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兵传说》 第一章 异界炮灰 第一集 漫天的箭雨射来,密密麻麻如灾期的蝗群。 杨政顶起左手的小圆盾,整个人使劲的向下缩,不顾形象的蜷成一团,缩在混乱的步兵行伍间,连串的箭矢交击声过后,方才结成方阵的步兵团倒下了一大半人。 满地的鲜血,尸体,还有各种各样的凄嚎声。 杨政漠然的望着身边的战友被箭矢插满全身,反正这些家伙全都是生面孔,到了明天就会有新的来自沧月国各地的囚犯,流民,奴隶补充到这个前锋步兵团里来。 这样的情景一年来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从最初的呕吐恐慌,到平静,到麻木! 自从该死的掉入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而且被这个世界的国家抓壮丁,成了一名炮灰轻步兵。 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半数的日子都在这种无聊而残酷的边境拉锯战中度过。 沧月国和卫戎国的百年恩怨往往以这种小型战争为宣泄口。 死亡的都是这些没有身份和地位,被抓到步兵团里充当炮灰的人。 杨政现在只想保住性命,别的一切他都不再奢求。 踏着队友的尸体,举起长枪,继续向前。 “救命,救命!” 身边充斥着伤残队友的求救声。 所有老兵都充耳不闻,在战场上,唯一能救自己命的人,是自己。 偶尔有一两个新兵软心肠的想去背受伤不重却失去行动能力的队友,往往结局都很悲惨…… 远处又是一阵厉啸,接着无数的箭矢破空声传来,敌方的第二轮弓箭连射又来了。 杨政支起残破的圆盾,正想原样画葫芦,躲过二次箭雨。 适才一轮箭射之后,行伍间的空隙已经很大,杨政身边没有多少可以挡箭的肉盾,只有小圆盾(半径二十厘米,厚五厘米的圆形木盾,是沧月军队里最次的防御武器,炮灰专用),肯定是不够。 眼看箭支飞速临近,身边的一个双脚被射伤的黑须大汉绝望的大吼起来。 杨政心思一动,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他突然扔掉长枪和圆盾,两只手揪住大汉的衣领和腰带,在大汉惊恐的眼神中,沉喝一声,将其举到自己身前,身体一缩,藏在大汉的身后,“噗噗噗噗”,无数的箭簇入肉,大汉才惨叫一声,就口鼻中涌出鲜血而亡,举着的身体依然在颤动着,已经被射入不知多少弓箭。 血滴在杨政的脸上,他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是漠然,心痛,还是后悔。 第二轮连射终于结束。 杨政将那具早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身体扔到地上,右手一探,将他怒睁的双眼阂上,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死你一个总比我们两个都死好。” 眼神再次恢复冷漠,他拾起地上的长枪和圆盾,快速的向前冲去。 和敌人的前锋营只有五十米的距离,不能再给敌人第三轮连射的机会了。 优胜劣汰! 能够剩下的基本上是有经验而且反应灵敏的老兵,稀稀拉拉,却是整个步兵团的菁华所在。 原本一万人的前锋团步兵,在两轮连射后,伤亡愈六千。 剩下的四千多人,大吼着向敌阵冲去。 很快,敌阵的弓箭兵后撤,步兵团冲了上来,犹如两片黑色波浪冲击到了一起,震天的撕杀声掩盖了战鼓隆隆。 杨政在用长枪捅死两名敌步兵后,就陷入了包围,敌人数量至少是我方的三倍。 背后传来风声,杨政机敏的一个侧跳,挥起圆盾格挡。 “铛!”的一声,一股大力传来,杨政被冲得趔趄后退。 一个高了杨政半头的巨汉用开山刀砍到小圆盾上,差点将其裂成两半,从其身着链甲来看,应该是敌军的小队长之类,身边数个敌军见杨政失足,连忙挥枪刺来,企图落井下石。两条铁枪左右交叉,封死杨政逃跑的路线,失去倚仗的杨政将圆盾一甩,撞上一柄铁枪,随即碎裂,在那一刹,他右手的铁枪已经扔了出去,刺入另一名夹击敌人的胸膛,顺势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巨汉再次袭来的开山刀。 右手耍了个刀花,巨汉舔舔嘴唇,残忍的笑起来。 杨政已经空手,在战场上,这等于死亡,他举起开山刀毫不犹豫的朝杨政扑过去。 杨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右手下意识的往腰带里掏了掏,绝望无助的表情,落在巨汉眼里,更添其嗜血心性,仿佛看到杨政在他刀下劈成两半,血肉横飞。 开山刀呼啸而下。 杨政一个缩身挤入巨汉的怀中,巨汉愣了一下,没想到敌人这么灵活,正待用刀柄猛击其头颅,突的嘴巴骇然张大,眼睛瞪如铜铃,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鲜血已经染红了巨汉胸前的铠甲,一柄匕首深深没入他的心脏处。 杨政冷漠的望了一眼巨汉,右手一绞,迅速拔出蒙着幽光的匕首,卷回腰带中,轻轻一推巨汉。 “轰”的一声,巨汉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 四周敌军哗然,一片“大队长!”的惊呼声,巨汉的身份比杨政想像中的高,不过他没有任何得意的心情,连忙拾起巨汉的开山刀。 凝重的望着四周,因为他杀了敌军大队长,周围的敌军都涌了过来。 杨政被层层包围。 ※※※ 沧月边境,哨塔。 今天塔上的哨兵格外勤力,笔挺的站着,双目崇敬略带畏惧的望着眼前两人。 两个挺拔的身影矗立在六十米高的哨塔边缘。 一个穿着红麾,一个穿着黑麾,正向远处观望。 红麾的劲装女子一头酒红色的长发,面目精致而充满高贵的气息,斜飞向上的眉毛又平舔了她几分英气,只是眼神冷漠而棱利,绝不似普通女子所有。站在她身边的黑麾男子高大魁梧,面上布满沧桑,一双棕眼深邃,似蕴涵着无穷智慧,他正是沧月西线狼军统领,狼牙大将军丘远山。 红麾女子凝视着远方撕杀在一起的敌我两方步兵团,冷如寒冰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 “远山叔叔,这次行动的成员从前锋营里挑出,行吗?” 她用的是疑问句,似乎对前锋营步兵的实力相当怀疑,这些本是炮灰的人在她高贵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晒。 丘远山注意最近的哨兵离他们也有十米远,压低了声音,恭敬的道:“公主殿下,前锋营虽然全都是炮灰士兵,材质良莠不齐,但是经历了数年的拉锯战,同样有极小部分资质特别出众的人脱颖而出,他们能从数年如一日的战争中生存下来,必有其过人之处,甚至可能不在我狼军精锐营士兵之下。” “一群亡命之徒,根本没有任何的配合,难道你没看到刚才那名黑头发的士兵把自己的战友拿来当盾牌吗?” 红麾女子口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牺牲同伴的性命保存自己,在正规军人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丘远山讪讪一笑,默然。 他心中毫不以为意。 前锋步兵营在各国军队里被称为“死亡营”,本就是各地流民,奴隶和囚犯组成,作为战争的主要消耗品,国家根本没有给他们士兵应有的待遇,无论装备和伙食都是全军最差的,别说军饷了,甚至连平日的行动都会受到限制,完全和敌军俘虏无异,若不是高居不下的死亡率让前锋步兵营一直像团散沙,这群士兵早就起来作反了。 你还妄想他们和正规军一样纪律严明,进退合度吗? 不过死亡营里并非没有人才,有那么一小撮人,经过无数场战争的洗礼。 无论凭的是超强的运气,还是不断提升的能力。 他们活了下来,这些人,岂是靠平常操练提升能力的士兵所能比拟。 丘远山没有说出实话,能在前锋营生存下一年的老兵,绝对比精锐营的士兵更加强悍。 甚至可以媲美“蔷薇骑士团”的成员。 当然这种话他定是不会说的,否则面前这位“蔷薇骑士团”团长,沧月国最厉害的三公主莫冰云非大发脾气不可。即使自己曾是她十岁前的剑技指导老师。 莫冰云敏锐的察觉到丘远山微妙的心理,鼻子里轻哼出一声,继续将目光投注在战场上。 ※※※ 四周的敌兵涌来,杨政将开山刀猛的一挥,划出一个半圆,数声“喀嚓”,几把长枪的枪头被削断。这块莫名其妙的大陆冶炼水平低下,以沧月国为例,军队装备长枪通常是硬梨木杆,加一个铁制枪头。而全金属制长枪除非是三大军团的精锐长枪兵,或者皇城的近卫军才有可能装备。 即便如此,杨政还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这把开山刀如此锋利,能连断几根以坚硬著称的硬梨木枪杆。 数名卫戎军被削断长杆同时大骇,杨政趁机撞进他们人堆,一边躲避背后刺来的武器,一边在人堆里大肆砍杀,瞬间又有三名敌兵被剁翻。杨政的手臂和大腿被划出两道数寸长的伤口,敌人和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半身,狰狞可怖。 两边部队都是炮灰兵,沧月军这边人虽少,却不露败势,几轮箭射后,能活下来的沧月兵都是战争淘选出来的优秀老兵,和卫戎轻步兵砍杀在一起,基本能以一敌三。 被敌兵重点照顾的杨政在砍杀了十多名士兵后,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开山刀虽好,也因为连续强烈的砍杀几个地方开始卷刃。 全身上下十来个伤口在冒血。 体力临近极点,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 不过四周的敌兵也被骇得不轻,面前男人浑身浴血如杀神降世,看着十多个战友倒在他的刀下,无论是谁,心底都会泛起一股寒意。 虽然累得够呛,杨政还是作势大吼,表情说不出的残酷棱利! 四周敌兵果被他的气势震慑,杨政正想找个空隙突围。 哪知敌兵里一个看起来面目儒雅的年轻人突然拔尖嗓子喊了一声: “这家伙肯定是中队长,不,应该是大队长,大家上呀,砍了他,回去就能提升到正规军里,再也不用这么心惊胆战的过日子。” 听到这样的话,四周敌兵蠢蠢欲动,一起涌上来,而那名儒雅士兵竟然缩到后面去。 杨政见到这一幕,不由暗自大骂一声“操”! 他此刻已是油尽灯枯,眼看四周如此多敌兵冲来,情知可能要丧命在这里,心中没有多大的悲哀,一年来,他早已见惯生死。只是莫名其妙的掉进这个世界,又莫名其妙的死在没有任何意义的战场上,心中还是会有一点不甘吧。 他的目光透过数名敌兵,落在缩躲后面的儒雅敌兵身上,眼中寒芒一闪。 举着刀朝那个方向冲去,既然死亡不可避免,也要拖这个家伙垫背。 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他加快脚步,猛得跳到空中,一刀力劈华山,将当先一人连枪带人劈成两半,借着那股气势,又用肩膀顶翻一人,儒雅敌兵似乎发现杨政的意图,不断后退。 一杆铁枪刺入杨政肋部,巨痛让他猛然清醒,一个斜身,避免了洞穿之危,肋下一块肉被枪头捅飞。 杨政却失足半跪在地,浑身肌肉都陷入麻木的境地,眼看五,六把武器一起扫向他,杨政脑袋里像被什么刺激了一下,胸口挂着的碎布间红光一闪,像干涸的枯井迎在久违的春雨。 他不可思议的拔高身形,如豹子一样冲过五米距离,一大排士兵拦腰斩断,血四处喷溅。 虽因此付出十个大小伤口的代价。 他却终于到了儒雅士兵面前时,望着他惊恐的眼神,杨政冷笑一声,猛的一刀砍下。 远处忽传来“呜——呜——”的三声连号,鸣金收兵。 哗哗,两边士兵像是潮水一般快速退去,刚才还拼个你死我活的双方,马上自觉的停止战斗,往己方的阵地撤去。 不要奇怪,边境的拉锯战本就如此。 双方都没有一定要拼命的理由,对于把自己推上如此残酷舞台的国家,两边的炮灰士兵更没有一丝国家荣誉感。 大家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所以久而久之,收兵号一响,刚才还砍得你死我活的双方,马上会变得和气无比。 有一些相熟的老兵,甚至会和敌老兵打声招呼。 杨政也一样,他也习惯了这种怪异的战斗。开山刀在儒雅敌兵的脖子毫米处“刷”的停下。 嘿的朝吓得脸色发青的敌兵咧嘴一笑,眼神中的意思更明显“小子,新来的吧!” 哼了一声,转过身,把开山刀往自己肩膀上一搁,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己方阵地走去。 儒雅士兵望着那个浑身浴血的背影渐渐远去,久久不能出声…… 第二章 冰云公主 书记官一边询问着眼前排成长龙的士兵,一边记录着战斗情况。 “罗塔,杀死敌士兵三人,缴获长枪两把。” “威尔逊,杀死敌军小队长一人,士兵五人。缴获斩马刀一柄,长枪三把……” “康严,杀死敌士兵四人,缴获长枪一把,短剑一把。” ………… 士兵长龙不断的向前进,记录过功勋,还有将缴获战利品检查上交后,士兵们会走到附近的军队医官旁,检查受伤状况,领取一些简单的药品。 书记官满头大汗的记录着,每到一场战争结束,就是他最忙的时候,经常要写得手肿一个星期。 眼前一黑,一把刃口卷了花的开山刀搁在大桌上。 书记官抬头,看到面前高大的男人,眼中流露出愕然的神态,他当然认识这个死亡营里活得最久的人。 “杨政,你今天怎么带了把刀回来……” 话未完,书记官的眼睛落在那把刀上,惊呼一声“好刀!” 士兵群一阵骚动,后面几个老兵都凑上来,发出一连串惊叹声。 “这可是缅铁刀呀!”一个识货的士兵上前,想摸一下那把刀,被站在书记官身后的盔甲兵瞪住。 “有什么了不起,摸一下都不肯,又不是你们抢回来的……”那名士兵嘀咕着,最终还是缩回了手,和这些狼军的正规士兵起冲突,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死亡营的老油条们当然不会干这种傻事。 “小政哥,你可又立了大功呀。” “我说谁能抢回这么好的武器呢,原来是小政哥,哈哈……” “配缅铁刀的肯定是大队长级别,小政哥,你这次发达了,说不定会被编入正规军……” 数道熟悉的声音在杨政身边响起,原本有些沉闷麻木的战后气氛突然热闹起来。杨政难得的笑了一下,漠然的眼睛里带上一丝温暖,说话起哄的这些都是一年来共同作战而没有挂掉的老战友,即使是在这样无意义的,高死亡率的炮灰战中,总是有一些人能够生存下来。本来被抓进“死亡营”中,大家都抱着必死的心,所以死亡营里人际关系异常冷漠,没有一个将死之人还会有兴趣交朋友的。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推移,一些特别优秀的人凸显出来,他们的能力越来越出众,总能在每场拉锯战中活下来,而这些人,或因为惺惺相吸,或因为长久寂寞,有时候就凑到一起,聊天打屁,渐渐熟悉起来。 杨政虽然封闭着自己,一年来没有刻意和别人接触,可是这群老兵却独到的发现他的与众不同,比如他从来不捡普通武器,不争军功,比如他是死亡营现存活得最久的人,其他人要么已经死亡,要么被提升进正规军中,又比如他能吹奏一种独特的乐器,让这些心死的人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暖。正因为这么多独特之处,勾起了这群老兵的好奇心,不管其漠然的态度,主动和杨政接触。 久而久之,杨政虽然不和他们厮混在一起,但见面也会难得的笑一下。 这或就是人性的力量,谁都无法拒绝友情,即使是心死如灰的人。 罗塔,蒙寻,刘若飞,红石,宇雷……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虽然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但是,依然活着,杨政心中感叹了一声,只要活着,无论多么艰难,都是值得的,这也是杨政在战场上那么拼命的缘故,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活下去究竟为何,没有了过去,丧失了目标,只为简单的……活着。 军需官亲自上来询问缅铁刀的由来,杀死敌军大队长可不是普通的荣耀。 杨政正要回答。 死亡营的门口突然骚动起来……一阵整齐有力的步伐声传来。 两队身穿黑色链甲,铁盔,手中清一色铁制长剑的士兵慢跑进死亡营,沉冷肃杀的气息瞬间弥漫在空中,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狼牙精锐营。 所有士兵的眼球都收缩了一下。 西线狼军分死亡营,狼军,狼牙军三部分。狼牙军属于统领丘远山的亲卫队,正是西线狼军最精锐的部分,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答案很快揭晓。 两队狼牙军在一个立定之后,左右两边迅速散开,动作整体划一,毫不拖泥带水。 令人叹而观止。 这才是真正冷兵器时代的军队呀,杨政暗叹一声,相比之下,自己所在的死亡营完全是一群流氓混混,乌合之众。 狼牙军散成两排后,面对面站立,刷的举剑,斜向上四十五角,一副迎接大人物的仪仗势。 片刻后,一男一女并排走来。 正是哨塔上出现过的丘远山将军和莫冰云公主。 看到未曾谋面的莫冰云公主,死亡营的众士兵们都流露出惊艳的神态。 毕竟他们唯一能接触的女人就是西线小城乱云间妓寨里的妓女。 一群庸脂俗粉! 岂能和眼前的帝国之花相比。 而更让他们垂涎的是公主背后跟着的六名亲兵也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修长挺拔的身材,和走动间充满弹性的腰肢,一望可知长年习武,清一色的红色软甲和绣着大朵蔷薇的披风,更凸显她们卓而不群的风姿。 站在杨政身边一向好色的宇雷吹了声口哨,充满调戏神态。 听到口哨声,红麾女子凌厉的眼神盯来,杨政暗叫一声“糟糕!” 果真,公主背后的一名女亲兵娇叱一声:“大胆!” 说话间从背上解下绿色长弓,朝涎着脸的宇雷射出一箭。 从调笑到射箭,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丘远山刚张开嘴想阻止,而宇雷则完全傻了,笑容还凝固在脸上。 箭支破空刺耳,力道极强,两人距离不过二十米,眨眼即至……“嗤”一声怪响,宇雷没有倒下,箭离他的喉咙堪堪数厘米,骇得他冷汗直流,别以为“死亡营”的人都不怕死,在战场上那是没办法,何况像宇雷这类老油兵,即使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大过百分之五十,谁想这么窝囊的死掉,特别是莫名其妙的死在营地里。 箭被杨政单手抓住,强劲的力道使箭杆在他手心滑行尺许,若不是箭尾卡住了杨政的手,只怕宇雷难逃一死。 血一滴滴从杨政手心滑落,染红了脚边的地面。 莫冰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愈加寒冷。 黑头发,黑眼睛。 就是在战场上用自己同伴的身体躺住利箭的那个人吧。 丘远山这时候微微踏前一步,朝身边两名狼牙兵喝了一声:“以下犯上,将那人拿下,重打二十军棍。” 两人得令,气势汹汹的走到发呆的宇雷面前,将其拖到一边。 杨政扔掉那支箭,任血在他掌心流淌。 略带感激的望了丘远山一眼,看得出,丘远山是故意惩罚宇雷,免得那个漂亮的凶女人再次发难。 “前锋步兵营将士听令,全军集合。” 在五名大队长的呼喝下,剩下的士兵稀稀拉拉的集合起来,和狼牙军整齐划一的军姿相比,简直不忍卒睹。 莫冰云的眉头皱得更深,她的目光扫射过全场后依然落在杨政身上。 在数千名惫懒的士兵中,他是最显眼的一个。 大陆上极少见的黑发黑瞳,高常人半头的雄伟身材,还有落寞寂寥的神色。 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感情,所有的一切都带给人强烈的孤独感。 更让莫冰云不忿的是,在自己凌厉眼神的注视下,他的眼波依然清淡若水,他只是个贱民呀,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漠视的帝国之花,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丘远山提了口气,浑厚若洪钟的声音响彻全场:“众将士听着,这位就是我们沧月帝国的骄傲,“蔷薇骑士团”团长,三公主莫冰云殿下。” 下面的人哗然,难怪来者气势高贵,容貌如此出众,连帝国三大将之一的丘远山也要敬陪右侧(大陆礼节,并排走的话,地位高的人站左侧),揭开身份,知道她是有“帝国之花”之称的三公主,所有的疑问迎刃而解。 同时众士兵都暗自为宇雷抹一把冷汗,这厮忒大胆,三公主都敢调笑,能活着算他命大。 杨政微感诧异,将目光放在莫冰云身上,想不到这女人竟是三公主。 他们来死亡营做什么? 这里可都是一些卑贱的奴隶和囚犯。 一些帝国贵族连看一眼都怕污了自己的眼。 “三公主此来,是带着帝国密令,要从你们中间挑选出一些出众的士兵,组成特别行动小队,选中者将直接脱离前锋营,授三等骑士勋章,帝国男爵称号!” 听到这个消息,人群几乎爆炸了,连矗立两旁的狼牙军士兵都流露出愕然神态。 平民贵族,多么高不可攀的地位。 即使是精锐若狼牙军士兵,也仅百中有一能脱离平民身份,依靠军功晋入贵族阶层。 何况是死亡营的这群贱民。 狼牙军数百道嫉妒的目光落在死亡营的士兵身上,这些卑贱的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大人也真是的,即使要挑选特别行动小队,也应该从我们这群精英中选择呀,难道我们还比不上这群贱民吗? 似乎感受到数百名狼牙军散发出的强烈怨念。 丘远山哼了一声,深邃的棕眼左右一扫,顿时一个个狼牙军士兵都低下头去,噤若寒蝉。 自己这位将军看起来慈祥和蔼,可是作为他的亲卫队,狼牙军早就领教过他恶魔的一面,即使号称军中意志最坚韧的士兵,也曾因见识他的残酷手段,弄得两天吃不下饭。 激动的人群稍稍平静,杨政四下一望,果然,不仅新兵兴奋不已,几个身经百战的老油条,此刻也难掩内心的激动。 本来能脱离死亡营,获得自由已是奢侈到极点的事,而晋入贵族阶层更是他们这辈子无法想象的事,有此表现也是应该。 那自己呢,杨政嘴角撇出一丝苦笑。 为何听到这个消息的自己,没有一点激动的心情,当初难道不是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吗? 为何现在反而留恋起不断的厮杀,麻木的活着,只有鲜血从敌人身体喷涌的有一刻,才体会到生命的存在。 ※※※ 今日的晚餐特别丰富,每个人都分到半斤牛肉,吃饱喝足的几个老油兵挤在杨政的营房,揉着肚子打屁聊天,这已是他们一天最为幸福的时光,只有领略过战争的残酷,才会更珍惜生命的美好。 相貌英俊,死亡营里出身最高贵的红石瞥了一眼床上,问默然坐在一边的杨政。 “明天就要选拔特别行动队成员了,小政哥,你的伤全好了吗?” 屁股被打肿,趴在床上的宇雷郁闷的说:“我是几天下不了床了,得罪了公主,亏死了。” “你还有脸说,今天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若没有小政哥帮你挡箭,你早被那娘们射死了……啧啧,不过话说回来,公主后面跟着那几个妞真是靓呀,随便挑个出来都比乱云间红磨坊的红阿姑还带劲。” “啐……”听到红石的话,抠着脚丫的罗塔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带劲?你试过了?” “妈的,我没试过,以前小爷我可是孤帆城“龙宝斋”的大少爷,玩过的女人没一个大队也有一个中队,女人骚不骚我还看出来吗?孤帆“飘香阁”最红的四个阿姑,香雪,米米,秀怜,阿戴,我都上过。” 一谈到女人,以红石儒雅的性格也开始变得脸红脖子粗。 营房里纷乱嘈杂,起哄声一片。 杨政眉毛微皱,霍的站了起来,从自己的床边的袋子里掏出一样事物,缓缓的向门口走去。 “小政哥!” 红石一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想跟上,被年纪最大的蒙寻一把拉住,他摇摇头,低声道:“别打扰他!” 营地靠山,找到那块熟悉的巨大凸岩,杨政爬了上去,半躺下来,营地里的纷杂声渐渐远去……这个世界的夜空比地球美丽得多,星空澄澈,毫无杂质,红月桑米亚和银月索林瑞那在天空中遥相呼应。只有望着星空的时候,杨政才能感觉到了内心的平静,一切的痛苦和烦恼随风飘散。 想起那首歌 你还记得吗? 滑进熟悉的臂弯 在睡梦中微笑难过 哪个梦最想成真 你还记得吗? 有一些东西回不去了对不对 有一些事情还没到来是不是 日夜交替的时候 望著天空想要回家…… 杨政将手中的东西移到面前,一支翠绿色的笛子,二十岁时女友小颜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贴身珍藏,答应了从亚玛逊归来,就和她结婚的……答应了以后每晚守侯在她身边的…… 谁知道好奇心害死人。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永不会去碰亚玛逊土著部落的圣物。 他还记得石矛捅进心脏时血液和气力流失殆尽的绝望,还记得最初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这个莫名其妙世界的彷徨。 后来,流浪的自己被抓进了这里,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撕杀。 渐渐变得麻木,渐渐适应这里,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会想想地球,想想上海的那个家。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没有那块圣物,自己早就死了吧。 杨政从腰带缝里掏出一把匕首和一块暗红色的晶体“芭比”。 匕首是一把M9军刀,为了考古方便买的,在战场上能杀死敌军大队长也是靠了它。 暗红色的晶体“芭比”就是将杨政带进这个世界的罪魁祸首,亚玛逊土著部落的圣物。这块晶体确实拥有奇特的力量,杨政来到异世界,无数次重伤差点死去,就是这块奇特的石头,逐渐改变着他的体质,让他的力量变得奇大,五官如野兽般灵敏,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自愈能力也变得远超常人。 揭开外衣看了看,今天身上二十多处大小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了,连肋下捅掉一块肉的地方也生出了新的肉芽。 想起今日战场上又是“芭比”发威,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杨政不由苦笑:“芭比,我知道你听得到,告诉我,死又不让我死,把我扔到这个破地方来做甚,啊,你是否觉得很有趣?” 对着芭比自语了一阵。 杨政将笛子放到嘴边,轻轻的吹起来,一阵宛若泣诉的笛声随着夜风飘荡出去…… ※※※ 隔着死亡营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就是狼牙军大营,四周***彤彤,和死亡营的嘈杂混乱相比,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一个个帐篷崭新高大,四周全副武装的士兵不断的巡逻着。和往日不同,靠近山体的小半个大营被一圈尖木栅栏划分开。守护在栅栏附近的是一群英姿勃发的女兵,与狼牙军相比,她们的装备更好,而且一个个双目凌厉,精芒闪烁,显是修炼过高等武技。 和丘远山商讨过明日的事宜后,莫冰云从狼牙军大军帐内走出来,身后跟着六名亲兵。 回到栅栏划分开的临时驻地。 公主身后的一名亲兵抱怨道: “团长,白天的时候我们应该把那个好色的家伙眼睛挖下来!” 莫冰云停下脚步,冷冷道:“小月,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此事休要再提!” “是……”小月想不到一直待她们如姐妹的公主会发脾气,撅了撅嘴巴。 莫冰云现在很苦恼,在丘远山的大帐翻过死亡营的军功录后,她想不到那个黑头发的杨政会如此厉害,一年下来,杀死卫戎国中队长八名,小队长三十二名,士兵八百五十七名,这是怎样的军功呀,如果放在普通士兵身上,晋升到偏将都够了。 还有那把缅铁刀,今天他竟然把敌人的大队长也干掉了,卫戎国驻守东线(沧月国西线)附近的大队长可不是寂寂无名的人物,巨熊威利的大名甚至连莫冰云也有耳闻。那个家伙的力气堪称卫戎东线军第一,一直是让狼牙军苦恼的对手,想不到今天栽在一名死亡营的炮灰兵手上。只怕做鬼都不能瞑目吧。 其实也怪威利倒霉,无缘无故多喝了点酒,头脑发热,要混进卫戎的死亡营里,以他的身份根本不用出现在这种无意义的炮灰战中,真是冥王要你三更死,你绝活不过五更。 看到这些数字,莫冰云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看走眼,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这么厉害,恨的是杨政看自己的眼光,完全的熟视无睹。 高傲高贵的女人总是不允许别人漠视自己的,特别是对方的身份低贱到如此程度。 莫冰云领着亲兵回到大帐,内帐备着热腾腾的洗澡水。 脱下衣服的她泡进热水里,舒服得呻吟一声,在西域苦寒之地,泡澡是多么奢侈和愉快的享受,因为杨政带来的一点郁闷也渐渐消散。 她眯起眼睛,享受着肌肤在热水里慢慢变红,花瓣浮在水面上,甜蜜的香气钻进她的鼻子。 募然间,她睁开眼睛。 耳边飘扬着一种奇特的声音,悠扬的乐调,一点点沁入人的心脾,静静听了片刻,被音乐感染,哀伤,彷徨弥漫在莫冰云的心间。 谁在演奏如此忧郁的曲调? 莫冰云穿上衣服,走出帐后,亲兵们想跟来,被她阻止了。 乐声是从山后传来的。极轻微,也只有她这类修炼出品阶的剑士才听得到。 循着那个声音,她一个轻巧的弹跃翻过了高大的栅栏木,沿着山体上大树的枝桠,如魅影般掠过,不断的靠近声音的来源。 很快她发现自己接近了死亡营的范围。 在喧闹声中,不断追寻乐声的来源。 终于在一块巨岩上发现了落寞而坐的身影。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寂寥和忧伤。 是他! 莫冰云手指节捏白了,杨政的黑发和高大的身形很容易辨认得出。 又是这个家伙!莫冰云想掉头走掉。 脚步迈了迈,又停下来。 杨政完全没有发觉,黑夜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所有的烦杂都与他隔绝。 笛子的声音和大陆上的乐器完全不同,在这块大陆上,因为战争的频繁,文化艺术的发展相当的落后,一般贵族家庭都是用鼓和编钟作为娱乐的乐器,像笛子这般轻巧细腻的乐器可是未曾出现。 音乐是一切感性生物的通敌。 女人通常又是感性生物的典范,即使冷漠高傲的莫冰云也不例外,她渐渐的被音乐声吸引了,然后,觉得杨政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讨厌。 一个可以吹奏出如此动听音乐的人,一个背影寂寞如雪的男人,会是一个残忍卑鄙的贱民吗? 当一个人开始主动为另一个人的行为开脱时,意味着什么? 莫冰云呆呆的望着,倾听着。 直到音乐戛然而止……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杨政吹完笛子,叹了口气,夜深了,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 特别行动小队? 无聊的东西! 他默默的将笛子收回到腰带里,跳下山岩,踯躇着走回营地里。 第三章 疯狂测试 翌日,初晴。 阴霾了数日的天,乌云消散,阳光倾洒下来。 死亡营从没有此刻这么热闹,士兵们脸上挂着激动混杂着兴奋的表情。所有人都认为,今天的天气就是一个好预兆,死亡营迎来了春天。 少数人的春天。 恰恰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会是少数人中的一分子,一位帝国未来的男爵大人。 他们有理由高兴。 杨政混杂在人群中,冷淡的望着四周喧闹得人群。 一群在乱世中挣扎,渴求生存的人,只需要一滴蜜糖就满足了。男爵勋位,三等骑士,就是那一滴蜜糖。杨政不需要,他冷漠的看待周围的一切,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一员,他来自地球,固执的要将这个世界一切与他隔绝,直至死亡将他带走。 蒙寻,红石等人站在杨政身边,已经完全习惯了杨政的孤寂。 他们这个小团体是死亡营势力最强的一撮人,除了威尔逊手下一伙人,无人敢惹。 威尔逊是红堪城铁匠的儿子,脾气暴躁,失手杀了人后被流放到死亡营里。 他在死亡营里呆了十一个月,是除了杨政外呆得最久的人。 天生神力和残暴的性格让他很快在身边聚集起一班追随者。 只因死亡营里充满各类变态的阴暗。 除了战场上的死亡,每日离奇失踪,发疯的人也不在少数。 每个人都要依附在一个小团体内,除了杨政。 他是威尔逊也不敢惹的人。 集合号响过后,和昨天一样,狼牙军蜂拥进死亡营,人数比昨天多了一倍,将死亡营包围起来。特别行动小队的选拔肯定充满火药味,有理由作好安全工作。 莫冰云和丘远山冷着脸带着亲兵走进死亡营一角的高台。 在高台前十米处,则是一个新搭建的木制擂台。 坐下后,莫冰云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杨政的身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移开。 杨政似有所觉,抬了一下头,随即又自嘲的笑笑,继续低下头用脚拨弄着地上一块小石头。 数千道目光集中擂台上,充满兴奋和期待。 丘远山轻咳了一下,扭过头,发现莫冰云依然漠无表情坐在那里,讪然一笑,暗自嘀咕一句,什么帝国之花,改叫帝国冰块得了,一点不通人情。 没办法,只得自己站起来:“前锋步兵营的将士们听令,此次挑选特别行动小队为帝国机要,名额只有20个,选中者将直接晋升三等骑士,获帝国男爵勋号,我和三公主殿下商量了一下,从最简单的力量测试开始。” 丘远山干脆利落的说完,一挥手,十名狼牙军士兵分两人一组抬着五个大石鼎走进营地。 到了擂台前,石鼎抛到地上,轰轰声连响,震得地面连颤,尘土飞扬。 石鼎重约200公斤,能够举过头顶的只在少数。 满怀热情的死亡营士兵瞬间被冷水浇了满头。相当一部分人根本没胆尝试,哎叹着摇头。 通过测试的士兵被安排在一边,没通过测试的则被狼牙军毫不犹豫的赶回了营房。 人越来越少,通过者十中才有一个。杨政身边一帮人都靠在人群后面,并没有急着向前。 屁股还肿着的宇雷叹气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行,哎哟……咝……” 他扭了一下腰,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罗塔,蒙寻,刘若飞,红石一个个都笑起来,连杨政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人群这时候响起一片哗然。 杨政他们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高约两米,皮肤黝黑,虎背熊腰的光头壮汉单手将一块石鼎举过头顶,大踏步走到另一块石鼎前,空出的一只左手抓住地上石鼎,一声暴喝,浑身肌肉高高隆起,额上,颈上青筋暴凸,另一块石鼎也被举到了头顶。 “威尔逊,好样的!”人群中响起一片喝彩,全是依附在威尔逊手下的士兵。 看台上,丘远山和莫冰云也微微动容。 威尔逊哈哈狂笑,举着两个石鼎转了个圈,将石鼎重重抛在地上。 与此同时,杨政听到身边发出野兽般的呼哧声。 他侧过头,只见红石双拳紧握,双目通红,盯着威尔逊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焰来。 杨政心中暗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握住红石的手腕。 “冷静些,愤怒只能使人丧失理智。”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灌在怒火熊熊的红石身上,红石闭上眼睛,半晌,艰难的说了声:“谢谢,小政哥。” 杨政暗点了下头,红石不愧是曾经的“孤帆智者”,拥有超越常人的隐忍能力,事实上任何人碰上红石那种情况,不发疯已属坚强,在红石流放到死亡营的前两个月,因为他中性英俊的相貌,优雅的谈吐,曾经被威尔逊一伙人疯狂折磨,在缺乏女人,朝不保夕的死亡营,任何变态阴暗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龙阳之好并非贵族的特权。 两个月后,红石靠着惊人的忍耐力,打入杨政这个小集体。 威尔逊才不敢再折辱他,然而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除非一方死亡,否则魔鬼会一直缠绕在红石的心中。 人越来越少了,终于轮到杨政一干人。 高大若杨政的蒙寻第一个上去,双手抓住石鼎边缘,一声沉喝,应声举起。 蒙寻的力量本属强悍,轻易过关。 接下来,罗塔,刘若飞等人也过了关,红石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杨政知他力量并非强项,在他腰上用力一拍:“去吧,你能行的。” 红石用力的一点头,稳步走到石鼎前。 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一片“小白脸”“哟……红石”等阴阳怪气的声音。红石的脸瞬间憋得通红。 杨政皱了皱眉,望过去,却是威尔逊和他手下一班人。 莫冰云一直在关注着杨政,看到他皱眉,不知怎的,心中竟涌出不舒服的感觉,也觉得下面的人呱噪得很。 猛的站起来,朝威尔逊那伙人冷喝了一声:“闭嘴,谁再废话,马上取消选拔资格,军法处治。” 丘远山有些诧异的望了莫冰云一眼。这公主今天的行为当真有些古怪。 呱噪声马上平息,红石感激的朝看台看看,“啊”的一声大喝,将石鼎举到胸口,突然整个人蹬蹬蹬倒退几步,像要被石鼎压垮。 “小心!”蒙寻等人飞身上前。 “别……过来!”红石吃力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杨政紧盯着他,目光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能行的,啊啊啊!”红石发出连串咆哮,石鼎一分一分的向上,竟真的被举了起来,红石整个人都在发抖,上身晃得厉害,不过,不重要了,他已经成功,坚持完三秒后,和石鼎一起摔倒在地上。 杨政走上前,拉起他,目光中露出一丝温暖:“好样的!” 红石嘿的笑了一下。 杨政试了试石鼎的重量,他并非看重什么勋位,荣誉,虚假的蜜糖激不起他任何兴趣,接受过二十一世纪地球教育的杨政更相信,蜜糖需要自己去创造。 自己的蜜糖,已经遗落在地球上的吧。 杨政苦笑一声,将石鼎举过头,停伫片刻,扔掉石鼎。 随即平静的走回一边。 宇雷也试了试,没过,他倒是乐天派,扭着屁股,还飞了看台上一记媚眼,惹得莫冰云身后的小月又差点暴走。 这厮向来色胆大过天的。 力量测试通过者283人。 不到总人数的十分之一。 第二项测试剑技,283把木剑发到了通过者手上,测试很简单,283人站在五十米方圆的擂台上,混战,被击倒和击下擂台的人淘汰,坚持到最后的20人直接入选。 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杨政偷偷将他那把M9军刀塞进红石腰带。 红石愕然看向杨政,只见他嘴角撇起一道残忍的笑意,手做了个切的动作。 战鼓敲了三下,擂台上发出无数嘶吼。 木剑在空中飞舞。 小团体的优势尽显无疑,个人力量在混战中简直微不足道。 依附在杨政身边的几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手举木剑,靠近者无不中剑倒地,或被踢出擂台。 渐渐的,味道变了! 在勋位的诱惑下,人们在发疯。 战斗越来越疯狂,木剑虽钝,人却更加脆弱。不断的有惨嘶声传出,有的被刺穿眼睛,有的被敲断颈骨,血腥味弥漫,自相残杀的惨烈,人性的恶劣被发挥到了极至,围在四周的狼牙军发出怪叫,双目放光,仿佛眼前是斗兽场,283只野兽在互相撕咬,传递野蛮的快感。 莫冰云和她身后的六名美女亲兵有些嫌恶的撇过头去。 丘远山不同,他的双目发出更热烈的光芒,呼吸粗重起来,双拳紧握,扭曲的脸显示他现在很兴奋,非常兴奋。 鲜血溅入杨政的嘴巴,他舔了舔,浓烈的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并不喜欢被人像玩物一样观赏斗殴,可是他喜欢血液的味道,它让他沉迷,只有在鲜血和撕杀中他才会忘记过去,就像吸食大麻一样,沉浸在短暂的快感之中。 倒在他脚下的士兵越来越多,非死即残,杨政就像一头陷入绝望的凶兽,疯狂的发泄体内的狂暴激素。 好多士兵被吓傻了,惊恐的后退。 擂台上下充斥着鬼哭狼嚎,尖锐的笑声,得意的吼叫。 莫冰云整个身体在颤抖,眼前地狱般的画面,那个黑发的魔鬼,他还是昨天忧郁的男子吗? 不是,绝对不是…… “停下,快停下!”莫冰云猛的站起来,朝擂台上尖声大叫。 停不下来。 一些士兵被追杀得哭爹喊娘,不顾一切的跳下五米高的擂台。 杨政的木剑早因为过度用力的砍杀,折断两截。他继续冲上去,赤手空拳猛打,挡者披靡。 一旁的红石突然发出怪叫,发疯般冲到威尔逊那伙人面前,从腰带里抽出那把M9,狠狠的捅进一个家伙的心脏,他兴奋得浑身战栗。 蒙寻几个连忙上去保护红石。 “老子干死你们,敢玩我,妈的。”红石削掉另一个人的脑袋,红白色脑浆溅出来,又猛的一脚蹬在倒地的一个家伙胯间,顿时那家伙口吐白沫。 平日的仇恨积累到现在,同时爆发出来。 鲜血刺激着一群野兽般的男人。 仇恨,发泄,利益,交织成一曲死亡狂响曲。 被红石的疯狂激起暴虐的威尔逊放下手头的敌人,举起木剑冲向红石,一个身影突然踉跄冲到他面前。 杨政! 威尔逊的眼球猛然收缩。 杨政身上多处冒着鲜血,面目的表情更是狰狞到了极点,他的口中还衔着一块肉,那是从刚刚一个刺了他一剑的士兵脖子上咬下来的,呸的一口吐出,血水挂在杨政嘴角,威尔逊只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冒上来,不禁退了一步。 嘿嘿嘿嘿,几声冷笑后。 杨政一个斜垮步,一脚踢向威尔逊下颚,大块头的威尔逊速度不慢,连忙后退几步,一剑挥下,杨政根本避都不避,任木剑用力砸在他肩膀上……“喀嚓”一声,木剑飞成两段,剧烈的疼痛袭来,杨政嘴巴咧了咧,左肩锁骨断了。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咄”声,右手已经握成凤眼拳,猛的击在威尔逊眼球上。 “嗷——”一声惨嚎,威尔逊捂着眼睛后退,杨政飞身上前,一个180度的旋转侧踢,扫在威尔逊脖子上。 牛一般粗壮的威尔逊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地上。 四周已无一人敢靠近。 正要上前一脚踩碎他的头颅,一道红影飞了过来,几脚踢开挡路的士兵,一把利剑顶住杨政的喉咙。 “我叫你住手,全都给我住手!”莫冰云失态的大喊着。 她无法控制的自己的心痛,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张脸涨得通红,死死盯着杨政,似要看穿他这个人。 “公主!”几声惊叫,她的六名亲兵没法直接跳过十米的距离,只能快速跑下看台。丘远山也惊得站起来,他哪知道平日里冷傲无比的三公主会突然失态,连忙朝左右狼牙军挥手:“快快,保护公主!” 杨政有些莫名,不过喉咙上的锋锐寒气让他不敢妄动。 撇过头,他眼中的疯狂神色逐渐消失,疑惑的看向莫冰云,他总觉得公主不该对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命运如此失态呀,死便死了,在贵族眼里,死亡营本来就是一堆死人住的地方。 狼牙军如狼似虎的冲上来,将一个个呆滞的士兵拿下。 七八把剑顶住杨政,只要公主一声令下,绝对让其变成窟窿人。 杨政眼中闪过嘲弄的神色,撇过了头。 莫冰云气得脸色发青,这个家伙就没有点别的表情吗,他难道不知道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看到杨政嘲弄的眼神,她就气得不行,握剑的手都抖起来,剑尖已经刺破了杨政的皮下,一丝血溢出来。 抖了半天,莫冰云一咬牙,扔下那把剑,气道:“把他拖下去,我要亲自打他五十鞭。” 其实她根本误解了杨政的眼神,杨政嘲弄的是自己,不过这一切是不会有人理解的。 很快他被架在了一个刑台上,上身赤裸着,跪在地上,左边肩膀一道红痕,高高肿起,浑身上下疤痕多到数不清,那是怎样的身体啊,几乎已经找不到一块巴掌大的完好之地,莫冰云刚提着皮鞭走来,就愣在了那里。 纵横交错的疤痕密布在杨政健美壮硕的上身上,充斥着一种压抑无比的残酷之美。 莫冰云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军功簿上会有如此傲人的功绩,近千名死在他手下的敌兵,满手血腥的男人。 身上每一道疤都见证着这个男人的残忍,不但对别人,对自己也是。 “啪!”的一声,鞭子用力扫在杨政的背上,他抖了抖,拳头猛的拽紧。 “啪!”又一鞭。 莫冰云没有留手,每一鞭都在狠狠发泄,她恨这个男人的眼神,恨这个男人的漠视一切的目光。 五十鞭打完了,杨政昏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 红石一边帮杨政上药,一边骂骂咧咧:“**,这娘们,下手真黑呀,要换个人,活活被她鞭死了!” 蒙寻几个坐在一边,深有同感的点头。 连宇雷也难得收起嬉皮笑脸,冷冷的说:“想不到这女人白长一副好皮囊,妈的,落在我手里,非弄死她。” “你要弄死谁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营房刷的静得落针可闻。 几个男人机械的回头,发现一女柳眉倒竖,一脸凶相的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个小袋子。 “啊……原来是这位大姐……”宇雷第一时间换上笑脸,搓着手走上前。 女人掩着鼻子走进来,一边哼道:“你们这里怎这么臭,猪槽似的。” 其他几人也认出来了,这女的就是当初射了宇雷一箭的小辣椒,公主的亲兵小月。 “呵呵,上级领导安排,地方是差了点,要不你和公主说说,让我们换个舒服点的地儿住。”宇雷脸皮厚出城墙,涎着脸在旁讨好着。 小月把眼一瞪,冷冷的道:“你就是那天出言调戏的家伙吧,没射死你算你命大,再多嘴赏你嘴巴子!” 宇雷眼角微微抽动一下,心中暗怒,臭娘们,迟早有一天奸死你。 眼看气氛又冷下来,宇雷脸色如常,笑嘻嘻道:“大姐这说的哪里话,我那是发自真心的仰慕,你在我心里就像雅丝兰女神(大陆传说:美丽与智慧女神)一样高贵纯洁,绝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小月也不多话,瞥了躺床上一动不动的杨政一眼,嫌恶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公主想什么,这样的人死了得了,还要我来送药。” 她一把将手中的袋子扔给宇雷:“这是公主让我给他送来的上好金创药,用法记在里面的纸上。”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等她离开后,营房内的人一个个咬牙切齿,被这么个小丫头训,是人就受不了,可以他们现在的身份,不想死的话只有忍。 宇雷从袋里抓出两瓶药和一张纸,翻了翻纸片,忍不住啐了口:“你妈X,老子不识字!” ※※※ 杨政的伤很快就好了,除了本身超强的自愈能力,三公主送来的药也发挥了很大功效。 此药根本不同于死亡营平日发放的劣等药品,外敷药膏呈淡绿透明色,膏体清香,闻之便让人神清气爽,用上去后丝丝凉意传来,止痛效果奇好,另一瓶红色药丸,则是治疗内伤的圣品,红石见识多广,一眼望出两样宝贝价值百金,实属不凡。 连宇雷都沾了光,用上药后,屁股上的伤一夜痊愈。 当下,几人对公主的恶感少了许多。 只是纳闷于公主这么高贵的人物怎会赏药给杨政,一时间,几个人望着杨政的眼神都不同了,含着丝丝诡异。 一向自诩情圣的红石更是大放厥词:“母狮子总是爱用爪子来表达感情(大陆俗语,意指打是亲骂是爱)!” 而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众人取笑杨政,把他和公主的绯闻闹得满营皆知。 原本以为惹恼了公主,会被剔除出特别行动小队,不料最后20人大名单出来,杨政小团体的几个人全都榜上有名,除了因屁股有伤未能通过测试的宇雷。此事顿时被大做文章。 众人在高兴之余,又为宇雷感到不值。 倒是宇雷还是笑呵呵的,显得并不在意。 一一拱手恭喜过来:“我说哥几个以后可都是男爵大人了,以后我若是能活着走出死亡营,几位大人可得照顾小弟呀。” 几个人也明白宇雷此刻的心情,除了拍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还能做什么呢。 20个人被召见到狼牙军营。 被杨政打瞎一只眼的威尔逊赫然在列,以他的能力出现在特别行动小队,本属正常。 可小队里多了这么个人,不安的隐患已然存在。 偶尔掠过杨政的那一只怨毒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杨政依然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漠然神态,连被告知选入特别行动小队时也没流露一丝笑容。 在中军大帐里,丘远山和莫冰云接见了他们。 莫冰云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清淡冷傲,即使眼睛扫向杨政也再无一丝波动,丘远山却饶有兴致的看了杨政很久,近几日死亡营那边的绯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身边这位帝国之花反而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才奇怪。 