾,以及遍地的残技断树。我跪在瓦砾前仰头痛哭,诅咒那些拆我房子的土匪不得好死,越骂就越觉得不忿,恨不得操家伙去跟他们拼命。
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妻子跟女儿怎么不在这里?
我立刻跑去问村里的人,知不知道妻子跟女儿在哪?得到答案那一刻犹如晴天霹雳——妻子跟女儿都死了!
妻子无力反抗县政府的暴行,但又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一时想不开,竟然跟女儿一起喝农药自杀。
我的家庭在一夜之间完全崩塌,妻子死了,女儿也死了,就连房子也被拆毁。你们能想像我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吗?我在一瞬间崩溃,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一把菜刀,盲目地冲进无人的村委会,然后又朝治安队冲过去,最后当然是被治安队的人暴打一顿。
后来,我跟其他房子被强拆的村民一起上访。两年间,除了首都之外,几乎能去的部门,我们都跑过遍,但这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虽然我很想为妻子和女儿讨回公道,但接连不断的挫败令我感到十分疲倦,而且当初一起上访的村民,大多都已经放弃了,我也不想再坚持下去。毕竟人活着就要吃饭,在耗尽积累之前,我必须找到新工作。因为在县政府的施压下,我任教的小学早已把我辞退。
这两年间,我一直在跟县政府对着干,想继续留在家乡混口饭吃并不容易。反正妻女都已经死了,房子也没了,留下来也只会徒添悲伤。于是,我便远走他乡,来到这里当教师,就当避开家乡那帮瘟神……
对于卢老师的不幸遭遇,蓁蓁大抱不平,痛骂卢老师家乡的地方官员不作为。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似乎恨不得立刻蒙面,当一回女黑侠木兰花,去教训那些地方官员。而我对此却只能沉默,毕竟以我们有限的能力,不足以为卢老师讨这个公道。
为甩脱令人不愉快的气氛,我立刻转换话题,对卢老师说:“你在这里任教了五年,应该跟学校里每一个教职工员都很熟识吧?”
他点了点头,苦中作乐般笑道:“我平时很少外出,这五年来几乎每天都呆在学校里,别说这里的老师,就连花圃里的每一棵花草,我都非常熟识。这里可以说是我另一个家。”
他提及“家”这个字眼,让我担心又会回到刚才的话题,便立刻发问:“那你跟王希熟识吗?”
“他呀……”他突然皱起眉头,迟疑片刻才答道:“在学校里,我跟谁都熟识,唯独跟他没说过几句话。”
“为什么?他这人很坏吗?”蓁蓁问。
他摇头道:“也不能说坏,只是不太愿意跟我们交流而已。”
“何出此言?”我问。
“可能因为他之前在县城的中学里当过教师吧,所以不太愿意跟我们这些乡下的教师待在一块,说不好听就是看不起我们。他每天到学校后,就会在隔壁的资料室里练书法,一放学便立刻离开,不会在学校多待一分钟。有时候在走廊上碰见,他充其量也就跟我们点一下头。他来学校都已经两年多了,我跟他说过的话也不超过十句。”
“听说他参加过书法比赛,而且还拿过奖。他应该很喜欢书法吧?”我又问。
“虽然他一到学校就练书法,但也不见得喜欢。其实是校长见他整天呆在学校里闷得发愣,才教他练书法,好让他怡情养性,他便借此打发时间。我想你们应该有听说过,他之前闯了不少祸吧!我想他来学校后没怎么惹事,当中有校长的一份功劳。”他顿了顿又说:“至于奖状嘛,其实是他为了哄父亲开心,自己花钱买回来的。他的书法练得不怎么样,只能算初学者的水平,如果他给别人写挥春,我想大概没有谁会愿意贴在自家门口。”
这些事吴威之前已经跟我说过,而且对调查的帮助不大,所以我便问些更深入的问题,譬如他是否知道,王希在王梁二村七名儿童失踪及遇溺期间的行程,那几天王希是否如常地呆在学校里练书法。
“那时候学校还在放春假呢,他肯定不会来学校。”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这也是当然的,王希本来就把上班当作坐牢,节假日又怎么会特地跑回来呢?
虽然在同一所小学里工作,但卢老师却对王希所知甚少,继续交谈似乎也不会得到更多信息。因此我便打算告辞,毕竟现在已经是深夜,他明天还得上课,不便打扰他休息。
然而,当我们准备离开时,他却轻声叹息:“唉,这几个小孩死得这么突然,真是可惜啊!他们出事之前,还蹦蹦跳跳地跑来跟我借足球,没想到再到见到他们时,竟然已经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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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妄虚罗刹
蓁蓁多嘴问道:“他们七个放假也经常回学校玩吗?”
卢老师先点头,随即又摇头:“不是,梁村那对姐妹不会,王村五姐弟倒是经常过来玩,尤其是他们的老四,非常调皮,老是把我气个半死。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我却想念他调皮捣蛋的模样。”
随后,他告诉我们,春假期间,王村五姐弟几乎天天都会来学校玩。他们当中大多都曾经是他的学生,每次看见他,都会跟他借足球玩。本来他们可以在篮球场上玩,可是老四实在太调皮了,足球在他脚下不长眼睛,要不踢到花圃里,要不就是踢向教学楼。他怕老四打破教学楼的窗户,就让他们到学校后面的空地玩。还特别交代他们,别靠近防空洞和附近的鱼塘。
“他们失踪那天,也有跟我借足球,我已经一再交代他们别靠近防空洞和鱼塘,可他们还是……”卢老师又再摇头叹息。
“为什么不能靠近防空洞呢?”
正所谓“欺山莫欺水”,在鱼塘附近嬉戏容易失足,引致遇溺,一再交代学生不能靠近鱼塘属情理之中。但刚才卢老师说过,自己并不相信藏镜鬼的传说,那又为何不让王村五姐弟靠近防空洞呢?
“这防空洞是解放前挖的,据说主要是用来存放炮弹。解放后就一直都没人用过,没人知道里面有多深,也没人知道是否还有炸弹之类的危险物遗留在里面,所以学校一向都不准学生到里面玩。”卢老师回答完问题后,给我们说了一件关于防空洞的事情——
大概是去年端午节前半个月吧,有三个六年级学生,相约一起进防空洞探险。其中一个姓梁的学生因害怕而失约,另外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调皮鬼,竟然真的往洞里跑。
第二天,这两个学生都没有来学校。我当时是他们的班主任,见他们没来就给他们的父母打电话。两人的父母都说,他们昨天跑出去玩,到现在还没回,正敲锣打鼓地找他们呢!还让我帮忙问班上的同学,是否知道他们跑那里去了?
我连忙问班上的学生,谁知道他们去向?这时姓梁的学生就胆怯地跟我说,他们曾相约到防空洞探险的事情。我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后,就立刻给他们的父母打电话,还把这件事告诉校长。
校长知道后很紧张,怕这两个学生会出意外,马上就找来治安队帮忙。校长带着我跟另外三名老师和四个治安员,陪同学生的父母一起来到防空洞外。可是看着漆黑的洞口,谁也不敢进去,怕进去后会迷路。后来还是校长想出办法来,找来一根很长的绳子,让两名治安员系在腰上,然后才进去找人。
绳子应该有三百米左右吧,但治安员进去没多久,我们就发现绳子不够长。另外两名治安员赶紧给进去的伙计打电话,想叫他们先出来,可手机在防空洞里没信号,怎么打也打不通。无奈之下,只好把绳子往回拉,提醒他们出来。
还好这两个队员也不笨,我们一拉绳子,他们就出来了。后来,我们又找来一大堆绳子互相系上,系成一条长绳子,总长就算没一千米,起码也有八百米,这才再次进去找人。
我们本来想,绳子这么长,肯定够用了吧!可是过了一阵了,绳子还是放尽了,只好再次把他们拉出来。他们出来之后,说在洞里越往深处走就越昏暗,而且岔路多得像个迷宫似的,如果不是系上绳子,肯定找不到出路。
后来,我们把所有能找到绳子都拿过来,全系在一起,有多长我也说不清楚,至少有两千米以上吧!
这回绳子总算够长了,但我们在洞外等了老半天也没看见他们出来。正商量着是不是该沿着绳子进去找他们的时候,便看见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出来。不过这俩孩子出来后,却有些不对劲。
其中一个孩子的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被救出来,就哭着走上前想抱着他。可他看见自己母亲,竟然惊恐地后退,并大叫“不要杀我,不要吃我”之类的话。另一个孩子也不见得比他好多少,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双手抱头蹲下不住地颤抖。
休息几天之后,他们俩的情况才好一点,但始终也没告诉大家,在防空洞里发生了什么事。每当有人问起时,他们都会非常惊慌地说:“不能说,不能说,说出来就没命了。”
经过此事之后,校长一再强调,不能让学生靠近防空洞,以免再次发生相同的意外……
听完卢老师的叙述后,蓁蓁怯弱问道:“这两个学生在防空洞里遇到了藏镜鬼吗?”
“不好说。”卢老师摇了摇头,“虽然有不少人认为他们中邪了,但他们始终也不肯说出在洞里的遭遇。我个人认为世上根本不存在鬼神,如果真的有鬼,我妻儿的鬼魂早就找县政府那些混蛋报仇了,可那帮混蛋现在还不照样吃香喝辣。”
“既然之前有学生跑到防空洞里面去,那王村五姐弟失踪时,为何不进去找呢?”我问。
“知道他们失踪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防空洞。”卢老师摇头叹息,“他们失踪之前,还跟我借足球到学校后面的空地玩,所以我想他们可能把足球踢进防空洞,为找回足球才走进去。我把这事告诉他们的父亲蔡全,让他到派出所报案,可他跑了几趟对方也没派人过来。”
“为什么不找治安队帮忙呢?”蓁蓁问。
“找过了。”卢老师苦笑道:“当时春节刚过,治安队的人都不想进这种晦气的地方,说了一大堆借口来推搪。就是因为他们不肯帮忙,蔡全才会跑到县派出所,没想到还是没人肯来帮忙。”
“就算没人来帮忙,你们也可能自己进去找啊!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蔡全不可能放任不管吧?”蓁蓁怒气冲冲地说。
“蔡全对藏镜鬼的传说深信不疑,连洞口也不敢靠近,还那敢进去呢?”卢老师又再轻声叹息,“其实,在知道县派出所不受理后,我就给校长打了电话。校长对这件事很紧张,到治安队闹了一场,非得要他们派人进防空洞找人。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们每个月都拿村委会发的工资,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却袖手旁观,实在太不像话了。治安队的队长说他们也有难处,说县派出所给他打过电话,跟他说到那里找人都可以,就是不能到防空洞里找。还说如果因此而出意外,就要他负全部责任。”
“太可恶了,自己不受理,还不让别人进防空洞找人,县派出所的人都是饭桶吗?”
在蓁蓁义愤填膺地大骂县派出所不作为的同时,我则思考着一个问题——县派出所为何阻挠治安队进防空洞找人呢?
首先,不管治安队能否在防空洞里找到王村五姐弟,甚至会否在防空洞里出意外,似乎都不会给县派出所带来损失;其次,治安队曾经进洞救人,且队员丝毫无损,再次进洞应该也不会出大问题;其三,倘若治安员真的在洞里找到王村五姐弟,事情也就得到解决,蔡全便不会一而再地到县派出所报案,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由此推断,县派出所完全没有阻挠治安队的理由,除非他们早已知道这五名孩子被禁锢在防空洞里,并且不想让大家找到他们。如果真的是这样,县派出所不就成了帮凶?
我突然想起庆生叔所说的邪教。
虽然不能排除有邪教教徒混进县派出所,但这个可能性似乎并不高。或许,防空洞里有某些县派出所不想让民众知道的秘密。
虽然我很想立刻进防空洞一探究竟,但此时已经是深夜,而且蓁蓁又受了伤,也只好作罢。因此,向卢老师道别后,我便跟蓁蓁各自回家休息。
翌日,我大清早就爬起来,连蒙带骗地把蓁蓁拐到法医处找流年。虽然八名蔡姓儿童的尸体经已火化,但我找流年的目的并非为了看死尸,而是找他给蓁蓁“验伤”。
蓁蓁昨夜受到藏镜鬼袭击,手臂被对方的利爪刺伤。虽然有卢老师帮忙处理伤口,但他并非医生,只能作简单的处理,不能保证不出问题。而且天晓得藏镜鬼的爪子是否有毒,还是找个“医生”检验一下比较安全。
流年虽然是专门跟尸体打交道的法医,感冒咳嗽或许不会治,但对于外科损伤,他还挺专业的。拆开蓁蓁手臂上的绷带,仔细地检查藏镜鬼留下的可怕血洞后,他便一脸严肃地说:“可能会留下疤痕。”
我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说些有建设性的话吗?”
他边认真地给蓁蓁消毒,边严肃地对她说:“一个害你留下疤痕也不感到愧疚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蓁蓁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说:“我早就知道他靠不住。”
“好吧,我承认自己贪生怕死,且没绅士风度,反应也不够敏捷。看见同伴有危险没有立刻挺身而出,替她挡下这一下。”我投起双手作投降状。
流年道貌岸然地说:“嗯,很好,既然你能承认错误,那就更应该主动承担后果,好歹也得请蓁蓁吃顿饭谢罪。”
蓁蓁没有说话,只是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我正想开口时,流年又幽幽地说:“听者有份。”
“哎呀!”蓁蓁突然大叫一声,不知道因为消毒水弄痛了伤口,还是其它原因。
玩闹过后,流年开始正经八百地跟我说正事:“蓁蓁的伤口没有大问题,给她包扎的教师处理得不错,伤口没有发炎的迹象。至于她受伤时的剧痛,我觉得应该是由于爪子上的非致命性神经毒素引起。毕竟她现在没有中毒的症状,伤口也没发黑。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就让我抽点血去化验好了。”随后,他叫助手给蓁蓁抽血化验。
在等待化验结果期间,我们一起讨论昨夜受藏镜鬼袭击的经历。
“鬼魅有可能给人物理上的伤害吗?”我向流年问道。
“一般来说不会,但世事无绝对,凡事也不能一概而论……”他沉默片刻后又道:“或许,我该告诉你们一个关于妄虚罗刹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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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纨绔子弟
相传,曾有一位高僧为钻研成佛的法门而穷极一生,可惜当他领悟出佛门真谛时,却已经油尽灯枯。仅一步之遥便能成圣成佛,对为此而奋斗一生的僧侣而言,当然心有不甘。为了能得尝心愿,他动了歪念,妄图不入轮回,逆天续命。
他于弥留之际吩咐门下弟子,待他圆寂后为其注塑金身,放置于佛坛上供奉。他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保护自己的魂魄,于死后不会因尸身消亡而魂飞魄散。说白了,就是给魂魄一个藏身之所。
金身注成,他的魂魄也就保住了,不过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随后,他的魂魄寄宿于金身之内,每天吸取佛坛上香火供奉以汇聚灵气,经过数十年的积累,他的魂魄已由虚化实,倘若继续吸取香火,再过百年便能化作精怪。届时,他就可以再次修行,经历百劫之后,仍有成圣成佛的可能。
从精怪入道过程凶险艰巨,而且他也不愿再等百年之久。因此,他选择了一条邪恶的捷径——吸取活人的精血!寺院内有上百名僧侣,只要吸尽他们的精血,便可重塑肉身,再生为人。
他是半虚半实的鬼魅之躯,能于寺院内自由穿梭,而不为僧侣所察觉。而且他行事小心谨慎,只在夜阑人静之时,挑选熟睡的僧侣下手。因此在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僧侣被他吸尽精血之后,轻则大病不起,重则当场猝死,不管他行事如何谨小慎微,事情总会有败露的一天。
寺内僧侣一一倒下,且非死即重病不起,众僧侣大为紧张,大家都知道肯定出了问题,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幸好,寺院的主持也非泛泛之辈,当寺内僧侣倒下过半时,他终于找出问题所在,并把高僧的金身催毁。
可惜,此刻已为时已晚,高僧凭借连日来吸取的精血,已能化作人形,不再需要依赖金身安魂定魄。
眼见事情经已败露,高僧也不再藏头露尾,于众人眼前显露半虚半实之躯,并大开杀戒,妄图一举吸尽全寺僧侣的精血,重塑肉身,再生为人。
为拯救全院僧侣,主持甘愿献出自己的性命,求天神众佛下凡解困。他的举行感动了观世音菩萨,于众人眼前显灵,将高僧降服。
观世音慈悲为怀,念在高僧本是诚心向佛,只是一念之差才误入魔道,不忍打散他的魂魄。然而,高僧此时已是半人半鬼的状态,不为六道所容,三界之内亦无他的去处,菩萨便将他收为座下,赐名“妄虚罗刹”,圆他成圣成佛的夙愿……
听完流年讲述的传说后,蓁蓁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藏镜鬼是‘妄虚罗刹’?”
流年摇头说:“相传妄虚罗刹是观世音菩萨坐下使者,虽然曾犯滔天罪行,但已经洗心革面,重新皈依正教,严守清规戒律,绝对不会袭击你们。我想说的是,像藏镜鬼这种若虚若实,介乎于人与鬼之间的个体是有可能存在的。”
据吴威说,藏镜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抓人去给她做丫环,或许被她害死的人,并非做了她的丫环,而是被她吸光精血。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她就有可能像妄虚罗刹那样,拥有半虚半实之躯。这就能解释,她为何身为虚无飘渺的鬼魅,却又能给我和蓁蓁有形的伤害。
倘若事实果真如此,杀害八名蔡姓儿童的凶手就是藏镜鬼,那么这案子也够悬了。先不论我们要怎样才能把她抓住,就算我们把她抓回警局去,又能给她怎样的惩罚呢?她至少杀死八人,若按照正常的法律裁决,怎样也得判个死刑。但她本来就已经死了,还怎样才能把她再弄死一次呀?
然而,我这些顾虑似乎言之过甚。
虽然藏镜鬼曾说自己前不久“收了几个小鬼头”,但并不代表她就是杀害八名蔡姓儿童的凶手。王梁二村的七名儿童还不好说,但至少蔡少萌不会是她杀的。毕竟蔡少萌住在县城,跟王村有些距离,如果藏镜鬼的活动范围能有这么大,恐怕早就闹得满城风雨。
虽然藏镜鬼有可能不是凶手,但也不能放任她继续肆虐。单凭昨晚的交手就能判断,她是个性情暴躁,且攻击性极高的危险“人物”。得想个办法把她制服才行,不然早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可是,我们要怎样才能对付她这种若虚若实的飘渺鬼魅呢?
就在我为此快要挠破脑袋时,流年的助手已经把蓁蓁的血液化验报告递给流年。流年接过报告后仔细地查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眉头也越皱越紧。我感觉有些不妙,连忙问他是否出了状况?
“哦,有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近比上火,痔疮又犯了,现在菊花有点痒。”他极其淡定地给我这个恶心的回答。
我差点没摔倒在地,忍不住冲他叫骂:“靠,谁会关心你的痔疮啊!我问的是蓁蓁的验血报告!”
他恶心地挠了挠屁股才给我回答:“没问题,一切正常,蓁蓁的身体比你好五倍。”
听见他说“一切正常”时,我突然有种放下心头大石的感觉,也不再在乎他随后的嘲讽,心中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对蓁蓁越来越在意呢?
在法医处瞎忙了一个早上,我跟蓁蓁再次来到王村小学时已是下午。通过卢老师,我们找到独自在资料室练书法的王希。我们表面上是为昨晚打破玻璃的事情,来给“教务主任”一个交代,但实际上当然是为了套他的口风。
卢老师简单地介绍了我们的名字,并告诉王希昨晚不小心打破窗户玻璃的人就是我们,随即匆忙赶去给学生上课,似乎不愿在此多作逗留。他离开后,王希仿佛当我们不存在,继续练他的书法,连看也没看我们一眼。
一般人练习书法,通常会用清水在厚纸上写字,又或者用竹杆在沙面上写,这样可以重复练习,不会造成浪费。就算奢侈一些,充其量也就是用旧报纸,甚至是普通的白纸。然而,王希用来练习的纸张,竟然是昂贵的宣纸!
纸是上好的宣纸,毛笔和砚台也相当精致,想必也价值不菲。可惜的是,以昂贵的笔墨纸砚写出来的字却不上档次,大概随便找一个书法的初学者,也不见得会比他逊色。看来卢老师并没有撒谎,他在书法比赛中的奖状肯定是买回来的。
我没兴趣欣赏他蹩脚的书法,于是便从赔偿入手展开话题,询问他该怎么解决我们打破学校玻璃一事。
他继续练着书法,头也不抬便说道:“我早上已经叫了人把玻璃重新装上,待会他们过来后,你们再去跟他们谈价钱吧!没别的事就别再来烦我,我可忙着。”
怪不得吴威对他的评价那么差,卢老师也不愿跟他有过多接触,他这种脾性实在不招人喜欢。无奈的是,我们得在他口中套取口供,就算他的脾性有多坏,我也得先忍着。毕竟以目前所得的证据,并不足以证明他跟蔡少萌的死有任何直接关联,王梁二村的七名儿童就更别说了。虽然我们能直接带他回警局问话,但如此一来他必定会对我们起戒心,届时要套他的话就难多了。
虽然他已下达逐客令,但死皮赖脸是我的看家本领,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赶走。“反正安装玻璃的工人还没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我以此为借口,继续呆下去。
“随便你们吧,别妨碍我就是了。”他依旧看也没看我们一眼,这种态度着实让人厌恶,我发现蓁蓁拳头紧握,似乎恨不得冲上前踹他一脚。
我给蓁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毋躁,随即对王希说:“这些宣纸质量不错,一定很贵吧?”
“不用最好宣纸,怎能衬托出我笔下的铁画银钩呢!”
听见他这话,我差点没吐出来,不过还是强撑着继续跟他搭讪:“我有个朋友也喜欢书法,但不知道在那里才能买到上好的宣纸。”
“我这些宣纸都是专程托县实验中学对面那间文具店的老板娘帮我买的,一小叠就要上百块,你朋友用得起吗?”他终于瞥了我一眼。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一种充满优越感的炫耀目光。
“他当然不能像你这样,连练习也用昂贵的宣纸。”我佯装尴尬地笑着,随即又道:“前不久,县实验中学对面死了个小孩,你经常去那里,应该有听说过吧?”
他突然停下练字的动作,正眼看着我,语气较刚才略有改变:“岂止听说,当晚我刚好到文具店买宣纸,还是我首先发现那女孩自杀的。”
我见这个话题已引起他的注意,便顺着此事继续说:“自杀?不可能吧,才几岁的小孩,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林子大了,自然啥鸟都有,没啥事不可能。这事我可是亲眼目睹,她就是自杀死的。”他似乎怕我们不相信,立刻又给我们详细讲述当时的情况——
当晚我开着悍马进城,就是停在操场外面那一辆,你们应该有看见吧!县实验中学门口那段路不让停车,而且我的悍马车身又比较大,好不容易才在另一条街上找到位置停车。
把车停好后我就直接走过去,拐进县实验中学那条街时,就看见那个小女孩在电话亭里玩耍。她当时正一个劲地往上爬,似乎想把话筒摘下来。
当时整条街冷清清的,就只有我跟她两个人,我还好奇她怎么会一个在街上玩耍,身旁连个大人也没有。你们也知道,现在这年头人贩子不比菜贩子少,那些穷人家的父母只要稍不留神,下半辈就得穿州过省贴寻人启示。我们学校隔三差五就组织家长来听防拐讲座,我都听得耳朵长茧,可还是有人这么大意,孩子被拐了也是活该。
不过,这也不关我事,反而她又不是我什么人,管她呢!
之后,我进了一间小店买烟,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小女孩一动不动地站在电话亭里。我本来也没怎么在意,但直到我走到文具店门前她也没动一下,我才觉得奇怪,于是便告诉老板娘。谁知道老板娘跑过去一看就叫起来。原来女孩的脖子套在电话线上,吊死了……
“你撒谎!”蓁蓁大概对王希的态度极其不满,突然杏眼圆睁指着他大骂:“你当晚根本没在文具店里买过任何东西,你去那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死蔡少萌!”
王希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一改之前傲慢的态度,怯弱地回答:“你、你说什么,那个叫蔡什么的是谁啊?我就去一趟文具店,怎么可能把她给杀了?”
蓁蓁突然发飙,虽然乱了我的计划,但同时亦挫了王希的傲气。我示意她先别说话,然后对王希说:“蔡少萌就是当晚吊死在电话亭里的小女孩。如果你不是为了杀她而去那里,那你去哪里又是为了什么?”
“买宣纸啊!”他虽然把话说得理直气壮,但不知是否因为刚才被蓁蓁的气势压倒,暂时还没平复下来,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但你当晚在文具店什么也没买。”我已经取得话语的主导权,没有必要继续装模作样,坐在他对面点了根烟,以严厉的眼神凝视他脸上每一个表情变化。
他大概被我看得心里发毛,恼羞成怒地冲我大喊:“怎么了,你认为你是谁啊!把我当犯人呀,我干嘛要跟你们说这么多废话!”
“我们就是当你是犯人,正确来说是怀疑你杀害蔡少萌。”我悠然地向他展示警员证,“你可以不跟我们废话,但我们也能抓你进看守所,先关半个月再跟你慢慢聊。别以为你父亲有钱就什么事都能解决,杀头的罪名可不是小官小吏说放人就能放。”
他被我将了一军后,气焰立刻消失,态度也变得合作,无力地回答:“当时可是出了人命啊,老板娘还那有心情做生意,等了好一会儿她也没返回店里,我当然就先走喽。”
他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而且也不是问题的重点,因为我从他刚才的叙述中,发现一个重要的疑点:“你刚才说进小店买烟之前,还看见蔡少萌在电话亭内攀爬,也就是说她当时还活着。但你出小店时,却又说她已经纹丝不动。人被吊死不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是有一定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她会本能地挣扎,甚至会失禁。从脖子挂在电话线上到完全失去活动能力,两至三分钟是少不了,我倒想问你,买一包烟需要这么长时间吗?还是……”我突然加重语气,“还是你根本就在撒谎!”
“冤枉啊!”他刚才的高傲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惊惶,“我当时在小店里用一百块买一包中华,那臭婆娘给我的找零中,竟然有一张五十块的假币。虽然我发现后,她立刻给我换过来,但我一时来气骂了她一顿,耽误了可能有三、四分钟吧!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一下她,我当时还把一箱放在地上的方便面踢翻了,她肯定会有印象。”
他言之凿凿,且能提供证人,并不像撒谎。然而,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在他进入小店买烟期间,整条街道就只有蔡少萌一个人,那她脑后勺的肿块又是怎么来的?
我突然想起藏镜鬼,如果她就是凶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蔡少萌实在太容易了。她只要在蔡少萌准备摘下话筒时,看准角度用力一敲,就能使对方的脖子卡进电话线圈中,便能使其自绞身亡。
难道,凶手并非眼前这个败家子王希?
为了确定我的推论,我再问王希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王梁二村的七名蔡姓儿童,失踪及遇溺的那几天,他身在何方?
“那几天我在日本泡温泉,我的护照有出入境记录,旅行社也能给我做证。”
蔡少萌的死不能证明跟他有关系,其他七名蔡儿童出事时,他又有不在场证据,也就是说他的嫌疑一下子便消除了。
既然不能证明他跟八蔡姓儿童的命案有关,继续留下来问话也只是浪费时间。我给他一张名片,叫他等装好玻璃后,把账单寄过来,我会给他汇款。
随后,我打算跟蓁蓁到防空洞调查,以查证藏镜鬼一事。
“你们要去防空洞找藏镜鬼?哈哈哈……”王希听见我们的对话,竟然大笑起来。
蓁蓁瞪着他,喝道:“笑什么!”
他立刻止住笑声,但语气仍带有嘲笑意味:“藏镜鬼根本不会在防空洞里出现,你们就算把防空洞翻个底里朝天也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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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难以接受
正当我们想到防空洞调查时,王希竟然说藏镜鬼不在防空洞,我不禁问道:“为什么?”
他又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因为最初说藏镜鬼躲在防空洞里的人就是我。”
他随即告诉我们,防空洞是他年少时的“炮房”,他经常会勾引一些无知少女跟他到那里鬼混。因为不想被别人骚扰,尤其是那些不知好歹的小鬼头,所以就编造藏镜鬼藏身于防空洞的谣言,以阻吓他人进入防空洞坏他的“好事”。
“没想到,我小时候撒的一个谎,过了十多年竟然还会有人相信。哈哈哈……”他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刚才被蓁蓁灭掉的气焰,一瞬间又回来了。
“十多年?当时你几岁了?”我问。
他骄傲地回答:“老子十一岁破处,至今从不缺女人。”
“你别逗我笑了,那会有女生理睬你这种一无是处的混蛋。”蓁蓁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他似乎被蓁蓁一语刺中要害,眼见就要发作,但却忍住了,并以鄙夷眼神看着蓁蓁,轻蔑地说:“我的确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蛋,可我有个钱多得十辈子花不完的父亲。只要有钱,还用得着为女人犯愁吗?第一个主动让我开苞的骚货,图的就是我家有吃不完的进口巧克力。你们这些女人,全都是贪荣慕利,表面上故作清高,但还不是见钱就把两腿张开!”
虽然蓁蓁对他出言不逊,但他这话也太过份了。我正想给他一点教训时,蓁蓁已怒吼前冲,狠狠地踢往他胯下,踢得他立刻蹲下来。
“你、你这个臭**,竟然敢踢我……”
“踢你又怎么样!”蓁蓁说着又是一脚。
我怕继续让蓁蓁闹下去,会惹出大麻烦,于是便上前把她拉住,并扯着她往门外走。当我们走到门口时,正倒卧在地上**的王希突然叫道:“你们一会后悔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我回头对他说:“如果我告诉你父亲,你的书法奖状是买回来的,他才不会放过你呢!”我这一说,他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便变得更加难看。
我拉着蓁蓁走出资料室时,发现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正鬼鬼祟祟地探头出来窥视我们。我走到他跟前,友善地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呆在这里不回课室呢?”
“我叫王剑钦。”他小声地说,“你们是警察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友善笑道。
“我刚才听见你们跟王主任说的话,还看见你们打他。”他模仿蓁蓁踢王希的姿势。
“打他又怎么样?他这种人就该打!”蓁蓁怒意未消,凶巴巴地叫道。雨钦被她吓了一跳,身子立刻往后缩,脸上尽是惊惶之色。
“小剑钦别怕,警察姐姐不会打你。但是,躲在柱子后面偷看别人是不礼貌的哦!”我怕蓁蓁会继续发飙,稍微安慰一下受惊的剑钦后,便想拉蓁蓁离开。
然而,剑钦似乎有话想跟我说,但又因为胆怯而不敢开口。我直觉觉得他或许能给我们提供某些线索,但要获得线索,必须先消除他的恐惧。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的小魔术就能派上用场,伸手到他衣领后说:“小剑钦,你在衣服里藏着些什么呢?”话间便翻一枚糖果,交到他手上又说:“你调皮了,竟然把糖果藏到衣领后面。”
“哇,警察叔叔会魔术耶!”他兴奋地看着手中的糖果,之前畏惧瞬间一扫而空。
我微笑道:“小剑钦,有话要跟会魔术的警察叔叔说吗?”
他点了下头,随即往四周张望,然后拉着我的手说:“跟我来,到外面再告诉你。”
他把我们带到学校后面,看清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神秘地跟我说:“老四他们是在防空洞里被藏镜鬼勾走魂魄,然后再被她掉进鱼塘的。”
本以为他会告诉我们一些有利调查的线索,没想到又是老调重弹。虽然他没能给我什么帮助,但我可不想熄灭他的热情,于是便跟他说:“小剑钦,谢谢你告诉警察叔叔!不过,刚才你应该有听见王主任的话吧,他说藏镜鬼根本不在防空洞里。”
“他撒谎!”他的语气非常坚定,“我亲眼看见老四他们进去的。”
“你亲眼看见?”我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能把详细情况告诉我吗?”
他点了下头,随即向我们讲述王村五姐弟失踪当日的情况——
我跟老四一起上二年级,平时经常会跟他一块玩。
那天,他向卢老师借来足球,跟我还有他家的姐弟一起在这里玩。平时我们也经常会在这里踢足球,但那天我们玩得特别起劲,一边追逐一边踢球,跑到防空洞前也没注意到。后来,我一时用力,就把球踢进了防空洞。
足球是老四向卢老师借来的,要是弄丢掉可就麻烦了。别看卢老师平时好像挺好人的样子,一旦凶起来比藏镜鬼还可怕,动辄就会罚我们抄课本。
老四要我进去防空把足球找回来,不然卢老师不会放过他。我可不敢进防空洞,里面黑乎乎的,光在洞口往里面看就已经够吓人了,而且还有藏镜鬼躲在里面。
我妈经常跟我说,要是我不听话,就把我丢进洞里。她还说被丢进去的小孩,没一个能活着出来,都会被藏镜鬼勾走魂魄。
我因为害怕,就说要回家帮我妈做事,没管老四他们就跑掉。我当时想,反正足球是老四借回来,就算卢老师要罚,也只会罚他一个,我用不着陪他遭殃。
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但我又害怕他们真的会跑进防空洞,被藏镜鬼勾掉魂魄。所以我没有跑多远就悄悄溜回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看他们,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办。
他们五姐弟围在一起吵了老半天,最后老四还是说要进防空洞把足球找回来,之后他们就一起进去。他们进去后,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被藏镜鬼杀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正想着是该立刻跑回家,还是继续躲在树后多等一会,突然听见老四的声音从洞里面传出来。他似乎很害怕,不断大叫救命,但没叫多久,声音就消失了。
这可把我吓死了,他们肯定已经被藏镜鬼杀掉。
我非常害怕,怕藏镜鬼杀掉他们还不够,还会跑出来把我也抓回洞里,便想立刻跑回家。可就在这时候,我看见洞里有个人影走出来,我还以为是老四他们,但当他走出来时才看清楚,并不是老四他们,而是藏镜鬼……
剑钦说到这里时,蓁蓁忍不住插话:“藏镜鬼不是只会出现在镜子里吗?”
“才不是呢,他是直接从洞里走出来的,根本不用镜子。”
“藏镜鬼的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我急切地问。
剑钦认真地说:“他个子跟警察叔叔并不多高,但脸色很白,手里还拿着一小截铁棒。”
“他是男的?”蓁蓁问。
雨钦点了下头:“嗯,是个男人,应该也跟叔叔差不多大吧!”
看来剑钦把另一个人当成藏镜鬼了。虽然他的表达能力有限,不能清楚地描述从洞走出来的人长什么样子,但我们所见的藏镜鬼,不管怎么看也不像个男人。而且此人在白天走出防空洞,也不见得会跟鬼魅扯上关系。
虽然此人并非藏镜鬼,但他在防空洞传出呼救声后出现,肯定跟王村五姐弟的死有关,说不定他就是凶手。可惜剑钦未能清晰地描述他的相貌,要不然接下来就好办了。或许,我该带剑钦回去警局,找人给他做一幅疑犯相貌的拼图。
就在我思索着是否该立刻带剑钦回警局做拼图时,蓁蓁不停地向他询问神秘男人的相貌特征,他所给的回答跟刚才差不多,都是些比较模糊的特征。我想就算带他回警局,也不见得能拼出嫌犯的相貌。
“难道是他……”蓁蓁眉头紧锁地自言自语,我问她是不是想到些什么,她不但没有回答我,反正把手伸进我的裤袋里。
我连忙叫道:“你也太猖狂了吧,剑钦可是个小孩啊!你就不能在他面前收敛一点吗?”
“你发什么神经呀!”她没有管我,从我裤袋里掏出我的手机,并翻查相册。
她不停地翻阅相册,我还没弄明白她想干什么时,她便拿着手机向剑钦展示:“找到了,你看是不是这个男人?”
剑钦认真地看着手机的屏幕,片刻便叫道:“是他,就是他!他就是杀死老四他们的藏镜鬼!”
我没保存犯人照片的习惯,储存在手机的相册里的都是一些亲友及同僚的照片,而且他们大多都在城区生活,怎么可能跑到王村的防空洞里去?
我带着疑惑,粗鲁地从蓁蓁手中把手机抢回来,查看剑钦口中的藏镜鬼到底是谁。当目光落在屏幕那一刻,我立刻就呆住了,因为屏幕上显示的是小相的照片。
“怎么可能是他?”我呆滞地对着手机喃喃自语,随即用力地抓住剑钦单薄的肩膀,以咆哮般的语气冲其大吼:“你那天见到的人真的是他?他现在在哪里?快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剑钦哇一声哭出来,显然是被我吓倒了。蓁蓁连忙把我推开,抱起剑钦背向着我,转过头来冲我骂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是个小孩,他只见过小相一面,他不可能知道小相现在在哪里!”
她说的没错,剑钦是只见过小相一面而已,不可能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很快思绪又再度混乱,因为根据剑钦的描述,小相很可能是杀害王村五姐弟的凶手。
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如失去理智般上前想抓住剑钦,不过被蓁蓁挡住。虽然她不让我接近剑钦,但我仍然以带有敌意的语气冲他叫道:“你撒谎,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话!如果你知道老四他们就在防空洞,为什么在他们失踪的几天里也不告诉别人!”
剑钦在我的怒吼中,紧紧地抱着蓁蓁大哭,蓁蓁突然转过身来,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并骂道:“冷静点,他只是个小孩,看你把他吓成什么样?”
虽然被蓁蓁摑得眼冒金星,但却能让我稍微冷静下来。思绪虽仍十分混乱,不过至少已意识到愤怒不能解决问题。我无力地坐在地上,跟蓁蓁说:“他是时候要上课了,送他回去吧!”
蓁蓁一言不发地抱着剑钦离开,过一会儿便独自回来,并跟我说:“刚才剑钦跟我说,他很害怕,因为足球是他踢进防空洞的,他害怕大家会把所有责任归咎于他,所以一直都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今天,他把这件事告诉我们,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四,对不起老四的姐弟。其实,他在资料室外面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跟我们说,如果不是你先跟他搭讪,他大概鼓不起勇气说出来。”
我静默地坐在地上,没有回答她,她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在我身旁坐下,跟我一起沉默。我们并排而坐,良久也未发一言,直到天色渐黑,她才开口问我:“痛吗?”
我指着大概印有五道指痕的脸颊说:“你说呢,脸都肿了。”
“谁叫你那么冲动,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你。”她轻柔地抚摸着我红肿的脸颊,平日的强悍不见影踪,展露于我眼前的只有温柔与妩媚。
在这一瞬间,我把一切烦恼皆抛诸脑后,紧紧地抱着她,一亲她的朱唇。她虽然有些许的惊惧,但却没有任何反抗。片刻的迟疑后,她的双手便轻柔地落在我的背上,回应我的拥抱……
见利可忘义,见色亦可忘友。与蓁蓁美妙的拥吻使我重拾心情,暂时把小相的事情放下,站起来对她说:“走,我们进防空洞瞧瞧。”
“现在进去吗?天都已经黑了。”她稍微潮红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王希不是说了,藏镜鬼不会在防空洞里出现,我想洞里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摆着一大堆镜子吧!而且洞里黑乎乎的,白天进去跟现在进去也一样。”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如果她真的出现了,我也会保护你。”
“切,从来就只有我保护你。”她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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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洞内对决
日落西山,夜风微寒。
漆黑的防空洞犹如通往冥府炼狱的黄泉路,我站在洞口前,仿佛听见从地狱深渊传出的凄厉嚎叫。
虽然王希声称藏镜鬼不会在防空洞内出现,但县派出所刻意阻挠村民进洞搜索,可能因为洞里有某些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小剑钦目睹小相从洞内出来,或许在防空洞某处能找跟他下落有关的线索。因此,有必要进去调查一下。
当然,我并不希望在洞里找到小相跟八名蔡姓儿童死亡有任何关联的证据。
为进洞搜索,我们返回学校向卢老师借绳子,他给我们找来一大扎奇怪的绳子。绳子是棉质的,稍为纤细,有点像织毛衣用的毛线,但比要毛线粗糙一些。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扎绳子被缠绕成了球状,大小跟篮球并不多,而且带有一股食用油的气味。
卢老师说这扎绳子是去年搜索防空洞时,校长从家里拿来的,本来是用来裹粽子。校长担心再有学生走进防空洞,就把绳子放在学校以防万一。虽然那次搜索,除了这扎绳子外,还拼接了不少别的绳子,但光这一扎就有近千米,应该够我们搜索很大范围。
至于绳子上的异味,他的解释是学校没有仓库,只能把绳子放在宿舍的小厨房里。刚才他拿绳子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瓶食用油,整瓶洒落在绳子上。绳子是绵质,吸附性极高,油都被吸进绳子里,自然就会有异味了。
虽然这根绳子略为纤细,总让人觉得随时会断开,而且感觉有点脏,但有总比没有好。毕竟我们在附近认识的人并不多,要找一根足够长的绳子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蓁蓁把绳子的一端绑在防空洞外的一棵树上,使劲地扯了几下,以确定绳结是否结实,以及绳子的韧度。本来,我还对这根绳子挺不放心,但见她这么使劲也没把绳子扯断,才发现绳子比我想像中要坚韧得多。
她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我腰间后便说:“成了,我们进去吧!”
“你怎么不把绳子也系到自己身上?”我问。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跑得那么慢,要是真的遇到藏镜鬼,我跟你系在一起不就跑不掉了?”
“你还真没良心。”虽然我这么说,但心里知道,她这么做是怕遇到危险时会束手束脚,不能全力保护我。当然,我也不排除她其实是嫌绳子沾有油迹。
我用从警车上取来的强力手电筒,照亮前方漆黑的洞穴,装作若无其事地牵着她的手,缓步走进令人不安的防空洞。她没有任何抗拒的举动,低着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我想,此刻她娇羞的脸颊大概又再红润起来。
进入防空洞后,前几米还尚能看清楚周围的事物,再深入一些就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无边的黑暗如潮水般将我们包围,充满危机的压迫感使我感到呼吸不畅,仿佛吸入鼻腔的并非空气,而是漆黑的血液。
蓁蓁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虽然有手电筒照明,但此刻却犹如一根水管,我们只能通过它窥探管口以内情况。管口以外是否隐藏着致命的危险,我们全然不知。在这个充斥着未知危险的洞穴里,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对方。
我紧握着蓁蓁的手,一步一惊心地走向防空洞深处,期间并无可疑的发现。防空洞比我想像中还要大,也比我想像中要干燥,而且通道纵横交错。我想倘若一旦起火,火势必定一发不可收拾,而在迷宫般的防空洞内遇到猛火,可说是必死无疑。
还好,洞内并没有多少可燃物,我们只是在部分洞穴发现少量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物资。这些物资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破旧不堪,但天晓得这些破铜烂铁里是否有仍能引爆的炸弹。所以,我们并没有冒险去检查这些物资,反正在这些破烂中也不会找到我们想要的线索。
继续往深处走,竟然发现其中一条通道的尽头有灯光。防空洞荒弃多年,按理不可能仍有灯光,除非近期有人在这里活动。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目的到这里溜达,也有必要查探一下。当然,我最期望的是能看见小相的身影。
我压抑心中那份兴奋与期待,熄灭手电筒,跟蓁蓁谨慎地走进通道。突然,蓁蓁拉住我小声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心里只想着小相的事情,便随意答道:“在这种地方有灯光,傻子都知道有古怪。”
“我不是说这个。”她摇了摇头,“我们应该已经走得很深了,绳子有这么长吗?”
经她这一说我才想起,我们已走了一段不短的路途,绳子应该没这么长才对。难道,她刚才没把绳子绑好?我道出心中所想,得到的却是她的白眼。她瞪眼怒道:“你让我绑一次试试看?我用鞋带也能把你像粽子一样扎起来。”
她是武警出身,肯定学习过捆绑技巧,所以她系的绳子应该不会轻易松脱。但是倘若绳子没有松脱,以绳子的长度,我们又不可能走这么远。
“绳子会不会断了?”她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
我心里也有些担心,毕竟绳子如此纤细,总让人觉得不可靠。但是我又不想增添蓁蓁不安的情绪,只好强作镇定地说:“你刚才不是试过绳子的韧度吗?那会这么轻易就断掉呢!”
为了消除蓁蓁的不安,也为了解除我心中疑虑,我缓缓地拉动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并不受力,我毫不费劲便拉了一大段,且绳子仍然软弱地躺在地上。再拉,情况也一样。当我拉第三次时,便发现问题所在——在我们刚才经过的通道尽头,有一点微弱的火光。我迅速地拉动绳子,火光随着我的动作而向我们靠近,当这点火光出现在我们身前时,我便傻眼了。
“靠,绳子竟然着火了!”
绳子是绵质的,而且吸附了食用油,一旦遇火就会迅速燃烧起来。要是平时我才不管它怎么烧,但现在它可是我们离开防空洞的唯一方法。
“绳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着火呢?”蓁蓁也傻眼了,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把系在我腰间的绳子解开。
我把绳子丢到地上,抬脚用力地将火苗踩灭,气愤地说:“绳子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着火,肯定是有人故意将绳子点燃的。”
“谁会这么做呢?”蓁蓁疑惑问道。
“除了王希还会有谁!他肯定因为下午的事,对我们怀恨在心……”我突然想起卢老师描述王希时所说的话,“他每天到学校就会到隔壁的资料室里练书法,一到放学便立刻离开,不会在学校多待一分钟。”
我决定进防空洞时已经天黑,王希应该早就离开学校,也就是说他应该不知道我们要进防空洞,当然也不可能呆在洞外,等我们进洞后点燃绳子。知道我们要进防空洞的人,就只有借我们绳子的卢老师,那么说点燃绳子的人极有可能是他。
可是,卢老师为何要这么做呢?我们跟他没有任何过节,也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他害我们不见得能获得好处。而且身为教师,他应该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无聊事。
“他会不会受王希指使呢?”蓁蓁说。
“不可能。”我摇了摇头,“下午时你也看到了,他跟王希关系只属一般,甚至不愿意跟王希有过多接触,肯定不会替王希做这种事。”
虽然我很想知道是那个王八蛋断了我们的后路,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怎样活着离开。必须在这个迷宫般的防空洞里找到出路,才能整治那个该死的王八蛋。
手机在洞穴里跟砖头没两样,我跟蓁蓁各自尝试过拨打手机,但都因接收不到信号而无法拔出。当下唯一能离开这里的办法,就只有仔细回忆刚才走过的路。
在我绞尽脑汁回忆刚才走过的每一条通道时,蓁蓁指着前方的灯火说:“我们不走过去看看吗?或许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女人有时候很奇怪,虽然明知前方有危险,但她们往往会愿意朝着已知的危险前进,却为黑暗中的未知而感到恐惧。蓁蓁就是这样,她之所以提议继续往前走,大概是因为前方灯火让她感到安全。虽然在这种地方出现的灯火,显然是个危险信号。
反正已经走到这里,再往前走一段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损失,但现在离开注定会空手而回。因此,我同意她的提议,紧握着她的手缓步走向通道尽头。
我们小心翼翼的前进,时刻注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但走通道的尽头,一直担心的危险仍未出现。灯光源自一盏挂在洞壁上的煤油灯,这盏灯非常陈旧,可能跟这个洞穴是同一时期的产物。不过,以煤油灯的容量,不可能点燃了大半个世纪仍未熄灭,必定是近期有人将其点燃。
煤油灯挂在一个丁字路口,右侧有一条向下倾斜的通道,能看见尽头有非常微弱的光线,但不像是另一盏煤油灯。
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极其耀眼,如果有人躲藏在这里,很容易就能发现我们。因此,我没开启手电筒,继续借助微弱的灯光,跟蓁蓁走进右侧的通道,缓慢而谨慎地往前走。
通道尽头似乎是个偌大的空间,因为只能看见前方的微弱光线,绝大部分空间都被黑暗吞噬,所以不能确定实际大小。能确定的是这里的温度,明显要比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低,而且还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怪异香味。
我没花时间去回忆这股香味在那里闻过,因为我发现前方光源竟然是来自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普通的方形镜子,略比人面大一些,如果出现在其它地方根本不会引人注意。但当我发现这面镜子时,立刻头皮发麻,脑海随即浮现藏镜鬼的可怕模样。蓁蓁也好不到那里,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并缓缓后退。
王希肯定向我们撒谎,事实或许正如吴威所言,防空洞是藏镜鬼的藏身之所。可是现在才发现已经太迟了,因为当我们准备往回跑的时候,阴冷的笑声已于漆黑的洞穴中回荡:“嘻嘻嘻……昨天让你们跑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既然你们这么想当本大小姐的奴仆,我又怎能不成全你们呢!”随着这可怕声音的响起,藏镜鬼狰狞的脸庞亦随之出现在方镜子之中。
“跑!”
蓁蓁果断地拉着我往回跑,可我刚踏出第一步,破风之声便传入耳际,小腿随即传来一阵冰冷的麻痹感觉,一时失去平衡便整个人趴在地上。我想,小腿大概被藏镜鬼的“鬼爪功”刺伤了。
“这里是我的地盘,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嘻嘻嘻……”
藏镜鬼阴冷的笑声于漆黑的洞穴内回荡,宛若来自地狱深渊。她那双可怕的无形鬼爪,仿佛随时会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冒出来,刺穿我们脆弱的躯体。
蓁蓁把我扶起来,并挡在我前面,小声地跟我说:“还能走吗?能走就快跑,我只能挡一会儿。”
我知道她只是在逞强,因为她扶起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她虽然是散打冠军,但在无形的鬼魅的面前,她只能像三岁孩童般任由对方鱼肉。
她愿意牺牲自己来救我,让我很感动。若以理性思量,我应该接受她这份恩情立刻逃走。毕竟我就算留下来也帮不上忙,甚至可能扯她的后腿。但是,感性思维令我做不出这种贪生怕死、离弃同伴的可耻行为。
然而,正当我准备义薄云天地跟蓁蓁说“不能共生,那就同死吧!”的时候,小腿突然传来剧痛。这是一种令人痛得死去活来的剧痛,来得非常剧烈,使我恨不得立刻把整把腿砍下来。
剧痛使我倒地打滚,心想应该是流年所说的神经毒素发挥作用。蓁蓁连忙护在我身前,并小声说道:“忍住,这痛来得快也去得快,过一会儿就不痛了。待会你能跑的时候,就立刻逃走。”
我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大概一时半刻也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藏镜鬼肯定不会安静地等待我复原,在我能跑之前,她不给我多刺几下才怪。
掉下蓁蓁独自逃跑,不管在感情上,还是客观条件上都不可行。既然走不掉,就只能留下来跟藏镜鬼拼个你死我活。
“你们小两口就只管叽叽喳喳,都不把我这个主人放在眼里是吧!看来我得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随着藏镜鬼阴冷的声音,破风声又再响来。
蓁蓁条件反射般张开双臂挡在我前面,但她的速度远不及藏镜鬼,我的肩膀又挨了一下。就像刚才那样,刚被藏镜鬼的利爪刺中时不会很痛,只觉得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伤口向附近扩散,并伴随着少许麻痹的感觉。但当这股寒气渐渐消失,随之而来便是足以让人死去活来的剧痛。
我强忍剧痛,拉着蓁蓁小声说:“别管我,你先逃,我有办法对付她。”
“你连跑也跑不动,有个屁办法!”蓁蓁突然聪明起来,但却聪明得不是时候。她不肯先逃,我又跑不动,两个人继续呆在这里就只能等死。
“好了,你们小两口也吵够了,是时候来伺候本大小姐。以后我会让你们好好地相处,嘻嘻嘻……”
阴冷的笑声于黑暗中回荡的同时,破风之声三度响起,我猛然把蓁蓁推的一旁,挺身以手臂承受可怕的“鬼爪功”。藏镜鬼的速度极快,出手只在弹指之间,幸亏我事先已有心理准备,在她开口时就已经动手推蓁蓁,要不然这一爪肯定落在蓁蓁身上。
“你干嘛!”蓁蓁扶起我,在责怪的同时,关切之情尽表于颜。
小腿的痛楚已经开始消失了,但肩膀及手臂传来的痛楚仍非常强烈。我强忍剧痛,把蓁蓁推到身后,大义凛然地说:“保护自己的女人,不是每个男人都该做的事吗?”
虽然我经常道貌岸然,但却很少会说这种肉麻的话,在蓁蓁面前更是从来没说过。或许这句话把她感动了,她的坚强于瞬间消失,如同寻常女生般柔弱地依偎在我背后。
其实,我之所以会挺身抵挡藏镜鬼的利爪,并不是为了在她面前逞英雄。我已经受伤了,就算再多挨几下,情况也不见得会更糟糕,但如果她也受伤,那麻烦就更大了。而且,我已经想到逃走的办法,但成败的关键全在于蓁蓁。
“小子,没想到你也挺有男子气概,我喜欢。就让你做我的管家吧!”
藏镜鬼阴冷的声音于黑暗中回荡,我知道她马上又要用她的无形利爪袭击我们。我把一块刚才在地上捡起的石头,悄然递给身后的蓁蓁,就在破风声响起的同时,开启手电筒并对准前方的镜子。
镜子在手电筒的强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虽然照亮了洞穴内部分地方,但也使我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眼睛虽然看不清楚,但身体的痛楚却十分明显,藏镜鬼这一爪刺在我大腿上。
在我被刺中的同时,蓁蓁从我身后探身,使劲地向镜子掷出石头。“砰”一声响起,镜子应声碎裂,反射的强光也随之消失。我迅速将手电筒关闭,黑暗立刻将我们包围。虽然通道入口有灯光照过来,但跟刚才的强光相比微不足道。
我需要的就是刹那间的“黑暗”。
在这个关键时刻,我跟蓁蓁已不再需要言语上的沟通,任何一个肢体上的接触,都能让我们知道对方的心意。此刻,在我们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字——逃!
蓁蓁扶着我拼命往回走,身后传来藏镜鬼可怕狞叫:“你们竟然敢逃,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破风之声于身后一再响起,但可怕的利爪并没有刺在我或者蓁蓁身上。因为通道向上倾斜,所以藏镜鬼的鬼爪只是胡乱地刺在我们身后的地面上。
我们逃到挂着煤油灯的丁字路口前,正想着从那条通道进来的时候,破风之声再度响起。虽然这一爪没落到我们身上,但却刺中了挂在洞壁的煤油灯。
煤油灯被打翻,微弱的灯火随之熄灭,通道内立刻漆黑一团。
虽然我有手电筒,但在这个时候使用无异于告诉藏镜鬼,我们的准确位置。可是,现在这种漆黑环境,对于不熟识这里地形的我们来说,情况非常恶劣。毕竟这里是藏镜鬼的地盘,她就算摸黑也能找到我们,而我们却连跑快一点也怕会摔倒,甚至撞到洞壁上。
藏镜鬼骇人的狞叫已经在身后响起,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把熟识的声音传入耳际:“阿慕,这边来!”