丘远山何等人物,岂会被表象迷惑,莫冰云看似冷淡,却对这黑发青年关注异常。 内中必有点隐情。 想及那份帝国密令,丘远山脸色一肃,浓眉皱在一起。 看来此事绝不能再和公主细说。 他暗自打定注意,呵呵笑道:“诸位都乃我军中栋梁,能从数千名士兵中脱颖而出,实非侥幸,我沧月帝国的未来就是靠尔等支撑。今日叫你们来,公主殿下将亲自为你们绶勋。” 一声令下后,大帐偏门进来数名亲兵,手中捧着一叠木盒,盒内则是一套崭新的军服,还有配套的骑士长剑与一颗铜制贵族纹章,纹章上雕刻着一副精美的盾牌,盾牌上的花纹是紫色的满天星。看到这枚代表沧月子爵勋位的纹章,除了杨政每个人都一脸激动。 莫冰云站了起来,首先将最顶层的一个木盒拿起,走向最左侧的红石,红石连忙单膝跪下,接过后一脸激动的望着三公主,只怕现在就叫他赴汤蹈火,也是眉头不皱一下。 莫冰云抽出了精美的配剑,将剑尖压在红石的左肩上,缓缓道:“红石,你愿意终生效忠沧月国皇室,即使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维护一个骑士的美德,永远做到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吗?” “我愿意!”红石颤抖着声音大声说道。 莫冰云点了点头,用配剑在红石的左肩上敲击了三下:“沧月帝国莫氏一十六代玄孙,皇室三公主“蔷薇”(蔷薇乃皇室封号,正式礼节通用此名,莫冰云乃是闺名,平民需避讳,不得擅呼)见证你的荣耀,册封你为三等骑士,授男爵勋位。起来吧,红石男爵大人!” 红石恭敬的说了一声:“多谢公主殿下!”方才站起来。 接下来,众人有模有样,一一册封。 只到了杨政,虽然他也照本宣科的宣誓效忠,然话语间总读不出一丝虔诚的意味,三公主盯着他那双平淡若水的黑色瞳仁,心头又隐隐有了丝火气,她已经在出来前鼓励了自己很多次了,绝不能失态,特别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一直给自己加油鼓劲,原本前面已经做得很好,很有公主的典范,可是真的近距离接触杨政,她的心又不自觉的快了几倍,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心绪,深呼吸,加油,莫冰云,你是公主,你才不怕这个贱民,加油…… 她一边给自己施精神胜利法。一边尽量让自己沉着,却不知刻意的沉着反而不美,不但丘远山眼光闪动,连其他人都看出三公主有些异样。 终于忍受着强大的精神压力给杨政绶完勋,莫冰云赶紧转过身借拿盒子的时间平息自己快跳出胸腔的心脏。 【设定:沧月国贵族阶位与相应的纹章图案,各大古老贵族世家略有不同,一般皇室赐封如下。 男爵盾(花纹为紫色满天星) 子爵盾与枪(花纹为白色兰花) 伯爵盾与刀(花纹为兰色百合) 侯爵盾与弓(花纹为金色玫瑰) 公爵盾与剑(花纹为黑色郁金香)】 第四章 妓寨冲突 由于军中服役贵族的特殊性,杨政等人并没有获得男爵相应的领地。 不过这已经够红石他们兴奋不已了,自己现在已经是贵族大人,平民见到都要退避一旁施礼的,早在死亡营受够非人待遇的他们这下子扬眉吐气,走路走起来都特趾高气昂。 死亡营自是不能住了,20人被安排在狼牙大营的一隅。 崭新的营房,舒服干净的被褥,荤素俱全的食物,每月还能拿一个金币的军饷,人活到这份上也没啥追求了。 别说他们志气短小,能从死亡营炮灰突然变成男爵,无异于一个乞丐一夜之间变成千万富翁,即使适应身份还需好长时间,哪还有空想别的。 空闲了几天,苦惯的一众人反而觉得浑身痒得厉害,肌肉发酸。 战争暂时找不上他们,特别行动小队根本没有具体的任务,每天一个小时的操练后,就自由活动。 眼看难得的半天特许自由出营。 红石鬼祟的从门外进来,拉着蒙寻几人嘀咕开,一会,一阵嘿嘿的淫笑声从众人口中传出。 杨政瞥了他们一眼,又默默的将头枕回去,呆望着天花板。 烦闷,真的很烦闷,杨政体内的血每时每刻都在沸腾,一年了,他早已经习惯杀戮,几天没见血,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地球上的一切如蛆附骨又纠缠着他,让他夜不能寐,不能安寝。 如果可以,他宁愿回死亡营。 原来自己已经不适合过宁静的生活了,还真是和以前的冒险性格符合呀,他苦笑一声。 在地球上时杨政的职业是考古学家,当然是私人性质的。他家境富裕,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各地飞,反正只是家里的资产已够他一辈子吃喝不尽,所以蒙古草原,埃及金字塔,雅典俄亥额神庙,哪里刺激新鲜就往哪去。 别以为他只是个贪玩的莽汉,杨政精通六国语言,拿着政治和历史的双学位,在地球时就靠着家里的关系到特种部队训练过半年,曾在蒙古草原搏过狼,徒手杀过巨蟒,若非以前的诸般经历,掉入这个世界后,他不知该死几次了。 原想从亚玛逊回来就压下体内的冒险血液,继承家里的产业,老老实实和相恋了八年的女友结婚,过过平静日子。 却不曾想这最后的承诺,永远无法兑现了。 还在胡思乱想着。 红石淫荡的笑容出现在他面前,怪怪的叫了声:“小政哥?” 杨政瞥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了?好好说话。” “是,小政哥,”红石敬了个礼,看得杨政翻个白眼。 “嘿嘿,嘿嘿,小政哥,今天军营放半天假,我们出去耍玩耍玩……” 杨政皱皱眉毛:“这西域苦寒之地,有什么可玩的。” “在这里向南五十里,就是边塞第一镇乱云间,那可是西线物质集散地,相当繁华,反正预发的军饷还没用,不若哥几个去快活快活!”红石一脸贱笑,英俊的脸庞也变得猥亵无比,简直和宇雷一副德行。 见杨政还在犹豫,蒙寻,罗塔等人一起上来帮劝,显是早有预谋。 “好吧。”杨政坐起来。 一行五个人直接去军需处借了五匹马,除了杨政和红石,其他三人马术烂得很,平民是根本没有机会骑马的,杨政是亏了当年在蒙古草原遛过马,加上身手矫捷,很快熟练马术,红石原为富家子,自不用说,五匹马狂奔出营后。 一个亲兵很快进了蔷薇骑士团领地,向公主通报他们行踪。 策马狂奔之下,蒙寻,刘若飞,罗塔叫苦不迭,屁股磴得要开花,而且时刻要紧张的保持平衡,等到了乱云间大门出现在面前时,三个家伙身体都变僵了,嘴唇发白,脸色泛青,一下马就冲到路旁狂吐。 乱云间虽只是一个集镇,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依附在西线大营附近,数十万军队的物资集散,称得上西域第一镇,五米高的城墙,八米阔的大门,无一不显示此镇的雄浑气势。 几个狼军新贵,又带着勋位纹章,进入乱云间马上感觉到贵族的好处。 在守城兵恭敬的“长官好”声中,五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城。 走在乱云间的隧石路上。 杨政是最低调的一个,其他四人简直就飞扬跋扈了,三个刚晕马呕吐过的年轻人此刻神采熠熠,不断嘻哈笑骂,见到年轻点的女人就吹口哨。 惹得一路鸡飞狗跳。 后来杨政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住他们几个:“我说你们,怎么跟爆发户一样,低调点,我虽然不知道贵族应该是什么样子,可你们的样子也实在……” 他连连摇头。 几人难得见到杨政流露此种神情,忍不住大感愕然,各自嘿嘿笑了几声,收敛一下行径。 在城内逛了一下,终究是苦寒西域,建筑多为土泥构造,店铺里货虽多,精致的却没几样,几个人很快没了兴致。 只见红石突然迎面拦住一褐发青年,喝了声:“嘿,小子,知道红磨坊在什么方向?” 那青年吓了一大跳,见几个一脸凶杀气息的贵族士兵挡在面前,腿都软了。 吃吃的半天没说清,弄得红石火起揪住他的领子。 杨政暗自皱眉,红石等人原本都非这个样子,只因在死亡营过惯刀头舔血的日子,又饱受折磨,心理肯定异于常人,一下子获得贵族身份,才会比普通人霸道蛮横得多。就是自己,除了平日还正常外,只要一见血就会疯狂。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心理医生呀,一切只能靠自己调节了。 红磨坊是个妓寨,西域第一的青楼。 在西域,它的大名几乎比帝国三大军系狼军更响亮,来往西域的行脚商,贵族,武士,僧侣(和地球不同,这里的僧侣是一种职业,不忌女色),盗贼,无一不流连这里。穿梭在乱云间,你目所能见,只要稍微有些身份,或小有资产的人,绝对是红磨坊的座上宾。 在如此荒僻之处,却有着大陆闻名遐迩的销魂楼,不说是一种异数。 红石几个问出红磨坊的地址,吹着口哨就杀过去。 杨政微摇着头跟在后面,他非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在地球出身豪门的他,逢场作戏的事不知做了凡几,可是人生遭逢大变,又见多了血腥,心态已不似从前。 七拐八弯。 红磨坊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杨政还是微愣了一下。 不愧西域闻名的青楼,单是建筑的风格,气势已非路上所见的泥房瓦屋可比。巨大的石材围成的院落,院墙刷成淡红色,门口琉金,宽六米,高五米多,可让最大的马车出入,迎门的也非一般莺燕,反而如同大户人家般,守着几个壮实的门仆。 杨政几个走到门口时,门仆们一见来者穿崭新军服,腰中配贵族细剑,胸口一块闪亮亮的铜制贵族纹章,肃然起敬。 一名年纪最大的门仆谄笑着迎上来:“各位军爷,里面请。” 红石以前是贵少爷,最懂这些花花肠子,在门仆带几位进了红磨坊后,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银币抛给那门仆(1金币=100银币=100铜币,大陆物价水平,一金币普通人家可过一年),嘿笑道:“小子,给我们哥几个找个好点的厢房,再叫几个漂亮点的妞过来,酒菜挑齐备的上。” “好勒,爷您放心。”那门仆摸着几个银币脸都笑花了。 红磨坊除了一座四层全木制酒楼外,四周还建造着不少大大小小的院落,不消说,金粉窟名声在外,少不了在此住宿的爷们。 四人只不过喝酒寻欢,上的自然是四层酒楼。 进了酒楼门,一股脂粉香气就扑鼻而来,香则香已,却不庸俗,反而给人一种寻欢作乐的暗示。 酒楼内呈环绕势,中央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圆形花坛,异草奇葩,香梅斗艳,四周木楹柱上挂着一些美女肖像,衣带渐宽,隐露春情,大胆却不下流,反而别有一番美态,杨政看得暗暗点头,这红磨坊得名绝非偶然。 一楼比较喧闹,吃喝的都是一些身份较低的行脚商,流浪武士,盗贼,当然还少不了普通的西线狼军士兵。陪客的女子也很一般,大多只是身材丰满,骚媚流于表面的下等妓女,媚笑淫叫声不时传出,蒙寻和罗塔,刘若飞看得眼睛发直,这三人平民出身,没见过大世面,见到这场景已经欲火贲张,面红气粗了。 杨政一脸漠然,红石则满面不屑,用力的扯那三人一下,低声道:“三位哥哥,这些庸脂俗粉有何可瞧的。咱们现在身为男爵,别丢了脸面。” 杨政想笑,红石你这时想起脸面了? 伯克(带他们进来的门仆)察言观色,马上带四人往二楼走去。 以来者男爵的身份,二楼是最合适不过。 进了二楼,声音一下安静许多,只有沿途一些厢房传来隐约媚笑,走出几米,红石陡然停住,腾腾杀气弥漫到脸上,靠近一间厢房,侧耳倾听起来。 伯克被突然的杀气震慑,惊恐的望了望五位军爷,欲言又止。 “威尔逊?”闻到熟悉的笑声,杨政的眉毛微皱起来。 他上前两步,一下拉住快要暴走的红石。 只见红石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脸现狰狞,脖子上青筋直冒。 “别妄动,军律二十八条,军中无故挑起械斗者,斩无赦!”杨政声音虽低,气势却迫人。 红石眼睛闪动了几下,怒火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泛入心底的冷漠。 他默然点头,在这个小团体中,杨政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是有用的,甚至比军令更具有威严。 “走吧,我会帮你解决的。”杨政拍拍他的肩膀,眼睛里冰冷一片。 他们要的房间就在隔壁。 室内很简单,一张红木桌,几张酸枝椅,数瓶盆载,几副水墨画,色调清雅。 坐下后,红石就一直沉默着。 全没了初进红磨坊的兴致,其他几人也冷着张脸,伯克招呼一下后便慌慌张张退出去,怕引火烧身。 很快的,酒菜送上,五位颇具姿色的莺燕在伯克带领下鱼贯而入。 五位莺燕明显比楼下的妓女高了一个档次,虽媚而不露骨,素手纤纤,软玉温香,让众人暂时抛开愁思。一时间觥筹交错,香艳媚笑不断。 陪伴杨政的是四人里面最清秀的一位。 杨政在她的撩拨下,加上微微酒意,在她一声嘤咛中将其纳入怀中。 “爷,你吓坏奴家了!” 杨政微微一笑,伸手挑起她光洁的下巴,淡淡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莺燕看着杨政的笑容呆了一呆,面上浮起淡淡的粉色。刚开始陪着杨政时,她心中充满惶恐,杨政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了,岂是这些小女人承受得住的,然而接触下来,她才发现杨政的风度气质在五人里面无人能及,这也难怪,生长在二十一世纪又拥有良好家教的杨政,本身就是一名绅士,而且男女平等的观念深深植入心中,在这块男尊女卑的大陆愈显得特例独行。蒙寻,罗塔那几个莽夫在一边陪衬下(陪侍他们的莺燕几乎已经被这几个家伙扒光了,差点在酒桌上脱裤子操干起来),更使杨政风度迷人,连见惯了男人的莺燕也忍不住有砰然心动的感觉。 在杨政的微笑中迷失了一下,莺燕微启樱唇道:“奴家小碧!” “哦?小碧,很好听的名字……”杨政的一只手攀进小碧的衣裳里,感受着一年多没有接触过的女人滋味。 手法有些生疏了,不过……已经够用,杨政的一只手覆盖上小碧盈盈一握的酥乳,轻重不一的揉捏起来。 小碧顿时霞烧双颊,不安的扭动起身体来,眼中更是能媚得滴出水来。 “爷……爷……小碧……好……啊!” 断断续续的娇吟声,小碧渐渐陷入欲望的旋涡,却没发现杨政眼睛里清澈冰冷得没有一丝欲望。 “小碧,隔壁房间陪着的是你哪些姐妹?”杨政伏在她耳边悄声问道。 小碧顿时脸色泛白,眼圈一红,泫然欲滴,凄声道:“爷,你嫌弃奴家伺候得不够好吗?” 杨政淡淡一笑,咬着小碧耳朵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小碧顿时被逗得咯咯一笑,在杨政脸上亲了一口:“爷,你好坏……好吧,我告诉你,隔壁陪着的是小舞,飞雪,莎丽亚,朵朵……” 杨政微笑着听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塞入小碧的胸口。 “爷……你,这太多了!”小碧惊得叫出声来,一个金币,即使付这里所有费用都够了。 “听话,回去等我。”杨政在小碧的翘臀上又重重拧了一记。 对这位大方又风度优雅的军爷,小碧简直爱到了极点,缠着杨政又厮磨了片刻,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她一离开,杨政的脸色顿时恢复漠然。 他朝红石几个使了眼色,其他四个女人也被赶出了厢房。 四人整整衣服,红石狞声道:“小政哥,接下来怎么办?” 杨政招了下手,四人都附耳过来,他吩咐了几句。 …… 伯克再次被招了进来,他脸上堆着笑:“几位军爷,玩得还好吗?” 红石鼻子中重重哼出一声:“好什么好,爷几个都有相好的,你快给我们叫来。” “相好的?”伯克只觉这几位军爷面生得很,并非熟客,可又不敢确定,只能惶惶道:“爷几位既然有相好的,小人是唐突了,不知道军爷相好的姑娘是哪几位?” 红石便将五个名字一一报出。 伯克头脑还算灵活,一听这几个名字,联想一下先前走廊上几位军爷的古怪反应,冷汗登时流下。 “几位军爷,那几位姑娘都有客人……” 红石一声暴喝,站起来将伯克揪到面前,寒声道:“客人?我们不是客人吗?今日若不见那几位姑娘,小心我将你狗头割下!” 杀气弥漫在空中,伯克丝毫不怀疑眼前军爷话语的真实性,骇得浑身颤抖,连连点头趁是。 红石揪着他领子一推,伯克屁滚尿流的摔出门去。 几人等着。 过不了片刻,隔壁传来几声喝骂。 伯克的惨叫传来。 一会,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的伯克,哭丧着走回来:“爷……爷……” 哭求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把利剑已经搁在他脖子上,冰寒的感觉让伯克一下就软跪在地上。 “我们那几个相好呢?” 伯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利剑一翻,脖子上凉了一凉,皮肤已经被割破了,伯克骇得大叫:“爷……几位军爷饶命。” 红石上前就是一脚:“快去给我们叫,这次若再不请那几位姑娘过来,一刀剁了你!” 伯克无奈又爬了出去……少倾,隔壁传来连声惨叫,只听几个怒骂的声音:“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欺到我们头上!” 听到骂声,红石几个相视一笑……总算肯过来了! 门“砰”的被踢开,几个大汉闯了进来,其中就有威尔逊,他手里拎小鸡似的抓着满头青紫的伯克。 环扫屋内,威尔逊呼吸一窒。 “是你们?” 他的口中说不出的恨意。 眼睛死死的盯着杨政,一只独眼闪烁着精光。 杨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夹起一筷子鸡肉,好整以暇的放进嘴巴里咀嚼着。 威尔逊瞪视了一会,脸上阴晴不定,半晌,他将手里打得半死的伯克随手扔在一边,拔出腰中配剑,恨然道:“姓杨的,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当日我的眼也被你打瞎了一只,你还要怎样?” 言语间已大有豁出去的意思。 杨政奇怪的看他一眼,这几日特别行动小队训练,这威尔逊都躲着自己,今日吃错了药?竟然一来就准备开掰,他还准备了好些说辞没用呢。 心中虽有点疑惑,脸上却不露声色淡笑道:“威尔逊大人,你说的哪里话,你我同为皇家办事,又是军中兄弟,何来井水不犯河水一说,兄弟几个相好被大人玩了这么久,也该玩够了,让这下人去叫那几个相好过来,合情合理,真不知何处得罪了大人,竟被打得这么凄惨,哎!” 杨政装模做样的起身,扶起倒在一边瑟瑟发抖的伯克,歉然道:“这位兄弟,难为你了,这些钱你拿着,快去治治伤!” 拿出一些银币递给伯克,又彬彬有礼送他出门。 好人坏人他都做了,杨政演戏的天分放在二十一世纪足以拿奥斯卡,连威尔逊一干人都差点以为杨政真是为那几个“相好”而来。 眼见场面僵持,威尔逊憋着火气,向一个手下道:“把那几位姑娘请来。” 一会数名莺燕惶恐不安的到了杨政这屋。 威尔逊揪住其中一个,又指指杨政一干人:“莎丽亚,你说,你认不认得他们,是不是他们的相好?” 莎丽亚骇然望了杨政他们一眼,连忙摇头。 威尔逊又揪来一个,问了同样的问题,莺燕还是摇头。 “姓杨的,你还有什么话说?”威尔逊感觉占了上风,哈哈大笑。 杨政看也不看那几个女人一眼,淡然道:“素来婊子无情,也许她们被你威尔逊大人花了几个金币收买,连恩客也不认了。” 论到斗嘴,威尔逊一个大老粗又岂能是学过现代辩论术的杨政对手。 威尔逊终于恼羞成怒,大喝道:“姓杨的,你耍我!” 杨政闻言脸色一沉,冷森道:“耍你又怎么样?” “你妈的,老子和你拼了,弟兄们上!”威尔逊挥剑就砍。 杨政一个闪身,剑劈到红木桌上,哗啦一声,满桌酒菜随着酒桌断裂翻倒在地。 红石几个等的就是此刻,“锵锵”几声,几个人已经拔出配剑,和威尔逊带来的人杀在一起。 杨政躲过一剑后,往腰上一带,一道银白的弧光破空,“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威尔逊被逼退了一步。 杨政攻击的手段深得现代特种兵搏击术的三个要点,追求的是“稳,准,狠”,一但开始进攻,气势必先迫人,悍不畏死是生死搏杀的首要因势。只听他一声暴喝,将长剑高举过头,拿剑当刀,猛的挥下,猛虎下山一样的气势笼罩住威尔逊,一剑连着一剑,“叮叮叮……”连响十数声,无论威尔逊怎么挥挡,每一剑都砍在威尔逊配剑的同一部位。 如此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威尔逊简直闻所未闻,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已被杨政气机锁定,除了格挡,再无法作出任何有效反攻,亦不能逃跑,只要稍露出破绽,必会被杨政活活劈成两半。 沉浸在杀伐之意中的杨政越打越顺手,兴奋得满脸通红,眼中更射出骇人的杀意,刚才他一时心动之下,将日本武士刀的手段用在剑上,说到杀人之技,又有什么比武士刀法更凶狠快捷,适合以命搏命。 终于随着一声刺耳的断裂声,威尔逊的配剑被砍成两段。 他惨不忍睹的向后滚去,一边大喊:“德昆大人,德昆大人!” 形态仿若丧家之犬。 “住手!”外面传来一声厉喝。 一个瘦削阴沉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杨政略呆了一下,就这么个间隙,威尔逊逃出死亡阴影,狼狈不堪的滚到来人的脚下,抱住那人大腿,哭嚎起来:“德昆大人,杨政蓄意谋杀同僚,你要为我作主呀!” 情况骤变。 屋内的人都停下手,威尔逊这次带来的人都是好手,红石他们一个都未讨得好去,身上还带了几处剑伤,见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五个人心中都是一凛。 这个人他们认识。 狼牙军五营偏将,二等骑士,子爵德昆。 他怎么会凑巧出现在这里。 杨政迅速冷静下来,眼中杀意退去。 威尔逊这个莽夫,难道早就做得完全准备。 专等我们往他套子里钻。 杨政看到缩在德昆背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似可怜,实际上却在冷笑的威尔逊,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 德昆大踏步走进来,厉目一扫,鹰眼阴沉得如同暴雨前的暗夜。 “到底是怎么回事,军律二十八条,军中无故挑起械斗者,斩无赦!你们好大的胆子!” 杨政随手收剑回鞘,行了个军礼,淡淡道:“大人,我们在此处喝酒,威尔逊无故闯了进来,意图谋杀下官,下官是迫于无奈才自卫的。” 威尔逊大骂:“德昆大人,他血口喷人,刚才你也在我们厢房,应该知道……” “你给我闭嘴!”德昆回首就给了威尔逊一个巴掌,将他打得趔趄翻倒。 杨政冷笑,果然是一丘之貉,早就等着给我做套了。 德昆回过头来,厉目注视着杨政,犹如毒蛇般的目光,令杨政的背脊泛起一股寒意,心中暗凛,这德昆果然是军中高级将领,实力不容小觑,自己虽比普通人悍勇得多,可是和真正的武技高手比,却有天差地别。 “你就是杨政?”德昆眼中闪过一丝妒火。 沧月国三公主被军中年轻将领视为“美女战神”,和这朵帝国之花扯上关系,只是绯闻就足够杨政喝一壶。 “正是下官!”杨政不亢不卑。 “听说你很得公主赏识,我看不过如此,一个军人,连真话都不敢说,敢做不敢当,竖子而已!”德昆的话让杨政背后数人都脸色一变,气氛陡然紧张。 杨政摆了摆手,让红石几个别动。 他的涵养可说极好,何况所有人都错误的估计了他和公主之间的绯闻,因为他对公主根本没感觉,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失落了爱情,心若死灰,花心的人同时最是痴心,杨政玩过女人无数,却除了地球上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小颜,从没对另一个女人动过真情。德昆想用公主来刺激他,徒惹其暗笑而已,杨政不温不火的道:“下官不明白大人所言何意,下官所说句句属实。” “呵……”德昆一声冷笑:“好一句“句句属实”,刚才我就在隔壁,若非你三番五次使人来挑衅,威尔逊会恼羞成怒?挑起械斗者是谁,你心里清楚的很!” 红石等人心都是一沉,德昆来者不善,威尔逊原来早就找好靠山。 “大人既然就在隔壁,为何不早些出来劝阻威尔逊,威尔逊实在是太冲动了,下官只是和他探讨了几句恩客的问题,并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况且,下官若是知道下官兄弟的几位相好是陪着大人,绝不会做出冒昧之请。威尔逊明知大人在侧,却不提醒下官,反而一在的在恩客问题上多做纠缠,最后说不过下官,又恼羞成怒,意图谋刺下官,下官实在是迫与无奈呀……”杨政一番话连消带打,深得辩论三味,说得虚实相间,偏偏让德昆无从反驳,脸色都发青了。 红石等人由惊转喜,望着杨政的眼神已是崇拜无比。 威尔逊僵在那里,他一向知道杨政杀人的狠,却没想到他嘴皮子也如此厉害。 一时之间,呐呐无言。 “好好!”德昆呆滞半晌,气急反笑:“杨政你好一张利嘴,此事到了统领大人那里自有定论,来人那,将这里所有人统统拿下,去见统领大人。” “且慢!”杨政一抬手:“德昆大人,为了证明下官几个清白,我们随你去见统领大人便是,不过特别行动小队直属皇室,属三公主辖下,大人作为狼牙五营偏将,似乎没有权利捉拿下官等人。” 德昆几欲暴走了,额头青筋隐现。 军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和长官说话的,偏偏他处处占理,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深呼吸几口,德昆强压下滔天怒火,一字一句的道:“那么有请杨政大人随我去见统领大人如何?” “下官听令!” 杨政微微一笑,朝身后红石几个招手。 一行人抬头挺胸,丝毫不露怯色的走出门去。 这番言语争锋,没有刀光血影,却比刀剑相加更让人觉得紧张刺激,红石等人对杨政已惊如天人,想不到平日沉默寡言的杨政拥有如此犀利的辞锋,他们深信,有杨政在,即使到了统领大人面前,德昆也无法奈何他们。 红磨坊楼上楼下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刚才打斗得这么热闹,早已经惊动了外面,也不知道红磨坊的当家是谁,竟然连顾客在里面起冲突也不出面。 等杨政他们一群人离去,没有热闹可瞧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每个月红磨坊里因争风吃醋而死的人不下十个,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 争风事件发生后不久。 红磨坊四层上方的一个小阁楼。 门被敲响了。 “进来……”一丝慵懒娇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白发中年男子走进来,而在他身后跟着的赫然竟是被打得像猪头的伯克,伯克现在的表情已无半分卑膝奴颜,只见其双眼精光闪动,走动间气势沉凝,显是一个练家子。 阁楼内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青色云烟,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迷漫在空中。 一张白虎皮搭着的软椅上,躺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透明的粉色纱衣,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亵衣兜住她曼妙的身体,雪肩半露,一头瀑布似的银发漫到腰际,最迷人的是其一双剪水眸子,不大,却细弯起来,笑中带媚,天生是勾搭人的狐媚尤物。 “属下见过白星使大人。” 伯克恭敬的行礼,如此美人在前,他却连眼角都不敢抬一下,星使大人是组织上极高贵的存在,足让他发自心底的敬畏。 白发女子媚眼生波,素手从躺椅边的果盘里拿起一粒水晶菩提,纤雅无比的放进嘴巴里。 她每一分每一毫的动作都无懈可击,像是从小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形成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美。 吃完那粒菩提,她幽幽道:“白副右使已经将情况报上来,我请你来,是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她的声音既柔和又动听,仿佛情人在侧喁喁耳语,让人砰然心动。 “星使大人请问!”伯克慌忙道。 “依你报给白副左使所言,那名黑发男子应该是七号厢房几名军官的头,你觉得此人怎样?” “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伯克犹豫了一下,说出这八个字。 “哦?”白发女子眉头挑了挑:“他的武技和你相比如何?” 伯克又道:“此人武技并不高明,属下没有察觉他体内有任何斗气存在,但是……”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白发女子眉毛皱起来,有些不悦。 伯克连忙将头垂得更低:“但是让属下和他打的话,属下自承没有任何胜算。” 白衣女子有些动容,微微坐直了身体,脸上现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你已经是四品剑士,放眼大陆,也算得上一名高手,为何说打不过一个连斗气都没的普通人。” “属下被他请出厢房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躲在围观人群里,亲眼见识了他打败另一名独眼军官的手段。当时,属下站的地方离那黑发男子足有十多米远,且挤在人群之中,却仍被他惨烈无比的杀气震慑,他使剑的手段很奇特,大开大阂,属下大胆臆测,那应该是刀招,其势凶狠无比,完全放弃防御。而且此人眼力奇准,臂力也很大,说实话,属下除了拥有斗气,其他无一处比得上他。若让属下和他打,未战就要先怯了!” 作为一名武士,未战先怯是奇耻大辱,伯克却毫不犹豫的说出来,连他边上的白副左使都皱起眉头,喝道:“伯克你这个懦夫,组织是怎么教导你的,竟然说出如此不长进的话。” 白发女子一摆手,制止了白副左使再骂下去。 伯克虽然挨了骂,却心甘情愿的承受,这点就很让白衣女子动容,身为组织的高级星使,她很清楚组织成员的优秀性,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是不可能通过组织严格考核的。只要是一名有尊严的武士,绝不可能被骂“懦夫”还如此心平气和。 伯克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那名黑发男子确实让他心悦诚服。 只靠本身的杀气就能让四品剑士胆怯的普通人? 有趣的家伙,白衣女子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她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我会给你记上一功。” 伯克大喜,此次因祸得福了,获得星使的赞赏是多么荣耀的事,连忙恭敬的行礼退下。 “白副左使,你去将那名黑发男子的详细资料调查出来,呈交给我!” “是,星使大人!”白发中年男子应了一声。 第五章 死里求生 杨政一干人刚踏出红磨坊,就见一片红云从街角席卷而来。 数十红衣红骑士杀气腾腾的的策马狂奔到眼前。 一甩缰绳,“驭……”的一声,几十匹马整齐划一的停下,纹丝不动,强大气势扑面而来。 为首的赫然是公主亲兵小月。 蔷薇骑士团不愧是帝国最优秀的骑兵团。 单只数十骑,已隐隐有千军万马冲杀的气势,杨政等人被迫后退几步。 德昆显是没料到三公主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有些紧张。 小月目光一扫,落在杨政身上,脸色顿沉,一夹马腹,枣红马踢踏几步,到了他面前,右手一挥,马鞭已如毒蛇般射向杨政。 猝然之间,杨政避之不及,被抽得一个趔趄,脸上现出一道血印。 “小政哥!”红石几个连忙上来扶住他。 “你干什么,臭娘们!”蒙寻拔出了剑,瞪住小月。 小月暴怒:“大胆!” 又一鞭子没头没脑甩过去,鞭梢风声雷动,青光一闪,已是运上斗气。 蒙寻挥剑一挡,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剑瞬时脱手,鞭子去势不减,眼看就要缠住蒙寻脖子,斜次里突然划过一道银白弧光,“扑梭”一声,皮革断裂,小月摇晃了一下身体,差点失去重心从马上摔下。 杨政不知何时已经拔出长剑,剑尖斜指地面。 虎口上鲜血一滴滴往下淌。 虽然一刀砍断鞭子,可斗气还是将他手臂震伤了。 他森寒的目光盯着小月,内心已然动了真火,刁蛮女子,一再忍让,没想到愈发猖狂,杨政从来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对女人已是格外容让,但不代表一味妥协。 蔷薇骑士团成员见队长吃亏,纷纷拔剑。 路上行人慌忙闪避。 诺大的街道空出来,冷风一吹,平添了几分杀伐之气。 小月恼羞成怒的拔剑,厉啸着砍向杨政,蒙蒙青光附于剑上,斗气在数米外已凛冽迫人。 杨政一个欺身,剑从他头顶削过,巷战,骑兵根本发挥不出优势。他凭借矫捷的身手,回旋在小月的身周,领教了斗气的厉害,他根本不与此女硬接,只是不断游走着,眼中一片阴冷,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等待着雷霆一击。 乱云间的街道只有六米多宽,数十匹马挤在一起,保持队型都耗力异常,无形中帮了杨政大忙。 这群高傲的骑士又不懂得下马作战,否则杨政撑得半刻都属奇迹。 街上越来越混乱…… 红石他们却不容乐观,德昆带来的人坐山观虎斗,甚至还有几个落井下石,加上蔷薇骑士的强大战力。 终于失了武器的蒙寻最先被砍翻在地,被一名蔷薇骑士拿剑抵住脖子,红石,刘若飞等人也一个个浑身浴血,这些蔷薇骑士极是歹毒,只往他们肉多的地方割,如同猫戏老鼠。 死亡营出来的人本来杀气就很重。 蔷薇骑士玩上了瘾,竟没发现红石等人眼中出现的狂乱神色,那疯狂到来的前兆。 越来越浓,血渗透上他们的眼睛。 仿佛无数骷髅在血水弥漫的疆场,仰天咆哮,瞳孔内死气腾腾。 “啊!”一声暴吼,最先发狂的是红石,他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在一名蔷薇骑士刺入他下肋时,他不顾一切的前冲,让剑捅入他身体深处,在那名骑士惊恐的眼神中,红石一刀劈下了她的脑袋。 “妈的,操死你们这些贱人!”红石大吼,他的疯狂举动终于崩断了其他几人脑中最后一根弦。 失去理智的几人以命搏命,蔷薇骑士虽然战斗力强,可都是些女人,哪里见过这么惨烈的打法,几下间,又有数人被砍死。 马嘶人嚎。 场面彻底失去了控制。 也许唯一清醒的,只有一个杨政了。 本来最易见血疯的他此刻却怎么都疯不起来,而是着急到了极点,或许因为对方全是女人的关系,又或者今天这场战打得太莫名其妙了,连他都不想这么傻逼的死去。 觑准一个时机,杨政矮身砍出一刀,血光迸现,小月的枣红马惨嘶一声,两条后腿已被杨政齐齐削断,小月一声尖叫从马上摔下。 还没有所反应,一只强壮有力的手已经卡住了她的喉咙,长剑就离她的眼睛不到一寸。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 杨政大吼。 蔷薇骑士们见队长落在杨政手里,迫不得已全部停下手来,蒙寻,刘若飞和罗塔都已经倒在血泊中,红石半跪在地上,反手驻剑,血如泉水般从他身上涌出,金发散乱,惨厉得像个恶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骸,血流成河,短短几分钟,已有七名蔷薇骑士被砍死。 小月望着眼前场景,只觉天旋地转,蔷薇骑士团每个成员都亲如姐妹,如今却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七个,她的心在泣血,厉叫起来:“杨政,你不得好死,你定要将你碎尸万……” 话还没完,就被杨政狠狠一剑柄砸在后脑上,登时晕了过去。 “队长!”其他蔷薇骑士纷纷冲上来。 “谁敢动!”杨政一声暴喝,他将剑抵着昏厥的小月脖子上,杀气腾腾的道:“今日之事,是非对错我定要讨个明白,别以为你们有三公主护着,就可以欺到我杨政头上,告诉你,老子他妈不信邪,谁敢再多说一句,我马上砍了她!” 冷风呼啸而过,杨政的声音传出很远。 “你,你,还有你,赶快去叫医官!” 杨政指指最前面几个蔷薇骑士,那几名蔷薇骑士看看小月,面色抽动一下,飞快的策马向远处跑去。 “红石,你***给老子站起来!”杨政喝斥完蔷薇骑士,揪着小月走到跪在地上的红石身边,一脚踢到他身上。 若非红石发狂杀死蔷薇骑士,事情也闹不到这种地步,如今,杨政只想尽人事听天命,尽量保住蒙寻他们的命。 红石本来伤痕累累,被杨政一脚踢得连吐几口血,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有些茫然的望着杨政。 医馆 小月被粗绳捆成一团,口中塞着一团破布,扔在院墙角。 杨政拿着长剑,躁动不安的在屋门口走来走去。 红石满身包着纱布,跪在不远处。 医馆除了几个必要的下人,其他人全被赶了出去,大门紧锁,防止蔷薇骑士冲进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屋门打开了,里面隐隐传出哭声。 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抹抹额头的汗,走出门口,杨政连忙上前拉住他:“医官,情况怎么样,我那几位兄弟有没有事?” 老者叹了口气:“有两位男爵大人性命并无大碍,修养半个月就可痊愈,还有一位大人,心脏被捅了一剑,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杨政的眼睛陡然睁大。 跪在地上的红石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爬起身就冲到老者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咆哮道:“你再说一遍,我家哥哥不会死的,他怎么会死!” 老者见惯了这种场景,只是默然垂头。 杨政猛的一巴掌将红石扇出去,走过去一把拽住他,将他拖进屋里。 屋内,刘若飞和蒙寻已经清醒,正抱着罗塔身体大声嚎哭。 杨政将红石一甩手,扔到罗塔的尸体面前,大声叱骂道:“你干的好事,你干的好事。” 他的泪已忍不住流出,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他头一次落泪了!谁说心已死去,谁说死亡营出来的都是无情之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红石抱住罗塔,哭得整个人痉挛起来。 “罗大哥……罗大哥,是我害了你呀,我害了你!” 哭了半刻,他突然爬起来,拔出放在一边的长剑,厉嚎道:“我去杀了那个贱女人!” 他旋风般冲出去,直奔倒在墙角的小月。 杨政连忙追出去,在红石挥剑那刻赶及,一脚将他踢飞出去,抓住他的脖子,左右开弓,打了几个巴掌,吼道:“你闹够没有,是不是想害死所有人才甘心!” 红石不是笨蛋,在杨政的打骂下逐渐清醒过来。 若杀了小月,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都没了。 和蔷薇骑士团再没有和解的可能性。 恐怕走出医馆,几个人便会被大军踏平。 可是……罗大哥就这么死去了,才成为男爵,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就这么死去了,红石后悔得几乎要自杀。只有在死亡营生活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如今的生活是多么美好,生命的存在是多么美妙的事情,他们比任何人都有理由珍惜现在的生命。 只因一时的冲动,酿成了再也无法挽回的后果。 红石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失声痛哭。 门外,阵阵马嘶,地面微微颤动,庭院里落叶纷纷落下。 无数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杨政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他喝骂道:“快起来,大军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死了七名蔷薇骑士,西线大营恐怕早已震动。 红石捡起铁剑,爬起身,红着眼睛向杨政道:“小政哥,这次是我连累了你,一会你把我的头砍下来向公主谢罪,她对你另眼有加,说不定会放过你的。” 这已是红石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杨政没有说话,眼睛闪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蹄声渐渐近了,接着是无数脚步声,口令声。 杨政不看,也知医馆现在已被层层包围。 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沧月国皇室三公主直属特别行动小队,杨政男爵在里面吗?三公主殿下来了,杨政男爵出来见驾!” 杨政闻声,沉默片刻,眼中流露坚定的神色,大踏步走到一边,将捆成粽子的小月抗到肩膀上。 “你给我进去!”走过红石身边时,他冷冷的道。 “小政哥!”红石挡在他前面,他已经看出杨政要独自抗下这件事。 “闭嘴,”杨政眼中杀机陡现:“我自有主意,若你的命可以换来蒙寻他们安全,我第一个就会出手杀你!给我滚进去。” 红石被杨政的气势震慑,再不敢出言,默默垂头走回房中。 大门“吱”的一声被拉开,杨政高大的身影出现了。 他的厉目左右一扫,医馆外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站着全副武装的狼牙军,张弓搭箭,一触即发。而在门口五米开外,数百蔷薇骑士拥蔟着脸上结霜的三公主,丘远山同在一侧,表情无喜无哀,看不出他的内心。 站在丘远山身后的就是德昆和威尔逊。 一见到杨政,威尔逊嘴角划出一道残忍的笑意。 无论谁都明白,这次的事闹大了。 杀死了七名蔷薇骑士。 得罪的是帝国内出名护短的三公主。 杨政恐怕难逃一死。 他一死,特别行动小队谁还能与自己争风,威尔逊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杨政平静的放下小月,行了个帝国军礼:“属下见过三公主殿下,见过统领大人。” 莫冰云一阵凄厉的惨笑:“好,好,你还敢出来!” 丘远山肃冷道:“杨政你无故挑起械斗,伙同红石,蒙寻,罗塔,刘若飞四人杀死七名蔷薇骑士,罪大恶极,还不伏首认罪!” “伏首认罪!”“伏首认罪!”“伏首认罪!” 四周数千狼牙军齐声大吼起来,声震欲聋,一人独对百战千军,即使以杨政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也不禁微微色变。 他一把揪起小月,将塞在她口中的破布扯出。 用力一推,小月惨叫一声摔倒在莫冰云马前。 四周冲上几名蔷薇骑士,将小月扶进行伍里。 杨政已无退路可走,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自己灵活机变的大脑和审时夺势的能力。凝视了公主片刻,猛然间,他撕碎自己衣服,露出疤痕恐怖的壮硕上身,上前两步,环目一扫,狼牙军肃静下来,数千双眼睛瞪着杨政。 他在冷笑,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指着身上的疤痕,厉声道:“我杨政被抓到死亡营一年多,经历大小战争不计其数,在这里,我敢说,战场上谁杀死敌人有我多,啊?谁敢!你们这些所谓的精锐士兵,***睁大眼睛瞧瞧,我身上每一道伤都是为沧月国所受,每一滴血都是为沧月国所流。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一个死亡营的炮灰兵当上了男爵,突然骑在你们头上了,你们不服,不屑。在这里,我杨政送他一句话:操,你们也配!还有你,三公主殿下,上位者无容人之量,纵容属下折辱同僚,我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今日这女人我放过她,不杀她,不是我不敢杀,是我不屑杀!看看你养出来的好手下吧!三公主!” 杨政铮的拔出腰中长剑,猛的一掷,剑入土数寸,不断颤动。 “话止于此,来,杀了我杨政,看我杨政会否因此皱下眉头!” 他威风凛凛站着,话语气势无不充满强烈的英雄气概,即使被他辱骂的狼牙军,亦不得不承认,眼前男子实在是一名铁骨铮铮的汉子! 四周的士兵起了低低的喧哗,丘远山满含深意的目光落在杨政身上。 表面上看杨政以下犯上,死定了,可其实场内的形式却微妙起来,杨政的凛然大义,获得了狼牙军众将士的好感,而蔷薇骑士恰是公主直属手下,在狼牙军面前,公主若不分青红皂白杀了杨政,恐怕会让人齿冷。 莫冰云被杨政说得脸阵青阵白,她从不记得自己曾为难过他,为何要被他如此讽刺:“你给我说清楚,我何时纵容过手下折辱你!” 杨政冷然看了她一眼,并不吭声。 莫冰云心中复杂到了极点,她是痛恨眼前男人的大胆和冷酷,可是面对他慷慨赴死,心中亦产生无法自控的痛苦。 “小月,你给我出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月此刻已经被松绑,她眼中怒火集中在杨政身上,几乎要将他的一切焚毁。 “就是他杀了修丽她们,就是他!” 小月抽出一把长剑便要冲过去和杨政拼命。 一道鞭影飞来,“啪”的一声,打掉小月手中之剑,莫冰云冷然道:“我在问你话,小月!” 一股强烈的寒气弥漫在莫冰云的身周,捏着马鞭的手指节隐隐泛白,她已经愤怒到极点了。 至少杨政有一点没有说错,自己这些手下真是太放肆了,竟然无视自己的问话。 她们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骄横的,简直没了点军人的习气。 丘远山感觉有些不适,移开公主几步,他暗暗诧舌,单从武技来看,莫冰云足以傲视三军,只是气息外放便让自己受不了。 小月惶恐的跪到地上。 她头一次见到公主如此生气。 “公主,杨政目无军纪,属下看不过去,抽了他一鞭子,结果他就带人和我们打起来了。” “他怎么目无军纪了?” “他目无长官,言行粗鲁,我传达了公主您的命令,他却不肯执行!” 杨政只是冷笑,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什么公主命令,什么目无长官,若公主真是此事主谋,他无论怎样也是一个死字。 公主的眉毛一跳,半天没有吭声,小月更不安了,当她偷瞥到不远处一名蔷薇骑士脸色发白时,顿时浑身战栗。因为那名蔷薇骑士正是刚才长街血战的幸存者之一。难道,公主已经知道了什么? 果然,公主的声音突然没了任何感情:“马莎丽出列!” 那名脸色发白的蔷薇骑士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公主恕罪!” “说吧,为什么撒谎?” “公主,修丽她们死得好惨,我……我……”马莎丽哽咽起来。 “所以你就撒谎,说杨政调戏小月,被抽了一鞭子,不忿之下杀了你们七个人?”公主厉喝。 小月脸色瞬间惨白,她怎也没料到公主会仔细的调查此事,按以前的逻辑,公主只要一听到蔷薇骑士被人欺负,早就暴怒三丈,不管三七二一上门砍人。如今这言行间,流露的却是对蔷薇骑士的不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月,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的眼里再无一分感情色彩,仿佛面前是无生命的机器。 小月一咬牙道:“公主殿下,鞭子是我先抽的,然后他们的人辱骂了我,我一时不忿,和他们打了起来,原本我只是想将他们拿下,可是谁也不知道杨政这群人一个个突然发狂,属下等人一时大意,被他们杀了七个人。” “这么说,是你先动的手?”公主语气中有一丝解脱,又有一丝哀伤。 “是!” 小月刚颤巍巍的说出这句话,一柄铁剑已经飞来,钉在她面前。 “你自裁吧!”公主的声音虽轻,却如同炸雷般在小月耳朵响起。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眼里充满绝望和不理解。 “公主,小月姐罪不致死呀,看在她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饶了她吧。”马丽莎一边哀求一边磕头。 其他蔷薇骑士全都跪下:“恳请公主高抬贵手!” 连丘远山都咳了一下,轻声道:“公主……” 莫冰云一抬手制止了丘远山继续说下去,她的目光落在杨政身上,平静之中却潜伏着太多感情,复杂到连莫冰云自己都无法把握。 你不说话吗? 用你的沉默来抗议我?来指责我? 莫冰云心中恨意越来越强烈。 高傲的心一再的被戳伤,她实在恨极了这个让自己心绪不宁的男人。 莫冰云,你不会输给他。 你才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你是帝国三公主,拥有最崇高的荣耀和最公正的审判。 “还不快动手,难道要我亲自了结你的性命吗?”她突然大喝一声。 蔷薇骑士团所有人都哭了。 小月颤抖的拔出眼前利剑,凄凉绝望的环视了四周一眼。 再望向公主时,她的泪不由自主的流下……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后,将剑搁在脖子上。 悲叫一声:“公主,小月不能再伺候你了……” 声音戛然而止。 一抹鲜红顺着剑体很快染红了小月胸前的白衣。 她的身体缓缓软倒。 “小月姐!”好几个和小月要好的蔷薇骑士扑到她的尸体上,号啕大哭。 杨政的心微微抽动一下,些许不忍从眼底一闪而过,然而想到死去的罗塔,他再次冷漠起来。 拱手向莫冰云道:“三公主英明!” “畜生!”几个蔷薇骑士破口大骂。 若非公主在场,她们一定要和这个男人拼命。无论谁都看出来,是杨政逼死了小月,利用公主的高傲,用话堵死了公主后退的台阶。 杨政嘴角撇过嘲讽的笑容。 真正的猛男,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无论男人女人,都有为自己命运抗争的权利。 莫冰云现在的心中只有恨,小月的死,终于让她把所有不满都爆发出来了,爱与恨,原本就是同体的,当爱愈加渺茫,她要亲手摧毁这一切,誓要给面前男人无法承受的伤害。 第六章 接受任务 三日后。 被倒吊在狼牙营的刑架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杨政被两个如狼似虎的狼牙军放了下来,一人一边扛住他手臂,将他拖进了大军帐。 一盆冷水哗的泼在他身上。 杨政呻吟了一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 脑袋一阵天旋地转,疼得仿佛要裂开,被吊了三天三夜,又粒米未进,杨政的生理机能全部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已经分不清眼前是不是现实,视野内白晃晃的一片,整个人蠕动着。 莫冰云望着他,快感和痛苦同时交杂在她的心间。 她依然掌握着他的生死,望着他倒在自己面前,快感在痛苦中滋生。 小月被逼自杀后,杨政也因为涉嫌违抗军令,屠杀同僚被军法惩处。 红石,蒙寻,刘若飞各自鞭笞五十,而作为主犯的杨政遭受了最严重的惩处,倒吊三日。 这几乎等于死刑,军营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撑过如此严重的刑罚。 莫冰云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已经决心让自己彻底忘记这个男人,即使将来内心会因此痛苦后悔,但公主的骄傲让她拼命要狠下心来。 若他死了! 自己从此解脱。 若他能活下来,面对杨政的将是一场更残酷的挑战。 三日期满。 杨政活下来了,即使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但他依然活着,他的体内燃烧着一股不屈的斗志,即使死亡,对他来说,亦只是一种生命的体验。 挣扎,扭动。 杨政喉咙里发出难明的声音,是对命运的抗争,还是痛苦的发泄。 一次次的支撑,倒地,再支撑,再倒地。 莫冰云静静的望着他,大帐内的蔷薇骑士都在望着他,这个不屈的男人,被倒吊了三天,意识都已经模糊了,却仍然机械般的想要站起,他从来没有屈从过任何人,丘远山不行,莫冰云不行,这天,这地,都不行!! 蔷薇骑士们都恨他,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可是面对如此不屈的生命,她们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对这样坚强的战士,任何的侮辱都是亵渎,你可以一刀了结他的生命,但你不能践踏他的人格与尊严。 潜移默化间,小月的死变得并非无法接受。 她们依然狠他,却不是恨这个男人的残忍,而是狠他的冷酷,他的心是铁做的,高傲得令人发指。 一声嘶哑的低吼,杨政终于撑起身体。 他浑身颤抖,视野内模糊着无数的人影。 摇摇晃晃之中,他的瞳孔在慢慢聚合,落在莫冰云身上,沙哑憔悴的声音仿佛磨砂:“公……主……” 那一刻,莫冰云差点流泪。 心几乎要软了。 杨政啊杨政!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似乎再不愿面对自己内心的软弱,似乎要挑战自己承受痛苦的极限。莫冰云一挥手:“去叫丘将军!” 丘远山很快来了。 他看到站立着的杨政,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 被倒吊了三日,却仍活着,而且还站了起来,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钢铁吗? 丘远山眼中掠过复杂神色,走到莫冰云身边,行了一礼。 莫冰云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丘将军,把帝国密令说于他吧。” 丘远山点点头。 挥退了大帐内所有人。 “杨政接令,帝国机要,现任命你为特别行动小队“滴血十字”队长,赐封二等骑士。密令一号任务,刺杀卫戎东线统领帐下幕僚左青子……” 传入耳朵中的声音越来越轻,支撑了三天三夜到现在的杨政只觉眼前白光越来越亮,终于整个世界颠倒…… ………… 杨政再次醒来已是两日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舒适宽大的营房里。 三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红石大叫起来:“醒了醒了,大家快看,小政哥醒了!我就说他根本是打不死的怪物!” 蒙寻憨憨一笑,和刘若飞两人脸上激动如出一辙。 杨政动了一下,呻吟一声。 在昏迷中,他感觉到一股暖流溢进了四肢百骸,最后冲破了黑暗,让他清醒过来。 他知道那是什么,“芭比”再次救了他的命。 思绪涌入他的脑袋,数日前的血战,还有三日倒吊的痛苦……在昏迷前,好象是在公主帐前,有人和自己说过什么……可惜那时候自己的意识已经全部模糊,杨政记不得了。 喉咙干涸得仿佛要裂开,他的声音暗哑得几乎听不清:“水……” “啊……水,水!快拿水来!”红石连忙应声,过了片刻,一大竹筒水放到了杨政嘴边。 他大口大口的灌下,甘冽的泉水让他精神一振,难得大病初愈出现的软弱很快从他身上消退。 喝完水,杨政眼里已再次闪动光芒,冷酷的表情重回他脸上。 他用力的撑坐起来。 “小政哥!”其他三人连忙想扶他。 被他用手制止。 “让开一下!” 杨政跳下床,一个趔趄,多日卧床让他有些失重了,站稳身体后,他一摇一晃的走出营房外,正值中午,天光大亮,阳光使得杨政微眯了一下眼睛,他舒展了一下身体,骨骼发出清脆的爆豆声,几日昏迷,他的身体都生锈了。 在呼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后。 “喝!”他突然用力的吼了一声。 开始绕着营房前的操练场快速奔跑起来,每跑数十米,他都发出一阵厉吼,用力的拍打一下胸膛,速度越来越快。随着每一声吼,体内久病浊气一点点发散出去,斗志一点点重回身上。 这是在地球时,杨政从特种兵部队学回的方法。 一声声抑扬顿挫的喝声,吸引了狼牙营许多目光,很多脑袋探出营房,看到在操练场独自狂奔的人,先是诧异。在看清那人就是杨政后,士兵们恍然,眼中流露出或佩服或惊惧的目光。 自杨政逼死小月,又从最残酷的三日倒吊刑法中活下来时,狼牙营里已经流传起一个不死的传说,“不死传说”杨政! 军营是个最易崇拜英雄的地方,杨政用超绝的毅力获得了狼牙军心底的认可。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一面旗帜! 红石,蒙寻,刘若飞,站在营房门口激动的望着杨政。 “走,我们也去!” 红石率先大喊一声,飞快的跟上杨政,蒙寻,刘若飞互望一眼,流露出笑意,两人互击一拳,大吼道:“我们来拉!” ※※※ 左青子 卫戎国东线军统领帐下第一幕僚。卫戎军皆尊称其为军中第一智囊! 六年前,丘远山率狼军攻破卫戎东线的防御,斩杀当时卫戎大将海历明,一路挺进,直捣黄龙,占领了卫戎国东部八座城池,一时间,大陆皆惊。当时丘远山在国内风头更是压过虎军统领吉古(虎威大将军)和龙军统领莫练生(龙镶大将军,同时是皇室亲王,沧月皇莫练玉的弟弟)。 卫戎举国惶惶。 骠骑大将军归藏奉旨出征,左青子当时不过是卫戎皇城东首平民区的一个穷西席。 就在归藏接受卫戎民众祝福,率领大军准备从东城门出城远征时,左青子突然冲撞军伍,当街阻拦大军,若非当时归藏正骑马走在队伍前端,左青子必被乱刀砍死。 此处又有多个版本在大陆流传。 有说左青子当街挥斥方遒,让归藏惊为天人的。又有说左青子跪送血书,归藏翻阅后,大为震动的。 总之事情的结果,就是左青子以平民身份成为归藏帐下幕僚。 就是这一平民幕僚,在其后的卫戎国反击战中大放异彩,先是用计策反了被沧月军占领的八城平民,使谣言散播。其后又使人小道抄袭,使用疑兵之计,只用5000人就让沧月国西线告急,以为卫戎大军绕过八城,直接挺进沧月腹地。 沧月皇室未辩真相之下,连忙使用金令招回了丘远山回防。 虽然最后那5000卫戎军被狼军全部剿灭,但沧月国牺牲了数万士兵才攻下的八城却再度落回卫戎之手,而丘远山想再度回攻时,归藏的十万大军早已虎踞东线,做好了万全的防御工事。 左青子弃车保帅,兵不血刃的拿回八城,一时之间,成为了大陆奇谈,更被奉为现代战争史上最经典的战役之一,足以和三十年前“飞将军”池云合纵军大破沧月国媲美。此战之后,左青子直接从平民册封为侯爵,出任卫戎东线大军的军师要职。 其后六年间,丘远山数次和左青子交锋,均讨不了任何便宜。 在野蛮尚武的卫戎军中,左青子是第一个以文官身份赢得众将士一致尊敬的,他在卫戎东线的地位隐隐已在归藏之上,只要是军师手谕,有时候比大将军手谕更管用。只要你说在军师帐下效力,任何士兵都对你恭敬有加。 以左青子的重要性,丘远山这几年不知收买了多少高手刺杀。 但左青子此人心思缜密,平生除了好美食之外,再无其他兴趣,连女色都不近,生活作风严谨到了极点。 平素里,正常守卫在他身边的士兵就有五十个,而且俱是军中有素高手。而一旦到了战时,左青子身边护卫更会达到惊人的两百个。 居住地又是在防御森严的东线大营深处,除非传说中的大术士,或者九品剑圣,尚有可能刺杀成功。 丘远山派出的刺客无不铩羽而归。 ………… 面对眼前这份资料,杨政头一次露出苦笑的神色。 刺杀左青子,沧月国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左青子的大名,他并非没有耳闻,相反,听多了他的传奇,杨政都对此人相当佩服。 若用地球上的一个人来比喻左青子,那就是诸葛武侯,左青子此人用兵之诡,计谋之毒,绝对称得上兵法大家。 说丘远山和左青子交锋未讨得便宜,还是留面子的说法,丘远山哪次不被左青子折辱。 真是令人敬佩的对手呀,可惜,若是让自己去面对,那绝非一件愉快的事情。 莫冰云一直在观察着杨政的神色,每一次颦眉,每一次眼神闪动。 内心却掀着轩然。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杨政,若你连这种非人的任务都能完成,帝国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重用你,即使举国震动,即使你对我再冷漠,即使我放弃公主的高傲,死也要把你绑在自己的身边。若你在这次任务中身死,莫冰云,你解脱了,以后再不用为任何男人苦恼。 杨政自然不会知晓的公主的想法,他只知道这一次任务是势在必行。 若他只是一个人,绝对会在刺杀任务中途逃跑,永远的离开沧月国。 大陆之大,并非没他杨政容身之处,他对沧月国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已经厌倦了这里的一切,天生冒险者的血液沸腾后,他希望寻求更多的刺激。 虽然任务完成后,丘远山许诺所有“滴血十字”成员晋升伯爵,杨政更可被赐封一等骑士。 但杨政哪里会对这些感兴趣。 在他心中,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他,什么伯爵侯爵,不过是皇室的一条狗而已,主人不高兴,要杀便杀了。 然而这一次,接受任务的是整个“滴血十字”小队,杨政可以对任何人残忍,但是几个患难与共的兄弟,他狠不下心来,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是可以逃,但红石等人却还有家,他们有父母兄弟,若不接受任务,第二天就会满门被屠。 红石等人也非没劝过杨政,让他在执行任务途中逃跑算了。但杨政绝不答应,他是个做了决断就会一往无前的人,优柔寡断绝不是他的性格。任务虽难比登天,却绝非没有完成的希望。在短暂的担忧过后,杨政已经抛开一切,发动他所有脑细胞的智慧,投入到这场坚苦卓绝的战斗之中。 放下那份资料,杨政重新抬起头,目光炯炯的望着莫冰云。 莫冰云的心一颤,她越来越发现杨政此人的特例独行之处,似乎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困难可以令他皱眉。正是这种傲然与蓝风大陆男人的气质,令莫冰云飞蛾扑火般无法自拔的爱上他。 “公主,属下有一点不明,左青子在卫戎东线大军的声望竟然远超归藏,可他毕竟还是归藏下属,我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功高震主!”莫冰云默默念了几遍,眼睛发亮,杨政此人的智慧比他的勇武更令莫冰云惊叹,事实上逼死小月后,莫冰云从愤怒中冷静下来,细细回味杨政的一举一动,甚至了解他在红云楼和德昆的冲突始末,发现他很多时候并非一味粗蛮,言行间蕴涵着无穷的智慧。“功高震主”,很新鲜的词,莫冰云却一下就领会了杨政的意思。 “归藏此人行军打仗本领一般,却有一点好处,就是擅于用人,很有自知之明,从不忌讳属下。另一点,一些能力高却拥有强烈欲望的能人他也看不上眼,左青子恰恰是个生性比较淡泊的人。所以归藏对他信任得很,杨大人你若想用反间计,恐怕不行。” 对莫冰云如此快能领会他的意图,杨政眼中也出现微微赞赏的神色。 看到杨政的眼神,莫冰云的心没来由的一甜,这可是他第一次这样看自己。 杨政心有有了计较,长身而起,行了一礼道:“属下愿意接受此任务,但请公主多给我一些时间,属下定会将左青子的人头带回。” “好,我会和丘将军说的,时间上并不会过于迫你。” “多谢公主,属下先行告退!” ※※※ “起来,起来,还有你,在死亡营里没偷懒,现在来偷懒了,快给我起来!” “呜……小政哥,外面黑漆嘛嘛的!这么早就要起来呀!”一声惨叫,说话的竟是宇雷,自罗塔死后,宇雷也被挑到了“滴血十字”,而威尔逊几个全被剔除出了“滴血十字”,这也是杨政的条件,一个灵活机动的暗杀小组,必须做到团结紧密,合作无间,任何不安的因素都要排除在外。 宁缺毋滥是杨政的原则,所以他只要了四个人,红石,蒙寻,刘若飞,宇雷。 “啊……不要倒,不要倒,马上起来。” 看到杨政端起一盆冷水,刚才还睡眼惺忪的一群人顿时从床上飞起来。 杨政将一个小沙漏(约三分钟)放在桌上,厉目一扫四人,喝道:“一沙漏时间没有穿戴整齐到操练场站好,鞭笞二十,快点!” 听到这句话,红石四个人脸色都白了,七手八脚的往身上套衣服,皮甲。 杨政已经走了出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四个人几乎是抢着冲出营房门。 宇雷边跑还边跳着脚穿鞋。 “五,四,三……”杨政倒计时。 “到!”“到!”“到!”“到!”四个人抬头挺胸报到。 杨政手执皮鞭,一个个看过去,看到宇雷的手还在动,脸色一沉,猛的就抽一鞭子过去。 厉喝一声:“中指贴裤中缝,站好!” 宇雷被打得又一声惨叫,手臂印出一道血红鞭痕,瞧见杨政狰狞的脸色,一阵哆嗦,再不敢有任何嬉笑,笔挺的站好。 四个人中但有一点纰漏,杨政就狠抽一鞭子过去,绝不留情,直到他们站姿达到现代特种兵的标准。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接受最严格的训练,我要将你们打造最精锐的战士,狮虎的利爪,毒蛇的獠牙!此次任务你们也明白,千分之一的机会,若抓住了,你们就是帝国的伯爵,将来吃香喝辣,美酒女人予取予求,若抓不住,你们过不了几日就成这脚下的一胚黄土,什么锦食美人,这辈子也没你们的份了。我且问你们,你们是想当伯爵还是想死?” “伯爵!”四人大吼。 “好!”杨政一声咆哮:“那就拿出精神来!绕场先跑50圈,快点!” 天依然漆黑,挂在操练场边高杆上的风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平添了几许凄凉和肃杀。 暗夜里不时有粗重的呼吸声,踉跄的脚步声,皮鞭声还有惨叫声! 体力只是第一课,接受过现代军事训练的杨政早已经备好一份魔鬼训练计划,地狱式的训练才刚刚开始…… ………… “该死的,你这头猪!”杨政猛的一脚踢在刘若飞的腰上,将他踢翻在地。 “看着,看着,是这样!”杨政的手指灵活的一拆一拉,一副精巧的手弩就在他手中分成一堆零碎,接着又用眼花缭乱的速度将那堆零碎重新组合成手弩。 所有人都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刘若飞苦着脸道:“长官,我苯手苯脚的,这个我学不……” 还没说完,皮鞭已经抽到了他背上,杨政揪住他领子大吼:“不会不会,说的什么狗屁,不会就学,谁他妈天生会的,啊?你这头猪……要是当年我教官,早揍死你……”杨政想起自己在特种兵营受训时的凄惨,练拆装枪械练到手指头肿成萝卜,一个星期拿不起筷子。 眼神中落寞一闪而过,重新棱利无比,他用力一推刘若飞,冷然道:“没有学会拆装,今天的饭你也不要吃的,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加快速度,一沙漏时间不能拆装10次,全都给我练,谁也别想吃饭!!” ………… 烈日骄阳 杨政虎着一张脸在操练场上走来走去。手中拿着的却是浸过盐水的荆棘。 四个只穿着一条小短裤的男人就在他的面前,浑身上下冒着汗,同时他们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在甭紧,仿佛有极度的痛苦加诸在他们身上,脸已经通红,有几个下唇已经咬破了,血溢出唇角,却仍不敢稍动。 如果你往下看,就会明白他们此刻经历着怎样的悲惨。 四人脚腕上涂满了蜜糖,上面爬满密密麻麻的蚂蚁…… ………… 杨政拿着自己设计,公主特地为他们打造的长刀一个个发下去,此刀是他在武士刀的基础上加良设计的,更符合人体工学,在背面设计了血糟和锯刺,无论刺砍,杀伤力都极度剽悍。 因为偏好此刀,杨政甚至给刀取了个名字“猎血”! 他拿着一把猎血,凛然站在操练场中央。 双手握刀。 缓缓高举过头顶,双眼内腾然冒起一股惊天杀气,血丝弥漫在他的眼球内,犹如发狂的猛虎窥视着猎物。 四周观者都骇得倒退一步。 “喝!”一声暴喝,匹练似的刀光挥下,犹如银河落日,杀气化成刀气,方圆数米猎猎风声,杨政的刀招很简单,不是直砍就是直挥,要么就是直刺,偏偏如此简单的几个动作,在他手中就仿佛杀神降世,只是恐怖的杀气就让人觉得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刀刀幻影,刺入人心底,泛起最深沉的恐惧。 用上猎血,杨政的刀法威力比在红云楼剑败威尔逊时至少提升了一倍。 红石等人一个个看得呼吸急促,眼中热芒大闪。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之刀呀,比那些花哨的贵族剑法好太多了!看到精彩处!干!所有人都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喝!喝!喝!”杨政最后连劈三刀。 那狰狞之态,仿佛眼前真的有三个人饮血在他的刀下。 倏然收刀,他回过身来,冷电似的眼光扫过四人:“给你们三天掌握刀招,三天后所有人都要和我拆招!” 四个人同时流露恐惧神色,和杨政打,这不是自杀吗! ………… 训练充满了血腥和暴力,“滴血十字”每日用药量是全军之冠,承受的痛苦比在死亡营时更要疯狂上百倍。 没有人敢放松。 更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因为和杨政对自己的严苛相比,红石他们已经觉得身在天堂。 杨政让莫冰云为他们铸造了无数的大铁环,从开始负重约20公斤训练,到后来的负重100公斤,而杨政给自己加的重量已经到了惊人的200公斤,普通人可能压都压死了。属下跑50圈,他就跑100圈,属下每天射箭1000次,他射3000次,训练强度之恐怖令人发指。 每日训练结束,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肉,但是第二天靠着超强的自愈能力他又爬了起来,用更残酷的训练来对待自己,似乎要将体内每一分潜力全都压榨出来。 狼牙营士兵们看在眼里。 他们已不可想象人竟可以坚韧到这种程度,只是看看就已经觉得快要窒息了。 “不死传说”已经演变成“来自地狱的魔鬼”! ………… 莫冰云和丘远山远远的站着,两个人并非不是第一次看“滴血十字”的训练,却仍被震骇得不行! 丘远山依然记得当他第一次见到杨政训练时,头皮发麻的场景。 那已不是人该有的景象,他竟然身套着200公斤重量的铁环,将其他四个“滴血十字”成员一一打倒。而在此之前,他刚刚跑了操练场150圈。 这是一个魔鬼。 他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很强,是吗?”莫冰云突然问道。 以丘远山的高傲,亦不得不点点头:“强,或许他的武技比不上真正的高手,但他的强是真正充满原始爆发力的强悍,一种精神上的剽悍不屈。” 莫冰云眼中闪过一道异彩:“丘叔叔,我记得我十岁以前跟你学剑时,也没得到过这么高的评价。” “呵……”丘远山讪讪一笑,感叹了一声:“如果我们帝国有一万名杨政这样的军人,横扫大陆指日可待!” “可能吗?”莫冰云莫名的问道。 “是呀……不可能……”丘远山话语中有淡淡的失落,这样的人,一个已经是奇迹。 第七章 进入流云 三月后,深秋。 霜染大地。 从沧月西线向北穿过悲伤荒原,翻越过马其顿大裂谷,便是流云国的边界。 流云国是蓝风大陆面积最大的国家,却也是最贫瘠的国家,它的水土环境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北疆。 地广人稀,荒凉无比。大部分土地都是没有任何养料的褐土。 流云国同时也是多个氏族部落组成的国家。逐草而居。 在恶劣的天气,地理环境下,流云各氏族全部凶悍好杀,崇敬勇士,他们崇信的神祗就是残暴与力量之神墨什塔尔! 目前各氏族中尤以凶悍的羌人族最为强大,流云国王就是现任羌人族族长伦巴洛。 除了出产大陆闻名的毛皮和勇士,流云国还拥有大陆最大的铁矿脉。 在流云国东方的费米尔山脉,居住着大陆上最好的铸造师——高原矮人族。 每年高原矮人为流云国铸造的兵器,都为羌人族带来巨大的利益。 矮人是最好的铁匠,又是最猛的勇士。 他们手上100公斤以上的铁匠锤就是战斗的利器,能使用越重铁匠锤的矮人铸造手艺就越厉害。据说矮人族里年纪最大,大陆唯一的铸造大宗师,矮人族长泰里索夫可以挥舞着两只500公斤以上的大铁匠锤,想想已叫人胆寒。连最悍勇的羌人族也不敢招惹他们,只以最崇高的礼节请矮人铸造师为他们打造武器。 流云国与卫戎国东北接壤,同沧月国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这一日,流云边塞部落赫里塔镇上出现了一个小商队。八匹驮马满载着香料和金银首饰,由六个男人驱赶着。 为首一个一望可知是地道的流云国人,骨节粗大,面目沧桑,高鼻深目,树皮般粗糙的大手里抓着一把弯刀。 其后五名却带着大斗篷,将整个身体都遮住了。 赫里塔是悲伤荒原商道的第一站,从沧月境到流云境,往来着大批的商队,流云国盛产的皮毛和武器,很大一部分都是往沧月国倾销,再由沧月的大商人转卖往世界各地。而流云国极度缺少的日用品,通常也是从这一条商道进入。 正因此,悲伤荒原上盗匪横行。 来去如风的荒原巨盗是各大商队的噩梦。为了牟取巨大的利益,商队们通常会联合起来,组成商团,又或者不惜代价聘请佣兵团护送,商团人数至少会达到两百人以上。 像这样只有六人的小商队出现在赫里塔,比数千人的大商团更引人注目。 这意味着他们只靠六人之力就躲避了巨盗们的堵截。 流云国是敬重勇者的国家。 小商队在赫里塔的镇门口,只经过简单的询问,便被守城兵放行了。 三个小时后,大名鼎鼎的凯米亚大商团也进入了赫里塔,他们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悲伤荒原的铁勾手巨盗团被屠灭在荒原中心地带,死者无不都是一刀或者一箭毙命。据凯米亚商团最富经验的护卫团长亲自验证,巨盗死亡时间不过数小时,凯米亚商团发现巨盗们的尸体时,连血都还是温热的。 消息传来的同时,各大商队无不欢欣鼓舞。 铁勾手可是悲伤荒原最残忍的巨盗,他们人数或许不是最多,实力也并不是最强,但手段却最狠毒,只要被他们成功劫持的商队全部都被残忍的剖腹而死。并不是没有实力强大的佣兵团想到剿灭他们,但是铁勾手行踪隐秘,成员个个是马术高手,来去真可谓快如闪电,围剿者无不铩羽而归。 如今,铁勾手终被屠灭。 怎能不令来往商队大受鼓舞,只是,屠灭铁勾手的人到底是谁呢。 商人们在赫里塔的行馆里,酒肆间兴奋的谈论猜测着。 镇门口的守城兵们也被好奇心强烈的人们围住了。 他们想打听最近半日进入赫里塔的商团或者佣兵团。 “厄……厄……”守城兵小队长翻着记录:“最近半日……最近半日呀,除了三个多小时前的一个六人小商队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商队或者佣兵团。” “哦?”人们都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是六人小商队干掉了人数近百的铁勾手,都纷纷猜测屠灭铁勾手的武士们从另外的道路离开了荒原。 在赫里塔短暂的休整后。 六人小商队以极低的价格将运送来的香料和首饰卖给了赫里塔的商行,他们的货物数量并不大,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轩然。 小商队卖掉货物后,住进了赫里塔的一家旅馆。 六个人包下一个小院落,带着弯刀的流云国人很快从小门离开旅馆。 剩下五人小心翼翼的检查过四周环境后,门被迅速关上。 大斗篷掀下来,露出五张略带疲惫,但神情无比坚毅的脸。 赫然是杨政带领的“滴血十字”! “干!那群狗屎,好砍不砍,砍我屁股上。”卸下风衣,宇雷就捂着屁股骂咧开了。 其他几人相视一笑,他们身上,却是狰狞可怖的暗红,仿佛从血水里捞上来。 脱光了衣服,几个人从院中准备的大水桶里,舀出凉水,就往自己身上浇。 水流划过一道道皮肉外翻的伤口,疼得他们的肌肉一颤一颤。 几个人冻得脸色发青,但是言谈间却哈哈大笑,显得爽快之极。 “好久没有这么利索的杀人了!”红石舔舔嘴唇,别看这里属他白皙英俊,杀起人来最不要命的就是他。 “妈的,一群找死的废柴,什么铁勾手,笑死人了!”刘若飞嘲讽道。 蒙寻闷闷道:“不是这样说,难道你没发觉我们杀起人来比以前在死亡营利索得多吗?我以前拿刀总是乱砍乱杀,但刚才和那群铁勾手打起来,好象刀子长了眼睛,我一砍下去就是他们的要害处,好象手不自觉的就会改变刀的轨迹!”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都沉默下来,细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想到后来,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几分,望向一直默默在侧清理自己伤口的杨政。 全身途满上好的金创药后,五个人全部进屋休息。 悲伤荒原一战,经过杨政魔鬼特训的“滴血十字”第一次爆发出强大的战力。 五人之间的协调配合真正当得上攻守俱佳,初遇到铁勾手巨盗,用了数轮弓箭连射干掉二十多人,在后来的近身战中,凶悍的“滴血十字”真正将杨政的血战刀法发挥出来。猎血刀在战斗中发挥出了强大的杀伤力,一向以凶残著称的铁勾手在留下六十多具尸体后仓皇逃窜。 红石等人愈来愈佩服杨政。 天底下还有谁能将一群亡命之徒在短短三月内变成超级战士。 谁都明白,三月前的自己和现在的差距,刺杀左青子的任务再非变得渺茫。 而是真真切切有了成功的希望。 四个人很快入睡,消耗的体力只有充分的睡眠才能恢复,在这个没有表的世界里,杨政第一次训练就给他们灌输了时间概念。 一个真正强大的战士,必须学会充分的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 特别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任何一秒时间都是宝贵的。 强大的爆发力,精确的时间控制能力,完美的配合。 缺一不可。 杨政找了个单独的房间,双膝一盘,默默独坐。 他的心中空荡荡的,就像三个月绷紧的发条,突然放松的那一刻,无比的空虚寂静。 三个月来,他拼命的训练自己,用所有可能的方式残酷的压榨自己的身体的潜力,有时候,他简直认为自己有自虐的倾向,这很可能,无论谁人生遭逢如此大变,又经历过地狱般的血腥生活,心理不会没有扭曲。 杨政很明白自己的精神早已不正常。 放在地球上,他就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变态杀人狂魔。 三个月非人的训练,他的性格再次发生了一些质变,杨政明显察觉自己再非见血而狂,而是彻底的冷,屠杀铁勾手时,他当时的漠然和冷酷就好象在切割一团没有生命的稻草一样,冷到连自己都不可置信。 几乎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气息。 正是这样的性格,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栗吧。 杨政呆呆的望着前方。 这样的性格,到底好还是不好! 他默默的掏出随身携带的翠玉笛子,放在粗糙的手心中缓缓摩挲着,那一刻,他的眼中流露出难得的温柔…… 小颜…… ※※※ 天色昏暗,一入夜,从荒原上吹来的风就猛烈起来。 风沙弥漫的赫里塔小镇,只有高塔上的风信灯剧烈摇晃着给远方带去一点光明的提示。 整个小镇漆黑一片。 恶劣的天气环境使小镇居民和往来商队都早早的进房歇息。 他们中大部分人还要在明天起早赶路,首都曼齐塔才是各大商队首要目标,在那里他们能找到更合适的买家,获取更大的利润。 一个黑影在风沙弥漫的小镇小街上快速的奔走着。 很快闪进了路旁一家小旅店。 杨政所在院落的门被敲响了。 经过一个下午的休整,“滴血十字”一群人刚从睡眠中醒过来,院落内,红石在擦拭着手中猎血,蒙寻则举着院落内一个大磨盘,宇雷和刘若飞两个弯腰搭背在那里窃窃私语,偶尔发出很贱的笑声。 骤听到敲门声,一伙人霍然停下手头动作,目光中闪过数道的寒光。 当听清敲门声独特的节奏时。 数人脸色微微一缓,最靠近门的蒙寻扔掉石磨,走到门口小声喝问一句:“是谁?” “我,加塔!” 门开了,黑影迅速闪进门内,抖落身上的沙尘,赫然是早上那位离开旅店的流云国人。 蒙寻关上门后,沉声道:“随我来!” 他带着加塔走进左首第一间房,里面油灯如豆。 昏暗的灯光中,杨政的背影如同凝固的雕塑。 冰冷,灰暗,寂静。 无法言说的幽冷弥漫在空中,压抑得加塔将头垂得更低。 他是这次任务的向导,流云天炙族的一名狮虎勇士。 狮虎勇士是流云国勇者的称号,非大力大勇者不配。 各氏族获此称号者千中只一。 然而 在见识了“滴血十字”剿灭铁勾手的一幕后。 再凶猛的勇士也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流云各族人尊敬强者,杨政之强,足以让他发自心底的敬畏。 “大人,已经和前方的细作联系上了,聆鸟也已经放出(注:聆鸟,功用类似于信鸽,是蓝风大陆主要的传讯手段)!”加塔谨慎恭敬的道。 光线一暗,杨政已经到了加塔面前。 两人身高相若,但是如山的气势逼迫而来,几乎让加塔呼吸困难。 “行程安排妥当,明日日出前一漏(以沙漏为计时单位)时间出发!” “是,大人!” “退下吧!”杨政一挥手。 加塔恭敬的退出,蒙寻在确定隔墙无耳后,朝院外招招手,红石等人如鬼魅一般闪进来。 动作轻灵,训练有素。 杨政满意的点点头,三个月的苦心没有白废,眼前四人,在自己残酷无比的训练下,已经学会任何时候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警惕。 “小政哥,加塔这人可靠吗?上面怎么会让我们从流云境进入卫戎东线。”红石问道。离开军营,杨政就让这群人改回以前的称谓,以免让一些有心人探出他们军人的身份。 杨政眉毛皱了一下:“公主出来前只和我说流云国内有人接应,具体情况我也并不知晓!红石,你对大陆形势比较了解,你先说说看,卫戎,流云,沧月三国之间关系如何。” 红石点点头:“自158年前大炎帝国崩溃,第一任沧月皇拥兵自立以来,我国和卫戎就是解不开的死敌。30年前,沧月国大盛,横扫卫戎,流云,雷切三国,几乎称霸大陆,当时就是卫戎国的“飞将军”池云合纵四国联军,以奇兵突袭沧月都城伊奇兰,在沧月大军回援之际,中途伏击,大破沧月军,杀敌二十万,俘虏三十五万众,此战之后,沧月国势大衰,六国再非沧月独霸的局面。我国与卫戎的仇恨更深了。这之后,每每在西线发生冲突,6年前,我国曾一度攻入卫戎腹地,拿下他们东线八城,可惜,这次又出了个左青子。” 六年前左青子弃车保帅,兵不血刃收回东线八城,已是大陆奇谈,杨政伸出右手食指摩挲着鼻子,缓缓道:“卫戎国名将辈出,先有池云,现又有左青子,难怪沧月大陆第一的军力,这么多年都拿之不下。这么说,流云应该与卫戎关系更好,毕竟它们30年前曾经联合抵制沧月。” “那也未必!”红石摇摇头。 “哦?”杨政看向他,略带疑问道:“怎么说?” “流云是多氏族国家,本身内部就比较混乱,30年前控制流云国的翼人族已经被现在的羌人族赶下台了。再者,流云地处偏荒,生活条件恶劣,流云人一个个体内流的都是狼的血液,他们时刻都在觊觎着周遭国家丰沃的土地。沧月和流云间有悲伤荒原和马其顿大裂谷阻隔,反而与流云紧紧相连的卫戎国更深受流云马贼之害。” “相当复杂呀!”杨政揉揉脑袋。 “此事还要容我再琢磨一下,对了,公主教你们的“揽月剑法”修炼得怎样了?” “哈,小政哥,我已经斗气入门了。”一听到修炼斗气,宇雷一扫刚才分析形势时的疲态,变得神采熠熠。 浑然不知其他三人对他怒目而视。 红石暗恨,不是和这家伙说了很多遍了,不许在小政哥面前提斗气两字,竟然还是没有记住,下次要好好和他“谈谈心”。 杨政淡淡一笑:“你们几个呢。”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什么不可说的,连小雷这个疲怠人都已经斗气入门,你们几个应该修炼到更高层次了吧。” 蒙寻比较老实,闷声道:“我和阿飞都是剑气入门,现在在突破瓶颈!” 杨政点点头:“很不错,公主和我说过,两个月能突破斗气入门已经算上上之资,你们修炼斗气时年纪已经大了,仍能在三个月时入门,想必下了番苦功。红石,你呢,怎不说话。” “小政哥,我……我三天前练到斗气初成。”红石嗫喏着。 杨政眼睛一亮:“好呀,不错,四人里面算你天赋最高,又最能吃苦,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红石脸上却没有高兴的神色,叹气道:“小政哥,你还是无法感应到气息吗?” “搞了半天,你们还在担心我这个。”杨政难得笑出声来:“也许是我不适合修炼斗气吧,不过这有什么关系,斗气只不过是破敌的一种辅助手段,在我看来,体术的重要性更甚于斗气,若没有体术的支持,斗气再强也无法克敌。” 杨政这番话绝非自欺欺人,斗气作为大陆武者的主要修炼手段,一直在贵族或者各剑斋之间流行,平民很难有修炼机会。 大陆的高级剑士一般都出身高贵或者是剑斋传人,这也导致了军中战争依然是体术为主的局面。 获得斗气修炼的机会是武者梦寐以求的事,杨政率领的“滴血十字”得公主亲授“揽月剑法”不知羡煞多少旁人。殊不知红石几个都托了杨政的福,公主想教的只有杨政一个,为了掩人耳目,顺带着让红石几人也学了。 可大出公主意外,杨政如此强悍的体质,竟然无法敛气。 要知敛气是修炼斗气的基础,类似于魔法的冥想,古武的打坐。 杨政无论如何都无法敛气于体,他的身体仿佛是一个漏水的气球,敛成的元素气息一下就跑出体外。 倒是红石几个,虽然修炼年纪都偏大了,资质却都不错,又肯吃苦,斗气略有小成。 几人惋惜杨政,所以平日修炼斗气都偷偷的,怕让杨政知道,以免他触景伤情。 岂知杨政另有想法,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斗气修炼。 杨政最初接触斗气时,还有些好奇之心,然而深入研究之后,便发现斗气弊端也很多,它就好象储存在体内的能量,武者的身体只是个容器而已。如果武者将斗气释放完,和普通人相差不大。打个比方,修炼斗气就好象是在不断的扩大身体的容量,对容器本身却没有任何加强。 如此舍本逐末的修炼手段,在杨政看来,还不如体术更实际,至少体术高明者,身体一般都强横无匹。 这番道理他未曾和红石等人说过,不过在平时特训时,他已经将体术训练放在了重中之重。 别的不敢说,“滴血十字”成员的体术绝对是军中顶尖的。 第八章 库里克商行 三日后。 在加塔的带领下,“滴血十字”小队到达了流云和卫戎边境的第一城——索巴丁! 索巴丁离卫戎边境约200里,是流云境内重要的港口城市,克莱茵河从洛奇山脉的奎安斯大雪峰发源,穿过索巴丁,绕过卫戎北境,滚滚涌入蓝梦海。 因为靠近卫戎,索巴丁的建筑风格吸收了环海国家的建筑菁华。 用最厚实的青钢石堆彻,高门大院,一路上建筑雄伟,仿佛进入了一座石城。 正因此,索巴丁也成了大陆闻名的三大坚城,牢牢耸立在流云国东方边境数百年。 踏足在索巴丁的青石大路上,随处可见不同肤色发色的人类,偶尔,还会有一两个矮人路过。 杨政还是第一次见到矮人,他们个头一般都在一米到一米五之间,肤色黝黑中透着点绿色,眼睛一般是棕绿色,头发胡须都乱糟糟的,上肢特别发达,一般都有成年男子的大腿粗,杨政丝毫不怀疑矮人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这形象让杨政想起加勒比海盗。 加塔在边上小声道:“高原矮人在我国地位很高,他们是天生的铁匠,你知道,我们国家的武器很有名,全都是这些小矮子造的。” “嘿,小妞,我们玩玩!” 正说着,前方就出现了让杨政愕然的景象。 几个矮人围着一个平民人类女子,发出猥亵的笑声。 蓝风大陆的女子与地球女子相比都偏高,一般都在一米七以上。 显然那几个小矮子围着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女人,模样有些可笑。 不过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却一点让人笑出来。 几个四肢粗壮的成年矮人把那名人类女子的衣服扯成了一条条。 女子发出哭喊救命声,但是路上行人都只是看上一两眼,神色漠然,匆匆而过。 “你们国家这种事情很平常吗?难道没有治安队!”杨政的语气暗哑压抑。 加塔耸耸肩膀:“没人会管这个,你知道,战争和恶劣的环境让我们国家的男人大量死亡,剩下的都是这些吃得多干得少的女人,她们上不了战场,唯一的作用就是伺候男人,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平民女子去招惹力大无穷的矮人。”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那名女子看到杨政一干人停了下来,似乎看到了希望,拼命的挣扎呼喊起来。 杨政紧了紧手中的刀。 “嗨,”他的手被加塔握住:“别管这事,我知道环海国家的骑士信仰,但这里是流云,相信我,那一套在这里吃不开,如果你们想顺利完成任务,还是别去招惹矮人。” 杨政冷冷的看了加塔一眼。 仿佛被毒蛇盯住了喉咙,加塔背脊冒出一股寒意,他这才想起面前男人屠杀敌人时的残酷手段。 赶紧放开手。 矮人已经拖着那女人往路边的一个小巷子里钻去。 杨政站在那里,冷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救救我……”女子在被推入巷子前最后绝望的一瞥…… “走吧!”杨政用力吐出两个字,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不知道是否错觉,红石等人感觉杨政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更冷了。 加塔带领着一行人到达了索巴丁的商贸区。 不愧是大陆闻名的港口城市,靠近码头的商贸区面积巨大,克莱茵河畔停靠着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来来往往的商人更是多不胜数。 穿梭在商贸区的小路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使人目不暇接。 见惯二十一世纪繁华都市的杨政还好,其他几人莫不流连,眼睛四下瞟着,只不过见头儿一脸冷酷,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进入了商贸区内部的商铺街,一间间宽大的店铺比邻而接,行人明显稀少了,但往来的大多是衣着华丽,身后跟着数名保镖的大商贾,贵族。商品档次比外区提高不止一筹。 这里的警卫也开始多起来,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骑兵,气势凶悍,竟一点不下于战场上的百战老兵。 “看来加塔说得没错,流云国人果然个个凶残好杀。”杨政默默的看了那些骑兵一眼,只有杀过许多人,骑兵们才能带上那种血腥之气。 走了不出五步,忽听身后传来大喊:“抓小偷,卫兵,卫兵,抓出那人!” 一个身材矮小,脸上黑漆漆的家伙在拼命向前跑,后面的胖商贾原地大嚎,他的几名保镖早已经冲上去追赶,但是黑脸小家伙跑得相当快,在行人的缝隙间游鱼般穿梭,距离越拉越远。 急促的马声响起,斜次里突然冲出一名骑兵,健马如电般斜掠而过,刚好到了黑脸小偷面前。 刀光一闪,“噗嗤……”鲜血冲天而起。 一颗头颅扑簌簌滚落到杨政脚边。 正是那个黑脸小偷。 卫兵的长刀一挑,小偷手中的黄色小包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红石低呼一句:“好身手。小政哥……咦,你怎么了?” 杨政的目光落在脚下的头颅上,缓缓蹲下身,将头颅上的乱发掠到一边,露出一张幼稚的小脸,褐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抽动了一下。 刚杀完人的骑兵将黄色小包扔还给商贾后一夹马腹来到杨政面前。 卫兵刀子似的目光落在杨政一行人身上。 这里除了加塔,其他五人都披着大斗篷,看起来颇有几分神秘,而五人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也让卫兵暗暗警惕。 他捏了捏手中长刀,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杨政看也不看他一眼,捡起那颗头颅,径直走到小孩的尸身旁。 已经有敛尸人过来,用草席裹住小孩的尸体。 “嘿,你这家伙!”卫兵大怒,举起长刀就要策马去砍杨政。 刷的一下,人影闪动,几声兵刃破空声,卫兵发现自己已经被四个人包围了,几个斗篷者将刀斜举指着他,狂暴的杀气从四个方位传来,让杀人如麻的卫兵也忍不住色变。他几可肯定,只要自己敢动一下,必然遭到雷霆般的打击。 静默 一滴冷汗从他的脑袋上淌下。 四周马声阵阵,不断的有卫兵赶过来,行人们早已经退散到路两旁。 加塔暗叫“糟糕!” 他连忙上前,朝马上卫兵大喊:“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们是库里克商行的人。” 他不敢去招惹杨政,只能拉拉红石的手,小声道:“千万别和卫兵闹起来,记得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红石身子顿了顿。 杨政正蹲在地上,将小孩的脑袋和尸身连在一起,用手抚下死者的眼裣,抛给敛尸者一个金币,冷然道:“将他的身体缝合好下葬,知道了吗?” 敛尸者被那双漆黑的眼珠一盯,浑身仿佛被血水浸润,透骨的寒气弥漫上来,忙不迭的点头。 杨政这才转身,双目一扫周围越聚越多的骑兵,他的手搭在剑柄上,身体微弓放松,浑若即将发力的豹子。 形势愈发恶劣。 “大人!”加塔冲到杨政面前,急得大叫,这一打起来,局面绝对无法收拾。见杨政一副石雕般漠然的脸容,遂又小声道: “让我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呀,大人!” 杨政眼神一动,身体突然绷直,挥了挥手,红石等人扫了一眼夹在当中的卫兵,飞速退到杨政身边。 加塔大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铁牌子和一小袋金币,递送到卫兵队长面前。 又小声嘀咕了几句,卫兵们潮水般退去…… 杨政像是首次认识加塔般,盯着他深深看了一眼。 库里克商行是杨政此行的终点。 他座落在索巴丁商贸区的最深处,代表着它的地位。 库里克在流云国私人商行里绝对能排进前三甲。 与索巴丁巨石建筑风格不同,库里克除了外墙同样用坚固的青钢石外,内部呈现不同风貌,经久耐用的雪梨木构成的建筑主体,秀气典雅,院落宽广,在前面的大道旁栽满参天的红衫树。 来往于库里克商行的都是相当有名气的富贾。 这点从杨政一行人走进大门,随处可见华美的马车,衣着精美的仆童便可看出。 在商行内大厅里,四周的商贾们见到进来的斗篷者们,俱都流露鄙夷之情。 大厅内坐着的都是有身份的商人,下人们全被安置在外厅。 杨政等人的衣着实在有些寒酸。 “谁家的下人,这么没有礼数!”众富商暗暗鄙视。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在加塔和商行随侍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后,一向不太露面的大掌柜竟然带人匆匆出来迎接,“滴血十字”被迎进守卫森严的后院。 商行的大掌柜是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名叫曼奇。 和大多数流云国人不同,曼奇的肤色白皙,手指纤长无茧,身型有些瘦弱,却风度翩翩,若非他的眼睛和发色都和加塔相同,很难想象这个拥有环海国家贵族气质的曼奇出身流云。 还没有说上几句话,风尘仆仆的“滴血十字”小队就收到了曼奇赠送的一份大礼。 白玉大澡池内,六个人泡在那里,舒服得几乎要晕过去。 对旅者来说,再没有比长途跋涉后泡澡更舒心的了。 曼奇果然懂得体贴人意呀。 泡了小半小时后,闭目养神的杨政听到门口传来悉梭的响动。 六名身穿薄透轻纱的美貌女子踩着碎步走进来,纤细修长的腰肢如蛇般灵活,傲人的峰峦在纱衣内若隐若现,池水内一阵骚动。 “大人,曼奇老爷让我们来伺候各位大人洗浴!”最美的一名女子轻吐聆语,声音绵软,充满诱惑。 “呜……呜……”红石几个发出怪叫。 赤着身体就要去抓那些女人。 杨政霍然睁开眼睛,喝道:“停下!” 红石等人僵在那里,数月的训练,杨政的手段他们可是领教够了,顿时一个寒噤,欲望消退。 杨政直起身体,踏出浴池,将衣服穿到身上,目光一扫浴池内数人:“滴血十字小队全部穿好衣服集合。” “你们是否怪我不近人情?”杨政淡淡道。 红石等人都低下头去。 说实话,美女当前,又有哪几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顶受得住,杨政刚才的命令确实令几名手下有些难以接受。 “我从来没有逼迫你们接受我的理念,即使是担任什么队长,对我来说,亦只是一件枷锁。红石,蒙寻,刘若飞,宇雷,你们应该知道我杨政的为人,一旦认定某件事,我就会拼尽我所有的力量做到最好。这次也一样,刺杀任务只是其一,第二个原因,也正因为你们成了我的下属,我有责任让你们完成任务活着回来。所以,每一个步骤,每一分细节,我都要做到最好,这不仅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你们负责。刺杀任务完成,我会把队长职位辞掉,到时你们想怎么做便怎么做,玩几个女人我都不在乎,我绝非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亦没有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有任何评论的资格。 杨政说话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却让“滴血十字”手下都羞愧得低下头。 “好了,都下去休息吧!” 杨政盘腿坐在床上,闭起眼睛。 已经习惯杨政作风的四人知道他这是在休息了,不敢再多说话,恭敬的退出门外。 ※※※ “你说,铁勾手被他们五人屠灭!”曼奇坐在一张酸枝椅上,手中摩挲着一颗温玉石,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那一刻,他的气势陡盛,绝非外表显示的柔弱。 加塔换上一身新衣服,就坐在曼奇的下首,点点头:“是的,这是属下亲眼所见!” “铁勾手……铁勾手……”曼奇喃喃数声,闭上眼睛眯了一下,再睁开时,整个人又恢复风度翩翩的神态。 “看来,这次丘远山派了真正的高手来呀!加塔,以前那几拨刺客也是你负责带领的,你觉得这次的刺杀有希望吗?” 加塔迟疑了片刻,却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不好说!” 曼奇“哦”了一声,心中却翻起巨浪,“不好说”三个字足已证明“滴血十字”的实力,以前加塔带来的刺客,曼奇同样会这样问一遍,每次都只得到简单的两个字“送死”!事实证明,加塔没有一次猜错! “无论如何,这次的戏都比以往任何一场都精彩,真是令人期待呀!”曼奇的嘴角撇出一道弧线。 “对了,加塔,那几个女人他们还满意吗?” 加塔老脸一红,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道:“老板,他们没要!” “恩……”曼奇愣了一下,随即深深望了加塔一眼,笑起来:“哦呵呵……我说我们天炙族的勇士怎么脸色都发白了,一人对付六头饥渴的母狮子,确实是有挑战的任务啊……啧啧,不过那几个家伙还真有趣,竟然连女人都不要!” 