这是一把久违的声音,虽然在这两年多来也未曾听过,但我还是立刻认识出声音的主人,并冲声音来源方向叫道:“小相,是你吗?”
“是我,快过来,我带你们离开。”
虽然还没有看见小相,但能听见他的声音已令我感到欣喜若狂,立刻示意蓁蓁一同往小相的方向走。
藏镜鬼并没有因为小相的出现而消失,相反还变得更加狂暴,暴躁的怒吼充斥着通道的每一个角落:“相溪望,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偷!我没惹你,可你不但偷我的圣剑,还一而再地坏我好事,今天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不知道小相在这两年间到底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他跟藏镜鬼之间有什么恩怨。我只知道他绝对不会加害于我,其它事情等离开防空洞后再慢慢问他好了。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这漆黑的防空洞里,我们能逃得过藏镜鬼的追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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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关键提示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与蓁蓁进入防空洞搜索的过程中,先是用于返回洞外的绳子无故着火,随后更受到藏镜鬼袭击,最后连挂在洞壁的煤油灯也被藏镜鬼打翻,致使我们陷身于漆黑之中。对于不熟识洞内环境的我们来说,要在这种情况下逃脱藏镜鬼的追击,并寻找出路离开,无异于痴人说梦。
幸运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失踪多时的小相突然现身。虽然防空洞内漆黑一团,我并未能看见他的身影,但能听见这把熟识的声音已让我欣喜若狂。
“相溪望,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偷!我没惹你,可你不仅偷走我的圣剑,还一而再地坏我好事,今天我绝不会放过你!”
藏镜鬼愤怒的咆哮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震耳欲聋的声浪让我感到一阵眩晕。我不知道她跟小相有何恩怨,只知道不立刻逃离防空洞,肯定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于是便示意蓁蓁扶着我往小相的方向逃走。
然而在这生死关头,蓁蓁却停下了脚步,迟疑问道:“他能相信吗?”
倘若平时蓁蓁这样问我,我一定会教训她一顿。小相是曾经跟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知多少次从死神身边把我救回来。要是他也不能相信,那还有谁能相信?但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可没时间能让我浪费,于是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以坚定的语气说:“相信我,小相绝对不会害我们。”
“但是……”她虽然有刹那间的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小相,或者说是相信我,扶着我迅速往小相的方向走。
在黑暗之中,眼睛的功能几乎完全丧失,除了的声音之外,我能依靠的就只有身体的触感。因此,我把手臂尽量往前伸,一方面为了探索前方的状况,另一方面则为了尽快“抓住”小相。
虽然知道小相就在前方,但到现时为止也只是听见他的声音而已,我希望能尽早确认他的存在,同时也害怕他会再次不知所踪。可是,跟蓁蓁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后,我所能触及的仍只是无尽的黑暗。
身后再次传来藏镜鬼的咆哮,我们不由加快脚步。突然,我摸到坚硬而冰冷的东西,马上意识到已到了通道尽头,身前是冰冷的洞壁。奇怪了,都已经走到尽头,小相怎么不在这里?难道他又再不辞而别?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全都跑不掉!”藏镜鬼的咆哮充分表达了她的愤怒,令人胆战心寒的怒火充斥洞内每一个角落。
我们必须立刻逃走,稍有迟疑便会死在藏镜鬼的鬼爪之下,成为她的鬼奴仆。可是,该往那里逃呢?防空洞就像一个地下迷宫,进来时因为系着绳子,所以没刻意记下路线。现在为避免被藏镜鬼发现我们的位置,又不能打开手电筒,要迅速离开谈何容易。
就算是自己熟识的居所,深夜停电的时候,要摸索到门口也很容易被杂物绊倒,更何况我们现在身处的是陌生环境。以现在的情况要找到出路,就算不用十天半月,至少也得花上好几个小时。可是,藏镜鬼绝对不会让我们慢条斯理地寻找出路。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小相的声音再度响起:“阿慕,这边,跟着我!”
听见小相的声音,悬在半空的心立刻就稳下来,我就知道他不会把我丢下,不管我的死活。他的声音从左则的通道传过来,应该是先我们一步,走到下一个路口。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跟我们一块走,但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等逃到洞外再慢慢问他也不迟。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能否逃过藏镜鬼的追击。
蓁蓁扶着我跟随小相的声音,走进左则的通道,身后立刻响起可怕的破风声,接着是一声细微,类似打碎玻璃的声响。我想大概是藏镜鬼对我们的袭击落空,把鬼爪刺在坚硬的洞壁上,这声音或许是她的爪子折断时发出。
难道,她的鬼爪是用玻璃做的?
我现在可没闲情逸致研究藏镜鬼的身体构造,趁着身体的痛楚渐渐消退,咬紧牙关跟蓁蓁使劲地往前跑。
小相虽然一再给我们指引,但始终跟我们保持一段距离。还好这对我们的逃走并没有多少耽误,经历近半小时的逃跑后,我们终于逃出如迷宫一样的防空洞。
逃离漆黑的地底世界,再次沐浴于月色之下的感觉真好,犹如重获新生。不过,我可没时间为这份重生的喜悦而感慨,虽然已逃离防空洞,但这附近仍属藏镜鬼的活动范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然而,当我想跑的时候,却没看见比我们先出来的小相,不由往四处张望,并大叫他的名字。
蓁蓁突然拉了我一下,往远处一指,小声说:“他在那里。”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向,发现一个熟识的身影躲藏于榕树后。虽然月色并不明亮,虽然榕树跟我们有些距离,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小相。
“小相,快跟我们一块走,藏镜鬼随时会追出来。”我蹒跚地走向榕树。
“别过来!”他的语气非常严肃,致使我愕然地停下脚步,他又说:“你们可以放心,藏镜鬼行事藏头露尾,不会追出来。”
“你跟藏镜鬼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会说你偷她的东西呢?”我皱眉问道。
他冷漠回应:“阿慕,我跟她之间的恩怨,你最好别管。”
“那我们先别管她,见华跟悦桐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现在一起去找她们吧!”我再次向前举步。
“阿慕,别过来!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办,暂时不能跟你们一起,也不能跟见华和悦桐见面。”他的语气非常坚定,大有绝不作半点让步的意思。
我突然觉得很生气,冲他叫骂:“靠!对你来说,还有比见华跟悦桐更重要的事吗?你可知道这两年来,她们为你吃了多少苦头,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你就连见她们一面也不愿意?”
“阿慕,相信我,我有我的苦衷。”他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
在他失踪的两年里,为了打听他的下落,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办法。如今他就在眼前,我当然不会如此轻易便放他走,立刻冲他大吼:“站住!相溪望,你涉嫌跟王村蔡家五名小孩的死有关,我现在要拘捕你,你要是逃走,我就立刻发通缉令!”
面对我的恐吓,他的表现一如既往,并没有特别的反应,甚至连头也没回,只是平静地说:“给你们绳子的卢永志,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你们要多提防他。”言尽,人已悄然隐没于树影之中——他走了。
我看着阴暗的树影,良久也未发一言。在这两年间,我曾多次想像跟小相重逢时的情景,但却没想到最终竟然是这样。他于黑暗中出现,又在黑暗中悄然无声地离开。
我到底该怎样跟见华及悦桐交代这件事呢?或者说,我是否该告诉她们,我终于找到小相,但却没能留住他?
“真的要通缉他吗?”蓁蓁的语气极其温柔,跟平日的粗鲁大相径庭,或许她亦能感受到我心中那份失落与迷茫。
我轻轻摇头:“他很聪明,知道我不可能通缉他。现有证据只能证明,王村五姐弟失踪当日他曾进入防空洞,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跟此事有关。而且证据的提供者是一名七岁的小孩,这证据本身就不牢靠。在公在私,老大也不可能批出通缉令。”
“现在怎么办,我们该往那个方向调查?”她露出困惑的神色。
我苦笑道:“小相刚才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
“你说卢老师?”她眼中闪现一丝疑虑,沉默片刻后又道:“你相信他的话。”
“为什么不相信?”我觉得她这个问题非常愚蠢。
她又再沉默,似乎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出憋在心中的话:“你能确定他就是你所认识小相吗?”
她这句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虽然刚才小相一直刻意跟我们保持距离,但我绝对不会认错这个曾与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然而,在我准备反驳的时候,她又说:“两年了,他已经失踪了两年。在这两年间他去过那里,做过些什么,你完全不知道。之前他把另一宗案子的证物,那半截叫仁孝的古剑偷走,现在又牵涉到王村五名小孩的命案当中。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过他?”
蓁蓁的质疑并非全无道理,两年前小相失踪时,牵涉命案的重要证物古剑坤阖亦不知所踪。刚才他在防空洞内出现,藏镜鬼随即勃然大怒,骂他是偷走圣剑小偷。还有剑钦曾提及王村五姐弟失踪当日,他从防空洞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截铁片……
无数画面于脑海中闪现,这些画面虽然杂乱无章,但都一同指向小相,不由使我陷入混乱之中。他到底隐瞒了些什么?他刚才说有苦衷又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思绪虽然极其混乱,但我还是坚信小相不会作奸犯科,便跟蓁蓁说:“我相信他,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他绝对不会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你认识的小相会丢下自己体弱多病的妹妹不管?你认识的小相会一言不发就人间蒸发,两年也不跟任何亲友联络?你认识的小相会从警察手中偷走证物?”蓁蓁一连串追问让我哑口无言。
事实或许正如她所言,小相变了,变得非常陌生,他已经不再是我熟识的好兄弟。虽然他给我指引了调查方向,但他本身也牵涉本案当中,难保他不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而把我们引导到错误的方向。
我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暂时放下私人感情,以理性思考当下的问题。
小相并不笨。
他不但不笨,而且非常聪明。
我们加入警队时曾进行智商测试,他以160的高分傲视群雄,足足比我高出20分。以他的智商,就算真的想扰乱我们的视线,也不会随便诬蔑一个跟本案毫无关系的人。倘若卢老师行端正,没任何可疑之处,我们很快就会发现他的意图,并因此而不再信任他。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因此,就算他有意扰乱我们的视线,也会指引我们去调查一个涉及本案,又或者暗中做了不少坏事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卢老师。这样不但能花费我们更多时间,而且也不至于会怀疑他的诚信,毕竟他说的是事实,充其量只是没把实事的全部说出来。
锁定卢老师的嫌疑后,我突然想起那根被点燃的绳子。我们进防空洞搜索,就只有卢老师一个人知道。他给我们的绳子沾有油污,声称是自己不小心打翻油瓶所致。但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故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油污跟绳子被烧断有直接关系,若不是沾有油污,绳子被点燃后很容易便会熄灭。就算绳子被烧断,我们仍能凭着剩余的部分,返回接近洞穴出口的地方。但沾上油污后,绳子便会不断燃烧,直到整根烧成灰烬。
倘若绳子上的油污,是卢老师故意淋上去,那么点燃绳子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有了这个想法后,一切便阔然开朗。虽然不知道卢老师为何要致我们于死地,但我有信心能从他口中找到答案。然而,正当我准备跟蓁蓁到小学找卢老师问个明白时,突然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于黑暗窜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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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神秘毒素
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候,诡秘的防空洞外,突然发现一个隐藏于黑暗中的人影。我想对方肯定不是吃饱撑着,所以才来这种阴森的地方散步吧!
蓁蓁也看见这个鬼祟的身影,不过或许因为对藏镜鬼仍心有余悸,所以她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冲过去把对方抓住,而是在地捡起一块小石头掷过去。
石头没入黑暗之中,惨叫声随即响起。
对方的声音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稍加思索便知道对方是谁。蓁蓁似乎没能分辨出对方的身份,但至少已确定对方是人,而不是虚无飘渺的鬼魅,便立刻冲入黑暗之中。
片刻后,蓁蓁牵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孩,从阴暗的树影中走出来,并说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来这里玩,还不回家呢?”
当小孩显露于朦胧的月色下,我的猜测便得到确认——他是剑钦。
剑钦牵着蓁蓁的手走过来,边走边哭哭啼啼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贪玩,对不起,对不起……”
“你怎么不停地跟我道歉呢?是我用石块掷到你,该我向你道歉才对。”蓁蓁一脸歉疚之色。
剑钦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依然不停地说“对不起”。当他们走到我身前时,我便想蹲下来跟剑钦说话。刚才在防空洞里挨了藏镜鬼四爪,虽然已经神经毒素的作用已经消失,但伤口还是隐隐作痛,所以我好不容易才能单膝跪下。
“剑钦别哭,警察姐姐不知道是你藏在树后,她以为是小偷,所以就把石块掷过去。”我轻抚他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一时贪玩……”他依然在重复刚才的话,让我怀疑他是否受惊过度。
“姐姐掷到你什么地方,是不是掷到你的头了?”他一直用手捂住额头,所以我想移开他的手,看他是否伤得很严重。如果被蓁蓁掷出个脑震荡,那可麻烦大了。
他的左额虽然肿了一大块,但并没有流血,我想问题应该不大。不过在移开他的手时,发现他手心沾有油污。我立刻抓住他的手,严肃地问:“你刚才是不是碰过绑在洞口那棵树上的绳子?”
他像触电一样,猛然缩手并迅速后退,或许因为过于惊慌,一不小心就绊倒了。在他倒地的同时,一个黄色的打火机从他的裤袋里掉出来。
蓁蓁上前把他扶起,并以责怪的语气对我说:“你怎么又向剑钦发脾气了,你这样会把他吓坏的!”
我艰难地走向前,捡起剑钦掉落的打火机,在她面前扬了扬:“他之所以一直跟我们说‘对不起’,是因为点燃绳子的人就是他。”
蓁蓁愣了一下,随即双手扶着剑钦的肩膀,紧张地问道:“真的吗?是你把绑在树上的绳子点燃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剑钦突然放声大哭,蓁蓁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温柔地安慰对方。经过蓁蓁的耐心安抚后,他的哭声终于小下来,于抽泣中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
原来他记恨着下午的事,放学后便悄悄走过来,发现我们还没离开,就想找机会向我报仇。他所说的“报仇”,当然不是想要我的命。他本来只想弄些狗屎让我踩,又或者抓条毛毛虫扔到我身上。
随后,他在树林里抓到一条虫子,但跑回来却发现我们正准备进入防空洞。他想我们进洞后,大概要过一段落时间才会出来,所以就先跑去玩,打算过一会儿再回来“报仇”。
然而,待他玩耍回来时,却发现虫子丢了,当时天色已黑,要再抓一条可不容易。正想着该用什么办法报复我的时候,他注意到绑在洞口树上的绳子。
他其实没有把绳子烧断的打算,只是以为点燃绳子后,火焰只会沿着绳子燃烧,最终烧到我身上,把我吓一大跳。所以,当他发现绳子被烧断后,心里非常惊慌,害怕我们会像老四他们那样,没办法出来。
他知道自己闯下弥天大祸,害怕回家会被父亲打骂,便不敢回家,一直躲在树后,期望我们能够想到办法离开防空洞。
“原来是这样,别哭,现在我们不就没事了。”蓁蓁温柔地安慰仍在抽泣的剑钦。
我看着从剑钦裤袋掉落的打火机,思考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或许这个问题能在剑钦身上得到答案,但他现在很害怕我,只以嚎哭回答我的提问。无奈之下,只好先送他回家,待明天再找机会问他。
把他送进家门后,他的父亲王亮边责骂他,边向我们道歉。
“你也别太责怪他了,小孩子犯错是常有的事,教导他分辨对错,以后别再犯就是了。”我给王亮递了根烟,他婉言谢绝,并说自己不抽烟。我取出从剑钦身上掉落的打火机给他看,问道:“这打火机是你们家的吗?”
他摇头道:“不是,我家就神龛上放着一个打火机,傍晚时我还用来给祖先上香,你这个肯定不是我家的。”他回答验证了我的疑虑。
离开剑钦家时,蓁蓁问我现在怎么办,因为烧断绳子的人是剑钦,而不是我们之前怀疑的卢老师,也就是说小相给我们提供的情报很可能是假的。
“他给我们提供虚假的情报,不是心中有鬼,还会是什么?”蓁蓁的眼神带有坚定的光芒,但同时也流露出一丝忧虑。
“现在还不能认定小相骗我们。”我给她回以微笑。
“你这么感情用事,是不可能查出真相的。”她的忧虑已变成了责备。
她担心我一时间接受不了,被曾经最信任的同伙欺骗,所以才会这么紧张。虽然我的确曾因为小相牵涉此案而感到迷茫,但现在已经能以理性分析每一个问题。
我所认识的小相,是一个不会随便撒谎的人。撇开诚信不谈,他不撒谎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不管谎言如何完美,也必定存在漏洞,而为堵塞漏洞必须更多的谎言。然而,更多的谎言势必带来更多错漏,这是一个无止境的恶性循环。
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最好办法就是不撒谎,或者只说事实的一部分。世事往往就是这样,即使能做到言必有据,但也不代表所说的就是事实的全部。只把部分事实说出来,有时候也能起撒谎的效果,而且不会被揭穿。譬如,我只说1+1,那么对方肯定会认为答案是2。1+1虽然是事实,但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如果事实的全部是1+1-1,那么答案便截然不同。
若以实例说明,最常见的实例莫过于演艺圈。譬如某男影星说自己并没有结婚,影迷便主观地认为他是单身。但实际上他不仅并非单身,甚至连孩子都已经生了好几个。可是他并没有撒谎,因为他的确没有跟伴侣结婚。不过,不进行法律意义上的婚姻登记,并不妨碍他当伴侣的丈夫,以及孩子的父亲。
这就是小相昔日教我的“说谎艺术”,我想他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忘记。因此,我相信他所说的是事实,卢老师必定有问题。不过,卢老师是否跟我们调查的案子有关,则另当别论。
“你放心,我不会再感情用事。”我向蓁蓁出示剑钦掉落的打火机,“你对这个打火机有印象吗?”
她接打火机随便看了几眼便说:“只不过是普通的打火机而已,随便那家便利店都能买到,那会有什么印象。”
“那是因为你没留心观察。”我将打火机取回,给自己点了根烟,“这个打火机已经用了一段时间,里面的天然气没剩多少,而且是黄色的。你想一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皱着眉头认真思索良久后,似乎已察觉端倪,严肃地回答:“没想到。”
我差点没摔倒在地,没好气地说:“我们昨晚才见过,卢老师点烟时不就是用相同的打火机吗?”
“是吗?我没留意到这些细节。”她又再皱起眉头,“就算是,那又能代表什么?”
“你有够笨的。”我在她头上轻敲一下,“绳子是我们向卢老师借的,而绳子上的油污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淋上去,但这只是一面之词。除了他本人,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而且只有他才知道我们进防空洞搜索,如果剑钦点燃绳子的打火机也是从他手上得来,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好像真的有问题耶……”她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我继续给她分析:“剑钦跟我们没深仇大恨,如果不是综合诸多因素,他不可能把绳子烧掉。最起码他不会为了烧绳子,而跑回家拿打火机。”
“这么说,是卢老师指使剑钦把绳子烧掉?”她终于想明白了。
我轻轻摇头:“不能说是指使,充其量只是诱导。不过有一点能肯定,就是他创造了这个条件。”
“那我们现在就去质问他。”她大义凛然地说。
我又再摇头:“现在还不行,一来我们没弄清楚他为何要加害我们;二来单凭这个普通的打火机,并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这种打火机随处可见。”
“我们可以拿去技术队,让悦桐做指纹鉴定啊!”她仍然大义凛然。
我拿着打火机在她眼前晃动,没好气地说:“你仔细地看看,这个打火机被剑钦弄成啥样?”
打火机沾满油污及泥巴,显然是剑钦玩耍时弄上去的,指纹恐怕早已被破坏掉。而且就算没被破坏,打火机上也不见得会有卢老师的指纹。他既然能如此谨小慎微地诱导剑钦,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应该把指纹擦掉后才交给剑钦。
“难道我们就只能放任他不管吗?”她不服气地说。
“当然不是,我刚才跟王亮交代了一下,等剑钦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就会问剑钦打火机是从那里得来的。只要剑钦指证打火机是从卢老师手中得来,那一切就好办了。”
她笑道:“那就好了,我们先回家睡觉,明天再去找卢老师算账!”
“到你家睡,还是我家?”
“去你的!”
她突然踹我一脚,我可是遍体鳞伤的伤员啊!
翌日,王亮大清早便来电告知,剑钦已经承认打火机是从卢老师手中得来。剑钦还说卢老师昨晚很奇怪,不让他在篮球场上玩,并把他赶去学校后面的空地。
有了这样的回复,已经能确认我的推断——卢老师刻意诱导剑钦烧断我们的“救命绳”。虽然我很想立刻把卢老师拘捕,盘问他为何加害我们,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好暂且放下这事。
我跟蓁蓁又再到法医处找流年,跟昨天不同的是,今天要检查伤口的是我,而不是蓁蓁。
昨晚蓁蓁本来想让我到她家,找她父亲虾叔帮忙处理伤口。但我知道若被虾叔逮住,必定又会借机试探我对他的女儿是否有意思。所以我没敢去她家,只是回家后对伤口做了些简单的处理。
流年给我检查伤口后便皱起眉头,看似在思考某个严肃的问题。我认为他不过在盘算怎么戏弄我们而已,于是便白了他一眼:“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然而,事情并非如我所料,他皱着眉头严肃地说:“你的伤口竟然一点发炎的迹象也没有。”
“这不是很好吗?”蓁蓁欢颜尽露,“只要及时处理伤口,就不会发炎了,就像我前晚那样。”
“你们不一样。”流年摇了摇头,“你在受伤后,立刻找人给伤口消毒,而阿慕则是回家后才处理伤口。从受伤到处理伤口,相隔了近两个小时,这段时间足够让细菌感染伤口。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身体没你强壮,除非是受伤后立刻消毒,否则必定会发炎。”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我的伤口没有发炎呢?”我直接询问重点。
“不知道。”他困惑地摇头,思索片刻后又道:“我给你们做一次详细的身体检查。”
“你担心我们会中毒吗?”我惊愕地问。
他点头道:“小心为上,藏镜鬼这种若虚若实的个体,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存在,我担心她的爪子含有某种更不可思议的毒素。你们的伤口之所以没有发炎,有可能是因为血液中含有神秘毒素所致。”
“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怎么可能中毒呢?”蓁蓁不解地问。
“凡事不能单看表面。”流年严肃地说:“你们没有发炎并非一定是好事,有可能是血液中的毒素过于强横,杀灭所有感染伤口的细菌,也有可能是你们的免疫系统已经遭到毒素的破坏,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对抗细菌的感染。不管是那一样,都不是好事。”
被他这么一说,我跟蓁蓁不由感到一阵不安,只好任由他给我们从头到脚做一次详细的检查,连血压、体温以及条件反射都检测过,就差没有量身高和称体重。可是我们在法医处忙了一个早上,得到出来的结果竟然是一切正常。
然而,流年看着检查结果,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紧:“表面上一切正常,只能说明这种毒素跟身体的结合度极高,不容易被察觉,但阿慕的伤口没有发炎又足以说明问题的存在。我必须详细化验你们的血液样本,才能确定你们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这句话让我隐隐感到不安,未知的事物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令人感到恐惧。然而,就在我感到忐忑不安时,手机突然响起,是老大打来的电话:“都跑那里去了?王村小学出了人命,一个姓卢的老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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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密室凶案
“死者的名字是叫卢永志吗?是怎么死的?”我紧张地冲着手机问道。
“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详细情况并不清楚,或许跟八名蔡姓儿童的案子有关。我已经跟当地的派出所打过招呼,让你们接手调查这宗案子。你们赶紧到现场了解一下。”老大说完便挂线。
因为将要对尸体进行检验,我便叫上流年一同前往王村小学。他没有推辞,但需要准备些验尸工具,让我们稍等片刻。
在等待流年期间,我问蓁蓁是否会为我们身上的神秘毒素而感到害怕。她皱眉思考片刻,随即笑道:“不怕,就算我要死也有你垫背。”
我们来到王村小学时,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早已封锁现场,还让学生放假一天,以免妨碍调查。我本来还想询问剑钦一些问题,以推测卢老师的动机,不过他已离开学校也就作罢。现在当务之急,是调查卢老师的死因。
在场民警当中,有一名是我们之前在县派出所见过的王达,他带我们到卢老师的宿舍,也就是命案现场,并把案情简要地告诉我们:“今天早上十点左右,报案中心接到王校长打来的报案电话,说王村小学一位老师突然死了。我们接报后立刻赶过来,在三楼宿舍里发现死者,并发现他胸前有一道伤口,应该是他杀……”
进入卢老师宿舍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小相曾经说过:“破坏命案现场重要证据的人通常是警察。”
县派出所虽然已封锁现场,但有好几个民警在狭窄的房间内走动,且不戴手套便随意翻弄现场的物,什么鞋印什么指纹,在他们眼中都是浮云。
他们的头儿看见我们,立刻恭维地上前跟我们说了些客套话。我没心情跟他浪费时间,让他马上把所有下属带走,只留下王达协助我们。
这群没脑子的民警走后,流年便对尸体进行初步的检验,我趁他验尸的空挡,认真地观察房间内的情况。房间略为狭窄,且只有一个窗户,但阳光能直接从敞开的窗户照进来,所以光线十分充足。窗前放置了一张简陋的书桌,桌面放有一叠打开的作业本,一个装有好几支钢笔的笔筒以及两瓶墨水。
房间内大多数物都有被翻弄过的痕迹,想必是刚才那群民警所为,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并没有多少值得注意的地方。或许曾经有,但已经被破坏。不过,虽然房间内的东西曾被民警翻弄过,但仍不至于零乱,也就是说没有打斗的痕迹。
环视一圈后,唯一能引起我注意的是房门。房门是木做的,正面有四个明显的鞋印,但不像是刚刚印上去的。门锁有明显的被撬痕迹,门闩严重损坏,应该是由外面破门而入造成。门闩只能从里面插上,如果房门是在死者死后才被撬开,那么这宗命案便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房门从里面闩上,没安装防盗网的窗户便是唯一能进出房间的通道。我探头到窗外观察了一下,这里虽然只是三楼,但外墙平滑,没有水管依附于墙身,附近也没有高大的树木。再仔细地观察窗台,没有发现鞋印等明显的痕迹。凶手若通过窗户进出房间,应该是“从天而降”——从楼顶悬一根绳子爬下来。
当然,如果门闩是凶手在行凶后才插上的,那么他还有另一种更便捷的方式离开,就是直接从窗户跳出去。当然,前提是他不怕受伤。窗户下方的地面铺有水泥,直接跳下去虽然不至于会摔死,但多少也得受点皮肉之苦。然而,当我的目光落在尸体身上时,便否定了这个可能。
卢老师的尸体于书桌前呈大字形躺在地板上,脸颊及嘴唇发黑,嘴角有呕吐物,呈明显的中毒特征。尸身腰间压着倒下的椅子的椅背,左手旁边的地上有一部手机,右手边侧有一支钢笔。
我想,案发时卢老师应该坐在书桌前,边批改作业边接听电。正当他一心二用,无法再分心留意其它事物时,凶手突然在窗外出现,并向他发起袭击。他被凶手袭击后,由于惯性倒向后面,因而造成现在这个姿态。
死者胸口右侧的衣服上有一大片血迹,血迹中央有一破洞。右胸并非人体要害,这个伤口不可能致命,再加上尸体呈现中毒特征,几乎能他的致死原因是中毒。
流年正小心翼翼地解开死者上衣的钮扣,以便检验死者的伤口。验尸是他的专业,我当然帮不上忙,如果硬要插一脚,反而会阻碍他。但我亦不会因此而闲下来,打算向校长了解民警到达前的情况,于是便让王达请他过来。
校长在一楼教员室,跟一众老师们商讨如何善后。我本以为王达会下楼找他,谁知道他竟然掏出手机,并按一下重拨,接通后便对着电话说:“爸,你上来一趟。”说罢便挂线。
“校长是你父亲?”我愕然地看着他。
他不友善地回答:“不可以吗?”
我意识到自己相当失礼,赶紧给他递了根烟,赔笑道:“可以,当然可以,我只是觉得有些巧合,没别的意思。”
“没事。”他回应一句后便自顾自地抽烟,没再理会我。
在等待王校长时,流年向我招手。我于尸体前蹲下,他便指着死者胸膛上的伤口说:“你看见什么?”
死者的上衣已经被流年解开,在裸露的胸膛上有一个可怕的血洞。血洞周围的大片皮肤呈紫红色,明显是中毒的症状,这跟我之前的推测一致。然而,当我看见这个血洞时,却愣住片刻,因为血洞的大小跟我和蓁蓁被藏镜鬼利爪刺伤的伤口几乎一致。
流年用工具测量血洞的深度后,皱眉道:“大小、形状及深处,都跟你们身上的伤口非常近似,几乎可以肯定是以同一种方式造成。”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藏镜鬼杀死?”蓁蓁紧张地凑过来。
“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问题的重点是……”流年眉头紧锁地看着我。
我明白他担心什么,便点头道:“尽快把尸体送到法医处做进一步检验吧!”
虽然几乎能肯定死因是中毒,但死者所中的是那种毒素却是个问题。而更大的问题是,我跟蓁蓁身上也可能带有相同的毒素,若不尽快检验出来,我们的命就悬了。谁知道这种毒素是怎样的特性,说不定下一刻我们就会像卢老师那样。
此事刻不容缓,流年立刻打电话安排运送尸体。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我目光落在尸体左手边的手机上。手机之所以掉落在地,很可能是因为死者受袭击时正在通电话。他生前最后一次通话,极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因此我把手机放进证件袋,并试图查看通话记录。可惜手机的电池似乎在掉落的时候松脱,导致自行关机,而当我试图开机时,却发现死者设定了开机密码。
身为一名教师,有必要给手机设定开机密码吗?难道这部手机里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部手机或许隐藏着某些关键的线索,我想伟哥应该有办法破解密码。
我把手机收起后,便看见王希跟一名六十有余,且轻度驼背的老先生来到门外。王达看见他们,便走出门外迎接,并谄媚地跟王希说:“希哥,你怎么也上来了?”
王希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回应:“嗯,堂伯父让我上来看看。”
“我快要退休了,也是时候让王主任接手学校里的事务。”老先生看了看王希,眼神中带有三分无奈。
老先生进门后便向我们作自我介绍:“老朽名叫王谨,是本校的校长,未知有何能为警官效劳?”
王达亦向我们介绍王希,可惜他这马屁没拍响。
王希显然仍为昨天的事谨谨于怀,不但不跟我们说话,而且看我们的眼神也极不友善。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中出现——卢老师会不会是被他杀害?
这个想法并非凭空猜测。
首先,根据现有信息,剑钦是在卢老师诱导下烧断绳子;其次卢老师跟我们没任何过节,也不存在利益冲突,因此他不存在加害我们理由。然而,王希不但跟我们有过节,更扬言绝不会放过我们。所以,不能排除他指使卢老师加害我们,并于事后杀人灭口。
虽然昨晚我亦曾考虑卢老师可能受王希指使,并以卢老师不愿意跟王希接触为由,否定了这个推论。但是,小相给我的提示是卢老师“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如果事实确如他所言,那么卢老师很可能故意在我们面前装作不愿意跟王希接触。
有两个重要理据能支持我这个想法,其一是卢老师显然死于中毒。因为我跟蓁蓁都曾被藏镜鬼所伤,但我们至今仍没出现中毒症状,但卢老师昨夜受到袭击后,便于短时间内中毒身亡。
另一个理据是,王希昨天跟我们说防空洞并非藏镜鬼的老窝,但实事已证明他撒谎。而且他这个谎言,险些让我们丧命于防空洞。不排除他是故意欺骗我们,诱使我们进入防空洞,并指使卢老师给我们一根沾有油污的绳子,以及方便将绳子点燃。
然而,这只不过是推测而已,我需要更多证据支持这个推理。
王校长虽然六十有余,但头发乌黑发亮,且精神饱满,声音洪亮,给人一种干劲十足的感觉,跟懒散的王希截然相反。我走到他身边,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感觉有点像米饭的香味,不由感到奇怪——难道他洒了香水?
对于我的疑问,王校长牵强笑道:“警官见笑了,老朽都已经一把年纪,怎么还会像年轻人那样洒香水呢?我不过是习惯用洗米水来洗头发,这样既能节省洗发水,又能使头发变得乌黑。要不然,恐怕我早就白发苍苍了。”没想到他这老人家还挺环保的。
我向他询问民警到达前的情况,包括谁发现卢老师遇害,房门上的鞋印以及撬门痕迹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王校长摘下老花镜,揉着鼻梁给我们讲述早上发生的事情——
卢老师平时起得很早,校门通常是由他开启,可今天我到校时,发现校门仍没打开,早到的学生都在操场上玩耍。我想他可能是昨晚批发作业弄到很晚,睡过头了,所以并没有在意。反正要到第二节才有他的课,也就没去叫醒他,让他多休息一会。
我以为他会在第二节课之前下来,因为如果他只是睡过头,第一节课的上课铃会把他吵醒。可是直到第一节课结束,还没看见他的身影,我就想他会不会是生病了?
我本想上来看看他的情况,但我要给五年级上第二节课,其他老师又有各自的工作,全都走不开。所以,我就让王主任去看他。
我上楼梯准备到二楼给五年级上课时,在楼梯上遇到王主任,他说卢老师的房门锁上了,怎么叫门里面也没反应,打对方手机又提示关机。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慌了,心想卢老师肯定出了什么意外。虽然这时候第二节的上课铃已经响起,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立刻跑上三楼拍卢老师的房门。可是不管我怎么拍,里面就是没半点反应。
房门从里面反锁,我虽然有钥匙,但也开不了门。我让王主任去把体育老师叫过来,而我则去旁边的小厨房找撬门的工具。
体育老师虽然年轻、力气大,但房门也非常结实,他花了不少时间才能把房门撬开。房门一打开,我就看见卢老师躺在地上,胸口有一大片血迹,怎么叫他也没反应,于是便打电话给我儿子小达。
小达说出人命的案子,他一个人处理不了,让我先打110报案,他马上就带人过来……
听完王校长的叙述后,我分别提出了四个问题,王校长逐一作答:
一、 一般情况下,三楼除卢老师之外,是否还会有其他人?
答:三楼又没有教室,为避免学生跑到楼顶上面玩,我向来都禁止学生到三楼。而这里除了卢老师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住,如果没特别的事,其他老师都不会上来。
二、 王希独立上三楼找卢老师,一共花了多少时间?
答:第一节课下课后,发现卢老师还没下来,我才叫王主任上去找他。而我在楼梯上遇到王主任时,第二节的上课铃便响起,他花的时间应该跟小息时间差不多,也就十分钟之内。
三、 房门上的鞋印是谁印上去的?
答:是王主任印上去。他敲门没反应,就想把门踹开,但房门很扎实,所以没有成功。
四、 一共有多少人持有校门钥匙?
答:校门的钥匙一共有三把,我、王主任及卢老师各有一把。
我之所以问这些问题,目的很明确,就是确认王希是否具备杀害卢老师的条件。根据王校长的回答,王希的嫌疑非常大。
王希是除王校长及卢老师外,唯一持有校门钥匙的人。他大可以在深夜用钥匙打开校门,大摇大摆地走到楼顶,然后垂一根绳子下来,爬到窗外袭击卢老师。
虽然我不知道他用哪种方式袭击卢老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刻意将死者的伤口,弄得像被“鬼爪功”刺中一样,便于将罪名嫁祸给藏镜鬼。而藏镜鬼是一只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我们若要追查下去便非常困难。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把罪名嫁祸给藏镜鬼,巧合就是个致命的漏洞。毕竟卢老师在此生活了五年之久,如果藏镜鬼要对付他,恐怕早已下手,用不着等到现在。而且我们初次受到藏镜鬼袭击时,不正因为卢老师的出现,她才匆忙离开吗?
虽然现场很多重要的证据,都被县派出的民警破坏,但要确定我的推理是否正确,还是有办法的,那就是到楼顶寻找痕迹。因为如果王希要从楼顶下来杀人,必定会在楼顶留下犯罪证据,至少他得在楼顶找个地方把绳子绑好,才能爬到窗外行凶。
我问王校长是否能让我们到顶楼调查,他说只要我们需要,可以到学校的任何地方调查。然而,王希对此的反应却非常大,脸色立刻就变得煞白,连忙拦在房门前,慌张地说:“楼顶平时都锁上,没什么好调查的,你们就别上去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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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楼顶之秘
王希过激的反应,更令人怀疑他就是凶手,于是我便坚持到楼顶调查,并向王校长索取钥匙。
王校为难地说:“我虽然有楼顶的钥匙,但因为平时都用不上,所以一直放在家里没带在身上。”
“哪还有谁有楼顶的钥匙呢?”我问。
“学校里所有门锁的后备钥匙都放在资料室,由王主任保管。除了我那一把,就只有资料室的后备钥匙。”他瞥了王希一眼。
王希立刻接话:“后备钥匙都锁在抽屉里,碰巧我今天忘记把抽屉钥匙带来。”他眼神闪烁,显然在说谎。
王希越不想让我们上楼顶,就越说明楼顶有问题,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条关键线索,便问王校长能否回家一趟把钥匙带来。
“可以,我家离学校不远,请你们稍等一会,我马上去拿。”王校长说罢便走向门外。
王希把他拦住,慌张地说:“楼顶就两把钥匙,你没上去,我也没上去,有啥好看的呢!他们不过没事找事,我们用得着跟他们浪费时间吗?”
王校长之前一直都对王希非常客气,但此刻却突然怒目横眉地瞪着他:“小希,你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我会做什么坏事!”王希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被王校长说中了。
“既然你没干坏事,为什么不让我们到楼顶?”蓁蓁瞪了王希一眼。
王希不自觉的回避她的目光,毫无底气地回答:“楼顶根本就没啥好看,上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见王希已找不到借口,我笑道:“好吧,王主任贵人事忙,我们就别浪费他的时间。蓁蓁,你陪王校长回家取钥匙,速去速回。”蓁蓁点了点头,立刻陪同王校长回家。
他们离开后,王希便不安地于门外走廊来回度步,王达也无所事事地在走廊上抽烟。此时流年正为运送卢老师的尸体做准备,房间内亦无值得注意的地方。因此我便走到走廊,打算向王希套话。
我给王希递了根烟,但他并没有接受,还白了我一眼,显然仍记恨昨天的事。对此,我只是一笑了之,自顾自地点了根烟,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昨晚我们到防空洞走了一趟。”
他依旧来回度步,仿佛没听见我说的话,我只好继续自言自语:“亏你还说藏镜鬼不在防空洞,我们昨晚差点就被她杀了。”
他仍然没有理会我,看来得给他下一剂猛药,于是便轻描淡写地说:“昨晚,我好像看见你的车停在外面,你这么晚回来干嘛?”
这招似乎起效,他猛然回头看着我,惊惶地说:“你,你肯定看错了,我昨晚开的是奥迪,不是悍马。”
我走到他身旁,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可没说看见什么车。”
他愕然地看着我,片刻才反应过来。我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随即便以严厉的语气说:“卢老师是你杀的!”
“你乱说,我没杀人。”他惊惶地后退,就差点儿绊倒。
我乘势而上,一个箭步逼近他向身,追问道:“那你为凭什么撒谎?你昨晚明明来过。”
“我没来过,你看错了。”他又再后退,但这次因为过于仓促而绊倒。
我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起来,指着房门上的鞋印,厉声道:“这些鞋印是不是你留下的?”
他惊惧地点头:“是,是我早上踹门时印上去的。”
“撒谎!”我猛然推开他,走向房门,使劲地踹了一脚,印下一个鞋印。随即又再揪着他衣领,把他拉到门前,指着我的鞋印说:“你仔细看清楚,我的鞋印跟你的有什么区别?”
他从我手中挣脱,强作镇定地说:“不就是鞋印嘛,有什么不一样。”
从表面上,房门上的鞋印除了花纹及大小有差别外,就再无明显的区别,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我的鞋印跟另外四个鞋印深浅不一,我的鞋印颜色稍微要深一些。
我道出这一点,并加以解释:“垂直平面上的鞋印,尘粒会因地心引力掉落,我的鞋印之所以比你的深,是因为刚刚才印上去。”
“这又能说明什么?我的鞋印是早上印上去的,当然会比你的浅。”他虽然仍强作镇定,但已显得底气不足。
“如果是早上印上去的话,那你也踹得太轻了。”流年从房间走出来看热闹。
王希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脸色渐见苍白。
我掏手机向他扬了扬,莞尔笑道:“等技术队过来了,就知道这些鞋印是什么时候印上去,如果是昨晚的话……”话还没说完,王希就突然转身冲向楼梯。
王希突如其来的举行,不禁使我感到愕然,本能地举步追上去。然而就在这时候,一直挨着墙壁默不作声的王达,突然有意无意地挡在我身前。虽然只是片刻的阻挡,但已足够让王希冲下楼。
“你怎么不追上去?”流年虽然在跟我说话,但双眼却盯着王达,“如果这些鞋印是他昨晚留下,那么他的嫌疑就非常大。”
“你没看见他跑得比刘翔还快吗?我又不是蓁蓁,那能追得上。”我耸耸肩看着王达,并跟他说:“你不会也像我这样跑不动吧?”
“我刚才没反应过来。”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便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样混过体能考试。”流年瞥了王达一眼,便返回房间继续为运送尸体做准备。
其实,就算王达不挡着我,我也不见得会追上去,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首先,现在还没足够证据,能证明王希是凶手;其次,像他这种纨绔子弟是不可能跑掉,毕竟他习惯奢侈的生活,不管跑到哪里,早晚也会向父亲伸手要钱。只要他跟父亲联系,或使用银行卡,我就有办法把他揪出来;其三,他若是留下来,至少还能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但一旦逃走等待他的就只有通缉令。
等他被抓回来的时候,要让他说真话就容易得多。因此,现在不追他,对我来说更有利。
王希逃走后约二十分钟,蓁蓁和王校长便带着钥匙回来。王校长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骂王希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还给他父亲王发打电话,叫王发立刻押他回来,不然下半辈子就等着去监牢看他。
待王校长挂掉电话后,我便提议先到楼顶调查,反正王发也不见得能立刻把王希带过来。王校长没有推辞,马上带我跟蓁蓁到楼顶,王达亦跟随我们一同上去。
通往楼顶的铁门用一把普通的铜锁锁上,锁身颜色黯淡,应该已经使用了好几年,让人怀疑它能否再次开启。然而,王校长毫不费力便把铜锁打开,这说明铜锁经常被开启,也就是说经常有人进出。除王校长之外,能自由进出楼顶的,就只有持有后备钥匙的王希。
王希先一再阻挠我们到楼顶调查,随后因未能为鞋印作出合理解释而逃走,再加上他有曾到楼顶溜达的嫌疑,几乎能肯定他跟卢老师的死有关。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要证实他是否就是凶手,必须找到确实的证据,而证据就在门后。
为避免证据被破坏,我让大家在楼梯间稍候,独自进入楼顶。
我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进楼顶,仔细寻找可以绑绳子的地方,并留意地上每一个鞋印。
楼顶并没有放置杂物,也没有旗杆之类的东西,除了楼梯间及边缘的护墙外,就跟平地没两样,根本没有可以绑绳子的地方。既然没有绑绳子的地方,那王希又是怎样爬进卢老师的房间呢?
从尸体倒卧的姿态判断,凶手应该是从窗外发起袭击,如果楼顶没有能绑绳子的地方,凶手就不可能从楼顶下去行凶。我突然想起房门上的鞋印,难道王希不是从窗外袭击卢老师,而是先从房门进入房间,布置好密室杀人的假象后,再从窗户逃走?那他为何要阻挠我们到楼顶调查呢?
就在我为此感到疑惑时,突然发现卢老师房间窗户上方的护墙前,有两组明显的鞋印。两组鞋印呈一前一后排列,后面的一组跟房门上的鞋印一致,应该是王希留下,而前面的鞋印应该属于一双高跟鞋。
奇怪了,难道王希找来一名女性当帮凶?
正为此皱眉时,我在鞋印附近发现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证物——避孕套!
我顿时无力地坐在地板上,眼前的证据已足以让我弄明白,昨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也知道王希为何阻挠调查。
“警官,王希的父亲已经找到他了,马上就把他带过来。”
王校长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此处亦再无值得调查的地方,于是我便把地上那个用过的避孕套放进证物袋,跟王校长等人返回楼下。
我们在一楼教员室等了约十分钟,王希便被一个五十多岁,满脸怒容的男人揪着衣领带进来。男人一进门便气冲冲地说:“这臭小子又闯什么祸了!”王校长叫他先别动气,并为我们介绍,他就是王希的父亲王发。
王希在盛怒的父亲面前,就像个小孩一样,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看他这个样子,实在难以跟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我想现在大概问他什么,他也会一字不漏地说出来,所以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出示在楼顶找到避孕套,并对王发说道:“这是我刚才在楼顶找到的。楼顶的钥匙除了王校长外,就只有令郎持有,我想这个避孕套该不会是王校长留下吧?”
王发先愣一下,随即怒火中烧地拍打王希脑后勺,并骂道:“老子是不是没钱让你去酒店,竟然跑来学校干这种事!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王希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父亲一眼,也没有答话。王发则继续对他破口大骂。我没兴趣看父子间的闹剧,拍手示意王发先停下来,并说道:“令郎是否在楼顶寻欢,并不是问题的重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卢老师昨晚死了,而令郎昨晚又来过,所以他必须把这件事交代清楚。这可是杀头的罪名,不是花钱就能解决。”
王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不再在我们面前打闹,严肃地对王希说:“你都听见了,快把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你要是真的犯了事,老子也帮不了你。不过,要是有人想冤枉你,我就算拼了这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王发虽然把话说得正义凛然,仿佛已做好准备大义灭亲,但心底里还偏袒自己的儿子。王希有他撑腰,自然不会说真话,看来我必须出绝招。
我严肃地对王发说:“王先生,警察办案必须实事求是,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们之所以觉得令郎有杀害卢老师的嫌疑,是因为卢老师知道令郎一个秘密。”
“我儿子做事光明磊落,会有啥秘密,你可别乱说。”王发怒目横眉地瞪着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只是我怕你听了之后会很生气。”我淡然一笑,随即又严肃问道:“王先生,你没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吧?”
“笑话,我的身体好得很,什么病也没有。”他敌意地白了我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我顿了顿又道:“卢老师曾经跟我说,令郎的书法奖状是花钱买回来的,他的书法水平其实连中学生也比不上。”
王发愣住片刻,随即一巴掌打在王希脑后勺上,怒目圆睁地骂道:“你这个臭小子,竟然连这种事也敢骗我!你的事,你自己解决,老子以后也不会再管!”说罢拂袖而去,再也不看王希一眼。
王希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呆住片刻才想追上去,但却被蓁蓁抓住。他惊惶地挣扎,蓁蓁好不容易才把他按在椅子上,并给他铐上手铐。
“现在没人能帮你了,你还是乖乖地把昨晚的情况如实说出来吧!”我找来张椅子坐在他身前,点了根烟悠然地说:“别想再撒谎,只要你撒谎就会有漏洞,每一个错漏都会增加你的嫌疑。也就是说,你说的假话越多,处境就越恶劣。”
“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王希像个垂头丧气的战俘那样,自言自语般向我们讲述昨晚的情况——
昨天下午,跟你们闹不愉快后,我心里很不爽,想去找点乐子,就当发泄一下。放学后我把悍马开回家,换上奥迪到城区找来几个哥们一起吃饭,然后就去酒吧泡妞。
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样,只要兜里有钱就不愁没有女人。我有的是钱,又长得帅气,泡妞对我来说毫无难度,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到一个太妹陪我喝酒。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昨晚我喝得特别多,玩得也特别疯,一直玩到深夜才离开酒吧。
吃完宵夜后,哥们都搂着妞儿各自离开,我也带着太妹找地方打炮。本来,我可以带她到酒店打炮,但可能是喝高了,觉得去酒店不够刺激,没意思,所以就想带她到小学。
虽然多喝了几杯,但我的驾驶技术非常好,一眨眼就把奥迪开到小学门口。我把太妹带到资料室,在那里玩了一会,还觉得不够过瘾,就跟她到楼梯间玩。
我本想跟她在楼梯间爽一把,可她却说楼梯很脏,不肯躺下来。我一边跟她亲热,一边往上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三楼。
到了三楼后,我就想到卢老师的房间,借着酒劲去拍他的房门,叫他开门让我们进去打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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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秘密信息
当时大概是凌晨两点钟左右,我想卢老师肯定睡了,但没想他竟然会睡得这么死。我像拆房子似的使劲地拍门,都拍了十来分钟,就算嗑了药也该被吵醒吧,可里面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想他一定已经醒了,只是故意不给我开门。
我一气之下,借着酒劲狠狠地踹门,想把门给踹开。可踹了几脚,突然想起我有楼顶钥匙,在楼顶弄肯定会更刺激,于是就没管他,把太妹带到楼顶去……
“昨晚是你第一次带女人到楼顶玩吗?”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王希怯弱点头:“昨晚我只是喝晕头,所以才会把太妹带来这里,就这一次而已。”
“是吗?”我以严厉的眼神瞪着他。
他刻意回避我的眼神,声如虫语:“是,就这一次……”
我佯装皱眉道:“那就奇怪了,我刚才检查楼顶的门锁时,发现匙孔很光滑,应该是近期经常被开启才会这样,而楼顶的钥匙就只有你跟王校长才有……”
王希怯弱地低下头,沉默不语。王校长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小希啊,你爸都已经被你气走了,你再不坦白交代,可是要坐牢的呀!”
“好了,好了,我说,我全都说出来……”王希苦恼地双手抱头,十指插入发间,经过一轮沉默后,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的秘事说出来:“其实我不只一次带女人到楼顶玩,这阵子我经常带女人回学校玩,到底带了多少次,自己也记不清楚。除了楼顶之外,我还跟她们在楼梯间、课室、资料室、教员室,甚至在卢老师的房间玩过……”
“你这个畜生,竟然一而再地带女人回来鬼混,你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王校长气得满脸通红,双拳紧握似乎想冲上前揍王希一顿,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压下怒火问道:“卢老师不知道你带女人回来鬼混吗?”
他点了下头,随即又不停摇头:“开始时不知道,最初我对他还有些顾忌,毕竟这种事被你跟我爸知道,肯定会教训我。所以,最初我只是偷偷摸摸地在一楼玩。不过玩多了,还是被他发现。”
“卢老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没告诉我?”王校长惘然问道。
王希低头回答:“这学期刚开学不久就被他发现了,当时他还警告我要是再有下次,就会向校长报告。不过后来他有把柄被我抓住,才没有说出来。”
“他有什么把柄被你抓住了?”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王希抬头瞄了我一眼,又再低下头:“之前你们不是问我,去城区买宣纸那晚,为何会在小店里耽误了好几分钟吗?其实,当时我不但发现小店的臭婆娘给我假币,还发现卢老师鬼鬼祟祟地躲在店外。”
“当时是什么状况,你最好仔细说清楚,一个细节也不能漏掉。”蓁蓁凶巴巴地说。
王希此刻早已气焰全灭,任由蓁蓁恶言相向,也只是低声回应,如败军之将般细说事情的始末——
其实,当晚我还没进小店,就看见一个挺眼熟的男人站在小店门外。这人刻意地靠着墙壁,让身子躲在阴影里,探头望向电话亭的方向,还鬼鬼祟祟地打手机。
我当时觉得他很奇怪,打手机就打手机呗,干嘛像做贼一样。不过这是别人的事,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我才没这份闲心去多管闲事。只不过觉得对方有些眼熟,所以多看了几眼。
因为他躲在阴暗角落,而且一直背向我,所以虽然觉得很眼熟,但一时间没认出是谁。之后我从小店出来,恰好看见他把手机的sim卡取出来,掉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转身往回走,刚好跟我打个照面。
他看见我时,表情有些惊愕,但随即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快步往前走,一声不吭地跟我擦肩而过。
虽然当时天色昏暗,但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是卢老师。我很奇怪他为啥刻意装作不认识我,虽然我们私下没什么交情,甚至为我带女人回学校玩的事吵过几句。但怎么说也是一场同事,不至于在校外碰面,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吧!
不过,我也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并没有多想什么,但后来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说他也是为人师表,不管有多讨厌我,也不至于连招呼也不打吧!而且他看见我时,表情有些惊愕……甚至可以说是惊慌。再加上他刻意躲藏在阴暗角落,让我怀疑他跟电话亭里那女孩的死有关。
你们肯定会说,我的怀疑毫无根据,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牵强。不过之后发生的事,证明我的怀疑是正确的。
就在第二天的早上,他到资料室拿评职称的资料时,我趁机向他套话,说昨晚在城区看见一个人很像他。他当即慌了一下,过了会儿才含糊地“哦”了一声,没有承认那人就是他,也没有否认。
接着我又自言自语地说:“我这人不喜欢像个三八似的乱说别人的坏话,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要是对方不在校长面前说我的坏话,我也不会在别人面前乱说。”
虽然他没有当面回应我,但自此之后凡事都对我退让三分,我夜里带女人回学校玩,被他发现了也只是说一句“别太过分”,然后就自行地走开,看也没有多看一眼,第二天也没有在校长面前乱说话。
有一次我喝多了,搂着个太妹敲他房门,叫他把房间借我用一下。他虽然有些气愤,但最终还是把房间借我,说出去抽根烟就溜走了。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大胆,半夜三更去踹他的房门吧……
虽然在王希的叙述里,卢老师并没有承认自己跟蔡少萌的死有任何关联,但他对王希一再容忍足以证明,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蔡少萌出事当晚,他曾经在事发现场附近徘徊。
我突然想起在蔡少萌出事前,电话亭曾有一个电话拨入。之前我们并没有察觉端倪,现在看来这电话很可能是卢老师拨入。难道……他就是杀害蔡少萌的杀手?
他曾于事发现场附近徘徊,且事后不想让别人知道此事,已能证明他跟此事有所关联,就算不是杀手也可能是帮凶。可惜他已经魂归天国,无法从他口中求证此事。
如果他是凶手还好,毕竟人已经死了,也就无法继续作恶。可他明显是死于他杀,因此不能排除他只是凶手的棋子,利用完后杀人灭口。
在王希口中没能得到突破性的线索,我跟蓁蓁只好先回诡案组,等待卢老师的验尸报告。我于途中向蓁蓁道出,卢老师或许只是帮凶的推理,她思索片刻后说:“如果卢老师是帮凶,那小相很可能是主谋。”
若平时她这么说,我肯定会立刻反驳,但经历昨晚的事后,我知道若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她必然会认定我感情用事。所以在反驳之前,我先让她把怀疑小相的理据说出来:“何以见得?”
她有条有理地给我仔细分析——
首先,现在已经能肯定卢老师诱导剑钦将绳子点燃。他本人跟我们没任何过节,也不存在利益冲突,不可能加害我们。如此一来,他肯定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人极有可能是杀害蔡少萌的凶手。
其次,小相曾说卢老师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由此可见他认识卢老师,并且知道卢老师某些不为人知道的秘密。
最后,知道我们要进防空洞的人,就只有卢老师一个,如果不是卢老师通知小相,他为何会这个时候出现?
综合这三点,有理由怀疑小相跟卢老师有联系,而且小相很可能就是杀害蔡少萌的主谋。
她的分析从表面看有一定道理,但仔细一想便能发现当中存在严重的漏洞:
首先,卢老师并非跟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因为从王希口中得知,他很可能跟蔡少萌的死有关,而我们正在调查此案。所以,暂时还不能确定诱导剑钦,是他本人的主意,还是受他人指使。
其次,若诱导剑钦是受小相指使,那么小相何故又会现身解救我们?
虽然她的分析存在错漏,但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小相跟卢老师认识,而且存在某种不为人知道的关系。然而,这并非问题的重点,最让我头疼的还是小相跟藏镜鬼的关系,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争执,小相为何会跟这只似妖非妖,似鬼非鬼的可怕怪物扯上关系?
返回诡案组后,我把卢老师的手机交给伟哥,问他是否有办法破解开机密码。他叼着烟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说:“你这问题,跟问数学教授会不会做小学算术题差不多。”
坐一旁吃零食的喵喵,突然跳过来插话:“嗯,最近有种节目挺流行的,就是让明星做小学生的题目,结果还真的有很多人不会做呢!”
“叫你多嘴!”伟哥瞪了她一眼,随即又道:“给我五分钟,不,两分钟就行。”说着便在零乱不堪的办公桌上翻箱倒柜,找来一根连接线,把手机跟电脑连接起来。
他双手快速在键盘上飞舞,并问道:“你想在手机里找什么资料,我copy到电脑上给你看。”
“电话簿、通信记录、短信,反正手机有什么就要什么。”我说。
他如此夸下海口,我本以为很快就能看到手机里的资料。然而十分钟过去了,他仍然不停地敲打键盘,额上还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性急的蓁蓁不耐烦地问:“刚才不是说两分钟吗?怎么还没弄好!”
伟哥板着面,一声不吭地继续敲打键盘。喵喵又再探头过来插话:“人总有失手的时候嘛,蓁蓁姐你就别怪他了。”
伟哥还是没答话,黑着面继续敲打键盘……
在等待破解的无聊时间里,我点了根烟,看着这部被伟哥放在主机上的手机,思索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在我为此而皱眉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且右上角出现一个类似“山”字的符号,随即又暗下来。
我以为这代表破解成功,正想问伟哥是否有发现,却看见他的双手仍在键盘上飞舞,而且还急着满头大汗。看样子离破解还有些距离,于是便没去骚扰他,继续无聊的等待。
三十分钟后,伟哥突然高举双手,长呼一口气后便跟我说:“你确定这部是小学老师的手机吗?我tmd还以为是恐怖分子的手机呢!除设定了开机密码之外,这手机还安装了好几种保护软件,翻电话簿要密码,看通信记录又要另一组密码,看信息也要第三组密码,几乎想看啥资料都要不同的密码。而且这些密码都是十二位的,别说混合大小写字母跟符号,单是数字就有一千亿种组合。正常人那会如此大费周章,希哥的本本也没上这么多锁!”
“别说那么多废话,现在能看到里面的资料没有?”我给他抛了根烟。
他把烟点上,悠然答道:“如果你随便找个修手机的来破解,十天半月也不见得能看到里面的资料,可老哥我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当然不会这么丢人。我已经把手机里的内容全部copy到电脑上,你想看啥就看啥。”他便轻敲键盘,显示屏上随即出现一堆名字及电话号码。
我让蓁蓁拿出从王校长手中要来的资料,仔细核对这些名字及号码,发现全都是王村小学的教职员工,以及学生家长,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蓁蓁皱眉道:“全都是些普通人的号码,用得着设这么多密码吗?”
我耸肩回应:“他既然如此谨慎,当然不会把重要的号码储存在手机上。”
“会储存在哪里呢?”喵喵好奇问道。
“这里!”我往自己的脑袋一指,随即对伟哥说:“再看看信息跟通话记录。”
伟哥轻敲键盘,数十条短信息出现在显示屏上。然而经仔细查阅后,发现这些都是跟学生家长联络的信息,同样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我只好叫伟哥翻查通话记录。
以卢老师的死状判断,他死前应该正在通电话,因此通话记录很可能是破案的关键。然而,事实远超我的预期,通话记录不但揭示了凶手的身份,还揭露了一个让我们极度震惊的秘密——小相竟然是邪教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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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通话录音
在仔细核对卢老师的通话记录后,我们发现出事当日的通话中,有两个号码是不在电话簿名单之内:号码a于黄昏拨出,大概是我们向他借绳子的时候;号码b于深夜拨入,跟照流年推断的死亡时间颇为接近。
我尝试拨打这两个号码,号码a在拨通后被拒接,再拨则提示已关机。而号码b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让伟哥查询这两个号码的资料,发现两者皆是本地的储值电话卡,没有任何身份资料记录。
这是卢老师遇害一案的关键线索,我们当然不能就此放弃。然而对方一直关机,我们又无法作进一步的调查。正为此一筹莫展之际,伟哥洋洋得意地笑道:“你们知道老哥我刚才为啥得花上半个小时,才把这台烂手机破解么?嘻嘻嘻……那是因为我发现这手机安装了通话录音软件,而且这软件还设置了密码。我刚才就说过了,手机的密码都是十二位的,如果想要暴力破解,恐怕要等到消灭三大差别,实行共产主义公有制的时候。不过呢,我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
“别说一大堆无关痛痒的废话!”蓁蓁把紧握的拳头伸到伟哥面前,“快说有什么发现。”
“说说说,马上就说。”伟哥立刻敲打键盘,显示屏上列出上千个音频文件,“这些文件都是通话录音,全被放在隐藏的加密文件夹里。以智能手机来说,这种程度的保密功夫已经算是最高级别,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些录音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家长里短。”
音频文件是以为电话号码加日期为命名方式,时间最早的文件创建于五年之前。我们通过王校长提供的资料,把教职员工及学生家长等无关紧要的录音排除后,余下三十多个号码。在这些号码当中,大多都是拨错号码,或者推销之类与案情无关的通话,在去除这些录音后,就只剩下有两个号码。
卢老师出事当天曾与这两个号码通话,而且在此之前也经常联系。通过听取来自这两个号码的录音,我们发现一个令人震惊万分的秘密——小相竟然是邪教成员。
根据录音的声音及内容,我们发现号码a的使用者是小相,他从一年前开始,便经常跟卢老师联系。从他们的谈话内容得知,他们两人皆已加入一个名为“赤神教”的邪教组织。在小相失踪的两年间,似乎一直为该邪教寻找失落的三才宝剑,并且已经找到其中两把——“坤阖”及分成两截的“仁孝”。
本以为这个消息将会是我们从录音中获得的最震撼的秘密,可是当我们继续听取号码b的录音时,众人便当场呆住——号码b的使用者竟然是传说中的藏镜鬼!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传说中半鬼半妖的怪物,竟然会使用现代的通信科技。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藏镜鬼竟然是赤神教的右护法,于邪教中的地位在小相及卢老师之上,两人皆需听从她的命令。
卢老师与小相及藏镜鬼的通话相当多,有近两百个音频文件,而且部分通话的时间达数十分钟。为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从最初的一条录音开始,逐一聆听他们的通话,不知不觉间已夜色渐浓……
听完相关的录音后,我已了解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并于脑海中把事情的始末整理出——
原来,卢老师在经历妻离子散的痛楚后,一度迷失自我,决意报复社会。当然他所谓的报复社会,并非挥舞菜刀冲进幼儿园,砍杀无辜的幼儿。作为一名教师,他做不出这种可耻的行为。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的报复对象,当然是害他妻离子散的县政府官员,因此他把目标锁定在县政府的办公楼。
作为一名曾经多次进出县政府的上访者,他对办公楼内的一切相当熟识,当然也知道拿着菜刀冲进去,只会被数名保安毒打一顿,然后关进看守所。在这个过程中,或许能捅伤,甚至杀死一两名保安,但他们不过是打手,并不能达到复仇的目的。毕竟自己势单力薄,要报仇雪恨只能智取。
他尝试过多种方法,但最终只有一种成功,那就是投毒。要在政府部门投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只要计划周详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上访期间,他经常看见送水工给各个科室送桶装饮用水。因为饮用水较重,科室里的官员没有谁愿意把水桶装上饮水机,全都是要求送水代劳。而送水工是一份非常劳累,且收入不高的工作,在盛夏时节人员流动极为频繁,出现新面孔是很平常的事,没有人会在意。
有了这个构思之后,他便立刻付诸行动。
要投毒,首先要购毒。最常见,毒性最强的毒药要数鼠药“毒鼠强”,及农药“百草枯”。因为他的果园早已被毁,买农药可能会惹人怀疑,所以他打算买鼠药。卖鼠药的贩子一般都是流动性,事后若要从毒药源头调查并不容易,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他买来五桶饮用水,小心翼翼地开封并投入鼠药,再以胶水将封口粘合。虽然封口有较明显的开启痕迹,但只要对方不是亲自把饮用水装到饮水机上,应该不会留意到这个细节。
他戴了一顶鸭舌帽,骑上借来的三轮车,载着饮用水来到县政府办公楼门前,守门的保安什么也没问就开门让他进去。当初为房子被强拆一事来找领导评理时,要进这道门可不容易。
之后的事情同样顺利,就跟他想像中一样,办公楼内的职员对他这名“送水工”毫无戒心,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理会他。他扛着饮用水自由地进出各个科室,看见那台饮水机的水快喝完,就把已经投毒饮用水装上去。在这个过程中,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科室内的职员也各做各事,没有对他作任何询问,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
顺利地把五桶饮用水装上饮水机后,他便想立刻离开。然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把熟识的声音把他叫住。叫住他的是县领导的秘书,他之前为了见县领导,不知道跟对方吵了多少次,对方当然认得他这个“专门制造麻烦”的上访者。
他本以为事情败露,不自主地把手插进裤袋,紧握袋里的折刀,准备以死相拼。然而对方叫住他的原因并非发现端倪,而是责怪他没有把空桶带走,也没有找她在记录卡上签名,以记录这次送来的饮用水数量。
当然,秘书也认出他曾前来上访,幸好并未起疑,只是嘲笑般说道:“现在这样不就好了吗,踏踏实实地工作,别再整天无所事事地找我们麻烦。”对于他的种种异常表现,秘书以为只是他对业务不熟识而已,并没作多想。
他点头哈腰地向秘书道歉,说下次再把记录卡带来,随即带着空桶迅速离开。
虽然安全离开县政府,但被秘书认出来最终必然会导致事情败露。反正因受到官员打压,当地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所以他干脆就逃亡到外省。
事后,他曾跟故乡的朋友联系,得知被毒死的人只有一个,且此人恰好就是县领导的秘书。或许是苍天怜悯,秘书死前没有向任何人提及他给县政府送饮用水,因此警方未曾将他列为怀疑对象。不过始终是心中有鬼,为避免蒙受牢狱之灾,这些年他都不敢返回故乡。
离开家乡后,他曾在各地流转,后来辗转加入了赤神教,且为调查三才宝剑一事被派到王村。他之所以到王村小学任教,主要就是为了方便展开调查,寻找失落的宝剑。
虽然他在赤神教中的地位极低,但有幸曾见过圣主一面,并得到圣主一个承诺。他向小相透露,圣主答应帮他完成心愿,但并未提及心愿的内容。我想他的心愿应该是为妻女报仇,杀死家乡那帮渎职的政府官员。
藏镜鬼是赤神教的右护法,于教中地位仅次于圣主及左护法,卢老师必需听命于她。然而,从他与小相的通话中得知,他似乎对藏镜鬼极为不满,抱怨对方经常假公济私,以神教的名义命令他做一些与教务无关的事情,当中有部分录音更提及八名蔡姓儿童的命案。
与卢老师一样,藏镜鬼也有一个心愿。圣主曾答应藏镜鬼,只要找到失落于王村附近的半截仁孝,就会达成她的心愿。在调查多时后,她终于知道仁孝的埋藏地点,就在小学后面的防空洞里。可是在挖掘宝剑时,小相突然出现夺走仁孝,致使她的计划落空。她因而与小相结下不解的仇恨,非得杀之而后快。
然而,她大概并没有想到,小相之所以突然现身,是因为卢老师通风报信所致。
卢老师心知藏镜鬼会把功劳据为己有,因此便通知小相前往防空洞夺剑。他的本意是希望小相在教主面,为他前美言几句,以便能早日完成心愿。然而,我所认识的小相,并不喜欢他这种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虽然表面上与他为友,但实际上必然处处提防着他。所以,小相只是表面上敷衍他,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而且,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举动,将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被藏镜鬼寄予厚望的仁孝被夺,她只好以另一个方法完成自己的心愿,那就是庆生叔提及的祭祀邪神!
从卢老师与藏镜鬼的通话中得知,包括蔡少萌在内的八名儿童,均是藏镜鬼所杀,而卢老师则为其提供这些儿童的资料,以及从旁协助。
杀害王村的五名蔡姓儿童,其实并非藏镜鬼的计划,只是他们进入防空洞的时候,恰好碰见于洞内与小相发生争执的藏镜鬼。为防身份被揭露,藏镜鬼便把他们禁锢于洞内,随后从卢老师口中得知道他们八字属水,且仁孝已经被小相夺去,便心生祭祀邪神的念头。
杀害王村的五名蔡姓儿童后,藏镜鬼便让卢老师继续寻找目标,继而杀害了梁村的蔡家姐妹。期间,他们曾提及还有一名邪教成协助此事,可惜在通话中并没有提及此人的名字。
之后,为避免在同一地方连续作案而引起警方的注意,藏镜鬼命令卢老师在县城寻找最后一个目标。卢老师利用教师的身份,取得蔡少萌就读幼儿园的学生名单,继而把目标锁定在八字属水的少萌身上。
少萌出事当日,藏镜鬼曾给卢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命令他晚上七点左右在老蔡饭馆附近守候,等她把少萌引出来,就拨打饭馆外那个电话亭的电话。至于藏镜鬼怎么样把少萌引出来,以及怎样使少萌的脖子卡到电话线上等关键问题,在通话中并未提及。
卢老师出事当日,于黄昏时分拨电话给小相,告知我跟蓁蓁将会进入防空洞,必然会遇到正在洞内的藏镜鬼。他这么做表面上是给小相卖一个人情,但联想到他引诱剑钦烧断绳子的举动,不禁让我怀疑他的真正想法并非如此简单。
我跟蓁蓁于洞中迷路,自然会让前来拯救的小相陷入危境。毕竟藏镜鬼跟他势成水火,要带着我们这两个包袱逃离藏镜鬼的地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想卢老师心底盘算的最佳结果,是小相与藏镜鬼双方两败俱伤。这既能报复小相过河拆桥,又能挫藏镜鬼的气焰。倘若藏镜鬼被小相打倒,他就无需再任人摆布。
至少我跟蓁蓁,充其量只是他放出的诱饵而已。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没打响,小相大概已洞识他的诡计,并没跟藏镜鬼正面交锋,而是在引诱我们逃出防空洞后,便立刻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小相的机智不但使卢老师的计划落空,而且还激起藏镜鬼的杀意。
原本在仁孝被夺之后,藏镜鬼已怀疑卢老师向小相通风报信,这次我跟蓁蓁突然闯入她的巢穴,不但卢老师没有及时知会,随后小相更突然现身拯救陷入绝境的我们。若连当中的因由也没能想个明白,藏镜鬼这个邪教护法也就白当了。
因此,当晚深夜藏镜鬼致电卢老师,质问防空洞一事。在藏镜鬼一再逼问下,卢老师承认自己一直与小相联络,并默认通知小相夺取仁孝。
这段通话在卢老师承认协助小相后便结束,我反复聆听多次后,发现通话结束那一刻,隐约能听见一阵似曾相识的风声。
正皱眉思考时,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突然出现于眼前。抬头一看,发现给我冲咖啡的原来是雪晴。再看看周围,原来在我全神贯注地聆听录音时,其他人早已回家休息,只剩下雪晴留下来陪我。
夜阑人静,能有伊人相伴,本是个美好良宵。可惜正当我准备跟雪晴秉烛长谈之际,可怕的藏镜鬼却不合时宜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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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鬼爪神功
从通话录音中得到的大量信息,为我解开心中无数疑问,可是却又衍生出六个令人更为疑惑的问题:
一、 藏镜鬼有何心愿?祭祀邪神能否令她达成心愿?
二、 藏镜鬼到底是鬼,是妖,还是人呢?
三、 藏镜鬼用什么方法杀害蔡少萌及卢老师?
四、 协助藏镜鬼及卢老师杀害王梁两村七名蔡姓儿童的邪教成员是谁?
五、 小相是出于何种目的加入邪教?
六、 赤神教教主为何要寻找失落的三才宝剑?
一连六个问题缠绕我的思绪,让我感到头昏脑胀。雪晴体贴地给我冲了一杯咖啡,我微笑言谢:“谢谢!还是你最有良心,不像伟哥他们那样,把我掉下自己溜走。”
雪晴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眼光随即转移到窗外,看着楼下的停车场,以冰冷的语气回应:“我不是故意留下来陪你,只是不想这么快离开而已。”
她的回答让我感到愕然,不过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傅斌最近老是缠着她,此刻大概在停车场某处,等候与她“偶然相遇”吧!为了躲避对方的纠缠,她只好待在办公室,等对方离开后再走。
我跟她聊了几句闲话,但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没怎么答话。她一向待人冷漠,虽然我对此早已习惯,不过像自言自语般跟她聊天也挺无聊的,于是便继续聆听卢老师与藏镜鬼的最后通话,希望能从中发现线索。
通过反复倾听,我发现通话的最后一刻,有一阵似曾相识的风声,越听就越像被藏镜鬼袭击时听到的破风声。我把这个发现告诉雪晴,并询问她的想法。
她仔细聆听几遍后说道:“我想这藏镜鬼并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何出此言……”我刚开口询问,熟识的破风声便传入耳际——这一次显然不是出自音箱。
雪晴突然把我扑倒,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合,身旁的电脑主机便“砰”一声跌落在地。
我躺在地上被雪晴柔软而丰满的躯体压住,惊魂未定地看着掉在地上,中央出现一个小凹痕的主机,一个可怕的念头于脑海中闪现——藏镜鬼来了!
果然,身穿红色旗袍,双眼血红,面目狰狞的藏镜鬼,随即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窗户上。
长生天啊,她怎么能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跑来警局袭击我。
我正为此而不知所措时,她展露出让人心寒的狰狞笑颜,随即伸出锋利鬼爪使劲一挥。
雪晴突然紧紧地抱着我,d罩杯的丰满酥胸压在我胸口,便我几乎喘不过气。她抱着我滚向墙边,破风声再度传入耳际,我们原来的位置上,响起一声撞碎玻璃的声响,并有一小片晶莹光点扬起。光点瞬间即逝,于原地留下的只有一个像被铁锥砸出来的小坑,以及零星的几滴黑色液体。
雪晴抱着我滚到墙边,于藏镜鬼现身的窗户下背贴墙壁蹲下,拔出手枪戒备。我也紧贴墙壁,思量如何逃离藏镜鬼的魔爪。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把我吓了一大跳。往口袋一摸,发现自己的手机没响,转头望向雪晴,她摇头表示也不是她的手机,并示意我望向伟哥的办公桌。
卢老师的手机本来放在电脑主机上,刚才主机被打落时,与主机一同掉到地上。此刻铃声大作的,正是这部手机。
雪晴把身旁的一张椅子拉过来,将其当作钩子,把手机勾过来并递给我。我接过手机一看,发现来电的竟然是藏镜鬼。
我强作镇定地接通电话,听筒传出空洞而飘渺的狰狞笑声:“嘻嘻嘻……这么晚还在工作,也太辛苦你们了。我刚才给你们打的招呼,没把你们吓坏吧!”
我故作轻松地回答:“噢,还好,刚才还有一点犯困,正好提一提神。”
“别跟本大小姐装腔作势,这次只是小小的警告,跟本大小姐作对的人,都会得卢永志那样的下场!”听筒传出藏镜鬼疯狂的咆哮。
她的恐吓不但没有把我吓倒,反而让我有一种放下心大石的感觉,嬉皮笑脸的说:“是吗?那我是不是该向你跪地求饶,求你放过我们呢!”本来我还害怕她会继续袭击我们,但她既然来电恐吓,也就说明暂时没有下手的机会。
听筒的彼端沉默片刻,她似乎察觉我心中所想,突然恶狠狠地说:“山水有相逢,好运不会长陪你左右,赶紧把身后事交代好,你已经时日无多了。”
她抛下狠话后便挂掉电话,我抬头望向窗户中的藏镜鬼,发现她面露狰狞之色,并疯狂地挥舞一双尖锐的利爪。破风声随即响起,砰、砰、砰……近十下爪击逐一打在窗户及天花板的电灯上,不但把所有窗户的玻璃全部打碎,还使整个办公室陷入黑暗之中。
玻璃碎片如暴雨般落下,我本能地搂住雪晴,以身体阻挡锋利的玻璃碎片。幸好我穿着一件质地坚韧的牛仔外套,如利刀般的碎片并没有将衣服刺破,要不然我今夜恐怕得去见马克思。
玻璃碎片全部掉落后,令人畏惧的黑暗与死寂笼罩整个办公室。我不知道藏镜鬼接下来将会发动怎样的袭击,所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继续紧紧地搂着雪晴丰满的躯体……我真的不是故意揩油。
雪晴平日处事非常冷静,就算身陷险境亦能临危不惧。然而在这令人不安的死寂中,她忐忑的呼吸声不停于我耳际回荡。
难道,她因为被我搂着好而感到紧张?
反正现在最好应对方案,就是维护现状。因此我便不作多想,继续搂着雪晴。毕竟敌暗我明,或许只有等到天亮,我们才能得以脱险。
就在我心安理得地揩油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门外响起,走廊外似乎有人跑动。难道,藏镜鬼准备跟我们面对面地拼个你死我活?
她也太剽悍了吧,这里可是警局啊!不过,她既然能来警局袭击我们,当然也不在乎跟我们面对面大干一场。
雪晴突然从我怀中挣脱开来,紧握手中的佩枪瞄准入口,准备随时应战。虽然我很想跟她一同抗敌,无奈身无寸铁,而且这种打打杀杀的体力活不适合我,再者我昨天受伤,且至今未愈……反正要是跟藏镜鬼干起来,我是帮不上忙。既然不能力敌,就只能智取,而我所用的办法是——躲起来!
与其呆在雪晴身边成为她的负累,还不如躲起来减少她的负担,至少她不必为保护我而分神。我背贴墙壁蹑手蹑脚地走到最近的办公桌旁,以其为掩护躲藏起来,密切注视入口的动静。
脚步声到达门外骤然停止,看来终于要跟藏镜鬼决一死战。我屏声息气地凝视着大门,随手拿起办公桌上一件物件,准备等藏镜鬼新闯入时扔过去。雪晴也将枪口瞄准大门,准备射杀闯入的敌人。
“砰”的一声响起,大门猛然打开,一道鬼祟的身影于门外出现,我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物件扔过去。一把手枪从门外伸进来,枪声数起,无情的子弹准确地穿透我扔出的物件。借助窗外的光线,此刻我才发现扔出的竟然是一包梳打饼干,随即意识到自己藏身于喵喵那张堆满零售的办公桌后面。
数起枪响触动雪晴绷紧的神经,立刻向门外的身影开枪还击。无奈对方异常敏捷,立刻退回门外,似乎没受丝毫伤害。对方有备而来,我们却仓促应战,若不能速战速决,单是子弹数量就是个问题。
雪晴的54式手枪只有八发子弹,撑不了多久,若对方跟我们打消耗战,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不过,这里咋说也是警局,虽然现在已是深夜,但仍有一大堆同僚值班。刚才的数下枪声,肯定会引起大家注意,只是诡案组位处警局大楼最偏僻的角落,我们能否撑到同僚前来支援也不好说。
正当我为此而苦恼时,门外传来一把熟识的男性声音:“阿慕,是你跟雪晴在里面吗?别开枪,是我!”一束强光从门外射入,等双眼适应光线后,发现傅斌正拿着手电筒从门外探头进来。
我从喵喵的办公桌后面跳出来,冲他骂道:“靠!你想练枪为啥不去枪房,没事跑来我们办公室胡乱开枪干嘛?”话刚出口,破风声随即传入耳际。
长生天啊,我竟然忘记藏镜鬼还在伺机袭击我们!
我本以为这次肯定要去见马克思,幸好雪晴反应迅速,向我飞身扑过来,把我扑倒在地。躺在遍布玻璃碴儿的地板上,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要不是穿着牛仔外套,我背上肯定会多几道“性感”的疤痕。而且,此刻我不单止背部受玻璃碴儿蹂躏,胸口也被雪晴丰满的酥胸压得透不过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腹背受敌”吧!
虽然我还想继续享受这种“腹背受敌”,但雪晴可不是这么想,如命令般冲我说:“忍着!”我还没弄明白她在打什么主意,她便双手揪着我胸前的衣服,使劲地往门口滚动。
她的动作相当有技巧,我感觉到背部每一次着地,所承受的力道要重一些,而她着地时受力却相对较轻。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因为衣服纤薄而受伤。
在危急的情况下,以队友的身体作掩护,迅速转移到有利地形再作出还击,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就算有坚韧的外套保护,不至于会被玻璃扎伤,但在遍布玻璃碴儿的地面上滚来滚去总是会痛的。
然而,在我痛得死去活来的惨叫声中,雪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连片刻的迟疑也没有,仍然揪着我使劲地滚向大门,简直把我当作人肉轮胎。
如果能安全地滚出门外,就算受些皮肉之苦,我也就认命了。可是靠近大门的位置较为开阔,当我们滚到这儿便没有任何遮挡物。倘若藏镜鬼能把握这个机会,我们便必死无疑。
虽然我很想让雪晴停下来,但以现在的势头是刹不住车了,只能听天由命,希望能侥幸逃过这一劫。还好,实际情况没想象中那么坏。就在我们快要滚到门口时,傅斌突然朝窗外连开三枪。这三枪看似是胡乱扫射,但其实是为我们作掩护,给我们换来宝贵的时候。
雪晴仿佛跟傅斌心意相通,第一下枪声响起,便立刻加快滚动速度。当傅斌射出第三枪时,我们已滚到门边,他连忙弯腰向我伸手,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揪住我后领,把我整个人提起来并往后摔。雪晴顺势翻过身子,秀腿一蹬便逃离险境。
傅斌这一摔,可把我摔得眼冒金星,真怀疑他是妒忌我跟雪晴肢体接触,才故意这么使劲。不过他总算救了我一命,也就没跟他计较。
我瘫坐在走廊上,往四周瞄了几眼,确定在这条熟识的通道上没有窗户及镜子后,才有气无力地说:“造反了,造反了,这老妖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跑来警局袭警!”
傅斌颇为慌张地询问雪晴是否有受伤,但后者只是爱理不理地瞥了他一眼,连一句话“谢谢”也没说。他自讨没趣后,尴尬地向我耸耸肩:“看来你们惹了个疯子。”
“疯子我倒不怕,就怕惹来的是个老妖婆!”我把藏镜鬼的事情,简要地向他讲了一遍。
他听完我的叙述后,哈哈大笑:“阿慕,你被那么些可怕的传说弄糊涂了。刚才袭击你们的,其实并非妖魔鬼怪,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你凭什么认定袭击者是人,而不是虚无飘渺的鬼魅或者妖怪之类的东西?”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肯定。
他微微笑道:“就凭她的袭击方式,也就是所谓的‘鬼爪功’!”
“你知道她的‘鬼爪功’是什么回事?”我紧张追问。
他正欲开口作答时,一直呆立在墙角默不作声的雪晴,突然冷漠地说:“是气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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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疑团分析
刚才的数下枪声,几乎让整个栋大楼的同僚都跑过来,我花了不少唇舌才把他们逐一打发掉。不过老大可没这么容易打发,明天他回来看见办公室被弄成这样子,就算不立刻把我掐死,至少也会剥掉我一层皮。
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天的麻烦,明天再作打算。现在我最心急想知道的是,藏镜鬼的“鬼爪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继续呆在走廊上,是不可能安静地讨论问题,因为经常会被前来了解状况的同僚打断,所以我们只好移师到讯问室。
我对讯问室没多少好感,因为这里没有窗户,总给人一种局促的压迫感。但经过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后,我反倒觉得这里比其它地方要安全得多。
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之前,我先问傅斌另外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怎么突然跑来我们办公室?”
身为武警,若周围出现大动静,立刻前来了解情况,也是职责所在、情理之中。可是刚才最大的动静,就是那几下枪声,这还是由于他先开枪而引起。在他到来之前,似乎没有能引人注意的大动静,所以我便有此一问。
他搔着脑袋,一面尴尬地笑道:“我刚才在停车场上等朋友,突然听见玻璃破裂的声音,随即发现你们办公室里的灯光全部熄灭,窗户也全破了,担心你们出了状况,就立刻跑过来。”
他这解释疑点挺多的,不过当我发现他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瞥了雪晴一眼,心中就释然了。他等的“朋友”就是雪晴,所以时刻留意着我们办公室的情况,因而在第一时候获悉我们受袭,并前来支援。
“那你干嘛冲进来胡乱开枪?”这是第二个问题。
“这可不能怪我啊!”他皱起眉头的样子,看上去像比窦娥还冤。无奈向我们苦笑道:“我刚把门踹开,还没来得弄清楚里面的状况,就看见有东西朝我飞过来,本能反应就朝这东西开枪。”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跟雪晴在办公里?”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是枪声。”他露出自信的笑容,“不同款式的枪械所发出的枪声各有特点,我一听就知道,向我还击的是54式手枪。54手枪是警用枪械,而诡案组里就只有雪晴有配枪,向我还击的人当然就是她。还有,她既然能迅速还击,那么她肯定不是向我扔东西的人。而你们这组人当中会扔东西的,大概就只有你吧!”
他对枪声的推理,我倒没什么意见,毕竟他对枪械的认识比我专业得多。可是,他单靠被扔出的饼干,就肯定我在办公室里,却让我感到郁闷。然而,仔细一想,也不能说他是瞎猜。
诡案组也就六个人,要是没出大乱子,老大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果蓁蓁在场,她也不会乱扔东西,而是一个箭步冲上前甩出拳头。至于喵喵跟伟哥这两个胆小鬼,遇到这种情况通常只会躲在桌子底下。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就不会有其他人朝大门扔饼干。
解决了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后,我们便回到正题:“藏镜鬼的‘鬼爪功’是怎么回事?”
傅斌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很有风度地向雪晴做出一个“请说”的手势。雪晴沉默片刻后,冷漠地说:“袭击者使用的是气枪。”
“何以见得?”我问。
“是枪声。”雪晴又再沉默半晌才加以解释:“其实,听完卢老师的最后通话,我已有所察觉,只是没来得及说出来。”
“那么说,杀害卢老师的杀手就是藏镜鬼。”这个结论并不让我感到惊奇,毕竟在他们的最后通话中,两人经已摊牌,藏镜鬼有充足的杀人动机。我不明白的是,卢老师显然是死于中毒,如果凶器是气枪的话,又如何做到这一点呢?还有,藏镜鬼袭击我跟蓁蓁时,所使的方式并不像气枪射击,这又如何解释呢?
我道出心中疑问,可惜雪晴没能给我答案。傅斌接过话头为她解围,解释道:“刚才已经说过了,每种枪械所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从刚才你们办公室里听到声音判断,袭击者使用的枪械肯定是气枪。至于你说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袭击者使用的是什么子弹?”
“子弹?”我疑惑地看着他,思索片刻后答道:“气枪子弹通常都是用铅制造,可是我虽然挨了好几下,但伤口里并没有找到任何子弹。”
“不是没找到,而是你们忽略了。”傅斌狡黠地笑着。
我仔细回想与藏镜鬼交手经过,以及事后处理伤口的每一个细节,着实想出来哪里有子弹存在的痕迹。如果说我跟蓁蓁粗心大意,那流年跟悦桐要比我们细心多吧,流年给我们的伤口做了详细的检查,悦桐也在卢老师的房间里掘地三尺,但至今仍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子弹的物体。
再说,我们初次跟藏镜鬼交手时,她所用的招式可是“无形鬼爪”。当时,她无影无形地在我脑后勺敲了一下,那道力劲是相对分散的钝力,如果是子弹的话,力量应该集中在一点上。
对于我的疑问,傅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雪晴微笑示意,似乎想让对方回答这个问题。雪晴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寒唇微启,只吐两个字:“干冰。”
见雪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傅斌便再次接过话头,向我解释道:“干冰就是固态二氧化碳,在常温下会气化成气体。以干冰作为气枪子弹,在射击的过程中,干冰会因为跟空气摩擦而急速气化,形成一道强大的冲击力。只要距离适中,就能造成你所说的效果。”
藏镜鬼那可怕的“无形鬼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就算这一点如他所说,但藏镜鬼在我跟蓁蓁身上戳的几个窟窿,又是怎么解释呢?这肯定不是干冰能制成的效果。而且,事后在我们的伤口里,并未发现到任何类似子弹的物体。
我本以为这个问题应该会难倒他,但他却微笑反问:“你不是说过,你们被藏镜鬼打伤时,伤口有一阵冰冷的感觉,并且感到剧烈的阵痛吗?”
我点头确认后,他又问:“你是否觉得,那种痛楚似曾相识?”我再次点头,他便大笑道:“那是酒精!”我愣住片刻,随即仔细回想当时的痛感,的确跟用酒精给伤口消毒的痛感相似,只是前者要强烈得多。
“藏镜鬼用干冰子弹打出‘无形鬼爪’,而让你跟蓁蓁痛得死去活来的‘有形鬼爪’则是酒精混合物子弹。”他笑着给我解释:“酒精不像干冰那样,在射击过程中完全气化。因为子弹在命中目标前,仍然保持固体状态,所以能轻易穿透皮肤。但固态的酒精坚硬度非常有限,不会给人体造成严重伤害,充其量也就是打出一个指尖大小的窟窿,看上去就像被利爪戳穿那样。”
“如果事实如你所说,那么我们应该能在伤口里,找到你说的酒精子弹。”我反驳道。
“是可以找到,可是……”他卖关子般顿了顿,“可是你们每次受伤,都是在情况危急的状况下发生,不可能立刻对伤口作详细检查。而酒精的溶点非常低,正常人的体温足以使其迅速融化。酒精融化后,会跟血水混合流出体外,你们处理伤口时又会用酒精消毒,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酒精子弹的存在。不过,你们受伤时的冰凉感及剧烈阵痛,以及事后伤口没有发炎,都能证明是酒精子弹的存在。”
按照他的假设,的确能解释我心中的疑问。如事实正如他所言,那么蔡少萌的死便不再存在疑问,事实的经过应该如此——
藏镜鬼以某种方式,把少萌从后堂引到大街上。这对能随意于窗户或镜子中现身的她而言,没任何难度。随后,卢老师拨打电话亭的电话,成功诱使少萌走进电话亭。
当少萌为摘下话筒,踩着钢管往上爬的时候。藏镜鬼看准时机,用干冰子弹往她脑后勺打了一枪,使她失去平衡,身体前倾,脖子刚好卡在电话线上,从而导致环首惨死。
至于卢老师,应该是被藏镜鬼用混入了毒药的酒精子弹打中,继而中毒身亡。
尽管傅斌的假设,能解释这两宗命案的关键疑问,这个假设似乎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射程。
据我所知,气枪的有效果射程相对较短,就算经过改装,当射程超过百米,基本就没什么威力。而藏镜鬼每次袭击我们,似乎都藏身于百米以外。
如果说之前几次交手,因为地形等因素,不能肯定她的藏身点。那么刚才她袭击我们的时候,藏身点必定不在百米之内。因为办公室窗外是空旷的停车场,而傅斌当时呆就在停车场,若有人在此使用气枪,他不可能没察觉。
再加上地势高低等因素,袭击者的藏身点应该在停车场对面那栋商住楼的某个隐瞒地点。先不管藏镜鬼躲藏在商住楼那个位置,单算商住楼跟办公室的直线距离,就至少有二百米,气枪射程有这么远吗?
对于我这个问题,傅斌不假思索便给我回答:“如果你在两年前问这个问题,我会告诉你,民间自制的气枪,有效射程不可能超过百米。不过前年我在执行任务时,曾经缴获一支‘气枪之王’,最大射程达到五百米,有效射程也在二百米以上。”
“你收缴是大炮吧!”我惊讶道。
“没这么夸张。”他笑着摇头,随即解释道:“气枪的射程之所以难以超过百米,是因为增加射程必需增加气压,而增加气压则需要更大的气筒。可是,在加强气筒的同时,枪身的重量亦会相应增加。枪身越重,瞄准就会越困难,这就是气枪射程难以提升的主要原因。”
“气枪之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雪晴罕见地插话。也许是出于职业上的敏感,她似乎对傅斌缴获的“大炮”非常感兴趣。
难得能跟雪晴搭上一句,傅斌显得相当兴奋,得意地说:“制造‘气枪之王’的人很聪明,他为了不增加气枪的重量,干脆把气筒从枪身拆下掉,改用外置的高压气筒给气枪充气。这样就能在不增加枪身重量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提升气枪的射程。”
我皱眉道:“这只是个别情况,我们不能确定藏镜鬼也能想出相同的办法。”
“这可要怪我们的领导太爱出风头了。”傅斌摇着指头笑道:“这事领导曾让媒体曝光,我想那些自制气枪的人,或多或少也略有听闻。虽然他们没见过‘气枪之王’的原型,但只要有了这个概念,再多作尝试应该能制造出类似的气枪。”
如果事实正如他所说,那么藏镜鬼的“鬼爪功”就不再神秘。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始终都想不通,那就是藏镜鬼为何能随意地于镜子及窗户中出现。要是其它地方还好说,刚才她可是在警局的办公室里现身。
对于这个问题,傅斌一时间也没能说清楚,但当我把数次与藏镜鬼交手的经过,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后,他似乎略有眉目,认真地向我提出一个问题:“你有注意到她的声音吗?”
藏镜鬼的声音很特别,甚至可以说是诡异,每次开口都是那么飘渺而空洞,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不过,也就仅此而已,除此以外我并没有别的发现。
我道出心中所想,他又问:“她刚才在办公室,有开口说话吗?”
“你不问,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呢!”我愕然答道,“刚才藏镜鬼在办公室里,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通过拨打卢老师的手机跟我通话。”
“手机这种通信工具最不可靠,一来容易被对方录音,二来可以通过追踪信号来源,肯定使用者的位置。”他又再展露自信的微笑,“对于她这种总是藏形匿影的鼠辈来说,暴露自己的藏匿地点,是非常愚蠢的行为。除非别无他法,否则绝对不会以身犯险。”
“你的意思是,她是没办法直接跟我对话,才会给我打电话?”我问。
他点头道:“你们之前几次交手都在王村,那是她的地盘,她可以藏匿在任何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悠然地跟你侃大山。或者通过预先安装的扬声器及收音设备,跟你隔空对话。但警局不是她的地盘,她要做到上述的两点几乎没有可能,所以她只能通过手机跟你对话。”
破解了这个迷团后,藏镜鬼的神秘光环便瞬间消失。毕竟在镜子及窗户中现身,并非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大可以通过光影投射达到类似的效果,只是在实际上操作上较为复杂而已。而对于这个问题,傅斌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或许,我们该调查一下王村是否有擅长皮影戏的人。”
藏镜鬼的伎俩与皮影戏确实有类似之处,或许她的真身就是一个精通皮影戏的人。
虽然傅斌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建议,但我却觉得他把话说得怪怪的,因为他用了“我们”这个词。调查这宗案子是诡案组的工作,跟他这个武警队长八竿子打不着。他刻意强调“我们”,无非是想拉近跟雪晴的距离。毕竟老是说“你们诡案组”、“我们武警队”之类的话,无异于强调他是个外人。
不管怎样,现在总算破解了藏镜鬼的小把戏,现在重点在于如何把她揪出来。
或许,明天我们得到王村进行一次深入调查,把这只藏头露尾的恶鬼送进监狱。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先向老大解释如战场般的办公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希望在我把事情说清楚之前,老大不会把我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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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章 旗袍研究
“阿慕,你这个扑街冚家铲,跟我进来!”老大恶狠狠地揪着我的衣领,穿过满目狼藉的办公室,走进他的办公室。
(“扑街冚家铲”乃粤语的经典骂人组合。“扑街”通常被译作“混蛋”,其表意为趴倒在大街上,有死于非命之意,真正含义是“不得好死的混蛋”;“冚家铲”中的“冚”与“阖”同音近意,“冚家”即“全家”。若单以字形解释,不难发现“冚”是一块棺材板盖在山上,说白了就是一座坟墓。而“铲”则有挖掘之意,“冚家铲”即全家都需要掘墓埋葬。简单而言,“扑街冚家铲”即是“全家不得好死”。)
“你到底在办公室里搞什么鬼,开狂野派对吗?”刚把房门关上,老大就用胖乎乎的食指,往我太阳穴使劲地戳。
“冷静点,冷静点……”我好不容易才保住脑袋,没被他的胖指头戳穿。稍事整理衣饰后,我便挤出一副哭丧脸向他解释:“昨晚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过,我们受到藏镜鬼袭击,差点连命也没了。”
“如果你英勇殉职,或许我会没这么生气。而且你在电话里可没说办公室被弄得像个战场一样。”他瞪大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这可不能怪我啊!”我继续装孙子,向他汇报近日的调查进展,以及昨晚遇袭的经过。
他听完我的汇报后,怒气渐消,绷紧的脸皮渐渐松弛下来。虽然他的样子没刚才那么可怕,但我却一点轻松的感觉也没有,因为他狡黠的眼神让我知道,训话才刚刚开始。
他悠然地泡了一壶茶,坐下来喝了几口,才向我投以鄙夷的眼神:“如果这宗案子由小相处理,我就用不着在这里跟你徒费唇舌。”
我心有不甘地反驳道:“老大,昨晚的事可不能怪我啊,谁也想不到藏镜鬼竟然会如此胆大包天,在太岁头上动土。”
“哪怕她有天大的胆子,把她关进牢里去,还能闹出昨晚乱子来吗!”老大瞪了我一眼。
我又再挤出哭丧脸回道:“我也很想立刻把她抓住回来,可是到现在我们还没弄清楚她的真正身份,只知道她应该是个精通皮影戏的人,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线索。”
老大突然站起来,又再用胖指头戳我脑袋,并骂道:“线索不是没有,只是你太笨没注意到。”
我边躲避他的袭击,边反驳道:“冤啊,任何有可疑的细节,我都已经详细调查过。但是藏镜鬼实在太狡猾了,几乎做到滴水不漏,到现在我们连怀疑对象也没有。”
“这世上没有不留痕迹的犯罪。”他坐下来喝了口茶,心平气和的说:“任何罪犯在作案后,都会为掩饰自己的罪行而撒谎。只要有人撒谎,就一定有漏洞。在这宗案子里,你至少忽略了两个显示的漏洞。”
我自问已仔细调查每个可疑的细节,但仍没发现他所说的漏洞,所以只好继续孙子请他明示。
他伸出胖乎乎的食指,在我面前晃了晃:“第一,在藏镜鬼的传说上,你只在意当中的可怕传闻,但却忽略了传说的本质。”
虽然我知道,他在批评我满脑子迷信思想。但这个“传说本质”是指那一方面,我却没能弄明白,只好向他虚心求教。
他白了我一眼,解释道:“传说就是口述相传的故事,作为王村最可怕的传说,藏镜鬼的故事几乎每个村民都知道。尤其是去年曾有学生跑进防空洞,当时就有人提起藏镜鬼传说。以王村这种小地方而言,带有神秘色彩的事情,肯定会成为村民茶余饭后的话题,所以绝大部分村民都会知道这个传说。”
“大家都知道藏镜鬼传说又怎么样?”他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我看你是笨得没救了。”他摇头叹息,“你仔细想想,在你调查这宗案子的过程中,有谁跟你说过,自己不知道这个传说?”
给他这一说,我立刻想起梁彩霞。在了解她受藏镜鬼袭击的经过时,吴威曾提及她并不知道藏镜鬼传说。可她是梁村人,不知道流传于王村的传说也是情理之中。
我道出心中所想,换来的却是老大又一次白眼:“如果这是个近年无人提及的传说,如果这姓梁的是个三步不出闺门的大姑娘,那才叫‘情理之中’!你不想想姓梁的做什么买卖,她可是在菜市场里卖冻肉,跟三姑六婆侃大山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去年学生跑进防空洞时,就有人提起藏镜鬼,你认为她有可能没听过吗?”
“你的意思是,梁彩霞刻意隐瞒自己知道这个传说。”我开始明白他的意思。
“你啊,该每天按时吃脑残片。”老大又再无情地打击我,“姓梁的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丈夫说错了,她只好将错就错。其实这只不过是个小漏洞,对大局没有决定性的影响,如果她及时纠正丈夫的错误,谁也不会在意这段小插曲。可是,她因为一时心虚,不但没有纠正丈夫的错误,反而继续丈夫的谎言,这难免令人怀疑她的遇袭经历是否属实。”
老大在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上大造文章,令我感到不解,因为他的推测只建立在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上。我们不能单凭这个不确定的因素,便断定梁彩霞撒谎。
我道出中心所想,老大不屑地答道:“别把我跟你归到一类去,我办案可不是靠瞎猜。”说罢,缓缓伸出第二根胖指头,“第二个漏洞出现在她描述的藏镜鬼身上。”
我仔细地回忆梁彩霞描述的每一个细节,并没察觉异常之处。她所说的藏镜鬼,跟我们遇见的吻合,也许一些主观上的感觉略有差异,但关键特征却完全一致。
在听取我的回答后,老大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知道什么叫旗袍吗?”我回以不解的眼神,他向我扬了扬手说:“先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我没好气地答道:“老大,我又不是刚从乡下过来,你总不会以为我连旗袍也没见过吧?随便进一家像样的茶楼,就能找到三几个穿着旗袍的知客,我有可能没见过旗袍吗?”
(“知客”乃粤式茶楼中,专门在入口处迎宾,及指导宾客就坐的服务员,通常会以旗袍为制服。)
老大点点头:“那你给我说说旗袍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啥,只好如实说出印象中旗袍的模样:“说简单一点,旗袍就是一件紧身的连衣裙。因为裙摆较窄,所以两侧开叉,以方便行动。”
“这两侧的叉口,通常会开的什么地方?”
又是一个奇怪的问题,我越来越搞不懂他的想法,只好继续如实回答:“那得看场所,茶楼知客的制服,一般只会开在膝盖较上的位置。而夜总会那些妈妈桑所穿旗袍,会把大腿也露出来。”
“那藏镜鬼的旗袍呢?”老大这个问题让我一时语塞。
虽然已跟藏镜鬼数度次交,但我还真没见过她的下半身。她每次都是在窗户或镜子里现身,我只能看见她的脸或者上半身,从没见过她的腰部以下的位置,当然也不知道旗袍的叉口开在哪里。我甚至曾经怀疑她是否有脚,因为根据坊间传说鬼魅是没有脚的。
我把这个细节告诉老大后,他便像只狐狸似的,露出狡黠的笑容:“你从来没见过她的脚,但姓梁的却说自己被她踹得人仰马翻。”
虽然这个细节令人生疑,但老大以此认定梁彩霞撒谎,未免过于武断。对于我的质疑,老大似乎早已料到,解释道:“你之所以怀疑我的判断,是因为你对旗袍的认识只局限于现代。”
“旗袍还分现代和古代吗?”我不解问道。
“有空就多读书!”老大白了我一眼后继续解释:“旗袍是满族的服式,因为满人别称旗人,所以称之为旗袍。辫子戏里那些皇后、格格所穿的华丽袍子,才是旗袍原本的模样。这种旗袍虽然看上去非常华丽,但穿起来却非常累赘,给那些吃饱没事干的贵族穿还可以,老百姓要是穿这种衣服,不摔死也得累死。后来流行于民国时期的旗袍,是经过大幅简化的款式。”
“旗袍的款式变化,好像跟这宗案子没什么关系。”我不明就里地挠着脑袋。
“你真是没救了。”老大已经懒得骂我,直接说重点:“现代的旗袍跟民国时期的款式大同小异,最大区别就在于裙摆的叉口开在哪个位置。现代的旗袍一般会把叉口开在膝盖以上,主要是为了方便行走。但这种款式的旗袍,在社会风气相对保守的民国时期,就只有交际花才会穿,大户人家的闺女才不会穿这种有伤风化的衣服。”
“你的意思是,藏镜鬼踹不了梁彩霞?”我恍然大悟道。
“你的脑袋总算没退化到猴子的阶段。”老大满意地点头,“在民国时期,正经人家的闺女是不会随便把双腿露出。当时的旗袍,叉口通常只会开到脚踝与小腿之间,充其量只能看见穿着者的袜子。稍微露点肉出来,就会被视作不正经。”
他喝了口茶,又再补充道:“穿着这样的旗袍,就连跨门槛也得小心翼翼,要抬脚踹人除非把裙摆掀起来,否则根本不可能。”
根据传说,藏镜鬼是大户人家的闺女,理应衣着保守,且不会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情。像老大说的那样,先把裙子拉高来,再抬脚踹人的不雅行为,像蓁蓁这么粗鲁的女生做不出来,她就更不可能。
以此推断,可得出两个可能:第一,袭击梁彩霞的藏镜鬼,并非传说中的蔡家大小姐;第二,梁彩霞向我们撒谎。后者显然更加可信。
如果梁彩霞撒谎,那么她的嫌疑就大了。可是,倘若事实正如我们所想,那么又有一个问题让我想不明白,那就是她身上的伤痕。只是为了撒谎,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吗?
“有必要!”老大给我肯定的回答,并加以解释:“首先,我们不能确定是先有谎言后有伤痕,还是先有伤痕后有谎言。如果先有谎言,伤痕的存在就是单纯为了完谎。但是,如果是先有伤痕,那么谎言就是为了掩盖事实。”
“梁彩霞又不是特种兵,那会无缘无故地弄得浑身是伤?”我不认同他的观点。
他晃着胖乎乎的食指答道:“她虽然不是特种兵,但她可能是藏镜鬼的活靶子。”
我惊讶道:“她因为触怒藏镜鬼而受到惩罚?”
“这是其中一个可能。”老大收起他的胖指头,“也有可能是主动配合藏镜鬼,测试酒精子弹的效果。”
“不可能吧!”我疑惑地看着老大,“梁彩霞好歹也为藏镜鬼而撒谎,肯定跟藏镜鬼有一定关系。就算她不是藏镜鬼,至少也是藏镜鬼的手下。要测试酒精子弹的效果,随便找个倒霉鬼就行了,用得着找自己人吗?被这种子弹打中,虽然死不了人,但那种剧痛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
“如果只是测试效果,也用不着倒找霉鬼,乡村地区有的是流浪狗,要不找头像你这么笨的猪也行。”老大又再戳我的头,“你仔细想想,藏镜鬼传说是从何时开始,令王村村民人心惶惶?”经他一说,我顿即豁然开朗。
藏镜鬼传说虽然早已于王村村民口中流传,但之前谁也没有亲眼目睹她的狰狞面目,因此只被视为吓唬小孩的坊间传说。然而,自梁彩霞遇袭后,因为有她亲口描述,村民无不对此深信不疑。至少,我亦曾经相信藏镜鬼真实存在。
梁彩霞的“遇袭”,一方面是为测试酒精及干冰子弹,另一方面则为让大家相信藏镜鬼传说,以便把罪名全推到虚无飘渺的鬼魅身上。
这招苦肉计实在巧妙,一度把我们耍得稀里糊涂。不过,但凡谎言都必定会有漏洞,只要顺着这个漏洞寻根究底,就不愁不能把真相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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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二章 夜访恶鬼
(在本章开始之前,先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人月两团圆!单身的童鞋,就让某求来安慰一下吧!づ ̄ 3 ̄)づ )
我致电流年了解卢老师的尸检情况,并把傅斌的酒精子弹假设告诉他。他沉默片刻后,如释重负地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惹上一身风流病,还把蓁蓁也给传染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玉洁冰清,怎会惹上风流病呢!还有,我跟蓁蓁只是同事,还没到会互相传染风流病的程度。”如果他就在我面前,我肯定会踹他一脚。
“听说接吻也会怀孕……”他故作认真地说着,随即放声大笑。
我真后悔给他打电话,如果直接到法医处找他,他肯定不敢这么放肆。如今隔空对话,只能任由他取笑。
玩笑开过后,也该谈正事了,他严肃地说:“傅斌的假设正好能解释我们之前的疑惑,你跟蓁蓁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已经为卢老师进行详细尸检,并且化验过他的血液样本,现在已能肯定他死于百草枯中毒。”
“百草枯?听起来应该是除草剂吧。”我说。
他答道:“嗯,的确是一种农药,毒性很强,而且获取途径广泛。”
“那么说,想从毒药来源追查凶手,就非常困难了。”我无奈地说。
“这可不是我的工作。”他说罢便挂掉电话。
虽然尸检结果并未能提供相关线索,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老大已给我指引了一条明路——梁彩霞!
梁彩霞既然为藏镜鬼撒谎,甚至不惜为此承受酒精子弹的射击,足以证明两者之间的莫大关联。因此,只要把她抓回来严加盘问,揭开藏镜鬼的身份之迷,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藏镜鬼可能持有射程超过二百米的“气枪之王”,以及片刻便能置人于死地的毒子弹。因此,我请求老大安排几名武警,跟我们一起到王村。然而,老大给我回复却是放声大吼:“安排一辆坦克车护送你去调查好不?”