加塔讪讪一笑。 ※※※ 杨政终于明白丘远山派遣他们绕一个大弯,从流云国进入卫戎东线刺杀左青子的目的。 在库里克商行,他们要伪装成流云国人去刺杀左青子,无论成功与否,这势必导致将流云国和卫戎国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若左青子真被“流云国刺客”杀死,以他的声望,卫戎流云间爆发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沧月,卫戎,流云三国毗邻,卫戎的东线军攻打流云国的话,鹬蚌相争,可以想象最后得利的到底是谁。 “真是够毒的计划呀!”杨政从曼奇口中得知“滴血十字”成员将被易容成流云人,而且还要在商行内呆上几个月,努力学习流云人的风俗习性,甚至举手投足时,忍不住感叹道。 虽然上位者不拘小节,杨政也很钦佩这个计划的完整性和可行性,但是偏偏他们几个下位者身在局中,被人当棋子一样摆弄,这绝非愉快的感受。 甚至刺杀小队败亡,沧月国也能从中获利。他杨政算是彻底的把命卖给沧月了。 这更坚定杨政离开沧月的决心。 他再不愿被任何人掌控命运。 不过眼下,刺杀左青子却是怎么也无法摆脱的任务呀。 还有一个疑点,库里克商行为什么竭尽全力的帮助沧月国刺杀左青子,要知道,这次刺杀明显的把流云国也算计进去了,作为流云国人的曼奇和加塔难道没有一点点的爱国之心吗? 这其中恐怕又隐藏着更多的阴谋,不过对杨政来说,都不是重要的。 他必须先应付这场艰难无比的刺杀。 第九章 矮人铁匠 两个月后,“滴血十字”小队成员已经摇身一变。 成了库里克商行的五名护卫。 令人惊奇的是,曼奇是一名大陆极少见的见习术士,调配药物是他的强项。 用沙蝎唾液和木糖浆融合成的液体是最好的染发剂,除了用独特的调配液清洗,否则会让你的头发永远变成灰褐色。另外千夜草的草籽,经过独特的烘培技艺,混入特殊的染料,会使你的肌肤像被风沙刮过十多年,变得干燥沧桑。 除了杨政的黑眼珠无法改变外,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变得和土生土长的流云国人一个模样。 至于黑眼珠的问题,还用解决吗? 在曼奇的记忆里,大陆没有一个种族的眼珠是黑色的。 所以你要说杨政是流云国人,别人也反驳不出什么。 麦索林是索巴丁第一的矮人铁匠。 他在东城区开了一家全城最大的铁匠铺。 麦索林铁匠铺的生意极好,在武者横行的流云国,武器总是不缺乏销量的,特别是大陆闻名的“矮人牌”武器。 每个武者都以拥有“矮人牌”武器为荣。 麦索林为当初从费米尔山脉下来的决定感到庆幸。 你知道,寿命越长的矮人总是固执的代名词,他们宁愿守着费米尔山脉潮湿阴冷的洞穴,也不愿意到山下花草如茵,气候温暖的人类世界中生活。虽然打铁为他们创造了无数财富,但大多数矮人的生活连人类中最贫寒的贱民都有所不如。 他们坐拥宝山却不懂挥霍。 当然,日子久了,总有一些活泼好动的青年矮人被山下的繁华吸引。 年轻矮人的打铁技术虽远远不如老矮人,可在人类世界里,依然是出类拔萃的。各个国家对矮人的待遇十分优厚,在奶酪和美酒的诱惑下,越来越多的年轻矮人下山,寻求美好的生活。 麦索林就是最早下山的矮人之一,他已经在索巴丁待了128年。 从一名冲动好斗的矮人青年成长为索巴丁最年老的矮人铁匠。 他的铁匠铺规模越做越大。 十二个学徒都已出师,如今他只需翘着脚,闪闪发亮的金币就越滚越多! 除了这些! 他还拥有三房人类妻妾,一整个地窖的松子酒,几年都吃不完的奶酪。 啊哈,矮人的春天来了! 麦索林拿起桌上的松子酒狠狠的灌了一口,挖了挖粗黑的鼻孔,调整一下坐姿,让自己躺在人类妻子怀中的姿势更加舒适。 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就是矮人族最爱听的音乐。 呜……简直比艺术之神丹芭碧的竖琴更动听! 麦索林如是想! 他眯起眼睛,就着打铁声,得意的哼起“矮人铁匠之歌”! “呼噜呼噜呼噜噜……我们是快乐的小矮人……呼噜呼噜呼噜噜……小矮人的力气大又足……呼噜呼噜呼噜噜……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停下来了!快点干活!” 暴躁的老矮人猛的直起身体。 大声的咆哮起来,就在他高唱矮人铁匠之歌时,打铁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难道他们在讽刺我的歌唱得不好吗? “你们这些偷懒的小鬼,我告诉你们,不打完城卫军订下的两百把长枪,你们别想要吃东西,一个黑面包都不行!!” 老矮人跳下厚木椅,挥舞起桌边的铁匠锤,大发脾气! 他身后的人类妻子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嫁给矮人真是悲哀,又臭又脏,脾气还像个火药桶。 老矮人的眼睛突然收缩了一下。 停止喝骂,他粗哑的声音回荡在打铁铺里:“你是谁?” 一个灰衣的人类男子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型几乎将大门堵得密不透风。 矮人规格的铁匠铺大门显然并不适合人类男子进出。 男子略低了低头,从大门中走进来。 沉淡的声音响起来:“听说你们这里是索巴丁最好的铁匠铺!” “嘿,人类小子,”麦索林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穿着很普通的褐麻布衣服,相貌看不太清,不过是个人类平民罢了,他的嗓子又粗起来:“麦索林的铁匠铺不接待卑贱的平民,怎么滚进来,就给我怎么滚出去!” 人类男子恍若未闻,一步一步的靠近,面容逐渐从灰暗的铁匠铺阴影中浮现出来。 高大的身躯站在麦索林跟前,压迫的感觉让老矮人很不舒服。 他必须仰视才能瞪住人类男子的眼睛。 一双黑森森的眼眸! “呜——”铁匠铺里发出叠浪似的惊呼! “咳咳——”老矮人大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短小粗壮的四肢在空中可笑的舞动着。 人类男子竟然单手捏住老矮人的脖子,将他举到了半空中。 老矮人挣扎着,可是矮人族引以为豪的大力今天失灵了,他挥舞着巨大的铁匠锤朝人类的脑袋砸去,结果被人类男子轻易的用左手挡住,又抢了过去。 老矮人的十二个学徒嗷嗷叫着,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动。 谁知道惹怒了这男子,那把硕大的铁匠锤会不会和老矮人脑袋做一次亲密接触。 绝对的鸡蛋碰石头,矮人学徒们用有限的智商打了个比喻。 就在老矮人觉得自己快要憋死的时候,他做了个自由落体运动,重重摔在地板上。 这不是最重要的,空气如同长鲸吸水般灌进老矮人缺氧的肺部。 麦索林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双目恐惧的望着面前的人类男子。 男子蹲下身子,他那双黑色眸子里平静若水,绝对没有任何刚作完坏事的惊慌或者兴奋。 就好象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沉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我们可以谈点正事了吗?” 老矮人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 “噢!赞美的伟大的史东(矮人之神)!这真是了不起的创造!”老矮人双目凸瞪,对着案板上的图纸大喊大叫! 他的十二个学徒都觉得自己的老板已经疯了! 最笨拙的老矮人竟然扭动着他的马桶腰,跳起了踢踏舞。 杨政站在案板前,默默的用手指扣着桌面。 图纸是他画的,上面一些小巧的机关,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是不是真的有效,还要做出来才知道。 “开工吧。”他淡淡的瞥了麦索林一眼:“需要什么材料和我说。” “不用,材料我这里都有,赞美史东,这些东西可太完美了!”老矮人大手一挥:“给我起炉!” 他准备亲自动手。 一大堆铁坨子摆放在火炉边,风箱被呼呼的拉响了,热焰沸腾! 老矮人熔化铁水后,开始按图纸上的结构,开始定模。 不可否认,矮人族的确是天生的工匠,从开工伊始,老矮人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而专注,粗短的手也仿佛成了竖琴手的手指,灵活机动。 蓝风大陆的锻造法和地球上是不同的。 他们用来改造金属特性的是一些花花绿绿的晶体。 绿残石,红颜晶,蓝海沙,落矾,棘土……一些杨政闻所未闻的东西。 “咯察!” 一声断裂声后,老矮人气得暴跳如雷,狠狠的将铁匠锤砸在身边铁箱上,咆哮起来:“该死的夏伊(厄运女神),怎么会断呢。” “不可能呀,不可能!” 老矮人重新投入工作,给螺纹状的模具里浇入铁水。 冷却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他盯着手上新鲜出炉的“弹簧”,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不会断吧……啊!” 笑声戛然而止,他用力一捏,弹簧又断了。 老矮人像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焦躁不安的走动着。 杨政从来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种族,矮人简直是一把火铳,喜怒哀乐直接得令人瞠舌。 杨政虽然对锻造没什么研究,不过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一看就通:“铁的硬度太高了,你要给它增加弹性和韧性才行!” “我当然知道,蓝海沙加了这么多,难道是吃干饭的。”老矮人烦躁得要死,话不经过大脑就直接吼出来。 刚一骂完,他就冒出冷汗,眼前这个可是能轻易要他命的人呀。 倒是杨政无谓的笑笑,他记得在金属加工中退火是使金属软化,去应力的的过程,平静道: “海蓝沙显然还达不到要求,你多退几次火试试!” “恩哼,这种东西的弹性要求太高了!”老矮人捏着随裂的“弹簧”,心中虽有些不屑,还是按照杨政的要求再做起来。 这一次,老矮人成功了。 他瞪着杨政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这家伙懂得可真多呀! 经过大半天的加工,一大堆黑漆漆的小东西被打造出来 杨政需求的东西都很琐碎,小小的螺丝钉,垫片,铁勾,弹簧,偏偏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展现出非凡的创造力。 按老矮人的说法,杨政设计出的玩意可以和天机族的发明媲美。 本来老矮人想将这些小玩意组合起来,结果被杨政冷冷一瞪,没敢说出口。 “我再给你看样东西!这玩意你能做吗?”杨政往腰带里一掏,将装在牛皮鞘里的M9扔给老矮人。 老矮人刚想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 嘴巴就张成了“O”型,他拔出M9,双目闪光,浑身发抖,嘴角抽动。 “天那,史东,噢!我看错了吗?”老矮人的手在青蒙蒙的M9刀面上摩挲着。 “多么美丽的金属呀!多么精巧的制作工艺呀!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魔法武器吗?” “看来你是没办法了!”杨政左手一带,将M9从老矮人的手里捞回来。 老矮人跳起来:“再给我看看,再给我看看。” 杨政瞥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金币扔给他。然后拿起已经装进一个木盒里的铁制零件,一声不吭的向外走去。 “嗨,年轻人,你再等等,整个索巴丁可找不到比我更好的铁匠了!”老矮人大喊大叫,杨政的身影却迅速的消失在门外…… ※※※ 冬季最寒冷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北风呼啸着,如同刀子似的割着人们的面颊。 克莱茵的滚滚河流被寒冰冻结,这条大陆闻名的水运商道进入了一年一度的蛰伏期。 素日繁忙无比的码头,如今空荡荡的,在凛冽的寒风中,除了无家可归的人们,街道上已经极少见到行人。 除了像库里克这样的大商行依然还在运营,繁华的商贸区多数大门紧闭。 沧月国和卫戎国在入冬前打了一场大仗。 西线首次告急,左青子的指挥让丘远山犯下大错。 若不是寒冬来临,大陆军力第一的沧月国极可能首次被别国的军队正面冲破防线。 聆鸟一只接着一只从沧月西线飞来。 “看来我们的老朋友很着急呀!”曼奇裹了裹身上的逑皮大衣,白皙的面颊上永远都是优雅从容的微笑,他随手将聆鸟上取下的纸条扔进一边的火盆里,淡淡道:“他们几个呢,最近在做什么?” “还是老样子,每天在院内训练,然后就睡觉,不过……”加塔顿了顿:“他们的队长要了许多食材,而且经常向商铺的厨师请教食物的制作方法,有一次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烹制一种很新鲜的食物,还让我品尝了一下,非常好吃!” 加塔似乎回味到了那种美味,脸上出现意犹未尽的感觉。 曼奇愣了愣,随即坐直身体,大笑起来:“你说那个……冷血无情的队长在做什么?烹制食物,噢,天那,太荒谬了,赞美墨什塔尔,他在烹制食物,还很好吃?这是本年度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加塔摊摊双手:“老板,我说的是实话!” 曼奇忍住笑:“还真是一群怪僻的男人呀!若是老丘知道他派的刺客在这里学烹饪,啧啧……” 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 曼奇止住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容不迫的走进门来。 黑漆漆的眸子表露着他的身份。 杨政! 他略施一礼,淡淡道:“曼奇先生,我们要上路了,多谢这三个月来的款待。” 曼奇没料到杨政一伙人会走得这么突然,他看看外面阴沉的天,声音也略带阴暗起来:“这样的天气,上路合适吗?” 杨政嘴角浮现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的眼神充满自信。 他转身向外走去,背着曼奇和加塔挥了挥手。 ………… 流云与卫戎边境的荒地。 天空中飘飞着雪花,雪地上,一排杂乱的脚印远远的蔓延着,又消失在卫戎国的边境。 ………… 入冬前和沧月国的那场大战,使卫戎东线的兵力大大折损。 虽然他们是胜利的一方,但是沧月国狼军岂是易于,即使仓促被围之下,狼军的反扑也让卫戎东线军吃够了苦头,更何况,突如其来的营救的蔷薇骑士团,人人都是斗气战士,战力恐怖,卫戎军此次伤亡人数有大半都是蔷薇骑士造成的。 冬季的到来,让双方都有了喘息之机。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出兵无疑是最愚蠢的举动。 大部分士兵躲在离边境五十里处的大本营,等待帝国派来犒赏的辎重。 在大营附近的一座小镇格布拉上,来了一群流云国的美食者。 他们独特的烘培技术,用一种叫做“辣椒”的食材调配的食物很快的在格布拉小镇上流行起来。 第十章 青子身死 雪终于小了一些,纷纷扬扬的雪片飘飞得如同散落的鹅毛。 使整个卫戎东线大本营占据的玉龙山显得美伦美幻,漫山遍野,银装素裹。 本来就呈一条卧龙形状的蜿蜒山冈敷上了这么一层厚厚的雪粉,高贵得如同一条沉眠的白龙,充满了一种无法语喻的静谧之美。 说起来,六年前东线大营并非是建在玉龙山上,后来大营被丘远山率大军践踏了一次,原来的东线大营也被完全摧毁了。左青子横空出世,将丘远山赶回老家,在左青子的主张下,东线大营才搬到了离边界更远的玉龙山上。 玉龙主峰是东线附近的最高峰,这里又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只要在峰顶长年设置哨塔,就可以轻易的掌握远在五十里开外的边界动静。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玉龙山早已经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其中的陷坑暗道更是无数。 左青子就曾经说过,即使哪一天自己不在,丘远山想再次拿下东线大营,长驱直入,也并非易事。 站在哨塔上,极目远眺,妖娆江山尽收眼底。左青子的眼中却有着淡淡的忧郁,雪粉落在他的发梢,眉梢,左青子觉得自己体内的寒气越来越重了,不禁紧了紧身上狐裘大衣。 想及自己的过往,若没有组织的培养,自己也不能接触到那么多神奇的知识,可是组织却有着如此可怕的野心,哎……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他慢慢走下哨塔,沿途的卫兵全都笔直的站立行礼,每一个人望着左青子的目光都发自心底的崇敬。 在东线士兵的心里,左青子已经是一个神话,一个足以媲美三十年前大陆战神“飞将军”的存在。 左青子并没有着急回军帐,反而在营地里四处走动起来。 走到大营西的辎重存放处,大片的积雪已经被清除了,一些后勤的士兵正在那里搬运着新到的辎重。而那些马匹后面的拉着却是没有车轮的拖斗,下面用两块长条的大木板替代了车轮。 一条长长的轨迹一直在雪地里延伸出去。 这就是数天前左青子亲自设计制作的新型雪地运输工具“雪里飞”! 远远的看到左青子走来,所有士兵马上停下手中的活,肃然敬礼:“军师!” 左青子现在气色似乎好了许多,朝士兵们点点头,指指马车:“这些造的“雪里飞”用得可好?” 一名小队长小跑到两人面前,行了一礼后道:“报告大人,我们用了您设计的“雪里飞”后,将行程时间缩减了一半,而且每辆马车的载重量增加了一倍。 左青子欣然点头。 这时候几个士兵突然吵闹着从辎重营里走出来。 追追打打之间,他们几个并没有注意到军中巨头在此,差点冲撞到两人。 “大胆!” 几声暴喝,守护在左青子身后的近身护卫将几人迅速拿下。 当几个士兵发现自己的处境时,吓得脸都白了。 白晃晃的长刀贴在他们的脖子,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跪伏在地上。 护卫正要将他们拖下去军法处置,左青子却道:“你们几个抬起头来。” 士兵抬头,其中一个手里还抓着一把黑红黑红的东西,沾了点雪,而他嘴巴还鼓囊着,好象塞着什么东西。 “你嘴里什么东西?” 那士兵呜……呜的用力咽了几下,才将嘴巴里的东西吞下去,接着他将手里黑红的东西举起来,恭声道:“大人,是这个,我们从格布拉买来的羊肉串。” “羊肉串?”左青子有了些兴趣,他一直都挺好食的。 一名护卫抓过士兵手里的那把肉串,送到左青子面前。 “这个就是格布拉的羊肉串?” “是的,军师大人。” 左青子哦了一声,翻看手中其貌不扬的羊肉串,正想送进嘴里,护卫焦急的喊了声:“大人!” “无防!”左青子咬了一口,眉头顿时皱起。 为首的那名士兵连忙硬着头皮道:“大人,羊肉串外面涂了辣酱,初食可能会不适应,但再多吃几口,就不会觉得难以忍受了,反而会越吃越香,而且浑身都会发热,比烈酒更能驱除寒意。” 左青子将信将疑,可他更确信手下士兵绝不敢欺骗于他,于是再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顿觉一股浓烈香气直冲眉心,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已不再觉得难以忍受,虽然舌苔上感觉似火灼,却仿佛有别样的快感滋生,顿时又再咬了一口……不知不觉间,一根羊肉串已经下肚,左青子额头冒起微汗,嘴巴更是微微张开,咝咝的吸气。 一根吃完,左青子已觉天气不再寒得难以忍受,忍不住再尝了一根,一来二去,大把羊肉串竟被他全部消灭了。左青子嘴唇虽辣得通红,却大笑道:“这羊肉做得有些门道,若再来碗烧酒,真乃人生一大快事!” 为首士兵献媚道:“将军,这些羊肉串是冷了些,若是刚烤出来的,更加美味,格布拉小镇上的牛杂汤配羊肉串才是真正的地道。” 左青子依然一副恬淡的表情,不过眼睛里多了分神采,熟悉他的护卫们知道军师必是心动了。 几人收回长刀,请示了军师后,向那士兵道:“你去格布拉将那群美食者请来。” ※※※ 杨政切着手中的辣椒,目光却落在街道的远处。 已经两个星期了,现在自己卖的食物早已声名鹊起,情报上说左青子酷爱美食,东线大营每天往来这里的士兵不少,没可能不将这个消息带到大营里去呀。何况……自己已用一袋金币收买了那名士兵。 思索间,一骑黑马从街口远远飞奔而来。 杨政眼中爆起一点精光:来了! 果然那马到了食摊前,一个士兵飞身下马。 杨政放下手中的刀,士兵未走近就哈哈大笑起来:“安达(杨政的化名),这次看你怎么谢我,快准备准备,随我入营吧。” 四周蒙寻几个一听,全都停下手中的活,目光深处掠过精芒。 “收摊拉,收摊拉!”几个人大吼了几声,将所有客人全部赶出了摊子。 “安达,这次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呀,差点让军师护卫把脑袋砍了。”士兵正是军营里冲撞了军师的为首那名。 杨政用一袋金币收买他,将特制的几串羊肉交给他,如此这般,果然不负所望,士兵带来了好消息。 “多谢朴哥了。”杨政从怀中又摸出一小袋金币塞进士兵手里:“将来要是获得军师赏识,必忘不了朴哥的好处。” 朴哥笑眯眯的将那袋金币塞进怀中。此刻的他恐怕怎也想不到,两袋金币换来的是什么。 杨政初见到左青子时,他正在作画。 在玉龙山飘飞的白雪中,一袭白衣的左青子右手拿着一枝狼毫笔,左手一坛上等的“青火”酒,酒入喉,笔疾走,那一刻,杨政仿佛看到了一个落单的白鹤,在纷飞的雨雪中,高傲而忧伤的扇动着翅膀…… 远离这尘嚣,远离这世俗。 时间不知过了几许,风夹杂着雪花,扑簌簌将左青子的白衣卷飞起来。 “哈哈哈哈哈……”忽一阵狂笑。 左青子一仰首,将那“青火”酒全部入喉,猛的甩出,酒坛落入崖下深涧。 “畅快!畅快!!”高昂的声音卷入风中,左青子执笔龙蛇,落下最后一划,风猛然强烈起来,被木板夹住的那张纸颤了颤,忽的卷入空中。 羊皮纸在空中腾挪飞舞了片刻,被风带着向山下飘去,快要飞出营门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那张纸。 画纸摊开,杨政的目光落在纸上。 他愣住了……卷纸上是一个沉静而素洁的女人,淡淡的,犹如这冬日飘飞的白雪,然而在那女人的眼赭深处,却似潜藏着无尽的春愁,那种愁也是淡淡的,就好象原野里一阵微风吹来,波荡出的一点点凋零芬芳。 杨政从来没有见过一副画可以表达出如此无穷的意境。 这时候,杨政胸口的芭比突然剧烈颤动了起来,一股暖流冲遍了杨政的全身。 他仰起头。 “你就是流云国来的美食者?”左青子的嘴唇冻得发紫,他的目光落在杨政身上,似乎也没有任何聚焦。 杨政看着他,就好象看到了画中的那个女人,因为这两个人身上都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一种逸出尘世的感觉。 有时候,杨政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就像每一个月色明亮的夜晚,杨政在蒙蒙的月光下,吹奏着笛子,熟悉的旋律飘飞出来,那一刻,杨政就会陷入短暂的迷梦之中,好象自己依然在地球上,好象身边依然陪伴着小颜。 所以杨政觉得,左青子和那时候的自己就好象同一类人,画上的这个女子,也是同一类人。 有了这个发现的杨政,目光中除了永远的冷漠外还夹杂上了一点其他感情,怜悯,亦或遇到同类的喜悦。 他施了个礼,淡淡的道:“我就是。” 左青子并没有注意到杨政的眼神,此刻他依然沉浸在自我意境中,这种时候,任何人和事都是不可能进入他的内心的。所以他只是瞥了一眼杨政手中的画,就郁郁的向军营深处走去,保护军师的护卫足有上百人,被簇拥着的左青子却似一个人漫步云端,离奇的飘忽。 杨政默默的看着他消失在军营深处。 跟随朴哥去见了归藏。 和杨政想象中的一样,归藏这个人大方豪爽,粗中有细,但论才能论气度,却比丘远山要差了一个档次,所以杨政已可想象,如果左青子被自己刺杀,对东线大营是怎样残酷的现实。 他当然不会无谓的考虑这些超出他范畴的问题。 就像他对左青子有淡淡的好奇和好感,找到机会还是会毫不犹豫给他一剑一样,杨政是个“自私”的人。 他深信 命从来都是该由自己掌握的,而不是别人施舍的。 跟随杨政上山的是红石和蒙寻,刘若飞和宇雷留在了格布拉小镇做外围策应。 在品尝了杨政制作的牛杂汤后,归藏对杨政几个人相当礼遇,他们没有和军营里的后勤营挤在一起,而是有了单独的帐篷,甚至可以特许自由出营。 朴哥因此升了一级,当上了后勤小分队长。 因为杨政带给他的好运,他倒是很尽心尽力的帮忙。 一个星期飞快的过去,杨政的牛杂汤和羊肉串早已经成了军中招牌食物,很多士兵品尝过之后,都大呼过瘾,而左青子几乎一日三餐都要吃上一些,杨政等人的人气水涨船高。 只是,自那天见到左青子作画之后,杨政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杨政只能等待机会。 只是他想不到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夜,银月索林瑞那在夜空中散射着幽冷的光。 玉龙山的白雪反射着银月的光芒,整个世界一片寂冷的白,杨政走在雪地上,丛林间,冰亮透冷的冰晶垂挂杂树桂间。 每到月色浓亮的时候,杨政就会一个人寻找心灵的寂静。 就算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无法改变。 杨政在大营里待了一个星期,所有人都认得他,所以并没有什么阻拦,他就走出了大营侧门,穿梭在林间,他一步步的踏上那块悬崖,当初看到左青子作画的悬崖。等他走上去后,才发现悬崖上的美丽,四周澄澈的星空仿佛就在周围。 一呼一息,一静一动,都如此纯粹。 杨政从踏上悬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弦就是一动,随即他也沉入了他的世界。缓缓将玉笛放到嘴边,一阵悠淡的音乐在夜空里随风而去。 孤月,萧索。 杨政似乎忘记了所有,全身心放松的投入到自己追索的意境当中。 笛曲纷纷扬扬,与天空中一片一片散落的雪花交杂在一起,杨政的身上,头发上很快敷上了一层淡淡的雪粉。 此刻的他,绝想不到这一曲,带给崖下的军营怎样的震动。 笛声在风中飘散到军营时,正在聊天的停下了说话的声音,正在搬东西的停下了手中的活,正在打盹的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本来漆黑的帐篷一张张的亮起来,军营里所有人仿佛成了一副静态的画面,默默的矗立在风中,门边,床前…… 在梦幻般的笛声中,有的人想起了家中年迈的父母,有的人想起翘首等待自己回家的爱妻,有的人想起自己不满幼岁的小儿……他们心中所幻所想,无不是自己最真实的爱的体现,繁华落尽,忧伤落尽,剩下的只是一种淡淡的哀愁,如同雪片一般不可触摸。 杨政当然没有发现这一切,每当他吹奏笛曲的时候,就好象与这个世界切断了联系,外界的一切都感觉不到了。 曲终有尽时,当最后一个音节从笛子里飘出。 杨政略显迷茫的眼睛突然聚合起来,原本松弛的身体也在刹那绷直。 他手一撑地,旋风般转过身来,瞳孔刹那缩小如针眼,精光从他眼里一掠而过,他低喝一声:“谁?” 他宽大的衣袖处动了动,一个黑匣子般的东西已经落入他的手心,拇指覆盖上机括。 眼前是稀疏的松林,崖上望去,方圆数十米内都是空寂的,枝桠上偶尔承受不住积雪的重压,扑簌蔌的雪粉掉落下来。 野兽般的直觉使杨政不敢放松警惕,他撑在那里片刻,眼耳鼻,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只为察觉空气中一丝诡异的成分。 可是,除了冷幽的静,杨政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在坚持了几分钟后,杨政缓缓支起身体,他试着迈动一下脚步,“咯吱”,雪深深的陷了下去,发出一点微响。 他连续走了几步,跨下悬崖,步入松林的那一刻,突的环目一扫,暴喝一声:“还不出来,我早看到你了。” 这回倒真是有东西动了,一道白影快速的在松林缝隙间掠过,不过杨政手一动,刚想按动机括,就硬生生收了回来,因为那是一只白狸,很常见的一种小动物而已。 杨政觉得自己太敏感了,所以不再做停留,快速的走下悬崖。 然而当他离去后不久,松林却真的出现了一个人。 左青子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的从松林里踏出来,他的脚步虚浮,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只略微瞥了一眼杨政消失的方向,就走上了悬崖突石。 走上去后,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仰首便将壶中酒凑到嘴边,咕嘟咕嘟的喝下了小半坛,酒液从他的嘴角漏下,浸湿了胸前的白衣,地面上的雪也被酒化成一点点的浅坑。 放下酒坛,他抬起衣袖抹了抹嘴角的酒渍,缓缓的吁出一口气,叹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松林里忽传来一声低笑:“往日的“圣殿骑士”,今日的落魄军师,亦冷大人,好久不见啊……” 那声音忽高忽低,充满了一种玄异莫测的魔力,偏偏听入耳的时候又好象情人在侧喁喁似语,让人心神为之一荡。 “亦冷是谁?我早已忘记了,今日只有左青子,以后也只有左青子……”左青子的声音充满疲惫,那是一种精神上完全失去依靠的感觉,仿佛没有了生命力的支撑。 莲足轻踏,松林的阴影里,慢慢的浮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来。 女人一头银色长发犹如拉贝尔山的瀑布,垂直的落在她纤纤一握的腰肢上,月亮仿佛能从她缎子般光滑的头发上印出影子来。 她细弯的眼睛,也仿佛天上银勾似的月,带着勾魂摄骨的魅力。 而她洁白无暇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蕴,看不真切,却更让人生出渴望见到她真面目的欲望。 这种美已非人间所可拥有,而是带着一种沉沦地狱,要人不可自拔,甘心葬送的邪恶之美。 女子的足尖在积雪上一踏,整个人已经挪过了十多米,站在了左青子的身侧。 如同青烟溢过,毫无痕迹。 然而就是这种无法形容的美,左青子亦是恍若未见,他自顾着又将酒坛凑到嘴边,灌下一口黄汤。 “我和圣殿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左青子喝下了最后一口酒,将酒坛扔下悬崖。 许久后,一丝淡到听不清的破裂声传了上来。 “入我圣殿,终生不悔,身为四大“圣剑骑士”之首的亦冷大人,不会不清楚圣殿的规矩吧。”白发女子便是当日红磨坊楼上的白星使。 左青子冷笑道:“圣殿的“地狱之路”我已经走了过来,圣殿的武学我也已经还给圣殿,身上更是被植入了暗血魔咒,所有该做的我都做了,如今圣殿和我再无任何瓜葛……斯嘉丽,你还有来的必要吗?亦或圣殿依然不肯放我离开,想把我这个悖逆之徒的命也收回去……呵呵呵呵……” 左青子长笑起来,仿佛在说着什么有趣的笑话,然而在笑声之下,潜藏着太多的无奈与苦涩。 斯嘉丽俏然站立在风中,轻纱衣服随风舞动,银月的光芒更是让其美得如同黑暗中的精灵。 她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亦冷大人,你还是忘不了她吧。” 便令左青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不要再说她,你们不配,不配!”左青子突然大声的吼道,腾的从地上站起来,须发皆张,完全不像平日里恣意潇洒的模样。 斯嘉丽的目光终于落在左青子的身上,紫色的瞳仁里发出淡淡的银光。 嘴角微弯,谓然道:“亦冷大人,你失态了。” 左青子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可怕无比,嘴唇紫得如同黑色。无法压抑的的疼痛从骨髓深处弥漫上来,仿佛浑身的血肉都在抽搐,狂暴的疼痛瞬间肆虐过左青子,他一下子跌倒在雪地上,整个人蜷缩着一团,喉咙里发出一阵一阵压抑的嘶吼。 那种痛是如此的清晰的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比烈火更狂热,偏偏左青子的精神却保持着极度的清醒,即使想昏厥过去也不行。 汗如同水流一样淌下,瞬间浸透他的衣服,在寒冷的夜风里,又马上结成薄冰。 斯嘉丽望着倒在脚下的男子,嘴角的讥诮意味更浓了。 直到左青子已经没有任何体力喊出声音,她才缓缓的蹲下,将手贴在左青子的额头,渐渐的,左青子不断抽搐的身体平静下来。 “亦冷大人,暗血魔咒发作的滋味不好受吧。” 斯嘉丽声音柔柔的,如同春风一样,任何一个拥有正常欲望的男人都会被其吸引,然而落在左青子的耳朵里却仿佛最恶毒的诅咒。 左青子仰躺在雪地上,刚才巨大的疼痛已经耗光了他所有体力,他连动一手指头的气力都没有,无论是肉体上和精神上全都遭受了一轮地狱般的洗礼。 等他有了一丝气力,左青子嘴巴动了动,虚弱的说出一句:“暗血魔咒再强,又怎么能战胜人的精神,斯嘉丽,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依然没有领悟出领域的奥义,而“她”,七年前就已经进入领域了,咳咳……圣殿,终究还是比不上云……云中城的呀,就像三十年前池云大将一样,咳咳……哈哈。” 忍受完巨大痛苦的左青子竟然笑了起来。 而斯嘉丽的脸上却终于出现了微愠的表情。 她的手猛然高抬,手掌表层顿时浮现一层紫火般的斗气光芒,瞬间落下,想一掌了结这个家伙。 就在她的手掌即将印上左青子的胸膛时,她生生的停住了。斯嘉丽的的嘴角微微一弯:“亦冷大人,看来你是真心寻死了,可惜呀,圣殿有令,任何叛徒都应该在暗血魔咒无尽的痛苦当中死去……作为圣殿白星使的我,自然不会做违背圣殿的事情。不过……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自然会有人来收取你的性命,而我这次,不过是为了将他引入圣殿而已。” “你说的是刚才在这里吹奏乐声的那名青年吧。”左青子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 “原来你早就知道。”斯嘉丽微微错愕。 左青子此刻的脸上才出现一点傲然的光彩:“别忘了我也曾是“圣殿骑士”,虽然我的武力修为全都还给了圣殿,但是眼力还在,斯嘉丽……” 斯嘉丽却脚尖一点,迅速后退,隐没入林中…… 与此同时 杨政吹奏完笛子,走下山崖漫步在山林中的时候,胸前突然一股大力的涌入,温热的感觉流淌过他的全身。 有些惊异的他赶快解开胸前衣服,只见挂在胸口的“芭比”正散发着夺目的红光,而在晶体的中央,却是一团绿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这是“芭比”头一次出现异状,杨政赶紧从脖子上摘下它。 一入手,杨政的脑海中就仿佛被什么东西针扎了一下,本来有些暗淡的夜色也明亮起来。 杨政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睛上也浮现出一点淡绿的光芒,就好象一只黑夜里的恶狼。 脑海中不断的有一个清晰的意识出现,就是转过身,回到山上。 杨政心中惊疑,所以当这个怪异的意识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抵抗起来,虽然这意识看起来没有恶意,可杨政已经习惯了只相信自己,意识越来越强烈,杨政在原地徘徊了许久。 终于被芭比牵拉着向刚刚吹笛的山崖走去。 在接近崖顶的时候,他朦胧间,发现了崖上的人影。 杨政望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左青子,心中充满了太多的问号。他警惕的望着四周,全身的神经都绷到了极点。 “别看了……已经没有人了。”左青子的声音传来。 杨政缓缓蹲下身子,他看出来,此刻的左青子早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手心中的“芭比”不断的颤动着,那股侵入他体内的意识却退却了,只不过“芭比”仿佛成了一个有生命的意识体,在静静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象,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当初杨政落入这个异世界,曾经开玩笑似的将这块石头取名“芭比”,只不过是一个精神的寄托,没想到这块石头却像是真的活了。 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个秘密的时候,杨政的目光落在左青子的身上,骤然间眼神凌厉起来。 他想起来,自己混入东线大营的目的就是杀死左青子。 而现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左青子毫无反抗的倒在他的脚下。 只要杀了他,再不用费心寻找机会,也不用承受更大的危险,四周并没有人,左青子死了至少要明天才会被人发现,而那时候,杨政早已带着红石他们远远逃遁。 看到杨政的目光,左青子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解脱。 他已知道,任何话语都无法改变面前这个青年的决定,这种眼神亦是那种心性锤炼到无比坚韧的人才能拥有的。 杨政从腰带里掏出了M9,纤细的锋刃在月光的照射下却仿佛恶魔的獠牙。 青蒙蒙带着摄人的寒光。 “你处心积虑的用美食诱惑士兵,混入军营,便是要杀我?”左青子叹然。 杨政点点头,对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可以保留的。 “难怪斯嘉丽说已经不用她动手,我早就知道,“圣殿”从来都不会轻易放手的……”左青子喃喃的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杨政身上,带上了一丝怜悯:“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年轻人,我还是要劝戒你一句,杀了我之后,你能逃多远逃多远,未来对于你,将变得异常残酷。” 杨政对于这样的威胁从来不放在心上,他不认为东线大营能耐他何。 “你以为我是担心卫戎国会对你不利吗?”左青子轻笑起来:“年轻人,你要面对的远比这个残酷得多,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你无法想象的存在,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 杨政嘴角牵动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将M9刺入了左青子的心脏。 血瞬间染红了左青子胸前的白衣。 左青子的身体猛的僵在那里,他的瞳孔也剧烈收缩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开,喷出一口白气。 “我从不认为有谁能主宰我。”杨政望着气若游丝的左青子,冷冷的说出一句话。 这时候“芭比”也骤然亮了起来,将杨政的手照得透明了一般。 当左青子看到“芭比”散发的光芒。 他整个人如同回光返照,原本毫无血色的脸现出红晕,咳嗽着吐出一口血,眼睛死死的盯着杨政手中的发出强烈光芒的红色晶体。 “快……把你手中东西给我看看……快……”左青子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力,急促的说着。 他胸口的血渗得更急了,已经染红了身下的雪地。 杨政并不喜欢和一个死在自己手下的人说话,但他看到左青子那渴望的目光,就想起那天他作画时落寞孤高的眼神……所以他把手掌微微摊开,让“芭比”显现在左青子的面前。 “哈哈……哈哈……咳咳……”左青子竟然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咳着血。 杨政觉得他是否疯了,就算不怕死,也没必要在死的时候笑吧。 难道他知道“芭比”的秘密,杨政是个充满好奇心的人,芭比是他能否回到地球的关键,这种念头是如此强烈,连杨政这么冷漠的人也微微激动起来,他把M9拔出来的念头缓了缓,试探着问道:“你笑什么,你认识这块石头?” 左青子望着杨政的眼神却似充满了深意,不过“怜悯”的意味却没了。 他没有回答杨政的话,反而深深的注视了“芭比”一眼,解脱似的笑道:“斯嘉丽呀斯嘉丽……人算终不如天算,这次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 杨政觉得左青子恐怕是在胡言乱语了。 他想拔出M9,却不料左青子的手拉住了他:“等等!” 这个人的命怎么跟小强一样,杨政哭笑不得:“你还要怎样?” “年轻人,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说!” “那天我作的画是被你捡走了……你还记得画中那名女子吗?如果你有一天见到她,请你告诉她,亦冷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见到杨政点头,左青子才缓缓阂上了眼睛,身体也开始急速冷却下来。 杨政拔出M9,将上面的血迹用雪抹干净。 他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山腰的军营,左青子死在了自己的手里,明天这里就将大乱了,整个沧月,卫戎,流云三国的局势也将再次震荡。 第一章 兔死狗烹 丘远山拿下聆鸟上的纸,摊开一看,脸色顿变: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他狂笑起来,想不到,左青子真的被斩落马下。 原本他并不对刺杀抱有希望,毕竟“滴血十字”虽然强大,左青子却是个更难缠的人物。然而索巴丁飞回的聆鸟却带来了入冬以来最大的好消息,沧月国入冬前遭受的惨败犹在眼前,丘远山对这个左青子是恨不得扒皮剥骨。 想不到,他终于死了,杨政啊杨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丘远山忽觉全身气力一下子都空了,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六年了,左青子带给他多少麻烦,他又派了多少人去刺杀,每一次交锋他都落在下风,这种感觉让这个沧月三大元帅之一的丘远山几欲崩溃。 特别是入冬前的一场大战,又被左青子狠狠羞辱了一回,若没有蔷薇骑士的帮忙,恐怕主力军都要被歼灭了。 就是这个宿命中的敌人,一下子死了。 除了初闻时一瞬间的狂喜,丘远山的脸慢慢的沉凝下来,或许谁都有这种感觉,最大的敌人突然死去,而杀死他的只不过是一个意外,那种随之而来的空虚让丘远山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他终究是帝国的大将,很快从起伏的情绪中恢复冷静。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左青子的死,足以破坏现在流云,卫戎,沧月三国之间微妙的平衡。有曼奇在,丘远山相信流云国和卫戎国的一场大战是免不了了。因为曼奇的真正身份是流云国天炙族的小王子,而不是一个普通商人。天炙族是流云的第二大氏族,拥有仅次于羌人族的人口和财富,他们觊觎“首氏”宝座已经很久了,为此他们不惜将整个流云国陷入战乱之中。 战火连连的大陆,原本就是成王败寇,只有流云和卫戎打起来,天炙族才有可能将羌人族的力量削弱,从而自己上台。这一招,三十年前就使过了,当年翼人族就是因为在合纵联军与沧月大战中损失了太多的男丁,才被羌人族赶下台。 所以丘远山和曼奇才能一拍即合。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有许多因为利益而勾结在一起的组合,曼奇需要是流云国的王位,丘远山则要的是卫戎国的土地,等将来他们各自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后,也许这个脆弱的联盟很快就会反目。 丘远山和曼奇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左青子死了,丘远山现在要做的除了等待卫戎国和流云国打起来外,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想及那份帝国密令,丘远山心头也掠过一丝阴霾。 若杨政死在刺杀任务中,那一切都烟消云散,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可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天下间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何况公主看来对那小子已经有了意思,身为皇戚的丘远山,是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平民与贵族之间,永远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纵使杨政此人实在才华绝世,也只有牺牲掉他了。 丘远山瞬间就作下了决定,他快速的写下一封密函,叫来一名亲兵,将信交给他:“将信急送皇城,一刻不许停留。” ※※※ 沧月都城,伊奇兰 “报……西线丘统领快信。”门外传来小吏的声音。 正在和王后下棋,被食杀了大龙,陷入僵局的沧月皇莫练玉闻声抬起头来,连忙将棋子扫乱:“不下了,不下了,处理公务要紧。” 王后嗔道:“陛下,你每次下棋都耍赖,现在正值冬伏期,边界战事早已停下,丘统领能有什么大事。” 自知理亏的莫练玉尴尬的一笑:“王后,这军国大事可不能耽误,信使,快进来。” 莫练玉撕开封了三层火漆的快信。 抖开信纸一看,脸色就遽变了一下。而越看下去,他的脸色变化愈丰富,有惊讶,有喜悦,看到最后,却是有些恼怒的神情,重重哼了一声…… “怎么了?陛下!”见莫练玉发怒,王后在侧小心翼翼的问道。 莫练玉将羊皮信纸拍在桌上:“你自己看。” 王后拿起那信纸,扫了一眼,咦道:“左青子被杀了,这是好事呀……” “你往下看。”莫练玉没好气道。 再看下去,她脸色也变了:“冰儿喜欢上一个奴隶士兵,怎么会?” “丘远山还不敢骗我。”莫练玉冷哼道。 王后也有些生气了:“这孩子,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你宠着她,让她去什么照剑斋学了这么多年的剑术,回来连礼数都忘光了,堂堂沧月公主喜欢一个奴隶,传出去我沧月国脸往哪儿搁!”莫练玉越想越恼火,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吓了王后一大跳,王后也有些委屈,心道,没你同意,我就是想送她去学剑术去得了吗?现在全怪我头上了。 莫练玉还在气头上,这些话她是不敢说了,只能随口问了句:“那怎么办?” “马上招冰儿回宫来,把她的什么蔷薇骑士团给我解散了,什么时候懂规矩了,再让她出宫。” 王后点头:“那奴隶呢?” “杀!”莫练玉眼中掠过一道寒芒。 ※※※ “父王要招我回都城,为什么?”莫冰云眉毛轻皱,望着丘远山。 “殿下,这是陛下的命令,你看。” 公主接过那张黄色的羊皮卷,神色变幻,这确实是父王的密令无疑。 可是…… 她的眼前又出现那个桀骜不驯的身影,那双黑色的眼睛,忍不住问道:“杨政他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丘远山不动声色的说着。 莫冰云的脸上失落神色一闪而逝,已经三个月了,杨政呀杨政,你到底是生是死。 久别多日,莫冰云才痛苦的发现,自己不但无法随着时间流逝忘记那个人,反而他的音容笑貌更加深刻清晰。 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密令。 莫冰云缓缓的闭起眼睛,片刻后她说道:“我知道了,丘叔叔,明天一早我就动身回伊奇兰。” 丘远山点点头,向外走去。 “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殿下。” “杨政如果回来,请第一时间飞书通知我。” 丘远山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沉声道:“我知道了。” ※※※ “以后我就是伯爵大人了!哈哈哈……”踏足在沧月国的领土上,宇雷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滴血十字”小队的成员,站在边界线上,用力呼吸着冰凉的空气,回首马其顿大裂谷和远处的悲伤荒原,脸上露出又激动又满足的神色:终于回来了!” 想不到会如此顺利,顺利得叫人难以置信。 出发前,所有都以为自己会身死他乡,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直到进入沧月国的领土,红石等人才真正相信自己完成任务回来了。想及出发前丘远山令人激动的话语:只要你们完成任务回来,全部晋升伯爵,册封帝国一等骑士!” 美好的前景唾手可得,怎能不令人激动兴奋。 “队长!”众人笑过之后,却发现此次刺杀最大的功臣杨政默然站在一边,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激动的神色。 “小政哥,你不高兴吗?” 杨政看了他们一眼,缓缓道:“你们不觉得事情太顺利了吗?” 见红石等人疑惑不已,他顿了顿,平静的笑了笑:“没什么,也许是我多心了。