虽然我挺想说好,但老大那张贱肉横生的脸,犹如盛怒中的狮子狗般狰狞,硬是让我把话咽回肚子里。
老大不愿意安排武警协助,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保命。蓁蓁之前跟藏镜鬼交手时受伤,虽然并不严重,但她身体完好时,跟对方交手尚且处于下风,现在就更好不说。所以,我让她去处理其它案子,而我则跟雪晴到王村找梁彩霞。
离开办公室之前,我让伟哥仔细检查卢老师的手机,因为我实在想不通藏镜鬼为何会跑到警局袭击我们。按理说,她就算知道我们在警局大楼里办公,也不可能知道办公室的正确位置。毕竟诡案组是个较为隐秘的部门,就算在民警当中,知道的同僚也不多,更别说外人。所以,我怀疑在卢老师的手机里,还隐藏着某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我跟雪晴没有直接到王村找梁彩霞,而是先去县派出所“借兵”。虽然我对县派出所里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并不抱太大的寄望,但多几个人好歹也能撑门面。
我们来到县派出所时,发现王达正在值班,于是便叫他多找几个伙计,跟我们一起去找梁彩霞。可是,这小子一会说值班室人手不足,一会又说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反正就是不肯走,非要我们先去跟所长打个招呼。
我想这小子大概经常摸鱼,怕擅自跟我们外出办事,会被所长误以为偷懒。我没他办法,只好公事公办,跟雪晴往所长的办公室走一趟。咋说我们也是城里过来的刑警,所长对我们相当客气,客套几句后,便同意派民警协助我们办案。
虽然所长十分合作,不过他们辖区刚出了宗案子,所里大部分警员都去了案发现场,只有王达等几人留守值班室。因为人手不足,只能给我们提供有限的支援。我明白对方的难处,所以只要求派王达协助我们。
虽然我对王达这家伙没多少好感,但他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王村人,对村里的情况要比其它伙计熟识。跟他同行,办事会方便很多。
所长亲自往值班室打电话,吩咐王达随同我们到王村办案。得到所长亲批后,这小子便没刚才那么别扭,二话不说就跟我们上车往王村出发。
我们来到梁彩霞家门前的时候,是阳光充沛的午后。
之前与藏镜鬼数次交手,要不就在夜晚,要不就在漆黑的空防洞里面。像现在这种光亮而开豁的环境,她现身的机率应该不大。因为她要是现在跳出来,无异于揭开自己的假面具,所以我便大模大样敲响她的家门。
然而,我连手也敲疼了,门内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房子里似乎没有人在。按理说,梁彩霞为了完谎,应该整天呆在家里,不踏出家门半步才对,怎么会没有人在家呢?
正为此感到疑惑时,隔壁一名妇女似乎被敲门声惊动,从窗户探头出来。“嗨,褔婶!你知道威嫂到哪里去吗?”王达扬手跟对方打招呼,并上前询问,随后回来跟我说:“福婶说威嫂回娘家去了,刚刚才走,要是我们早二十分钟过来,应该能碰到她。”
奇怪了,梁彩霞自“遇袭”事件后,一直没有踏出家门,为何恰巧我们来找她,她却回娘家呢?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许只是巧合而已,毕竟她不可能预先知道我们会过来。反正她娘家就在梁村,跑一趟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问王达是否知道梁彩霞娘家在梁村哪里?他挠着头答道:“只知道大概位置,反正梁村也不大,过去后再问人吧!”
虽然不知道准确位置,但正如王达所说,梁村并不大,要找一个人应该不难。而且,我们不知道梁彩霞是否会在娘家过夜,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也许只会浪费时间。
虽说梁村只是个巴掌大的地方,但王达平时很少过来,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太清楚。向好几个村民问路,并在杂乱无章的巷子里绕了三五圈后,我们终于找到梁彩霞的娘家。然而,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却还是没能见到梁彩霞本人。
“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阿霞刚走喽。”听见梁彩霞母亲这话时,我真想把王达按在地上打。他丫在这里生活了二、三十年,竟然还会迷路!
虽然目标已经离开,但费了这么大劲才找到这里来,我可不想就此空手而回。于是便向梁婆婆了解其女儿过往的生活点滴,而我最关心的问题是:“彩霞会演皮影戏吗?”
“皮影戏她倒没学过。不过她啊,自小就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学过的东西可多着。”梁婆婆以为我们是为其女儿遇袭一事而来,不但对我们毫无戒心,而且还相当热情,奉上清茶招呼我们坐下。
我喝了口清茶后便问道:“她很好学吗?”
“也能这么说吧,不过她啊,虽然周身刀,可惜冇张利。”梁婆婆笑道。
(“周身刀,冇张利”乃广东俚语,表意为身上带有很多刀,但没有一把锋利。通常用于形容某人什么都懂得一些,但没一样精通。另外,“冇”乃粤语专用字,意为“没有”。)
“那她学过些什么呢?”蓁蓁好奇地问。
“她学过的东西可多喽,不过不管学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梁婆婆闭上双目,回忆昔日往事,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泛起淡淡的笑意,徐徐向我们讲述梁彩霞孩童时期的生活点滴——
阿霞小时候就像个男孩子,不但非常调皮,而且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她八岁的时候,有一个戏班到王村唱戏。她看了两回就跑到后台,缠着一个花旦教她唱戏。那个花旦没她办法,就教她一些基本唱功,让她自己回家练习。
她啊,那段时间每天都一大早起床,天还没亮就“哦、哦、哦”地鬼叫,把我们跟邻居全都吵醒。要是偶尔一两次还说得过去,可她每天都这样鬼叫,别说邻居会有意见,家里人也被她烦死了。后来,被她爹训了一顿,她才没有在早上练唱,但还是经常“哦、哦、哦”地鬼叫。
大概练了十来天吧,那花旦说她练得不错,挺有唱戏的天分。还跟她开玩笑,说想收她做徒弟,带她到全国各地唱戏。她把人家开的玩笑当真,回家跟我们吵了半天,非要跟人家到外面闯一闯。我跟她爹也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愁。
还好,她这劲头来得快,去得也快,戏班离开王村后,她对唱戏的兴趣渐渐就消退了。恰巧她二伯父又在县城开了间照相馆,她看着觉得新奇,整天想往县城跑,唱戏的事就再也没有提过。
当时去县城不像现在这么方便,去一趟得花上大半天,只好让她周末在二伯父家里过夜。后来学校放暑假,她干脆就在二伯父家里呆了两个月。那段时间,她每天都缠着二伯父教她照相,二伯父可被她烦死了。
她这么喜欢照相,我还以为她长大后会像二伯父那样,在照相馆里工作。可是,暑假刚过完,她对照相的兴趣也就没了,之后再也没有吵着要去照相馆。
后来她还学过很多东西,像画画、剪纸、缝纫、织毛衣……噢,她好像还学过修理电器呢!不过她只会修理收音机之类的小家电,而且小问题还可以,大问题她就没辙了。
她学过的东西虽然多得数不清,不过没有一样能超过三个月,有时候学几天就已经腻了。她这种三分钟热度的性格,什么都想学,但什么都没学好,到头来只是浪费时间,长大后还是啥本事也没有……
梁婆婆非常客气,想留我们吃晚饭,但我可不敢领她这份人情。毕竟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调查她的女儿跟藏镜鬼的关系,说不定哪天她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冤枉她的女儿。
跟梁婆婆道别后,我们再次前往梁彩霞的住处。
梁的房子位于山脚,地处偏僻,必须经由一条小路进入。因为汽车不能通过这条小路,所以我们就像之前那样,把警车停在小学后便下车步行。跟之前不一样的是,此刻不再艳阳高照,而是日落西山。
本来想赶在天黑之前,把梁彩霞带回警局问话,无奈前往梁村期间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不可想就此白白浪费一天时间,而且我若然空手而回,老大也不会放过我。所以,虽然明知天黑以后,有可能会受到藏镜鬼袭击,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前往目的地。只是一再提醒同行的雪晴及王达,留心将会出现的危险。
还好,一路上并没遇到奇怪的事情,我们平安无事地通过那段令人感到不安的狭窄小路。然而,当我们来到梁彩霞住所前的空地时,王达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颤抖地说:“你们有没有觉得突然冷了很多?”
“有吗?我倒觉得有点热呢!”我疑惑问道。
虽说晚风略带寒意,但我们刚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不出汗就已经不错,怎么会觉得冷呢?难道……
突如其来的破风声证实了我的猜测,雪晴机敏地把我拉到一旁,与我肩贴肩地藏身于一棵约两层楼高的大樟树后。王达未曾与藏镜鬼交手,不知道我们正受到袭击,傻乎乎地呆立于原处。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王达徐徐倒下。鲜血从他的肩膀流出,把洁净的警服染红了一大片。他倒地后抽搐了几下便纹丝不动,看样子马上就会挂掉。
他的位置跟我们距离不足十米,我很想把他拉过来加以救助。可是,我们一旦离开樟树的掩护范围,必定会成为藏镜鬼的活靶子。而且我们身上没有任何药物,就算把他拉过来,也不见得能把他救活。
若不想他就此英勇牺牲,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将他送到医院。因此,我们必定尽快把藏镜鬼解决。然而,这事说来容易做来难,我们现在连藏镜鬼的藏身地点还没弄清楚,不被她做掉就已经算不错。
这里是藏镜鬼的地盘,她对附近的地势比我们熟识。在这里跟她硬拼,对我们非常不利。既然打不过,那就只有逃跑。可是此刻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一样容易的事。
就在我为此而绞尽脑汁的时候,空洞而飘渺的阴冷笑声,于宁静的夜空中回荡:“嘻嘻嘻……刚才我还在为昨晚没能要你们的命而感到可惜,没想到你们竟然主动来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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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三章 等待援救
诡秘的笑声于夜空中回荡,藏镜鬼狰狞的脸孔亦于樟树后方约二十米,一栋平房的窗户中显现。虽然明知她只不过是装神弄鬼,但仍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藏镜鬼,我们已经把你的伎俩看个透彻,你识趣的话就乖乖地束手就擒。要不然待会大部队来了,你就等着变蜜蜂窝吧!”我背贴樟树仰头叫道,并示意雪晴留意周围的动静,以便肯定对方的藏匿位置。
雪晴谨慎地审视周围的环境,缓缓拔出配枪戒备。与此同时,窗户里藏镜鬼举起苍白而纤细的右手,锋利的鬼爪从指尖缓缓伸出,空洞而飘渺的声音随着她的嘴巴张合,于夜空中回荡:“嘻嘻嘻……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这里可是穷乡僻壤,别说不通高速公路,就连像样的马路也不多。你的大部队恐怕在你的尸体僵硬之前,也赶不过来。”
我仔细聆听她的声音,想借此确定她的位置。虽然她的影像出现在樟树后方,但声音明显来自樟树前方。而且从王达中弹的角度判断,枪手的藏身点应该也在樟树前方。
为了进一步确定她的位置,我蹑手蹑脚地把头探出树外,以查看周围的动静。前方除约七十余米外有另一棵樟树之外,便只有一栋建筑物可供藏身。而这栋建筑物就是梁彩霞的房子。
可是,倘若梁彩霞把藏身点设于家中,无异于承认自己与藏镜鬼有直接关系,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然而,就在我以为自己的判断有误时,令人畏惧的破风声又再响起。
我猛然把头缩回来,藏身于暂时能保命的樟树后面。一道劲风随即于身旁掠过,我仿佛听见能致人于死地的剧毒酒精子弹,擦过树皮的声音。
“你的王八功练得还不错,不过好运不会伴随你一辈子。下一次,我的将会刺穿你的心脏,嘻嘻嘻……”藏镜鬼轻轻晃动带有利爪的手指,发出令人畏惧的阴冷笑声。
被讥讽为王八,是一件很窝囊的事,还好我脸皮厚并不在乎。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能把命保住比什么都强。而且在刚才那电光石火之间,我发现房子二楼的阳台上有一个光点。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但我已能确定那是枪管在月光下的反光。也就是说,枪手的藏身点就在二楼阳台!
雪晴亦注意到这一点,无奈对方借助阳台上的栏杆作掩护,于现时这种阴暗的环境下,就算再优秀的神枪手也难以准确命中目标。但我们只要离开樟树的掩护范围,就会立刻暴露于对方的枪口之下。
当前的形势让我感到进退维谷,既难以发动攻势,亦无法全身而退,只能继续呆在樟树后面耗时间。或许在此呆上一晚,待天亮后再作打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我们能等,但王达却等不了,对峙时间越长,他的情况就越糟糕。而且,藏镜鬼也不见得会跟我们耗到天亮。
单凭我跟雪晴两人之力,要对付藏镜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能得到支援,情况就不一样。可是,虽然我能让老大派人来帮忙,但远水难救近火。等他向厅长汇报,再由厅长调遣人员,再等大部队浩浩荡荡地通过那条我们步行了近十分钟的小路……等那时候,说不定我们都早已死翘翘。
要尽快得到支援,最直接的办法就向傅斌这个武警队长求救。只要他带上三五个武警前来支援,在冲锋枪强悍的火力下,藏镜鬼那支改装气枪算个屁。
不过,我跟傅斌的交情只属一般,我绝对相信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无奈之下,我只好出卖雪晴,给傅斌发此短信:我们于王村受到袭击,雪晴负伤,情况危急,速来支援。位置在王村小学以北约一公里。
他平时像只苍蝇似的,整天围着雪晴转,我就不信在这个危急关头,他会不跳出来充英雄。果然,短信发出不久,便收到他的回复:撑住,二十分钟内赶到。
虽然他已答应前来支援,但并不代表我们危机就此解除。毕竟世事难料,谁知道他是二十分钟内赶到,还是两小时后才姗姗而来。他会带来多少人员,多少装备,也是个未知之数。而最让人担忧的是,我们能否撑到那个时候。说到底这里也是藏镜鬼的地盘,谁知道她是否会不声不响地换个地方,给我们放冷枪。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冒险采取主动,打乱对方的进攻节奏,以求为等待支援赢取更多时间。
我小声地向雪晴讲解接下来的行动,然后把外套脱下来,仰头叫道:“藏镜鬼,你杀不了我,因为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我刻意压低声线。
“是什么?”她冷声问道。
“那就是低估了老子的能耐!”我仰天叫道,并把外套抛向正在窗户里张牙舞爪的藏镜鬼。
意料中的破风声随之响起,外套瞬即被击中。子弹射穿外套后,打破平房的窗户。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赶在外套落地之前跳到樟树外,并立刻拔脚冲向前方。
对方的气枪不能做到连射效果,这一点能从昨晚遇袭时的情况得到肯定。而且根据昨晚的经验,对方两次射击的间隔时间,大概是十来秒。以我的体能,十秒之内充其量只能跑五十米左右,要在对方再次射击之前,跑到二百米外的房子前,几乎没有可能。所以,我的目的并非枪手藏身的房子,而是中途的另一棵樟树。
虽然另一棵樟树只在七十余米外,但能否赶在枪手再度开枪之前跑过去,对我来说也挺悬的。不过我好歹也是七尺男儿,咬紧牙关使劲地跑,应该能挺过去。然而,在这个危急关头,我那该死的右腿竟然突然抽筋。
右腿突然抽筋,使正处于奔跑姿态的我失去平衡,不但立刻摔倒,还因为惯性而滚了两圈。我强忍腿部的痛楚,抬头望向阳台。于月色下绽放摄魄寒光的漆黑枪管,已从栏杆的间隙中伸出,准备好夺取我的性命。
樟树就在约十米之外,但这短短的十米路程,对右脚还在抽筋的我来说,却是一段漫长的黄泉路。在我走完这十米之前,恐怕就得像卢老师及王达那样倒下。此刻,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雪晴身上。
接连三下枪响从身后传来,雪晴看准时机,在对方取我性命之前向阳台连接射击。在她的掩护下,我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向樟树,终于能保住性命。
我背贴樟树坐下来,揉着右腿喘气,心想这条该死的抽筋腿早晚会让我掉命。还好,稍事休息之后,右腿就没再抽筋。我站起来稍微压低声线,仰头道:“算命先生说我能活到九十岁,想要我的命可没这么容易!”
“能躲过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幸运,但算命先生能保证你躲过第三次吗?嘻嘻嘻……”藏镜鬼阴险的笑声于我头顶回荡。
“没有第三次啦!”我仰天叫道,随即又再压低声线:“因为我已经知道你躲藏的位置!”
“笑话!”她恶狠狠地骂道:“本大小姐能于镜子间随意穿梭,用得着像你这只缩头乌龟那样藏头露尾吗?”
我笑道:“是吗?那你现在又躲在哪个镜子里呢?”
她冷声回答:“我正樟树后的窗户里看着你!”
“哈,你说的是里那些玻璃碎片吗?”我仰天大笑。
“什么?”她的声音于惊讶中变得颤抖。
刚才故意我把外套抛向藏镜鬼现身的窗户,因此子弹穿过外套后,便把窗户的玻璃也给打破。她那张狰狞的脸孔,早已随着玻璃破碎而消失,但刚才的气氛紧张,使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我身上,因而忽略了这个关键。
我高声叫道:“你就别再装神弄鬼了,我已经掌握你所有秘密,包括你的真正身份、杀人的手法,以及现在的藏身地点。除非你真的像传说中的藏镜鬼那样,能在镜子间穿梭,否则插翼难飞。”
“有趣,有趣!本大小姐倒想听听你到底掌握了我什么秘密。”藏镜鬼还在强作镇定。
“我可掌握你不少秘密哦,你想先听那一个呢?”我笑道。
“谁不会虚张声势,别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她的语气略显焦急。
她注意力显然已集中在这个话题上,这可正中我下怀。我花这么多功夫,无非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傅斌前来支援。因此,我便继续跟她侃大山:“昨晚受到你的袭击后,我们详细分析过你的情况,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根本不是传说中的藏镜鬼,只不过借此传说装神弄鬼罢了!”
“嘻嘻嘻……”阴冷的笑声再次于夜空中回荡,但与之前相比,此时笑声中略带不安,“这就是你所说的秘密吗?根本就是你们的胡乱猜测。”
“知道什么叫‘死鸡撑饭盖’吗?就是鸡是被煮熟后,鸡腿会伸直,把锅盖撑起来。就像你现在这样,明明被我识破了,却就是不肯承认!”我随即指出她那无影无形的“鬼爪功”,不过是用改装气枪发射干冰及酒精混合物制造的子弹,并在酒精混合物中添加农药百草枯毒杀卢老师。至于她那号称能于镜子间随意穿梭的神奇能力,也不过是类似皮影戏的光影投射。
“我们已经把你的伎俩完全破解,并且知道你不可能一边以气枪射击,一边耍弄皮影戏。也就是说,藏镜鬼不只一个人,你们至少有两个人以上互相配合。”我仰天大叫,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沉默。
片刻之后,藏镜鬼于令人不安的死寂中再度开口:“没想到你也挺聪明的,不过你就算是孔明再世也没用,因为你根本没机会离开这里!”
“是你没机会离开吧!”我高声叫道:“你以为刚才我说话的声音时大时小,只是为了逗你玩吗?我其实为了确定你的位置。”
“什么?”对方的声音变得颤抖。
我高声解释道:“这里地势开阔除了两棵樟树之外,就只有吴威夫妇家二楼的阳台可以藏身。刚才枪手袭击我们的时候,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藏身点就在阳台,你如果不是跟枪手呆在一块,就只能躲在两棵樟树上。我刚才分别在两棵樟树下刻意压低声线,目的就是为了确定你躲在那棵樟树上。现在答案应该很明显了吧!你最好别再浪费时间,乖乖从树上爬下来,否则我们只好像打鸟那样,用枪把你射下来。注意哦,我们用的可不是气枪。”
当我为自己的推理而自鸣得意,等待藏镜鬼束手就擒之际,身后传来一把粗野而愤怒的男性声音:“竟敢砸我家的窗户,他妈的想找死啊!”
被藏镜鬼射破窗户的房子里,走出一名粗壮的中年男人,手持木棍向我们怒目而视。他大概以为是我跟雪晴打破他的窗户,似乎还想上前揍我们一顿。
本以为在傅斌到来之前,就能让躲在树上藏镜鬼束手就擒,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人跳出来搞局。他要是冲过来,进入枪手的射击范围,势必成为藏镜鬼要挟我们的筹码,那样麻烦可就大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喝止这名汉子时,却发现附近几栋房子的村民,似乎都被刚才的枪声惊动,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有三两个胆大的村民,看见汉子拿着棍子上前,更走出门外,似乎想过来跟我理论。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把这帮村民轰回去的时候,一下枪声响起,随即听见雪晴如风雪般的冷酷声音:“子弹不长眼,不想死就立刻滚回家里把门窗锁上。”
雪晴这响枪声比任何解释更有效,汉子惊愕片刻,随即连滚带爬地逃回家中,重重地把门关上。其他村民见状亦慌忙地返回屋内,紧锁门窗。
我环视周围的情况,确定再没村民跑出来溜达后,便高声对藏镜鬼喊话:“要是村民都打电话报警,恐怕马上就有大批民警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你们不想被打成马蜂窝,就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对方没有立刻作出回应,似乎在思考如何应对。经过良久的沉默后,空洞而飘渺的声音再度响起:“暂且放过他们,赶紧到圣坛集合,别耽误祭祀仪式。”
她这句话显然不是跟我说,难道是给枪手下达的指令?
枪手藏身于二楼阳台,不但逃走路线众多,而且持有武器,若要逃走并不困难。但躲藏在樟树上的藏镜鬼却不一样,除非她长着翅膀,否则必须先爬下来才能逃离此地。只要我在树下蹲着,就不愁她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把他们其中一个抓住,另一个也跑不到哪里去。因此,我便安心地蹲在樟树下,仰头叫道:“藏镜鬼,你是跑不了的。我不但知道你的位置,还知道你的身份。就算今天让你们跑掉,只要通缉令一出,早晚也能把你们抓捕归案。”
“嘻嘻嘻……你以为自己的本领真的有这么大吗?还是只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她还在嘴硬。
“看来我不把你的身份说出来,就算等天亮你也不会下来。好吧,仔细地给我听着……”我背贴着樟树朗声道:“我们今天仔细地分析过梁彩霞的遇袭经历,发现当中存在严重漏洞。那就是身穿民国旗袍的蔡家大小姐,因为旗袍的下摆较为狭窄,不可能把脚抬起,更不可能一脚把梁彩霞踹倒。其后,我们在梁婆婆口中得知道,她女儿自小就非常好学。据梁婆婆说,她女儿学过戏曲、摄影、画画、剪纸、缝纫等多门手艺,虽然全都是半吊子,但倘若能灵活变通地运用这些手艺,要让传说中的藏镜鬼显现于人前并不困难。”
“嘻嘻嘻……如果真的这么容易,那不就漫山遍野都是我的分身?”她的语气渐渐变得急促,不知道是因为慌乱,还是其它原因。
“你虽然没学好戏曲,但学会如何运用声线,能说出藏镜鬼那种空洞而飘渺的声音;你虽然没学好照相,但学会光影投射的原理,能把藏镜鬼可怕的形像投射于镜子及窗户上;至于画画、剪纸、缝纫等手艺,虽然你也没学好,但至少能够用于造作藏镜鬼的原形!”我义正辞严地仰天叫道:“我说的没错吧,梁彩霞!”
“嘻嘻嘻……没想到你还真有点本事呢!不过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嘻嘻嘻……”
藏镜鬼……或者该说是梁彩霞,她的声音虽然比刚才更为急促,但却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不断回荡于夜空之中的阴冷笑声,时大时小,若隐若现,宛若虚无飘渺的鬼魅,令人感到不安。我不明白她在身份被识破后,为何仍能发出如此自信的笑声,难道她另有对策?
就在我为此而感到疑惑时,手机突然振动,是雪晴发来的信息——王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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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章 藏镜鬼众
被枪手击倒后,一直躺在樟树附近的王达,突然不见踪影,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他还活着,只是因为害怕而偷偷溜走。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毕竟百草枯也不是盖的,卢老师就是例子。被混有百草枯的酒精子弹击中后,虽然不一定会立刻死亡,但就算一时半刻死不了,亦不见得可以行动自如。
我突然想起那个能让死人复活的阿娜依,该不会是她让王达的尸体复活吧?这个想法虽然荒诞无稽,但也不是全无可能。因为阿娜依曾自称“赤地之神”,而根据卢老师的通话录音,他与藏镜鬼所属的邪教组织名为“赤神教”。因此,不能排除两者之间存在关联。或许,他们所信奉的圣主,就是拥有神奇力量的阿娜依。
梁彩霞的阴冷笑声时大时小,若隐若现,不断于夜空中回荡,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难道,她的王牌就是尸变后的王达?
如果她所信奉的圣主就是阿娜依,那么就不能排除她从对方身上得到某种神奇力量,就像那黎恺敏曾提及血色蛆虫。倘若她把这种神奇的蛆虫添加到酒精子弹里,或许真的能做到使受袭者尸变的效果。
心念至此,不由感到一阵寒意,立刻环视四周,以防尸变后的王达,突然从某个阴暗的角落扑出来,把我撕成碎片。然而,我的忧虑并没有变成事实,观察了好一会儿亦未见王达的踪迹,反而梁彩霞的笑声渐渐变得模糊。
糟糕!我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细节,那就是梁彩霞曾经学过修理电器。
就在我为自己的疏忽而担忧时,一道强光伴随着轰隆巨响出现于眼前。巨响掩盖了所有声音,强光更使我睁不开眼睛。难道,这就是梁彩霞的王牌?
还好,当双眼适应强光之后,我便发现这并非梁的王牌,而是我们的救兵——傅斌。
傅斌骑着一辆大排量雅马哈摩托车,在引擎的疯狂咆哮中风驰电掣,一转眼便通过狭窄的小路。眼见马上就要进入枪手的射击范围,他突然像玩杂技般,于原地转了几圈,扬起大片灰尘,藏身于飞扬的尘土当中。当然灰尘散落之时,他已不见踪影,只在原地留下一圈轮胎痕迹。
我正思量他耍什么花样时,一声愤怒的咆哮便传入耳际:“阿慕,你这混蛋竟然敢骗我!”随即响起三下枪声。
我惊惶地检查自己的身体,还好我并没有多几个弹孔。定神一看,发现原来是雪晴向阳台开枪,而不是傅斌想要我的命。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傅斌便扭尽油门,在引擎的咆哮声中,骑着摩托车从樟树后面蹿出,以“七十码”时速向我撞过来。
虽然梁彩霞已下达撤退指使,但枪手是否经已离开尚未能确定。此刻若离开樟树的掩护范围,很可能遭受枪手攻击。可是,如果我继续呆在原地,恐怕马上就会被傅斌的雅马哈撞个脑袋开花。
正苦于不知道如何决择之际,突然听见雪晴如同命令般的冷漠声音:“蹲下!”虽然我不知道傅斌在打什么主意,但我坚信雪晴不会加害于我,于是便立刻双手抱头,紧贴樟树蹲下来。与此同时,傅斌猛然掀起车头,使车子“站”起来,犹如一头饥饿的黑熊,向我扑过来。
一辆摩托车加上一个体形魁梧的武警队长,在加速作用下产生的撞击力有多大?准确数字我不清楚,只知道樟树被撞后,剧烈地晃了一下,而我则眼冒金星,几乎失去知觉。
本以为马上就得会见马克思,但稍微定神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撞死。原来傅斌把摩托车立起来,架在樟树上,而不是直接撞在我身上。我之所以会感到眩晕,是摩托车撞击樟树引起的振动所致。
傅斌把摩托车架在树干上,并顺势往树上爬。他的身形像虽然头大黑熊,但动作却异常灵敏,三两下子便已隐没于茂盛的枝叶当中。他这法子倒挺方便,把车子一掉便往树上溜,可惜我却被压在车子下,连弹动一下就不行。
这摩托车咋说也有好几百斤重,若被它压在身上,就算死不了也得断几根骨头。而在傅斌爬上树后,这车子便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仿佛随时会倒下来。如果说被兰博基尼压死,我也就认命了,起码对方肯定花了不少钱买保险。可是,倘若被这辆该死的摩托车压个半死不活,恐怕连医疗费也赔不起。
为了不被压个半身不遂,我抱着头紧缩身子,祈求这车子别在傅斌下来之前倒下。可是,就在我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敢弹动的时候,手机却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
虽然我可以不接电话,但手机不停振动,实在让我难以心安,谁知道车子是否会因此而被振下来。因此,我只好以为最少幅度的动作,把手机掏出来,艰难地接听。
电话一接通,伟哥那令人厌恶的声音便从听筒中传出:“慕老弟,我仔细地研究过卢老师的手机,发现手机里装了一款隐藏的反破解软件。本来这种小儿科的软件,我昨天就该注意到,只不过当时你们老是催我,害我一时分神才给忽略了……”
“你能长话短说吗?”我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
其实,我很想对这厮破口大骂。都什么时候了,我现在可是刀子悬在头顶上,随时会被那辆该死的雅马哈压断腰,还那有心情听他的连篇废话。可是,我又怕骂他时过于激动,不小心碰到车身,使摩托车倒下来,所以只好对他低声下气。
“你那边情况很恶劣吗?”他似乎从语气中察觉到我正处于劣境。
“暂时死不了,不过你还是先准备慰问金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好吧,老哥我就直接跟你说重点。”他已意识到事态严重,“我仔细地研究手机里的反破解软件,当手机被强行破解时,它便会自动运行,先利用移动基站技术确定当前位置,然后给指定号码发送一条彩信,彩信的内容就是标示了当前位置的地图。”
“调查过接收彩信的号码没?”我一时兴奋,不小心碰到正摇摇欲坠的摩托车。
我立刻闭上双眼缩成一团,连气也不敢喘一口,心中不断祈求车子千万别倒下来。然而,就在这个生死在于一线的时刻,我突然感到一下剧烈的振荡,似乎有东西从树上掉下来。
摩托车本来就快要倒下来,现在又给摇了一下不倒才怪。可是当我准备好去见马克思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车子压死。睁眼一看,发现傅斌正扶着快要倒下的车子。原来刚才的振荡,是傅斌从树上跳下来造成的。
傅斌横眉立目地瞪着我,冷声道:“为什么骗我?”
我知道他是为刚才那条短信兴师问罪,也知道若不能给他满意的回答,他很可能会用摩托车把我压个半死不活。所以,我立刻挤出一副孙子相,解释道:“难道你不想让雪晴知道,你非常在乎她吗?”
“跟你开玩笑啦!”这小子立刻展露欢颜,翻脸比翻网页还快。
我赶紧从摩托车底下钻来,这时才注意到,伟哥正在电话彼端不停地鬼叫:“慕老弟,你没事吧?慕老弟,慕老弟,你死了没?你银行账号跟密码是多少,赶紧告诉我,我会把钱一分不少地交给你的父母……”
“谢了,我还活着,你先等一下,待会再给你电话。”我说罢便把电话挂掉,随即向傅斌询问:“人呢?怎么不把梁彩霞拉下来?”
他把摩托车放下来后,耸肩道:“树上没人,阳台上枪手似乎也跑了,我在树上只找到这玩意。”说着把一块烟盒大小的黑色物体交到我手上。
看着手上的物体,我不禁皱眉。这就是被我忽略的细节——粘在一起的无线扬声器及麦克风。
梁婆婆说其女儿曾经学过修理家电,当时我没想到她所指是家电,有可能是扬声器之类的音响设备,可惜当我想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梁彩霞其实并没有藏身于樟树上,她真正的藏身点应该是跟枪手呆在一块,通过扬声器及麦克风跟我对话。刚才她的声音之所以变得急促,大概是因为正在逃走的缘故。这就能解释她的笑声为何会时大时小,若隐若现——她已经离开无线扬声器的正常接收范围。
“奇怪了……”我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怎么了?”傅斌问道。
我向他讲述刚才的情况,并道出心中的疑问:“如果梁彩霞跟枪手呆在一块,那‘赶紧到圣坛集合’这句话是跟谁说呢?让我们知道她接下来的行动,对她毫无好处。”
他思索片刻后答道:“他们可能还有其他同伙,而且不能通过手机短信之类的隐藏方式互通消息。”
“难道是他?”我突然想起王达,立刻掏出手机致电伟哥,询问卢老师手机自动发出彩信的详细情况。
“你知道什么是移动基站技术吗?”伟哥没有直接说重点,反问我这个深奥的专业问题。
我不耐烦地说:“天晓得那是什么东西,别浪费时间,把你知道的简明扼要地说出来。”
“移动基站就是手机信号的收发台,手机必须在基站的覆盖范围内,才能收发信息及通话。移动基站技术就是基于这个原理,推算手机当前位置的定位技术……”这厮不厌其烦地向我卖弄这些与案情无关的知识。
我可没空听他这些废话,为了让他尽快转入正题,我只好故作认真地说:“嗯,原来你懂得挺多的嘛!要不我向老大提一下意见,把局里所有跟通信有关的活儿,全让你包下来?”
“别别别,这可要把我活活累死。”手机传出他的惊叫。
我冲手机大吼:“那还不快把接收号码的情况说出来!”
“这就说,这就说……”这厮总算入正题了,“我已经调查过接收号码,是张记名手机卡,卡主名叫王达,工作单位是县派出所。”
“真的是他……”虽然早已料想到,但得到确认后还是感到十分惊讶。
“藏镜鬼可能并非两个人,而是由三个人组成……”挂掉电话后,我把通话内容告诉傅斌,以及刚走过来的雪晴。“卢老师把接收号码设定为王达的手机,足以说明王达在此案当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有可能是‘藏镜鬼’的主脑。”
“单凭一个手机号码便断定王达是主谋,似乎过于武断。”雪晴冷漠地说。
我当然不会如此武断,我之所以怀疑王达,除了手机号之外,还有三个主要因素:
首先,王村蔡家五姐弟失踪后,蔡全第三次报案,县派出所才予以立案,且不但没派出警员搜救,还刻意阻挠治安队进防空洞搜索。这足以证明县派出所内,有人故意拖延搜救,而此人极有可能就是王达;
其次,自遇袭事件之后,梁彩霞一直呆在家里,鲜有踏出家门,但却偏偏在我们到访前二十分钟外出。显然是有人提前通知她,我们将要来访。而我们在县派出所要求王达同行时,他一再要求我们知会所长,不排除他利用我们跟所长打招呼的空档,向梁彩霞通风报信,让她有所防备;
其三,作为土生土长的王村人,王达竟然会在邻村迷路。这难免让人怀疑,他是故意拖延时间,以便梁彩霞有充裕的时间,安排今晚的袭击;
其四,王达刚才中弹后倒地抽搐,使我们误以为他被混入毒药的酒精子弹击中,但其后他却又悄然离开。这很可能是他与枪手合演的苦情戏,一来让自己成为我们的包袱,使我们处于劣境;二来必要时,可以在我们背后放冷枪。
我道出心中所想,傅斌思索片刻后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只能证明王达是藏镜鬼其中一员,不能确定他就是主谋。”
“何以见得?”我问道。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他伸出一根手指,“如果王达是主谋,为何在卢老师的手机里,没有跟他的通话记录?”
这的确是个疑问。
如果卢老师不知道王达的存在,那还说得通。可是,他不但有对方的手机号,而且还设定为防破解软件的接收号码,为何却从来没跟对方联系?
“或许,我们该进屋子找答案。”傅斌往吴威夫妇的房子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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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章 异香飘落
本以为傅斌会带来大部队,一举把藏镜鬼的老窝掀翻,可是他却说:“等把人召来了,你恐怕早已被对方埋掉。为了尽快赶来营救我们,他甚至连枪也没带上,只是随手拿起一把匕首,便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虽然刚才他在爬上樟树时,已确定枪手不再埋伏于二楼阳台,不过天晓得是否还人留在房子里。再加上我们人有三个,但枪却只有一把,而且剩下的子弹亦不多,所以必须十分谨慎。
在雪晴的掩护下,傅斌以矫健的步伐迅速靠近房子,并于窗前窥探内里情况。观察片刻后,他便移步大门,并向雪晴比划几下,示意破门而入。
雪晴敏捷地冲上前,于大门旁背贴墙身戒备。傅斌向她使了个眼色,她轻轻点头,随即转身往门锁连开两枪。枪声仍于耳际回荡之时,傅斌便抬脚踹向大门。
门开,门内漆黑一团,且寂静无声。
傅斌先以手电筒的光束确屋内的情况,然后敏捷地闪身入内,把电灯开关打开,整个厅堂随即光亮起来。
他和雪晴确认屋内无人后,我才进门跟他们一起搜查。虽然现在已经能确定梁彩霞及王达,跟藏镜鬼有直接关联,吴威亦脱不了关系,但谁才是主谋却不好说。所以,我们分头搜查房子内每个角落,希望能找到关键线索。
我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最后在冰箱里找到两盒“冰块”,其形状酷似气枪子弹,我想应该是傅斌所说的干冰子弹及酒精混合物子弹。
走出厨房时,雪晴正抱着一大箱子从楼梯下来。我随意地往箱子里瞥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却差点没叫出来,因为我看见“藏镜鬼”就在箱子里。
箱子里的东西是雪晴搜遍二楼找来,当中包括一支完整的气枪、一堆气枪零件、被拆得支离破碎的小家电,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家居杂物,以及“藏镜鬼”的真身!
原来传说中的藏镜鬼,不过是一块半透明的人形塑料板。塑料板只有上半身,比例约为成人一半。头发是以渔线制作,血红的双眼原是两颗晶莹的红色玻璃珠,至于那张狰狞的脸孔,不过是用颜料勾画出来。塑料板套上一身以半透明丝绸缝制的红色旗袍,双臂及头部均有活动关节,嘴巴亦能张合,感觉就像一件艺术。
除了藏镜鬼之外,雪晴还找到另一块似乎的塑料板,不过这一块与前者截然不同,是一只可爱的人形小绵羊,看上去很像某部儿童动画片的主角。
我记得蔡恒曾提及,少萌很喜欢看这部动画片,而且出事当晚曾于后堂与某人说话。我想少萌当时应该是跟这块塑料板投射出来的影像说话,并被梁彩霞以此引到大街上。
为证实这个推测,我跟雪晴将塑料板拿进厨房,把电灯熄灭后,在她的帮助下,利用手电筒的光线将塑料板的影像投射到窗户上。虽然我们的操作并不熟练,但总算能让传说中藏镜鬼,及可爱的小绵羊呈现于窗户上。
随后,我们一同返回厅堂,发现傅斌正对着挂在墙上的相框发呆。这个相框我之前也有留意过,但没发现异常之处,插在相框边缘的数十张相片,只不过记录了吴威成长的经历,跟本案似乎没有直接关联。
然而,傅斌却不是这么想,他指着其中一张相片对我说:“你仔细看看这一张。”他所指的是十来岁的吴威,高举奖状所拍的相片,因为奖状上的字体较为模糊,就只能勉强看到“气”、“击”及“冠军”四字。
之前因为不知道藏镜鬼的“鬼爪功”,不过是以高压气枪发射干冰子弹,所以并没有在意这张相片。此时经傅斌提点,我立刻想到吴威拍这张相片时,手中高举的应该是“气枪射击冠军”奖状。
“虽然我也认为吴威很可能是藏镜鬼的枪手,但相片中的奖状相当模糊,以此作为证据难以令人信服。”我皱眉道。
他指着相片边缘一个穿着黑色裤子的少年,莞尔笑道:“你再看看这里。”
少年站在颁奖台右侧,且手中拿着一张奖状,应该是其中一名得奖者。表面上他并无异状,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右腿旁有一根黑色的铁棍。
“是气枪的枪管,他拿着一支气枪。”雪晴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视力还真不赖,在我身后竟然还能看清楚相片中小小的枪管。
我耸耸肩说:“你们还真合拍!”
“只是英雄所见略同而已。”傅斌对我大笑,但眼睛却在偷看雪晴。后者没任何回应,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随后,雪晴继续在房子里搜查,而我跟傅斌则就藏镜鬼成员的身份作出讨论。现在能肯定的是,吴威夫妇分别是藏镜鬼的枪手及操控者。至于王达,虽然能肯定他跟藏镜鬼有直接关联,但他到底是首脑,还是吴威夫妇的棋子却难以确定。
我以为王达是首脑,理由是卢老师把他的手机,设定为极其重要防破解软件接收号码。傅斌的想法跟我相反,认为他不过是吴威夫妇的手下,地位跟卢老师差不多,是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既然卢老师把接收号码设定为王达的手机,为何却从来没跟对方通电话?”他自问自答地解释道:“这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虽然知道有另一个成员的存在,但卢老师并不知道对方是王达,设定接收号码不过是吴威夫妇的指示;第二个可能是,卢老师虽然知道王达的存在,但两人曾经交恶,为求自保,把对方的手机号设定在这个敏感的位置上也可以理解。因为自己身份一旦被揭发,对方也不会好过。”
我并不认同他的假设,因为既没有证据显示两人曾经交恶,且根据通话录音,已证实卢老师对藏镜鬼不满。所以,在设定接收号码,这种对方难以验证的事情上,卢老师无须听从对方吩咐。而且,卢老师若求自保,应该把接收号码设定为吴威夫妇的手机,而不是王达。
“没这个必要。”傅斌轻晃食指,“单凭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我们早晚能查出与卢老师通话的藏镜鬼就是梁彩霞。但王达却不一样,他不但没跟卢老师通话,而且他所用的还是记名手机卡,如果卢老师不是存心害他,又怎会让他如此轻易地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他推理的也有一定道理。
如果王达只不过是一只棋子,那么真正的主谋就是吴威夫妇。可是,这对平凡的小夫妻,为何要如此残酷地接连杀害索然无辜的儿童呢?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吴威抱着初生儿子的相片上。
吴威夫妇曾提及儿子因吃了问题奶粉而死于肾衰竭,难道他们正为此而要报复社会?那么他们祭祀邪神的目的,该不会为了伤害更多无辜的市民吧?
我把心中所想告诉傅斌,他以为这个可能性很大。为避免更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举行祭祀仪式。可是,若要阻止他们,得先知道他们举行仪式的地点才行。
就在我们为此而皱眉时,一直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的雪晴,向我们展示一串钥匙:“我想他们应该在菜市场。”
“何以见得。”我问。
她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冷漠地说:“我找遍整座房子就只找到这串钥匙。我刚才试了一下,这串钥匙上的每一根钥匙,都能在这座房子里找到对应的门锁。”
“那又怎么样?”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吴威夫妇把冻肉店的钥匙带走了。”傅斌警觉道。
我恍然大悟,立刻明白雪晴的意思。吴威夫妇在仓促逃走的情况下,连居处的钥匙也没来得及带走,反而带走冻肉店的钥匙,那就说明他们想去冻肉店。
然而,他们去冻肉店干嘛呢?那是他们开的店子,就算我们今晚不到那里调查,明天也会过去翻个底朝天,肯定不是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难道,他们把一些重要的东西藏在店里?
不管这个假设是否正确,我们也有必要到冻肉店走一趟,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为求尽快找到吴威等人,我们不敢有片刻的耽误,立刻便动身前往菜市场。然而,刚走到门外,我们便听见一阵歌声。
这阵歌声似曾相识,稍加思索便记起王达所用的手机铃声,正是这首曲子。雪晴的耳朵比较灵敏,搜寻片刻便找到被尘土覆盖的手机。这手机显然是王达掉落,只是刚才被傅斌掀起的尘土盖住,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注意到。
虽然雪晴赶在铃声消失之前找到手机,但却没来得及接听。不过就算我们能在更早之前找手机,也不见得能接听这个电话。因为这部手机需要指纹解锁,没通过指纹验证,就连接听电话如此简单的事情也做不了,当然也不能使用其它功能。
王达做事也挺小心的,看来只能把手机带回去让伟哥破解。可是现在去找伟哥,一来一回得花费不少时间。等我们赶回来的时候,恐怕祭祀仪式早已结束。因此,我们只好暂时放下此事,先前往冻肉店再作打算。
乡下的菜市场,入夜后如同荒废的庙宇,宁静而诡秘。
整个菜市场黑灯瞎火,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湿滑的地面上有不少果皮菜叶之类的垃圾,一不小心就会摔倒。更要命的是,为避免打草惊蛇,傅斌不让我使用手电筒。所以,我只好手扶墙壁,跟在他们后面缓步前行。
如果吴威等人在此伏击我们,只要随便弄个夜视设备,就能把我们一网打尽。幸好,他们似乎没想到这一点。
来到吴威夫妇经营的冻肉店门前,我们发现卷闸门竟然没有上锁,甚至没有拉到尽头,于底部留有一道半米高的缺口。看着这道半开的卷闸门,我不由担心对方可能会在店内伏击我们。不过傅斌可不像我这样畏首畏尾,向雪晴比划几下后,便一个倒地翻滚进入店内。
他滚进冻肉店后就一点动静也没有,预料中激烈搏斗似乎并没有发生。当我以为他已经被对方悄然干掉时,店内突然亮起灯光,卷闸门亦随之升起。
“我们来晚了。”傅斌于闸门后耸肩道。
店内空无一人虽然让我松一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来——吴威等人到哪里去呢?要知道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间略显拥挤的冻肉店内寻找线索。
冻肉店约有四十平方,分前后两个部分,前半部是店面,而后半部则是冷库。店面除一张简陋的收银桌及三张桌子,还有十来个陈旧的泡沫箱。其中一部分泡沫箱,整齐地叠放于冷库门右侧,而应该叠放在左侧的泡沫箱则零乱地散落在地上。
我跟雪晴把泡沫箱全部打开检查,发现箱子都是空的。傅斌用匕首撬开收银桌的抽屉查看,除一些单据及少量零钱外,也没有特别发现。从表面迹象判断,吴威等人应该没在店面多作停留,他们需要的东西很可能在冷库里面,散落于地上的泡沫箱就是他们进出冷库的证明。
店面没有任何线索,要知道举行祭祀仪式的地点,只有进入冷库内碰碰运气。冷库入口虽然没有门锁,但会自动关闭。如果我们都进入冷库调查,门外的人只要用一根棍子把门闩上,就能让我们全军覆没。为避免吴威等人杀个回马枪,我让雪晴在店面守候,跟傅斌一起进入冷库调查。
冷库的温度很低,至少在零度以下,墙壁上的厚霜便是最好的证明。我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但傅斌却没有任何异样,仿佛根本不觉得冷。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在这里调查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因为冷库大概只有两米高,对他这个高个子来说挺不方便的,刚进来没走几步就差点碰到冷库顶的电灯。
“吴威俩夫妇应该都不高吧,把冷库顶盖得这么低,浪费了不少空间。”傅斌低着头,郁闷地翻查货架上的箱子。
冷库后方放置一套制冷设备,左右两侧的墙壁各有一个货架,地上堆放了十来个泡沫箱。不管是货架还是泡沫箱,全都放满了冰鲜鸡翅膀、墨鱼丸之类的冷冻食。整个冷库就这么巴掌大的小空间,我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已把每个角落都翻查过遍。然而,这里除了冷冻食之外,并没有其它特别的东西。
正当我为没任何发现而皱眉时,傅斌却抬头盯着跟他前额只有一只手掌距离的库顶发呆。我问他是否发现可疑之处,他沉思片刻后答道:“店面楼高大概有3.5米,而冷库的高度却只有两米左右。虽然把库顶降低可以加强制冷效果,但同时亦减少可使用空间……”
我环视冷库内的货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这里太拥挤了!
在这个不足够二十平方米的空间里,不管是货架还是地面都堆满货物,我们进来后想转身也不容易。如果只是为了加强制冷效果而降低库顶,似乎有点儿因小失大。但是,如果库顶之上另有楼阁,则另当别论。
我跟傅斌一同搜查库顶,发现左侧货架上方有一小片地方,结霜明显较少。傅斌走到货架前,伸手往上一推,轻易地把库顶的推出一个缺口。这显然是一道活动门,或许吴威等人所需的东西,曾经收藏在活动门上的密室之内。
傅斌取出手电筒,并用口叼着,踩着货架准备钻进隐藏于库顶之上的密室。然而,他刚把头伸进去,马上又跳下来,脸色顿即煞白。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定了定神才答道:“你闻到没有?”
我用鼻子使劲地吸了一口气,除了那种经常能在冰箱里闻到的冰腥味外,还闻到一种怪异的香味。这种香味似曾相识,虽然一时间并没能想起在那里闻过,但随着从库顶飘落的异香逐渐浓郁,一个可怕的名字便于脑海中浮现——阿娜依!
“这种独特的异香,跟我们在美学院遇到的怪人身上那种香味一模一样。”傅斌面露心悸之色,显然对如魔神般强大的阿娜依有所忌惮。
在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吴威等人提及的圣主,就是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阿娜依。而这个可怕的老妖婆,极有可能就藏身于库顶的密室之中。
虽然我不想招惹她,但也不能因此而却步。傅斌也一样,跟我对视片刻后,示意我先离开冷库。我走出冷库,简要地告诉雪晴里面的情况,她二话不说立刻给手枪上膛,转身走进冷库。
库门徐徐关闭,里面发生什么事,我并不知道,也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声音传出。这种随时会发生冲突的场合,我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背靠墙壁,默默地抽烟,等把烟抽完就打电话给老大请求支援。
就在我把烟头踩灭,掏出手机准备给老大打电话时,冷库大门缓缓打开。雪晴慌张地从冷库内走出来,脸上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怪异表情。她的脸色较白,加上一贯的冷漠表情,脸上就像凝结了一层薄霜。可是,此刻她竟然脸色潮红,呼吸也略显急促。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慌乱。
我急忙问她发生什么事,傅斌是否出了意外?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在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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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六章 轮回圣坛
这……算是向我表白吗?
正当我为此沾沾自喜时,她却补充道:“傅斌刚才这样问我。
原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随后,她向我讲述刚才在冷库内发生的小插曲——
进入冷库后,我本想跟傅斌一起爬进密室调查,可是密室入口狭小,不可能让我们同时爬进去。我们为谁先上去而产生分歧。
我带有配枪,而且身形比他纤小,不论进攻能力,还是机动性,都比他更有优势。但他却认为在密室这种狭窄的环境下,匕首比手枪更实用,而且若论近身肉搏,他不认为自己会因为体形而吃亏。
当我想继续跟他争论时,他突然问我:“你在乎我吗?”
我告诉他,一点也不在乎,但他却说:“我在乎你,所以我不能让你冒险。”说完也不等我回应,就踩着货架往上爬,从狭小的入口钻进密室。
当他魁梧的躯体隐没于漆黑之中,我突然觉得很害怕,怕他发生意外,怕他不会再出现在我眼前……
“后来呢?他真的出事了?”我在雪晴良久的沉默中,忍不住发问。
“他没事,他说密室里没人,叫你进去看看。”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扭过头回避我的目光。虽然她不愿详谈,但我已明白是怎么回事。
傅斌这厮还真有一套,竟然能让冰山美人为他敞开封闭的心灵。男女间的感情可说是世上最微妙的事情,作为局外人,我还是别太鸡婆比较好。毕竟他们俩都不是善男信女,一不小心把他们惹火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把我埋掉。
傅斌已肯定密室没有危险,可是爬进密室后,我还是隐隐感到不安。密室内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幽绿色的小夜灯,发出昏暗而诡秘的灯光,使整个密室笼罩于令人心悸的幽绿之中。
密室的高度不超过120厘米,因此必须屈膝爬行,不然就会撞头。而且这里没有窗户,甚至没有任何通风设备,且弥漫着一股极其浓烈的异香,难免会令人感到气闷与压抑。如果不是因为这里的温度跟冷库差不多,恐怕多呆几分钟就会把人闷死。
傅斌已彻底搜查过每个角落,其实也用不着费神搜查,毕竟只是巴掌大的空间。跟拥挤的冷库不同,这里虽然狭窄,但摆放的东西不多,反而让人感到宽阔。整个密室就只有寥寥几样东西,一张约一米宽的床垫、一个装满玩具的纸箱,以及一个点燃的香薰炉。
纸箱已经被傅斌折腾过,里面就是一大堆儿童玩具,没有值得注意的东西。香薰里装有一些墨绿色的液体,经加热后散发出浓烈的异香。阿娜依身上的异香,大概就是源自这种香薰。
将香薰炉熄灭后,我的目光落在墙角的床垫上。
床垫上有一张印有卡通图案的被子,被掀开放在床尾。被子并无特别之处,真正吸引我目光的是,床垫上有一个明显的人形凹陷。
凹陷长约九十余厘米,属于三岁儿童的身高范畴,而玩具及卡通被子亦都能证明,密室应该是儿童房间。然而,据我所知,吴威夫妇虽然育有一儿,但已于一年前夭折……
看着床垫上的人形凹陷,我突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床垫使用时间过长,出现凹陷并不稀奇,大部分床垫都会有这种情况。不过一般只是中央出现轻微的凹陷,不会像眼前这张床垫那样,呈现完整的人形。
正常人睡眠时会经常转动身体,使床垫不同部位受压。通常只有身患恶疾的病人,因为身体完全不能弹动,且长时间卧床,才会在床垫上压出人形的凹陷。
也就是说,睡在床垫上的小孩,一直都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动过一根指头。
我带着不安的情绪靠近床垫,嗅了嗅残留于被窝的气味。虽然密室内弥漫着浓烈的异香,但依然掩盖不了床垫上的恶臭。对于这种气味,我非常熟识,终日与尸体打交道的法医流年,身上就经常带有这种气味——尸臭!
难道,吴威夫妇在儿子死后,不但没有将其埋葬,还收藏于密室之内?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呢?是因为忆子成狂吗?
能使尸体复活的阿娜依、杀人如麻的藏镜鬼、视儿子为掌上明珠的吴威夫妇、能赐予凡人永生的不灭邪神……无数零碎的片断,瞬间于脑海中涌现,最终交织成一个可怕的念头——吴威夫妇祭祀邪神的目的,是为了让儿子复活!
这个想法虽然荒谬绝伦,但对于痛失爱子的父母而言,为使爱子复活,多荒谬的事也能做出来。
傅斌也认同我的推断,认为必需尽快阻止他们举行仪式。因为能否让离世已超过一年的小孩复活,尚且是未知之数,但举行祭祀仪式必需先奉献祭祀者的生命。虽然吴威夫妇恶贯满盈,但他们该接受的是法律制裁,而不是无谓的祭生。
我跟傅斌迅速离开密室,打算跟雪晴商讨如何寻找祭祀地点。当我们走出冷库时,看见雪晴正在用收银桌上电话通话。她挂掉电话后,便冷漠地说:“王校长到小学去了。”
刚才,她还因傅斌而心绪紊乱,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只过了十来分钟,便已恢复平日冷若冰霜的淡漠。然而,她表面上虽然跟平时没两样,但所说的话却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于是我便问她刚才给谁打电话?
“刚才跟我通话的,是王校长的妻子。”她冷漠地回答。
“你怎么会跟她通电话呢?”我疑惑问道。
印象中,我们从来没跟王校长的妻子接触,也没有对她进行任何调查,我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接电话的人竟然会是她……”雪晴以一贯的冷漠语气,向我们讲述发生在片刻之前的事情——
你们在密室里调查的时候,我便在店面寻找遗漏的线索,并且注意到一个刚才被忽略的细节——收银桌上的电话。
我本来只是想碰一下运气,随意地按下重拨键,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接听,并且不耐烦地说:“又怎么啦,老头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还打电话回家干嘛?”
从扬声器传出的是一把中年妇女的声音,虽然她的话让我怀疑,吴威等人于不久前曾与她通话,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为避免打草惊蛇,我决定立刻把电话挂掉。
就在我准备挂电话时,对方再度开口,语气比刚才更不耐烦:“喂,小达,是小达吗?怎么打电话回来却又不说话呢?喂,喂……”
当我知道刚才拨打的人是王达后,便改变主意,拿起话筒答话:“您好,我是王达的同事。”
“哟,原来是小达的同事啊,我是小达的妈妈。他刚才打了好几次电话回来找他爸,我还以为他又打来催老头出门。”对方虽然略显惊讶,但似乎没有产生怀疑。
“阿姨,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王达刚才打电话回派出所要求协助,但我到达后却没见到他,而且他的手机好像也收不到信号,所以只好打扰阿姨。”王达的手机在我们手上,我想可以利用这一点,向对方套取一些信息。
“协助?到底出什么乱子了,他不会有危险吧?”对方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我连忙说:“没事,没事,小案子而已,而且他带有配枪,不会有危险。只是没能联系上他,他一个人不好办事。”
“原来是这样子啊……”对方迟疑片刻又道:“刚才他打了好几次电话回来,催他爸去小学,我想他现在应该也在小学吧!”
“那就好了,我直接去小学找他。打扰您休息,真不好意思。”跟对方客套几句后,我便挂线……
我还一直以为雪晴从来不撒谎,没想到她撒起谎来也不用打草稿,三言两语就把王达的母亲给骗了,而且还套取了王达的下落。
现在事情就好办了,王达跟吴威夫妇很可能在王村小学附近,只要找到他们就能阻止祭祀仪式。可是,王达为何会让王校长前往小学呢?
难道,王校长也跟邪教有关?
实在很难想像老实正直的王校长,会跟邪教以及一连串命案扯上关系,但若他与此无关,王达又怎么会在祭祀之前,一再催促他出门?这件事内里必定另有文章,但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先找到他们。
我在冻肉店门外随手捡来一个纯净水瓶子,把密室里的香薰装上,准备带回去让悦桐化验。随后,跟那对关系暧昧的男女,一同前往王村小学。
乡村的深夜,既宁静,亦诡异。
或许是出于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有一股邪恶的气息,笼罩这条宁静的小村庄。虽然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却不能因此而退缩,在此事得到解决之前,我们必须辟除杂念勇往直前。
我们风风火火地赶到王村小学,发现整栋教学楼黑灯瞎火,且门窗紧闭。傅斌用匕首三两下子便把大门撬开,我们迅即入内搜查。可是从一楼到三楼,甚至连楼顶都搜过遍,还是没看见半个人影。
我们在一楼的教员室里,就祭祀地点讨论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得要领,无法确定祭祀到底在哪里举行。正苦恼之际,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一台电脑上,脑海突然灵光一闪——虽然伟哥不在这里,但可以通过电脑,让他教我破解王达的指纹手机啊!只要把手机破解,说不定能找到相关线索。
我立刻致电伟哥,告诉他当前的情况,让他教我破解指纹手机。
“慕老弟,不是当哥的不想教你。破解嘛,咋说也是种技术活,不是你说学就马上能学会,就算当面传授也得学一段时间,隔空传话就更难了……”这斯哔哩吧啦地跟我说了一大堆废话。
我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劈头盖脸地骂道:“要么你现在把这事解决,要么明天让雪晴把你的小鸡鸡解决掉!”
电话彼端沉默片刻,随即传出伟哥怯弱的声音:“你那边的电脑能上网吧,我用远程操作,给你把手机破解。不过你得先找根连接线,让手机跟电脑连接起来。”
“靠,这里又不是手机店,那来连接线。”我又再骂道。
“没有就快去找啊!虽然老哥我是个天才,但不是张宝胜,没有超能力的。”他以近乎哀求的语调回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事确实不能难为他,我只好低声咕噜:“现在半夜三更能上哪去找呢?而且,我连这手机该用哪种连接线也不知道。”
“你把手机型号告诉我吧。”他无力道。
我告知型号后,他马上便查出该手机使用的是迷你usb接口,必须相应的连接线才能连接电脑。虽然这种连接线很常见,但在王村这种连手机店也不多见的穷乡僻壤,要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当我盘算着是否该往王达家里走一趟时,雪晴冷漠地说道:“警车上有这种连接线。”
这回可真是天助我也,原来警车上的导航器也是迷你usb接口,并附带一根连接线。因为主要用于导航系统升级,所以连接线一直放在车里。
我让雪晴取来连接线,并启动电脑连接手机,然后按照伟哥的指示启动远程操作,之后就在电话里不停地催促他,赶快破解手机里的资料。
这斯虽然废话特别多,不过黑客技术还不赖,没花多少时间便破解了手机里的部分资料,当中包括一张可疑的图片。
伟哥利用远程操作,把图片打开给我们看。图片是直接用手机拍摄,虽然不太清晰,但勉强能分辨出是一张手绘地图。经放大后我马上就识出,这张是防空洞的地图。
地图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空间,印象中应该是我跟蓁蓁与藏镜鬼相遇的地方。而这个位置,在地图上赫然写着“轮回圣坛”四字。
难道,举行祭祀的地点就在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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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七章 深入鬼穴
据地图所示,吴威等人很可能在防空洞内举行祭祀仪式。因洞内漆黑一团,且通道纵横交错,傅斌认为有必要向上级请求支援。然而,我们在小学内并没有发现王校长身影,有理由相信他正跟吴威等人在一起。
王校长是个老实正直的人,多年来一直从事教育工作,实在难以把他与邪教成员划上等号。倘若他是邪教一员还好办,若不是那就麻烦了,因为他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祭祀邪神必须奉献祭祀者的生命,吴威夫妇为了让儿子复活,愿意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也不足为奇。可是,倘若主持祭祀的是王达,非他们两人,又或者他们通过威逼利诱,让王达主持祭祀。那么,王校长很可能会为拯救儿子,而无奈献出自己的生命。
为避免发生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尽快进入防空洞,阻止他们举行祭祀。
傅斌致电上级请求支援,得到的答复是至少要三十分钟后,第一批武警队员才能赶到。在这个时间等同于生命的时刻,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干,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因此,经商讨后我们一致决定,马上前往位于防空洞深处的“轮回圣坛”,希望能赶在祭祀举行之前,拯救生命危在旦夕的王校长。
我们把防空洞的位置及地图等相关资料发回警局,以便武警队能及早前来支援。随后稍事整理行装,便立刻前往漆黑的防空洞。
虽然已经知道所谓的藏镜鬼,只不过是吴威夫妇装神弄鬼的小把戏,可是当身处于伸手见五指的防空洞内,仍难免会让人感到畏惧。毕竟在吴威等人背后,还有拥有神秘力量的“圣主”阿娜依。
根据地图的指示,我们很快便找通往“轮回圣坛”的通道。为避免被对方发现,我们将手电筒熄灭,摸黑走向邪恶的大本营。虽然通道没有像之前那样挂上油灯,不过我们摸黑走了一小段,便发现前方一片光亮,并闻到那股令人心悸的独特异香。
通道向下倾斜,因此就算前方较为光亮,仍难以一窥“轮回圣坛”的全貌,只看见人影晃动,并且隐约听见人声对话。我们隐藏于黑暗之中,仔细聆听从圣坛传来的声音。
“记住你们的承诺,祭祀仪式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们也得让出右护法之位。”从声音判断,说话的人应该是王达。
“大丈夫千金一诺,我们夫妇加入赤神圣教,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惟儿复活。只要能让惟儿活过来,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一辈子为奴为婢,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此话应该出自吴威之口。
王达又道:“你们确定不会出问题吗?听说举行祭祀,需要奉献祭祀者的生命。”
“那不过是道听途说,只需奉献祭祀者的鲜血,而不是性命。王校长虽然年老,但身体壮健,放点血对他没大效果。”说话的是一把女性声音,细听之下便发现是梁彩霞。
“时候也差不多了,赶紧开始祭祀吧!我给老头子下的**份量不多,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王达说。
“先把王校长的鲜血洒落在圣坛上,激活圣坛的法阵,使圣坛成为连接虚空仙界的桥梁,然后再将八个纯洁的灵魂奉献给伟大的赤地圣神。”梁彩霞于话语间渐渐变得激动,“只要圣神对祭感到满意,我们就能得到圣神赐予的恩泽,让惟儿得到永生。”
“纱布绷带都准备好了吧?给老头子放点血倒没所谓,但不能要他的命。”整理物的声音,随着王达话语响起。
看来他们马上就要举行祭祀,而且将要伤害处于昏睡状态的王校长,我们已不能继续按兵不动,必须立刻出击。与傅斌及雪晴稍作眼神交流,得知他们的想法跟我一样,可是该如何向对方发动攻势却是个问题。
单靠谈话判断,对方应该有三个人,且我们最为忌惮的阿娜依不在其中。可是纵然如此,但王达身上带有警枪,吴威应该也持一根气枪,而我们除了雪晴手上的警枪外,就只有傅斌那把破匕首。若跟对方面对面硬碰,我们肯定会吃亏。
就在我为此而烦恼之际,傅斌跟雪晴似乎已取得默契,两人一同扭过头来看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他们的用意,就被傅斌揪着一根胳膊往前摔。
通道向下倾斜,被他这一摔,我就像个冬瓜似的,一个劲地往前滚。我滚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仔细往周围一看,长生天啊,这回的乐子可真不少。
刚才因角度问题,并未能看清楚圣坛全貌,现在总算能仔细看个清楚,不过这一看说不定是我向阎罗王报到前的最后记忆。
“轮回圣坛”就如我想像中那么宽阔,约摸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应该是天然而成,而非人工挖掘。我想防空洞是以天然的洞穴改建而成,不然以人工挖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挖出这么大的空间。
圣坛边缘放有十个被军用帆布盖住的大木箱,箱子里装着的应该是一些战时的物资。这些年纪比我大上一倍的破铜烂铁,除了拾荒者之外,大概没有谁会对它们感兴趣。
圣坛中央的地面上画有一个巨大的五芒星法阵,当中又画有数不胜数的诡秘符号,并有上百根蜡烛插在法阵边缘,将法阵包围。照亮整个圣坛的光线,就是源自这些蜡烛。
法阵中央有一座以砖石砌成的祭台,上面躺着一老一少两人……或者说,是一人一尸。年老者当然就是王校长,此刻他面容安详,似乎睡着了,而年少者大概是吴威夫妇口中的“惟儿”。
惟儿虽然看似安睡,但从其发黑的脸色,一眼就能得知他已魂归天国。此刻躺在王校长身旁的,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如果只是这一人一尸,我倒能应付得来,可是除此以外,还有三个人正与我面面相觑,他们当然就是吴威夫妇及王达。
“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慕警官。”吴威先从诧异中恢复过来,虽对我面露微笑,但同时亦徐徐蹲下,把手伸向放在地上的气枪。
我举起双手,硬挤出一副嬉皮笑脸:“别紧张,我身上没有武器。”吴威并没有停下动作,缓缓把气枪拿起,但没把枪口对准我。
“你想干嘛?”王达翘着双手问道。他虽然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看似对我毫不在意,但右手悄然伸进外套。
“其实我也没想干嘛,说到底我不过是个打工仔,办案对我来说只是工作,不值得把命也搭上。”我故作贪生怕死状,“要么你们把绑起来,然后继续做你们的事吧!我保证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
“要让一个人永远把嘴巴闭上,方法只有一个。”梁彩霞向丈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把枪口对准我的胸口。
“稍等!”我急忙叫道:“稍等,先别急,就算你们要杀我,最起码也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让我死得冥目吧!”
“我们也算得上是同事,我就让你安心去死,想问什么赶紧问吧!”王达傲气地说。
“老实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们的杀人方式以及动机,我基本上都已能推理出来。可是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想不通,那就是……”我指着王达又道:“你身为民警,为何要加入邪教?”
根据我对这宗案子的调查得知,每一个加入邪教的人都带有某种目的。吴威夫妇的目的最明显,就是让儿子复活。之前我推断卢老师的目的是报复家乡的官员,但此刻看来更可能是令妻子及女儿复活。然而,王达父母健在,且尚未成家立室,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吧!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加入邪教,甚至为此不惜让父亲犯险呢?
“为了社会公义!”王达一脸正义凛然,“现在这个社会太多不公平了,就以我跟王希那龟儿子为例。除了吃喝玩乐,王希这小子还会做什么?他什么也不会,但却能住豪宅开名车。从小到大,不管在哪一方面我都比他优胜,但他随手可得的东西,我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还是不能得到。而且我只要稍微犯错,就会被老爸打个半死,而他闹出来乱子多得让人数不过来,可谁能动他一根汗毛?”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有一个腰缠万贯的老爸!在这个只认钱的社会里,谁有钱谁就是爷!”王达激动一番后,又再平静地说:“我本以为当上民警后,能以自己的能力主持公义。但我很快就发现这个社会比我想像中更黑暗,更不公平,单凭我个人的能力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所以,我选择了加入赤地神教,希望利用神教的力量改变这个丑恶的社会。”
没想到王达竟然是个愤青,不过我可没心情跟他讨论社会的丑恶,因为吴威已准备好送我上黄泉路。
“慕警官,现在你可以冥目了吧!”吴威说着便扣下板机,令人心惊胆战的破风声随之响起。
就在这个生死悬于一线的时刻,一股强大力量冲击我的臀部。我以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发现原来是傅斌飞身踹我一脚。虽然被他踹得饿狗扑屎似的跌在地上,但却让我避过致命的一枪。
事出突然,王达立刻从外套内拔出警枪,并把枪口指向傅斌。枪声如惊雷般于洞穴中回荡,但傅斌却安然无恙,反而王达徐徐倒地。原来这一枪是由藏身于通道中的雪晴打响。
雪晴枪法娴熟,子弹打在王达的胸前,就算不能立刻要他的命,至少也能使他暂时失去活动能力。
然而,我们的危机尚未解除,因为王达倒下的同时,吴威已给气枪装上子弹,准备再次射击。这次他把枪口指向藏身于通道中的雪晴。
满载杀意的破风声回荡于洞穴之中,身处狭窄通道的雪晴根本无法躲避。然而,她并未因此而香消玉殒,因为每当美女遇到危险时,总会有些傻瓜冲出来当英雄,而这次充英雄的傻瓜就是傅斌。
傅斌猛然扑向吴威,不但替雪晴挡了一枪,而且还在中枪前向对方掷出匕首。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傅斌中枪倒地的同时,匕首亦插入吴威的咽喉。
“威!”梁彩霞大惊失色,飞扑到吴威身前,不停摇晃对方软弱无力的躯体,力竭声嘶地叫道:“威,你别走,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只要用鲜血激动圣坛的法阵,我们就能通过祭祀,以王校长的性命换取惟儿六十阳寿。没有你,我又怎能完成仪式的所有步骤呢……”
原来吴威夫妇早就打算牺牲王校长,我想在祭祀结束之后,他们很可能连王达也不会放过。幸好我们及时赶到,要不然他们的杀人名单上,恐怕又得多添两个名字。
吴威嘴角颤动,似乎有话想说,但匕首深深地插入了他的喉咙,使其有口难言。梁彩霞一时情急,竟然把匕首拔出来。
随着匕首的拔出,鲜血如涌泉般向外飞溅,梁彩霞惊惶失措地丢下匕首,用手捂住吴威的伤口,但亦难阻鲜血喷涌。或许因为血液倒流气管,吴威几度哽咽,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后才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八个字:“不能同生,但求同死……”说罢,脖子一歪,似乎已经断气了。
“威,你别走!”梁彩霞抱着丈夫的尸体放声痛哭,随后又轻柔地将尸体放下,让其安稳地躺在地上。她将地上的匕首拾起来,以充满杀意的目光凝视着我,徐徐站起来。我仿佛看见藏镜鬼的身影,在她身后出现。恶鬼狰狞的嘴脸,渐渐与她因盛怒而扭曲脸庞重叠,构成一张令人心惊胆战的可怕脸容。
若对手是一个赤手空拳的男人,我可能还有些许胜算。但面对眼前这个手扼匕首,准备跟我同归于尽的女人,我不觉得自己会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虽然我打不过她,但她的动作不见得会比雪晴的子弹快。可是,当我回头准备向雪晴求救时,却发现平日能冷静应付任何突发事件的冰山美人,此刻竟然方寸大乱,把配枪丢到一旁,搂住傅斌不停地哭喊着“该怎么办”之类的话。
躺于雪晴怀中的傅斌,虽然只是腹部中枪,应该未伤及要害。可是,他不但面色发黑,身体不时抽搐,且有少量白沫从嘴角流出。这些都是中毒初期的症状,必须尽快送他到医院,不然就算能把命保住,恐怕也得脱一层皮。然而,在送他到医院之前,我得先解决杀气腾腾的梁彩霞。
在这种危急关头,若寄望雪晴能瞬间从慌乱中醒觉,无异于将生命付托于死神手中。求人不如求己,如果还想把命留着,就得自己解决眼前的危机。
我飞身扑向雪晴身旁,将地上的手枪捡起。虽然我的枪法不怎么样,但至少能在匕首插进心窝之前,将梁彩霞击毙。
然而,当我手忙脚乱地把手枪握好,准备把枪口指向目标时,却发现梁彩霞已不在原地。往周围仔细一看,发现她已跑到圣坛的边缘,站在那些战时遗留下来的物资前,露出阴险的狞笑。
“别动,再动我就开枪!”我慌忙给手机上膛并瞄准目标。
虽然那堆战时物资,应该都是些破铜烂铁,但难保当中有一两把还能使用的枪械。为避免造成更多的死伤,我得赌上自己每次考试都不及格的枪法,在她大开杀戒之前将其击毙。
可是,在她将盖在物资上的帆布掀开那一刻,我却发现事情比我意料中更糟糕——帆布之下并非枪械,而是炮弹!
帆布掀开后,露出其中三个大木箱,内里放满了锈迹斑斑的炮弹,每一个的直径都有碗口那么大。更要命的是,木箱前还放有一个约20升的汽油桶。
梁彩霞拧开汽油桶的盖子,把汽油淋到炮弹上,并放声狞笑:“既然不能让惟儿复活,那让我们一家到阴间团聚吧!”看样子,她是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虽然我有枪在手,但以我的枪法,在击毙她之前,她身后的炮弹恐怕得先挨几枪,说不定不必等她将汽油点燃,整个地下圣坛就会炸开花。
与其跟她赌运气,还不如抓紧时间逃命。
我冲到祭台前,将王校长扛到肩上,然后立刻往回跑。虽然我体能逊色,但好歹也是个男人,而且王校长体形清瘦,所以总算能扛得住。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赶紧离开!”我边跑边冲雪晴大叫,可是她竟然毫无反应,依然抱着傅斌碎碎念:“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当我跑到雪晴身旁,梁彩霞已经把油桶里的汽油全淋到炮弹上。把油桶扔掉后,她便开始翻口袋,似乎在找火柴或打火机。在翻口袋的同时,她不断往四处张望,不一会儿目光便落在法阵边缘的蜡烛上。
不尽快让雪晴清醒过来,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而且连火化的功夫也可以省掉。先别说那七个仍被帆布盖着的大木箱,只是那三箱炮弹就足以让整个防空洞倒塌,那时我们都得“被土葬”。
情急之下,我只好狠狠地往傅斌胸口踹了一脚。他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被我这一踹,竟然吐出一口黑血。雪晴惊惶地将他抱紧,以防我再往他身上踹,并哭喊道:“他都快撑不住了,你竟然还要伤害他。”
“再不送他到医院,他就真的会撑不住。”我指着正拿着蜡烛走向炮弹堆的梁彩霞,冲雪晴放声大叫。
雪晴呆呆地看着为避免蜡烛熄灭,而放慢脚步的梁彩霞,似乎一时间并没弄明白对方的意图。我只好再踹傅斌一脚,指着圣坛边缘的三箱炮弹,冲她骂道:“她要将空防洞炸毁,再不走,傅斌就得当陪葬!”
我刻意说“傅斌”而不是“我们”,目的是为了让她知道,她能决定傅斌的生死。这招似乎也挺有效,最起码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将傅斌背起来,跟我一起逃命。
雪晴的身形虽然不算娇小,但背着体格魁梧的傅斌,走起来还是挺吃力。而我也不见得比她好多少,王校长虽较为清瘦,但我得一手稳住他,不让他从我背上滑落,一手持手电筒照亮。于此等情况下要赶在梁彩霞引爆炮弹之前逃离防空洞,几乎没有可能。果然,在我们进入通道没多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强烈而炙热的气流于身后涌现。
在通道的剧烈摇晃,及呼啸而来的强劲气流夹击下,我跟王校长一同倒下。雪晴也一样,不过她在倒下后立刻搂住傅斌的身体,以防对方被剥落的石块击中。
这一下爆炸应该只是由部分炮弹所致,威力还不足以使整个防空洞倒塌,但第二波恐怕马上就要来了。我扶起王校长,并叫雪晴别再管傅斌的死活,赶紧自己逃命。她当然没有听我的话,吃力地将傅斌扶起来,但刚才第一步就又再跌倒。此时我才发现,她的脚踝似乎在刚才的爆炸中扭伤,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带着傅斌逃命。
当我思量着是否该丢下傅斌及王校长,跟雪晴赶紧逃离这个该死的防空洞时,王校长突然含糊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校长还真是醒来得及时,我猛然摇了他几下,好让他更容易进入清醒状态,并跟他说:“你啥也别问,快帮忙扶这两个伙计离开这里。”
我不让他有任何发问的机会,立刻拉着他去扶起雪晴跟傅斌。我把傅斌背起来,然后让他跟雪晴从旁协助,好不容易才能迈出脚步。然而,就在这时候爆炸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比刚才要强烈得多,我们四人一同人仰马翻。我还以为通道肯定会倒塌,还好在剧烈的摇晃中,虽然有更多石块剥落,但通道还没有倒塌。不过倒塌也只是时间问题,下一次爆炸必定会更为猛烈。
当震动稍微减弱,我便立刻爬起来,再次背起傅斌,在其他两人的协助下继续逃命。之后再有三次爆炸,每一次的威力都不在前两次之下。最后一次爆炸时,我觉得几乎整个大地都在震动,而防空洞入口就在这次爆炸中完全倒塌。
幸好,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武警队及时赶到,并在漆黑的洞穴中找到我们,协助我们脱险。
最终,我们赶在洞口倒塌之前,安然逃到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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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档案及编者语
灵异档案 天x县八蔡姓孩童死亡事件
本卷是以曾于网上广为流传的“天x县八蔡姓孩童死亡事件”为原型。根据网友指出,天x县于2010年初,十二天内相继有八名蔡姓儿童死亡,而且均死于非命。如此骇人的巧合,难免会令人生疑。
惨剧首先发生在天x县下路王村的蔡家五姐弟身上。2月18日,民警于邻村鱼塘内相继发现五具尸体,经确认后得知是此前离奇失踪的蔡家五姐弟。
同月22日,天x县平桥镇蔡村,两名蔡女童不幸溺水身亡。
3月2日,天x县五岁女童蔡少涵双脚悬空,吊于公用电话亭的电话线上,被发现时经已死亡。
“蔡姓”、“ 儿童”、“ 非正常死亡”乃上述三宗惨剧的共通点。若事发时间相隔数年,乃至数月,也许不会引起大家的关注,然而,三宗惨剧竟然发生在短短的十二天内。
接连的惨剧或许尚能以“巧合”作为解释,因为此事虽然离奇,但根据当地警方的调查,并未发现他杀的证据。虽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意外死亡人数高达八人,于当地而言乃前所未有的可怕数字。不过,这也只是机率的问题,并非绝无可能。
然而,在此事中最不可思议之处,在于蔡少涵诡异的死亡方式。一名年仅五岁的女童,如何能够在以双脚悬空的状态下,以电话线勒住自己的脖子?这种如同表演魔术般的高难度动作,哪怕是成年人也不容易做到。
虽然当地警方声称,在经过严密的调查及鉴定后,认定八名儿童的死亡均属意外,并排除他杀及自杀的可能,且三宗意外亦无任何联系。但事实是否如何,还请读者自行判断。
[卷十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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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语
亲爱的读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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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诡案组》网络版的完结,阿慕将光荣“引退”,但精彩的故事仍未结束,新的篇章需要您们共同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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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
事事顺心,快乐无忧!
第一章 人心难测(上)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此话出自《佛说四十二章经》,大意为若执着于情爱与贪欲,犹如手执火炬逆风而行,很容易被火焰烧伤。人是一种感性动物,往往会被感情和欲望支配,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情,因而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伤害,伟哥就是一个例子。
今天一大早,伟哥便坏笑着叫嚷起来:“哟,原来今天是老哥我的牛一呢,你们快去给我准备礼物。”
“牛一是什么,能吃的吗?”喵喵一脸无知地问道。
“牛一是广东人的说法,把两个字合起来就是‘生’字,也就是生日的意思。”蓁蓁解释过后,便白了伟哥一眼,藐视道:“之前喵喵开生日会,我们都有送她礼物,唯独你两手空空地过来,还把蛋糕吃了一大半。”
“谁让我的工资比你们少一大截,现在的物价又涨得像坐火箭似的,每个月光吃饭坐车就得花去一大半,剩下的还不够交房租,哪有钱去买礼物?”伟哥泪眼汪汪地装可怜。
“还在装,阿慕不是给你申请了津贴吗?”蓁蓁又再白了他一眼。
装可怜不奏效,伟哥便恼羞成怒地叫嚷:“我不管,反正今天我牛一,你们都得听我的!”
我走到他身旁,轻拍他的脑袋:“又长一岁了,以后要听话哦!”其他人见状都排着队来拍他的脑袋,把他气得快要抓狂。
见我们都没有给他送礼物的意思,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无奈地说:“好吧,你们不送我礼物就算了,给我取个网名总可以吧!作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竟然没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牛逼网名,实在太不像话了!你们每人给我取一个网名,要够大气,够酷,够牛逼,令人印象深刻……”
随后,他又提出具体的要求,首先就不能用火星文,虽然这种网名在90后中很流行,但给人轻佻的感觉,而且读起来很麻烦。他比较喜欢正规的名字格式,所以得用“姓氏?名字”这种格式取名。
其次,他要求使用外族或特别的复姓,但又不能太洋气,像“华伦天奴?拉灯”、“爱德华?压力山大”之类的网名太三俗,不能衬托出他来自古老而神秘的东方,这个充满内涵的特点。因此,第三个要求是网名必须带有浓厚的东方色彩。
礼物我们是打死也不会送他,但取个名字倒没所谓,毕竟今天是他生日,我们也不能太过分。首先给他取名的是蓁蓁:“就叫‘太叔?雄起’吧!多霸气的名字。”
“太叔?”伟哥向她投以疑惑的目光,“真的有这个姓氏吗?”
“当然有了,我爸有个朋友就姓太叔。”蓁蓁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不如叫‘打比?伟哥’吧!”第二个是喵喵,她怕伟哥不相信真的有“打比”这个姓氏,特意把对方拉到电脑前,让他看自己刚从网上搜索到资料。
虽然喵喵难得一见地做足准备功夫,但伟哥对这个另类的网名还是不太满意,不断催促我跟雪晴给他取网名。
我本以为雪晴不会跟他一起胡闹,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兴致趟这趟浑水,沉思良久后说出一个让大家都愣住的网名:“阿修罗?净身。”
在短暂的沉寂后,大家都因为这个蕴含深厚东方神秘色彩的网名而笑得人仰马翻,当然伟哥除外。
大笑过后,伟哥依然死心不息,非要缠着我给他取网名。我思索片刻,冲他莞尔一笑:“‘御手洗’这个姓氏怎样?很特别吧!”
“嗯,不错,挺酷挺有位的,我喜欢。”他不断点头。
我不怀好思地笑了笑:“那就叫‘御手洗?**’吧!”
“阿慕哥,你耍流氓!”喵喵挺着腰,义正辞严地指责我。我还以为这小妮子听不懂这种“专业术语”呢,没想到她也懂得挺多的。
虽然被我戏弄一回,但伟哥仍不甘心,继续缠着我:“慕老弟,你就不能给我取个像样的网名吗?”
“好啦,好啦,我现在就给你取一个响亮的网名……”我思索片刻便笑道:“叫‘御手洗?拉矢’如何?”
他一听即喜笑颜开,拍手叫好:“好,这名字够拉风,给人御风拉弓放矢的感觉,老子以后就用这个网名。”
“打电脑的,你又被蒙了。”老大拿着一份档案从外进来,随手用档案夹在伟哥头上轻拍一下。
“老子啥时候被蒙了?”伟哥疑惑问道。
“叫你平时不读书!”老大白了他一眼,随即解释道:“‘御手洗’是日本姓氏,‘手洗’在日本是厕所的意思,而‘御’是尊称。虽然读音有些许差别,但字面意义都是指‘洗手间’。至于‘拉矢’,你别以为是‘拉弓引矢’的缩写,‘拉矢’一词实际上是出自史书。古代帝王身边会跟着一个史官,不论是国家大事,还是吃喝拉撒睡,反正皇帝做过的任何事情都得一一记录在册。如果皇帝在会见外国使节时,突然想去厕所上大号,你们说史官该怎样记下来?当然不能说‘吾王内急,续如厕,拉屎’这么低俗吧。因此,每当遇到类似情况,史官便会使用雅称。‘拉矢’就是拉屎的雅称,‘御手洗?拉矢’说白了就是‘洗手间?拉屎’!”
听完老大的解释,众皆笑得人仰马翻,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雪晴亦展露笑颜。当然,伟哥是笑不出来,低着头以指尖在桌面上画圈,哀怨地喃喃自语:“我要画个圈圈祝你们天天生日,天天胖十斤……”
“哈哈,我跟阿慕天天生日天天胖倒没所谓,但三位美女可不乐意。这样吧,让我来给你取名,要酷又要有东方色彩是吧……”老大眯着一双小眼睛,思索片刻后笑道:“我就给你赐名为爱新觉罗……人渣!”
众人再一次笑得人仰马翻,这次连沦为笑柄的伟哥也不忍不住笑起来。然而,在此欢快的气氛中,我却毫无笑意。
毕竟跟随老大多年,他的脾性我非常清楚。在下属面前,他永远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那怕是打心底想赞扬我们,但脸上却不会表露出来。像现在这样,跟我们有说有笑地打成一片,更是十年难得一遇。
上一次如此反常,是他跟厅长为古剑案而闹翻的时候。我想,他刚才向厅长汇报王村的案子时,两人必定又因某些事情而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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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诡案组》第二季已整装待发,10月7号正式连载,17k全网首发
第一章 人心难测(下)
我一声不吭地跟着老大走进办公室,把门关上后才开口问道:“出状况了?”
老大本来还故作轻松,但当他往椅子上一坐,松弛地脸皮随之绷紧,严肃答道:“是‘又’出状况了。”
“到底怎么回事了?”我于办公桌前坐下。
“王村案子似乎还需要继续调查,因为那里昨天又出了宗命案,而且这宗命案不但比之前更加诡异,还牵出一个大问题。”老大把刚拿回来档案扔给我后,便眉头紧锁地将双手抱拳于唇前。
自吴威夫妇的住所及店铺遭人纵火后,我便知道此案尚有下文。然而,老大此刻凝重的神情,似乎并非源于此事那么简单。毕竟办案难免会有疏漏,调查出错以致犯人逃脱之事亦时有发生,厅长绝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他。
老大跟厅长都是见惯风浪的老油条,能让他们大动肝火,甚至兄弟反目,绝非芝麻绿豆的小事。我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急忙追问:“该不会是……厅长发现你受贿了?”
“受你老味!”老大突然骂出脏话,“你跟我这么久,有见过我受贿吗?”
(“老味”于粤语中乃“老母”的雅称,“x你老味”就是“问候”对方母亲,也就是骂人的话。虽然与“x你老母”的意思一样,但相对来说,“x你老味”较为文雅一些,一些平时不说脏话的人,偶尔也会以此骂人。)
“那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我继续追问。
老大重重地呼一口气,扬了扬手:“你先看档案的内容吧!”
我快速翻查档案,从其内容得知王村又再发生命案——十三岁王村少年王志均,日前被发现于家中离奇死亡。其死状极其诡异,双手挂在屋梁之上,且手脚皆被绳子捆绑。更奇怪的是,死者竟然身穿不属于自己的女装泳衣及红色裙子,脚上还吊着一个大秤砣。
然而,这些都并非问题的重点。令我感到讶异的是,根据档案的记录,在命案现场发现的第三者指纹,跟在吴威夫妇住所遗址中发现的打火机上的指纹一致。经查证后,该打火机应为失踪刑警相溪望所有,且指纹核对的结果亦证实,于命案现场发现的确为小相的指纹。
我呆望着档案中的打火机相片,良久后才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太草率了,办案的伙计实在太草率了,怎能单凭一个打火机,就随便怀疑别人是凶手呢?”
“没人说小相是凶手,我们也不可能单凭命案现场的一件证物,就锁定疑凶是谁。但这指纹……”老大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难道你也怀疑小相?”我惊讶问道,随即不住地摇头,“不可能,就算现场有小相的指纹,也只说明他曾经去过现场,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他的脾性,你我都很清楚。虽然他经常不按正常程序办事,甚至为求达到目的而耍些小手段,但他绝不会杀人!”
“他也绝不会丢下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老大轻声叹息,“我们熟识的是两前年的小相,可是现在这个人却让我觉得非常陌生。”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倘若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不是老大,而是蓁蓁,她必定会指责我又再感情用事,以致无法作出正确判断。老大之所以没有指责我,大概因为他也跟我一样,同样无法相信小相是凶手。
然而,老大要比我理性得多,虽然主观上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接受小相是凶手的假设。但若要否定这个假设,必须拿出来能令人信服的证据。因此,他给我下达一道死令:“三天之内,必须把这宗案子调查清楚。不管凶手是谁,也要将其绳之以法!”
其实就算老大不说,于公于私我也会彻查该案,于是便拿起档案准备往外走。但刚站起来,我就觉得不对劲。虽然该案是疑凶小相是老大的前部下,但厅长不可能因此而跟老大吵起来。
“你还没把话说完吧!”我又再坐下来,并悠然地点了烟,摆出一副准备赖着不走的姿态。
“刚才我跟厅长吵了几句。”老大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却拿起我的烟盒及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已经戒烟好几年了,此刻破戒足以说明事态极其严重。
“兄弟间的争吵很平常嘛,多点吵架才能增进感情。”我故意让气氛轻松一些。
他吐着烟摇头:“这次不一样。”
“怎么了?他真的发现你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我皱眉问道。
“不是我,是‘我们’。”老大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摇头摆手道:“我可没做过见不得光的事,虽然平时偶尔会偷懒,又或者调戏女同僚。但我向来很有分寸,应该没有人投诉我吧?”
“我现在可没心情听你的‘烂gag’。”老大吐了口烟又道:“厅长已经知道小相的事。”
(‘烂gag’乃香港独有的俚语,一般解释为不好笑或令人费解的笑话,也有冷笑话之意。)
我愣住片刻,随即紧张问道:“他知道多少?”
“跟我们一样。”老大惆怅地摇头,“他已经不再信任我们,这诡案组继续存在下去也没有意思。”
“你不会又要去扫黄队吧?”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抽搐。
老大仰天长吐一口烟,苦笑道:“你放心,只要你把这宗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我保证诡案组解散后,你不会被调回反扒队。”
我瘫在椅子上耸肩道:“反扒队也好,扫黄队也罢,反正从你把我招来诡案组那天起,我就不指望能在这里待到退休。以你的脾气,总有一天会跟厅长吵起来,然后就赌气不干,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这不是脾气的问题,是信任的问题!”老大突然激动起来,似乎还为刚才跟厅长争吵一事动怒。
“算了吧,我才不会跟你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我无力地摇了摇手,随即认真地说:“打小报告的大概是雪晴吧?”
“雪晴对小相的事,恐怕知道不多。”老大再度苦笑。
待人冷漠的雪晴,虽然会在不经意间给人留下告密者的印象。但对于小相一事,她并不知情,我们甚至没在她面前谈及此事。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蓁蓁傻乎乎的笑脸,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不禁愕然道:“难道是……”
老大微微点头:“我们都走眼了,向厅长汇报小相一事的,就是一直都被你视为最笨,最没有机心的蓁蓁。”
“怎么会是那个傻瓜……”虽然已知这是事实,但我一时间还是接受不了。
“如果你还认为她是个四肢发达的傻瓜,只能说明她的演技太好了。”老大瘫在椅子上,仰天长吐一口烟。
我无奈摇头,拿起档案准备往外走。老大轻敲桌面把我叫回来,一脸认真地说:“现在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厅长的眼皮下,我可不想逢年过节都得到劳改场找你。好自为之吧,惹到麻烦别连累我。”
我呆站片刻,随即嬉皮笑脸道:“我要是坐牢了,你记得带些香烟探我哦!别买太贵的,小熊猫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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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子连心(上)
刚从老大的办公室出来,蓁蓁便上前向我问道:“又有新案件了?”
我轻轻点头,随即向正在处理文件的雪晴招手:“美女,手头上有别的工作吗?没有的话,陪我出去逛一圈。
“有。”冰山美人以一贯的冷漠语气回答。
“喵喵呢?”我转向正在吃冻干草莓的喵喵。
她抬头看着我,正准备回答时,伟哥戳了她一下,示意她望向蓁蓁。她傻乎乎地看着蓁蓁,随即将零食丢下,翻弄桌面上的文件,装作很忙碌的样子,向我摇头:“我正忙着呢,你叫蓁蓁姐吧!”
“你都知道了?”蓁蓁翘起双手,向我投以警惕的目光。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刻意轻描淡写地回应。
“你们不会只是耍花枪吧,是不是出状况了?怎么今天大家都怪怪的,先是老大,接着是你们俩,到底出发生什么事了?”伟哥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蓁蓁一反常态,似乎令他意识到发生在诡案组内的微妙变化。
“我们都快要下岗了,刚才老大跟厅长在对案件的处理上出现分歧,老大决定在调查完我手上这宗案子后,就将诡案组解散。”我扬了扬手中的档案。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要找份好工作,可不是容易的事耶……”喵喵可怜巴巴地说。
“别担心,老大的牛脾气虽然倔强,但还不至于做事不计后果,他会为大家安排后路的。”我安慰道。
伟哥满怀心事地说:“工作我倒不担心,反正老哥我干啥都比较呆在这里当打字员赚得多。只是跟大家相处了这么久,真有点不舍得。”
我苦笑道:“就算做不了同事,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聚会呀!”
“你放心,不管你跑到哪里,我也有办法找到你。”雪晴不知何时走到伟哥身后,把他吓得弹起来。
伟哥的夸张表现,再次为大家带来满室笑声。然而,除了单纯的喵喵外,其他人的笑声似乎都不是发自内心。不过,大家总算已接受了诡案组将会解散的事实,也不枉伟哥一番苦心。
小相曾经跟我说,人类是最擅长伪装的动物,其它动物只会对身体进行伪装,但人却懂得伪装自己的心灵。我此刻才发现,平日最不靠谱的伟哥,原来也有可靠的时候。当然让我更想不到的是,我一直最信任的蓁蓁,竟然会出卖我们。
“在生我气么?”在前往王村的路上,蓁蓁突然问道。
“怎么会呢!各为其主嘛,你是厅长的人,听命于他也是理所当然。虽然你把大家都出卖了,还害我们马上就要掉饭碗。但千万别在意,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所有叛徒都是这样,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嘲讽道。
“别以为这样就能挖苦我,我向厅长汇报小相的事时,就知道你会把我当作叛徒。”纵使委屈的泪光已于眼角泛起,但她仍坚强地说:“我没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更不认为自己是叛徒。相反,我觉得小相才是真正的叛徒,他不但盗取证物,而且还加入邪教,为邪教卖命……”
“住口!”我冲她大吼:“你没资格评论小相,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苦衷!”
她苦笑道:“他有他的苦衷,但你又有没有想过我的苦衷呢?”
“你的苦衷不就是以我们为踏脚石,达成你升官发财的目的。”我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我才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升官,我的苦衷是太在意你,怕你会因为过于相信小相而徇私枉法,怕你会因此而自毁前途!”她扭过头,泪水悄然划过脸庞。
她说得没错,我的确有可能为了小相而徇私枉法。不过就算要为此而付出沉重的代价,我亦义无反顾。因此,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把她弄哭了,但我却没有向她的道歉的打算。而且正如老大所说,我们一直都没发现她是厅长的线眼,是因为她的演技太好——谁知道她此刻的泪水,是否只是一种表演呢?
一路无话。在到达王村之前,我们谁也没开口。她别过脸抹干泪水,便没有再看我一眼,我亦假装专注于驾驶,没主动跟她说话。
我俩仿佛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路人。
尴尬的沉默最让人感到煎熬,每当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想起小相曾教导我:“不管有多难熬,也总会过去的。”心念至此,马上便释然——会过去的。
之前曾遭王达计算,这次我没敢去招惹县派出所那帮酒囊饭袋。单靠老大给我的资料,再到现场作实地调查,已足以了解案情,用不着那帮人来添乱,反正他们也帮不了多少。因此,我便直接把警车驶往王村。
然而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奇妙,越是想躲避的事情,就越是躲不过。刚把警车停在村口,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就看见一名穿着民警制服,腋下夹着一大沓文件的胖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对我憨厚笑道:“大哥是从省会过来的刑警吧?我叫文福,在县派出所里办事,王志均的案子是我处理的。”
眼前的民警虽然是个胖子,但并非那种挺着“腐败肚”的吃货,而是头又胖又壮的大灰熊。若要找一个词语形容他的体态,在我脑海里就只想到“膘肥体壮”一词。虽然这个成语是用来形容牲畜,但我实在找不到更适合的语汇。
他不但胖壮,而且眼睛非常小,嘴唇又十分厚,给人一种憨实的感觉,跟轻佻浮夸的王达截然不同。
他眯着一双小眼睛,笑盈盈地对我说:“我接到所长通知,说省会的刑警会过来接手这宗案子,他说之前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所以这回绝对不能再给你们添乱,一定要尽全力协助你们调查。为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我今天一早就在这时等你们过来。”
怪不得我们刚到步,他马上就冒出来,原来早就“埋伏”在这里。虽然我不想再招惹县派出所,但人家盛意拳拳,也不好拒人于千里。反正我对王村的情况也不算熟识,有人帮忙亦是好事。而且经过王达一事后,他们所长应该不会再给我们安排一个行不过关的部下。
我跟蓁蓁分别作自我介绍后,文福便立刻带我们前往命案现场。纵使曾经来过好几次,但乡路曲折,若无人带路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死者王志均的父母在城区打工,虽然经历丧子这痛,但生活仍需继续,老板可不会因为工人家逢巨变,而让他们长期休假。因此我们到步时,命案现场——一间陈旧的平房,内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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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子连心(下)
本以为死者家属不在家中,这趟得白跑了,可没想到文福竟然带我们绕到后门去。原来正门虽然锁上,但后门却大开,仿佛早已在等候我们。
“根据死者父亲交代,后门本来是用两块木板和一根钢筋堵上。但他发现儿子出事时,木板和钢筋就像现在这样放在门边。”文福带领我们从入屋,并给我们指示放在后门两侧的木板及钢筋。
随后,他拿着一直夹在腋下的文件,手忙脚乱地翻弄起来,准备给我们讲解案情。虽然我们从村口走过来,只是十来分钟的路程,但已足够令他汗流浃背。看见他不时窘迫地擦掉滴在文件上的汗水,我便友善地给他递上纸巾,并笑道:“不用急,慢慢来。”
他憨厚地笑了笑,接过纸巾擦去脸上的汗水。可是他的汗水实在太多,擦了几下便把纸巾擦破,还粘得一脸纸碎,弄成一个大花脸。
刚才跟我争吵过后就一直沉着脸的蓁蓁,看见他这模样,先是忍不住笑起来,随后走到他身前,温柔地为他抹去脸上纸碎。看着她这柔媚的举动,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像羡慕,又像妒忌,反正就是种酸溜溜的感觉。
她的举动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便转过身来,观察屋内的环境。这是一间只有一层的平房,除正厅外还有两个小房间及厨房。正厅放有一张大床,以及椅桌等家具。
我随意地看了几眼,心思仍留在蓁蓁为文福抹去纸碎的一幕。虽然有点心不在焉,但亦无大碍,因为房子显然在事后被打扫过,与案情相关的证据恐怕早已清理干净。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在调查仍未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便允许死者家属清理现场。
既然死者的父母都在城区工作,就算长期时间维护事发时的原状,应该对他们也没多少影响。不过,对县派出所这帮酒囊饭袋的办事能力,我也不抱太高的期望,只希望他们能做好现场记录,好让我从中找到线索。
文福走到我身旁,指头顶的屋梁说:“死者被发现时,就挂在这里。”刚才蓁蓁给他清理脸上纸碎的一幕,虽然让我感到不爽,但他那张憨厚的脸庞又让人恨不起来。
他边翻弄着手中的文件,边给我们讲解案情——
三天前,王村村民王纪绿,突然从县城区赶回本村老宅探望儿子。到达屋外时发现正门及侧门均紧闭,但平日鲜有开启的后门却没有关上。他从后门进入厅堂后,发现儿子被挂在屋梁上,且经已死亡,于是便立刻报警。
死者王志均,被发现时身穿红色的花裙子,手脚均被绳子捆绑,且脚踝绑有一个秤砣,以双手垂直的姿态吊在屋梁上,双脚离地仅几厘米……
他满头大汗地翻弄文件讲解案情,别说他觉得累,我看着也觉得累,于是便从他手中接过文件自行翻阅。
文件有很多,而且大多都是些毫无用处的资料,因此我便先挑较为重要的尸检报告查阅。然而,这份本应十分详尽的尸检报告,竟然就只有两行字——死者前额有一个细小的针孔状伤口及轻度外伤,大腿、双手、两肋、双足都有深度勒痕,此外再没有其它伤口。
除了这两行字,及附带的几张尸检照外,这份尸检报告就没有其它内容。看着眼前这份不能再简短的验尸报告,我不禁皱眉,冲文福问道:“死因是什么?”
“不知道。”文福憨乎乎地摇头,“医生没找到明显的致命伤,认为死者有可能因为身上多处遭到捆绑,而引致窒息或者心脏麻痹。”
“这也太不负责了吧?”蓁蓁责怪道。
乡村地区通常没有专业法医,尸检工作大多委托附近医院进行。由普通外科医生进行的尸检,当然没有专业法医那么仔细,出现错漏也在情理之中。
我耸肩道:“没关系,再做一次尸检就行了。”
文福脸露难色,搔着脑袋尴尬笑道:“恐怕不能再做一次呢,因为尸体昨天已经火化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把话说出来:“案子还没完结,怎么能这么快就把死者的遗体送去火化呢?”
“这是应死者父母的要求,毕竟他们都有工作,必须尽快处理死者的后事。”他尴尬地低头,嘀咕道:“其实也已经没什么好查的,根据事发后在这里发现的指纹,不就已经确认了凶手的身份吗?”
蓁蓁站在门旁,似乎没听见他的嘀咕,忿忿不平地说:“难道工作比自己的儿子更重要?”
人生除死无大事,没任何事情比“死亡”更为重要。可是,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而言,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事。因此,我能理解死者父母的心情,虽然经历丧子之痛,但生活仍要继续。若失去工作,便会失去生活来源。
既然尸体已经火化,那就只能从现场记录中寻找线索,于是我便翻阅手中的文件。据现场记录所示,民警接案到达现场后,发现死者不但穿着红色花裙,内里竟然还穿着蓝色的女性泳衣。经查证已确定花裙及泳衣均属于死者的堂姐,也就是说,死者死时没身上没穿任何属于自己的衣物……
手中的文件虽然有一大沓,但对案情的记载可谓“杂乱无章”,我翻阅了半天,发现最有价值的线索,仅为在命案现场发现的第三者指纹,以及在吴威夫妇家找到的打火机。另外,我还就现场记载归纳出四个疑点:
一、死者为何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裙子及泳衣;
二、死者前额的小针孔从何而来;
三、吊在死者脚踝上的秤砣是怎么回事;
四、凶手为何将死者以诡异的姿态挂在屋梁上。
从以上四点判断,凶手很可能为进行某种邪教仪式而杀害死者。再加上此宗与牵涉到吴威夫妇,极有可能是赤神教余孽所为。虽然早已料到藏镜鬼一案尚有下文,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突然想起沐阁璋师傅,他自称对古今中外的奇闻异事皆了如指掌,应该能解答我对这宗命案以及赤神教的疑问。其实我早就想找他,只是一直为办案而疲于奔命,根本抽不出时间找他。
我致电伟哥,让他安排我跟沐师傅见面。这厮仍为我们不送他礼物而耿耿于怀,不过在抱怨一番后,最终还是答应为我安排。
在我与伟哥通话期间,蓁蓁询问文福与本案有关的事情。我刚把电话挂掉,准备就打火机及指纹的事情询问文福时,却听见他跟蓁蓁说:“这宗案子挺邪门的,死者的父母本来两个星期才跟死者见一次面。但死者的母亲在他出事后就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他们家,还说她儿子马上就要走了,叫她赶紧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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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邪教起源(上)
第三章 邪教起源
常言道“母子连心”,若儿子出了意外,母亲往往会有所感应。不过这只是坊间传闻而已,没想到竟然会在现实中出现。因此我不禁感到好奇,便向文福询问详情。
文福搔了搔脑袋,思索片刻后答道:“死者的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长期在城区居住,留下死者独自一人在家里念书。平时他们通常每隔两个星期跟死者见一次面,给死者一些钱做生活费。他们上一次跟死者见面,大概是事发前一个星期。他们虽然没跟死者见面,但经常跟死者通电话。不过死者的手机在前不久坏了,所以有几好天没跟父母联系。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死者的母亲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他们老宅,还说他们的儿子马上要走。死者母亲醒后感到非常不安,她丈夫就给死者的班主任打电话,谁知道班主任竟然说死者已经好几天没到学校上课。这可把他们吓得不轻,于是死者父亲马上就赶回老家,一进门便发现儿子已经死了。”
“真的有这么巧吗?”蓁蓁面露疑惑之色,随即又感慨道:“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吧,若死者父亲没回来看一下,恐怕要等到尸体发臭才有人知道。”
或许当真如蓁蓁所说,冥冥中自有主宰吧。不过这跟案情的关系不大,此案最让我在意的还是小相被牵涉其中。我询问文福,在吴威夫妇家发现的打火机,是如何查证其物主是小相,继而查出凶案现场的第三者指纹亦属于他。
“这个嘛,我好像有把证物的照片带来……”文福从我手中接过大沓文件不停翻弄,一不小心就把文件掉到满地都是。
我跟蓁蓁一同蹲下帮他收拾文件,当我把捡起的文件交到他手中,蓁蓁亦向我递来三张从不同角度拍摄的打火机照片。照片中就是本案最重要的证物——一个银色的zippo打火机。
打火机虽然有部分被烧黑,但看上去仍觉崭新。其款式非常简约,没被烧焦的部分呈纯净的银色,除右下角刻有一个“相”字之外,就没有其它花纹。虽然有不少人喜欢将姓氏刻在打火机上,用于自用或送人,但全国姓相的人没十万也有八千,怎能以此断定物主就是小相呢?
“当然不能单凭姓氏就锁定嫌疑人了。”文福似乎早已料到我会有此一问,睁着他的小眼睛认真作答:“这个zippo打火机是限量版,机身有编号,你看看这里……”他示意我看其中一张照片。
从这张照片中,能清楚地看到机身上有一组数字“1215/10000”,他解释道:“后面的数字是代表这个型号限产一万个,而前面的数字则代表这个打火机是第1215个。根据这个编号就能查出打火机是什么时候销售,卖给什么人。买这具火机的人名叫桂悦桐,也就是失踪刑警相溪望的女朋友。据销售员回忆,桂购买这个打火机的目的是送给男友当生日礼物,所以特意挑选一个跟男友生日相同的编号,并且刻上男友的姓氏。”
虽然我相信小相不会杀人,但听完他的解释后,我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据。小相的生日的确就是12月15日,悦桐曾送他一个相同的打火机我亦知晓。当然,我亦知道小相非常珍惜这个打火机。
悦桐不喜欢小相抽烟,小相亦曾试图戒烟。然而,对十六岁就开始抽吸的人来说,烟瘾可不是说戒就能戒掉。小相曾为此付出努力,可还是以失败告终。
悦桐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不但没有为此而责怪小相,还感动于对方为了自己而尝试戒烟。所以,在小相生日到来之际,她特意挑选一个打火机作为礼物,算是对男友的嘉许。
因此,小相几乎是随身带着这个打火机。
此刻打火机遗留于纵火现场,至少证明小相曾于此地逗留。再加上打火机及命案现场亦有他的指纹……难道他真的是凶手?
这个假设并非绝无可能,毕竟他是赤神教教徒的身份已得到证实,难保他会为某些原因,而被迫执行圣主的命令。然而,就算他真的被迫杀人,应该也不会用如此残忍且怪异的方式行凶。
不管如何,这宗命案必定与赤神教有关,除了沐师傅外,大概不会再有谁能为我提供线索。继续留在这个已被清理的命案现场,也不见得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因此,我便跟文福道别,准备去找沐师傅。
一听我们要走,文福便恭恭敬敬地送我们到村口,除了把那大沓没什么用外的资料塞我之外,他还给分别给我们递上名片,说若有任何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打电话给他,不管白天黑夜也随时候命。还说所长对此案非常重视,会全力配合我们调查云云。
其实你们什么也不做,就是对我们最大的配合了——当然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
我在路上再次致电伟哥,知道沐师傅竟然要求跟我单独见面,这跟他一向的作风不太一样。每次我们有求于他,他总是借机接近雪晴,甚至曾要求雪晴给他按摩,这次为何会要求跟我单独见面呢?该不会是想对我下手吧?