走吧。” 在马其顿边界行营短暂修整后。 他们坐在马车上跟随着一支百人小队向着西线大营前进。 杨政心头依然隐隐不安。 百人小队将他们夹在中间,名曰保护,可是从士兵们全副武装的行头和谨慎的眼神里,杨政嗅到一丝不安分的气息。 “喂,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宇雷探出头拉住坐在车前的一名士兵。 那士兵双手一颤,甚至下意识的将剑拔出了半截。 虽然他很快掩饰住了,但这些细小的动作全部落在了杨政眼里。 他心中疑云更重。 行程已经过半,杨政望着外面灰沉沉的天,他装作不在意的朝护送他们荷斯小队长说道:“我们休息一下吧。” “很快就到了。”荷斯并没有下令停下马车。 “可是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杨政语气淡淡的,神情却很肯定。 “滴血十字”小队都以杨政为尊,其他四人听到杨政说自己不太舒服,都站了起来,宇雷用力砸了砸车厢,吼道:“我们老大不舒服,停下,妈的。” 宇雷的话让四周士兵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杨政使了个眼色,红石马上拉住宇雷:“都是同军兄弟,别伤了和气,是吧,荷斯队长……” 红石语气虽低,但话语中明显包含着隐射威胁的意思。 荷斯来到车边,望着车里的杨政,面露难色:“男爵大人,上面说让我们尽快护送你们回去,已经准备了宴会给各位大人接风,你看……” 杨政想了想,截口道:“那帮我们准备马匹吧,我们都是粗人,车子坐不惯。” 宇雷在旁奚落:“是呀,是啊,坐了这么点路,屁股都要颠散了,喂,我们把车子让给你们,马让我们骑,这总不过分吧。” 杨政一言不发,盯着荷斯。 他的眼神让荷斯感觉寒毛倒竖,想起军中的传闻,荷斯的手心冒出汗来,心中大骂自己的长官,把这个倒霉任务交给自己。 “好……好吧!” 咬咬牙,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滴血十字”小队五名成员骑上马,杨政在下车的间隙,悄悄在每个成员腰上拍了一下。 红石等人心头一跳,望向杨政,只是现在,连杨政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一路上,百人小队依然将他们包得紧紧的。 在离西线大营十里路左右时,大地微微震颤起来。 杨政单手握着“猎血”刀柄,目光沉冷的望着远处滚滚浓尘。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支上千人的荷装重甲骑士。 “这是怎么回事?”杨政猛的拉住荷斯,厉喝道。 荷斯差点被拽下马,他被杨政漆黑的眸子瞪着,感觉身体竟然不受控制,脱口道:“不管我的……” “事”字还没说出口,荷斯就脸色惨白起来,他……他说了什么? 不等他明白过来,荷斯肚子上传来剧痛,杨政把猎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 同时回首大喝:“快跑,这些人是来杀我们的。” 红石等人又惊又怒,他们并不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杨政的话肯定是对了。猝然间,“滴血十字”小队被杨政千锤百炼的战斗素质终于发挥了出来,在喊话的刹那,四把猎血刀相继出鞘,接着是四颗人头冲天而起。 杨政猛的将荷斯的尸体拽甩出去,撞翻了数人。 他用力在马股上击了一拳,吃痛的马长嘶一声,暴冲出去,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百人小队严密的夹守变得混乱不堪。 杨政左劈右砍,像一只暴怒的猛虎,许多士兵还未拔出武器,就被猎血刀切割成两段。 鲜血一路飙洒。 “滴血十字”小队奋力向外冲撞。 远处的千人重甲大队发现了异状,号角惊响,重甲骑士轰隆隆策马追来。 率领重甲骑士的一名军官惊骂起来:“***,那里是谁带的头,不是说稳住他们吗?” 另一名军官沉声道:“杨政奸猾似鬼,恐怕是被他看出点什么来了,还不快追,杀不了他们,统领会把我们脑袋拧下来!” 如果杨政能听到这两个人说话,他一定知道这两人是谁? 那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第二章 猫捉老鼠 杨政拼命奔跑,直至奔进一小片灌木林中,再也支持不住,脚踩进一个小坑,整个重重的摔在地上,向前滚动。 听不到追兵的声音,暂时是安全的,可不代表已经脱离险境。 浑身上下犹如火灼,无数的伤口在向外冒着鲜血,半日前惨烈的撕杀犹在眼前。蒙寻为他挡住了流矢,却失去了生命,而刘若飞,红石,宇雷也四散奔逃,他们只有五个人,面对的却是近千的重甲骑兵。 除了逃命,根本没有更多的选择。 蒙寻已经死去,其他三人也下落不明,杨政遭到了最沉重的打击,千名狼牙军分出了大半来捕杀他,领头的就是德昆和威尔逊。 实在讽刺得要命。 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为沧月国除掉最大的敌人,丘远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要杀死他们。 杨政本来并不在乎那些奖赏,可是沧月国却做绝了,兔死狗烹,他杨政被彻底的出卖。 蒙寻临死前绝望的嘶吼:“小政哥,你快逃,将来为我报仇。” 犹在耳边响动,杨政看着中了数十箭的蒙寻冲向了重甲骑军,瞬间被黑色的洪流淹没…… 那一刻,除了火山般爆发出来的仇恨,杨政已经没有别的情绪。 残存的理智让他拼尽了所有力气逃跑,他不能死,总有一天,他要为沧月国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倒在地上的杨政,口鼻里全是泥土和血腥气,天空中还下着小雨,这至少让杨政多了一分逃跑的希望,因为狼牙军派来的不但有骑兵,还有鼻子特别灵敏的猎犬。 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气似被抽空.一阵阵晕眩袭击着杨政的神经,已经杀了太多人,跑了太远的路,身上所有的暗器都用完了,猎血刀也断成了两截,没想到准备用来刺杀左青子的武器到头来却用在了杀“自己人”身上,这实在是极大的讽刺。 呼吸,深呼吸,杨政抵抗着汹涌而来的疲倦,以无比的毅力和意志支撑着。他不想被人像捉只猪那样子手到擒来,然后砍去头颅作为别人加官晋爵的猎物。 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吹来的风送进耳里,还有恶犬的吠声,心中一震,杨政一撑身体,滚进路边的草丛。 伤口牵动,让他呲了呲牙。 太快了,杨政已经尽可能的用上了所有办法来迷惑敌人,可是他身上流着的血,还有他的气息,都给猎犬带去了线索。 两条腿是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偏偏,这里方圆百里,连大片点的树林都没有。 用力咬破舌尖,靠着疼痛激发的血气用力爬起来,踉跄着朝路边冲去,四周的草木愈来愈密,杨政用手中的断剑拼命的砍杀出一条道路。很快疲倦像巨兽蚕食着他仅剩的体力,支持的只是他强烈求生的意志,若非受过无比残酷的锻炼,早已躺了下来。当他从一堆密集的茅草堆钻出来时,忽地一脚踏空,原来是个斜坡的边缘,疲惫欲死的他哪还能留得住脚,人球般从坡顶直向下滚去,也不知压断了多少植物横枝,“噗咚”一声,最后掉进一个阴沟里。 好像是猎人捕捉猎物荒废的陷阱。 杨政摔得几乎失去意识。 胸口挂着的“芭比”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以前杨政陷入绝境的时候“芭比”总会给他一线希望,可是自从杀死左青子那一晚,“芭比”出现了异状,此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杨政咬住了断剑,拼命的爬出那个深坑。 猎犬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索魂的恶鬼,不断的纠缠在杨政的身后。 望着眼前昏暗的天空下,渺无目的的前路,杨政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丧家之犬。 与生俱来的高傲,让这个念头一下子刺激了他的神经。 “既然逃跑已经成了一种奢望,那不如就轰轰烈烈的玩一场吧,我再也不愿做那不断逃跑的兔子,我也可以露出自己的獠牙,追杀者与被追杀者之间,原本就是一场勇敢者的游戏。” 将那逃跑的念头撇下后,杨政惊喜的发现,力气随的信心恢复到了体内。 他的身体内燃烧着强烈的斗志。 所有敢小看他杨政的人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杨政停下脚步,将身上沾满血的衣服脱下来,藏在一个灌木丛中,而他将路边一种拥有强烈刺激气味的野草根拔出来,挤出汁液在身上抹了个遍,压低身体向相反的方向潜伏过去。 当他藏身在一颗大树的枝桠上,等待片刻后,果然不远处的草丛被拨开了。 数名士兵手中牵着猎犬向他刚才藏衣服的灌木从大声的狂吠。 士兵们警惕的望着灌木丛,从身上摘下长弓,一起瞄准了那灌木丛。 杨政仔细的观察了四周,他已经逃出了很远,所以追过来的只有五个士兵,不由得信心大增。 德昆和威尔逊还是小看了他,尽避自己已浑身是伤,但是这种五人小分队,杨政有足够的信心拿下,只要他们再跨前几步。 “杨政,你逃不掉了,赶快出来。”几名士兵大喝,脚下的恶犬也毛发皆张,喉咙里发出凶残的呜呜声。 没有人应声,几名士兵互看一眼,同时射出手中利箭。 “嗖——嗖——” 五支利箭从不同角度钻进那堆灌木丛,足见狼牙军精锐平日的训练有素,只是普通士兵就拥有不错的实力和围剿敌人的经验。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杨政,拥有野兽般的直觉和现代特种兵的潜匿之道。 灌木丛没有任何动静,恶犬依然在咆哮,士兵们惊疑不已。 若那里真的有人,根本不可能躲过刚才的劲箭。 士兵们收回长弓,拔出铁剑,分三个方向绕向那堆灌木丛。杨政也在那一刻绷紧了神经,他的目中射出的光芒如同毒蛇窥伺着猎物,而那把杀死左青子的M9军刀已经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五步,四步,三步…… “啊——” 一声惨叫,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首先摔下了陷坑。 那个猎人荒废的陷阱在杨政巧妙的布置下,果然骗倒了他们,其他几名士兵一下混乱起来,另两人赶快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周围,还有两个则想去拉坑中的士兵。摔下去的士兵惨叫不断。 “该死的,下面有倒桩,他受伤了。”拉人的士兵大喊。 一个士兵已经冲到灌木丛里,用铁剑劈砍起来,很快的,杨政扔在那里做伪装的血衣也被发现了,士兵气得大叫:“妈的,被骗了,看来他早就逃掉了,故意做了个陷阱在这里。” “别废话了,快把兰德拉上来,他流了很多血,快来帮忙。”其他几名士兵以为杨政已经离开,都放松了警惕。 杨政泥鳅一样的滑下树。从地上俭起一颗小石头,弹向那只恶犬。 “汪……汪……汪……”恶犬狂吠。 “叫你妈啊叫!”还在气头上的一名士兵用力一脚将恶犬踢到一边。 “呜……”恶犬灰溜溜的跑出了灌木丛。 好机会,杨政轻巧的弯腰潜伏过去,陷坑又湿又滑,又有一名士兵跳了下去,准备从下面将受伤的兰德推上来,上面留着的三名士兵,显然没有料到杨政还在这里,而且已经如同鬼魅般的靠近。 当靠近到五米的时候,杨政后腿一蹬,猛的发力,手中的M9军刀划过一道青光。掠过一名士兵后他迅速起脚踢在另一名士兵的屁股上,那士兵惨叫一下,一个倒栽葱摔进陷坑,而此刻第一名士兵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睛翻白,血从他指缝中涌出,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陷坑上已只剩下一名士兵。 杨政微顿了顿,刚才这一猛的发力,又让他全身痛得要死,血齐齐涌出。 剩下那名士兵虽乱不慌,举起铁剑,而远处的恶犬也开始狂吠着跑来。 一人一狗扑向杨政。 铁剑从杨政鼻前划过,杨政急退,M9用力一抛,钉进了恶犬的眼睛。他向后翻滚,随手就拾起被杀士兵遗落的铁剑。士兵已经冲了过来,挥剑急斩,“叮”的一声,沉猛的大力让杨政的手颤了颤。 连日的厮杀已经耗光了杨政的体力,若在平时,杨政早就一剑砍翻了他。 那士兵似看出杨政已是强弩之末,眼中掠过一丝惊喜,杨政的头颅至少值一个伯爵勋位。杀了他就发了! 他大喝一声,连砍数刀。 杨政愈感吃力,被他逼得连连向后退。 “妈了个巴的!”虎落平阳,被一个小兵杀得毫无还手之力,杨政郁卒。 他随手就放开了铁剑,肩上顿时被划了一剑,可这时候他起脚踢了出去,正中士兵下阴,“嗷”的一声,士兵痛得跪倒在地,杨政捡起铁剑一刀砍掉了他的脑袋,温热的鲜血溅了杨政一脸。 “FCU!”杨政狠狠骂了一句。 远处传来一声低呼,杨政望去,一名士兵已经快爬出陷坑,刚好看到杨政砍飞同伴头颅的一幕。 杨政杀气腾腾的走过去。 那士兵见杨政提着铁剑走过来,吓得心胆俱寒,又想及杨政在军营魔鬼训练时的一幕,手一松就摔回了陷坑,连连后退。 陷坑下有一名士兵已经被倒桩刺死了,只剩两名惊恐的望着杨政。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向光明之神格威鲁发誓,绝不说出你的下落。”一名士兵哆嗦着求饶。 杨政抛下铁剑,两士兵以为小命得留,脸上都是一松。 杨政却弯腰拾起士兵遗落的长弓,弯弓搭箭,快速的射出两箭。 一切归于沉寂。 在确信四周再没有追兵时,杨政从一具尸体的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在身上抹了一遍,又扒下尸体的衣服皮甲穿在身上,背起长弓,将三桶羽箭都搭在身上,捡回M9军刀。然后清除掉血迹,将所有尸体都扔进那个陷坑里,用茅草覆盖住。 做完这一切,杨政拨开灌木丛,快速的闪了进去。 …… 天空中的雨夹雪,下得更急了。 原本泥泞的路变成寸步难行,六骑从远方沿着道路飞快的跑来,他们全身都穿着黑铁盔甲,手里是重长枪,背上负着劲弓,腰上挽着铁剑,全副武装。 “的的的”的马蹄声在这个空寂的荒野里显得更加急促。 路过一片一人多高的灌木林时,突的一支劲箭划过长空,如同流星般瞬间跨越了百米距离,为首的一名骑士还来不及挥挡,整个人已经倒飞马下,在他仅仅两寸宽的全覆盖头盔眼眶处,已经插入了一支羽箭,血从头盔缝隙里渗出,很快流了一地。 马惊长嘶,几名骑士同时拉住马僵,刚才那诡异绝伦的一箭震撼了他们的人心。 尽避他们是西线大营最高级别的重装骑士,也有些心胆俱裂的感觉。 “嗖——”又是一声,又一名骑士连哼都没哼一声倒下。 “在那里!”这次总算有人看清了箭支飞来的方向,剩下四名骑士,拔出铁剑,抛下长枪策马朝路边的一个小丘狂冲。 小丘上是一片灌木,中间是一颗水桶粗细的大树,利箭一支接着一支从灌木丛里飞出,几名骑士用铁剑挥档,然而弓箭的角度和速度都实在太诡异和迅速了。而且越骑得近,弓箭射来的力道就越强劲。 他们这才发现,为了提高行动力,没有带盾牌出来是多么愚蠢的选择。 “啊”的一声惨叫,又有一名骑士被射翻。 这时候距离已经只有数十米,剩下三名骑士军衔最高的大喊:“下马,射箭!” 三人赶紧跳下马,从背上解下长弓,朝那片灌木林射箭。 他们一开始射箭,灌木林里就没了一点生息,弓箭也没有再射出来。 射了有半壶箭,还是那名骑士举起手:“停!” 三个人躲在马匹背后观察了片刻,领头骑士挥一挥手。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朝小丘上摸去,对于近战,再没有谁比重装战士更有强大的信心,不要说战斗的技巧,只是他们身上数十斤重的铠甲已经可以抵挡大部分攻击。 灌木被劈开,三名骑士的行动虽然笨拙,却步步坚实,向三个小堡垒般向小丘顶端推近。 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那棵原本最坚实高大的树木竟然翻倒下来。 三人哇哇叫着向侧闪避,但已经来不及,那树木的枝干繁茂,压下来就如同一座小山,一瞬间,三人尽被大树压倒。 断裂的树桩背后现出一个人影来,赫然正是杨政。 他手中拿着长弓,脚下还扔着几把已经砍卷了花的铁剑,为了把这棵树砍得将断未断,他用了一个小时。 树干下传来惨叫,几名骑士身上穿着重盔甲,虽然被压惨,却没有死绝。杨政沿着树干找下去,一刀一个,将骑士的脑袋砍下来。 拎着六个脑袋的他走下小丘,他将每个脑袋都挂在一匹马上,每挂一个,就用鲜血在马上标出一个数字。 “64”“65”……“69” 杨政划下最后一个“9”字,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剑,马长嘶一声,向着远方绝尘而去…… ※※※ 丘远山面目阴翳的望着面前的几个脑袋。 在他身前不远处,德昆低着头,冷汗矜矜。 “69个,才两天,69个人死了,还有14个重装骑士,呵呵……”丘远山气极反笑。 “大人,我已布下天罗地网……” “闭嘴!”丘远山拿剑用力横扫,几个头颅四散滚到地上,暴喝:“你少给我扯那么多没用的废话,老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给你三天时间,你要再抓不住他,就给这些死去的士兵陪葬,滚,快滚。” 德昆骇得连滚带爬赶紧跑出大军帐。 丘远山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久才平静下来。他不是为了士兵的死亡而气恼,而是杨政,这几日夜里,丘远山经常从噩梦中惊醒,他感觉得到,黑夜里,总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的窥伺着他。 不断的有马匹带着主人的头颅回到军营,一个一个增加的死亡数字压得丘远山有些透不过气来。 想到左青子也死在杨政手上,他就感觉到一丝颤栗。 杨政一天不死,他就一日不得心安。 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再等两天,等杨政回到军营,再设计杀了他。 自己心还是太心急了些呀,明知道他很难缠,却在半路狙杀他,白白丧失了杀掉他最好的机会。丘远山缓缓闭上眼睛,双拳却攥得更紧了。 德昆一脸阴沉的走回自己的军帐。 “大人,怎么样?”威尔逊迎上来。 “什么怎么样?你他妈怎么办事的,给你这么多兵还杀不死一个杨政。”德昆破口大骂,刚才在丘远山那里受的气全发泄在威尔逊身上。 威尔逊暗暗忍受,心中虽怒极,却只能装出笑脸。 德昆骂了一通,看到威尔逊默然的样子更是恼怒,一脚踢到他腿上:“你倒是说句话呀,统领大人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抓不到杨政,我和你都得死。” 威尔逊惊颤道:“这事岂有那么容易,杨政此人太狡猾了。” “我X你妈,给你1000个人,却被他杀了69个人,你连根毛都没碰到,你还有脸在这里说他狡猾,***养个饭桶都比你有用。”德昆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给我亲自带队去追,抓不到他老子先砍了你。” “别,别,德昆大人,我有办法的,我有办法的,”威尔逊听到要让他亲自去抓杨政,顿时比见了鬼还紧张,他的独眼闪烁了几下,突然阴阴一笑:“德昆大人,有办法了!” 第三章 一线希望 在大裂谷附近的一条小河边,杨政烤着一只野兔。 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的自愈能力本身就超强,还有药物的辅助,看起来很严重的伤口没到两天就愈合了。 兔子肉变得金黄酥脆。 杨政撕下一条兔腿,放到嘴巴里大嚼起来,每天和丘远山派来的追捕者斗智斗力,其实是很消耗精力的,可是杨政却吃得好,睡得好,一点都没有处在危险中的自觉。甚至半个星期下来,连蒙寻的仇恨也淡了。 他每天这么拼命的杀死那些追捕者,与其说是想要给蒙寻报仇,还不如说是自己在寻求刺激。 杨政天生就是这么个爱冒险的人,他体内的血液充满了沸腾的欲望,以至于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喜欢游走在死亡与生存之间的刺激。 或许,他这种不安分的性格才注定了现在这种局面吧。 细细想来,其实在死亡营里也并非完全没有逃脱的机会,而杀死左青子以后,更是大可一走了之。 可是他却在冥冥之中选择了更难走的路,甚至他现在也在怀疑自己若还在地球,会否真的和小颜结婚后就老实下来,也许并不像自己口头上一直说的那么确定。 杨政这样想着,还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 不应该呀,他看看自己的手,又凑到河边,凿开一块冰面,看看自己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不可否认,杨政安静下来的样子还是很有男人味的,他的容貌算不上英俊,但是高挺笔直的鼻梁、浑圆的颧骨、国字形的脸庞,棱角分明的嘴巴,还有时刻都熠熠有神的眼睛,确实拥有吸引女人的特质。 也许是杀的人太多了,他的眼睛里总是会出现一种泛入骨髓的冷。 他扔下兔肉,用手掬起些冰冷的河水往脸上泼,冷冽的河水刺激着他的脸颊神经,刚刚那些奇怪的念头一扫而空。 看来丘远山是学聪明了,再不派那种十人以下的小分队搜索自己,这几天明显没有那种落单的敌人。杨政并不知道,实施搜索计划的是他的老仇人德昆和威尔逊。而他们也发觉,要和杨政打游击,简直愚蠢之极。 唯一的办法,就是封锁住所有路口,让杨政自己撞上门来,西线附近地广人稀,为了防止别国大军突袭,都是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 此正值寒东,雪封千里,德昆不信,杨政能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熬下去,他一定会突围的。 而且他确信,杨政不敢往沧月国内走,那无异于肉上毡板。 事实上,他猜对了。 杨政准备逃出沧月国,而唯一的一条路,就是他曾经走过的刺杀之路,他只有穿过大裂谷先去流云国。 杨政向西北方走了数十里地,终于到达了靠近马其顿大裂谷的边界,马其顿大裂谷是三不管地带,那里靠近悲伤荒原的一面,马贼横行,靠近沧月国这边,则常年有沧月国的军队驻扎,不过人数并不多,约莫就一个中队500人左右。 然而杨政今日一摸到此处,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伏在草丛,细察敌人的营帐。 他发现一条长长的栅栏条沿着路向两边曼延,封锁了所有能逃跑的路线,而粗略的扫了一下军帐数目,杨政就确信驻扎在此的军队至少有一个偏营两千人,天,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摸摸自己的脸颊,确信自己是否看错。 这么多人,为了抓自己? 丘远山还真是下了大手笔呀。 最头痛是士兵们把附近一带能提供遮掩的灌木全砍棹了,又沿着栅栏在向着沧月的方向挖了数尺长的陷坑,通道处均有人把守。 他杨政若想逃离升天,除非躲避过那些摔下去可能就没命的陷坑,还要穿过栅栏,在这期间,可能有两千名磨刀霍霍的士兵要把他剁了下酒。一想到这里,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杨政都觉得事情真是大条了。 杨政虽然不惧死亡,可并不代表他喜欢死。 他可没有死亡的觉悟,特别是一想到自己被利用,他的心里就腾然冒出一股屈辱的火焰。狡兔死,走狗烹,他不是没有想到,只是当初看见公主的眼睛时,他觉得这女人应该对自己下不了手。别忘了杨政对付女人的手段,他在地球时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想不到这次失策了。 ***,女人这善变的东西,果然不能玩过火,杨政决定以后面对这世界的女人要小心些。 没有人可以这样对待他,敢这样对他的人自己就先要有死亡的觉悟。 杨政正准备离开再想办法。 远处军营一阵骚动,几声长嘶之后,杨政看到军营里冲出来几匹马。 而在马的背后拖着几个模糊的物体,几匹马在雪泥夹杂的路上飞驰着,后面那些物体被几匹马拉着在雪地里拖动。 杨政只看了几看,嘴唇差点咬出血来。 那些黑糊糊的东西明显是几个人。 虽然看不清楚拖着的是谁,可是头一个骑士手里提着的东西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蒙寻的脑袋。 一股血气直冲杨政的脑袋。 杨政猛的闭上眼睛,冷静,冷静。他拿出M9在手臂上划了一刀。 鲜血的味道让他精神一凛。 杨政你不是神,他们是故意的,你若还看不出来,你也不配活在这世上了。 那一瞬间,杨政觉得自己微微失神,他知道自己也许要让蒙寻失望了,可是心中还是无法压抑的产生了一种哀伤的情绪。 杨政就那么漠然的看着一群士兵来回的拖动那些人,为首的一个士兵用一根重长枪刺起蒙寻的脑袋,高高的举着,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时而哈哈狂笑着。 在最初一刹那的怒火后,杨政彻底的冷了下来。 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事实上每一次他看起来冲动的举止,都是做过了精细的计算的,在没有很大把握的情况下,他通常不会轻举妄动。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一定要在事情完全掌握的情况下才会动手,人算不如天算,任何看起来毫无纰漏的算计实际上都有失败的可能。何况杨政身体里本来就流着冒险者的血液,有时候为了某些事情成功,他是必须做出一些危险的抉择的。 他退了回去,正如他现在心里计算的一样,想闯过这道防线的概率太小了,这种险除非万不得已,他不能冒。 杨政奔跑在空旷的荒野里,他的脚步坚实稳定,身姿轻灵,如同青烟一样掠过无数的小河,山丘。 西线的地域宽广,丘远山也只能派人在一些交通要道驻守,而无法派出更多的人手做大规模的搜寻,因为前几天的近百名士兵的死亡已经告诫了他们,杨政是多么狡猾凶残的一只野狼,地毯似的搜索只会让士兵们白白丧命。 看着被敲开冰面的冰湖,杨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已是最后一条离开沧月国势力的路,想不到湖面厚达一尺的冰面也被沧月军敲碎了,而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泅过千米距离的湖面,杨政自问承受不住那刻骨的寒冷。 所有道路都有大军把守,除非向沧月国内地走,可那无异送死,杨政曾偷偷潜到乱云间附近,城门上早就贴满了他的画像。 杨政的黑发黑睛是如此的明显,要想瞒过大军简直难比登天。 算来算去,只有从大裂谷那边逃走。 两千人的偏营,怎么办? 杨政已走投无路,上天逼他要冒这个险。 黄昏时分,天色黑沉沉的,雨雪夹杂的天气,今日的风特别的大。营地内的活动亦静寂了下来,躲在大裂谷附近一堆草丛中的杨政窥视着军营。 远处高塔上的风灯在摇摇晃晃,在如此昏黑的天气下,风灯的光线暗淡到了极点。 就在风灯那尺许方圆的光芒下,笼罩着蒙寻的头颅。 高高的挂在那里,风雪早已经将脑袋风化得一塌糊涂。 杨政时而注视着营地内的情况,时而抬头看一下那颗脑袋,他的眼神内看不出任何的波动,没有悲伤,没有惶急,只有当有些困了的时候,他会抓起身边的一把雪塞进嘴巴里,其他时间他都如同一块石头般,纹丝不动。 天越来越黑了,夜晚终会来临,那亦是杨政准备行动的时刻。 面对如此艰难的危险,甚至只有十分之一活命的机会。 却有一股说不清的快意滋生在杨政的心里。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普通人面临这九死一生的境地会恐慌,会绝望,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该干什么。 然而杨政却不同,此刻的他头脑清晰,将任何的可能性都在自己的脑海里过滤一遍。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微微兴奋,那是做任何事情最完美的状态,所以杨政觉得如果自己在这种状况下依然逃不出这层层罗网,那死亡亦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候,远方的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些人马声。 杨政抬眼望去,他的目力极好,即使在如此昏暗的情况下依然看清了,那是粮草输送队伍。 天助我也。 杨政暗叫一声,实在没有比这时候来得更及时的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活动一下手脚,开始沿着路边的灌木丛向那支后勤队伍匍匐前行。 粮草辎重队约莫有三,四百人,加上车马,延伸了上百米的队伍,由于此刻的天已经相当黑了,而且如此风雪弥漫的夜晚,所有负责押送的粮草的后勤士兵都耷拉着脑袋,缩着身体,一点精神都没有,对他们来说,到达目的地能休息上片刻已是最幸福的事情。 高远走在队伍的后半段,寒风迎面扑来,钻进他漏风的衣领里,让其使劲缩了缩脖子,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天气。”然后掏出腰带上的一个小酒壶,使劲的往嘴里灌了一口,劣质烧酒呛人的辣味使他咳嗽了两下,不过胃里翻腾起的一股暖意还是让他幸福的打了个酒嗝。 看来自己还真是英明,知道这天气送粮草是多么该死的活计。 高远自鸣得意的哼了两下。 可惜没走出几步,高远就觉得自己下腹一阵坠胀,妈的,酒喝多了,尿急。 他和身边一名士兵说了一句,那士兵嘿嘿大笑:“高远,你小心等会冷风一吹,小鸟变冰雕。” “去你妈的。”高远呸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捂着档部走向路边的灌木丛。 他已经处在队伍的后半段,所以等他找到一处相对风小点的灌木丛中,解开裤带时,队伍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高远掏了半天,小鸟露出裤裆时,他打了个哆嗦,还真***冷啊,高远觉得如果自己再多露一会,小鸟真要变成冰雕了。 他越这么想,尿就越出不来。 正当他低头想看看时,忽觉脖子上一凉,紧接着他感觉下面也缩了缩,一股激流喷涌而出。 高远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昏沉。 就在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前,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男人的低骂声:“去你妈的,死了还会尿失禁,什么玩意!” 第四章 生死约 杨政换上高远的衣服,用皮盔将自己的脑袋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一头扎进风中,雪雨迎面拍来,凛冽的寒风可以让别人感觉到刺骨,但在杨政,他体内熊熊燃烧着战斗的火焰,即便这恶劣的天气,亦不能让他有丝毫的退却。 追赶上前面的辎重队,杨政落在最后,寒冷的天气让任何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这让杨政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跟着这支沉默的队伍一直到了马其顿大裂谷的驻军军营。 门开,在驻军士兵的吆喝下,杨政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混进了军营。 “这鬼天气,真***冷啊!”几个从帐篷里冲出来士兵咒骂着,又冲这群后勤士兵大喊:“快点,妈的,老子还要回去睡觉。” 驻守这里的都是精锐狼牙军,比后勤士兵高了几个军阶,所以喝骂起来毫不留情面。 后勤士兵虽忿,却也不敢出言反驳,只能默默忍受着屈辱,加快手脚的动作,因为他们也想快些将粮草搬运完然后去休息。在这种忙乱的情绪下,高远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士兵们的注意,亦不会有人怀疑杨政的身份。 一路上,杨政用眼角打量着军营,记住每一个可以躲避的地点还有可能出逃的路线。 这种观察能力早就在他长年的考古生涯里锻炼了出来,所以很快的,他就掌握了营地的大致分布情况,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机会。 粮草搬运到了辎重营,让杨政有些欣喜的是,在辎重营内存放着七,八桶燃油。在如此寒冷的季节,火料显然是少不了的,但杨政没想到这么多燃油会摆放在如此明显的地方,这里的营官绝对是个蠢材。 燃油的出现,让杨政成功逃脱的机会多了几分。 在帮运粮草的时候,他已经在默默的盘算,等粮草全部卸入辎重营后,天已经全黑,风雪使营地内的灯光都微弱到了极点,天时地利,杨政都已具备。 放下粮草后,一群后勤士兵就被赶出了辎重营,在这里把守的是四个普通狼军。他们将营门锁上,便吆喝着让后勤士兵去马厩旁的一些破落帐篷将就一夜,明早赶回西线大本营去。 虽对这样的安排极不满意,但后勤兵们知道抗议可能遭来更多的凌辱,只能一边小声咒骂着一边走向辎重营附近的马厩。 等后勤兵全部入帐篷后,杨政借口上茅厕向辎重营那边摸去。 杨政选择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是有道理的,在风雪夹杂天色又暗的环境下,既使不时的有巡逻兵在营地内走动,他也有七分把握不被人发现。 靠近马厩后,他竟发现只有两名士兵在那里,而一名士兵还在打盹。 快速的潜伏过去,杨政从后面捂住那名懒洋洋站着的士兵嘴巴,M9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士兵的脖子上滑过,士兵抖了抖,很快就断了气。 论到暗杀,杨政绝对是把好手,睡着的士兵亦在睡梦中见了冥王。 这一切都毫无声息的发生,没有人会注意马厩营的护卫已经死绝。 杨政换上马厩护卫的衣服后,走进马栏里,将一个个马栏都卸出,然后偷偷将那些马的缰绳全部割断,做完这一切,他才闪出马厩,向附近的辎重营走去。 辎重营的四名士兵分两两一组,一组在外,一组在内,隔几个小时换班。 所以杨政走到辎重营前面时,守在外面的只有两士兵。不过他们可比马厩护卫敬业多了,两人都站得笔挺。 杨政走上前去,恰好站于门口灯光照不到阴影处,喊了一声:“口令!” 因为光线实在不好,杨政又身穿着狼军军服,而狼军军服和精锐狼牙军军服在黑夜里根本难辩区别。 两名士兵以为来了长官,连忙道:“蓝梦之海。” 杨政鼻子里冷哼出一声,本来应该他接口令的下半句,然而他却道:“你们两个下来帮我搬下东西。” 狼牙军是丘远山的近卫军,在西线大营地位尊崇,平日里就傲慢得很,两狼军士兵不虞有诈,一起放下手中长枪走了下来,杨政略侧过头向黑暗里走了两步。等两名士兵走到他身边,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并不是狼牙军军服,准备张口叱骂时。 杨政已抓住两人脑袋,用力一磕,两士兵哼都没哼一声,晕倒在地上。 迅速在他们脖子上补了两刀,杨政将两具尸体拖到角落处,用雪将血迹覆盖,又从一名士兵的腰上解下钥匙。 一脸沉稳的走向辎重营门口,听力灵敏的他侧在门板上倾听片刻,便听到里面传来若有似无的鼾声。 他打开门,轻轻推了进去。 两名士兵还在睡梦中,杨政将靠近门的一名士兵杀死后,走向另一名士兵,厉喝一声:“蓝梦之海。” 那士兵在睡梦中一个激灵,人还没清醒,就腾的站起来:“沧月天下!” 终于把口令搞到手了,杨政手中的M9一刻不停,血光乍起,那名士兵也软倒在地上。 在辎重营里,左边摆放着火油,中间摆放着盔甲,右侧则是兵器,还有粮草则是放在后仓。 杨政在盔甲里面找到了一套狼牙军的上等皮甲,迅速将身上的狼军皮甲换下后,他又挑了把趁手的武器,然后将那些火油全部摆放到门口,顺手合上门,大摇大摆的向外面走去。 出了辎重营,杨政向来路走去,刚才他从大营门进来,已经大致掌握了大营内的情形,但仍有许多不明之处。 所以趁着这个时候他要再仔细的观察一遍,因为任何可能的失误都可能带来惨败身亡的结局,以杨政大胆而又充满谨慎的个性,不可能盲目的向外闯去。 夜色给了杨政最好的掩护,他不断的在营地内走动着。 不多时,杨政走到了营地中央,发觉这里的营帐大了许多,巡逻的士兵也多了起来,而且都是精锐的狼牙军。 杨政一走近,就有一队狼牙巡逻兵走了过来,他们一看到杨政身上的狼牙军服,脸色缓了缓,目光依然落在杨政身上,一个小队长级别的士兵沉声道:“蓝梦之海!” “沧月天下!”杨政迅速的接上。 口令吻合,巡逻兵们完全放心下来。巡逻队长随口道:“这么冷的天还跑出来做什么,还不快回营睡觉,等会换班有你好受。” 杨政恩了一声,就往里面走去。 “你往那边去做什么,那是主军帐。” 杨政心下一惊,急迫之下随口胡诌道:“哦,是长官让我过来一下。” “长官?妈的,就那货?”那个队长鄙夷的朝主军帐看了一眼,小声的啐骂了一句,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杨政说什么,而是随意的挥挥手:“你去吧。” 杨政有些疑惑,狼牙军治军严谨,绝没有士兵敢在私下议论长官的是非,更何况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手下面前奚落上级。若是让长官听到,说不定当下就砍了。 心中虽疑,杨政脚步不停,快速的向大军帐走去。 靠近大军帐,巡逻兵反而少了,何况现在的天气,目力极好的杨政能见度也只在五米开外,大军帐门口倒是守着两个士兵,远处应该还有巡逻的,可不知怎么的,杨政一路上发现不少兵器,人却没有一个。 大军帐的防守简直差到了极点。 杨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里的长官到底是谁,如此不得人心,而且士兵竟敢擅离职守,简直不把长官放在眼里,这***也忒奇特了。 杨政绕到大军帐后面,掏出M9,小心翼翼的在军帐的一个小角里切割起来,大军帐用的皮料十分坚韧,尽避杨政的M9军刀锋利无比,也费了好大的劲才切出一条缝,他将左眼凑进那小缝,往里一瞧,整个人就猛的僵住了。 “是这货!”杨政暗自咬了咬牙。 原来这所谓的长官便是威尔逊,难怪刚才那些狼牙军对“长官”如此不屑一顾,狼牙军是什么人,是丘远山的亲卫军那,里面有不少人甚至有微薄的贵族血统,而威尔逊不过是个死亡营出来的囚犯,在蓝风这块十分注重阶级观念的大陆,难怪那些狼牙军士兵愤愤不平了。 威尔逊睡得很安稳,这厮大约也总料不到杨政能闯进大营深处里来。 在他的概念里,杨政再强,也不过是条四处逃窜的丧家之犬,自己不派兵去追已是他的万幸,他还能翻天不成。 一旦人自我感觉良好起来,警惕心也就大大降低了。 杨政本来是不想多生是非,只是……他看到了威尔逊。 人有时候是必须要做出一些抉择的。杨政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相反,他一直认为自己够冷血,能人所不能。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感情,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蒙寻憨厚的笑容和义无返顾冲向狼牙军的身影。 他想起来了士兵用铁枪刺起蒙寻脑袋哈哈狂笑的场景。 杨政觉得自己眼眶微微湿润了。 在略微权衡了一下后,他决定行动,那条小缝在M9的锋刃下越割越大,每加长一段距离,杨政就会谨慎的看一眼帐篷内的情形。威尔逊显然料不到一把死神之剑已经向他靠近,他依然在酣睡。 威尔逊此刻正在做梦,他梦到了杨政像死狗一样躺在他的脚下…… 他还梦到了漂亮的莫冰云公主,被他抱在怀里,看着他将杨政踩在脚下,用剑一点点将他身上的肉割下来。 威尔逊得意的狂笑起来,人生得意,不过如此。 笑着笑着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喘不过气来了,眼前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眼睛一花,他看到了一张在梦中才能见到的脸,但那绝不是三公主的,而是杨政狞笑的脸。 这种巨大的反差查点让威尔逊昏厥过去,可是强烈的恐惧感紧紧攫住了他的心。 而且喉咙上憋闷的感觉让他整张脸变成了紫色,杨政举起M9,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放开手,如果你敢喊一句,我会把刀从你这里送进你的脑袋里。” 威尔逊眼前一晃,M9的剑尖已经到了他仅剩的左眼球0.01公分处。 锋刃上的血腥味呛鼻如浆。 随即杨政放开了手,威尔逊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气管里发出类似破伤风病人的急促呼吸声。 他不敢喊,杨政的凶残他早已领教。 而他也发现自己的处境,全身都被捆了起来。 刚才在梦中他还将杨政踩在脚下,然而残酷的现实的告诉他,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你……怎么进来的?”威尔逊喘息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这里是营地主军帐,他确信无疑,只是……杨政怎会出现在这里,若不是那把匕首的锋锐散发出的冷气让他不寒而栗,他绝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杨政狞声道:“你们将蒙寻的脑袋挂起来,不就是想引我来吗?现在我来了!” 说完这句话,杨政突然捂住威尔逊的嘴巴,鱼肠一划,威尔逊整个人身体猛抖,他的右耳已经斜飞了出去。 “任何得罪我的人,我都会让他生不如死!我会将你的肉一点点割下来,流尽每一滴鲜血……”杨政的声音变得毫无感情,他望着威尔逊的目光仿佛他已是一堆死物,鱼肠又一削,威尔逊的左耳已经飞落到地面。 “呜……呜……”威尔逊拼命的挣扎着,他的眼睛使劲的眨着。 “看来你有话要和我说。”杨政淡淡道,他一点都不惊讶。 威尔逊死命的点头。 杨政放开了手,他不怕威尔逊喊,因为他太了解这个人了。 “杨政,这一切都是德昆让我干的呀,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都是被逼的。”威尔逊痛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喊出来。 “你只是要和我说这些吗……”杨政将鱼肠放在威尔逊的脖子上,很缓慢很缓慢的摩娑着,那种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感觉绝对会叫一个人崩溃。 果然威尔逊随着鱼肠每一次摩擦,目光越来越恐慌,他连忙道:“我有更重要的事,红石和刘若飞被我们抓住关了起来。” 杨政手一沉,眼中陡然射出精光。 “关在哪?” “就在这个营地里。”威尔逊再不敢说半句谎言,他已经受够了这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那么你知道如何找到他们了?” 威尔逊连忙点头。 “很好,很好。”杨政拍拍威尔逊的脸颊:“你很聪明,聪明的人一般都活得够久,现在你一切都听我的吩咐,明白吗?” 杨政淡笑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威尔逊觉得一股麻意从脊椎股尾弥漫上来。 ………… 杨政站在帐篷门边,朝威尔逊挥了挥手。 威尔逊连忙喊了一声:“伦特,伦特你进来一下。” 外面一阵骚动,门帘被掀开,一名士兵懒洋洋的道:“长官,什么事啊。” 他看到威尔逊躺在床上,就向里面走了两步,门帘刚被放下,伦特就发觉自己的嘴巴被一只手捂住了,紧接着脖子上一下刺痛,眼前就涌来无尽的黑暗…… 杨政将伦特的尸体拖到一边,重新走回帐篷门边,朝威尔逊再次挥了下手。 ………… 望着倒在脚下的两具守卫尸体,威尔逊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杨政拔出铁剑,用力一挥,削断了威尔逊身上的绳索,然后将挂在一边的大队长盔甲扔给他,寒声道:“快穿上盔甲,当然你也可以试着喊人,或者反抗。” 威尔逊不敢多说,他的耳朵上刚敷上了些金创药,穿上盔甲,带上头盔后。 他苦着脸向杨政道:“他们就关在地窖里,这一切都是德昆的主意,若非要阻止他们逃跑,我们也不会这么做……” 杨政却听出了话语中潜藏的一些更深层次的意味,心不由得一沉。 威尔逊带着他向外面走去,杨政落后威尔逊半个身位,M9顶在他的腰部,只要威尔逊稍有异动,杨政有把握在第一时间秒杀他。 一路上在营地里走过,威尔逊终于发现自己的主军帐附近的站岗士兵已全部擅离职守,他这才明白杨政为何轻易就闯入了戒备森严的主军帐,不由得暗骂阳奉阴违的狼牙军,若自己能够活着,绝不放过这些士兵。 地窖竟就在马厩附近,从主军帐到马厩数百米的距离,杨政只碰到了一支巡逻队。 在威尔逊的“掩护”下,当然轻易通过。 地窖的路口在一间木房内,外面守着两名士兵。 “长官!”守在这里的狼牙军士兵看到威尔逊,懒洋洋的叫了声。 威尔逊的眼睛滚动了一下,杨政阴暗的声音却在这时候森森响起:“你耍下花样试试。” 感觉到腰部的尖锐又深入了几分,威尔逊连忙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长官,这不好吧,上头交代我们要严加看守的。” “X你妈的,老子让你们休息,还那么多废话,这么喜欢站岗,明天开始接下来一个月都你们站好了,也别换班了。”威尔逊本来心头恼火狼牙军的擅离职守,又见他们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顿时破口大骂。 两士兵面面相觑,毕竟威尔逊是这里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两人也不再多说了,收起兵器向外走去。 打开木门,杨政注意到周围已经没人,一把将威尔逊推了进去,迅速合上门,又从后面将门扛住。 在木房里堆满了柴草,蛛网遍结,威尔逊将一堆柴草移开,露出一块石板,石板上是一把铁制大锁。 打开锁,掀开石板,露出一个米许方圆的大洞,一排石阶延伸下去,杨政抽出铁剑指着威尔逊,朝那个洞努努嘴:“你先下去。” ………… 望着眼前凄惨景象,杨政潸然泪下。 他指着面前两个不成人形的男人,握剑的手都颤抖起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低低咆哮起来:“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人,啊?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人……” 威尔逊突然发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他已经把自己逼到绝境。 “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都是德昆,是他!”威尔逊不断的后退,他被杨政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惊人杀气震慑。 惊恐的转身向台阶上跑去。 杨政猛的上前,手中铁剑用力削去,血“噗嗤”喷涌,威尔逊只觉自己身下一轻,整个人已经倒在地上,同时,剧烈的疼痛从下身传来,他低头一看,顿时惊骇欲绝,他的两条大腿已经被杨政生生斩断。 惨叫还未发出,杨政已经上前,两手一抓他的下颚,用力一拧,将他下巴卸下。 顿时,威尔逊只能发出“嗬嗬”的惨嘶声,痛得不住在地上打滚。 杨政一脚将他踢到一边,虎目含泪走到两个用铁链穿过锁骨挂在刑架上的男人面前。如果这还可称得上“人”的话,杨政抚开他们身上破烂的衣服,一条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红石的胸口完全烂了,甚至透过烂到流脓的伤口,可以看得见心脏在微微颤动,手掌脚掌已经被切断。刘若飞的身上钉着无数拇指粗的铁钉,关节全部扭曲着,不知忍受了多少残酷的折磨。 “红石……刘若飞……红石……刘若飞……”杨政一声声的呼唤着。 两“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若不是他们口鼻里尚喷出一丝薄弱的气息,杨政几乎以为他们已经死去。 “起来啊……你们两个,快起来。”杨政猛的一拳砸在墙上,想摇醒他们,却又不敢下手。 自出生以来,杨政从未试过如此沮丧和悲伤,即便他一个人被抛落在这异世界,他也仅有片刻的彷徨,却没有深切的悲伤。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这种感情,他以为悲伤是一个男人的弱点。 一个真正的猛男,可以直面惨淡的人生,可以正视淋漓的鲜血。但知道归知道,想不到今天竟然以这样凄惨的方式去深刻的体会。 杨政想放声大吼,想毁灭这个世界一切令人憎恶的事物。 可是,不能。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这世界原来就要这样血淋淋的剖析在自己面前吗? 杨政双目血纹弥漫,胸口发出夺目的红光,“芭比”如同滚烫的火球。 在杨政没有注意的时候,那石头颤动着,似乎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小政哥……”就在杨政被痛苦的情绪撕扯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杨政猛的抬起头,是红石,他竟然微微睁开了他肿得像核桃的眼睛,昔日英俊的脸庞今日已是一片斑驳,他看到了杨政,已经毫无神采的眼睛便在那时亮了一下。 “你来了……” “红石!我来了,兄弟!”杨政双手扶上他的肩膀。 红石疼得一个呲牙,杨政这才发现他肩膀已经被铁链穿透,连忙放开。 “对不起……小政哥,让你失望了……”红石很艰难的说着,他胸口起伏得更厉害,那个烂开的大洞流出血水。 “没有,兄弟,你没让我失望,”杨政的泪头一次落下:“你是好样的。” “是吗……咳咳……小政哥,这是你第一次夸我……”红石边笑边咳,他眼中的神光骤亮,杨政却知道这已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光华。 “若飞,若飞老哥,小政哥来看我们了,你醒醒,醒醒!” 红石转头用尽气力侧头喊起来。 本来还毫无生机的刘若飞听到红石的呼唤,却颤动了一下,他猛的抬起头:“在哪?” 那是机械似的反应,因为杨政看到刘若飞的瞳孔完全的扩散着,人根本没有清醒,杨政闭上眼睛,让眼眶内的泪尽数流下,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目中已经扫尽悲伤和沮丧,坚毅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杨政走到刘若飞面前,刷的站定,沉声道:“滴血十字小队属下三等骑士,刘若飞听令。” 刹那,刘若飞眼里迷茫尽扫,瞳孔剧烈收缩,重新泛出神光。 “在!” 刘若飞醒了,他的目光落在杨政身上,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小政哥,终于……等到你了。” “若飞,落到今日地步,你可曾怨我杨政无能。” 刘若飞笑起来,嘶哑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摇摇头:“跟着小政哥的日子,是我刘若飞一生最扬眉吐气的时刻。死有何惧,被抓前我已经杀了八个狼牙军垫背,够本了……” “我杀了十一个!”红石在边上竭力道。 “好,好,”杨政沉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杨政念出了以前在地球上看到的《男儿行》。 他猛然转身,走到墙边一把将失去双腿奄奄一息的威尔逊拖过来。 然后走到一边墙角,拣起一个破碗。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就让这敌人之血,让我为两位兄弟送行!”杨政铁剑一斩,威尔逊的胳膊横飞出去。 他将破碗凑到那断臂处,接出满满一碗鲜血。 杨政将碗凑到红石嘴边:“喝!” 红石咕嘟喝下小半碗,目光射出炽烈的光芒,舌头卷卷唇边之血。杨政又将碗送到刘若飞嘴边,刘若飞同样喝下一大口。 杨政目光狂热的望了两人一眼,将碗双手举止唇边,一仰脖,喝光剩下鲜血,将碗摔飞出去,哈哈一笑。 “痛快,好兄弟,你们放心的走,杨政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将以狼军千万头颅来祭奠兄弟在天英灵!” 杨政说完这句话,铁剑一挥,脚下威尔逊好大一颗头颅就扑簌簌滚飞了出去…… 第五章 惊世一枪 打开木门,风雪扑簌簌拍打在脸上,杨政石雕般的脸如同奎安斯大雪峰千年不化的积雪,冰冷,无情,再没有任何软弱的情情绪。 红石和刘若飞熄灭了他们生命中最后的火焰,杨政将他们的尸体搬出地窖,放在木房内的柴禾上,又取来一罐火油倒在木柴上,火石一擦,火苗腾的窜起。自始至终,杨政的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当火焰渐渐吞没两具身体后,杨政出了门。 夜色依然阴暗,风雪愈急了。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杨政知道他该走了。 但是,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 杨政快速的跑到木房附近的马厩,将那匹他早就挑选好,并且已经用棉花塞住耳朵,黑布蒙住眼睛的健马牵了出来,木房的火焰越燃越旺,火焰终于腾的窜上半空。 巡逻兵发现了异状,大喊着跑过来。 数百米的距离,足够杨政做很多事了。 他拉开一张劲弓,将已经点燃的火箭刷的射向洞开的辎重营大门。 早被摆放在门口的十多桶火油瞬间燃烧起来……不消一会,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巨大的气浪喷涌出来,整个马其顿防线大营在那一刻……沸腾了。 而就在第一声爆炸开始,离辎重营不足二十米的马厩也爆炸开,数百匹被杨政切断了缰绳的马全部受惊,马嘶声彻空响起,马栏早已被杨政卸下,马厩在刹那之间就被惊马冲垮了,数百匹马在一个小小的营地里横冲直撞是非常恐怖的。 杨政骑上健马,挑掉它眼睛上的黑布,朝着自己选定的路线向大营的后门冲去。 数百匹惊马早已经将整个大营弄得一片混乱,很多帐篷被马匹生生冲垮,更多在睡梦中的士兵不明不白就被践踏而死。 因为此刻已是深夜。 两千人守护的大营,真正穿戴整齐行动的士兵不足五百人。 就这么点士兵想要控制住早已乱成一锅粥的大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杨政一路随着马群冲杀,一支接一支的劲箭从他手中射出,黑夜里,很多人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他射翻在地。 一匹冲锋起来的马在营地里杀伤力无疑是强大无比,更何况马上的骑士是杨政这个愤怒的强者。 论武技,杨政并不算高超,但论到杀人能力和战场作战能力,杨政无疑是最顶尖士兵的代表。昔日的苦练,此刻终于完全发挥出来,熊熊烈火映照在杨政沉冷的脸上,他如同黑夜里的死神,不断收割着狼牙士兵的生命。 两壶箭射完了,几十名士兵倒在他的箭下。 而这时候,惊马已经开始逐渐冷静下来,杨政知道,他必须离开了。若让狼牙军缓过气来,杨政绝无法突破层层防守。 他抽出铁剑,将马侧的盾牌提上,一夹马腹,健马如同离弦之箭穿梭在大营里。 后营大门越来越近,这时候他身后已经跟着上百名士兵。 守护在后营大门边的士兵刚才都跑去救火了,前方的阻力小到极点,偶有几名士兵斜次里冲上来,被杨政一剑就砍飞。无论是谁,只要他胸怀着强烈的信念,只要他拥有绝不屈服的斗志,那么他就是强者。 在仇恨之火的燃烧下。 杨政发挥出了超越他本身实力的战斗力。 他整个人已经和马合二为一,成为了一支最尖锐的矛,世间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 唯有死亡可以将杨政留下,但是,这里有谁能留下杨政吗?答案是不能,他们未够格。 杨政就有一种会当临绝顶的气势,他的眼中充满了蔑视和狂妄,那种强大的信念构成的精神力量,远比肉体上的强横更霸道。 强者无敌!! 健马冲刺过的路上,留下一具具四分五裂的身体,鲜血是这夜晚盛开最绚烂的恶魔之花。 狼牙军士兵凄惨的厉嚎在这夜晚成了最动人的死亡狂想曲。 血花在死亡狂想曲的催化下绽放。 终于没有人敢在出现在杨政这一人一骑之前嚣张,他们剩下的只有紧揪住其心的恐惧,死亡从未如此逼近。 即使是在千万人作战的大战场上,士兵们感受到的强烈恐惧也没有此刻强烈,那一骑如同火山怒焰般,席卷而过狂暴气势,压倒了任何想挑战死神的情绪。 拥有人多一方的狼牙士兵竟被赶得四散逃窜。 当然,他们也并不想就此放弃抵抗,因为杨政只有一人,而他们至少有上千人,大营门已经被缓缓合上,在他们眼里,杨政已经成了困兽,终有力竭的时候。 那时候,没有气力的死神同样是毡板上的肉。 士兵们“哗”的散开,所有人都用粗如婴臂的重长枪直指前方,后方的士兵则全部解下了长弓,弯弦搭箭。 然而一轮箭雨过后,惨叫的却全是狼牙士兵。 一名中队长顿时破口大骂起来:“你妈个X啊,天这么黑,射你鸟射,全都给我放下弓箭,用长枪,老子不信他能冲到天亮。” 营地的混乱并没有结束,还有多少士兵在黑暗中瞎子一样乱转。 结果这一轮箭雨把自己人干掉不少,而稀疏的几支射到杨政身上的尽数被他盾牌挡开。 杨政也注意到了闭合的营门。 一条粗如成年男子大腿的木杠将大门死死的吻合住了。 望着后方越逼越近的大军。 他的眼里掠过了一往无前的光芒,铁剑一抛,将马斜侧四米长的重铁枪抽出来,拉着马僵来回走动了几步。 突然狂吼一声,在马股上狠扎了一下,受痛的马疯狂的朝大门冲去。 狼牙军士兵狂呼:“他疯了!” 杨政的眼死死的盯住那条横木,天地万物似乎都从他眼中消失了,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横木中间的那个点上。 那是一个凝聚所有力量的点。 一个可以破开整个世界的点。 所有的狼牙军都呆呆的望着那一骑如黑色龙卷风般划过夜空,那条长枪的矛尖是黑夜里唯一的闪亮,就如同破开黑暗的闪电。 蹄声隆隆,仿佛战鼓一样在所有狼牙兵的耳朵响动着。 雨点一样擂在他们的心里。 空气是滞凝的,风与雪在那一刹都仿佛静止了,甚至,整个大营,整个世界都成了一副静态的画面,而在这副画面上,一颗黑点正在高速的移动着,如同彗星碰撞般,冲向那扇上千公斤重的大门。 终于,终于那一个点撞上了那一扇门。 或者说,那尖锐的矛正好刺在了杨政一直死死盯住的那个点上,那条横木最中央,与整个门缝对应的点。 猛的一撞上,杨政口中就喷出一口鲜血。 那种冲撞引起的狂暴反弹力绝不下与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上。杨政的整个臂膀发出一声脆响,他半个身体都麻了。 然而他的眼中,却是一片空灵。 所有狼牙兵嘴巴都张得大大的,他们知道,此生休想忘掉刚才那惊世绝艳的一枪,因为接下来,他们发现大腿粗的横木竟然发出爆裂声,轰然倒地。 胸口的“芭比”像火球燃烧,一团红光笼罩着杨政,连他身下那匹马似也如同黑夜里的精灵,矫健得异乎寻常。 健马一声长嘶,高举两条前腿,突然猛的蹬在那千斤重的大门上。 整个大门就摇晃着弹开,刚露出一条紧窄只容单骑的缝隙,马匹已经载着杨政飞一般的隐没在营门外的黑暗中…… 剩下的狼牙军还无法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这太诡异了,这是人能办到事情吗?那么粗一大木条呀,用攻城器都要撞几下。 领头的中队长已是这个营地最大的军官,看到杨政消失在营门外,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连忙暴吼起来:“都***傻了,快追呀,快上马,你们这些猪,让他跑了,我们都等着军法处置吧。” 这时候,回过神来的众狼牙军才连忙四处找马,数名狼牙军走到营门边,看到那两截倒在地上的大木桩,还有营门上两个深深的马蹄凹坑,全都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办到。 营门被推得更大,无数骑兵冲出了大门,他们要去追击杨政。 只是眼前无尽的黑暗,却哪里还有杨政的影子,几乎所有狼牙军在看到杨政一枪破门的豪壮之举后,心中都产生了杨政是不可战胜的感觉。 他们所做的追击,无非是例行公事罢了,他们都明白,当那一人一骑破开营门的那一刹,已没有人能阻挡他离开的脚步。 丘远山在接到马其顿防线失守消息的那一刻,就率领五千狼牙军火速赶到了马其顿军营。 当他看到满地沧荑,几乎已经被破坏殆尽的营地,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因为通报上来的死亡人数是六百三十八人,包括那个白痴的威尔逊,他被人从地窖里捡出来时,已经是一堆破烂一样的东西。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只是一个人。 一个人! 若他在别的地方听到这样一件事,他绝对会以为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几声。偏偏发生这件事的是他的地盘,而死的人,却有大半是他倚仗为王牌的狼牙军。他笑不出来,他想哭。 所以当那个中队长颤颤巍巍走到丘远山面前时,丘远山二话没说,拔出剑就砍掉了他的脑袋。 威尔逊虽然是这里名义的指挥官,但丘远山私下却是亲自交代过这个中队长的,因为威尔逊也不过是个诱饵而已,中队长才是他的亲信,却想不到,自己的手下像个饭桶一样,让一个人在驻军两千人的营地里来回横行,不但火烧连营,还杀死了六百三十八人。 丘远山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自己这些手下都在半夜不站岗,集体嫖妓嫖到虚脱了。 他甚至无法想像,这样的一支队伍,也许某一天,别国的军队夜袭防线,也许杀到自己的大本营,自己还在做梦都未可知。 但是,当他看到士兵们抬上来那断成两截的横木杠,他再次震惊了。 丘远山跳下马,仔细的看了看那个横断面,在断裂面的中段是一个鸡蛋大的弧洞,整个截面仿佛是玻璃的切面一样光滑平直,而两截木杠合在一起,丘远山更惊讶的发现,这个弧洞正是处在横杠最易断裂处。 丘远山已可想像那惊世绝艳的一枪有多么震撼。他的脑海中正出现一副画面,一人一骑如同旋风一样卷过。 瞬间找到最易突破的一点,然后在高速运动中,用强大的力量一枪断木。 等丘远山再抬起头,望着马其顿大裂谷的方向时,脸上似乎苍老了十多岁。 他知道,自己已经为沧月国竖立了一个无法想像强大的敌人。 “快,给我备纸备笔,用火鸟羽加急!” 丘远山向护卫下达命令,现在只有请出帝宫内的高手,才有可能半路截杀杨政了,他再不能有丝毫犹豫。 沧月都城,伊奇兰 莫练玉望着丘远山送上来的火羽信,脸上阴晴不定。 他的身边站的正是大陆闻名的沧月“魔宰”修斯。“魔宰”之名不但在于他超卓的智慧,还因为修斯更是大陆少有的大炼金术士。 修斯穿着代表他大术士身份的白袍,手上拿着一根碧玉法杖。他脸上的肌肤嫩若婴孩,但头发和垂到腰部的胡子却全都白了,一双眼睛闪亮得如同星辰,充满了无穷的睿智。 修家从沧月开国伊始就一直是皇室莫家最得力的臂助,当年莫家祖上能顺利的占领崩溃的大炎帝国皇都伊奇兰,靠的就是修家祖上炼制的药物,扫除了一切障碍,使得沧月霸占大炎帝国数百年的财富,一直是大陆武力和财富最雄厚的国家。而修家每一代人的寿命都达到惊人的300岁。 比如修斯,他今年已是220岁的高龄,比当年沧月的开国皇帝莫伦特年纪还大上几岁,而莫伦特早就见了冥王。 如此漫长的生命,加上人类追索知识方面的天赋,使得修家每一个人都是恐怖的存在。 一个大炼金术士,强大的不是他的法力,而是他渊博的知识。 在修斯面前,连莫练玉都要小心翼翼,执晚辈之礼。 “修斯大人,您怎么看这件事?”信是先给修斯看的。 修斯并没有答话,他往袖袍里一探,掏出了一个纯透明的水晶球。伸出纤长幼嫩的手掌,将水晶球托于掌上。 修斯闭上眼睛,默默的喃叨起来,莫练玉知道这是一种术法,他早已见识过修斯强大无匹的法力,连忙束手退到一侧,静静观望。 猝然间,整个大殿里变得时暗时明,大殿的梁柱屋顶都开始剧烈颤动起来,而空气中更是弥漫起无数阴冷的寒气。水晶球缓缓升向天空,在修斯手掌上一尺距离处停下,晃出一片耀眼的白光。 等那片白光散去,莫练玉发现水晶球里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人一骑旋风般卷过地面,身影是那么的迅速,以至于空中留下了一片残影,黑夜里,那枪尖如同闪电一样,是整个画面的聚焦,仿佛天地万物已全都融汇于那一点,其他的一切再不重要。 只是看着那画面,莫练玉就感觉一股狂暴的气势压迫而来,空气如同凝固住。 等那一骑猛烈的撞向那扇巨大的木门时,莫练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狂抖了一下……那闪亮的一点终于像整个火山喷发,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横木断裂,大门被整个震松。 而在这时候,莫练玉发觉一个奇怪的现象,一人一马身上仿佛有一层淡淡的红光包围,再接下来,那马竟然能一脚蹬开那扇千斤大门,虽只是小小的单骑缝隙,可也着实太恐怖了些。 直到画面消失,莫练玉还久久无法从刚才那惊世绝艳的一枪震撼中恢复过来。 和那些士兵不同,莫练玉是个真正的武技高手,他是八品大剑士,仅次于九品剑圣的存在,而他今年刚刚40岁,要知大陆最年轻的九品剑圣已有50岁,莫练玉是个武技天才毋庸置疑。所以他更能从那震撼的一枪中看出什么,也更加惊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办不到这点。 他拼尽全力也许能刺断横木,但是那种狂暴的力量反弹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而画面上的这个人竟然办到了。 所以莫练玉刚刚看丘远山送来的火羽信时,还是半信半疑,一人火烧连营,杀死六百三十八名士兵,然后一枪破门,丘远山在开国际玩笑吗? 修斯的声音这时候响起来,温润醇和,像一瓶陈了百年的酒:“这是我从死亡士兵的记忆里提取出来,你看的画面就是昨夜马其顿防线失守的那一幕。” 原来是真的,莫练玉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仿佛一下抽空了。 “这是什么力量,他是谁?拥有这么强大力量的怎么会是一个奴隶,不可能……不可能啊。” 莫练玉喃喃着,眼中还是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我听冰儿说过,此人在死亡营里虽强,但是连斗气都修炼不了,只是体术比普通人更出众而已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使出刚才那一枪。” 修斯已经将那颗水晶球收回修袍中。 他淡淡道:“那不是斗气力量,你看到他使出这一枪后,他周身都有一层红色的淡光没,那是一种精神力实质化的表象,是真正的巅峰之力,虽然这个青年并没有真正领悟到精神力的应用,但只是刹那芳华,已足以使出刚才那绝世一枪。” “精神力量实质化?”莫练玉眼中满是疑问。 修斯点点头,转身走向窗边,窗外花园白雪莹莹,风呼啸吹进大殿,使修斯浑身白袍飞舞,如同神界使者。 “这种力量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或者说,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纯粹的精神力出现了……也许只有那个地方,才有可能。” “那个地方?”莫练玉走到修斯身后。 修斯淡淡一笑:“云中城!” 莫练玉脸色骇然大变:“你说他是云中君?” 修斯叹了口气,似有些寂寥:“他肯定不是那个地方的人,若真是云中君,你就是再多派几千人去也没用。” “不是就好!“莫练玉神色转狞:“你应该可以看出他临走前那双仇恨的眼睛,此人不除,他日必将是我沧月大害。” 我已说过,这青年并没有真正领悟到精神力的应用,只是刹那芳华而已,现在大概已是强弩之末,你只需派一队狮鹫骑士去,应该就可追上将其杀死了!” 修斯说这句话的时候,右手朝窗外一挥,白色的大袖袍拂过……一只水晶色的小鸟出现在空中,扑棱棱朝着远方飞去…… 杨政确实不行了,若不是强大的信念支持着他。 现在他已经成了悲伤荒原里常见的一具尸体,马匹在破门而出后,狂奔上百公里,一直到悲伤荒原深处,就惨嘶一声,竭力而亡。 那破门的一脚已经耗尽了这匹健马的所有生命力。 它能跑进悲伤荒原深处,却似有什么东西再指引着它,直至它的使命完成。 杨政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他的半边身体已经无法动弹,右手从那一枪破门后,便像从身体脱离出去了一样,没有痛,而是空虚,头疼欲裂,杨政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脑中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着,深入骨髓的疼。 杨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一个极大的危机之中。 一个人的精神是有限的,当他的大脑使用频率超出自己的精神负荷时,就会产生一些可怕的后遗症。 精神负荷过大,大脑频率紊乱,很容易使人精神分裂,后果通常是那个人变成白痴或者植物人。 杨政破门的那一枪,不但超出他现在肉体的承受能力,更使他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所以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只能无助的倒在悲伤荒原中心的旷野里。 天空中雪纷纷扬扬。 杨政侧卧在荒野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大脑里的疼痛,紊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很想就此睡去,却连这么个小小愿望也难以达成。 一直到漫天雪花将杨政覆盖住,杨政的视野里已经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雪将他整个人都包容了起来。 就仿佛一个硕大的蛹。 第六章 潜龙出渊 在蓝风大陆极北处,终年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 这里的极寒比之地球上的南北极还要冷上十倍,几乎可以冰冻世上任何的事物,所以除了一片白茫茫的冰川外,绝没有生物可以生存在这片天地中,寂静,冰冷,干净,是组成这片冰世界的元素。 万里的冰川一直曼延到无穷无尽的天边处,在大地的尽头,耸立着一座接天的云峰。 通体晶莹的山体,是由极寒之地形成的万载寒冰,山峰极高,插耸云霄。 这并不是让人怪异的地方,最奇特的这冰峰上大下小,倒更像是倒插的山峰,或者说是一株巨大的冰蘑菇。 山峰的上半部分完全的隐没在一团洁白如雪的大云团中。 这云团也像这座冰雪世界的唯一冰川一样突兀。 因为在极寒之地的上空,天空平澈得如同镜子一般,便这在这冰峰顶上,怪异的弥漫着这样一团白云,将蘑菇冰峰的菇体包裹得严严实实。 山峰顶,云层内 却有着一个巨大的温泉湖。 巨大的湖面平整如镜,盘踞在峰顶,袅袅的烟气弥漫着整个山顶,和四周云层的雾气交融在一起。 原来这个大温泉湖才是云层形成的原因。 当一只水晶色的小鸟越过云层,钻入湖面后不久。那湖面竟然波动起来,剧烈的震颤使得整个山体都在隆隆作响。 水面中心突然出现一个极小的旋涡,那旋涡随即被破开了,不可思议的,如果有人在这里,肯定要被眼前超自然的景象震惊了。 因为,一座宛如水晶雕琢的城池竟然从水面下渐渐向上升起。 冰晶城池的宏伟玄奇超过了人类可以想像的界限,那是不可能产生的瑰丽,却又活生生出现在面前。城池的造型完全违反了力学结构,如同一个艺术品般精美,透明冰晶形成的纵横交错的亭台楼阁,屋房横梁,掩映的林木、长廊连结在一起,自成一体。腾腾的热气弥漫在宫殿四周,真叫如瑶琳仙境一般。 这座奇特的宫殿精美则精美,同样也大到难以想像。 从上至下一层层建筑流动着温和迷人的光泽。 最底层的面积几乎占据了半个湖面。 整座城池的外圈有一层无形波荡的光罩,阻止了湖水侵入城内。 云中城。 蓝风大陆最神秘最顶层的存在。 人们所知的,只是云中城几乎与每一次大陆的历史巨变联系在一起。 在年代不确定的石器时代,云中城的使者教会了古人类使用火种! 在奴隶制成型的时候,云中城使者创造了最古老的文字。 第一个人类部落变成城市,第一颗玉米的种子是云中城使者带来的礼物。 人们不再需要为了食物和凶猛的野兽斗争,他们通过云中城使者教会的耕植技术开始生产粮食。 青铜冶炼术在两千年前出现,同样是云中城的功劳。 一千四百多年前波比亚王朝的建立,波比亚大帝海米德尔曾经只是一个小小的铁匠儿子,因为云中城的使者的帮助,他成为了大陆第一个龙骑士,引领着海米德尔推翻了奴隶制的修夜王朝。 八百三十年前,日见衰微的波比亚王朝被推翻,真正使得王朝毁灭的据说就是铁剑铸造术的诞生。 这个铸造术也来自云中城,当然云中城使者最先将这门技术交给的是费米尔山脉灰矮人族长。 其后七百六十四年前,费瑟德王朝出现的第一部完备的法典,也是在云中城使者的帮助下修订完成。 这之后,巨龙都开始退出历史舞台。 骑兵的出现,大陆渐渐进入真正繁荣的骑士时代,云中城也在很长时间内没有出现。 大炎帝国的开国皇帝率领五万铁骑覆灭费瑟德王朝。 大炎帝国国势强盛,雄霸大陆三百年时间,使得整个大陆的经济科技教育等各方面都腾飞,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圣殿,而大炎帝国的末代皇帝历王突然废掉原先的皇后,纳了圣殿女子思妲为新后。 整个大陆的形势急转而下,历王变得性情残暴,贪图享乐,沉迷于女色之中,常常彻夜嗜酒寻欢。他尤其宠爱思妲,只听从思妲的话,对大臣们的话置若罔闻。每年都有无数童男童女被选入圣殿。然后从此在大陆消失,历王几乎被思妲完全控制了。此不过十年,大炎帝国完全分崩离析,云中城终于再次出现,与圣殿的交手隐秘而暗晦,因为云中君的出现,思妲也消失了。 接着就是当时的最强大诸侯国沧月国攻入了伊奇兰,毁灭了这个强盛了三百年的王朝。 各诸侯国纷纷拥兵自立,形成了现在蓝风大陆的混乱战国局面。 云中城的神话一代传了一代! 如此多的传说,将蓝风大陆发展史与云中城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这个传说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来自云中城的使者,被每一个知道云中城传说的蓝风大陆人尊称为“云中君”! 代表洁白与祥和,是真正主神的宠儿! 一百五十年过去了。 “云中君”并没有再次出现。 但是所有知道云中城传说的人都明白,云中城并没有消失。 云中君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大陆还没有到改变的时候。 镜头转到云中城。 这个匪夷所思的建筑出现在极寒之地的唯一冰川上。 在云中城里,飞翔着洁白的荆棘鸟。 和平鸟在城内环绕,缓和而悠扬的福音飘荡在城池内。云中城洁白整洁的街道上,是无数穿着白衣,肌肤雪白的人类。令人惊奇的是他们背后雪白的翅膀,一层层光晕辐散在他们身体周围,完美得不可思议,就像这座白城一样的不真实,除了洁白的袍子,他们身上再没有任何事物,连鞋子都没有,赤着脚踩在透明的街道上。 在云中城最顶端是足有数千坪的巨大圆形平台。 平台如海面般,散发幽幽的蓝光,了望上去,一个奇异无伦、美丽无比的天地呈现眼前。 宛若无边无际的苍穹宇宙与平台相接,无数彩芒,光晕,充满奇幻的色彩游荡在空中。 一个雪白的身影半跪在平台。 水晶鸟落在白色身影的肩膀上。 光影突然波荡开,水晶鸟飞至天空,渐渐化做虚空的幕布,而幕布上,一人一骑如同旋风一样卷过,接着一枪刺破了大门。 是杨政的影像。 宽广的天地间骤然颤动起来,灼热的白光太阳般亮起。 将幽闭的空间刺破,光芒中,任何人,物都看不情! “父神!”白色身影发出尊崇的声音。 嗡嗡而沉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紫心的力量,她终于又出现了吗?她在哪里?” 白色身影回应:“消息来自沧月国的修家。” “去把她找回来!青莲!” “是……” 白色踏出金色光华,渐渐浮现的身形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风姿优雅至无懈可击的地步,而出现的脸庞更是令人无法呼吸,连刚才在云中城内踏步的那些“完美的人类”都无法比拟的美,吸引人并不是其完美的轮廓,而是清逸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气质,她的头上也非那些普通云中人类般没有头发,相反,她的青色长头若镜子般光滑,缎子般稠密。 可惜的是那双眸子,并没有一分感情,像平静无波的湖水。 女人轻启樱唇,缓缓吐出一句梦幻般的声音:“人类感情设定!” 眸子上如同被最高明的画师在上面点了一笔,顿时生出千万种使人一眼难忘的奇特的神采,最后化做清澈无尽的幽潭。 那瞬即的变化将她从画中人物拉近为活生生的人。 “武器选定,冰莹!” 一道流光骤然出现在女人的身周,像一条灵活的光蛇不断的流窜,女人缓缓伸出手,那条光蛇流窜到她手上,白光骤然一亮后消散,一把浑身晶洁透明的短剑出现在了女人的手上,剑的样式朴实无华,但是在女人手里,却显得最常和称。 “目标锁定,沧月国!” 女人吐出这句话后,就从原地消失了! ※※※ 杨政可以感觉得到外界,可是他无力思考,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不用呼吸,他只是混混沌沌躺在那里,倾听风云变化,甚至有很多天,他都能听到许多路过的人,商队,荒原巨盗,没有人注意他,荒原里这样的死尸太多了。 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全身被雪覆盖着的“人形生物”。 头疼逐渐的减缓了,只要杨政不去想一些事情,不动脑子,静静的躺在那里,像静卧子宫的胎儿,或者等待破蛹而出的蝶。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躺多少天。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休眠。 而他更不知道,因为这漫长的冬季,终日纷飞的大雪,让他躲过了一场死劫。 天空中偶尔会有一种很奇怪的啸声,尖锐,狂暴,随即剧烈的扇风声,在荒原里掠过,杨政很多次听到这样的声音,但他在“蛹”里,根本看到外面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有一支商队路过这里,在这里休息。 他又一次听到天空中响起那狂暴的声音,商队里有人在喊:“天那,那是什么?” 一个年老些的连忙捂住那人的嘴,轻声道:“别喊那么大声,那是狮鹫,你不想活了吗?” 这时候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来:“看那,狮鹫上面好像还有人。” “是……传说中的狮鹫骑士吗?”老些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过得片刻,忽听天空中的狂啸声越来越近,下面的商队开始骚动起来,更有一些人开始四散奔逃,无数的声音夹杂其中:“快跑,他们下来了。” 巨大的扇风声,杨政听清楚了,那是翅膀挥动才有的声音。 狮鹫的叫啸声离得近了,就变得异常刺耳。 只凭感觉,杨政就便能猜测那狮鹫必是一种庞大无比的飞行生物。 一个粗壮的男人声音响彻空中,压下了燥乱的场面:“别跑,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否则格杀无赦。” 那声音震得杨政耳鼓一阵发疼。 恐怖的力量。 人群马上安静下来,没有谁敢反抗。 “你们这里谁是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他轻了许多。 刚才老者的声音颤巍巍的响起来:“是……老朽。” “别怕,我就问你们一个问题,看到过这个人吗?黑发黑眼,很容易就认出来。”男人掏出了一副画像。 老者看了一眼,摇摇头。 “真的没看到?”男人的声音有些冷厉起来。 “老朽不敢欺骗大人……”老者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这时候空中响起另一只狮鹫的叫声,扑簌扑簌的翅膀扇动到起始的那名狮鹫骑士身边,一道尖细的男声响起:“队长,我都看了,这个商队里没有黑发黑眼的人,我们已经在这附近飞了这么多天,我想那人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逃到流云国去了。” 大嗓门狮鹫骑士沉吟片刻,挥了挥手:“我们走!” 又是一连串狂啸声,风沙急走,狮鹫的声音逐渐向高空远去。 杨政躺在那里,却听出点端倪来了,黑发黑眼,岂不说的就是自己。杨政在这里世界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岂会不知这个世界黑发黑眼的人根本没有,至少杨政从没碰到过。狮鹫骑士,只是听声音就是如此恐怖。 如果正面对上,以杨政现在的实力,恐怕会被撕成粉碎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 风雪趋小了,悲伤荒原上也开始渐渐热闹起来,终于要进入初春季节了,被冻结在冰雪里整整一个冬季的杨政早已经恢复了体力和精神力。 甚至他发觉自己的感官比以前敏锐了许多,有很多时候他在雪堆里,只是靠意识,就好像有一副模糊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里,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时间长了,杨政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因子,高高在上,俯视在尘世中打滚的人与兽。 比如最近,悲伤荒原商道上,来来往往的商队爆增。 杨政从商队们的只字片语中了解到,流云国和卫戎国之间的大战终于爆发了。 而这一切,正是因为大陆闻名的智将军左青子在数月前被人刺杀在玉龙山上。据说刺杀的是一群假冒成美食者的流云国人,而流云国方面当然出面否认此事。卫戎国总算还不苯,没有贸然行动。 入春后,本来就一触即发的局势,却因为卫戎国二皇子在王都索罗顿附近的艾月山上被一群流云刺客刺杀,而引爆了。 左青子的死也许还不能让帝都那些老牌贵族们动容。 因为开始他们一直是反战的,为了一个平民贵族和流云国那群野蛮人大战,贵族们可不愿意因为战事而起导致国库大肆增税,那时候,恐怕除了税务大臣,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但二皇子一被杀,看到国王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所有贵族们马上口径一致,统一表示了对流云国的愤慨,而且一个个表现得大义凛然,痛斥流云狗贼阴险狡鄙,和先前左青子被刺的表现叛若两人。 归藏很快就接到了一入春就攻打流云的命令。 战争无可避免的爆发。 …… 若你问蓝风大陆的成功商人一个问题,世界上什么财最好发? 百分之八十的人会告诉你,死人财。 无疑,这场入春刚刚打响的战争凝聚了大陆上无数商人的炯炯目光。悲伤荒原商道仿佛成了黄金路。 初春的寒气依然是令人无法忍受的,虽然雪不下了,但是化雪的寒冷却比下雪天更渗人几分,要在往年,这条商道至少要到春末才会真正进入他的黄金季节。但是战争的爆发,使得这条商道提前热闹起来。 同样骚动的还有蛰伏了一个冬季的荒原巨盗,他们像是冬眠了一个冬季的毒蛇。肚子已经饿得扁扁,急需新鲜的“食物”来填充他们饿了一季的肚皮。 来来往往热闹的商队。 使杨政有种重会回人世的感觉。 雪并不是那么快就能化的,杨政发觉自己仿佛成了琥珀里的小昆虫。 他身上的积雪内层已经结成了一块寒冰,这令他很无奈。 他实在无法想像自己是怎样在一块冰里熬过一个冬季的,因为他可以百分百确信,自己没有死亡,更没有昏迷,他的所有器官,包括心脏都运作得好好的,只不过是处在一种很微弱的半睡眠状态。 这一天中午,积雪已经化得很薄了,卫戎国和流云国的战事也进入了胶着状态。 又一支商队从马其顿大裂谷那边赶来,中途休息的时候刚好停在了杨政不远处的一个小丘上,杨政的耳朵已经变得异常敏锐,他听到这支商队并非是沧月国而来,而是来自智慧与美丽之乡青思国。 商队在小丘上开始生火做饭。 一阵阵银铃般的小孩笑声在旷野里飘荡。 带着小孩的商队,杨政尚是首次听到,因为长途跋涉的困苦,有时候连大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悲伤荒原里的巨盗是如此恐怖,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没有人敢带孩子出现在这里。 几个小孩在乱跑着打雪仗,一个个雪球在空中飞舞。 杨政还在无聊的胡思乱想着,却有一个小孩的笑声离他越来越近了。 小孩发现了杨政,或者说,她以为这里有一堆雪特别厚。 于是她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去掬杨政身上的雪,才捞起一层薄薄的雪粉,小孩就发现下面硬邦邦的。 他抚开上面那层积雪,看到了一层冰,再接着他还看到了冰下的一双黑色的眼睛……那眼睛目光落在小孩身上,突然眨了两下。 旷野里,骤然响起小孩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 杨政当然没有做什么,小孩之所以惨叫,不过是因为他被吓到了。 一边叫,小孩一边朝后面跑去。 “人!人!那里有人!” 商队里的跑出一个人,是小孩的父亲。 “艾薇儿,你怎么了?”那个身材高大,如同铁塔一样的男人很快就掠到了小孩身边,抱起她,原来这个穿着男装,像个野小子的孩童却是个小女孩。 “人,人!那里,爸爸!”艾薇尔满脸恐惧。 男人望过去,看到那堆积雪,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拍拍艾薇儿的背,男人安慰道:“只是个冻死的人而已,小鬼,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不,不,他的眼睛会动!”艾薇儿不等父亲说完,已经叫了起来。 ………… 杨政被这群青思国人救了出来。 他们把他身上的冰敲碎,然后给了他一套崭新的衣服换上,又给他熬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杨政在喝汤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看着他,这让杨政有些警惕,他可是记得,沧月国贴满了他的辑赏画像。现实的残忍已经教会他别再轻易相信人。 他也绝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一双碧绿色的眸子正滴溜溜的转着,看着杨政。 这是一个像猫一样的小女孩,杨政已经知道她的名字:艾薇儿! 艾薇儿就蹲在杨政身前不到两米处,好奇的打量着杨政,一个从冰里蹦出来的男人。可惜她不知道杨政心里的想法,否则定会离杨政有多远跑多远。因为杨政时刻在警惕着,若是这些青思国人认出他,他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抓住小女孩做人质。 艾薇儿的爸爸就是这个商队的护卫团长,韦斯。 杨政一眼就看出这个铁塔般的男人绝不好惹,他浑身肌肉绷紧,双目灼灼,看起来就是充满力量的男人,放在一侧长达一米八,宽三十多厘米的斩马大刀,刃锋青森薄锐,漆黑如墨的刀把镶嵌弯月形状的护手,令人可以想像这把斩马挥舞起来的狂暴力量。 同样男人手掌边缘的厚茧,告诫着周围的人,他是一名出众的刀客。 杨政不知道如果面对这样的刀客,自己能挡几刀,所以他很小心,也很低调,一直默默的坐在那里。 韦斯也在注意杨政。 他很惊奇,什么人竟然能被冻结成冰块依然活着,而且从冰块里出来,杨政恢复得也太快了些,他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脚,就仿佛没事人一样。 更奇怪的是,韦斯从杨政身上感应不到一点斗气的存在,虽然直觉上,他认为此人并不简单。 那双黑色的眸子,只有他这种层次的人,才能感觉到里面潜藏着的无穷杀意,一条受伤的狼的眼睛。 这是个极度危险的男人。 “如果你感觉身体没什么问题,我会送你一些金币和食物,你可以到你想去的地方。我们商队快要上路了。”韦斯决定让这个危险的神秘男人离开。 “爸爸,你看他受伤了,右手都不能动,让他跟着我们商队吧。”艾薇儿听到父亲的话,连忙站起来。 杨政的手确实受伤了,他的右臂膀处脱臼,又在冰雪里卧了一个冬天,所以右手一直不能动。 韦斯起先并不知道,他也是听艾薇儿叫起来,才发觉杨政的右手有些问题。 “你受伤了?”韦斯走到杨政面前。 杨政点点头。 “让我看看。”韦斯伸出手想去抓杨政右臂。 杨政却左右脚一个互换,像狸猫一样滑到了一边,他摇摇头。 处在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里,杨政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唯一信任的只有自己了。 韦斯摊开手,目光望着杨政,平静道:“我除了是名剑手,还是一名随队医生,艾薇儿的妈妈是青思国有名的神医,而我恰好也懂得一点医术,你可以问问商队里其他人。” 杨政盯着韦斯的眼睛。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像个哑巴,是我们救了你诶!还有,我爸爸可是很厉害的医生,你一直摇头做什么,太可恶了。”艾薇儿咚咚咚跑到杨政面前,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望着他。 碧绿色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像极了一只发怒的小猫. 杨政的眼里寒芒一闪。 而韦斯也在刹那掠到了艾薇儿面前,将她护到身后。 杨政眼中掠过的冷意可以瞒得了别人,却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可不想艾薇儿受到伤害。 “既然你不愿意,我可以送你些金币和食物,你可以离开了。”韦斯终于有些生气,自己怎么说也救了这人一命,这人也太不识进退了。 杨政本就不想和一群陌生人在一起。 破冰后他头一次开口说话了:“谢谢。” 同时接受了韦斯他们馈赠的金币和食物,他知道自己很需要这些东西,因为自他从冰里出来以后,他就发觉自己重新变得和普通人一样,需要食物,当然也需要空气。 M9军刀和玉笛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都还在。 那些制作的暗器匣子也大部分都留着,杨政将它们放进随身的腰包,再将食物金币都放进一个大包里背在身上。 韦斯还送了他一把铁剑护身。 杨政也不客气,生逢乱世,杨政也不在拘泥于小节。 对于韦斯的大方,杨政虽心下感激,口头上却没有表露更多,因为他现在依然处于危机重重之中。独自上路,除了不引起商队里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同时遇到追兵也省得连累商队。 拱了拱手,杨政一个人朝荒野内走去。 他走得义无返顾,自他破冰而出的刹那,杨政就明白,谁也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他定要让沧月国付出无比惨重的代价,这是杨政落入异世界头一次有了如此确定的目标,他再不愿浑浑噩噩的活着。 蒙寻,红石,刘若飞……你们等着,杨政说过,终有一日,会以狼军之血告慰你们在天英灵。 这一日必不会遥远。 韦斯望着杨政离开的背影,他觉得这个人就像一匹高傲的孤狼,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却发现艾薇儿也呆呆的望着杨政离去的方向。 “艾薇儿,你怎么了?” “爸爸……他一个人走会没事吗?听说荒原里有很多强盗,还有四处出没的野狼。” 韦斯摸摸艾薇儿的小脑袋:“小家伙,野狼和强盗并不是最危险的,你知道吗?” “那什么才最危险?” 韦斯窒了窒,摇摇头,再不说话。 第七章 芭比出现 杨政离开青思国商队后不久,找到了一棵树。 他扶着自己的胳膊,用力的撞到树上,关节处发出清脆的“咔嗒”声。杨政痛得跪倒在地,抱住胳膊,冷汗从额头渗出。 片刻后,他站了起来,微微抬了右臂,刺痛,不过骨头已经归位。 一日一夜后。 杨政发现自己遇到了很严重的问题。 他迷路了。悲伤荒原的路非常难走,所谓的商道,其实就是没有“道”! 每一条道路都是熟悉荒原地形的向导带出来的,大商队里肯定不会缺这样的向导。 但杨政只有一个人,而上次他穿过悲伤荒原是加塔带的路,在这种荒野里,一点点的路线偏差就可能导致南辕北辙,所以杨政傻眼了。 看来一个冬季的蛰伏让脑袋都生锈了,竟然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早知刚才至少该问那个商队要张路线图。 夜色还是很快来临了,杨政紧紧身上的衣服,望着和地球完全不一样的天候,微叹了口气。 惟今之计,也只有碰运气了,能否碰上再一支商队。 也许……碰上荒原巨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杨政明显闻到了空气中一丝血腥味。 他的双目棱光一闪,现在他的五官灵敏远超常人,杨政在确定附近并没有人后,开始小心翼翼的顺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摸去。铁剑被他握在左手,杨政的脚步轻如狸猫。 在这样一个月色清冷的夜晚,荒野内的冷风如同鬼哭狼嚎,呜呜的渗入人的骨髓中去…… 在翻过一座小沙丘后,杨政终于看到了一副凄惨的画面,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几十具尸体,尸体残缺不全,一直蔓延出去,空气中有一股恶臭。 有几匹皮包骨头的野狼在那里啃噬着尸体。 马匹财物已经全被抢光了,独留下一些运货的车破破烂烂的倒在四周,地上有篝火的痕迹,但是打斗的痕迹却并不多。 杨政再看了一眼,瞳孔猛然收缩。 是……青思国的商队。 他们遭遇到巨盗了吗?杨政脑海里浮现那个猫一样的小女孩和大个子韦斯。 他不再犹豫,快速掠下沙丘. 几条野狼呜呜叫着向外跑了几步,不过待它们看清杨政只有一个人时,这几条看起来风一吹就要倒的恶狼都露出了欺软怕硬的本性,死人肉虽好,却不如活人肉新鲜,几匹野狼呲起牙齿,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嘶嘶声。 杨政挥了挥剑,迎面冲上,剑光一耀,一只扑来的野狼被腰斩,两截身体当空落下,鲜血喷出。 杨政脚尖一蹬,又将剑捅入另一只狼的嘴巴。 眨眼间,两只狼横尸当场。 其他野狼被他吓得呜呜倒退,就在这时候,杨政左手侧的野狼猛的扑了过来,这狼倒也聪明,看准杨政左手没剑。杨政冷笑一声,略一侧身,一脚斜蹬在狼面上。 野狼的脑袋竟然碎裂开,那感觉就好像一个铁锤砸在了西瓜上。 连杨政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而这一脚也把其它几条狼的凶念彻底打没了,瞬间跑得没影。 杨政有些恍惚,他看着自己的脚,感觉不可思议,从冰里出来后,他虽觉得自己身体有一点不对劲,却也说不上哪不对劲。更没想到自己一脚之威,如此之猛。野狼尸体倒在那里,脑壳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脑浆鲜血齐齐涌出。 杨政分了分神,很快就将念头压下。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检查了地上的尸体后,并没有小女孩和韦斯,他内心稍松。 陡然间 杨政眉毛一跳,紧张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谁? 一股灼热从他的胸口钻上来。 杨政连忙扒开胸口的衣服,大吃一惊,原本挂在脖子上的“芭比”不见了。胸口处多了一个烈火形的印记,这块印记在黑夜里发出蒙蒙的光,如同一个活着的生命体。 杨政的手摸上那块印记。 脑中一震,在玉龙山上出现过的那个意识又侵入他的脑袋。 “是芭比?” 一把很机械化的声音在杨政脑海里震响:“杨!” 杨政如同被火烧着了,跳了起来,他见到了离奇事已经够多了,却还是无法理解眼前的事实:“你……你是人是鬼?” “按你们人类的说法,我是虚拟智能。”芭比平静的说道。 “虚拟智能?” 这算什么?杨政脑袋彻底混乱了,他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等脑袋稍微清晰后,微微颤声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回答我,一,你到底来自哪里?二,是不是你把我从地球带到这个鬼地方?三,你怎么会进入我的身体?四,你能不能离开我的身体?” 芭比依然用那没有感情的语调道:“我拒绝回答。” 杨政一窒,一股怒火冒出来,他举起M9伸到烈火印记面前,发狠道:“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挖出我的身体。” “不,你挖不出来的,除非我主动离开,否则你即使死亡也无法摆脱我。”芭比一点不受威胁。 杨政握着M9的手抖动了片刻,神情阴晴不定,半晌,他微微沮丧的放下匕首,他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而芭比给他的感觉像机器大过人。 “你到底想怎样?” 静默,片刻后,芭比的声音才传来:“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还有,你的朋友快死了!” “朋友?” “韦斯和艾薇儿,他们正被一个强大的能量体追赶。” 杨政心中一惊,他甚至没有细想芭比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他们在哪里?” “一直向西走,我会告诉你他们的位置!” 芭比的话还没说完,杨政已经发足向西奔跑。 杨政全力奔跑了有半个小时,而且速度绝对能与一般快马持平。 但他并不感觉自己有多累,这个疑惑刚刚冒头,芭比已经帮他解答了:我加速了你身体的代谢,强化了你的肌肉力量。 杨政想了解更多,但不是时候,因为他听到风声里隐隐夹杂的马蹄声。 前方是一道小丘。 