不管他的葫芦里卖的是毒鼠强,还是万艾可,也必须走这一趟。因此,放下蓁蓁后,我便独自驾驶警车前往约定地点——一间名叫“塔罗”的咖啡馆。
伟哥说,沐师傅一再交代我必须从后门进入咖啡馆。虽然不知道为何要如此鬼祟,但既然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也只好遵从,谁让自己有求于对方。
绕行到咖啡馆后门,发现有一名服务生正在守候。她向我微笑点头,询问我是否沐师傅的朋友。我点头确认,她说沐师傅已在店内恭候多时并为我带路。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但偌大的店内竟然连一个顾客也没有。虽甚为冷清,但却让人感到十分安静。而且店内设计很有中世纪欧洲的格调,加上安静的环境,令人感到非常舒服。
服务生带我走进位于店内最深处的包间,沐师傅正坐在里面喝咖啡。
忙了一整天,肚子感到有点饿,便想在此吃晚饭。可是我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翻开菜单,沐师傅便扬手示意服务生离开:“他什么也不要。”服务生会意地点头微笑,随即把包间外的淡紫色帷幕放下,使包间与大厅隔绝。
沐师傅悠然地喝着咖啡,待服务生离开后,突然神秘地说:“你们惹上了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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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邪教起源(下)
他这种连饮料也不打算让我喝的吝啬,令我略感不满,无奈有求于人,也不好发难,但言语间或多或少亦带点抱怨:“你这口吻怎么跟江湖术士一样,一开口就印堂发黑、大难临头之类。说着取了根烟准备点上。
他夺过我手中的香烟,责怪道:“你想把我闷死呀!”
“把帷幕拉开不就好了吗?”我耸了耸肩,“现在这样子像偷情似的。”
“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改以严肃的口吻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只让你一个人来吗?”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两手一摊。
“因为我无法确认你身边哪些人可以相信。”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跟平日大相径庭。
他一反常态让我不由紧张起来,连忙问道:“连雪晴也不能相信?”
“那倒不是,她正命走桃花,是运是劫还没定数。我这时候跟她见面,很容易惹她反感。”他的严肃在这一刻又荡然无存。
“你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啊?”我还真有点摸不清他的意图。
“小韦已经把你们的情况告诉我,赤神教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胜在人多势众,而且他们的圣主来头可不少。”他又再严肃起来。
“赤神教的教主是阿娜依吗?她到底是人还是妖啊?”我问道。
他答道:“她既不是人也不是妖,赤神教也不是什么神秘组织,说白了只是她兴之所至招收的一帮小弟。不过你知道她活了多年吗?”
我摇摇头:“我连她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哪知道她活了多久。”
“待会再告诉你她的来历,我先跟你说赤神教的事。”他喝了口咖啡又道:“这邪教其实只是她为图省事,随便招收的一群笨蛋,她让这些笨蛋替她做事,完事后就给他们一点好处。之后呢,她就不会再管这帮笨蛋的死活。她活过的年头,比你想像中要多千百倍,而她所招收的笨蛋更是成千上万。虽然她在完事后,就不会再管这些笨蛋,可这些笨蛋却把她奉若神明,愿意为她做任何蠢事。要命的是,这些笨蛋遍布每一个阶层,说不准你街上溜一圈就能遇到十个八个,警队里或许也潜伏了一大堆。所以我才约你来这儿,因为我只能确定这里没有哪些笨蛋。”
“你不会怀疑诡案组里也有赤神教的信徒吧?”我皱眉道。
“不好说,你不也刚被出卖了。”他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我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明刀明枪我倒不怕,就怕暗地里遭人放冷箭。”
“赤神教近期活动如此频繁,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这是我最为关心的问题,因为这关系到小相去向。
“不是近期,其实这群笨蛋两年前就已经开始活动,只是你们没察觉而已。”他这话让我隐隐感到不安,而他接下来的话更验证我的担忧:“至于阿娜依的目的,是想集齐三把三才宝剑。”
“她要这三把破剑干嘛?”我追问道。
虽然不知道阿娜依为何要收集宝剑,但根据已知的信息,至少已有两把宝剑落在小相手上。这些破铜烂铁对小相毫无用处,他寻找宝剑的目的显然是为了交给阿娜依,也就说他在为阿娜依卖命。若他当真听命于这个女魔头,就难保他会为此而杀人。
“这可说来话长了,我得从三皇五帝讲起……”他喝了口咖啡,闭目思索片刻才向我悠悠道出一个上古传说——
三皇五帝时期,轩辕黄帝与蚩尤交战,因蚩尤一方兵强将勇,而且拥有当时最顶尖的冶炼技术,黄帝一方节节败退。
若正面交锋,黄帝是怎样也打不过蚩尤,毕竟蚩尤士兵用的都是青铜武器,而黄帝士兵却只有木棍,怎么可能打得过呢?不过跟只有一身蛮力的蚩尤不同,黄帝是个老谋深算的老油条,明刀明枪打不过就出阴招。
蚩尤手下强将众多,当最为剽悍的当属其姘妇旱神魃。魃不但骁勇善战,而且能引发大旱,正好克制黄帝麾下擅长水攻的猛将应龙,因而数度击溃黄帝的军队。
为扭转劣势,黄帝决定策反魃倒戈相向,一同对付她的姘夫蚩尤。虽然在战场上打不过蚩尤,但黄帝的嘴皮功夫却比蚩尤厉害得多,在向魃许下“百座金山、千亩良田、万世功名”的承诺后,便将其收为麾下,最终成功战胜蚩尤。
战后,魃虽然立下大功,但遭到黄帝冷落,别说金山良田,就连功名也没有。史册上对魃的记载也就只言片语,对她助黄帝战胜蚩尤一事更只字不提。这让魃大发雷霆,无奈于逐鹿一役元气大伤,一时间也不能拿黄帝怎样,只好暂且忍气吞声,侍元气恢复再跟对方算账。
黄帝也不是傻子,知道魃早晚会在他背后捅刀子,所以在田祖叔均“神,北行”的建议下,命令元气尚未恢复的魃到赤水之北治水,并在当地设下埋伏。
魃虽然在逐鹿一役元气大伤,但她拥有不灭之身,要杀她几乎没有可能。因此,黄帝便设下圈套,诱使魃元神出窍,将其元神驱逐于三界之外,并命一门将把守。
失去元神的魃就是阿娜依,虽然她仍拥有不灭之身,但实力大打折扣,无力与黄帝对抗,只好忍辱跟对方定下协议,永不诛杀女娲后裔,才得以苟活于人世……
“阿娜依是一具从三皇五帝时期活现在的尸体?”听完沐师傅讲述的传说后,我再次感到吃惊。
殡仪馆的庆生叔曾跟我说过类似的传说,但当时我没想到他所说的邪神,竟然就是阿娜依!传说不管如何可怕,终究只是传说,但当传说与现实交叠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说的只是传说吧?”我怯弱问道。
“不,不,不,你这种想法要改。”他轻晃食指答道:“传说就是口述相传的历史,虽然在转述的过程中或多或少会出现偏差,但归根究底还是有一定依据。”
“好吧,就当这个传说是真的,不过这跟她收集三才宝剑有什么关系?”我皱眉问道。
沐师傅喝着咖啡悠然答道:“别急,传说还没说完呢!你猜猜黄帝找谁来把守魃的元神?”
“你就别糊弄我了,天晓得是哪路神仙妖怪。”我扬手示意他赶快揭晓答案。
他故作神秘地说:“把守魃元神的门将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而是一只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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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行引魂(上)
“厉鬼?”我再度皱眉,“魃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一只厉鬼就能把她守住?”
沐师傅得意地笑道:“普通厉鬼当然守不住强大的旱神魃,但这只厉鬼不一样,只有他才能压制魃的元神,因为他是蚩尤死后所化的鬼王。
听他这一说,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继续问道:“蚩尤可是被黄帝斩杀,怎么还会替他当保安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的我问题,而是莫名其妙地问道:“如果你因为隐瞒上级一事而被辞退,那你会埋怨辞退你的厅长,还是记恨打你小报告的姘妇呢?”
“别说姘妇那么难听,她只是我的同事。”虽然口头上不愿承认,但他说得没错,对比起厅长,蓁蓁更会令我心生恨意。
蚩尤大概亦一样,他可能会记恨黄帝,但那只是战场上的胜负,要恨也只恨技不如人。但魃却不一样,她是蚩尤的情人,被情人出卖而衍生的怨恨可入骨髓,永世不忘。
“现在你该知道阿娜依为什么要收集三才宝剑吧!”他端起咖啡,悠然尝。
我无奈摇头:“沐师傅,你就不能直接给我说清楚一些吗?你说了这么久,我还是没弄明白她要这三把破烂干嘛?”
“你真是笨死了!”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我皱眉道:“别老说我笨好不好,我的智商好歹也有140呢!”
“不笨怎么会跟阿娜依作对。说不准你走出这个门口,就会被赤神教的笨蛋吐口水淹死。”他仍没给我好脸色看,“三才宝剑是李淳风用蚩尤遗剑兵主冶炼而成,说白了就是蚩尤的遗物。你想想,如果阿娜依拿这三把宝剑招魂会怎么样?会把三界外的蚩尤之魂招回来!”
“蚩尤可是她的死对头,把他的鬼魂召回来不是找死吗?”我再度不解。
“你笨死了。”他翻着白眼无力道:“你以为蚩尤会丢下魃的元神不管,独自跑回来吗?他才不会让魃有逃跑的机会,所以一定会把魃也带回来。魃的元神斗不过蚩尤,阿娜依同样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一旦元神归位,十只蚩尤鬼王她也不放在眼里。”
他说着突然脸色一寒,声音稍微颤抖:“你可想过,在这个被诸神遗弃的年代,若出现一个曾以一己之力与诸神对抗的魔神,这个世界会怎么样?魃会让天下大旱,让尸体都从坟墓里爬出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活在恐慌之中,每天为逃避僵尸的袭击和寻找食水而疲于奔命,最终力竭而死变成僵尸,袭击哪些仍在痛苦中挣扎的人。”
上次跟阿娜依交手时,她的力量就已经够可怕了,若再加上魃的元神,恐怕就算是全副武装的军队,她也能轻而易举地给灭了。若她要统治这个世界,恐怕就像全球各国联手,也不见得能跟她对抗。毕竟,她拥有的能力超越人类的知识范畴,我们跟她的差距,就像驾驶轰炸机的现代人,跟手持木棍的原始人之间的差别。
因此,我不禁怯弱问道:“有办法阻止她吗?”
“有。不过这个待会再说,因为我得先让你了解阿娜依的底细。”他卖关子似的喝了口咖啡,然后才娓娓道来——
阿娜依虽然只是一具没灵魂的尸体,但她不是人的尸体,而是魔神的尸体。人跟神是两个概论,人生存于三维空间,神却是四维空间的高等智慧。
知道什么叫“夏虫语冰”吗?我现在跟你讨论四维空间就是了。
以人类现有的知识根本不能理解四维是个怎样的概念,因为人只是三维空间的生物。就像我手上这只咖啡杯,如果我跟你说,在雀鸟眼中这只杯子如何色彩斑斓,那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因为你看见的只是一只纯白色的杯子,但雀鸟却能比人类看见更多色彩。
为了能让你更容易理解四维空间的概念,我现在就给你举一个简单的例子,那就是蚂蚁。
蚂蚁是典型的二维生物,在它们眼中只有前后左右之分,没有上下之别。当你看见一只蚂蚁在墙壁上往上爬的时候,对蚂蚁来说,它其实只是向前走,因为在它眼中这个世界是一个平面,就像一张无限大的画纸一样。
当生存于二维空间的蚂蚁,遇到三维空间的人会怎么样?
对蚂蚁来说,其实不怎么样,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人类的存在,就算爬在人身上,它们也只会认为脚下不过是画纸的一部分。如果人把手放在地板上,让蚂蚁从手上爬过,那么蚂蚁就会认为发生“灵异事件”,原本平坦的地面莫名其妙地隆起。又如果当蚂蚁准备把一粒砂糖搬回蚁穴,有人从上方把砂糖往上拿走,那么蚂蚁又会认为发生“灵异事件”。因为蚂蚁根本没有“上方”这个概念,所以对它们来说,被人拿走的砂糖是凭空消失。
如果蚂蚁也懂得思考,类似事件发生的次数多了,它们就会开始猜测,这个世界是否有“人”存在。但它们仅仅只能猜测,却无法确认,因为三维空间这个概念,完全脱离它们的知识范畴,它们根本无法理解三维空间的生命是以哪种形态存在。
人跟神的关系,就像蚂蚁跟人那样。纵然我们知道神的存在,但却无法确认,也不能随意跟神沟通。除非某个神闲着无聊,用尽各种方法向我们这些蝼蚁显示他的存在,要不然我们连神存在的证明也找不着。而这位闲着蛋疼的神为此而所做的事,往往会被世人称之为“神迹”。
好了,现在你对神应该有个大概的概念,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为何你们跟阿娜依交手时,根本不能伤及她分毫。
科学界普遍认为,四维空间是在三维空间的基础上,再加上时间维度。你姑且可以将其理解为,神可以在任意时间中穿梭,就像人能通过电梯在任意高度的楼层间出入一样。
在跟阿娜依交手时,她虽然就站在你们面前,但她躯体不一定就跟你们处于同一时间维度。她可能置身于一天前,也可能是一年后。子弹向她身上射过去,一颗也没有命中就是因为子弹穿过她所在的位置时,她根本就不在那里……
“我知道她非常厉害,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样才能阻止她。”虽然对方比我想像中要强大得多,但我仍心存一丝希望。
“你明白个屁!”他又再白我一眼,“人类根本阻止不了她!就像蚂蚁想阻止人类一样,纵使成千上万的蚂蚁聚集在一起,一辆压路机驶过去,蚂蚁有多少就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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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行引魂(下)
这回我彻底气馁了,万念俱灰地说:“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阻止她吗?如果我们做什么也没用,不就只能坐等世界末日吗?”
“的确是有办法。他又再卖关子,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才说:“阿娜依虽然厉害,但你们上次跟她交手时,把她两个尸奴打成马蜂窝,不也照样能全身而退。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们?”
我闭目思索片刻,想起当时她说曾立誓不妄杀轩辕后裔,而沐师傅刚才亦提及此事。难道她放过我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五千年前的承诺?
我道出心中所想,沐师傅微笑点头:“你虽然笨,不过总算有点记性。你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因为五千年前答应黄帝不杀汉人,所以才没对你们动手。”
“你没忽悠我吧!轩辕黄帝也不知道已经投胎多少次了,她竟然还坚持遵守对他的承诺?”我瞪大双眼看着他,“她好歹也活了几千,会这么笨吗?”
“你才笨!”他向我投以鄙夷的目光,激昂地说:“承诺不会因时间流逝而改变,也不会因对象存亡而失效。任何违背承诺的理由,其实都只是借口,只有卑鄙的人才会为违背诺言寻找堂而皇之的理由。对凌驾于人类之上的高级智慧而言,任何一个承诺皆是永恒,哪怕无须为违背诺言付出代价,神也不会背弃自己的承诺,这就是神跟人最大区别。”
随后,他又补充一句:“其实,阿娜依也就是一具没灵魂的尸体,有时候确实会有点笨。”
“她笨不笨我不敢说,但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的生死,你可别信口雌黄。不然我死了,也要向阎罗王告你一状!”我紧张地说。
“安啦,我啥时候忽悠过你。”他拍着胸口说:“我能给你保证,她绝对不会亲手把你宰了。不过……”
他欲言又止,让刚松一口气的我又再紧张起来,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你刚才也说了,她至少活了几千年,哪会像你这么笨。虽然她不会亲手杀死任何一个汉人,但赤神教那群笨蛋可没这个忌讳。”他顿顿又说:“而且,若要召唤蚩尤之魂,除了三才宝剑外,还需要一个至阴至阳的汉族小孩魂魄作祭,不杀人哪来魂魄呢?”
“怎样才叫至阴至阳?”我好奇问道。
他皱眉答道:“这个嘛,挺玄的,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除了对小孩的生辰八字要求极其严格之外,把小孩的魂魄取出来的方法也非常繁杂。若近期有刚过十三岁的小孩死于非命,而且是被极其怪异的方式杀害的话,你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胸口突然猛跳一下。王志均不就正好是十三岁,而且正如他所说,是被极其怪异的方式杀害。我本来就打算向他请教这宗案子,所以把与此案相关的资料及照片都带了过来,现在正好让他过目。
他没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只专注于命案现场的照片。他每看一张照片,脸色就越难看,并不住地摇头。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死者挂在屋梁上的照片中,像喃喃自语般说道:“难道是五行引魂术……”
“什么是五行引魂术?”我问道。
他把照片放在桌面上,指着照片中相应的地方,逐一为我解答:“绑在孩子脚踝的秤砣为金,把他挂起的屋梁为木,身上穿着的红裙子为火,足下一尺的地面为土……”他突然皱起眉头,“金木火土皆全,为何唯独欠缺水呢!”
我想起资料中提及死者内穿一套女性泳衣,便问他是否跟此有关?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这样五行就齐全了。”随后,他继续向我解释五行引魂术——
小孩身上的红衣能起锁魂的效果,阻止魂魄穿体而出。这就像为阻止肉汁流失,而先用锡纸将肉块包裹,再放在烤架上烧的原理一样。脚踝的称砣用于坠魂,使小孩的魂魄寸步难行便于捕获。将他挂在屋梁上,双脚离地一尺,目的也是为了阻止魂魄随土遁走。
小孩前额的针孔,是为引魂而开。泥丸九真皆有房,以浸泡尸油的分魂针将刺穿泥丸宫,能将魂魄引出,继而收为自用。
魂魄被引出体外,身体便会进入濒死状态。若魂魄不能在一个时辰内归位,心脏便会停顿,人也就死翘了……
他的解释解开我之前归纳出来的四个疑点,但同时亦让我想到一个与案件无关的问题:“魂魄离开身体就会死吗?哪些吓掉魂的小孩怎么不会死?”
“那可不一样。”他轻晃食指答道:“人们常说三魂七魄,三魂即爽灵、胎元、幽精;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每个人的魂魄里都包含这十个部分,而所谓的吓掉魂,只是在这十个当中掉了其中一个。你试想一下,只是掉了十分之一,就已经能让人变得呆头呆脑,如果全掉了不就马上死翘翘?”
原来尸检之所以未能查出死者的死因,并非乡村医生不具备专业法医知识,而是因为死因超出医学范畴——魂魄离体致死!
我使劲地揉着太阳,以让自己保持清楚,并试图安慰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很坏。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三才宝剑至少有两把落在小相手上,若王志均亦为他所杀,那么阿娜依离元神归位就只差一剑——天道之剑“乾捭”。
若让阿娜依找到剩下那把宝剑,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人间炼狱!
就在我为此而感到万念俱灰时,沐师傅突然问道:“这小孩死时正好是13岁又13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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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隐瞒真相(上)
“这个重要吗?”我不明白沐师傅为何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当然重要了!”他认真答道:“若要得到一个至阴至阳的魂魄,不但对小孩的生辰八字的要求非常严格,取魂的时间亦极其重要。必须在小孩的13岁又13天的亥时取魂,若有丝毫偏差则前功尽废。”
他随即说出一个日期,说死者应该是在这个时间出生,因为只有这样才符合至阴至阳的八字要求。我立刻翻查文件,可是不管是尸检报告,还是死者父母的笔录,甚至死者就读学校提供的相关资料,竟然全都没有记载死者的详细出生日期,只记有出生的年份。
“奇怪了,怎么连死者的出生日期也没有呢?”我不禁为此皱眉。
虽然县派出所办事不靠谱,但出生日期是最基本的资料,不可能没记录在案。难道有人刻意隐瞒此事?
经过王达一事后,我对县派出所实在没什么信心,但憨厚的文福又不像狡诈之徒。因此,我宁愿相信是县派出所办事不靠谱,而非有人刻意隐瞒此事。虽然这个细节,在某程度上对此案的调查极其重要。
要确定死者的出生日期,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询问死者的父母,大概没谁会比他们更清楚。
为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便向沐师傅告辞,准备去拜访王纪绿夫妇,顺便向他们了解与此案相关的其它细节。毕竟单凭那沓乱七八糟的文件,要把此案查清楚可不是容易的事。
我起身准备离开时,沐师傅突然喃喃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件事本来与我无关,但你却把我卷进去,要是稍有差池,我们三个都得去见阎罗王。”
“三个?”我不解问道:“除了你跟我还有谁?”
“你的旧搭档,他才是这件事的核心。”他摇头叹息,“此事因他而起,亦只有他才能了结。现在你把我也卷进去,使我们三人的命运连在一起,他要是挂了,我们也不会好过。你可知道,他现在可是与虎谋皮,恐怕尚未达到目的就先引火烧身。”
“你怎么会知道小相的事情?”我困惑地看见他,随即大脑短路般上前揪着他衣领,冲他放声大吼:“你怎么知道他的事情,他现在在哪里?快说!”
他重重拍打我的手背,不悦地瞪了我一眼:“冷静点,我的消息远比警方灵通,尤其对那些不能见光的地下活动更是了如指掌。而且,早在两年前我就开始关注阿娜依行踪,甚至连你旧搭档何时加入赤神教,我也一清二楚。”
我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揪着他衣领的双手,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但仍不忘继续追问:“他在哪里?他加入赤神教到底为了什么?这宗案子的死者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他再度摇头叹息,“你若继续如此执着,不但帮不了他,反而让自己也陷入险境。你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不想见你,你怎么找也找不着。他是否杀人,你只要继续追查,自能找到答案。至于他加入赤神教的目的, 我虽然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或许能为你提供线索。”
“什么事?”我紧张追问。
“两年前,我曾收到一个消息。”他闭目思索片刻,随即告诉我一则消息——
赤神教虽然多时,但近年活动并不频繁,所以我也没有太关注他们。直到两年前,阿娜依突然命令教徒寻找一名苗族少女,并要将其置之死地,我才对他们多加留意。
我暗中调查过此事,发现十多年前,阿娜依曾追杀一对苗族夫妇,这一次她要寻找少女正是他们的遗孤。阿娜依虽然不会亲手残杀汉人,但对苗人却没有禁忌,那对苗族夫妇就是被她亲手杀死,这次恐怕是为了斩草除根。
然而,当我想查清楚阿娜依为何会对这家人狠下杀手时,却得知道她突然又取消命令,让教徒无须再寻找这名少女。就在这个时候,你的旧搭档便进入我的视野。
当时我挺还不明白阿娜依为何出尔反尔,但后来我总算想通了。
你在调查理南学院干尸案时,不是问我那个叫见华的妹子被仁孝砍伤后,为何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变成干尸?
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吗?我当时问那妹子是哪个民族,你说汉族,还好我没相信你的鬼话,要不然到现在还没能弄清楚这件事。
五千年前,蚩尤铸造兵主目的是屠杀黄帝族人,因此瞬间燃烧血液的效果只会出现在汉人身上,以兵主为原料铸造的三才宝剑亦一样。见华之所以能幸免于难,源于她并非汉族,她的真正身份是那对苗族夫妇的遗孤,也就是阿娜依的追杀对象……
沐师傅默默地看着我,良久后才再度开口:“你旧搭档刚加入赤神教,阿娜依就取消对他妹妹的追杀令,若说这两件事没有关联,那就是睁眼说瞎话。”
难道小相是为了保护见华才加入赤神教?
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他的一切怪异行径都能得到合理解释。在他眼中没什么比见华更重要,他会为保护见华而做任何事,甚至不惜沦为杀人凶手!
我突然觉得胸口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默默地站起来,迈出机械化的步伐走出包间。
沐师傅显然知晓我的心情,并没有挽留,只是自言自语地说:“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记得这句话,别让自己犯错。只有阻止你的旧搭档,才能阻止阿娜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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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隐瞒真相(下)
我没有理会他,像逃走似的走向门外。服务生仿佛知晓我的心意,迅捷为我打开店门,以方便我“逃走”。走出店门后,我发现有不少客人在门外等待,我还听见服务生对他们说:“现在可以进来了。”
难道沐师傅为了跟我见面,把整间咖啡馆包下来?
刚才还以为他吝啬得连饮料也不让我喝,现在想来他其实是不想让服务生听见我们的对话。虽然觉得他的做法甚为夸张,但他不是糊涂的人,看来我有必要重新评估赤神教的势力,以及自身的安全。
在前往王纪绿夫妇于城区住处的路上,我在脑海中将现有信息做一番整理。
两年前,小相突然失踪,与此同时我们正在调查的古剑杀人案中的重要证物——地道之剑“坤阖”亦不知所踪。依现在的情况的推断,坤阖肯定是被小相拿去交给阿娜依,以换取对方的信任,及放过见华的承诺。
而在前不久的理南学院干尸案中,断成半截的人道之剑“仁孝”,于送往技术队途中被盗。根据蓁蓁的描述,盗剑者极有可能是小相。再加上调查藏镜鬼一案时,吴威夫妇一再声称,小相从他们手中夺走另外半截仁孝,更有目击者目睹他拿着一截类似断剑的物体,从防空洞走出来。
综合上述信息,阿娜依很可能已通过小相获得两把三才宝剑。既然小相甘愿为阿娜依卖命,就不能排除他杀人的可能。毕竟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见华更重要,阿娜依大可以此威胁他。
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只要找到余下天道之剑“乾捭”,阿娜依就能进行召魂仪式,让魃的元神重返人间。若让其奸计得逞,那么世界将会陷入可怕的浩劫当中。
遍地僵尸的可怕景象,光想想已让人毛骨悚然。
要消除未知的恐惧,最好的方法是探求真相。但是倘若恐惧无法消除,唯一的应对方法就只有不要再想,反正光靠胡思乱想并不能解决问题。
当务之急是阻止小相将最后一把三才宝剑交给阿娜依。若要阻止他,首先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准备做些什么。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狡兔三窟如此浅显的道理,他没理由不懂。因此,寻找他的藏身之所,只会白费气力。但若知道他将要做的事,那么找他就容易得多了。而要弄清楚他的想法,或许就只有王纪绿夫妇能为我提供线索。
来到王纪绿夫妇位于旧城区的出租房时,虽然已是深夜,但附近却不见得安静。打牌声、打骂声、婴儿哭声不绝于耳,在这种地方想安稳地睡到天亮,恐怕只是奢望。
人生于世,无非只求每日三餐一宿,可惜在现今社会当中,仍有很多底层市民食不能安心,睡不得安稳。难怪会有人说,还是毛主席的年代好,虽然大家都很穷,但至少日子过得舒心。
接连三次敲响出租房破旧的房门,才有一名容颜憔悴的中年妇女,谨慎地将门打开一道小缝。我想,她应该就是死者的母亲郭登会。透过门缝,我还看见屋内有一名中年男人坐在床边抽烟,并向我投以不友善的目光。他大概是死者父亲王纪绿。
郭登会警惕地看我几眼,厌烦叫道:“干什么?卫生费已经交过,暂住证也办了,该交不该交的杂费都交过了!”
虽然我没穿警服,但额头上亦没写着“治安队员”四字,她之所以误会,大概是因为对经常前来收取各项杂费的人感到腻烦。我能理解她的感受,对此亦不以为然,取出警员证向她道明来意。
我本以为她会配合调查,毕竟没有人甘心让自己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然而,当我表明来意后,她仍未改厌烦的态度:“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就只想着尽快结案,哪会管我儿子到底是被谁杀的!”
我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说,但细心一想,或许是县派出所处理不当,没妥善安抚死者家属的情绪,因此便立刻跟他们划清界线:“我是直属于省公安厅的刑警,因为县派出所将这宗案子处理得一塌糊涂,所以厅长才派我来接手。”
这招果然有效,一听我是厅长派来,她便立刻恭迎我进屋,并为刚才的不友善而道歉。
王纪绿显然听见我跟他妻子的对话,我刚入屋,他就搬来屋内唯一的一张凳子请我坐下,并向我敬烟。虽然我不太想抽这种劣质香烟,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上了。
随后的交谈比我想像中要顺利,我连开场的客套话也没说,他们俩便像轰炸机似的向我左右夹击,不断讲述与案情有关的事情,以及县派出所的种种不是。当中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原来火化死者尸体并非他们的意愿,而是派出所强行将尸体送往火葬场,清理命案现场也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
为何县派出所要刻意隐瞒真相?
难道当真如沐师傅所说,赤神教众成千上万,而且已渗透各个阶层,甚至包括县派出所?虽然这个可能性极高,但我实在无法将文福那张憨厚的脸容,与邪教教徒划上等号。
这件事当中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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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拦途截劫(上)
“凶手还没找到,还没给小均讨回公道,我们怎么会这么草率地将尸火化呢?县派出所那帮人简直就是胡扯!”王纪绿气愤地叫道。
“就算要讨生活,至少也要等小均的后事办好,我们才能安心做事。我们虽然穷,但还未至于十天半月不工作就会饿死。而且老板都很体谅我们,没要求我们马上就回去做事。”郭登会也附和丈夫一同破口大骂。
夫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仿佛想将因此事而受到冤屈,一次过发泄在我身上。幸好我早就被老大骂习惯了,对此也没有多少反感,反而在“挨骂”的过程中,获取大量有价值的信息。
大概因为过于愤慨,他们把话说得杂乱无章,我将他们所说的话于脑海中作一番梳理,大概明白事情的经过——
数日前,郭登会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名陌生男子闯入王村的老宅,告诉她儿子志均要走了,叫她赶快回家。醒来后,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就让丈夫想办法联系儿子。
因为儿子的手机前几天坏了,王纪绿没办法直接跟儿子联系,只好联系儿子的班主任。他本想拜托对方,待儿子到校后,让儿子给自己打电话报平安。然而,班主任竟然说王志均已经好几天没上学,之前还曾就此事给自己打电话,只是当时没拨通,之后就不了了之。
在痛斥对方不负责任的同时,王纪绿亦为儿子的安危感到担忧,于是便请假回王村查看儿子的情况。
来到家门前,他发现前门及侧门紧闭,但平日从不开启的后门却虚掩。他从后门进入厅堂,竟发现儿子被挂在屋梁上,不但身穿红裙子,手脚还被绳子绑着。最诡异的是,脚踝居然吊着一个称砣。
他被眼前这一幕吓蒙了,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边大叫儿子的名字,边上前摇晃对方的身体。然而儿子却没有任何反应,使他不能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儿子已经死了。
虽然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但总不能一直挂在屋梁上,于是他便想把儿子解下来。可是绑在儿子身上的绳子非常结实,他怎么解也解不开。当他想找把刀子把绳子割断时,邻居被他刚才的叫声引了过来。
邻居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但毕竟旁观者清,提醒他最好先别乱动屋子里的东西,尽快报警好让警察找出凶手,替他儿子讨回公道。
报警后,来了几个警察,其中有一个胖子,王纪绿跟邻居都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又没记起在哪儿见过。
警察向王纪绿了解情况,仔细地记录下来并拍下照片。做完笔录及现场取证后,那个胖子警察便叫他先回城区工作,调查若有任何进展,必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还说一定会找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对方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取得他的信任,于是便一切皆听从对方的安排。然而,当对方联系他时,并非告知调查进度,而是通知他准备将死者的尸体送去火化。
虽然夫妇两人皆读书不多,但还未至于连这点常识也没有。案子的调查才刚刚开始,不但凶手没找到,就连儿子是怎么死的也没一个像样的说法,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将尸体火化呢?
王纪绿立刻赶回王村,准备到县派出所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当他回到家里,马上就愣住了。报案当日,警察一再吩咐他千万别动房子里的任何东西,但此时他却发现厅堂明显被人打扫过。
他问邻居,自己离开之后,有谁进过他的房子。邻居说除了那个胖子警察,就没见过其他人进去。他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到县派出所找到那个胖子警察,还向所长投诉他的种种不是。
所长扬言必定会秉公办理,让他先行回家,随后会给他一个交代。可是就在第二天,胖子警察突然来到他工作的地方找他,叫他最好识相一点,若继续就此事闹下去,吃亏的就只有他自己。
这根本就是**裸的威胁,虽然他想跟对方拼到底,大不了就同归于尽。但老板却劝他民不与官斗,继续追究下去,恐怕会连累其他人。虽然老板没说出口,但他明白老板也有自己的难处,所以只好忍气吞声……
“你们说的胖子警察,是小眼睛,厚嘴唇,样子憨厚老实那位吗?”我问道。
“就是他,样子虽然长得挺老实的,但一翻脸就跟狐狸一样。”王纪绿愤愤不平地说。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他们所说的胖子警察应该就是文福。或许这个外表憨厚老实的胖子跟王达一样,也是赤神教安插在县派出所里的内应。为进一步证实这个假设,我向他们询问记录中为何没有死者的出生日期一事。
“怎么会没有呢?”王纪绿反应很大,驳斥道:“那个胖子警察刚到来,就问我儿子的名字和出生日期,我亲眼看见他记下来。”
虽然文福有记下死者的出生日期,但我所得的资料中对此却没有记载。那么,可能就只有一个,就是文福刻意隐瞒此事。
我询问他们死者的出生日期,得到的答案与沐师傅推算的日期一致,因此我随即又问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死者的去世时是正好13岁又13天?
王纪绿点头道:“这事我也跟那个胖子警察说过,虽然发现小均出事时,他已经死了一两天。但听尸检医生说的死亡时间,算起差不多就是13岁零13天。而且小均死得这么怪异,肯定跟哪些和尚道士有关。还有,小均手脚上的绳子绑得非常结实,我怎么解也解开,肯定不是普通人绑的。这些我都跟那个胖子警察说过。”
现在已经能肯定阿娜依已得到至阳至阴之魂,当下的问题是到底是谁执行这个命令。一般人绑的绳结,就算绑得再紧,也有解开的方法。但倘若是受过训练的警务人员,以专业手法绑出来的绳结,往往非要用刀子才能松绑。很不巧,小相正好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不管是命案现场的指纹,还是遗落于吴威夫妇住所中的打火机,所有嫌疑都指向小相。再加上他有可能为了见华的安危,而做出任何事情,实在让我无法将他的名字于嫌疑名单上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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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拦途截劫(下)
或者说,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杀害王志均的凶手。
王纪绿夫妇已经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信息可以提供,而且此时已是凌晨,他们明天还要工作,我便不再打扰他们,打算向他们告辞。不过在离开之前,我向他们问了一个看似与案件无关的问题:“你们怎么老是说‘那个胖子警察’?难道你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两人同时摇头,王纪绿答道:“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过,之前我都是叫他王警官。”
“王警官?他不是姓文,叫文福吗?”我诧愕道。
“文福……”郭登会若有所思地念着,并轻拍丈夫手臂:“老冠的儿子不就是叫文福吗?”
王纪绿迟疑片刻,随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那么眼熟,原来是老冠家的龟儿子!”随后他们告诉我,文福的全名叫王文福,在王村出生,小时候还在村里念书,后来跟随外出打工的父母生活,已有十来年没回王村,所以他们才没认出来。
奇怪了,文福为何从来没向我提及自己是王村人?又为何刻意在王纪绿等人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世呢?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死胖子有可疑,虽然他长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容,但人往往不可貌相。
离开出租屋后,我便拨打文福的手机,他似乎已经就寝,听筒传出他慵懒的声音:“三更半夜,谁啊?”
“我,慕申羽,我们白天见过的。”我答道。
“啊!原来是慕警官,不好意思,我刚刚在睡觉。”他似乎在瞬间醒过来,“是不是调查有新发现?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去办就行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给我的资料里有些细节没说清楚,想向你请教一下。你现在在哪,方便跟我见面吗?”其实我是想当面质问他。
“现在?”他只犹疑了半秒便答道:“方便,方便,我就住在县派出所宿舍,不过这个时候用警车不太方便,你过来找我可以吗?”
“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我笑着挂掉电话。
如果他住在荒山野岭,或许我还不敢去找他。但在县派出所的宿舍里,除非整个派出所都被赤神教完全渗透,否则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旧城区的街道狭窄而复杂,不过此时已是夜深,路上难觅行人。因此我没花多少时间就把警车驶到通往城郊的大马路上,而不是像来时那样堵上老半天。
驾驶警车于空荡的四车道上飞驰,或多或少会让人感到落寞。毕竟已是凌晨时分,除了晚归人外,大概就只有图谋不轨的歹徒才会出现这条通往城郊的马路上,就像此刻我从后视镜中看见的那辆雅马哈。
其实,早在还没离开旧城区时,我就注意到这辆雅马哈。不过摩托车在旧城区较为常见,所以当时我并没在意。但从城区算起,我已经驶了超过二十公里的路程,此刻对方仍然尾随着我,若只是单纯的同路,似乎也太巧合了。
我通过后视镜仔细观察尾随者,对方只有一人外,以身体前倾的姿态驾车,而且戴有头盔。单靠后视镜虽然无法辨识对方的身份,但至少能看到对方腰间系有一根棍状物体,应该是匕首或者短棍之类的武器。
我开的好歹也是辆警车,一般劫匪不见得有抢警察的胆子。不过,对方既然准备了家伙,还跟我走了二十多里路,肯定不会只想跟我打个招呼。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对方是赤神教派来的凶手。
不管是歹徒也好,杀手也罢,若继续维护现状,吃亏的只会是我。天晓得对方在什么时候对我下手?与其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手,还不如夺回主导权,尽早把对方甩掉!
摩托车最大的优势在于车身小,拥有良好的机动性,而缺点是马力相对低下。若在繁忙的街道里,摩托车可说是跟踪者的标配交通工具,但在宽敞的四车道上,其优势不但毫无用武之地,缺点亦尤其突出。
我把油门一踩到底,在引擎的咆哮声中将车速提升至时速140公里。身后雅马哈文试图加速追随,但碍于马力不足,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断拉开。
我时刻留意后视镜中逐渐缩小的身影,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也足以确认对方经已放弃继续跟随——雅马哈突然减慢车速,渐渐于后视镜中消失。
虽然已经将对方甩掉,但我还是继续将油门一踩到底,以防再次被其追上。我风驰电掣地向县派出所进发,直到转入城郊小路才减慢车速。
从城区往县派出所必须行一段只有两车道,而且没有路灯的小路。之前曾听同僚说过,这段路经常发生拦路抢劫,不过我开的是警车,应该没有那伙笨贼会打我的主意。因此,我并没有太在意前方的情况,反而经常留意后视镜,确认自己没有再被跟踪。
然而,世事往往让人意想不到。
正当我因留意后视镜而分神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人影从路边的草丛里跳出来,把两袋东西扔到警车的挡风玻璃上。与此同时,前方出现一道强光,使我睁不开眼。
我下意识地踩刹车减速,当眼睛开始适应光线,才发现前方有一辆人货车停在路中央,强光正来自其车前大灯。砸在挡风玻璃上的是两个装有泥土的塑料袋,已在撞击的过程中爆开,泥土把挡风玻璃盖住了一大半,使我难以看清前方的路况。
我启动雨刮器,想将阻挡视线的泥土刮走,并于心中叫骂: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幸好今天开的是悍车,看老子怎样把你们撞飞!
很明显,我遇到一群笨贼,一群连警车也敢抢的笨贼……这是我启动雨刮器之前的想法。当雨刮器启动后,我便发现对方其实并不笨,因为他们扔在挡风玻璃上的泥土里竟然藏有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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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重归于好(上)
雨刮器虽然刮走黑压压的泥土,但与此同时又在挡风玻璃上涂上一层白蒙蒙的薄漆。
经过片刻的惊疑,我便想起曾听同僚提及,近期屡次出现新式抢劫手法——劫匪往正在行使的车辆投掷鸡蛋,司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往往会下意识地启动雨刮器。蛋液在雨刮器的摩擦下,会在挡风玻璃上形成一层白膜,使司机无法看清楚前方的道路,因而被迫停车。汽车一旦停下来,便成为匪徒的刀俎之肉。
我现在大概就是这个情况。但细想之下,我又觉得不对劲。若对方只是一群拦途截劫的歹徒,看见警车理应退避三舍。而且对方并非像同僚所说,只扔来几个鸡蛋,而是巧妙地将鸡蛋藏在泥土里,这足以说明他们并不笨。因为就算我不启动雨刮器,湿润的泥土粘在挡风玻璃上亦会使视野受阻。
若对方并非求财的歹徒,那么他们很可能是赤神教派来的杀手!
歹徒也好,杀手也罢,当前的情况对我非常不利,白蒙蒙的挡风玻璃使我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路况,而且对方将一辆人货车停在这条只有两车道的小路中央,就算我的驾驶技术再好,也不可能从旁边冲过去。
既然前无去路,那就唯有往后退。
我将刹车键一踩到底使警车急停,立即换倒后档猛踩油门,急速倒后行驶。虽然前方视野受阻,但后视镜及后窗玻璃都没问题,以我的技术就算是倒后行驶,要驶回主干道上也不是难事。不过,前提是在正常的情况下。
虽然后视镜及后窗玻璃都非常洁净,不会对视野构成阻碍。但这条小路没有路灯,单靠尾灯微弱的红光,难以看清楚路面状况,更别说高速行驶。如果能逃出生天,就算要多花点时间也没所谓,但对方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溜走。
从前方传来的引擎声让我知道,对方没打算就此让我离开,正驾驶着人货车追过来。倒后行驶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再加上不能看清路况,被对方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我再次将警车刹停,换档向前加速。虽然挡风玻璃一遍白蒙蒙,但依靠对方的车前大灯,勉强还能确认对方的位置。把安全带扣上后,我便将油门一踩到底,准备跟对方来个同归于尽。
对方显然没料想到我会以死相搏,前方的灯光突然向右移动。人货车的司机大概出于本能,将方向盘扭向左侧,以避免两车相撞。跟对方以命相搏只是无可奈何的选择,若尚能苟且偷生,我当然不想“英勇就义”。
因此,我亦立刻将方向盘扭向左侧,希望能从旁边冲过去。可是,在这条只有两车道的狭窄道路上,要让两辆车身较大的汽车通过,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此刻两车皆在路中央高速飞驰。
虽然双方皆尽力闪避,但碰撞仍无法避免。猛烈的撞击使警车失控,撞向路边一电线杆后才停下来。剧烈的震荡使我感到一阵眩晕,双眼金星乱舞,以致无法看清身边的事物。
幸好事先扣上安全带,身体似乎没受到严重的伤害。在休息片刻后,情况略有好转,至少勉强能看到自己的手脚仍没丢。
通过后视镜,我看见人货车在路边的田地里翻侧,刚才从草丛跳出来的男人正走向人货车,似乎想把同伴拉出来。
对方的情况应该不比我好多少,但他们至少尚有一人没受伤,而我却连走路也成问题。若等他们缓过来,我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可是,在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刻,因刚才的碰撞而熄火的警车,竟然无法再次发动,大概是引擎给撞坏了。
继续呆在车内,早晚会被对方破窗而入,还不如趁对方还没缓过来及早逃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匆忙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但脚刚沾地便感到天旋地转,随即踉跄倒地。
我感到头晕眼花浑身乏力,只能勉强以四肢支撑身体,几次想站起来皆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扶着警车站起来,便听见有人大叫:“他想逃跑,快去把他砍死!”四名大汉在向警车扔泥巴的男人帮助下,已从人货车内爬出来,五人皆手持砍刀,正杀气腾腾地盯着我。
此刻我已能肯定对方是赤神教派来的杀手,若不立刻逃走,等他们跑过来后,我恐怕想留具全尸也不成。可是我现在连站也站不稳,要逃出他们的魔掌又谈何容易?
就在我以为自己得去拜会马克思时,轰隆的引擎声传入耳际,虽然双眼仍金星乱舞,但勉强还能看见远处出现一束强光,随即发现一辆摩托车正从城区方向驶来。
看来我命不该绝。虽然并不指望对方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至少有外人在,那帮恶徒多少会有所顾忌。然而,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中只存在了几秒便消失,随之而来是更深的绝望。因为我发现正迎面驶来的,就是刚才尾随我走了二十多里路的雅马哈!
正当我以为雅马哈跟人货车上的恶徒是同一伙人时,便听见其中一名从人货车内爬出来的大汉叫道:“一定要完成左护法交代的事情,其它事啥也别管。”说罢便带领众人向我冲过来。
我记得藏镜鬼是赤神教的右护法,对方所说的左护法很可能是文福,那雅马哈上的人又是谁呢?
随着雅马哈的驶近,我突然觉得这辆摩托车有点眼熟,之前好像见过。然而,此刻已没时间让我细想此事,因为五名手持砍刀的大汉已经冲到眼前。
我本能地迈出踉跄的脚步,沿着小路逃走,可没走几步就跌倒了。于慌乱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能爬起来,往后一看发现距离我最近的大汉只有五步遥,而且对方已高举砍刀,准备送我上黄泉路。
逃走已没有可能,只好闭上双眼等待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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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重归于好(下)
或许上天嫌我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又或者老天爷还有事要我去办。砍刀并未如意料中落到我的头上,反而听见一阵刹车声、碰撞声及惨叫声。
睁眼一看,发现戴着头盔的雅马哈车主,正利用胯下坐驾将五名大汉逐一撞倒。虽然雅马哈来势汹汹,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手持砍刀。在首轮交锋后,雅马哈便处于劣势,被五名大汉围堵。
为首的大汉叫道:“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不想活了!竟然敢跟老子过不去,先给我砍死他!”说罢挥刀示意众人一同上前围攻雅马哈。
雅马哈突然猛扭油门,掀起车头撞向为首的大汉,将其撞倒并突围而出,驶到我跟前一手把我拉到后坐上。我本能地紧抱对方腰部,轰隆的引擎声疯狂咆哮,雅马哈以极快的速度往县派出所方向飞驰。
形势急速逆转,我一时间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仍感头晕目眩,脑袋也无法如常运作。纵然如此,但我仍知道有一件事必须确定,就是此刻正驾驶雅马哈载我逃离险境的人到底是敌是友?因此不禁问道:“你是谁?”
从头盔内传出对方的大声叫骂:“是你妈!”
虽然呼啸的风声让我的耳朵感到不适,但我确定自己没听错,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我把紧抱对方腰间的双手往上移……双手传来酥松感觉的同时,对方的怒吼亦传入耳际:“找死啊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回刚才那里。”
“不信。”我轻轻在对方胸部抓了一把,才把双手下移,再次紧抱对方腰间。但这次我并非为稳定自己的身体,而是想感受对方的温柔,因为我已经知道身前这位“骑士”是蓁蓁。
“是厅长让你跟踪我吗?”当眩晕开始减轻,这个问题便于脑海中浮现。
“厅长才没空管你这种小喽啰!我就知道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这没用的家伙遇到危险就只能等死,可没想到你这死跛子还真的这么没用。”虽然隔着头盔,但我仍能感觉到她的鄙夷目光。
“你是想我才跟踪我吧!我还以为只有中年大叔才会这么变态。”我嘲笑道。
“你才是大变态!”她恼羞骂道。
我想她娇俏的脸庞一定已红润起来,便不再以此取笑她,换别一个话题:“我刚才不是已经把你甩掉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才没你想像中那么笨。”她不屑地回答,“你大半夜出城,除了王村和县派出所还能去哪?我刚才只是故意让你跑掉,你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正白痴。”
没想到她也会“欲擒故纵”,我一直以来都小看她了。或许就像老大所说,她其实一直都在演戏,而且演技非常好。虽然我会为此而感到不安,但刚才若不是她,我恐怕已经被那五名汉砍成肉酱。
我突然想起小相,因为他亦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虽然曾与他出生入死多时,但我至今仍未能弄清他的想法。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害我,因为他是我的兄弟。
我既然能相信小相,为何就不能相信蓁蓁呢?
虽然在工作上出现分歧,但我们仍是最合拍的搭档,不应该存在任何猜疑。或许她会向厅长汇报我在工作上的失误,但当我遇到危险时,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心念至此,我不由更用力地抱紧她的纤腰,从她的体温中感受两人之间的信任。然而我的举行却招来她的怒骂:“死变态,你快把我勒得透不过气了!再不松手,我就向厅长投诉你非礼我。”
“你开得那么快,我怕一松手就会掉下去呢。”我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并把话题岔开:“你这辆摩托车该不会是偷来的吧,我记得傅斌那辆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我才不会偷东西呢,这车子是他借我的。反正他现在躺在医院也用不着,就借我用呗。”她没有因我的揩油而作出反抗的举动,继续专心开车。
我们一路风驰电掣地来到县派出所,并在宿舍找到文福这死胖子兴师问罪。然而,面对我的指责,他却露出一副无辜的哭丧脸:“这些事我一个人说不清楚,其实我都是按照所长的吩咐办事。你们也知道的,在单位里从来都是头儿说了算,虽然不知道所长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但要是不按他的意思去办,我马上就得收拾包袱走人。”
这死胖子也挺聪明的,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可不会就此放过他,要求立刻跟所长见面,让他们俩当面对质。
他还是那张哭丧脸,无奈地说:“这可不好办呢,所长不在宿舍里住,现在这时候去找他,恐怕不太合适吧!反正也快天亮了,要不这样吧。这里有房间,你们先去休息一下,等他过来上班,我再跟你们去找他把这事说清楚。”
这里是派出所,我想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样,而且我还没从撞车的震荡中缓过来,此刻脑袋仍有点模糊,非常需要休息。因此,便答应明天再找所长对质,并让他为我们安排房间。
“好的,我现在就去拿钥匙给你们准备两间房间。”他的哭丧脸稍微舒展。
“一间就行了。”蓁蓁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文福愣了一下,随即憨笑道:“原来你们不只是同事,我懂的,我懂的。只要一间房间是吧,我现在就去。”说罢便小跑离开。
蓁蓁让我猜不透的,似乎并非只有智商,她要求跟我同睡一个房间,难道是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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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覆雨翻云(上)
我早年曾接待两名来自来偏远地区的警察,两人皆身穿发黄的破旧警服,脸上尽是漫长旅途带来的风尘与疲倦。在完成疑犯交接手续后,我问他们晚上在何处落脚?他们竟然说准备到老乡位于城中村的出租屋中暂住。
带着疑犯暂住于流复杂的城中村,听起来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连回家的路费也没有,打算与老乡见面后再商量如何筹集路费。
向他们了解详情后得知,他们任职的县区极其贫困,根本拿不出办案经费。但纵然如此也不能置匪徒于不理,哪怕身无分文亦不远千里前来将疑犯押回去审理。另外,在我们问清楚情况时,他们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
我明白他们因为自尊心,不耻于向兄弟单位伸手要钱。他们的情操让我们感动,甚至感到惭愧,用老大的话说,“我们都是吃皇粮的懒虫,这两位兄弟才是真正的人民警察。”
在宴请他们大吃一顿后,我随即为他们安排住宿。其后在老大牵头下,发动整个刑侦局的同僚向他们捐钱捐物,其中旧警服就有十多套。当然,我们所谓的旧警服,对他们而言与新警服无异。
类似的事情其实并不鲜见,为照顾这些来自贫困地区的伙计,现在大部分公安单位都会将警员宿舍内部分空置房间布置成客房,方便兄弟单位的伙计前来办案时暂住。
我跟蓁蓁现在就置身于县派出所宿舍的客房内。
“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这是我锁上房门后说的第一句话。
“去死吧你!”这是蓁蓁一脚把我踹飞时的怒骂。
她翘起双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以鄙夷的眼神盯着我:“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别以为我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你要是敢乱来,我下次踹的就不是你的屁股。”
“我觉得你以前比较可爱。”我爬起来拍去屁股上的鞋印。
她白了我一眼说:“因为之前我被你揩油也不会吭声是吧。”
我认真地点头,她冷哼一声又道:“我没吭声不是因为我笨好欺负,而是因为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让身边人放松一些。既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那我也没必要拆穿你。”
“真的是这样吗?还是因为你喜欢我?”我嬉皮笑脸地走近,并将手搭在她手臂上。
“哎哟……”她突然惨叫一声,把我的手推开。
“怎么了?”我连忙查看她的手臂,发现衣袖破开了一道口子,隐约能看见手臂上有一道伤口。想必是刚才与五名大汉纠缠时,不小心挨了一刀。
我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寻找可用于包扎的物,竟然找到一个药箱,便返回她身前动手脱她的外套。
“又想干嘛了?”她瞪了我一眼,但没有反抗。
“想把你推倒。”我没好气的回应,“我又打不过你,还能干嘛呢?”说罢便帮她脱掉外套处理伤口。
她的伤口并不深,没伤及筋骨,只是普通的皮外伤,经过消毒及包扎后应该没有大碍。处理好伤口后,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救我多少次呢?”
“哪记得。”她翘嘴答道:“你这个死跛子,又笨又要逞强,少看一眼也让人不放心。”
我莞尔一笑:“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一声谢呢。”
“免了,我才不要你的假惺惺。”她站起来走向茶几,似乎想去倒水喝。
“我帮你吧!”我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下。
她嘟起嘴说:“才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下药。”说罢强行站起来,还推了一我把。
我一时没站稳往后倒下,本能地抓住她的手,竟然把她也拉倒了。幸好床铺就在身后,两人才没有摔伤。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不小心触及手臂上的伤口,不由发出轻吟。我温柔地搂着她,心疼地说:“别动,小心伤口。”
“嗬,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还是别闹了,在你眼中我只是个专打小报告的叛徒。”她想推开我爬起来。
我用力地将她抱紧,不让她从怀中逃离。她虽然作出反抗,但却十分无力,只是象征式地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下来。
我俩四目交视,互不作声,此刻千言万语亦不及一个眼神更能表达心中的情感。
“你想怎么样?”她虽然知道我的心意,但同时亦感到不安。
我没回答,只是用行动告诉她答案,以双唇封住她的嘴巴,同时牢牢地将她拥在怀中,安慰其忐忑的心灵。
昨日的争执,今天的恨仇,
在你我融为一体的瞬间消散于无形。
你娇媚的声音、
潮红的脸颊、
柔软的朱唇、
还有身上淡淡的芳香……
皆为我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但愿今夜每个瞬间能在你心中长驻,
任凭时间流逝亦不退色。
若他日你要为梦想展翅高飞,
我亦无悔此刻的付出,
但求你能在休憩的片刻,
回味我俩的甜蜜片段。
“没想到你竟然会作诗呢!”蓁蓁柔媚地依偎于我怀中,平日的剽悍荡然无存,“不过作得这么烂,怪不得平时没敢拿出来丢人。”
我紧抱她妩媚的胴体,佯装生气道:“我才会随便给别人作诗,除了你就只给一个人作过。”
“还给谁作诗嘞?”她瞪着我冷声问道。
她充满醋意的眼神,让我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解释道:“别紧张,只给我妈作过一首而已。”
“你还认为我是个笨蛋吗?”她掐住我脖子,使劲地摇我的脑袋,“快给我招,是不是给那个姓游的黄绿医生作的!”
我刚从撞车的余波中缓过来,被她这一摇,马上就感觉头晕目眩,只好赶紧招认:“我招,我招,的确是给她作的,不过是在跟她分手的时候。”
她松开双手后仍凶巴巴地盯着我:“以后不准再作这种狗屁不通的烂诗!”说着又再柔媚地依偎于我怀中,“除非是给我作的。”
“吟诗这玩意得随心而发,不是说作就能作出来。”我又再揽住她。
“要怎样才能随心而发呢?”她认真问道。
我一脸严肃地回答:“得像刚才那样——覆,雨,翻,云!”说罢便亲吻她的朱唇,与她再度共赴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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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覆雨翻云(下)
翌日一早,我们在宿舍没看见文福的踪影,便到值班室找他。然而,值班室一名姓张的伙计却说:“他不在这里,应该在宿舍里睡觉,还没起床吧!”
我们刚从宿舍过来,确定文福不在那里,便拨打他的手机,并随口问道:“他今天休息吗?”
小张答道:“他这阵子天天都休息,因为他被所长停职了。”
“什么?他被停职了?”我惊讶叫道。与此同时,手机传出“您所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的提示。
我连忙挂掉电话,向小张询问文福停职一事。
小张答道:“他做事一直都很认真,从来没出过差错,所以所长向来都很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处理王村那宗命案时,他却像中了邪一样,接二连三地违规。不但私自将死者的尸体送去火化,竟然还给命案现场来个大扫除。所长被他气疯了,就让他停职接受调查。”
“他什么时候被停职的?”蓁蓁问道。
小张皱眉思索片刻,随即答道:“就是死者父亲为这些事来投诉他那天吧,算起来已经有好几天了。”
我立刻追问:“所长有让他接待我们,把案子交给我们接手吗?”
“哪有,所长怕他又再发疯把事情搞砸,什么事都不让他干,就差没有把他关起来,哪会让他去接待你们。”小张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档案递给我,“你说的案子资料一直放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们贵人事忙,没空管这宗案子呢!”
我立刻翻阅档案,发现这份档案比文福给我的资料要详尽,而且井井有条。死者的出生日期,捆绑手脚的绳结非常专业,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正好是死者13岁又13天等重要信息均有详细记录。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文福暗中搞鬼。他先是违规处理及清除与本案有关的重要证据,随后又对我们的调查进行误导,若说他跟本案无关,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他就算不是凶手,至少也是帮凶,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是赤神教教徒。
此刻他不见踪影,就连手机也关了,恐怕已经畏罪潜逃。不过逃跑解决不了问题,尤其是公职人员。
为防止贪官污吏逃窜国外,我国对公务员出境有一定限制,就算前往港澳特区也比普通市民要麻烦一些。虽然相关规定并不能有效制止贪官潜逃,但至少予以某程度上的阻碍,使他们不能说逃就逃。
若文福没有提前为这今日的潜逃做好准备,不可能立刻潜逃到国外。只要他还在国内,被抓回来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若要尽快把他揪回来,最有效的办法还是借助县派出所的警力。毕竟时间仓促,他应该没跑多远。
为了尽快得到县派出所的配合,顺便将文福嫌疑违规一事确认,我打算直接跟所长面谈。可是小张却说所长还没过来,我不由抱怨道:“你们所长也懒散了吧,都已经是上班时间了,却还没见人。我跟你说啊,如果文福因此而跑掉,我一定会给厅长汇报此事。”
县镇机关单位处理日常事务时,可能会比较散漫,可一旦事情跟上级沾上边,立刻就会积极起来。小张就是个例子,我说要向厅长汇报,他便紧张起来,边给我解释所长平时从不迟到早退,边拨打所长的电话。然而,他打完所长的手机再打家里的座机,甚至连所长妻子的手机都打过了,竟然全都没人接听。
我点了根烟,不耐烦地说:“该不会是昨晚喝多了,睡到现在酒劲还没退吧?看来你们得换所长了。”
小张大概跟所长的关系不错,连忙替所长辩解:“所长昨晚没去喝酒,他一直在所里处理案件,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我想他可能是因为太劳累,才会睡过头……”
我扬手打断他的废话,不悦道:“我才不管他昨晚干嘛去了,我要马上见他,他住在哪里?赶紧带我过去,不然我就只好劳烦厅长替我解决这个问题。”
“行行行,我马上就带你们去所长家。”小张向同僚交代几句,便去取警车跟我们前往所长住处。
途中,我接到一名交警打来的电话,告知昨晚那场车祸的处理情况。昨晚逃离险境后,我便打电话到110报案中心,说清楚情况,要求立刻派人到车祸现场,希望能将那帮恶徒逮捕。可惜民警到场时,恶徒早已弃车逃走,同僚们只好将撞坏的警车及人货车拖回去。
人虽然没抓到,但好歹也把车给拖回去。我本以为能从车牌找到线索,以便追查恶徒的身份。可惜对方却告知,人货车所用的是假牌,核查发动机号及车身号码后得知,该车是一辆失车,而且已报失了好几个月。
从人货车上得不到线索也关系,反正我知道主谋必定是文福,因为除了他和尾随我的蓁蓁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会在深夜前往县派出所。若无人事先告知,哪会有人在那段鲜见人影的小路上埋伏。
因此,只要把文福抓捕归案,就不愁找不到那五个该死的杀千刀。
小张把警车开到一座别墅前。这座别墅要比附近的房子大一圈,光花园的面积就比隔壁的房子还要大,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整座别墅共占用了四块住宅地。也就是说,这座别墅原本应该用于建四栋民房,以及配套的通道。
“你们所长也太张扬了吧!”蓁蓁厌恶地说。
小张没敢答话,尴尬地笑了笑便上前按下门铃。
我们在花园外等了约十分钟,小张按门铃的手也酸,但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蓁蓁不耐烦地说:“会不会回派出所去了?”
“不会,所长的车还在园子里,应该没出去。”小张往花园里指了指,透过大门镂空的间隙,能看见一辆挂着警牌的宝马停在宽敞的车库里。纵然如此,他还是掏出手机打电话回去,确认所长并没有回派出所。
“现在怎么办?”蓁蓁向我投以询问的目光。
我看了看身前的大门,转头向她问道:“现在方便吗?”
男女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在经过肉体的交融后,思想往往也能在某程度上互通。至少我此刻的只言片语,蓁蓁亦能意会。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让她翻而入,但又怕她经过昨晚的“覆雨翻云”后不适合攀爬。
她俏脸娇红,以手肘轻撞我一下,随即大步上前纵身飞跃,利用大门上的间隙,三爬两步便翻过大门。她从里面把大门打开,向小张打趣道:“你们所长也太不小心了,大门竟然没有上锁,就不怕半夜会有人把他的宝马偷走吗?”
小张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仍没敢答话。
我向蓁蓁扬了扬眉,示意她别太过分,毕竟我们还需要小张帮忙。而且不检点的是所长,老是挖苦小张也说不过去。蓁蓁趁小张转身时,调皮地向我做了个鬼脸,并把食指竖立于唇前,示意不会再乱说话。
我们一同走到别墅前,小张边敲门边大叫“所长”,稍等片刻屋内仍未见动静,便不耐烦地伸手去扭动门把。或许蓁蓁的嘲讽致使他恼羞成怒,才发泄般扭动门把,可是他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却把门给打开了——正门也没有上锁!
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底涌现,我感到门后将有可怕的事情等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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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密码解读(上)
开门那一刻,我便觉得不对劲,别墅里出奇地安静,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任何生气。小张似乎也察觉到异样,没有带头进屋,而是怯弱地退到门边。
蓁蓁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取出随身携带的伸缩警棍,谨慎地走进厅堂,我立刻紧随其后。小张从门外探头进来,确定没有即时的危险才跟进来。
厅堂非常宽敞,我们仔细搜索每个可以隐藏角落,确定没有危险再搜索其它房间。我们把一楼所有房间都搜过遍,甚至连车库也搜过仍没任何发现,预料中的匪徒并没有出现,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张尴尬地笑道:“可能只是所长忘记锁门而已,应该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昨晚就有人给我动土,还差点把我埋了。”我觉得现在还没到能放松警惕的时候,往孤寂的回转式楼梯瞥了一眼,向小张问道:“主卧室在二楼吧?我们上去看看,希望所长真的在房间里睡大觉。”
或许是被我的情绪感染,小张再度紧张起来。不过他要比刚才好一些,至少没躲在我们身后,而是蹑手蹑脚地踏上楼梯为我们引路。
来到主卧室门前,我们格外紧张。蓁蓁把耳朵贴近房门,仔细聆听房内的动静。片刻后,她向我摇头示意,里面没有任何声音,随即轻轻转动门把——房门同样没有上锁。
蓁蓁紧握警棍,轻轻地将房门推开,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突发情况。然而,当房门悄然无声地开启后,出现于眼前的就只有令人感到不安的黑暗。
主卧室的窗帘质量不错,至少能把上午的阳光完全阻隔于窗外,以致房内漆黑一团。蓁蓁摸黑找到门旁的电灯开关,并将其打开。华丽的吊灯发出明亮的光线,瞬间驱走黑暗,但却没为我们带来任何惊喜。因为我们并没看见所长躺在房间中央那张两米大床上。
主卧室里甚至没有人在,没有所长,也没有所长夫人。
小张搔着脑袋走进卧室,叫了几声“所长”,没得到回应便走进配套的卫生间。他出来时一脸迷茫地向我们摇头,掏出手机拨打所长的手机,铃声随之于卧室内回荡。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正在作响的手机,看着眼前零乱的床铺,不禁眉头紧皱。
所长的手机就放在床头,说明他应该没有离开卧室。作为单位的一把手,他必须随时候命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不可能把手机随处放置。而且他妻子的手机亦放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再加零乱的床铺。难道有什么突发事件,迫使他们匆忙离开?
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现——畏罪潜逃!
或许,文福并没有撒谎,他的所有违规行为全都是受所长指使,所长才是幕后主谋。然而,随着小张一声惊叫,这个假设便被否定。因为我们已经找到所长夫妇,他们就藏身于宽大的衣柜里,不过他们此刻已没有呼吸。
小张目瞪口呆地看见两具吊在衣柜里的尸体,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惊惶地对我说:“死了,所长跟他老婆都死了!”
我让他赶紧打电话到报案中心,找人过来善后,然后跟蓁蓁一同于衣柜前寻找线索。
“手法很专业,应该是趁他们熟睡的时候下手,先把有反抗能力的所长用钢丝勒死。所长临死前的挣扎使妻子惊醒,可她还没来得求救,凶手就将她的口鼻捂住,并且将她的颈椎扭断。她脸上这块青瘀,就是被凶手捂住口鼻时造成的。”蓁蓁认真地分析所长夫妇的死因。
我惊讶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
“我一直都很聪明好不好!”她不悦地白了我一眼。
看来她之前的愚笨,的确是装出来的,或许她比我更聪明。
处理好善后工作后,我跟蓁蓁一同返回诡案组。
这趟前往县派出所,不但没能把之前的问题解决,反而又添了两条人命,挨骂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奇怪的是,这次老大竟然没有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只是看着我带回来的现场照片若有所思。
“有特别的发现吗?”我怯弱问道。老大平日对我破口大骂,我倒没什么感觉,但此刻他沉默不语,反而让我感到不安。
“你有什么看法?”他将一张照片移到我面前,是所长夫人双手被绑位置的特写。
“绳结绑得很专业,不是普通人能做到。”我答道。
“废话!能悄然无声地把两个人杀掉,会是没受过训练的人吗?”他在照片上敲了两下,“仔细看清楚,绑绳结的手法跟王村那宗案子一模一样。”
经他提点后,我才注意到两者的手法的确一样,不禁皱眉道:“这么说,两宗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人了?”
老大泄气地瘫坐在椅子上,轻轻挥手,“去出张通缉令,通缉王文福和……”他迟疑片刻,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和相溪望!”
最不想面对现实,终究出现在眼前。虽然极不愿意,但我还是黯然点头,站起来准备退出房间。
当我走到门前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听筒并没传出任何声音。我自报身份,并连接询问了几句,但对方却没有什么回应。本以为是打错了,正准备挂线时,听筒传出奇怪的敲打声。
“叩叩,叩叩叩……”敲打声应该是以手尖敲打话筒发出,听似毫无节奏,但又似乎暗藏某种规律。敲打声持续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就在我以为对方会开口说话时,听筒却传出挂线后的忙音。
“奇怪,怎么办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恶作剧。”我收起手机喃喃自语。
“怎么了?”老大问道。
“刚才那电话没听见对方说话,只听见一些奇怪的敲打声。”我如实告知。
“让我听听。”老大露出凝重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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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密码解读(下)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的手机装有通话录音软件,这个老大早就知道。所以他提出要听这段通话时,我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他的神色让我觉得,他似乎知道某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听过录音后,老大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不声不响地自个儿伸手往我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抽。这可换我眉头紧锁了,疑惑问道:“怎么嘞?又抽风了?”
“没事,只是刚解决了一件闹心的事,想抽根烟庆祝一下。”他抽使劲地抽了一口烟。
“你不把事情说清,就换我闹心了。”我说。
“前不久,我收到一份快递,里面是张光碟。我一直猜不到是谁寄给我的,现在我知道了。”
“还会有谁这么无聊给你寄光碟,除了伟哥那个偷窥狂。”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该不会是些裙下春光的龌龊视频吧?”
“如果是这样,我还会猜不到是谁吗?”他笑了笑又道,“寄来的是一张电影光碟,而且还是正版的。”
“这还真不好猜呢。”我搔头道,“这年头大部分人连几块一张的盗版光碟也不愿意花钱去买,想看什么电影就直接在网络上看,看完还骂人家拍得不好。会有谁这么无聊,特意给你买一张正版电影光碟呢?”
“如果我把电影的名字告诉你,或许你就知道是谁了。”
“那还不快说。”
“《无间道》。”
我愣怔片刻,随即叫道:“是小相,刚才打电话来的是小相!”
“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去干活!”老大冲我大声咆哮。
我立刻冲出去,跑向伟哥的办公桌,把手机放到他面前焦急叫道:“快帮我把这段密码翻译出来。”
伟哥以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不明就里地问道:“什么密码啊?”
“摩斯电码呀!快快快,这段信息非常重要!”我冲他怒吼,办公室内所有都愣住了。我意识到自己失态,向伟哥道歉后,便坐下来向大家解释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老大说他前不久收到一张《无间道》的正版光碟,他一直没想到是谁寄给他,但听完我的通话录音后便知道了。他之所谓能猜到是谁,是因为《无间道》的一段情节,这段情节讲述两位男主角通过敲打手机以摩斯电码对话。
给老大寄光碟的人,其实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这人心知我在接听电话后,会因为不明白当中的含意而置之不理,因此给老大寄来含有提示的光碟。但他又担心老大遗忘此事,便特意给老大寄一张正版的光碟。
不管是我还是老大,只接电话或只收到光碟,都无法洞察当中的含意。若接听电话的是别人,又或者光碟没送到老大手上,都不会有人知道他要传达的信息。也就是说,除了我跟老大,没人能破解这段信息。
在我跟老大认识的人当中,处事如此谨小慎微滴水不漏的人,就只有一个——相溪望!
把事情解释完后,我便立刻催促伟哥将密码翻译出来,他说这活并不难,给他一点时间就行。果然,用不着多久他就把密码翻译出来:随便说出女人的年龄,会被马面阿婆囚禁于地狱门前213年。
密码虽然译出来了,但大家却面面相觑,谁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蓁蓁往伟哥脑袋敲了一下,骂道:“你忽悠我们呀!随便胡扯一句就说破解了。”
“冤啊,我的确是按照摩斯电码翻译的,我可以用小jj发誓,绝对没有半点差错!”伟哥委屈地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
“你这死太监,还哪来小鸡鸡!”蓁蓁扬起手,准备再敲他的脑袋。
我把她拦住替伟哥解围:“他没译错,只是小相太谨慎了,对要传达的信息作二次加密。”
“你能读懂这条信息?”雪晴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可能出于职业的缘故,她似乎对破解密码特别感兴趣。
我点头道:“小相做事非常谨慎,这条信息大概就只有最熟识他的几个人才能看懂。不过,我其实也只能看懂前半句。”
“‘随便说出女人的年龄’,”蓁蓁皱了皱眉,“我实在看不出有啥特别含义。”
“你看不懂不代表你笨,只是因为你不熟识小相。”我轻轻地摸她的头。她瞪了我一眼,示意我赶紧说下去,我笑道:“小相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遇到女性通常会称呼对方为‘姐’,譬如他经常会叫悦桐做‘桂姐’。他曾经给我们解释当中的原因,说萝莉的定义是7至14岁的少女,因此14岁以下的女生都可称之为‘妹’;而15岁以上的女性则可称之为‘姐’,已婚则称之为‘嫂’,较为年长可称为‘姨’、‘婶’,甚至是‘婆’。不过婚否关乎个人隐私,年龄更是女人的秘密,因此但凡年满15岁的女生,他都一律称之为‘姐’。”
“也不是每位女性都喜欢‘姐’这个称呼,他这种习惯既做作也不讨好。”雪晴冷漠道。她虽然对任何事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我知道她对年龄其实也挺在意的。
“那也不一定。”我莞尔一笑,“他在别人前面会尊敬地叫悦桐做桂姐,但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却会叫对方做‘桂美人’。”
“没想到还有人比你更口甜舌滑。”雪晴微微一笑。
“这也环境迫成的。”我摇头叹息,“他父母早死,年纪轻轻就要承担家庭的重担,要是连嘴皮功夫也没练出来,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那么,‘随便说出女人的年龄’意思就是提醒你别随便把秘密说出来?”蓁蓁问道。
“嗯,”我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到伟哥身上,“我想他是暗示我们当中有赤神教的卧底,譬如……”说着把手往伟哥肩膀一放,用力地抓住他。
“靠,慕老弟,你不会怀疑老哥我吧?我伟哥咋说也是本世纪最伟大的黑客,怎么会是吃里爬外的二五仔呢!”伟哥正义凛然地跳起来,仿佛准备随时一死以明志。
(“二五仔”乃粤语方言,意为内鬼、叛徒,源自清代秘密会社的切口。)
雪晴突然拔出配枪指住伟哥的脑门,冷峻道:“说,你跟喵喵发展到什么程度?”
“只到亲吻程度,还没有过一步发展。”伟哥惊惶回答。
“你想死啊!”喵喵随手抓起桌面上一包棉花糖砸到伟哥头上,羞愤骂道:“昨晚你才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跟大家说的!”
我向喵喵摊开双手摇头:“大概只有你才会相信这个猥琐男。”
“把他送到审讯室好好审问一番,说不定能问到点线索。”雪晴收起配枪,掏出手机将电池拆下来,并以手势示意我们别说话,像她那样拆掉手机电池。
当我们都将电池拆下来,她才在我们疑惑的眼神中作出解释:“我绝对相信伟哥挨了几个拳头,就会把所有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但他这人守不住秘密,不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都会有意无意地在别人面前吹嘘,不是做内鬼的材料。”
“难道出卖我们的是这个?”我晃了晃已拆掉电池的手机。
她点头道:“我曾经做过窃听工作,知道有一种工具叫gsm***。利用这种工具,只要输入目标的手机号码,就算对方已经关机,只要电池还没拆下来也能进行窃听。”
“太可怕了。”蓁蓁一脸惊愕。
“还有更可怕的。”雪晴一脸严肃地说,“我知道美国研发出一种高性能窃听设备,能通过观察水面的振动,对一定范围内空间进行窃听。也就是说,只要在我们这里放一杯水,躲藏在马路对面那栋大厦的人也能对我们进行窃听。”
“哇!”喵喵惊惶地手中的玫瑰花茶往旁边泼,刚好就泼到伟哥脸上。还好茶不是很烫,至少伟哥没有发难,只是幽怨地跟喵喵说:“我当你已经原谅我了。”
喵喵歉意地向他吐舌头,并取纸巾替他抹脸。我没心思看他们打情骂俏,跟雪晴及蓁蓁继续对小相的信息进行破解。
“马面阿婆会不会是指阿娜依呢?”蓁蓁提出自己的假设后,并作出解释:“我们都没见面阿娜依的样子,只知道她是女性,而且年纪一大把。”
“你好像又变回以前那么笨了。”我取笑道。
她瞪了我一眼但没说话,似乎在等我的解释。
我笑道:“马面阿婆是指牛头马面中的马面,不过我想小相大概是另有所指。”
“马面是地狱的狱卒,会不会跟‘囚禁于地狱门前’呼应,是引用某段宗教的典故?”雪晴说。
“可能性不大,小相虽然是个世界通,什么都懂一些。但我对宗教典故认识不多,他不可能给我出一个解不开的难题。”我答道。
“为什么是马面,而不是牛头呢?”蓁蓁喃喃自语。
“牛头……”我脑海中灵光一闪,马上就想到当中的含义,脱口道:“是时间,马面是小相约定的时间,他要跟我见面。”然而,我还来得及与大家分享解开疑团的喜悦,马上又再皱起眉头,“见面的地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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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剑交易(上)
“‘马面阿婆’其实是暗指十二时辰中的‘午马’,也就是午时,即上午十一时至下午一时。我想小相应该会取中间值,也就是中午十二时跟我见面。”我道出解释后立刻查看手表,发觉距离约十二点只剩二十分钟,可是我还不知道约定地点在哪?
小相传达的信息,我们已经解开了当中的三分之二,剩下的就只“囚禁于地狱门前213年”这一句。能肯定的是当中必定包含约定地点的提示,但到底是哪里?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这213会不会是指2b呢?我在网上经常会这样骂那些傻逼。”已让喵喵把脸抹干的伟哥说。
“2b?小相通常不会说脏话……”我突然又想到些事情,冲到窗前望向远处的街道,“地铁站哪个出口距离我们这里最近?”
“b2啊,我跟韦韦每天都走b2出口上下班。”喵喵傻乎乎答道。
蓁蓁捅了她一下,小声问道:“都叫韦韦这么亲密了,还一起上下班,你们该不会已经住在一起吧?怪不得伟哥才那么一点工资,也非要租个两房一厅的单位。”
喵喵红着脸低头不语。
虽然发现伟哥跟喵喵的奸情是件挺有趣的事,但我现在可没时间逗他们玩,因为我已经知道约定地点在哪。
“地狱门前”其实是暗指地铁出口,“213”即是b2。小相的电话是十数分钟前打来,根本没时间让我去太远的地方,因此可以肯定约定地点就是距离公安厅最近地铁站的b2出口。
“我出去一趟。”我掉下这句话便冲出门外,往技术队飞奔。
虽然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但我必须往技术队跑一趟。之前在王村防空洞遇到小相一事,我至今仍没敢告诉悦桐,并一直为此而感到愧疚。因此,这次不管如何,我也得把她带上,不然恐怕要内疚一辈子。
我在技术队里找到正在工作的悦桐,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便往门外跑,她惊惶地叫道:“你想干嘛!竟然大白天冲进公安厅掳掠良家妇女!”
“这事等不到晚上。”我拉着她边跑边说,“有带手机没?快给见华打电话。”
“掳一个还不够,连兄弟的妹妹也不放过?”她使劲地想挣脱我的手,我只好抓着更紧。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见我的兄弟!”
此话一出,她便不再挣扎,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机。
我几乎用尽所有力气,终于赶在十二点前跟悦桐来到地铁站b2出口。刚停下脚步,我便喘着气问道:“电话打通没有?”
“没有,见华的手机关机了。”悦桐边说边往四周张望。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进出地铁站的人流如过江之鲫。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好处是就算被跟踪亦能轻易脱身。但坏处是我们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仍未能在茫茫人海找到小相的身影。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我摆手示意她先别管见华,反正就算联系上,也来不及赶过来。还是专心留意附近的情况,看小相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就在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进出地铁站的人流当中时,一束耀眼的红光于眼角闪现,使我略感眩晕,本能地闭上眼睛。睁眼时,红光已经消失。往射出红光的方向望去,发现街尾转角处有一个熟识的身影。
“他就在那里!”我拉着悦桐冲向街尾。
然而,当我们跑到街尾时,却没发现小相的身影——他早已经消失于人流之中。我无助地往四周张望,红光再次于眼角闪现,循光觅去发现小相就在两百米外的巷口。
我们像玩捉迷藏似的,从大街转入小巷,再从小巷转入僻巷。几经波折后,游戏终于在一条无人的冷巷中结束。
在这肮脏的冷巷里,背着一个长方形大盒子的小相,对着我们,或者说只是对着悦桐露出牵强的微笑。
小相肯定不是为跟悦桐见面而来,但对两年未见的恋人而言,不管是多重要的事情亦能暂且放下。因此,我识趣地在一旁抽烟,先让他们互诉相思之苦。
悦桐面无表情地走到小相身前,两人皆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凝视对方。良久,小相先打破沉默,露齿笑道:“这两年一直要你为见华操心,辛苦你了。”
简单的一句开场白,换来的却是悦桐狠狠的掌掴。
我讶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是否该上前询问怎么回事?虽然他们并有像我料想中那样激烈地拥吻,但也不至于见面就是一巴掌吧!然而,男女间的事情,作为旁观者还是别插手为妙,我想他们能自行解决问题。
“我等你两年,为的就是这巴掌!”悦桐冷酷的抛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直到消失于巷口也没有回头。
我讶然地望着巷口,直到小相拍我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你不去追她?”我愕然问道。
小相苦笑道:“这两年她为了我,已经吃了很多苦,我不能再强求她继续为我付出。”
“我可被你们弄糊涂了,这两年她天天盼望你的出现,刚才知道我要来见你,她也不知道有多紧张。可是你只说一句话,她马上就翻脸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不解问道。
“就是因为她仍深爱我,所以当她知道我心里已经没有她,她才会这么生气……或者说,是绝望。”他苦笑解释,“刚才她一声不吭,是在等我先开口,她想知道我是否还是两年前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或者说,她想知道我是否仍值得她去爱。”
“哈,她把这两年的思念全都寄托在这一刻,可你这臭小子一开口却只提见华,也难怪她会甩你一巴掌。”我已明白刚才的一幕是怎么回事,但另一个问题亦随之而来,续问道:“既然你知道她会生气,那你还要把她气走?”
“兄弟,爱不代表占有,有时候必须懂得放手。”他揽住我的肩膀,“你认为跟着一个一声不吭便失踪两年的男人会有幸福吗?我爱她,所以我不想她继续跟着我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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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剑交易(下)
“这么说,你还想继续现在这种生活?你要知道,现在已经没人替你照顾见华了。不过,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接见华到警员宿舍住。”我给他递了根烟。
“已经戒了。”他把烟推回,“我可不放心把妹妹交给一个闲来没事,喜欢以毛手毛脚来活跃气氛的金鱼佬。等我把事情办好后,就会见华一起生活,戒烟就是为了不影响她的健康。”
(“金鱼佬”即怪叔叔,粤语方言,多指有恋童癖或露体癖的中老年男性。典故源自香港一件案件:某中年男子出于诱拐的目的,在天台上养了些金鱼,并对一些小女孩说:“小妹妹,叔叔带你去看金鱼好不好呀?”将对方诱骗到天台上后便伺机侵犯。此案被揭发后,“金鱼佬”便成了怪叔叔的别称。)
“这话要是让悦桐听见,她肯定后悔没多甩你几巴掌。之前她不知花了多少心思也没能让你戒烟,现在你却为了见华戒掉。”
“聚旧就到此打住吧,我让你过来是有件事要你帮忙。”他将背上的大盒子取下,交到我手上。
盒子是木制的,长一米有余,宽二十多厘米。背后有一跟背带,能方便起背起来,不过捧在手里有点沉重。我呆望着手中的盒子,不明就里地问道:“这是什么?”
他答道:“是古剑坤阖跟仁孝。”
我先是一愣,随即将盒子打开,里面的确有两把古剑,其中一把是两年前失窃的坤阖,另一把是断开两截的仁孝。
“你给我干嘛?它们可是你的犯罪证据呢!”我惊愕道。
他笑道:“犯罪证据?有趣,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我把坤阖失窃,雨钦目击他带着半截仁孝离开防空洞,在吴威夫妇遭到纵火的住所中发现他的打火机,以及在王志均家中发现他的指纹等事逐一道出,并告知警方怀疑他跟这些案件有关。
“嗯,坤阖是我偷的,仁孝也是我拿的,但警方拿不出证据证明我犯罪,充其量只能说我玩忽职守。至于打火机……”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到我手上,“虽然我已经戒烟了,但还是一直带在身上,在火灾现场找到的那个大概是文福伪造的。”
我拿着打火机仔细观察,跟文福给我看的照片相比,手中这个的颜色要暗黄一些,明显是因为使用时间较长的缘故。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才是真。
“那指纹又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想不通他的指纹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他语重心长地答道:“阿慕呀,你得多注意这个社会的变化。在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经验有时候会等同于偏见。现在有一种玩意叫‘指纹套’,能复制指纹。一些经常迟到早退的人,会用这玩意来混过指纹考勤机。当然,若有意陷害他人,也可能用来在凶案现场留下指纹。”
“有你在真好,很多我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对你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我向他竖起拇指,“不过,你把这两把古剑给我干什么呢?”
“为了见华。”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忧愁,“文福把见华抓去了,要我用这两把古剑将她赎金回来。”他把一部手机交到我手上,“我约你出来,是想你替我走一趟,这部手机里有文福的号码。”
我看着手机及剑盒,迟疑片刻才答道:“你让我办的事,我从来没有推辞。但这可是关乎见华安危的事情,你就能放下不管吗?”
“正因为关系到见华的安危,所以只有交给最值得信任的兄弟,我才能安心。”他看了看手表又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还有事要办,得先走一步。”
“你这样就走了?”我慌忙抓住他,“老大正准备通缉你,我想你还是先跟我回去把事情解释一下比较好。”
“放心,等我把事情办妥,会给你跟老大一个交代。”他往巷口瞥了一眼,“我真的要走了,要不然你的搭档会让你为难。”
我回头往望向巷口,发现有个鬼祟的人影正在窥视我们。对方发现我回头便立即躲藏起来。我转过头来,小相已在巷尾向我挥手道别,随即隐没于熙攘的街道当中。
“别跑!”身后传来熟识的声音,刚转过身便看见蓁蓁已经跑到跟前。
“别追了,街上行人那么多,你根本找不着他。”我把她拦住。
“你纵容疑犯逃走,厅长一定会追究的!”她恨铁不成钢般跺了下脚,随即看着我手中的剑盒里的两把古剑,“这两把不就是重要的证物吗?他怎么会交给你?”
我把剑盒合上,换上严肃的表情,不亢不卑地问道:“能当作没看见吗?”
“不行!”她对我怒目而视,但严厉的眼神中又带有三分关切,“你这样做会把自己的前途毁掉。必须将这两把古剑交由证物科保管,快把盒子给我。”
“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把利用剑盒上的背带,将剑盒背上并后退一步。
“慕,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是在为你的前途着想。”她的怒意已被恨铁不成钢的关爱取代。
“人生在世,不能只着眼于功名利禄,友情其实也挺重要的。”我再度后退,“兄弟有难时,要我袖手旁观,我可做不到。哪怕我会因此而失去工作,甚至触犯法律……”
“甚至因此而失去我,你也毫无不在乎?”她踏前一步向我逼问。
“你们小俩口的感情挺不错哟!”背后传来一把洪亮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来了四名虎背熊腰的健硕大汉。为首者颇为眼熟,仔细一看便认出是小相的至交好友。
此人名叫王猛,绰号“榴莲”,是个**小头目,四年前曾因涉嫌谋杀而被拘捕。当时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大家都认定他就是凶手,唯独小相相信他没有杀人,日以继夜地追查案中每一个细节,最终为他洗脱嫌疑。
我曾经问小相,为何会相信这种毫无诚信可言的小混混。他当时的回答,至今仍在我脑海中回荡:“因为他是我弟兄。我从不怀疑自己的弟兄,就像我从没怀疑过你一样。”
榴莲带来的三名大汉挡在我跟蓁蓁之间,他则在我身旁挨着墙壁抽烟,以叫骂般的大嗓门对我说:“臭条子,其实我看你挺不顺眼的,要不是看在小相的份上,我现在就想挨你一顿。”
小相曾跟我说,眼前这大块头之所以被称为“榴莲”,皆因其脾性刚烈,犹如浑身长刺的榴莲。因此,他身边的人要么对他敬而远之,要么像小相那样与他称兄道弟。
我既然知他的脾性,自然不会与他计算,耸肩道:“你不会是特意来这里向我示威吧?”
“我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这种小喽啰身上。”他瞥了蓁蓁一眼,“小相知道你肯定搞不掂自己的女人,只好让我来当白脸。”
“你可别伤害她!”我紧张地叫道。
“操!”他瞪了我一眼,走到我身小声道:“你当我第一天出来混呀?小相特意给我交代,别伤你姘妇一根汗毛。不过他可没说我不能挨你……”他突然放声大吼,“还不给我滚!”说着一手揪着我的后领,把我摔向巷尾,害我摔个饿狗扑屎。
“你们想干嘛?袭警可不是小罪!”蓁蓁惊惶叫道,随即与榴莲带来的三名大汉混战。
榴莲虽然对我毫不客气,但他跟小相的关系非比寻常,既然小相交代过不能伤害蓁蓁,我想他下手会有分寸。于是我便没理会正在跟三名大汉混战的蓁蓁,爬起来跑出冷巷。
走到大街上,我便掏出小相给我的手机,拨打电话簿里唯一的号码。电话接通后,文福的声音从听筒传出:“终于想通了吧,跟我们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想救你的妹妹,就赶紧拿圣剑来交换。”
“不好意思啊,王警官,要跟你交易的人不是小相,而是我,慕申羽。”我淡然道。
“哦,他已经被你们抓住了?”他的语气略显惊讶。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你想要剑,我想要人,这才是我们要谈的。”
电话彼端没有立刻作答,我隐约听到细微的交谈声,但没能听清楚交谈的内容。片刻后文福又道:“谁把圣剑送来也没关系。不过我得提醒你,要是敢耍花样,这女孩的命就没了。”
随后,他要求我在今晚九点,带上两把古剑前往吴威夫妇住所遗址,并提醒我必须孤身赴约,若我做出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举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见华杀死。
我想,今晚大概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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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单刀赴会(上)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小相将拯救见华的重任托付于我,我当然不会笨到真的单刀赴会,而蓁蓁大概也不能在一时半刻摆脱榴莲的纠缠,于是我便返回诡案组,打算跟大家商量对策。
我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沐师傅坐在我的位置上,跟老大及其他人一起茶。我不由惊奇地问道:“你怎么跑来这里喝茶了?”
“作为一个光荣的纳税人,我就不能来公安厅喝口茶吗?”他白了我一眼,随即解释道:“我现在有家归不得,还不是你害的!虽然我已经处处提防,但昨天跟你分手后,还是遭到赤神教的孽畜袭击,能挺到现在已算是我平日积德累功的善报。”
“原来你是跑来这里避难。”我调笑道。
“呸,我这不叫避难,是顺势而行。”他又再白了我一眼,“命中注定我有此一劫,怎么躲也躲不过,只能化解。就像大禹治水,不能堵,只能疏。”
“那你所谓的‘化解’,就是呆在公安厅里?”我嬉皮笑脸地说。
“你以为公安系统里就没有赤神教的人吗?”他喝了口茶又道:“我来这里不是因为这里是公安厅,而是因为只有呆在雪晴身边,我才能化解此劫。”
我打趣道:“我记得昨天好像有人说,暂时不能跟某某见面,不然会招惹对方反感。没想到今天就变卦了。”
“你这臭小子,昨天来求我的时候就只会装孙子,现在无事所求便得理不饶人。”他佯怒瞪了我一眼。
老大笑道:“沐师傅,是我这当头儿的管教无方,就请你海涵了。不过我也挺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只有雪晴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是面相。”沐师傅故弄玄虚地喝了口茶,“如果我说,我是根据原小姐的面相,认定她能保我性命,你们肯定会认为这只是我的迷信观念。但是,如果我说是根据统计学与概念学,对原小姐的性格及身体状态进行科学且全面的计算后,得出只有她才能保护我的结论。那么你们又会怎么想呢?”
他随后又作更详细的解释:“所谓‘面相’,其实是一门根据人体面部特征,从而对人的性格及身体状况作出判断的学问。以科学的角度而言,就是统计学与概念学的具体应用。从原小姐的面相可以得知,她有强烈的责任感,以及足以保护我周全的能力。所以,只要待在原小姐身边,我的安全便能得到保证。
“当然,这当中还涉及诸多被世人视之为‘迷信’的玄学理论,譬如命格相生相克等。虽然都能作出科学的解释,但当中原理极其复杂,解释需时,我就不逐一详述了。”
“玄学确实是博大精深,可惜被哪些江湖骗子给毁了。”老大不无可惜的说。
“还有更有趣的呢!”沐师傅似乎越说越起劲,指着我对老大说:“你看这臭小子,双眉如‘八’字般下垂,嘴巴更于无意间张开,以致精气外泄,是个典型的倒霉相。若以科学的说法,眉垂则心有郁结,张嘴自会口干舌燥,这些都是会影响人的身体及精神状态。要是我没算错,你刚才肯定摔了个饿狗扑屎。”说罢哈哈大笑。
“少忽悠人了,你是注意到我身上的灰尘吧!”我白了他一眼,将身上的尘土拍去。
“阿慕哥,你背着的大盒子里装了些什么?是吃的吗?”喵喵溜到我身后轻敲剑盒。
“闲话就此打住吧,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大家商量。”我将小相委托我解救见华一事如实道出。
“原来所有事情都是这个叫文福的家伙在暗中搞鬼,通缉令的事就先搁下吧!”老大说。
“王文福……”沐师傅若有所思道:“看来我走漏眼了,竟然没注意到这号人物。不过他也只是棋子而已,他背后的人才是你们得留神的人物。”
“你是说阿娜依?”我问。
他不置可否地答道:“今夜自有分晓。”
我没再理他,跟老大商量人手安排一事,可是老大竟然说:“对方不是要求你单刀赴会吗?让你带一百几十号人过去,还没见到对方,见华的命就没了。去去去,这事你得自己想办法,我这儿一个人也安排不上。”
“老大,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我悲愤叫道。
“早死早超生,不过你死之前,必须先把问题解决。这可是关乎天下安危的大事,你要是搞砸了,死后还得鞭尸。这个你拿着……”沐师傅扔给我一个一元硬币。
“给我一块钱干嘛?”我不解问道。
我本以他这块钱有特别的用意,没想到他落井下石地笑道:“我刚才占了支卦,卦象显示我今天会破财,所以提前给你做帛金。”
“才一块钱,你也太吝啬了吧!”我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随手将硬币放入胸前的口袋,转而向雪晴投以求助的目光。
雪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漠道:“为了确保沐师傅的安全,我不能让他离开我视线范围。”也就是说,只要沐师傅一直呆在这里,她亦寸步不离,当然不能支援我了。
蓁蓁刚跟我闹翻,而且她也不赞成我跟文福做交易,自然不会来帮忙。伟哥跟喵喵就更别说了,把他们带在身边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累赘。不过伟哥还算有良心,在我被老大轰出门外时,向我挥了挥手,表情严肃地说:“慕老弟,我们会在精神上支持你!要是你挂了,我会给你建个悼念网站,让大家能在网上拜祭你。”
在发动警车之前,我不断于脑海中思索,究竟有谁能帮我度过难关?思前想后唯一能帮忙的,大概就只有阿杨一人。不过这个古板的家伙,肯定会将此事上报厅长,厅长当然不会让我冒险去跟文福交换见华。因此,到最后我还是决定单刀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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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单刀赴会(下)
在吴威夫妇住所前,有一段警车不能通过的小路,因此我把警车停在王村小学的操场外,徒步前往约定地点。或许因为吴家突然经历变故,附近的住户对外人似乎多了一份戒心,一看见我就立刻关门闭户。这样也好,待会就算跟文福起争执,这些村民也不会成为对方要挟我的筹码。
然而,我似乎把文福想得太简单了。
吴威夫妇的住所在经历火灾后,变得面目全非,门窗皆已破损,屋内漆黑一团,仿佛有数名恶徒藏身于屋内。我背着装有两把古剑的沉重剑盒,于门外徘徊多时仍未见文福那肥壮的身影。眼见约定时间已过,只好拨打他的手机。
“嘿,你也挺守时的。”文福一贯的憨厚声音,此刻却让我感到厌恶。
“所以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我不悦道。
“没关系,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反正在我手上的也不是你妹。”他憨厚的声音渐渐变阴险。
我不耐烦地说:“别废话,赶紧给我滚出来。一手交人,一手交剑。”
“这事可轮不到你做主,现在我又不想去你那儿,我们换个地方再作交易吧!”
“你想耍什么花样?”我怒道。
“还是那句,你要是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要是你还想把人带回去,就去王村菜市场等我的电话。别太久哦,我可不喜欢等人,嘿嘿……”听筒传出他阴冷的笑声。
“好,我现在就去,不过你得先让我听听见华的声音……”
他把我的话打断:“你没有跟我谈判的筹码。”说罢便将电话挂掉。
我的确没有跟他谈判的筹码,毕竟在我手中的是死物,而在他手中却是一条人命。此刻我除了任由他摆布之外别无选择。
返回王村小学,准备驾车前往菜市场时,发现警车旁原本干燥的地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滩积水,而且还带有浓烈的汽油味。俯身查看油箱,发现竟然破了一个大口子,明显是刚被人砸破的。不用多想,干这缺德事的人,除了文福没有第二个。
这死胖子到底想干嘛呢?
不管对方有何用意,反正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不能拿对方怎样。警车开不了,就只能走路去菜市场。
菜市场早已休市,此时黑灯瞎火,是个伏击的好地方。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谨慎地走进去,并时刻留意周围动静。于漆黑中紧张地等待了约半个小时,文福终于打来电话:“哟,叫你等我电话,你还真的耐着性子等哩。我挺想知道,我要是一直不给你打电话,你不会傻等到天亮。”
“你到底过不过来?”我烦躁地叫道。
“不过。”他的回答简单明了。
“你耍我呀!”我气愤地大吼。
“我摆明就是耍你,你又能怎么样?”他狡诈地笑了几声,“还是那一个句,你随时可以离开。不过你要是想继续让我当猴子耍,我还有很多地方可以让你去。”
“下一个交易地点在哪里?”我强忍心中怒火。
“嘿嘿,这才像话。去王志均家吧,那孩子肯定很寂寞,你先去陪陪他吧!不过要快哦,十五分钟内还没到步,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他说罢便挂线。
随后,我按照他的指示几乎把整个王村跑过遍,他不断更换交易地点,而且往往要求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到达,但他却一直没有现身。我怀疑他是否有跟我交易的打算,还是只想把我当猴子耍。不过正如他所言,如果我不喜欢,随时可以离开,因为我根本没有跟他谈判的筹码。
接近午夜十二时,他要求我到王村小学一楼教员室等他。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交易地点,只知道整夜背着沉重的剑盒跑来跑去,几乎把双腿也跑断了。还好,虽然快累得不行,但最终仍能在他指定的时间内,跑到王村小学门前。大门没有上锁,我便直接推门入内,走进漆黑的教员室。
我坐在教员室靠门的一张椅子上不停地喘气,双腿传来发麻的感觉,看样子已经不能再跑了。不过若对方再次更换地点,我还得硬着头皮撑下去。毕竟这是一宗关系到见华安危的交易,绝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我这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手机于寂静中鸣叫,把我吓了一跳,接通后文福那让人厌恶的狡诈声音便传入耳际:“不错哦,我还以为你不能按时跑过来呢。”
“说,你到底要不要交易!”我愤怒地冲手机咆哮。
“不急,我还没玩够呢。嘿嘿……”他狡诈地笑着,“我看你也跑累了,不过再爬几层楼梯,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要不先到楼顶透透气,我待会再给你电话。”说罢便挂线。
我气着想把手机砸到地上,但脑海突然灵光一闪——他怎么知道我能按时来到学校?
我气吁吁地跑过来,进教员室坐下也没几秒钟,手机就响起了。之前那几次,要么是我到步后主动打给他,要么是还没到步他就打过来问我到了没有,但这次他却能确定我已经到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就在附近。联想到警车的油箱遭到破坏,我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断。
我在吴威夫妇住所遗址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便溜出来将警车的油箱砸破,然后指挥我到处瞎跑。其实他一直都藏身在教学楼内,很可能藏身于楼顶上。他之所以要我跑来跑去,一来是消耗我的体力,二来频繁更换地点不利于支援人员部署,亦容易被他察觉。
现在他大概已经确认,我不但没有同伴支援,而且已经筋疲力尽,对他已没有任何威胁,所以能放心跟我见面。不过他虽然放心,但我可不放心。谁知道他是否会遵守承诺释放见华?我甚至连见华的声音也没听到,不能确定她是否还活着。就算他真的打算放过见华,我知道他这么多秘密,要能否全身而退也不好说。
虽然此途凶险非常,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解救见华。这是我对小相的承诺,男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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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老谋深算(上)
漆黑的梯道总让人感到不安,因为无法预知拐角是否隐藏致命的危险。我靠着墙壁缓步上行,背上的剑盒越来越让人觉得沉重,这不单止源于其重量,更因为其背负的使命。
我一步一惊心地走向楼顶,走到三楼的教员宿舍仍未见异样。头顶出现朦胧的光芒,楼顶的门似乎正敞开着,文福果然就在这里。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上方,谨慎地踏进通往楼顶的楼梯时,眼角瞥见一个人影从旁边的房间里闪出来。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听见那把令人厌恶的声音:“把双手举起来,别让我有开枪的借口。”
我顺从地举起双手缓缓转身,面向对我说话的人。借助微弱的月光,文福那张憨厚的脸庞映入眼眸,但此刻我却觉得他的脸容带有三分狰狞,因为他正用着一支警用配枪指着我。
“你也太谨慎了吧。”我缓缓放下双手,不屑地说:“其实你用不着拿支假枪来吓唬我,反正我打不过你。”
他把手枪晃了一下,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你都被停职了,还哪来警枪?要是你拿着一支ak47,或许还能把我唬住。”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应该知道,做任何小动作对你也没有好处。”他把假枪往旁边一扔,从裤袋掏出一把弹簧刀,“把圣剑交出来,马上!”
我谨慎地凝视着他,缓缓取下剑盒子朝他打开。微弱的月光洒落于古剑之上,反射出暗淡的光芒,纵然走廊内极为昏暗,但勉强亦能辨认真伪。
他以弹簧刀指向我,命令道:“把圣剑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往前走十步。”
我迅速将剑盒合上,重新背回背后,冷峻说道:“你要的剑,你已经见过,但我要的人还没出现。”
“那丫头就在你背后的房间里,你把圣剑放下就能带她走。”他用弹簧刀往卢老师生前住的房间指了指。
“我必须先确认一下。”我缓步后退,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别想耍花样,对你一点好处也没。”他恶狠狠地说,并随着我的脚步向前移动。
我退到房间门前,轻轻扭动门把,房门没有上锁,容易便能开启。然而,当我把房门推开,往里面瞄了一眼,眼角便瞥见人影晃动。转过头来时,文福已扑到我身前,手中利刃直刺向我胸口。
在我感到胸口传来痛楚的同时,他那大灰熊般的庞大躯体亦已将我扑倒。倒地那一刻,我仿佛听见内脏被压碎的声音。这死胖子也太重了吧,至少九十公斤,把我压得透不过气。
他把我扑倒后,迅速爬起来坐在我身上,用弹簧刀将剑盒的背带割断,把剑盒抢了过去。他看了看手中利刃,狰狞笑道:“哟,刚才这一刀竟然没见血呢?”
我突然想起沐师傅那个硬币,刚才那一刀应该刚好刺在硬币上。难道沐师傅未卜先知,早知道我会挨这一刀,所以才送我硬币?不过硬币或许能救我一次,却不见得能保我性命。
文福反手持刀,扬手准备给我的脖子开洞放血。我的身体被他压住,不能弹动半分,闪避是没可能了,只求他的动作能麻利些,让我死个痛快。
然而,在我闭上双目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一声娇喝传入耳际,身上的重压随之消失。睁眼一看,发现文福已滚到一旁。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手白皙的手臂已将我拉起来。
“还没死吧?死跛子。”熟识的声音传入耳际,令人想念的柔媚脸庞亦映入眼眸——是蓁蓁。
“还好,骨头应该没被压断。”我迅速躲到她身后。
文福慌乱地爬起来,他的弹簧刀不知哪里去了,双手牢牢地抱着剑盒与我们对视,声音冷峻而镇定:“我就知道你会有后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圣剑已经在我手上。”他迅捷地揭开剑盒,将坤阖取出,一手抱着剑盒,一手持剑指向我们,“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被圣剑所伤会有什么后果。不想死的话,就把双手举起来,然后转过身去面向墙壁。”
“我们才不会那么傻,这样不就等着挨刀子吗?”蓁蓁取出伸缩警棍,摆出应战姿态。
“哟,这不是我们警队的女散打冠军吗?”文福狡诈的笑着,“或许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你,但你也不见得能保住背后那个废物。”他说着缓缓地向楼梯侧身移动。
蓁蓁显然不想任由他逃脱,但又忌讳于我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于漆黑的楼梯中。
文福离开后,蓁蓁立刻跑到窗户观望,没多久便回头跟我说:“他绕到学校后面去了,你还能走不?我们得马上追过去。”
“走路还可以,不过最好能有人扶一下。”其实我刚才只是被文福压了一下,只要休息一会便能缓过来。但鉴于中午才跟她闹翻,便假装有伤在身免得尴尬。
“他说得真没错,你这死跛子就是个废物。”她虽然嘴上没说好话,但还是关切地过来扶我。有人关心的感觉挺好的。
下楼梯时,我问她怎么知道我在教学楼里?文福应该一直躲在楼顶,确定没人支援才叫我上楼。如果她像昨天那样,一直尾随着我,应该会被文福发现。
她答道:“是沐师傅告诉我的。”
原来摆脱榴莲等人后,她亦有返回诡案组,并从老大口中得知道我将会单独前来王村跟文福交易。她知道文福必然使诈,打算过来帮我一把。可是我的手机还留在办公室,因此她到步后没能跟我联系上。
她本想王村就一巴掌大的地方,随便瞎转一圈应该就能找到我。可当她准备去找我的时候,便收到沐师傅打来的电话,让她先按兵不动,以免被文福发现坏了大事。她听从沐师傅的吩咐,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刚才他再次来电告知位置,才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救我。
听完她的话后,我不禁对沐师傅肃然起敬,感慨道:“他也太厉害了,不但预知我会挨刀子,送我硬币保命,而且还能算出我的位置。他不去当算命先生,简直就是玄学界的重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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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老谋深算(下)
“嚓,他本来就是个神叨叨的神棍。”蓁蓁似乎仍记恨中午的事,对我就没一句好话。纵然如此,她仍小心翼翼地扶着我,避免触及我所谓的伤口。
我们绕到教学楼后面,文福早已不知所踪,不过这条路除通往已倒塌的防空洞外,应该没有其它地方可去。因此,我们便继续往前走,希望他不会走得太远。
来到防空洞外的鱼塘前,虽然仍未发现文福的踪影,但隐约能看见前方树林深处有光线映出,那死胖子或许就躲藏在树林里面。
走进阴森的树林,不安的感觉随之而来,仿佛每一棵茂盛的大树后,均暗藏着一名穷凶极恶之徒,随时会一同跳出来把我们撕成碎片。虽然恐惧于心底涌动,但并没让我萌生退缩的念头,因为我必须救出见华,哪怕需要为此而奉上性命,所以我绝不能退缩。
我在蓁蓁的搀扶下步入树林深处,黑暗渐被摇曳的烛光驱散,出现于眼前的是位于树林中一片宽敞的空地。空地上插有上百根大蜡烛,而且画有一个强大的法阵。法阵分内中外三层,外层插着分别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神兽锦旗,中层则在地上画了代表八卦的符号,内层是一个象征五行的五芒星。除这些之外,还有遍布整个法阵的蜡烛,以及诸多我从未见过的奇怪符号。最牵动我神经的是,躺在法阵中央的少女——相见华。
我为眼前的景象愣住片刻,随即挣扎蓁蓁的搀扶,想冲入法阵救见华脱离险境。然而,我踏入法阵之内,便有一个肥壮的身影挡于身前,是手持古剑坤阖的文福!
文福一脸狰狞之色,冲我凶狠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远门却闯进来。既然你们非要来送死,我就成全你们吧!”说罢便缓步向我走近。
蓁蓁取出警棍冲到我身旁,我立刻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别动手,挤一副笑脸对文福说:“哟,王警官,先别冲动,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没弄明白,过来想请教一下你而已。”
文福看了看手表,狡诈笑道:“在送你们上黄泉路之前,我还有一点时间陪你说两句。有什么想问就赶紧问,不然就只能到地府问阎罗王。”
“好,好,”我点了下头,轻轻推开蓁蓁,向前走了一步,“我想问的并不多,就三件事。第一件是,你尽心竭力地为赤神教办事,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到头来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是钱财?是名利?还是地位?”
“是永生!”他的小眼睛突然睁得老大,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谓的功名利禄,在永恒的生命面前,简直就不值一提。”
他说得没错,拥有永生就等于拥有无限的时间,而世间的功名利禄,只要愿意为此付出时间,早晚亦能尽归囊中。不过,永生虽然诱人,但亦有比此而重要的事物,譬如亲情。因此,我第二个问题是:“你要用古剑换取永生尽管拿去,但你得把身后的小妹妹还给我啊!反正你长得那么帅,得到永生后又有无限的时间泡妞,这小妹妹又不是长得天资国色,你干嘛非要把她留着?”
“嘿嘿……”他露出古怪的笑脸,“她可不是普通的小女生,没有她,圣主就不能复活。所以圣剑我得收下,人也不能还你。”
“阿娜依需要靠见华来复活?”我小声嘀咕着,随即想起阿娜依曾于两年前下令追杀见华一事。
当年阿娜依很可能跟小相达成为种协议,因而暂时放过见华。此刻或许协议已过时限,又或者已跟小相翻脸,再次对见华狠下杀手亦可理解。可是,见华只是一个小女生而已,怎么会成了阿娜依元神归位的关键呢?
虽然这个问题让我感到困惑,但此刻我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个问题:“在你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他先是一愣,正欲开口之际,一阵鼓掌声响起,随即听见一把沧桑但洪亮的声音:“你比我想像中聪明得多,怪不得之前能坏我的大事。”
循声而觅,发现一个捧着剑盒,身穿赤袍的驼背老人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当对方进入烛光的范围后,我不禁大叫一声:“竟然是你!”
对于幕后主谋,我有无数个假设,有可能是赤神教的圣主阿娜依,甚至曾假设吴威夫妇没在防空洞倒塌中死去,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眼前这位老实正派的王校长!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是你?”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校长的容貌要比之前要苍老得多,但双眼仍旧炯炯有神。他缓步走到见华身旁,猛然咳嗽了几下,随即对文福命令道:“时辰快到,赶紧把他们处理掉,免得误了时辰。”
“等等,等等,”我连忙摆手叫道:“你们只有两把三才宝剑,就算我们不阻止,你们也不可能招回魃的元神!”
“只有两把圣剑,当然不能让圣主复活。”王校长动作缓慢地打开剑盒,小心翼翼将断成两截的仁孝取出,放在见华左侧。然后绕到另一边,将手伸后领,猛然扯出一个麻布包,“其实我并非罗锅,只是我不放心把圣剑放在别的地方,只好将它截断藏在背上。”说罢将布包打开,从中取出断成三截的天道之剑“乾捭”,放在见华右侧的地面上。
文福狞笑着走到离我不足三米处,看了看手表便说:“我可没多少时间陪你们玩,还有什么要问的就去问阎罗王吧!”说罢猛然挥剑向我砍过来。
蓁蓁从我身后蹿出,挡在我与文福之间,并以警棍挡剑。
坤阖古剑虽有见血即死的可怕威力,但毕竟经历了上千年岁月,剑刃早已失去锋芒,并不能将警棍砍断。若对方挥剑乱斩,蓁蓁勉强能还以此护身。然而,剑作为冷兵器之首,除了砍切之外,还有很多灵巧用法,刺戳就是其中之一。
肥壮的文福动作或许较蓁蓁迟钝,但他的脑筋可不迟钝,挥砍几次皆被警棍档住,马上改以刺戳进攻,逼得蓁蓁接连后退。我虽然想上前帮忙,无奈不擅拳脚。若硬要插上一腿,恐怕不便帮不了蓁蓁,反而成为负累。
眼见蓁蓁快要招架不住,正为此心急如焚之际,一股浓烈的怪异香气钻入鼻孔,并听见一把熟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们总算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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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最后清算(上)
熟识的声音与浓烈的异香同时出现,不由让我感到惊讶,连忙回头一看。果然,背后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我最为惦记的小相,而另一个竟是我最畏惧的绿衣怪人——头戴宽大的斗笠,全身被淡绿绸缎遮盖的阿娜依!
小相跟阿娜依一同走到我身旁,冲我友善笑道:“没受伤吧?接下的事就让我们来处理。”
“你,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我怯弱地瞄了阿娜依一眼,随即移开眼线,不敢正视这个可怕的魔神。
小相轻拍我的肩膀,小声说:“别紧张,她站我们这边。”
他这一说,我就犯糊涂了。虽然我们这一趟的主要目是救出见华,但同时亦是为了阻止阿娜依招回魃的元神,可他却说阿娜依跟我们同一阵线。难道他要帮阿娜依元神归位,让这个世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在我为此而疑惑之际,阿娜依冷声喝道:“愚昧无知之蝼蚁,汝胆敢逆吾之意,私自惊扰魃之圣魂!汝可知此乃万死之罪?”
我呆住片刻,一时没弄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并不想招回自己的元神?那她干嘛又要寻找三才宝剑呢?
正在法阵中央准备举行祭祀仪式的王校长,转过头来以轻蔑的语气道:“你不过是圣主用过的一身皮囊,若识时务不碍事,我还能请圣主放你一条生路。要是你非阻碍圣主重临大地,待圣主复生后我必定如实告知,让圣主将你投入永恒的痛苦当中!”
“汝怕没此机会。”阿娜依说罢飘然前行,径直走向王校长。
当她经过正与蓁蓁对峙的文福身前时,文福回头向王校长看了一眼。后者轻声咳嗽,向他摆了摆手,泰然自若地说:“不碍事,这具没脑筋的臭皮囊不杀汉人,不能把我怎样。你还是先把那些碍事的人解决,时辰将近,动作迅速些。”
文福闻言即目露凶光,紧握手中奇剑准备再次与蓁蓁撕杀。小相见状便讥笑道:“一个大男人欺负人家小女生,也太没了吧?有种跟我过两招。”说着缓步上前,轻拍蓁蓁肩膀示意其退下。
蓁蓁将警棍递给小相,但小相却婉然谢绝:“你留着,我不习惯用警棍。”
退回我身旁后,蓁蓁扶着我小声问道:“他赤手空拳能打得过那个死胖子吗?”
我不置可否地答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这个臭小子还真不赖,我设下这么多圈套也没能把你整死,不过今晚你可不会再这么幸运。”文福说着猛然前跃,双手握剑以怒斩华山之势,斩向小相的天灵盖。
眼见脑袋就要被对方一分为二,但小相却没有躲避的意思。蓁蓁见状紧张得大叫“小心”,与此同时小相竟然举起左手,试图以手臂抵挡对方的古剑。
虽说古剑已失锋芒,但再不济也是根铁条,再加上文福的奋力怒斩,硬接下来就算不能把手臂斩断,至少也会留下一道口子,外加敲断手骨。被此奇剑所伤,哪怕只是一道小小的伤口,亦能立刻致命。然而,当古剑落在小相的手臂上,传入耳际的并非撕心裂肺的惨叫,而是金属互击的“锵锵”声。
蓁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向我诧异问道:“小相跟阿娜依学了些奇怪的法术么?”
我嬉皮笑脸地回答:“用不着跟阿娜依学,他本来就有这能耐。”
“他不会是少林寺出来的吧?”她的脸上尽是不解。
“现在的少林寺还哪有会真本事的人。”我白了她一眼,“小相才没你这么笨,只带根警棍过来就跟那死胖子单挑。他的衣袖里藏有钢条,这样不但不容易被别人发觉,而且打起架来还挺方便的。”
文福虽然手握奇剑,且在体型上占有优势,但却并未能以此压制小相,反而因为一时没想明白小相衣袖里的秘密而接连吃亏。再加上小相用的是街头格斗术,也就是所谓的“流氓拳法”,出招毫无章法可言,而且专攻要害,渐渐使他难以招架。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小相打架这么厉害,而且下手还挺歹毒的。”蓁蓁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的打斗。
“我也没跟你说过,他长得没我帅。”我没好气地答道,随即小声跟她说:“他还有更毒的呢,你看他的鞋子好像没什么特别,其实鞋尖有根小钉子。而且还是长锈的,要是被他踢一脚,不懂得去打破抗针麻烦可大了。”
“还好跟他打的不是我。”她面露心悸之色,片刻又道:“虽然他打架很流氓,但样子长得比你要顺眼多了,至少他的皮肤比你白。”
蓁蓁是散打冠军,若是正规的比赛,小相绝对不是她的对手。但要是毫无规则可言的街头斗殴,小相定能让她吃尽苦头。
“但我的屁股比他翘……”我往她的屁股轻摸一把,换来的是一下肘击。虽然她没有用力,但我仍佯装痛苦地**:“我的姑奶奶,我可是伤员啊,你就不能体谅一下。”
“还在装,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根本没受伤。”她瞪了我一眼后,视线随即又回到前方的打斗当中。
小相与文福这厢尚未分出高下,阿娜依与王校长那厢亦剑拔弩张。两个老怪物于法阵中央对视,王校长冷声道:“圣主马上便会重临人世,你最好别作无谓阻挠。”
“汝辈乃卑微之蝼蚁,竟妄图获永生之躯,实乃痴心妄想。”阿娜依从淡绿绸缎间伸出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
“你想干嘛?”王校长猛然后退一步,惊惶道:“你可记得曾向轩辕黄帝立誓……”
“吾确曾立誓言,永世不杀轩辕之后。”阿娜依打断道,“但汝乃已死之身,又岂可言杀……”
话至此即止,阿娜依突然身如疾风,嗖一声便蹿到王校长身前,前后不足一眨眼的时间。当她停止移动,手已掐在对方的脖子上,并将对方举起离地半尺。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王校长被掐着脖子,虽语带哽咽但仍疯狂大叫,并胡乱舞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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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最后清算(下)
阿娜依冷漠笑道:“吾除汝之尸咒,何来背誓?”
话尽,成千上万如白芝麻般的小虫,从王校长脸部、脖子、双手等地方钻出来,露出衣服外的皮肤都被这些小虫覆盖,场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小虫冒出来后立刻向脖子汇集,全都集中到阿娜依的手臂上,如潮水般钻进绷带的缝隙。这过程看似缓慢,但实际只发生于一瞬间。
虫子消失后,王校长就像被晒干了一样,本来就消瘦的身体再瘦上一圈。肤色看似苍白,但又隐隐发黑;双目圆睁,却又毫无生气。越看就越像一具干尸。
阿娜依单手举着如干尸般的王校长,阴冷地说:“已逝甲子之皮囊,留有何用?化尘归土,精元散涣,灭!”话毕,五指猛然一抓,王校长的身体瞬间化成尘埃随风飞散,只在地上留下一件赤袍。
“我要杀了你们!”文福愤然大吼,挥剑劈向小相。
小相举臂以袖里钢条挡剑,在锵锵声响中挥拳直取对方脸门。然而,当对方的注意力集中于上身,并下意识地作出避免时,他当即转攻下盘。
小相的鞋尖嵌有钉头,不过对方一身贱肉,就算挨几钉子亦无大碍。他当然知道往对方身上乱踢,不但毫无得益,反而虚耗自己的体力。所以,他瞄准对方皮肉最为薄弱的膝盖,起脚使劲踢出。
鞋尖钉头虽细且短,但已足以刺穿膝盖皮肉,插入髌骨之中。这膝盖骨虽说相当坚硬,但亦极其脆弱,就算不小心撞上台角,也得痛上好一会儿,被细钉刺入更是剧痛万分。文福虽肥壮如大灰熊,但也挡不住这根小小的钉头,惨叫一声便单膝跌倒。
小相乘胜追击,一脚踩在文福的膝盖上借力跃起,同时高举右手,利用藏于袖里的钢条狠狠地砸在对方的天灵盖上。
“锵”一声闷响,文福当即两眼翻白,摇晃两下徐徐倒下。
小相俯身从他手中取过古剑,呼了口气道:“叫你吃这么胖,害我出了一身汗才能把你放倒。”他望向我们,扬了扬手中古剑又道:“你们先别过来,稍等一会,我马上就来。”说罢便走向站在法阵中央的阿娜依。
“你想干嘛?”蓁蓁冲他叫道,并想冲过去阻止他。
小相回头莞尔一笑:“别紧张,没事的。”
他想干嘛?除了把手中的古剑交给阿娜依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他还会干嘛?
解决王校长之后,阿娜依便将散落于见华身旁的古剑碎片收起来。若小相再将手中的坤阖奉上,那么她便齐集三把宝剑,召唤蚩尤之魂让自己元神归位,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阿娜依一旦元神归位,势必会让整个世界陷入混乱当中,甚至变成人间地狱。但当蓁蓁想冲过去阻止小相时,我却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她回头焦急地对我说:“快放手,不能让阿娜依集齐三才宝剑,不然这个世界就没了。”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会因此而灭亡,我只知道必须信任我的兄弟。”我仍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丝毫不作让步。
她气冲冲地与我对视片刻,随即使劲地甩开我的手,愤然道:“你就跟你的兄弟抱着一起死吧!”说罢甩头往回走,不一会儿便消失于漆黑的树影之中。
我不知道的自己的决定是否有错,但我仍坚守自己的信念——相信小相,相信自己的兄弟。
当我回过头来,小相已经走到阿娜依身前。跟我意料中一样,他将古剑坤阖双手呈献给对方,并恭敬地说:“我已经遵守两年前的承诺,为您集齐兵主所有碎片,现在请您也兑现当日的诺言。”
阿娜依从绸缎间伸出被绸带包裹的左手,接过古剑后,嗖一声便连手带剑一同缩里绸缎之内,阴冷而优雅的声音随之从绸缎内传出:“吾从不食言。”
她走到躺于地上的见华身前,再次从绸缎间伸出左手,掌心朝下正对见华的嘴巴,优雅的声音又再响起:“吾之蛊仆,速回吾身。”话毕,见华眉头略皱,片刻樱唇微张,竟有一条如米粒大小的血色蛆虫从嘴巴里飞出来。蛆虫飞近掌心,她便将其抓住,并将手缩回绸缎内。
小相立刻上前扶起见华的上身,边叫她的名字边轻晃她的身体。阿娜依站在他身边冷漠地说:“伊昏睡未醒而已。”绸缎下摆突然微微抖动,似乎吹出一阵柔风。见华随即眼皮颤动,双眼缓缓睁开。
“哥?我不是做梦吧?”见华醒过来后,惊讶地看见失踪两之久的哥哥,似乎以为自己置身于梦境之中,竟然作傻乎乎地捏自己的脸颊。
“傻丫头,本来就长得丑,还往自己脸上捏,想嫁不出去让我养你一辈子吗?”小相笑骂着在妹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哥,你真的回来了?”见华似乎已经确信自己并非置身梦中,猛然张开双臂将小相搂住,像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似的。或许是过于激动,喜极而泣,泪水不停从她一双明眸涌出,哽咽道:“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就是要你养我一辈子,永远永远也不能离开我,呜……”
小相轻抚妹妹的背部,给予对方温柔的安慰:“别哭了傻丫头,我答应你,以后也待在你身边。”
虽然眼前这温馨感人的一幕,让我也有落泪的冲动,但不安的情绪亦笼罩于心头。在他们兄妹重逢的时候,阿娜依已带着三把宝剑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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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他的秘密(上)
小相为了见华而甘心为阿娜依卖命,我早已料到,亦不后悔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不过,此刻阿娜依已齐集三把三才宝剑,元神归位指日可待。因此,虽然小相兄妹重逢必定不想受他人骚扰,但因事态严重,我亦只好上前打断他们。
“那个……阿娜依已经走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不安问道。
“她走了不好吗?难道你还想留她吃宵夜?”小相笑道。
“当然不是了。”我连忙摇头,并道出心中的担忧。
“哈哈……”小相放声大笑,“她才不会用那三把古剑召魂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后才疑惑问道:“她要三才宝剑不是为了让自己元神归位吗?那她劳师动众地找这三把古剑干嘛?”
“你啊,就不用为这事担忧了。”他轻拍我的肩膀,“阿娜依是不会让魃的元神重返人间的。”
“为什么?”我眉头紧锁,实在想不明白当中的因由。
“如果你坐上了厅长的位置,突然有一天中央说要派人过来骑在你头上,你会愿意么?”他笑着给我解释——
魃的元神被禁锢后,其肉身渐渐萌生自主意识,并给自己取名为“阿娜依”。“娜依”在苗语里是芍药花的意思,寓意自强不息。她取这个名字,目的就是为了跟魃划清界线。她好不容易才能自由自在地过日子,才不想让魃的元神重返人世,再次当一具任人支配的躯壳。
其实阿娜依刚有自己的思想时,头脑还是十分单纯,几乎可以说是个笨蛋。她因为担心魃会返回人间抢自己的身体,便四处流窜并在路经之地洒下自己的血液。
她的血液带有尸咒,被血污染的土地定必龙脉大乱,继而育成养尸地。凡葬于养尸地的尸体,必定会尸变成僵尸。她以为只要到处都是僵尸,魃就找不到她,不能抢夺她的躯体。可是她的行为引起天下大乱,各地僧道为此联合起来对应她。
她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说不好听就是一只僵尸王。三几个和尚道士,她或许还不放在眼里,但几十上百个僧道,她就应付不来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被黄帝欺负,逼她发誓永远不杀汉人。
她当时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研究是不死不灭之身,所以最终还是逃过僧道的围剿。那之后,她的智力渐有增长,开始明白自己所做的事徒劳无功,因为她与魃之间有某种微妙的联系,魃若要找她,她根本跑不了。为了切断这种联系,她躲到了无人烟的崇山峻嶺里修行,一练就是千年。
修行使她的本领大增,自主意识也变得更强,终于能完全甩脱魃的影响,彻底切断两者之间的微妙联系。可以说,从这时候开始,她跟魃已经毫无关联,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个体。
她还未来得及为此而高兴,便发现魃悄然向某些心术不正的人传达信息,妄图通过这些人返回人世。
此时她已有很强的自主意识,就算魃返回人间也抢不了她的身体。不过她怎么说也是魃的躯体,并且拥有的魃的部分记忆,因此她非常清楚魃的想法。她知道魃若无法夺回身体,肯定会想尽办法对付自己,至少会不让自己好过。因此,她一直暗中留意魃的举动。
魃被禁锢于三界之外,这么说可能有点玄,用科学的说法是被禁锢在另一个空间。虽然置身于异界,但魃仍能以其强大的精神力,向某些人传达信息。这就像无线信号一样,她向我们的世界发出信号,虽然受时空的影响,信号变得非常微弱,但仍有极少数心术不正的人能接收到她的信息,甚至跟她作某程度上的交流。
魃向能接收到信号的人传达信息,教他们蛊术以显示自己的能力,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信徒,并组织赤神教供其差遣。因为魃置身于异界,纵使拥有强大的精神力,仍无法随时向人间传达信息,只能每隔六十年与人间联系一次。正因如此,阿娜依才能从中钻空子。
虽然阿娜依已切断跟魃的联系,但她仍能收到魃传达的信息,并且知道魃想用蚩尤的遗物——被铸成三才宝剑的残剑兵主,召唤蚩尤之魂,从而让自己重返人间。
不过就算魃能重返人间,失去肉身的她还是斗不过蚩尤之魂,所以她必须为自己准备一具躯体。可供她作肉身之用的选择不多,除了阿娜依之外,就只有血统纯正的九黎族人。然而,阿娜依已有强大的自主意识,就算甘心作为肉身,亦会对她产生排斥,所以只能选择九黎遗裔。
九黎族是魃跟蚩尤的直系后裔,是她流传于人世的唯一血脉,因此只有九黎遗裔才能用作为她转世的肉身。可是作为苗族祖先的九黎族,在经历数千年苗汉交融后,血统纯正的后人已极其稀有。
为阻碍魃重返人间,阿娜依向赤神教徒宣称,自己是魃在人间的化身,以圣主之名指使赤神教徒寻找九黎遗裔,并逐一猎杀,致使魃的计划至今仍未能实现。
十多年前,阿娜依又再发现一对九黎夫妇,并将他们杀死。然而,在她动手时却发现两人育有一名女婴。其实对她来说,人跟蝼蚁没什么分别,不过她多少还存有一点恻隐之心。虽已将女婴的父母杀死,但对这襁褓婴孩,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反正年幼的孩童也无法承受魃强大的力量,她便打算等对方长大成人后,再让其与父母于地府中团聚。
这个侥幸生还的女婴就是见华。
之前我一直以为见华患有天生性心脏病,但其实她并没有这种病。她的心脏之所以出问题,是因为阿娜依为防给自己留下后患,对她施放了九黎七十二蛊中的蚀心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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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他的秘密(下)
蚀心蛊虽然短期内不会致命,但会破坏心脏机能,但中蛊者的身体变得柔弱。这样就算日后阿娜依没能及时将见华杀死,见华也会因为身体柔弱而无法承受魃的强大力量,使魃无法实现重返人间的计划。
因为蚀心蛊是一种超出人类知识范畴的生物科技,现代医学对其一无所知,所以多年来见华一直被误诊为先天性心脏病。
两年前,我在追查古剑杀人案时,偶然得知赤神教一事,和阿娜依向教徒下达寻找及杀死见华的消息。我尝试对此加以阻止,但最终竟被阿娜依盯上,还差点死在她手上。
当然,阿娜依并非真的要杀我,她根本不会杀任何一个汉人。她只是想吓唬了一下我,好让我别再妨碍她。不过在这过程中,她道出要杀见华的原因。我说把魃重返人间的关键物件摧毁,不就一劳永日吗?为什么非要花那么大劲,永无休止地追杀可能永远也杀不完的九黎族人呢?
她当时竟然喃喃自语:“吾何以未念及此?”原来她一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从魃传达的信息中获悉对方准备做什么,她就从中捣乱。枉她活了几千年,脑筋仍不太灵活。
随后,我跟她达成协议,她不但不杀见华,还会解除见华身上的蚀心蛊,条件是我必须在见华二十岁之前,将三才宝剑全交到她手上。因为蚀心蛊将会在见华二十岁时发作,使她心脏穿孔,大量内出血致死……
他说到此处,我不由感到一阵后怕,心有余悸地问道:“你也太冒险了吧?要不是你跟阿娜依及时赶来,王校长恐怕已经举行了召唤仪式,见华现在大概已经因承受不了魃的力量而死。”
“我才不会让丫头冒险呢!”小相溺爱地轻抚见华的脑袋,“我知道你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见华,可是一旦遇到要用拳头解决的问题时,你就无计可施了。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我另有准备。”他往树林后方高声叫道:“兄弟,事情已经解决了,出来一起去吃宵夜吧!”
树林中人影晃动,不一会儿便有四名手持砍刀的大汉走出来。当他们进入烛光的范围后,我便发现是榴莲和他的手下。
榴莲扛着一把似乎是用印刷厂的切纸刀焊接而的大砍刀走向我们走过来,用他那像扩音器般的大嗓门叫道:“我要吃森记的烧鹅肶。”
(“烧鹅肶”即烤鹅腿,广东人常称“腿”为“肶”。而烧鹅于粤港地区,是早餐及宵夜中最为常见的食物之一。另外,据说烧鹅的左腿比右腿好吃。)
“好,你要吃整只也没问题。”小相爽快答应。
我惊讶地对小相说:“他们一直躲在树林里吗?怎么没被王校长发现?”
小相正欲开口,我便听见身后传来一把熟识的男性声音:“只有你这笨蛋才没发现。”回头一看,发现沐师傅跟提着狙击枪的雪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把我吓了一大跳。
沐师傅又道:“其实那老怪物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只是我们没惹他,他就没理会我们,专心布置他的法阵。”
“既然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怎么不把他给毙了?”我瞄了雪晴提着的狙击枪一眼,小声抱怨:“害我差点被那死胖子宰了。”
“这也不能怪大家。”小相轻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解释道:“刀枪等武器或许能制服文福,但却对付不了王校长。因为他是个尸巫,他的身体早就已经死了,再往他身上打几枪砍十来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懂得使用蛊术,普通人跟他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才会将交赎金的重任托付给你。”
“你没亲自来跟文福交易,就是为了去找阿娜依?”我问道。
他点了点头:“要找她可不容易啊,还好及时把她找到,要不然大家恐怕会有损伤。”
“王校长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要不是刚才看见一大堆白虫子从他身上钻出来,我还认为他跟普通的老头没什么两样。”想起刚才那一幕,我不由感到心悸,随即又想到另一个问题,便问道:“刚才阿娜依说‘已逝甲子之皮囊’,是指王校长已经死了六十年吗?但据我所知他才六十三岁,如果真的死了这么久,不就三岁便已经死了?”
小相点头道:“是呀,他这副身体的确在三岁时就已经死了,难道你没发觉他身上有股米香的味道吗?”
王校长身上的确有一股米香味,他自称是因为自己有用洗米水洗头发的习惯。先不论他是否有撒谎,这香味跟他已经死了六十年又有啥关系呢?
我道出心中疑惑,小相笑道:“他不但用洗米水洗头发,还经常用来泡澡呢。他要是个把星期不用洗米水泡澡,就会散发出让人恶心得想吐的尸臭味。”
“这人真可怕呀!”见华如受惊的小兔子,依偎于哥哥的怀中。
“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小相搂住见华肩膀的手稍微用力,补充道:“永远。”
虽然我不想打断他们享受兄妹间的温情,但有一个问题折腾着我,使我不得不问:“王校长的蛊术是魃传授的吧?可是他三岁时就已经死了,怎能学到这么神奇的蛊术呢?”
“他这副躯体的确是三岁时就已经死了,但他用过的躯体可不只这一副。”他随即又给我讲述王校长的来历——
这王校长本来叫什么名字,我想他自己大概也记不清楚,因为他至少已经活了上千年,我想他应该是魃的信徒中活得最久的一个。
刚才我说过了,魃因为置身于异界,不能经常跟人间联系,每隔六十年才能联系一次。因为时间间隔太长了,所以能接收她的命令,并贯彻执行的教徒几乎没有。为此,她特意向一些天赋较高的教徒传授转世的蛊术——九黎七十二蛊中的承魂蛊。
承魂蛊相当于借尸还魂,施术者在临死前,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已下了蛊咒的尸体当中,以尸巫的形式继续生存。尸巫的身体因为施了蛊术,不但不会腐烂,而且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继续成长。但尸体始终是尸体,难免会有股尸臭味,因此必须经常用洗米水泡澡辟除尸臭。
承魂蛊的效力只能维持六十年,时限一到尸体就会再次腐烂。每当这个时候,施术者必须祭祀魃,跟魃取得联系。一方面接收魃的新指令,同时亦借助她的力量再度转世。
因为承魂蛊六十年才能施行一次,而且尸体会像正常人一样成长及衰老,所以必须选择年幼的尸体。这样一来不用担心尸体因为过于衰弱,而无力施行下一次承魂蛊,二来也不用担心因为性情改变而引起尸体的亲属怀疑。
藏镜鬼,也就是吴威夫妇,他们跟文福一样,都是王校长的学生。文福因为王达的关系,见识过王校长的蛊术,在永生的诱惑下加入赤神教。而藏镜鬼则是在儿子死后,被王校长召募为赤神教徒。
王校长教他们用奇特的香薰保藏儿子的尸体,还骗他们只要全心全意为圣主办事,就能让他们的儿子复活。其实他所谓的复活,就是对藏镜鬼的儿子施行承魂蛊,让自己再活六十年。不过他的计划最终被你破坏了,使他错过了六十年一次的转世机会。因此他才迫于无奈,冒险召唤蚩尤之魂,试图让魃复活。
其实让魃复活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因为魃肯定会让整个世界陷入空前的灾难当中。因此王校长虽然信奉魃上千年,但一直对魃的命令都是敷衍了事,甚至将其中一把三才宝剑藏在自己身上,目的就是防止其他人让魃复活。不过这次他已没有选择,若不让魃复活,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小相的解释不但解除我的疑问,更让我发现自己原来忽略了很多问题。不过,虽然疑团基本上都已解开,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明白,那就是他跟沐师傅为何会知道我的行踪?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哈,你没想过我为什么会给你一部手机,而不是直接给你文福的手机号码吗?”
我皱着眉头回答:“我还真没想过呢?”
“笨!”沐师傅白了我一眼。
雪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跟小相,淡漠地说:“手机装有gps芯片,所以他们能找到你。”
“你们是一伙的?”我惊讶地看着小相跟沐师傅。
沐师傅又再白了我一眼:“我早就说了,我们三个的命运连在一起。你能找上我,难道我就不能跟他有联系吗?”
“那你给我硬币,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会挨刀吗?”我问。
“谁知道你会挨刀子,我给你的是帛金。这次你死不去,就留着下次吧!”他不耐烦地说。
“阿慕,这事你就别问了,泄漏天机是折寿的。”小相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帛金不能只有一元啊,应该以某个整数再加上零丁的一元,譬如101元。不过阿慕这次大难不死,我看这帛金还是免了,不如请我们吃一顿吧!原小姐,你说对不对?”他笑着望向雪晴。
雪晴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点头。
“臭小子,我就知道跟你们俩在一起不会有好事。好吧,好吧,反正森记那种小馆子也费不了多少钱。”沐师傅说罢便带头往回走。
“既然你也说是小馆子,我想你也不好意思让原小姐去那种地方吧?”小相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知道有间酒店凌晨也能吃自助餐,而且还能吃到新鲜的生蚝哦!”榴莲兴奋地把扛在肩上的砍刀塞给身旁的手下,指着趴在地上的文福吩咐道:“你们先把这死胖子抬去公安局,然后再来酒店。动作快点,不然连蚝壳也吃不上。”说罢便催促大家赶快去酒店。
小相对雪晴莞尔一笑,问道:“原小姐,自助餐行吗?”
雪晴没说话,只是看了沐师傅一眼,后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今天会破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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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三
溪望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惬意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枕着见华的大腿,让对方为自己掏耳朵。在这两年枪口刀尖的日子里,他连一刻也不能让自己放松,亦不敢联系任何一个能信任的人,以免连累对方。想起来,已经有两年没认真地掏过耳朵了。
相家对掏耳朵非常讲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直接将棉花棒塞进耳孔乱捣。因为那样不但不能清洁耳朵,反而会把耳垢推进耳孔深处。
见华先用发光耳勺,将哥哥耳孔内大块的耳垢掏出,这个步骤必须非常小心,没掏干净倒不要紧,就怕一不心刮伤耳道,甚至戳穿耳鼓。因此,除最为信任的见华外,溪望不会让任何人给自己掏耳朵。
掏出大块的耳垢后,见华便往哥哥耳孔滴入洗耳液。浸泡约十秒钟便将洗耳液倒出,再以棉花棒仔细清理残留于耳道,已经软化的耳垢。
见华细心地为哥哥清理好两边的耳孔后,溪望仍枕在她的大腿上不愿起来。因为这种久违的舒适感觉,实在让人难以抗拒。如果可以话,他愿意一直维持这个姿势,直到永远。然而,似乎有人不乐意他一直躺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见华拿起手机交给哥哥,见哥哥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皱起眉头,不由担忧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稀客啊,竟然是梁厅长。”
“政叔不是说,警方不会追究你盗窃证物的事么?”见华一脸焦虑。
“没事的,别担心。”溪望安慰妹妹后,便接通电话,“梁厅长,您好!”
“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厅长办公室的号码。”听筒传出厅长的声音。
“当然记得了,前厅长可没少用这个电话给我训话。”
“呵呵,可是之前他每次提出你,都说你是警队的模范,还说你早晚会坐上厅长的位置。”
“梁厅长,您见笑了。”溪望谦卑地说。
“好了,客套话已经说过,接下来该谈正事了。”厅长的语气略显严肃,“诡案组解散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阿慕跟我说过。”
“诡案组虽然解散了,但诡秘的案件仍时有发生,所以必须另觅人选接任诡案组的工作。”厅长顿顿又道:“你是个难得的办案能手,像现在这样赋闲在家,太lang费你的才华了。而且你还有个正在念大学的妹妹,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可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接任诡案组的工作,继续为警队效力。”
“这可不太好啊,我毕竟是个因玩忽职守而离开警队的人,再次投身警界恐怕会落人话柄。而且作为刑警,行事多有忌讳,不符合我办事的风格。”溪望推搪道。
“你不想加入警队,可以以外聘的形式接任诡案组的工作。虽然这样不能每月给你发工资,但每侦破一宗案子都有可观的奖赏。以你的能力,收入绝对不会比一般警员低。”
溪望脸上露出狡黠的笑脸:“我会认真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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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异档案 重庆红衣男孩
本卷的创作灵感源于著名的重庆13岁男童离奇死亡事件。
据报道,农民工匡纪绿返回老宅,为上住读的儿子匡志均送钱时,发现家里正门、侧门紧闭,平日从不开的后门却虚掩,入屋后竟见儿子身穿红裙挂于屋梁之上。细看之下,发现儿子手脚均被绳子捆着,脚上还吊着一个大秤砣,且早已气绝身亡。
据法医推断,匡志均死亡时恰好是13岁零13天。经解剖后确认,死者额头前有一个小孔及轻微外伤,大腿、双手、两肋、双脚裸部上方皆有极深的勒痕,此外便没有其它伤口。至于死者的致命死因,警方至今仍未公布。
死者身穿红裙,脚绑秤砣的诡秘死相,难免会让人联想到邪教仪式。而更为怪异的是,在红裙之内,死者还穿着属于其堂姐的泳衣,身上甚至没有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
另外,死者母亲辜登会声称,在发现死者出事之前,她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一名陌生男人闯入其老宅,叫她赶快回家看望儿子。她醒来后为此忧心忡忡,便让丈夫回家查看,没想到竟然发现儿子已惨死家中。
有玄学家对此事进行分析,认为死者死时身上有五行迹象,而且恰好死于13岁零13天,额头更有针孔,极有可能是被妖道收取魂魄,作为养鬼术之用。
为配合情节发展,故事里称因死者手机损坏,导致父母无法与他联系。而现实中是死者父亲的手机损坏,而导致无法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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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选手机号
见华已经是高中生了,虽然溪望觉得还是学生的妹妹并不适宜拥有手机,但鉴于她的身体状况的,为她选购一部能跟她随时保持联系的通信工具是有必要的。
见华本来想拿溪望的旧手机来用,但溪望却执意要为她买一部新款的智能手机,还跟她说:“如果你用这部手机看电子书和学习,那么多贵也值得,但如果只是用玩玩游戏、发发短信,又或者向同学炫耀,那么就算我的旧手机也会不给你。”
溪望交游广泛,朋友众多,买手机一事很快就得到落实了,而且价钱还比市面价格低很多。不过手机到手后,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选那个手机号。
见华拿着溪望带回来的号码单看了好一会儿,边看边搔着脑袋,不知道该选那一个号码。她之所以会如此犹豫,原因是并非单子上没有她心宜的号码,相反单子上的全是靓号,只是价钱都很贵,她不舍得让哥哥为此花太多钱。
溪望看出妹妹的心思,便跟她说:“单子上的是市面价,朋友不会如按这个价钱收我钱,他只会收我成本价。”
见华这下可高兴了,马上就挑了几个号码,譬如尾号为:1314、3344、1312等有意思的靓号。不过对于她的选择,溪望却略为皱眉,她不由小声问道:“这些号码不好吗?”
溪望微微一笑:“好是好,不过有些俗气。”
“那什么号码才不俗呢?”见华歪头地看着哥哥。
“这个挺不错,跟我的尾号一样,是个吉祥的号码。”溪望指着一个尾为5515的号码。
见华面露不解的神色,疑惑地问:“跟你的尾号一样的确挺好的,可是为什么说是吉祥号码呢?我怎么没看出它那里吉祥?”
溪望笑了笑说:“天地有十数,十数之和谓‘大衍之数’,五数之和谓‘小衍之数’。简单来说,大衍之数就是一到十的和,也就是五十五;而小衍之数则是一到五的和,也就是十五。古人认为这两个数字包含了天地万象,是吉祥的数字,而这个号码的尾号就包含了这两个数字,当然是个吉祥的号码了。”
“原来是样,我就要这个号码!”见华高兴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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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礼物
溪望坐在书桌前翻看资料,见华满脸愁容地走过来跟他说:“哥,有个男生请我去他的生日会……”
“没关系,你想去就去吧!我不反对你交朋友,只是你要懂得分辩他们的好坏。”溪望抬头微微一笑,随即又继续翻看资料。
见华用力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啦,那个男生经常像苍蝇似的缠着我,讨厌死了,我才不想去。只是人家邀请我,我就算不去,礼貌上也要送他一份礼物。”
“你是不知道该送他什么吧?”溪望放下手头的工作,专注地跟妹妹聊天。
见华点了下头:“嗯,送太贵重的礼物,一来怕他会误会我对他有意思,二来也没有这个必要。可是送太便宜的礼物,我又怕会被人笑话。”
“那就好办了,就送这个吧!”溪望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铅笔递给妹妹,又说:“这铅笔好,考试能用上,又实用又意思,送这个不会有人笑话你。”
见华拿着铅笔,心里嘀咕:不就是一支铅笔吗?能有什么意思呢!
出于对哥哥的信任,她最终还是把铅笔送出了。
生日会之后,那个男生再也没有缠着她,她的同学便好奇地问:“你到底给他送什么了?”
她不明就里地回答:“不就是一支考试用的2b铅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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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哥与Sailor moon(上)
伟哥是个奇人,某求说的是现实中的伟哥,而不是小说里的猥琐黑客。
伟哥是某求现实生活中的朋友,也是惟一被某求写进小说里的朋友,因为他的人生实在太传奇了,比总是死不去的某求更传奇。
要说伟哥的传奇人生,得先从他的家庭开始,他在家里排行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别以为伟妈是个超生大户,其实伟妈只生了他这个龟儿子,那姐姐弟弟又是从那里来的?是伟爸的第一任和现任妻子生的,而伟妈当然就是第二任了。也就是说,伟家一门杰分别是由三个妈生的,由此可见伟爸有多风流。
某求是因为玩网游才认识伟哥的,是朋友的朋友,认识后才知道我们家距离不远,就隔一个座山,某求还经常从他家门前经过。不过后来某求搬家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现实中的伟哥虽然并不是黑客,但也算是个电脑达人,早期的网游基本上都玩过,而且在每个游戏中都是较高级的高端玩家。不过他最厉害的还是拳皇,很少能遇到同级的对手,所以一旦让他遇到一个高手,他就会抓狂了。而他最让某求汗颜的是,不管某求什么时候上线,他也在线,白天在夜上也在,啥时候都在练级。那时候外挂并不流行,练级得靠人手,某求就奇怪他是否不用睡觉。
事实上,伟哥的确不怎么睡觉,某求刚认识他时,他没有工作,作息时间是天亮开始睡觉,午饭时被伟妈从床上铲起来,饭后就又开玩网游,直至天黑又天亮便往床上一躺。周而复始,天天如是。
也许大家会觉得,伟哥不过是个典型的啃老族宅男,但实现上嘛,啃老族也许能算得上,但宅男就不见得了。先说他的生活来源,伟爸是个有钱的主,虽然平时没怎么管伟哥,但给了他一栋旧房子,一个月能收到一千几百块租金,在某求这穷地方可比平均月薪还要多。而伟妈是当会计的,工资也不低,用不得他孝敬,家里的水电煤气电话费全也不用他操心,这些租金基本是给他挥霍的。
男人嘛,不用干活,口袋里又有点小钱,当然会想去玩了,伟哥也一样。某求跟他一起疯的日子,几乎能用醉生梦死来形容,天天都去喝酒,先是去酒吧,他的钱用完了用某求的,某求的钱用完了其他哥们顶上,大家都没钱了,到他家门口的小店赊账。
大家是否觉得奇怪,某求刚才说伟哥什么时间都在线,怎么又能天天到外面玩?某求本来也觉得奇怪,后来到他家找他才知道,原来他有两个私人“代练”——伟弟和sailormoon。
之前玩网游的时,某求跟他说话时,他经常就只回复mm或者dd,跟他说什么回复也一样。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跑去玩了,让伟弟和sailormoon帮他练级。
sailormoon待会再说,先说伟弟。伟弟可是个专业代练,伟哥玩什么他就玩什么,除了不会打字几乎什么都会,而且一放学就往伟哥家里钻。伟哥对他当然是无任欢迎,伟妈也不好意思轰他走,毕竟他身份特殊嘛。所以,他通常是被他亲妈过拧着耳朵揪回家吃饭。
伟哥与伟弟的感情有多好,某求就不用多说了,还是说说伟姐吧!伟姐在“省城”工作,距离某求所在的鬼地方约一小时车程。某求印象最深的是,她准备结婚的时候还经常跑回来找伟哥,为的就是帮他找工作,看她那样子比伟妈还要紧张。
虽然伟哥的家庭背景复杂得能写成伦常小说,不过所有家人对他都很好的,也许是上辈子积来的福气吧!再加上他的sailormoon,某求真想对他说句:“你丫踩狗屎了?运气这么好!”
sailormoon是伟哥的女朋友,这名字来自《美少女战士》,就是女主角水手月亮(汗一个)。她原是伟哥中学的学妹,两家住得也很近,上学放学都一起走。忘记说了,伟哥很有女人缘,春节有一屋子女同学跟伟妈讨红包。伟哥本来喜欢班上一位女同学,但人家很明确地拒绝他,之后他就稀里糊涂地跟sailormoon勾搭上了。
某求认识伟哥时,sailormoon已经跟他同居了好几年,也许太容易得手,又或者“爱已成为习惯”,某求总觉得他对sailormoon不太好。有件事能很明确地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能说明伟哥的为人。
话说有一次,伟哥买了新电脑,但显卡出现兼容性问题,于是他就想跟某求换。他的显卡要比某求的差,不过某求的电脑经常死机,且查不出原因,所以就答应跟他换,看看换了会不会好点。当时他答应马上就过来,可是某求等了半天也没见人,于是到他家找他。
到他家发现他正在上网玩拳皇,玩得挺激烈的,连应酬某求的时间也没有。某求忍不住就开骂了,谁知道某求一骂,伟妈和sailormoon一同加入战团炮轰伟哥。伟妈的血泪史恐怕得说三天三夜,这里就不说了,先说sailormoon向某求抱怨的事情。
sailormoon是童装店的售货员,有一次因为盘点而要晚上八点才能下班,而那时候已经没有公车了,所以她就让伟哥开摩托车去接她。之前一天她就跟伟哥说了,当晚七点半又打电话提醒他,可是她等到快十点也没见人,每次打电话给他都说马上到,然而两地的车程也不过是十分钟而已。最后她只好自己坐摩的回来,回来后发现伟哥正在玩拳皇……
某求这儿的治安不太好是全国出名的,深夜让女友独自打车回家,大概就只有伟哥才做得出来。然而,要是其他女生找他当司机,他却是随传随到。
对伟哥这样的男朋友,也许大部分女生都会马上把他甩了,可是sailormoon当时就只抱怨了几句。随后伟哥去洗澡,她还是乖乖的帮伟哥练级。两个都是怪人。
要说他们之间的怪事可远远不止这一件,之后他们的情变事件才精彩呢!不过在此之前,某求得先说一个sailormoon的秘密。
伟哥与Sailor moon(下)
sailor moon其实是个挺有趣的女生,身材娇小又有张娃娃脸,年年都像十六岁,尺码较大的童装竟然也能穿上,跟某求也蛮聊得来。有一次她满怀心事地跟某求说:“我出轨了!”然而,在听完她所谓的出轨经历后,某求又想对伟哥说:“你丫踩狗屎了!”
sailor moon的出轨经历其实很简单,但又耐人寻味。她说有个男生经常约会她,对方的条件比伟哥好五倍,她对“好五倍”也有些好感,于是就背着伟哥跟“好五倍”吃过一次饭。之后……没了,这样就没了。吃过一次饭后,她就再也没有与跟“好五倍”见面,连电话也不接。
某求说,你跟“好五倍”吃饭是正常社交,连手也没牵过,能算得上是那门儿的出轨呀?她说,虽然肉体上没出轨,但精神上已经出轨了。她觉得很对不起伟哥,心里很内疚。
长生天啊!“精神出轨”这名词,某求还真是闻所未闻,当即就问她有没有姐妹,赶快介绍给某求。她说有个妹妹,不过年纪还小……
说完sailor moon的精神出轨,该轮到伟哥的肉体出轨了。也许继承了伟爸的风流基因,在与sailor moon一起七年之后,伟哥终于难故七年之痒,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当时伟妈帮他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在水电组里干活,平时没啥事干,但工资挺高的,算是半个公务员。那时他和某求这帮鸟人几乎每晚都泡在酒吧里,开始时他偶尔会带sailor moon来玩的,可是渐渐就没带了。有一次,他喝到一半忽然说要出去一趟,某求本以为他想逃跑,谁知道半小时后,他竟然把嫦带来了。
嫦是伟哥朋友的朋友,某求之前也跟她一起喝过几次酒,也不算太熟。印象中,她跟伟哥也不是太熟识,不过伟哥向来对sailor moon以外的女生都是随传随到,所以某求当时也没怎么在意。可是,自此之后,每次跟伟哥喝酒她都会来,而且都是伟哥亲自接送。
某求开始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不过某求以为他只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因为那阵子sailor moon跟某求说,伟妈正打算买新房子让他们结婚,所以某求就没有多言。谁知道个把月后伟哥就跟sailor moon分手了。
从他们的分手过程可以看出,sailor moon对这段感情挺在乎的。听伟哥说,他那天回家跟她说:“你搬回你家住吧!”
sailor moon当时呆了一会,然后很平静地说:“现在很晚了,明天吧!
第二天,她说:“东西很多,我搬不了,明天吧!”
第三天,她说:“下雨了,明天吧!”
第四天,她终于都搬了,伟哥帮她把东西搬走的。
伟哥与sailor moon分手后,某求这伙人跟他断交了一阵子,原因是以sailor moon的条件愿意跟他这猥琐男已经是瞎了眼,更何况她为了伟哥早就跟双亲反目了,从初中毕业开始就一直住在他家。
虽然某求等人都很鄙视伟哥的无耻行为,不过嫦这西宫娘娘终究是入主伟家了。之前伟妈经常向某求抱怨sailor moon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此时却总是对某求说,以前sailor moon怎样怎样,现在这个连她一半也没有!在伟妈口中,某求连嫦的名字也没听过,敢情她没把嫦的名字记住,又或者不屑于把这个名字说出口。
西宫娘娘入主伟家大概半年后就与伟哥分手了,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她与伟妈的关系恶劣,伟妈对她跟多个男人的关系暧昧意见很大;二是她有一天回家发现房门锁了,敲了半天门伟哥才开门,而此时sailor moon也在房里。之后,当然是东宫娘娘再次入主伟家。
sailor moon为自己的精神出轨感到内疚,但却能原谅伟哥肉体上的出轨,这样的女生是那找啊?可是,他们的故事至此还没有结束,sailor chibimoon的出现使这段爱情再起变数。
sailor chibimoon(水手小月亮)是sailor moon妹妹,其实早在几年前伟哥生日时,某求就见过她一面,当年她还小,大概16岁左右,不过已经挺贪玩的。某求比较猥琐,看见单身美女很自然就会猥亵一下,搂个肩膀什么的。然而,对于某求的轻薄,她并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要不是sailor moon警告某求,她妹妹还小,别把她带坏,某求可是准备下手了。
在伟哥与sailor moon准备踏入第十个年头的时候,他们就第二次分手了,这次的第三者是sailor moon的妹妹。
第二次见sailor chibimoon,是在初次见面之后三年,还是伟哥的生日。此时伟哥跟姐姐再次在一起已经一段时间了,但他生日姐姐竟然没有到场,反而妹妹来了。
其实第二次见妹妹时,某求并没有认出她,开始时认为她就是姐姐,但仔细看又不像,毕竟有三年没见过面了。可是,她反而能认出某求。
监于伟哥有前科,于是某求就趁妹妹上厕所时问他是不是想泡小姨子。他当时只是敷衍了某求几句就继续喝酒,某求就说:“你对她没意思,那我就要下手喽!”他还是没反应。
随后,某求当真向妹妹下手,搂住她的小蛮腰和她一起唱歌,她竟然没有反抗,任由某求揩油。虽然某求跟姐姐很熟络,但跟她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不知道是某求太有魅力,还是她太开放。
期间,某求特别留意了一下伟哥,他对某求跟妹妹的亲密举动视而不见,继续与其他哥们举杯畅饮。不过某求很了解他,他并非真的不在意,而是在装疯卖傻。所以某求也不敢太过分,要知道某求的绝活就是借醉行凶,强吻单身美女,成功率可是百分百哦,至少到现在还没碰上对方当场翻脸的尴尬场面。
事后,某求跟姐姐谈过此事,问她是否知道伟哥跟她妹妹走得很近,她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某求当时就知道,又要出事了。果然,之后没多久,她就跟伟哥再度分手,妹妹入主伟家。
这一次,某求这帮哥们对伟哥已经彻底失望了,sailor moon前后跟了他十年,把一个女人一生当中最美好的十年全部奉献了给他,甚至不惜与父母反目,为自己精神出轨而自责,更能原谅他肉体上的出轨、情感上的背叛。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某求羡慕啊!
然而,伟哥的故事并未就此结束,虽然某求等人曾一再疏远他,但毕竟是好兄弟,虽然现在各有各忙,但也总会抽时间一聚的。就在上个月,某求正为赶稿而抓狂时,兄弟们一个电话就把某求揪出来了。
这次纯粹是兄弟们的聚会,所以事先就声称不能携眷出席。席间某求等人最关心的就是伟哥的感情生活,问他现在跟姐姐还是妹妹一起,他却支吾不答,甚至连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也不说。长生天啊,敢情这**把自己当明星了!他不说,总会有人说,鲍鱼仔就住在他家附近,所以某求就问鲍鱼仔。
大家兄弟一场,说话没有什么忌讳,鲍鱼仔当场就喷了伟哥一脸屁。原来伟妈找过鲍鱼仔,为的就是伟哥的感情问题,伟妈竟然问他,伟哥现在跟谁一起了?
伟哥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女朋友这事儿还有什么不能说?有就一声,没有就两声,可他就是一声不吭,我们说多了,他就说约了人要先走。他走后,鲍鱼仔跟我们说,前段时间sailor chibimoon跟伟妈吵了一架之后也搬走了。至于吵架的原因是,伟妈很不满意经常有别的男人找她,而且外面传言她的男女关系弄得一塌糊涂,伟哥头顶上遍布绿色祥云。伟妈骂得凶,她也毫不示弱,掉下一句“我只是玩你的儿子”就搬走了。
伟哥的人生充满传奇色彩,他身边每一个人对他都很好,甚至能说是溺爱。然而,他却没有好好珍惜,伟妈愿意拿出半生积蓄为他购置新房以作大婚之用,可惜某求至今也没有收到他的请柬。sailor moon为自己的精神出轨而自责,但却能原谅他的背叛,默默跟随他将近十年,最后也只能黯然离去……
某求曾经打算把伟哥的故事写成小说,在小说里他与sailor moon最终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某求一直都没有下笔,因为某求在等,等他们真的再次走在一起才为这个故事画上完美的句号。然而,事实是否真的能像某求想像中那样完美呢?
痴情的sailor moon。
该死的伟哥!
[完]
风水遗嘱
“风水”和“遗嘱”这两名词大家一定听过,但“风水遗嘱”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其实,“风水遗嘱”是“种生基”仪式中其中一种重要的道具。
大家可能又会问,“种生基”又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种生基”就是把活人当死人“殓葬”,当然不是真的要把人给埋了,只不过是一种仪式而已。某求偷懒一下,转贴一段香港《明报》报道的“已故华懋集团主席龚如心千亿争产案”中,有关“风水遗嘱”和“种生基”的解说。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搜索一下这宗争产案的报道,某求觉得挺悬的,以后说不定会当作原形改成小说。
风水遗嘱即借运「种生基」
【记者陈超銓报道】风水命理在中国源远流长,并以各种形式存在及演变,有很多派别,各家学说皆不同。据风水专家称,所谓风水遗嘱,即一个人有病痛或官非,会找风水师「种生基」。「种生基」是一项借运仪式,意思是「生人当死人办」。做法是先选择适当的风水地,将生者的时辰八字和贴身之物,如衣服、头髮或指甲埋葬地里,再立下墓碑,借风水地运增强个人的运势。
指甲等埋葬再烧祭表
华懋一方的风水专家证人,正是有线娱乐台灵异节目《怪谈》的嘉宾主持司徒法正,他属道家法科类风水师,专门替澳门赌场睇风水,精於研究祈福、鬼神、降头、六壬及茅山法术,而种生基或风水遗嘱都属法科类。
司徒法正早前接受传媒访问时,曾指出「种生基」,即是找块地掘个窿,将古钱、古玉、活人的头髮、指甲、时辰八字及符咒等,葬在地下,再向神灵烧掉祭表。而这份祭表,则类似风水遗嘱。祭表通常会写是奉神灵之命,希望可以逃过难关,当事人亦会向神灵付出自己财產等宝贵之物。法事做足49日后,便象徵该人能死后重生。
做49日法事象徵重生
而有法律界人士认為,传召风水学者作专家证人,主要视乎该名专家证人的认受性是否足够,及能否在该范畴称得上為专家。现阶段难指风水专家的证供是否属於迷信,因為仍有部分风水专家的意见,是建基於科学及数据之上。
生日感言
刚刚收到送来的生日礼物,心情很激动,毕竟我已经有些日子没更新了,但并没有忘记我。从08年进驻至今,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三个年头。我见证了的壮大,也伴随着我成长。
当初我还是个无名小卒时,给予我感情上的关怀,以及经济上的支持,使我渡过最困难的日子。随后更送我到鲁迅文学院深造,推荐我加入广东作协,使我从一名送水工,摇身一变成为了职业作者。如果没有,也不会有今天的求无欲。
因此,每当看见这三年来送给我的礼物,我都觉得很感动。
掐个指头算算,到底送了多少礼物给我:瑞士军刀、t恤、茶杯、机票、很多鼠标、人民币……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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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帝二十六年。
一个苦逼的军医穿越回到了这个峥嵘岁月,沦为兽医。
从此,他和这世界无法割舍。
从此,一个草根可歌可泣的崛起开始了。
拜名师,识豪杰
指点江山,风花雪月
北击匈奴,有他策马扬鞭
南下百越,有他击水中流
但是,历史的分歧点出现在他的身上时候,他如何抉择?
是风雨如晦中,力挽狂澜;虽千万人,吾往矣!
还是顺时而动,登高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关注理由:
老求曾经跟校大讨论过穿越的问题,老求认为穿越不能莫名其妙,散个步、喝杯水就穿越了,不就所有人都是穿越犯?
期间唐川还跟老求抬扛,说他就是喜欢校大这种莫名其妙的穿越。
老求觉得穿越应该要像《寻秦记》那样,硬科幻式的穿越才正道!
不过,《骠骑天下》让老求改观,原来穿越不一定要科幻,玄幻式的穿越也很有味道。
后记
亲爱的读者:
《诡案组》自08年起创作,至今已经历了四年风雨。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没有您们陪伴某求走过这段落艰辛的岁月,某求恐怕还是一名整天发白日梦的送水工。
回想当初,某求本打算在这部作品中注入两个崭新的概念:
一是以真实灵异事件为基础,加上合理的想像进行创作,编写出虚幻与现实交织的故事。这一点,某求做到了,小说众多恐怖传说都是流传于坊间的真实灵异故事。虽然部分传说或许让人感到平凡,但只要想到这并非是虚构的情节,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自会毛骨悚然。
另一个概念是采用三种人称混合叙述的新颖叙事方式。某求本想以第三人称为主调,中间穿插第一及第二人称的方式叙述,但在创作之始便发现自己无力驾驭这种“诡秘”的叙事方式,也就只好作罢,并改为第三人称引子,第一人称正文的怪异叙事方式。虽然这种叙事方式有点怪异,但总的来说,这部作品尚算成功。
随着《诡案组》第一季的完结,阿慕将光荣“引退”,但精彩的故事尚未结束,新篇章仍需您我共同演绎!
就像第一代悲情女配角喵喵(网名:淼缘喵喵,真人是个性感小野猫哦!)那样,凡给某求提供离奇诡异素材,譬如真实的灵异事件、坊间的诡异传说,又或者以科学无法解释的特殊现象、事件,一经取用均能以提供者的名字为主要角色。
素材无须编写细致,只需交代清楚事发的年代、地域、人物及大概经过即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素材提供者的名字(用于角色安排,网名、真名均可)及联系方式(用于日后赠送样书)。有劳将素材及联系方式发到某求的邮箱,亦可以此邮箱跟某求交流。
《诡案组》第二季(即《诡案组陵光》)由小相领衔主演,阿慕将退居幕后,偶尔跳出露一把面,当几回死跑龙套。热切期待大家参与《诡案组》第二季及后续作品的创作,携手编写属于我们的精彩故事。
新书《诡案组陵光》将于十一后在首发,连载地址为
祝大家
事事顺心,快乐无忧!
求无欲
写于2012年末日降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