等他攀上小丘顶的时候,一股恐惧感攫住了杨政的内心,他大吃一惊,这尚是他头一次产生如此感觉。 每当面对一些未知的危险时,杨政的心就会微微发热起来,他压下了立即撤走的念头。 借着月色的光芒,他很轻易的就看清了六只冒着蓝光的三头恶犬正追赶一个全身冒赤色光焰的人,他们的速度极快,在黑夜里,掠出几条长长光焰尾巴,再后面,则是一团黑色的烟云覆盖了五米方圆的区域。 黑暗,阴森。 一股死亡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靠近杨政。 杨政直觉就对那团黑云产生畏惧感,对死亡的恐惧是生物的天性。 全身冒赤色光焰的人明显就是韦斯,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从他的身形看,已经受伤了。 一只三头恶犬发出一声嘶吼,加快的速度,眼看就要咬到韦斯,火光乍先,韦斯暴喝一声,三道火色刀光分上中下直冲三头犬,“呜~~”惨鸣声中,三头犬身体分割成整齐的四块,血像浓雾一样爆散开。 “爸爸――”是艾薇儿的惊呼。 只见韦斯的大腿被另一只三头犬死死咬住,红光闪耀得更剧烈。 杨政忍不住了,他站起身。 “你去的话送命的几率超过九成。”芭比不咸不淡的说道。 杨政轻轻哼了一声,抓着铁剑冲下斜坡。 他的出现让韦斯又惊又喜,求生的渴望让他爆发出潜力。 几只三头恶犬被逼得无法进身。 杨政谨慎的看着黑色烟云飘来。 一灰影破雾而出,他全身都包裹在巨大的灰色法袍里,斗篷深处两颗闪烁绿光的眼睛。 高级召唤术士!! 杨政尚是首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人物,这可不是曼奇那种末流术士可比。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是站在力量顶层的,比如狮鹫骑士,高级术士,剑圣,暗行者……他们的数量极其稀少,很少会在人世间走动,但并不代表没有。 灰袍术士手中握着一根黝黑的法杖,他胯下的一匹健马通体漆黑,一丝杂毛也没有,眼睛和四蹄上燃烧着六团火焰。 梦魇! 来自深渊地狱的魔兽,高级召唤术的产物。 这绝对是一名大陆少见的高等术士,而且还是恐怖的召唤系术士。 梦魇如同黑夜里的幽灵,四蹄火焰熊熊,整个大地似都在颤抖,眨眼即到了杨政面前,一声长嘶,如同晴空之雷,两前蹄已经高高举起,朝杨政的头颅蹬踏而来。 一瞬间,杨政的全身神经都提升到了极点。 他所有的精神全部集中在梦魇蹬来的两个硕大如钵的马蹄。 脑中一片空灵,左手缓慢的递送出去…… 似缓实急,眼看双蹄已经离杨政的脑袋不足一尺,蹄上猛烈燃烧的地狱火焰映照着杨政的脸庞,一道白光已经后发先至撞上了梦魇的右前蹄。 刺耳的金戈交击声,甫一接触,杨政只感觉眼前一股浩浩荡荡充塞天地的魔气朝自己席卷而来,浑身更是如同火灼,难受得几乎要放声大吼。 然而就在此时,胸口一股凉意却漫上来,杨政头脑一凛。 似有什么冲进了杨政的脑海,他的眼睛骤然亮起来,红光浮现在杨政的身周。 万物皆空,眼中只剩下银亮的一点。 铁剑又向前一分,梦魇发出惊天惨嘶,它的右前蹄竟然被削断了。然而左蹄还是狠狠的踏在了杨政胸口,发出擂鼓般的咚声。 杨政胸口衣服瞬间被焚毁,整个人倒飞出十多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韦斯发出凄厉的怒吼,他用剑划出一个半圆,咆哮的剑气排山倒海般冲出。 几只三头恶犬被汹涌的剑气撕裂得粉碎。 梦魇失去一蹄,落地后也重心不稳,扑跌在地,马背上的术士根本没料到此景,同样摔得很难看。 灰袍术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发出嘶哑的咆哮: “啊!该死的蝼蚁!” 梦魇的一脚有多少力量,他非常清楚,足可以将上吨重的青刚石踢裂,而青刚石是号称世界上最硬的石料。 所以他确信这只可恶的蝼蚁已经被踢碎了胸骨,或许早就见了冥王。 见到发疯般冲来的韦斯,灰袍术士法杖直指,一颗紫色光球冲向韦斯,“啪”的一声,韦斯发出一声惨叫,横跌在地。 解决了韦斯,术士一瘸一拐的走向杨政,口中喃喃着:“蝼蚁,你这只可恶的蝼蚁,我要将你的灵魂囚禁起来,每天承受地狱火的煎熬,我要将你的身体作成标本,放进最恶毒的黑泥沼炼化成毒僵尸,该死的蝼蚁,该死的蝼蚁……” 灰袍术士到了杨政身前两米处,停住了。 “嗬――”他的口中发出轻喝。 法杖用力一点,杨政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之力翻转了过来,在他的胸口,一个火焰形的标记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灰袍术士脸色遽变。 杨政陡然睁开了他一直紧闭的双眸,黑色的瞳仁里是无穷无尽的杀意。 他一个翻滚,整个人已豹子似的从地面跃起,左手里青蒙蒙的一团光,那是M9散射出的冷厉杀气。 噗嗤一声,灰袍术士不可置信的望着胸口深深没入的匕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恐,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法杖上的黑宝石剧烈颤动着,砰的碎裂。 黑色的怨气从宝石炸裂的瞬间就冲霄而出,杨政被那浸入骨头的阴森寒气逼迫,松开匕首,连连倒退数步。 术士软倒在地上。 “爸爸!” 一声惊呼震醒了还沉浸在杀意中的杨政,他忍着胸口的剧痛站起来,只见艾薇儿扑在韦斯的身体上,边哭边摇。 杨政跌跌撞撞的走到韦斯身边,这个壮实的汉子此刻浑身发紫,嘴角溢出一些黑色的血沫,景况悲惨。 “韦斯!”杨政半跪下去,扶起韦斯的半边身体。 “你……你……”韦斯抓住杨政的衣服,试图说着什么,一张口,嘴巴里就涌出血沫,使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坚持住,韦斯,”杨政不断的激励他:“你是中毒了,等我去找解药。” 杨政轻轻放下他,又来到术士尸体边,拉开术士的衣服,从他怀中掏出七,八个瓶瓶罐罐。杨政一骨碌全部拿到韦斯身边,一一拔开塞子,闻了闻,每个瓶子里气味都不同。 “该死的,哪个是解药,芭比,芭比你知道吗?”杨政按住胸口的印记,想感受芭比的力量。 韦斯身上紫色越来越浓,皮肤几乎成了黑色,他的脉搏也渐渐弱下去。 “没有用的,这些都不是解药,你握住他的手。”就在杨政几乎绝望的时候,芭比的声音传来,有些模糊。 杨政连忙抓住韦斯的手,一股热流沿着他手臂冲下,韦斯身体猛的一震,他脸上的黑气淡了许多,眼神也重新明亮起来。 “我……不行了。”韦斯顿了一下,面色突然发红,话语也流利起来:“帮我照顾下艾薇儿,送她去索巴丁的月鸟旅馆,求你!” “爸爸。”听到韦斯的话,艾薇儿哭得更加厉害。 “别哭,艾薇儿,你是个好孩子,”韦斯的手伸进怀中,摸出一个小黑匣子,递到杨政面前:“这东西……拿着,别动……” 韦斯还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发出一声噎,杨政感觉到手上的热量在急速消退…… “韦斯!!” 杨政有些悲沧,这个热心的刀客就这样在闭上了他的眼睛。 ※※※ 云泥沼泽深处。 黑云弥漫在一块骷髅形状的燥地。 地面用鲜血淋漓着一个巨大的阵图,无数呈三角锥的枯骨头颅堆布在每个阵脚,每堆骷髅堆的顶上,则是一个墨绿色的骷髅头,不断的有青烟从骷髅头的眼耳口鼻七窍中钻出。燥地内阴云密布,森森的阴寒之气弥漫在空中,黑色的沼泽水咕噜咕噜向上冒着泡,数不清的尸体浸在水中,惨白的死人脸上充满了绝望,悲伤,残暴,所有的负面因素集中在这里,使燥地附近如同鬼蜮。 这里就是恶魔术士夏拉非的老窝。 募然间,阵图大亮,四周的黑云如同暴雨前夜,滚滚翻动。 骷髅头发出墨绿色的强光。 霹拉 一声巨响,黑光从阵图中冒出来。 逐渐形成一个骷髅形状。 “噢――” 愤怒的声音穿越过沼泽迷雾,惊起乌鸦在天空中呱呱飞过。 “无耻的蝼蚁,卑鄙的蝼蚁,你亵渎了恶魔术士夏拉非的尊严,竟然偷袭我……嗷……” 黑光里发出嗡嗡的声响,与杨政杀死的恶魔术士声音如出一辙。 自成为术士以来,夏拉非是头一次受如此严重的伤。 从来没有任何近战职业可以靠近夏拉非身周五米之内,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被他炼制成了标本,所以恶魔术士才是整个大陆的噩梦。 可是,今天,夏拉非却差点被人偷袭致死。 连肉身都被销毁了。 传出去,他夏拉非不要在魔法世界混了,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唾弃到死。 一想到贾费斯和休比特肯定会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阴阳怪气的大叫:“噢,我们可爱的夏拉非大人受伤了,这真是整个魔法世界的耻辱。来吧,让我们用两只猡痧兽(最低等的地狱生物)拱死敌人!”夏拉非就觉得自己羞愧欲死。 该死的,那只傀儡呢。 怎么还不出来迎接他的主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受了重伤吗?这个该死的世界,该死的人,该死的傀儡,全都该死。 夏拉非狠狠的诅咒着,朝燥地不远处一座巨大鸟笼般的房子大吼:“杰费尔德,我真该给你装上狗的脑袋,一条狗都比你聪明忠诚,快给我滚出来……” 连吼几声,房子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拉非彻底愤怒了,肉体已毁,他的魂灵只能聚集在阵图处,对于自己傀儡的麻木,他大声咒骂:“杰费尔德,你这只劣等的猡痧兽,难道连你也敢蔑视恶魔术士夏拉非了吗?你等着,我会将你变成最丑陋恶心的缝合怪,成为这世界上最肮脏垃圾的存在。” 门开了,一道悠然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夏拉非,我等你好久了,你可终于回来了。” “谁?”夏拉非警惕的后退一步。 门内的阴影里渐渐的浮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来。女人一头银色长发犹如拉贝尔山的瀑布,垂直的落在她纤纤一握的腰肢上,她细弯的眼睛,如同天上银勾似的月,带着勾魂摄骨的魅力,而她洁白无暇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蕴,看不真切,斯嘉丽,除了她谁还能拥有如此震撼人心的邪恶之美。 连夏拉非这种将人体器官作为材料的恶魔术士也不禁窒了一窒。 有的美,确实是令人无法抗衡的。 不过夏拉非依然很警觉,他碧绿色的眼珠一转:“你到底是谁?” 斯嘉丽的目光落在那团黑雾上,有些讶然:“恶魔术士竟然肉体毁灭,谁人能办到这一点。” 夏拉非愤怒的吼道:“女人,夏拉非是不容蔑视的,难道你以为我没有肉体就不能再运用强大的法力了吗?” 斯嘉丽却恍若未闻,轻施玉足,如同一抹紫烟掠出房子。 “夏拉非,听说你找到了金翅蝉的下落!” 一听到“金翅蝉”三个字,恶魔术士更加警惕面前的女人。 “什么金翅蝉,我没有听说过。” 斯嘉丽轻笑一声:“夏拉非,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眸深处却似被一团紫色的火焰包容起来。 “天,你是圣殿的人。你说的是金翅蝉吗?”夏拉非连连后退几步:“我没有,你看我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夏拉非,你说我该相信一个臭名昭著的术士说的话吗?”斯嘉丽脸上挂着笑容,步步紧逼。 “我真的没有!”夏拉非简直气疯了,他难得的说一次真话竟然还不被人相信。 斯嘉丽终于不再笑了,她眼中紫焰越来越旺,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了,夏拉非难受得几乎要吐血,如今他只剩下魂灵,而他引以为傲的法力被压迫得无法动弹。 “金翅蝉被一个黑发男人抢走了,我也是被他刺了一刀。”夏拉非终于抵挡不住那强大的精神威压,使出吃奶的劲憋出一句。 “黑发男人?”斯嘉丽眼神一动,紫焰散去,四周空气又恢复如常。 “什么样的黑发男人,还有他的眼睛是否黑色。”一直从容淡定的斯嘉丽此刻话语中却多了几分急迫的味道。 在绝对的压迫下,夏拉非不敢再耍花招,他将杨政的特征描述了一下。 “竟然是他。” 斯嘉丽终于确定,夏拉非说的就是杨政,她一直要找的人。 这个自己挑选好的“圣剑骑士”候选者,原本早就应该接引他进入圣殿,没想到中途出了点状况,斯嘉丽再次回来找杨政时,他却凭空消失了,以圣殿如此庞大的力量都找不到他。 她怎也想不到杨政一整个冬季都会潜伏在一块冰中。后来连斯嘉丽都以为杨政已经被杀,还为此懊恼了一阵。只能重新挑选了一个候选者,新的候选者虽然天赋也很好,才三十岁就已经是八品剑士,距离九品剑圣也不过一线之差。但斯嘉丽却觉得他还欠缺一点什么,一想到黑月使挑中的候选者是具有黑精灵血统的暗行者,斯嘉丽就犹如心头压了一块大石。 如果这次圣剑骑士之争又失败,那四大圣剑骑士里面将有三个是依附黑月使的,斯嘉丽在组织里的地位将受到空前挑战。 她绝不愿意此事发生。 现在听夏拉非如此一说,杨政不但还活着,而且实力大进,要知道恶魔术士如果没受伤,连自己也轻易拿之不下,杨政能刺他一刀,实力已不容小觑。 “你最后见他是在什么地方?” “悲伤荒原!” 斯嘉丽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喜悦,她的声音也转柔了,动听得仿佛情人的耳语:“夏拉非,你真是一位可爱的术士,咯咯……” “你要干什么?”听到如此柔媚的声音,夏拉非却内心震恐。 斯嘉丽诡异的一笑,猛然间右手紫炎大涨,纤指在阵图上轻轻一点。 蓬的一声。 “不!” 夏拉非发出绝望的惨呼。 只见一团剧烈的紫色火焰从阵图中间引爆,瞬间将夏拉非的魂灵吞没。 第八章 斯嘉丽 三日后,流云国大草原,一匹黑马载着一人一孩纵跃飞奔。 马背上的男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皮肤粗糙,头发呈现褐黄色,背上却是一把异常宽大的斩马大刀,墨黑的刀把,弯月的护手。男人怀中蜷缩着一名小女孩,幽幽的绿色眼睛,像猫一样。 如果不是眼中如万载寒冰般化不开的寒冷,谁又能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杨政。 他的相貌完全变了,这完全得益于恐怖术士留下的那些瓶瓶罐罐,在芭比的指点下,杨政轻易的改变了容貌。 他现在正带着艾薇儿赶往索巴丁,韦斯的遗愿,他定会完成。 极目远眺,延展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右边缘处耸起一列长长的黑线,那就是大陆著名的费米尔山脉,矮人王国所在地。如果是以前的杨政,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沉重的责任,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深入费米尔山脉深处,去踏寻传说中的地底世界,或者扬帆出海,寻找到美伦美幻的魔幻群岛,据说那里居住着世界上最美丽的精灵族。 一个又一个美丽的传说,都深深吸引着杨政。 如果能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仇恨了结,他定要做一名自由自在的游侠。 远离这个肮脏的世界,去寻找梦中的伊甸园。 心内涌起热血。 杨政收拾情怀,一夹马腹,健马在大草原上狂奔起来,终日在死亡与仇恨之间游走的闷气,终于随着迎面的强风而消散不少。 草木在两旁流水般倒退。 杨政仰天长啸,声音裂空,穿越云霄。 回应他的却是阵阵闷雷。 前方地平的极处,一横黑压压的乌云,正向这方张牙舞爪,迅速吞噬晴朗的天空,电光闪现。 雷暴既至! 杨政快速的策马向左翼跑去,他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冲下土丘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条小河,这是背风面。杨政很快的拿出了马袋里的野营帐篷,在一小块燥地上搭建好一个暂时的避雨小窝。黑马被他缚在了一边灌木丛中。雨在一刻后,哗的下起来。 天地瞬间变成了一片银白色,远近的雨雾纠结杂了一起,不远处的小溪传来劈劈啪啪的水滴溅落声,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来得凶猛迅急。 钻进小帐篷的杨政抖落头发上几滴水珠,抬眼发现艾薇儿抱着膝盖缩在一角。 这几天里小女孩一句话都没说过,原本灵动水亮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充满悲伤和迷茫。 杨政理解失去亲人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艾薇儿的表现已经远超她这个年纪的成熟,因为无论杨政吩咐什么,艾薇儿都会做,她只是不说话。 这让杨政更加心疼。 “薇儿,吃点东西吧。”他拿出包里一片干肉,送到小女孩面前。 艾薇儿缓缓的看了杨政一眼,接过干肉,轻轻咬了一口,片刻后,她又对着外面的雨雾发起呆来。 杨政叹了口气,他只期望时间能抹平伤痛。 这时候他的手碰到包里一根硬硬的东西,拿出来,却是小颜送给他的玉笛。 悠扬的笛曲从笛管里纷纷扬扬的飘荡出去,与河水里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组成了天地间最动人的声音。 这一次不是为了回忆小颜而吹奏,只是因为他想给小女孩些许安慰,一曲毕,杨政又连着一曲.从梅花三弄到雪花神剑,从姑苏行到寒江残雪,从梁祝到女儿情,杨政想不到自己这么久没有吹奏,那些笛曲却仿佛自己从心底里冒出来,甚至好些久远模糊的笛曲,如今吹奏起来也分外清晰。 在独特的音乐国度里,艾薇儿一直迷茫失色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许光彩,晶亮的泪珠滚出她的眼窝。 哭出来会好些。 直到一声模模糊糊的“救命”传到他耳朵里。 杨政才霍然停下吹奏。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水的声音,杨政放下笛子,侧耳倾听片刻。 “救命……” 他终于听清,猛的站起来,拔出铁剑。 “救……咳……救……命……”声音好像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的感觉,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杨政快步冲到河边,他的耳朵超乎常人的灵敏,在一片纷杂的雨声中听出声音来自河里。河道并不算宽,但是大量的雨水明显使水流喘急了起来。杨政将左手搭在眉毛处,往河心里望去。 “救……”第三声只发出了一个字,杨政的目光已经霍然转向,他看到了左下方一个载沉载浮的身影,好像已经失去了气力,随着河流向下漂去……眨眼就失去了踪迹。 杨政连忙向下游跑去,虽然他足够的冷,但还没有漠视到看一个大活人活活淹死。何况喊救命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现代世界的男人,至少对一个女人肯定会保持一定的风度,同样也相对更容易产生同情。 杨政迅捷得像一个猎豹,河水虽然喘急,他还是很快速的就赶到了女子沉下去的那个河段。 他将腰带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扔下铁剑,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昏黄的河水使视线大大受阻,他在河道里梭巡着,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女人足够命大,杨政顺着水流向下漂去,期冀奇迹发生,然而摸出去大约五百米,他依然没有看到女人的踪迹。 杨政钻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心下有些恻然,也许早就淹死了吧。 他看了看蔓延至无限远的河流,再一次感觉到生命的变幻莫测,微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脚带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杨政心下一动,又钻入水底,赫然发现一个白衣女人沉在河底,她的衣服刚好被一蓬水草拌住了。 杨政拉断水草,将女人托到水面,搂着她的脖子游到岸边。 将女人摊在河滩上时,看清她面目的杨政不由得愣了一下,好美的女人!此女一头银色长发,五官巧夺天工,即便现在脸色白得可怕,嘴唇冻得发紫,也丝毫不能消减她的美丽,何况她白衣湿水,紧贴在峰峦起伏,曼妙无限的身材,相信任何正常男人都会忍不住产生冲动。 论容貌,沧月的三公主和此女也在伯仲之间,可是论风情,莫冰云简直拍马赶不上此女万一。 此女连昏迷的样子,就足以让正常男人失去理智。 幸好杨政并非一个普通男人,他的心志早就被残酷的世界锻炼得堪比磐石。 绮念刚刚冒出,杨政就一懔,他绝不可被欲望操纵自己的内心,何况这是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弱质女子。 用手试了试女子的呼吸,极微弱,而且腹部微凸,明显呛下了不少河水。 杨政将手掌压在女人的胃腹部,用力的挤压。 每三下,他就扣开女人的嘴巴,给她做一次人工呼吸。 女人开始咳嗽呛水,有些黄浊的水从她嘴角溢出,如此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女人终于整个身体痉挛似的缩起来,整个人侧弓,大口大口的呕吐,大量的河水从她嘴巴里涌出。 “哎呃……”她发出长长的一声幽叹,眼睛缓缓的睁开。 “来,吃点东西吧。”杨政随手从包里取出块肉干扔给女人,同时将一套自己的干衣拿过来:“你的衣服都湿透了,需要换下。” 本来女人还因为杨政的话有些惊疑和害怕,不过她看到一直坐在一边的艾薇儿脸色就松了下来,等杨政走出帐篷外,她迅速的脱光衣服,穿上杨政的衣服。 女人的身材很高挑,只比杨政略矮,不过骨架就纤细许多,换上杨政的衣服,胸口露出一大片雪肌,见杨政进来朝他妩媚的一笑。 杨政觉得隐隐的不妥,平时的他绝不会对女人产生无法控制的感觉,只是这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他心脏跳得有些加速。 而这几天一直沉默的艾薇儿竟然主动和女人说话。 即使这对艾薇儿来说是个好现象,杨政却不得不警惕。 这女子来路不明,处在危险四伏的大草原,她怎么会孤身一人。 实在有太多疑点。 “大哥,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斯嘉丽见杨政一直在旁默然不语,突然开口道。 杨政回过神来,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斯嘉丽。” 斯嘉丽? 杨政脑袋里头一个冒出来的就是《乱世佳人》里那位女主人公,这部奥斯卡电影史上一座丰碑似的电影,杨政自然是看过的。说起来,眼前的斯嘉丽和费雯丽之间还真有某种奇特的神似。 这当然是错觉,杨政也被自己冒出来的古怪念头弄得有点想笑了。 看到他脸上难得一见的人性表情。连斯嘉丽也不由微微一呆,她柔声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想到一点有趣的事情罢了。”杨政看看外面的天色:“天快黑了,今晚看来只能在这里休息了,我看你也累了,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 夜里的风有点冷。 雨虽然小了,却淅淅沥沥的仍旧不停。 艾薇儿整个身体都蜷在杨政怀中,她似乎将杨政当成了自己的父亲,睡梦里依然抱着杨政脖子,低低呓语着“爸爸”。 杨政小心的将艾薇儿的手放进毯子里,又将她背部的毯子拉好,裹住她娇小的身体。 在小女孩的的另一侧,斯嘉丽发出均匀的呼吸,已经睡熟了。杨政瞥了她一眼,顿时一窒,因为睡觉的姿势加上衣服特别宽大,斯嘉丽一半香肩从衣服下滑了出来,小半个浑圆饱满的酥胸在衣服下若隐若现,肌肤上隐隐的光泽使夜晚的诱惑更加浓烈。 杨政落在毯子上的手几乎不受控制的朝女人胸前高傲的丰耸滑去。 女人完全没有察觉。 她睡得很香。 杨政的手微微颤抖着,就在触碰到一点滑腻时,“啪嗒”,帐篷顶滴下一点冰凉,落在他的鼻翼上。 杨政猛然震醒,迅速收回手。 这可怕的欲望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杨政不敢再看女人一眼,仰身卧倒。女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深处抹过了一丝惊奇,但随即是更娇柔,更诱惑的神色。 夜更深,熟睡中的杨政恍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小颜温暖的身体,像灼热的火石。 急促的喘气,蛇般扭动。 一股奇特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子,清新得仿佛空谷的里的幽兰百合。 谁? 杨政猛的睁开眼睛,这时候,眼前只有两颗钻石般明亮的光点。 杨政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他绝没见过一个女人的眼睛可以那么勾魂摄魄。 那美仿若已不再是人间所可拥有,眸子深处像星空一样广阔,充满了无尽的玄奇,几乎要将杨政的灵魂吸取……女人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星眸迷离,而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血色,略紫的嘴唇微微张着,未发出任何声音,未作出任何淫亵的动作,但杨政却感到了那无声的野性呼唤。 那是消失掉很久的感觉,似乎生命里只有小颜才能让杨政如此彻底的点燃欲望之火。 若隐若现的羊脂膏体,更加动人。 杨政的目光像野兽一样,狂热,躁动。 鼻息在加重,双手颤抖着,缓缓伸向女人。 整个荒野,整个天地,似乎都已只剩下眼前一个微微喘息的女人。 雨声渐渐听不清…… 就在杨政的手即将触碰到女人的身体时,他的胸口一阵火灼般的疼痛。 刻下,杨政的眼神深处骤然掠过一丝狠厉,双手如同钳子似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冷森道:“说,你到底是谁?” 女人被杨政掐得透不过气来。 杨政眼里一片杀气,清醒过来的他顿感事情不妙,杨政绝不信自己会如此没有自制力,连续几次失控。他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下半身动物,亦不可能对一个初见的美女产生如此强烈的冲动。胸前的芭比正提醒他,此女来历不明,而且非常危险。 女人的脸憋得通红,身体还非常虚弱的她被杨政一掐,还没怎么用力,就很干脆的又晕了过去。 杨政松开手,女人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看起来异常柔弱。杨政头一次产生两难的情绪,若他能冷酷到底,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这个女人。但还有一个可能,此女根本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杨政将亲手扼杀一条无辜生命。 天人交战,杨政是否该从此走上绝情绝性之路,内疚和痛苦的情绪撕扯着他。 “叔叔!” 艾薇儿的声音震醒了杨政,小女孩猫一样的眼睛有些惶恐的盯着杨政,因为她看到斯嘉丽倒在杨政的身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杨政微微一叹,放下杀念,他掐住女子的人中,过了片刻,女人悠悠醒转,她一睁开眼睛看到杨政,就流露出受惊的神色,身体向后缩了缩。杨政却暗叫一声要命,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了一下,让头脑清醒,这女人的媚惑力实在太强了。特别是那双独特的眼睛,轻易就能让一个男人变成野兽。 他别转过头,沉声道:“都睡吧。” 杨政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帐篷。 站在雨中,杨政狂躁的欲火才被强制压下。 他将手按在胸口,希望听听“芭比”的意见。 依然是一片空荡荡的,芭比从悲伤荒原里出来就在沉寂,按她的说法是在积蓄力量。 杨政隐隐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次日,雨停了。 杨政大清早就策马出去寻找物资,他运气不错,在费了小半天后,终于找到一处废弃的游牧营地。 流云国大部分氏族逐草而肥,杨政从赫里塔一路行来,路上就碰到不少因天灾人祸荒弃的游牧营地,虽然肯定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要找几根干燥的柴禾却不难的,这次他甚至挖到了一瓮青籽酒。 回到了河边的小帐篷,因为有斯嘉丽在,杨政的警惕心未绝,并不愿意多话。 取下柴禾在帐篷前就点燃了一堆篝火,杨政就拿着铁剑来到了不远处的河里。 河水虽然有些浑浊喘急,却还不至于看不清颜色,杨政提着铁剑走到河中央,微抬铁剑,剑尖向下,凝神静气。 自芭比苏醒过来,杨政发觉自己感官比以前更加灵敏,几乎到了非人的地步。 此刻他站在河里,静静感受……片刻后,微闭的眼睛猛的睁开,右手一抖,铁剑在水里一探即出,一条活奔乱跳的青尾大鱼就被杨政刺在了剑尖上。 如法炮制,不过短短数分钟,杨政已捉到五条肥鱼。 去鱼鳞,掏内脏。 等杨政用铁剑串着一排肥鱼走回帐篷前时,甜美如梦的歌声响起。 斯嘉丽将自己的衣服烤干重新换上,迎风俏丽在帐篷门口。 她的银色长发随风舞动,冰雪般的容颜上,那双幽如旋涡,可勾起世间任何梦幻的眸子正茫然望向远处,而她鬓处,却是一双比常人略尖略长的耳朵,晶嫩如玉,更添一种诡异绝伦的精灵之美。 小女孩的手被斯嘉丽牵住,女人的歌声似乎有魔力,让艾薇儿走出了前几天的阴霾。 小脸上挂着动人的微笑。 杨政知道自己应该警惕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却无法硬下心肠破坏如此美丽的景致。 “小鬼,来吃鱼。” 等小女孩接过后,杨政又将另一串烤得金黄酥脆的肥鱼递给斯嘉丽面前: “这条给你。” 斯嘉丽接过后,咬了一口,脸上浮现一个动人笑容:“很好吃。” 杨政淡笑了笑,没有应话,自顾自在那里烤鱼。 吃鱼的时候,杨政沉声问道:“吃完东西,我送你离开,你家在哪里?” 斯嘉丽眼眶一红,泣声道:“我已经没有家了,父母在战乱中死亡。我是被奴隶商人准备送到曼齐塔的贵族家里做女奴的,路上被我偷跑出来,他们在追我的时候,我走投无路,只好跳入河中,然后……然后……” 斯嘉丽的泪扑簌簌落下,声音中更是充满莫名凄惶的哀恻,配上她绝世的容颜,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赴刀山火海。 可惜,杨政何许人。 听了这么个凄惨的故事,杨政脸上没任何怜悯的情绪,因为他所经历的,已绝不在此女故事的凄惨之下,而他所目见的,更是有比这凄惨百倍的。 他只冷冷说了一句:“我不认为你偷跑出来会有什么好下场,既然你已经没有家了。以你的容貌,即使送入贵族家庭也会受宠,若你在外面流浪,只怕要比送入贵族家庭做女奴凄惨百倍,妓寨,马贼窝,任何地方都可能是你最终归宿。” “大哥……”斯嘉丽惶惶的叫了一句,她已听出杨政话中意思。 “这已不是我所能管的范畴,早知你是这样的原因跳河,我绝不会救你,也许死亡亦比你活着更有趣,谁让你投胎在这样一个世界。”杨政冷笑着奚落道。 斯嘉丽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她绝不相信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冷酷的男人,连她如此一个绝世美女也可以这样对待。 “大哥……我……我可以跟着你……我……”斯嘉丽双目蕴泪,像只受惊的羔羊,在冷风中凄惶抖动。 “跟着我?”杨政哈哈大笑起来。 “我从没见过世界上有你这么苯的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因为我救了你?你了解我吗?你又怎知我不会在玩够你后,将你卖给任何一个可能看上你的男人。若你够聪明,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那名贵族家,乞求他的原谅。” 杨政残忍的将现实中的丑陋一点点剥离在女人面前,像恶魔一样把女人心中最后一点希望摧残。 笑声中却带着点悲沧的意味。 这已是杨政最后的怜悯,在这样残酷的世界,若你不能拯救一个人,至少要让她学会面对现实,再残酷的现实也可以忍受,但是一个人如果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这个人没救了。 哇~~ 艾薇儿的哭声让杨政的大笑戛然而止。 他那些硬心的话语吓到了小女孩。 自己这是怎么了? 杨政痛恨这样的自己,他走过去,将艾薇儿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小鬼,叔叔不是说你,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 斯嘉丽望着远去的一骑,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还真是有够残忍的男人啊,不愧是我挑中的候选者,竟然在自己这么强大的诱惑下,也没有动心,反而就像抛弃物件一样把自己扔给了一个商队。 “这位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商队的护卫团长两眼放光的走到斯嘉丽面前,他从没见过一个这么美丽的女人。而这个美丽女人却孤身一人在商队里,那么自己不是有机会……嘿嘿…… 想到妙处,护卫团长望着斯嘉丽身上的凹凸充满了直接而狂热的眼神。 斯嘉丽目光落在护卫团长身上,幽幽一叹:“好的,是可以上路了……” 她如同青烟似的拂过护卫团长,在他肩头点了一下,然后又幻影般在商队中穿梭来回,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僵在那里。斯嘉丽确定没有一个人遗漏,这才咯咯笑着朝杨政远去的方向追去…… ………… “叔叔,斯嘉丽姐姐会没事吗?” 艾薇儿仰起头,脸上写满担忧。 “她会没事的,”杨政有种直觉,那女人绝对不是善茬,他不想艾薇儿再去想这个问题,岔开话题:“你看,索巴丁要到了,薇儿很快可以见到小姨了。” 艾薇儿甜甜一笑:“恩,小姨是个有趣的人哦。” 索巴丁的城外。 杨政停下健马。 官道上,来来往往汹涌的人流,除了商队,更多的是军队,索巴丁靠近卫戎东线,是边境的第一大城,现在流云国和卫戎国开战,这里也成了军事重地,流云国的前线大本营就设立在这里。 城墙上密密麻麻都是梭巡的士兵。 浓浓的战争气氛笼罩着整个索巴丁,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座号称大陆三大坚城的之一的石城,如今就像满身尖刺的刺猬,让人无从着手。 杨政的眉毛微微拧在一起。 他来到这里,除了护送艾薇儿,自然也有其目的。既然丘远山这么处心积虑的要算计卫戎国,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灭口,那么还有什么比破坏沧月国的阴谋更好的复仇方式呢。 他不是想让卫戎流云打起来,来个渔翁得利吗? 还有那个曼奇,他不是处心积虑想赶羌人族下台,让他们天炙族上台吗? 杨政望着石城的方向,嘴角弯起一个冷厉的笑容。 杀了曼奇,这个局就破了。 第九章 保罗少爷 月鸟旅店是离商贸区最近的一家平民旅店,规模也相当的大。 老板娘绾雪是索巴丁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同时又精明无比,靠近商贸区的旅馆有很多,但却乎所有都是贵族开设的大旅店,豪华气派,价格不菲。月鸟旅馆是这附近唯一的一家平民旅店,能在这种黄金地段开设旅店,同时又越做越大,早已证明了绾雪不凡的手段。 绾雪最厉害的本事就是酿制出索巴丁最顶尖的葡萄酒,同时她本身又是最出色的调酒师。 月鸟旅店几乎聚集了索巴丁最出名的酒鬼。 但绾雪有个古怪的习惯,她的酒一天只售三桶,而想得到她亲自调酒的机会,更是几乎没有可能。 连索巴丁城主想亲自品尝绾雪调制的鸡尾酒都需要看绾雪的心情。 没有人敢强迫她。 草原人爱酒,爱马是出了名的。 月鸟旅店里的一群酒鬼里,有多少有身份的贵族。 只要他们还在一天,就会罩这个索巴丁最出色的酿酒师一天,何况绾雪又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 这些整天赖在旅店里的贵族们,多少也是想赢得美人心。 一想到将大美人纳入房内,不但可以享受她丰美的肉体,还可以独享她酿制的美酒,任何充满大男子欲望的草原贵族就会心潮澎湃吧。 保罗少爷就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位。 他是羌人族族长的侄子,又是现在索巴丁城防军长官的儿子。 在索巴丁,他可以横着走。 可是,今天他却在月鸟旅店前吃了个闭门羹。 事实上,吃闭门羹的,也不止他一位,吃完早餐,他又逛了圈商贸市场,买了一支翡翠明珠镯,本想到月鸟旅店送给美人儿,没想到月鸟旅馆大门紧闭,像他这样的贵族少爷至少有六,七位站在门口,还有其他一些商人富贾就多不胜数了。 素日里,这个时辰月鸟旅店早就开门了。 有些察觉异样的保罗少爷飞快的走了过去。 来旅店喝酒的贵族少爷大多相熟,保罗的来到很快引起了其他贵族的注意。 “吉达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保罗拉住了一名身材瘦削,眼神有力的年轻人,吉达是草原另一大族巴伦特族的族长儿子。 论身份比起保罗也不遑多让。 吉达微微一撇嘴,眼里有一丝怒气:“不太清楚,今日我来得早,酒馆本来是开了,哪知突然来了个男人,进了旅店后没多久,老板娘就出来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保罗圆圆的脸蛋抖动了两下,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精光,沉声道:“男人?” “是呀,就是那个男人,竟然被老板娘招呼到后院去了,该死的,老板娘不是说不准任何男人进她的后院吗?”肤色白皙,却长了对三角眼的瑞德添油加醋道。 保罗依然脸色不动,和吉达等人打了个招呼,便转进街角的一间茶铺去了。 望着他胖墩墩的身躯离去,吉达眼中闪过惊异,神色也变得冷峻起来。 茶铺包厢内,一个压着帽檐的人低着头,匆匆走到保罗面前坐下恭声道:“保罗少爷。” 憨态可掬的保罗少爷眯缝着瞧了他一眼,淡淡道:“史考特,我让你看着月鸟旅馆的,你怎么办的事?怎么绾雪带着男人进后院的事都不通报给我!”。 史考特抬起头,赫然是刚才贵族少爷里的一位。 他抹了把冷汗,微喘道:“保罗少爷,只是一刻钟前的事,我还没来不及搞清状况。” 保罗轻轻哼了一声,粗短手指有韵律的扣动着桌面。 “我按你的吩咐躲在酒店里监视他们,吉达,安可,瑞德,马氐尼,他们还是坐在老位置,其间,吉达和马氐尼打了个招呼,不过很快,就来了一个男人,”说到这里,史考特眼里流露些微惊惧:“还有那男人抱着个小女孩,他们和侍者打了个招呼,老板娘就出来了,我听到小女孩喊老板娘小姨,后来我们就被赶出来了。” 保罗摸了摸自己厚厚的下巴,原来还有个小女孩,这个吉达蠢货,一定是想引我发怒吧。 绾雪一定会是我的。 保罗眯缝的眼睛里露出冷笑。 月鸟旅店的后院。 听到噩耗。 绾雪抱着艾薇儿的小身体,眼睛都哭肿了。 这个平日里风情万种的月鸟旅店老板娘,卸下了伪装,哭得泣不成声:“我的乖薇儿,都是小姨害了你,如果不是我让姐夫帮我送酒料……他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这让我怎么和姐姐说呀。” “小姨……小姨……”艾薇儿哭得愈加厉害。 杨政倚在门边,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哭成泪人的女人他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真是让人头痛的问题,他宁可去面对千军万马。 站了好一会,他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绾雪从悲痛中惊醒过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抹了抹眼泪,缓缓站起来。 “这位先生,谢谢你帮忙照顾了艾薇儿这么多时间。” 杨政摇了摇头:“韦斯曾经帮助过我,受他临终嘱托,这是我的责任。恩……现在小鬼已经到了这里,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等等!” 绾雪抱起艾薇儿走到杨政面前:“请问先生有什么急事吗?” 杨政要杀曼奇,不过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需要踩点,布置计划,准备武器,甚至出逃路线等等,他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好,既然先生没什么急事,请多留一会,我要好好谢谢你。” “叔叔,你别走……”艾薇儿拉住杨政的胳膊摇了摇。 杨政的目光落在艾薇儿身上,浮现一丝温柔,几天的相处,已使他对小女孩产生特殊的感情,就像自己的孩子。 “请尝尝这个。”绾雪的眼圈依然红着,不过她已经镇定了心神,握着一个小小的非常精致的绿玉酒坛,倒了一小盅酒在杨政面前。 杨政举起酒杯倒进嘴里,冰凉的酒液像奶昔一样,入胃后却是一道火热之气漫上来,毓腹浓香,他赞叹了一句:“好酒。” “小姨是很厉害的酿酒师哦。”艾薇儿睁着那双绿色的漂亮眼睛。 “如果喜欢请多喝一些。对了,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绾雪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虽然他的相貌普通,甚至看起来显老,但是那双眼睛,却令人印象深刻,黑色的,充满故事。 “叫我丹东就可以了。”杨政随口报了个名字。 “你的眼睛很奇特,我很少见到黑色眼睛的人。丹东先生是哪里人?” “浪迹天涯,浮萍无根。” 杨政的语气不冷不热,绾雪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午夜的索巴丁已经寂静下来,广场上的喧嚣不在,街道上清冷冷的,偶尔有一两支巡逻队驾着马骑过。 春寒料峭,除了依红偎翠之地,深夜并不是适合出门的时段。 在绾雪的热情招待下,杨政暂时在月鸟旅店住了下来。 一来旅店人流量大,容易打探消息,二来杨政听到一个很有用的消息,绾雪的旅店每个月都要送一批酒进去库里克商行。 深夜,旅店下面的大堂只有几个醉汉依然抱着大酒坛子,在墙角呼呼大睡。旅店的大门半阂着,风灯在门柱上摇摇晃晃。杨政轻手轻脚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换上一身紧身武士装,带着头罩,步下旅店的楼梯,走入大堂。 大堂内除了几个醉鬼呼噜呼噜的鼾睡声,再无其他的声音。杨政悄无声息的走在大堂的甬道里,全身略微放松。 穿过大堂中央时,一只黑猫突然瞄的一声叫起来,打翻了一只小罐。 “这么晚还出门呀?”慵慵懒懒的声音响起,杨政警觉的回头,大柜台后面抬起一张如画的俏脸来,是绾雪。 此刻,她正用那双弯月般的眼睛疑惑的打量着杨政。 “老板娘不是这么晚还不睡吗?”杨政不答反问。 “哎……还不是这只该死的猫,把我吵醒了。”绾雪单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那慵懒风情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一呆。 杨政当然不会色迷心窍,他只是用一种淡淡欣赏的目光看了眼绾雪姣美的身躯。 平静道:“老板娘看来是真的困了,你继续睡,如果那只猫再不听话,你可以饿它两顿。” “这猫儿一饿更叫得紧了。”绾雪皱了皱眉。 “如果他再叫,你就再饿,饿到他没力气叫了,你再给他吃点,往复几次,它就不敢乱叫了……老板娘你睡吧,这夜也深了……” 杨政抬头看看门外的黑沉沉的天,脚步不停留,很快的走出大堂。 绾雪看着他消失在门外,这才低下头,伸指轻轻弹了一下黑猫的脑袋:“小黑儿,听到没,再乱叫你可没东西吃了……” 黑猫儿抖抖脑袋,不满的喵叫了一声。 ………… 杨政在黑夜里像幽灵一样游走,他没有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亦没有魔法师的羽落,盗贼的潜踪,却有芭比带给他超乎常人百倍的灵觉,使他能随意的感知方圆数十米内的风吹草动。在任何异变到来之前做好最有利的选择。 当库里克商行再次出现在面前时,杨政的心微微颤抖。 仇恨之火顷刻点燃,但他却要将它深埋在心底。他绝不能让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任何错误的决断,那将以生命作为代价。 深呼吸几口气,杨政在墙角的阴影下走动着,路边每隔几米就有一颗参天大树。 杨政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鹰聿般的眼睛注视着库里克商行的大门。 夜已很深,商行的灯却还亮了,门口一排巨大的风灯好似小太阳的光芒,照得门前数十米方圆亮晃晃如同白昼。全副武装的守卫很多,刀剑在风灯光芒下亮晃晃的,甚是骇人。 偶尔还有马车队载着货物从街道远驶来,库里克商行作为流云国最大的私人商行之一,在边境战事吃紧的情况下,货物吞吐量是很大,所以商行昼夜营业。杨政看了片刻,就开始朝树上攀去。 来到二十多米高的树顶端,扒开茂密的枝桠,他已可看清商行内部的景象。 一看之下,杨政大吃一惊。 商行内部竟然改造过了。 原本是一个空旷的车马场,可是现今被改造了得如同迷宫,新建了许多房子,且房子与房子之间缝隙紧密,不少仆人护卫在里面穿梭着。 仔细观察了许久后,心细的他更发现了多处暗哨,有屋顶的,井边的,马厩的,从前庭进入内部,至少会有几十双眼睛注意到你。 杨政的心一沉,这还只是前庭的景象,中厅,后院,还不知道被改造成什么样子。 商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型堡垒。 只靠杨政一个人,攻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攀下树木,在夜色的掩护下溜回旅馆。 大堂里老板娘已经不见了踪影,杨政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还久久无法睡去。 若无法杀死曼奇,等羌人族的军队一溃千里,那到时再杀死他亦不可能对丘远山造成什么影响了,杨政绝不愿这种情况发生。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双手枕头,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一时间陷入踌躇。 到了清晨的时候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杨政醒过来时,日头已经老高,接近中午,暖暖的春日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可惜杨政怀着心思,无心领略这春日媚力。 略微清洗了一下,他揉揉有些昏沉的脑袋走出房间。 楼下大厅嘈乱无比,闹烘烘的,杨政因为用药水易了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引不起任何人的兴趣,这自然也是杨政最乐意看到的。他要了份餐点,随意找了张桌子,埋头吃起来。 “叔叔。”艾薇儿从柜台后面钻出来,跑向杨政。 杨政抱起她,这时候他平静的脸上才会浮现笑容:“小鬼,吃过早餐没?” “吃了,”艾薇儿嘴巴是这样说的,不过眼睛却盯着杨政碗里一个鸡蛋。 杨政笑着刮了一下艾薇儿的鼻子,拿起那个鸡蛋送到她嘴边。 “怎么不叫你小姨多准备点吃的。” “她忙得很呢。”艾薇儿咽下鸡蛋,又拿起杨政那碗羊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绾雪的人气确实是旺得不得了。 一拨一拨的贵族少爷跑去向她献殷情,即管杨政这个不热爱八卦的人有时候也会多看两眼。 与私下和杨政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绾雪在招待客人上表现出精明的一面。 她那双弯弯如月的眼睛巧笑嫣然,使每一个和她对话的人都感觉到她心中有你,而不可思议的是,她却可以同时周旋在四五个男人之间,没有刻意的冷落谁,偶尔只用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让几个男人都以为绾雪最关心的其实是他。 这绝对是一种本事,若放在二十一实际的地球,她定是个最厉害的公关小姐。 这时候一个胖胖的身躯突然在杨政对面坐下,右手轻轻的以独特的韵律扣动着桌面。 杨政抬起头,警惕着望着眼前这位看起来笑容可鞠的胖少爷,这人他依稀有些印象,也是追求绾雪的贵族少爷其中之一,只是杨政对这些事并不热衷。 “你好!” 保罗开口,他同样在打量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虽然通过几天观察,可以发觉此人和绾雪并没有亲密关系,但保罗总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即使他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你好。”杨政淡淡的回应。 “这位小姑娘是绾雪的外甥女吧?果然生得聪明可爱。”保罗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条红色的额链,递到艾薇儿面前:“我和你小姨是朋友,这个东西送给你。” 艾薇儿看了看那串晶莹剔透的额链,把目光转向杨政,小姑娘显然在征求听杨政的意见。 这些细节落在保罗眼里,令他神情微微一动。 “既然是这位大叔送你的,就收下吧。”杨政大约也能猜到这不过是追求绾雪的手段,人家送殷情,他一个外人没有回绝的理由。 艾薇儿接过额链:“谢谢大叔。” 保罗笑得眼睛几乎都陷进肉里了,连连扼首。 杨政和这位保罗少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时候,门口进来数名武士。 即管以杨政的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神经,也不禁浑身僵了一僵,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蓄劲如同一只准备发动攻击的豹子。 这一切,只因走在最前面的武士便是加塔。 当初引领他走上刺杀之路的狮虎勇士。 杨政的杀气一掠而过,加塔顿觉背上寒毛倒竖,猛的一侧头,目光棱利的扫过来,手已经握在了刀把上。 他开始朝杨政走来。 杨政神情虽然不动,心下却是大震,将艾薇儿放到身后,肌肉也缓缓绷紧起来,他想不到短短瞬间爆发的杀气竟然就引起了加塔的注意,注意到越走越近的加塔,他将左手轻轻的按在了腰间剑把上。 “保罗少爷。”隔了五米,加塔就朝胖少爷轻佻的行了个礼。 杨政心下一松,原来加塔找的不是他。 保罗眯缝的眼睛睁了睁,瞥了一眼加塔:“是你。” 绾雪这时候终于摆脱了四,五个男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唷,什么风把加塔大人吹来了……” 加塔回转身,眼睛顿时大亮,那双沙鹰似锐利的目光侵略性的落在绾雪惹火诱人的凸浮处,狠狠的盯了几眼,才依依不舍的向上,定格在女人的脸上。 “绾老板风采迷人,全索巴丁的男人都恨不得每天守候在绾老板香闺门外,我加塔岂能例外。” 几句话即捧了绾雪,又赤裸裸表达自己的欲望。 这正是流云国人的风采。 跟在加塔身后的几个武士都嗷傲叫着起哄起来。 不过他这一举动却让大堂里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有些反感,这里迷恋绾雪的岂在少数,大贵族也不少。可这么大胆调戏的倒还真没有,绾雪美艳之名虽在外,但真正做她入幕之宾的除了她挂掉两年的丈夫却还没有。 对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目光,加塔熟视无睹,足可见曼家在索巴丁地位,即管他一个护卫,也可以在这里横着走。 保罗的神情依然笑呵呵的,不过杨政注意到他扣动桌面手指的频率急促了几分。 绾雪淡淡一笑:“加塔大人是草原闻名的勇士,倾慕的女人多了,小女子又算得上什么。” “那些女人又怎比不上绾老板的一坛酒。” 草原人说话都是粗着嗓门大吼,杨政没兴趣呆在这里,抱起艾薇儿,朝保罗和加塔微微欠身:“保罗少爷,你们聊。” 绾雪朝杨政说道:“让你费心了。” 加塔本来不会在意杨政,不过见到绾雪和他熟悉,而杨政走的方向又是后院,谁都知道索巴丁的“酿酒美人”从不会让男人进她的后院。 他的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跨前两步,挡住了杨政:“等等,这位是谁?眼生得很。” “丹东,只是位普通客人。”杨政毫不惊慌,淡然应对。 “普通客人?”加塔暗暗恼火杨政平静得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神态,存心刁难:“现在前线战事吃紧,要小心间谍混入城内,洛德,搜身!” 加塔身后的一名护卫应声出列。 绾雪神色一变,语气微冷道:“加塔大人,丹东是我家乡的亲戚,可不是什么间谍。” 保罗爷这时候也站起来,呵呵笑道:“加塔,索巴丁的防务什么时候交给城主府的“下人”了。” “下人”两个字保罗特意加重了语气。 加塔的脸色黑了下来:“身为流云国的狮虎勇士,战时自动部属军统,对可疑人物进行搜查乃是份内之事。” “好,好,好,” 保罗连道了几个“好”字,哈哈一笑:“加塔勇士果然赤胆忠心,改明日,我为加塔勇士上报军部,马上就让你去前线做一员先锋将,如何?” 加塔神色一窒,竟无法将话说下去。 他不是怕死,但现在上战场,还是在羌人族大将杜蓬的手下,不如自杀来得利索。 保罗冷笑连连,绾雪见气氛僵持,连忙打圆场:“今天大家都是来喝酒的,公事免谈,我酒水管够。” 若在平日,这些酒鬼定要欢呼,可前面一闹,加塔实在没脸呆下去,狠狠瞪了杨政一眼,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杨政向保罗道谢,离开的时候他发现保罗望着他的眼神饱含深意。 望着手头的情报,杨政陷入深思。 以前他尚没有将所有事情理顺。 按照流云国的法律,任何大城的防务都要交给首氏(第一氏族)管理,以索巴丁重要的地位城防军归羌人族确实没错,没想到城主却是曼家,也就是天炙族的。 因为上次来杨政把心都放在刺杀上,对这些情况都不了解。 而观今天保罗和加塔的冲突,可见低调的天炙族已经逐渐浮出水面,准备和羌人族一争高下了。 杨政的目标是杀死曼奇,破坏天炙族和丘远山的联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杨政看人的目光相当准确。 那个保罗,绝对不会像外表那么平凡。 如果他够聪明,倒是可以互相利用的对象…… 内城高耸的城防军指挥部。 保罗匆匆走进去,一路上,各将军纷纷朝他行礼。 径直来到最里层的一个房间,保罗笑眯眯的神色马上换成严峻冷肃的样子,细眼里泛着冰冷的光芒。 房间十分宽大,却很静幽,一名约四,五十岁,光着头,颚下一绺辫子胡须的强壮男人站在一面墙前,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他高大的背影对着门口。 保罗躬了躬身:“父亲。” 赞达.黑虎是索巴丁的城守,流云国大可汗的亲弟弟。 他回转身,羊皮袄完全紧紧绷在身上,显示他肌肉虬结的强壮上身,从外表上看,保罗和他差距很大。 “保罗,你过来。” “是。”保罗移到黑虎的面前,他比黑虎矮了半头,需要抬起头才能对上父亲的眼睛。 “现在各大氏族蠢蠢欲动,外敌卫戎国又大举进犯,保罗还记得三十年前我族是怎么赶翼人族下台,获得“首氏”位置的吗?” “当然记得,”保罗细小的眼睛充满睿智冷静光芒,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他才会露出他本来面目:“当年翼人族就是派出了大部分男丁参加“飞将军”的合纵联军,与沧月国一战损耗巨大,才让我们羌人族势力壮大,一举将他们赶下台。” 黑虎满意的点点头,声音忽又转冷:“现在的局势你怎么看?” 保罗沉思了一下,语气凝重的说:“我们现在的局面与当年的翼人族类似,外面战局不稳,内部又有各大氏族虎视眈眈,这场战一不小心,便会使我羌人族重蹈翼人族覆辙,陷入万劫不复。” 保罗看了一眼黑虎,见父亲颌首不语,并为有让他停下的意思,便接着分析道:“五个月前卫戎国智将军左青子被杀,一个多月前他们的五皇子又在索罗顿附近的艾月山被杀,两起刺杀看似没有任何联系,可矛头全对准我流云国,亦是战端引发的导火索。父亲,现在我们羌人族是“首氏”,执掌流云国,战争对我们影响最大,我敢肯定这两起刺杀定是其他氏族搞的鬼,而且必定是有能力爬上“首氏”地位的氏族。” “你说的没错,”黑虎双手负背,昂首望着地图,双目射出灼热的光芒:“保罗,你看到没,流云国东起帕兰山脉,西至云泥沼泽,这大片土地都是我们羌人族的,我们才是草原真正的狼王,狼王还没有老,那些杂狼就开始按奈不住了。” “父亲大人请放心,保罗定会用性命保全羌人族千秋万载的将草原统治下去。” “哈哈哈,果然是我黑虎王的好儿子,”赞达.黑虎用力拍了拍保罗的肩膀,赞赏道:“保罗,你虽然是侍妾所生,但我大草原的儿子,只论实力,不讲地位,你体内流着我黑虎的血,而且你的脑袋比你那几个堂兄弟伶俐得多。我那哥哥已经老了,只要在这次危机中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大可汗的位置未必不会落到你身上。” 保罗虽然表情没动,但眼里流露的强烈光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大可汗! 这可是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呀! 第十章 死亡嚎叫 保罗并没想到那个相貌平凡的丹东会突然求见。 “保罗爷!”杨政背负那把巨大斩马,静静的站在日光下,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 “丹东先生,”保罗放下手中的石臼,接过旁边侍女送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迎上来:“里面请。” 杨政目光掠过庭院巨大的训练场,只见不少穿着皮铠的青年正在训练,或执剑对砍,或举着石臼,这些人身材强健,眼神锐利,杨政目光掠过时,他们都警觉的回望过来,足见他们的实力不凡。 杨政跟着保罗进入内厅,将那把大斩马放在一侧。 保罗的目光落在刀上,暗暗一惊,这种刀虽然不常见,却是所有军队里的骑士都渴望着的兵器,它锋锐巨大,能够毫不费力地将敌人连同座骑一截为二。然而,却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有足够的腕力将它挥转如意。与占尽优势的长度成正比的,是沉重到可怕的分量,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另一种版本的双手斧。够实力的杀戮者,都喜欢扬起这种长刀时的狂暴直接,凛冽干脆。 这位丹东,果然不是普通人呀。 侍女送上茶后,杨政略微品尝了一小口,却并未说话,而是目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侍女。 保罗马上会意,他挥退了所有下人。 杨政的耳朵却动了不动,不动声色的盯着保罗背后巨大的屏风。 “保罗爷似乎很小心呀,这里可是你的地盘。”杨政淡淡的语气令保罗有些被牵制的感觉。 他眉毛皱了皱,轻轻喝道:“飞鹰,摩擎,你们先走开。” 两道人影从屏风和立柱后闪出来。 这两人面目都很平凡,但杨政注意到他们的肌肉非常精炼,而且走动的姿势保持着奇特的韵律,像猫一样落地无声,连呼吸都控制在非常缓慢的程度,毫无存在感的两个人,就像阴影。 他们警惕的瞪了杨政一眼,在得到保罗的肯定后,缓缓退出门外。 “丹东先生,现在你满意了吧,那么说说你的来意吧?”保罗的右手放在酸枝木桌上,一下一下的扣动着。 杨政沉默着,他在等,保罗起先仍饶有兴致看着他,渐渐的,沉默使保罗有些不耐烦了,他右手扣动的频率稍微变了一下,就在这时,杨政冷不丁冒出一句:“保罗爷,我来是帮你杀一个人。” “什么?” 他恰好把握住保罗内心变化的一瞬,使保罗城府很深的心境出现了破绽。 马上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保罗“啪”的拍了下桌面,冷声道:“帮我杀人,杀谁?” “曼奇!” 保罗愣了愣,脸色骤然转狞:“胡说八道,你到底是谁?我乃城防军长官,保护流云国子民是我的责任,你竟然在索巴丁图谋杀人。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活着踏出这里。” 见到保罗狰狞的面目,杨政丝毫不慌,反而心中暗喜,保罗果然是明白人,否则刻下已经叫人进来抓他了。 “保罗少爷不会不知道曼奇是天炙族的三王子吧。” “哼,那又怎样?” “如果保罗少爷知道目前羌人族的处境都是天炙族造成的,就不会这么说了,杀死左青子正是天炙族和丘远山的阴谋,至于卫戎国那个五王子,多半也和天炙族脱不了干系。” 杨政这些话不啻于重磅炸弹。 连保罗都未敢确信的事竟然被杨政以肯定的语气说出,他锐目中爆起惊人光芒,盯着杨政一字一顿道:“你有什么证据,肯定这些事都是天炙族做的。” 杨政突然笑了一下,很冷,他的声音若刀锋般刺人,说出的话更加令人惊心动魄: “就凭……我是杀死左青子的人。” 望着那双黑色的瞳仁,保罗有种堕入冰窖的感觉。 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已经把桌角捏碎了。 “你是谁?” 保罗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话语涩涩的,像沙漠中极度缺水的人。 “曾经的沧月西线士兵……如果你有印象,应该知道一个叫杨政的人。” “杨政……杨政……”保罗突然想起来:“前几个月丘远山曾通缉过这么个人,说是沧月国叛逆,难道你就是杨政?不对,你和他长得不像。” “保罗爷不会以为我会用原来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索巴丁吧。” 保罗的目光很锋利,可以直刺人的内心,但他这次发觉自己竟无法看透眼前此人,这种感觉令一向喜欢将事情掌握在手中的保罗很不爽,却又无可奈何,他几乎用有些赌气的成分喝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杨政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保罗爷,不要降低你的智慧,你很清楚,无论事情真假,天炙族确实是你们的强敌。而我假冒杀死左青子的刺客,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甘心把这么个天大的秘密说给你,换的就是一个诚意,保罗爷,你站在有利的一方,而我不过是用我的实力来证明这一切。” 保罗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的确如杨政所说,他并没有损失什么。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杀死曼奇?” 杨政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杀他,我为什么又要帮你。” “杀他,是因为他该死,”杨政漆黑如墨的瞳仁爆起疯狂的杀意,想到死去的兄弟,仇恨从骨髓深处蔓延出来,他冰冷冷的说道:“谁也不能把我像棋子一样随意玩弄。你知道,我帮丘远山杀了左青子后,他最先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他竟然要杀我灭口,若不是我命大,今日的我早就成了一坯黄土。从沧月国逃出来,我就发誓要让沧月国自食其果,我绝对会让狼军好看,既然丘远山和曼奇联合,有什么比杀了曼奇,破坏他们之间的密谋更让我感兴趣的,至于你帮我的原因,保罗爷,我杀了曼奇已经是对你最好的报答,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杨政眼神里的恨意像北风一样赤裸裸,保罗感觉得到那滔天的恨,无法抹杀,也无法冒充。 如果一切确如杨政所说,曼奇才是这一切的主谋,那杀了他,羌人族的危机也解了。 自己在族中的地位一定会如日中天。 大可汗的位置,不会遥远。 他望着杨政的眼神,渐渐炽热……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证明自己的能力,否则杀死曼奇只是一个笑话。”保罗慢悠悠的说着。 站在杨政面前的是刚才屏风后的两个人之一。 疾风剑摩擎。 围看的人不少,全都是保罗手下的高手,他们望着杨政的眼睛不怀好意。 摩擎是索巴丁有数的高手。 他的剑像风一样快。 虽然杨政的斩马大刀很悍,可谁都知道那是骑士的武器,作用在沙场上,在决斗中反而影响速度。 杨政神色平静,两脚略分。 他观摩擎此人双目精光乱闪,定是一个脑袋活络,喜欢走蹊径的剑手。 心中已然有了注意,站定当场,他肩扛斩马,姿态松懈,讥诮道:“我即管站这里不动,二十剑内,你若能让我动下脚步,这比试算我输了。” 摩擎顿被杨政狂妄之语气得马脸通红。 他拔出剑。 剑身修长笔直,类似于专门的突刺用西洋剑,挥砍的作用力不大,当剑一拔出来,马上有一团灰蒙蒙的气流旋转在剑体周围,空气中流动的风与剑体共鸣而欢畅雀跃起来。 “希望你的剑和你的嘴巴一样犀利。”摩擎阴阴一笑。 左右脚踩了个花步,剑直刺! 让人眼花缭乱的步伐,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细剑,绝对有傲人的资本。 而杨政竟说站在原地不动,摩擎誓要将其残忍的扎成马蜂窝,让他明白蔑视疾风剑的下场。 杨政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将眼睛闭合起来。 摩擎简直快被这狂妄的家伙气疯了。 他根本不知道杨政只有闭眼,才能集中芭比赐予他的神奇力量感受周围的一举一动,对敌人来说,闭上眼睛的杨政绝对比睁开眼睛的杨政更可怕,因为那将使你无所遁形。任何的花招,虚招在杨政面前将不复存在。 他们认为杨政的“自大”其实正是杨政拿出全力时的样子。 疾风剑幻化出千万光点,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零星的一点就像烟花一样,蓬的爆开,无数光点洒向杨政。 观者无不轰然叫好。 连保罗也忍不住猜测杨政是否只会说大话,因为他还牢牢站在原地不动。 风急卷,风属性斗气让四周的草木全都摇摆起来,空中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龙卷,虽然范围不大,但在这一小片天地里已甚是骇人,杨政成了风暴中的一点。 当无数光点笼罩住杨政的那一刻,空中炸起闷雷似的一声响。 当~~ 接着就是一个人影倒飞出五六米,狠狠砸在地上。 烟尘消散,杨政斩马大刀斜举,脚步未动一分。 而摩擎则直接昏迷了过去。 被杨政霸道的力量直接命中那把细剑,可以想像重量差距如此大的两把武器对撞会造成什么后果,细剑已经扭曲得像块废铁。 可是要在摩擎那覆雨般洒下的剑光中寻到那“致命”一点,又需要何等可怕的眼力。 即使真的看到“那一点”,要用这么大的斩马砍中无异于拿斧头砍发丝一样困难。 所有人都被杨政震慑,再不敢露出讥诮神色。 保罗哈哈大笑起来:“丹东先生果然了得,看明白没,你们几个一群井底之蛙,一点都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人的道理。” 杨政缓缓收回斩马,他知道,自己和保罗因为共同的利益形成联盟了。 三日后是一个机会,索巴丁的祭神会在大广场上举行。 边境的战火如火如荼,流云国暂时还处在上风,羌人族的大将杜蓬扫荡了卫戎东线大营的前锋军,将卫戎前锋军大将韩震斩杀。整个索巴丁陷入欢乐的海洋,祭神会是草原残暴之神墨什塔尔的隆重节日,感谢天神赐予流云国力量与风调雨顺的丰年。 去年可怕的蝗灾没有发生,虽然战争的爆发一度让民众恐慌,但是随之而来的大捷使人们耽于安乐。 在祭神会的前夕,一批又一批特制的魔法礼花被运进了索巴丁。 附近狂热的信徒会从各地涌来,毕竟今年大典是第一次没有在都城曼齐塔举行,而是放在了索巴丁。 大广场被重新布置,残暴与力量之神墨什塔尔的汉白玉大雕像耸立在广场中央,鲜花从世界各地运来,将广场布置成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虚假的梦幻,是最能麻痹人心的良剂,在笙歌缭绕的美景面前,人们又一次陶醉在神的恩宠之下,那信仰自是坚定上了几分。 春雨绵绵,春日的天也是善变的天。 祭神会前一天的夜里,春雨就延绵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前几天高度的热情稍稍降了点温。 杨政的心砰砰跳起来,他看似平静的脸下潜藏着的是无穷无尽的杀戮之意。 多日的等待终于使机会慢慢靠近。 “叔叔,晚上你会和我们一起观看祭神大会吗?”艾薇儿眨巴着眼睛望着杨政,这几天杨政很少回旅店,小女孩显得闷闷不乐。 杨政抱起小女孩,今晚也许是他在索巴丁最后的日子,无论是成是败,他都不可能再呆在这里。 艾薇儿是他唯一的眷恋,这个小女孩给了他太多温暖,使他依然能对这个冰冷的世界保留一丝热情。 “小鬼,叔叔要是走了,你会想我吗?” 艾薇儿眨巴了一下眼睛,抱住杨政的脖子:“叔叔,你要走吗?” “我不想骗你,叔叔真的要离开了,因为还有些事没办。” 艾薇儿的眼圈渐渐红了。 “别哭,小鬼一向很听话的。” “可是……可是……”艾薇儿的眼泪还是滚落了下来:“薇儿不想叔叔走。” “我会回来的。叔叔保证,将来会到青思国看望薇儿,还会带着薇儿去最美丽的海岛玩,我们拉勾怎么样。”杨政爱怜的亲了亲艾薇儿的额头,伸出一只小指。 “好,拉勾。”艾薇儿也伸出小指勾住杨政的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就是小狗……”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脆生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杨政耳边回想。 小颜,也是这么和自己拉过勾的。 杨政不知道能否再见最亲密的爱人。 如果有可能,他一定会回去…… “嘭”“嘭”“嘭” 天空中炸响的魔法礼花震醒了杨政。 祭神节开始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避开了所有人。 靠在广场的角落里,黑色眸子隐藏在帽檐下。 小雨淅淅沥沥。 满场沸腾的人们,欢呼雀跃。 残暴与力量之神墨什塔尔的大雕像在礼花的闪耀下若明若暗,这只三头的大神是半人半狼的综合体,他有三个头颅,代表残暴的恶狼头和代表力量的熊头分别倚在人头的两边,浑身虬满肌肉的庞大身躯却拥有三手四脚,人们纷纷膜拜着巨神的雕像。 杨政计算着时间,检查自己身上的武器。 袖子,绑腿,胸口。 全部是杨政的独门暗器。 祭神节类似地球的万圣节日。 满场带着面具的人,一直等礼花结束。 一个身穿墨黑衣服,带着狼头面具的人挤过人群来到杨政所在的角落,他打了个手势,杨政知道他是保罗的人,跟随他走出广场。 两人走进附近临街的一间二层民房。 黑衣人揭下面具,是飞鹰。 “丹东先生,按照计划,等会魔法礼花会出问题,到时候整个广场将一片混乱。外面的守军都是我们的人,我会带人给你创造杀死曼奇的机会,不管成败,你一定要退到这间房,房内有密道,你可以安全离开索巴丁。” 杨政点点头,他注视着远方混乱的人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绾雪小姐还有艾薇儿,保罗有没有安排好?” “放心,她们两个现在都在城守府。” 杨政不再说话。 祭祀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其中高潮处就是点燃由魔法王国的大术士亲自制作的一只礼炮,据说礼炮升天后,能产生墨什塔尔的影像。 万众期待的一幕即将到来。 祭祀会在一阵草原美女的辣舞之后,由祭师点燃了那只足有两人高的大礼炮。 火信逐渐燃烧殆尽。 猛然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索巴丁都颤抖起来,那两人高的大礼炮竟然直接爆炸开,剧烈的火光烟云冲霄直上,离礼炮不远处的神祗大雕像在火光中轰然倒塌。 整个广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尖叫,呐喊,人们纷纷向外逃窜。 而在人群里,一条黑影却不断逆流向中心挤去。 库里克商行一行人离爆炸地点相当近,曼奇在众护卫护驾下挤开人群向外跑。 可是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有很多人挡在曼奇这行人前面,大大降低了他们的速度。 突然,斜次里飞来一只劲箭。 曼奇身边的护卫连忙挥剑格挡。 弩箭劈飞,护卫高喝:“有人行刺,大家小心。” 回应他们的是四面八方射来的箭。 四周人影绰绰,全是人,全是尖叫,根本辩不清到底是谁射的箭。 这些护卫将曼奇包围在中间,用剑挥舞成一道剑墙。 他们的实力虽然高强,可是人实在太多了,拥挤在一起,大大影响了实力,不断的有护卫中箭倒下。 募的,一条黑影幽魂一样漂移过来。 冲到这群护卫面前,募的发出一声怒吼,一把巨大的足有一人长的斩马大刀狰狞扑下。 狂猛绝伦的气势携着风雷滚滚的刀气涌向护卫中间的曼奇。 几名护卫斜冲过来,拼死抵挡。 蓬 血爆射,挡在最前面的一人从额头到胯下活活劈成两片。 刀未收。 那黑影右手一抖。 十多个光点飞散在空中。 扑簌簌。 又有两名护卫成了马蜂窝,脸上身上扎满铁针。 “这个流氓!太无耻了!”后面的护卫看到黑影再次扬起手,以为又是那些了无踪迹的暗器,一个个就地十八滚。 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黑影已经飞快的越过他们,冲向曼奇。 曼奇惊恐的向后退去。 “受死吧!” 黑影发出曼奇无比熟悉的声音,举起巨大的斩马刀。 “你是谁?” “下地狱你就知道了!” 斩马匹练般冲下,四周发出护卫们的惊呼大叫。 银月辉光带起的是冲天血泉,曼奇从肩膀到腰被斜劈成两截,白花花的肠子滚了一地。 护卫们傻眼了。 杨政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曼奇。 顷刻后,“少主”的悲呼震醒了所有人。 护卫们目光充满绝望的愤怒。 他们像疯长的野草拥向黑影。 刀光像闪电一样劈开夜空,死亡的刀气如同恶魔在狞笑!旋风般一个回旋,一圈护卫连人带武器被劈成两截,鲜血与内脏喷涌而出。杨政伸出舌头,在嘴角边滴落的温血舔舐了一下。 双目中发出灼灼光芒,视野内弥漫起一片血红,所有人,所有物,全被被一层红色的薄膜包容了。 斩马一收一放,捅入另一名护卫的腹部,用力咆哮一声,将那护卫冲撞出去,杨政一抬脚,将那名护卫蹬飞出数米。 或许这些护卫在单对单的情况下都能与杨政打得别开生面。 但是在混乱,黑暗,恐惧,血腥弥漫的夜晚,有太多的因素制约着他们,他们的刀气无法有效的命中目标,甚至可能误伤到自己人。而杨政又是那么的狡诈,那么的精确,每一次站位都让这些护卫的刀砍得难受无比,只一不小心,就可能砍伤的是自己人。 杨政并不需要计算,他靠的是直觉。 没有人比他在战斗中更懂得把握时机,这就是血火中走出来的战士和一个只懂用花哨的斗气做摘手套决斗勾女的剑士的区别。 死亡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临近。 人多的一方反而被杀得哭爹喊娘。 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眼睁睁看着身周的人凄惨的死去,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斩马的狂猛和杨政霸道的力量使护卫的身体就像一捅就破的白纸,撕裂得不成样子。 当你前一刻还在谈笑的同伴,突然被砍断了头颅,断颅处白色气管和红色软组织是如此清晰,你甚至可以看清在刀光一闪而过,头颅暴飞的一刻,那粗如大碗的断颈猛然收缩如核桃,不断膨胀,如同一个气球充入过量的气体,“蓬”的爆裂开,一团浓丑腥黑的血雨漫天飞洒。 而接下来你看得一个恶魔狞笑着从身边划过,刺骨的凉气灌入胸腔,为什么感觉下身如此空虚,你竭尽全力的低下头去,凄惨的厉嚎不由自主的从你喉腔里发出,下半身已经倒在地上,腰部断裂的截面里,无数热气腾腾的白花肠子在重力作用下喷涌而出,落地的时候还在微微蠕动。 断肢,头颅浸泡在满地流淌的鲜血中。 许多没有经历太多血腥的护卫被恐惧攫得放声尖叫。 一副副活生生肢解的影象对感官的刺激太强烈,血腥味灌入胸腔中,憋得他们偷不过气来,胃部不断的翻涌,酸水不由自主的就涌出喉咙,吐得一塌糊涂。 去***金币,去***只有一个人。 护主的信念战胜不了人的恐惧,这家伙根本不是人,终于有人怯战了,向后退去。 杨政撞开人群, 死命的向前狂奔,就像一只黑夜里的猎豹,刚才短短的战斗,却消耗了杨政太多的心力。 厚重的呼吸声,追赶声,压迫着杨政的神经。 杨政终于冲出了广场。 朝着保罗给他安排的那幢房子跑去。 然而渐渐的,他感觉不妥起来。 后面跟随的人好似越来越多。 这些人远远的吊在后面,并不靠近。 他看到了那幢房子,只要跑进去,保罗已经答应给他安排好后路。 可这时候,他想起了丘远山,想起了刻骨铭心的出卖。 不安的感觉弥漫了他的身心。 在还剩几十米的时候。 杨政突然掉头朝着反方向跑去。 他的举动显然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后面紧跟着他的那些人首先拦了上来。 “丹东先生,快点进房子,保罗少爷已经为你安排了出逃的路。”为首的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挡住杨政。 “哼,哈哈!”杨政突然冷笑起来,他举刀朝那人劈去,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现在还想骗我。” 那刀来得汹涌凌厉,面具人身手很快,却依然被刀锋刮掉了面具,是摩擎。 这时候,后面房子里也冲出一大批人,将杨政的前后路都堵死了。 既然已经掰了,保罗的手下也全都拔出了武器,他们大喝起来:“丹东,你涉嫌杀死流云国贵族,放下武器。” 杨政这回连冷笑都不想笑了,他挥舞着斩马向前猛冲。 剧烈的刀气凝结成锋利的尖啸,摩擎带着所有人向后退去,却依然挡着杨政的去路。 这些人似乎打定注意要耗死杨政,不断的游走纠缠着杨政,虽然被杨政杀了不少人,但杨政的体力也在剧烈消耗着,拿着斩马的手重若含铅。远处已经传来马蹄声,轰隆隆的声音宣告着骑兵队快来,只要被他们堵上,杨政休想活着离开。 肺部越来越疼,杨政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他反手驻地,目光落在二十米开外的高墙,眼睛亮了亮。这街上房子外墙都很高,所以保罗的人并没有占领高墙。 杨政猛的将斩马向前扔去,让挡路的人慌忙后退。 身体一个侧移。 飞快的朝路边狂奔。 望着那越奔越近的高墙。 杨政有种逃出升天的喜悦。 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他已经取出机弩,用力一扣,飞索刷的越过高墙,倒勾死死的卡在了高墙处。 这是他的秘密武器,幸好没叫保罗他们知道。 在离高墙只有三米的地方,他用力深蹲,全身所有力量瞬间积蓄在绷紧的小腿处,膝盖关节一收一放,整个人在巨大的弹性下,如同炮弹一样射到了五米高处,杨政一把揪住那飞索,在墙上连续蹬踏。 就在几乎越出高墙的一瞬间,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死亡恐惧感揪住了他的内心。 他的头皮爆炸般发麻,胸口印记烈火般燃烧起来。 芭比在警告他,可是来不及了。 空气中一道黑光像真正来自地狱的魔枪。 百米距离不过是短暂一瞬。 枪体上附着着一层灵蛇般游走的青色火焰! 杨政刚刚翻身回望。 瞳孔就骤然收缩! 黑枪闪电般破开杨政腹部,深深的钉入墙面。 剧烈的疼痛让杨政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妖莲!” 一骑破开人流,冲了进来,马背上的人健硕高大,一绺胡子在下巴系成辫子。赞达.黑虎幽冷的眼中一片肃杀,刚刚掷枪的手上一层青色火焰正疯狂舞动。 剑手们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被钉在墙上的人。 他们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杨政垂着头,整个人无力的挂在那里,仿若死去。 过了片刻,下面的人才有点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死了吗?”“好像死了!”“黑虎大人来了……” 窃窃私语不断。 黑虎策马慢慢的踱到墙根下,杨政必死无疑,那一枪,已经凝聚了他毕生的精华,足可以将一只巨型猛犸活活钉杀。 杨政能逼出他这一招,已足可自傲,但他已死。 黑虎望着杨政一动不动钉在墙上的“尸体”,心下微叹,此青年表现出来的能力已可让所有斗气剑士汗颜,从刺杀伊始,他就一直关注着杨政,没有一丝斗气却像野兽般剽悍精准的战斗让人折服,自己手下这么多斗气剑士仍被他耍得团团战。 若不是自己用“妖莲”偷袭,杨政这次定能逃脱。 这使他首次对斗气是否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产生怀疑。 没有人发现杨政被钉穿的腹部,有一个小盒子破裂了。 那只韦斯送他的黑匣子,被黑枪钉碎了一个角,在破碎的边缘,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杨政的鲜血沿着血槽狂涌而出,很快浸透了那个黑匣子。鲜血一涌到黑匣子的缺口处,就好像长鲸吸水般,全部被吸收殆尽,黑匣子的蠕动越来越剧烈,整个匣子的表面现出一片片血红色的斑纹。 而同样,杨政胸口的芭比印记时明时暗,印记上似乎有无数条丝线蔓延出来,开始向铁枪洞穿处溢去。 因为斗气的灼烧,伤口附近已是青紫一片,斗气的残余力量在那里疯狂破坏杨政的身体组织。 当印记上的丝线蔓延到伤口附近时,无数黑血被挤压出伤口,疯狂灼烧的青色斗气竟然被逼出体外,丝线继续缠绕上那根黑枪,本来还浮现一层青火的铁枪顿时晃动了两下,火焰骤灭。 这一异状让下面的黑虎心生警觉。 妖莲火枪是魔法圣器,需要不断补充斗气,三个月才能使用一次。 只要使用一次,妖莲焰便能燃烧一天一夜,突然的熄灭使黑虎生出蹊跷之感。 下面众剑手还站在黑虎身后,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此刻,噩梦发生了! 杨政腹部的颤动得非常剧烈,一片红光在那里闪耀,即管是黑夜中,也是那么灼目。 超卓剑手天生的灵敏使黑虎嗅到了一股极端可怕的能量。 他脸色大变,连忙暴喝:“后退,全都后退!快!” 人群哗然向后退去。 就在此刻! “砰”的一声,杨政的上衣爆碎了,同时破碎的还有他怀中的那只黑匣子。 一声仿佛来自深渊地狱的魔音爆发出来。凄厉的音波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想像,仿佛成了实质的刀刃,轰然波荡开,一轮一轮的音波潮水般向外排荡,附近庭院里所有花草就好像被十二级大风席卷过,花草树叶劈里啪啦翻飞开。 除了黑虎,所有后撤的剑手还来不及惨叫,耳朵里就爆起一团血雾,他们的鼓膜在第一轮音波赶到的时候就爆裂了! 第二轮音波扫荡过来,除了摩擎少数几名剑士还在苦苦用斗气支撑,其他剑手的衣服在一瞬间撕成粉碎,五官极度扭曲,嘴巴张得大大的,眼耳口鼻里,鲜血刚刚溢出,就被声波击成粉碎的血沫。 任何声音都被强大的声波压制住了。 护卫们就像被扔进了密集的风刃卷过,所有的内脏全部揉成粉碎。 当第三阵音波赶到时,摩擎等人也步入了后尘,同样被无形音波轰杀至渣。 只有黑虎一人,拔出铁剑,遥指杨政,全身上下青色斗气如火焰一样燃烧着,一张脸凝得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 音波一轮一轮的排荡,附近庭院里除了几株参天大树,所有花草都被削成碎末,连大树也仅剩下光秃秃的躯干,细枝,碎叶在空中狂舞。 黑虎苦苦支撑着,体内的斗气容量急遽的下降。 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但他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音波的能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以他八品大剑师的斗气能量竟然只是堪堪抵御,甚至不能撤退,因为只要一退,那口气松下来,他绝对是和倒在地上的人同一下场。 一团紫影突然从远处飘来,缓缓落在高墙上。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人,一头银色的长发,全身上下浮现着一层紫色火焰,只是和曼奇的青色斗气不同,女人身上紫色如同妖莲般的火焰,更加凝练,同样燃烧的范围也更大。 她站在院墙上,似乎一点都不受那恐怖声音的干扰。 略带怜悯的看了黑虎一眼,就在这时候,杨政的腹部飞出一粒血红色的光点,急遽得像是裂空的惊电,飞向曼奇。 恐怖的“死亡嚎叫”竟然是这个小东西发出的。 在它飞出来的时候,声音骤然停止,黑虎的心神一松,可是随即那血红光点就划进了他的头颅。黑虎的眼睛暴睁,在他的视野内,那浑身紫火的女人正飘下高墙,下降的时候,一手搭在刺穿杨政的铁枪上,轻轻一拉,杨政在倒下的瞬间,被女人接住了。她抱起杨政,在地上一个点落,如同一团紫烟飘出高墙。在黑虎的视野内消失,随即无尽的黑暗涌来…… 血从黑虎的嘴角流出,他凸瞪的眼睛越来越黯淡,整个身体软软瘫倒在地上,片刻后,他的天灵盖砰的爆碎开,一只血红色的小虫子爬出来,浑身上下有若透明,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那小虫子晃动了两下脑袋上的触须,猛的又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朝着刚才女人离开的方向飞去,很快隐没在空中。 索巴丁祭神节的一夜,狂欢成了噩梦! 先是礼花大爆炸,神像坍塌。 一条街上的人全部被强大的声波震毙,其中甚至包括城守黑虎大人。 谣言纷纷,人们以为天神降怒,责怪他们祭祀的不虔诚,第二日就有一百个纯洁的处女被选出来活活烧死在主神雕像面前。整个索巴丁被一片愁云惨舞笼罩。 然而即便这样,仿佛真的印证了人们的恐慌,三日后,刚刚带领流云国大军立下赫赫战功,羌人族的“战神”,大军统领杜蓬被人暗杀了!接下来失去主将的流云国大军彻底混乱,被同仇敌忾的卫戎国大军杀得节节败退。 很块的战线被推进到流云国的内部,离原本歌舞升平的索巴丁只剩五十里的距离。 战争的阴影头一次笼罩在这群盲目乐观的索巴丁居民上…… 当杨政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妩媚的俏脸。 一把甜软得仿佛最深沉梦幻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是你?”杨政摸了摸头痛欲裂的脑袋,想撑起身体,但紧接着腹部的剧痛让他呻吟一声,倒回榻上。 脑中无数念头电闪,最后定格在那如同地狱来的黑色长枪影像上,长枪泛着青色鬼火,刺入身体的一幕又仿佛出现在眼前。 绝望,疼痛,死亡是如此接近,杨政想自己应该是死了才对!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如此真实! 他的目光落在绣着大朵大朵百合的粉色帘帐上,身下是软软的白虎皮,在他身上盖着的则是粉色的被褥,一股甜甜的女人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即管对眼前女人保持着强烈的戒惧,杨政还是感觉这里实在是美丽的温柔乡,当然,更有可能是温柔冢才对。 不过片刻后,杨政又自嘲起来。 管它温柔乡还是温柔冢,自己能活下来都已经是奇迹了,多活一天赚一天。 他索性放下戒备,安心的享受起这舒适的环境起来。 安逸之下,他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饿了! 女人掩嘴一笑,端过一边桌上的莲子红枣羹,柔声道:“我知你要醒过来,早就准备好吃的了,来,我帮你垫个枕头。” 她温柔的将杨政的头抬起来,在他后背垫上一个大羽绒枕。 然后又去桌上端起那碗羹,舀起一小勺子羹粥,送到杨政面前。 谁知道杨政也不张嘴,一直盯着她。 “你怎么了?看着我做甚,吃呀,你不是饿了?” 杨政看了半晌,叹道:“斯嘉丽,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一章 交易 “你说我杀死的并不是真正的曼奇?”杨政豁的站起,震惊万分。 斯嘉丽点点头,她慵懒的躺在虎皮软椅上,不紧不慢的说道:“真正的曼奇早已到首都曼齐塔去了。留在那里的不过是他的一个替身!而你这个笨蛋竟然和毒如蛇蝎的羌人族合作,真是嫌命太长!” 听到“笨蛋”两字,杨政唯有苦笑。 自己也确实够苯的,以为算无遗策,结果却是送货上门。 谁料到曼奇精明如斯,会留个替身在库里克商行。 至于和羌人族合作,那确实是没办法中的最好办法,他并不后悔这样做。 想通的杨政眉毛一拧,暗叫不好,曼奇不死,那流云国岂不是危险了,自己的一系列计划完全落空。 他匆匆转身朝里屋走去,将武器和飞梭等工具都拿出来。 正要出门,斯嘉丽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你这就要走了?” 杨政窒了一窒,这个神秘又漂亮得离谱的女人,即管这几天对自己照顾有加,做得甚至比真正的妻子还好。可杨政却隐隐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那是与生俱来的直觉。 “你现在走好像也来不及了!”斯嘉丽继续说了一句。 杨政凝视着她:“你什么意思?” “杜蓬已经被杀了,现在卫戎国已经打到了索巴丁城门外!” “什么!” 一句话打击得杨政僵立当场,养伤的这几日他等若和外界隔离,想不到风云变化,局势都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即管去杀了曼奇还有什么用,羌人族的下台已只是时间问题,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杨政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默默靠着门边滑坐在地。 目光落在远处的群山,眼神深处弥漫出莫可名状的哀伤,棋差一着,不但自己差点丧命,甚至让丘远山和曼奇的阴谋得逞。 杨政从没试过如此沮丧,哪怕自己曾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蒙寻的绝望嘶吼:“小政哥,你快逃,将来为我报仇。”犹在耳边来回激荡,红石,刘若飞死前的凄惨之状,他那一声豪言壮语:“痛快,好兄弟,你们放心的走,杨政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将以狼军千万头颅来祭奠兄弟在天英灵!” 有朝一日,必将以狼军千万头颅来祭奠兄弟在天英灵…… 原来竟是这样吗? 砰! 整块门板被他狂暴的一拳轰成片片碎裂,鲜血一下涌出他的指缝。 杨政却失声大笑起来,笑得悲沧。 眼泪夺目而出,混合他苍凉的笑声,闻之心酸。 他不想流泪,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他终究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呀…… 一开始,他以为强悍的是自己,到最后,却发现强悍的是命运。 手指的疼痛让杨政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任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时间悄然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啪!” 很突然的。 杨政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半边脸颊很快高高肿起,血从他嘴角溢出。 “啪!” 又一记耳光。 两记耳光之后,杨政抬起了头,挺直了腰。 有多久没掉泪了,他不晓得。 在地球时,他接受特训曾经被指导员骂得狗血淋头。 记忆最深的就是一句话。 老爷们一个有事扛着有苦受着,有哭的那功夫干点什么不好? 从那以后,他就发誓不再流泪。 这一次,他忍不住,他哭了,但重要的是哭过之后还能找回自己。 淡淡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斯嘉丽像烟云一样飘落在杨政眼前。 淡紫色的眸子像水,幽潭的水,寂静而寥落。 “我可以给你指出一条路,不过这条路也并不好走。” 杨政浑身一震,眼神掠过一抹寒光,冷声道:“什么路?” “入主卫戎东线大军,取代死去的左青子的位置!” 取代左青子的位置,等若掌控了整个卫戎的东线大营,等若有千军万马,可以在战场上亲自将丘远山和他的狼军覆灭,挫败沧月的阴谋,给他们一个最惨重的教训。 没有什么比这条路更有诱惑性。 杨政的呼吸刹那粗重,眼中神光直泛,他盯着面前这个神秘又美丽的女人,从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既然她能提出这条路,那么也应该知道走这条路的办法。 “你能帮我入主卫戎东线军?” 斯嘉丽平静的望着他,悠然道:“我当然能!” 淡紫色的眼眸永远叫人看不透,杨政从激动中缓过神来,不动声色的问:“什么条件?” “和你说话真不费事,”斯嘉丽展颜,伸出一支纤细如笋的玉指轻轻点在杨政的胸口,游移到他心脏处,扣了两下,慢声细语:“加入我们圣殿,站在我的身边……” “圣殿?”杨政向后退了一步,闪开斯嘉丽放在他身上的手:“那是什么东西?” 斯嘉丽的眼神骤然泛起狂热的神采,语气忽缓忽急,充满了蛊惑的味道:“圣殿是你无法想像的存在,圣殿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真正巅峰的存在,你所见识的,不过是这块大陆最底层的事物罢了。” 杨政并不是这么好蒙的人,冷笑道:“说得动听,既然圣殿这么厉害,难道我加入圣殿,想毁灭沧月的话,你们也帮我做。” 斯嘉丽默然片刻:“这不行。” 杨政笑得更大声了。 斯嘉丽却并不生气,平静说道:“你会明白的,圣殿虽然是顶级的存在,却并不是没有同级别的存在。特别是来自云中城的人,那才是我们命中的夙敌!大陆之争我们是不能插手的,否则整个秩序就乱了,这是游戏规则,谁也不能破坏。” “那你让我入主卫戎东线军岂不是破坏了规则。” “咯咯,”斯嘉丽娇笑起来:“所以说,你现在还不是我们圣殿的人嘛……” 人这一生会面临许多诱惑,有的是可以轻易拒绝的,有的是要经过天人交战才能拒绝的,而最后一些是你无法拒绝的。 杨政同样面临着他无法拒绝的诱惑,近在咫尺的复仇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无力者的宣言,谁知道十年会发生什么事,任何东西都没有实实在在到手的机会更具诱惑性。 他不知道圣殿是什么东西,但是既然已决定在复仇之路上走下去,那么所要承担的风险便和获得成正比。 对他来说,复仇已成了他此刻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既然你答应了……”斯嘉丽轻缓的说着:“那么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 斯嘉丽折返进屋里,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银瓶。她打开瓶塞,瓶口对着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落进了她手中,她将握紧的手伸到杨政面前。 “这是什么……呃……” 杨政还没问完,右手便被斯嘉丽抓住,斯嘉丽将握着的拳头松开,对准杨政的掌心。 顿时,针扎般的疼痛传来,杨政哼了一声。 斯嘉丽如同幽灵般掠到了杨政身后,将他的身体缠绕住了。杨政这才看清自己的手掌,一只浑身透明如红水晶的小虫子在他的掌心嗡嗡扇动着翅膀,翅膀如太阳般的金子颜色,绚丽的色彩,使这个小虫子看起来无比珍贵独特。 然而让杨政恼怒的是,这虫子正在吸他的血。 他当然要甩掉虫子,却他发现自己被斯嘉丽缠绕住了手脚,连动一下都办不到。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别紧张,很快就好了……” 斯嘉丽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杨政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飞速流失,掌心的那只虫子变得愈加晶亮,简直像要发出光来,他无法知道这只小虫子怎么能吸食这么多血液,只觉得头越来越昏,最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归藏站在巨大的辇车上,遥望着索巴丁高耸的城墙,数十万计的军队正排列成五个方阵,将索巴丁城牢牢围困。 这已是卫戎大军冲破流云国最后一道防线的第三天,流云的羌人大军在三日前大败在落耳山,顶替杜蓬大将的哥特战将同样被归藏斩杀,余下不足万人的残兵败将退守回索巴丁。 大陆三大坚城之一并非虚言,围困的三天,归藏发动了两次试探性进攻,在面对高达三十米,厚达五米的巨大青刚石城墙面前,投石器和攻城车显得那样无力,而城墙上射下的密密麻麻的利箭,滚石却给己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索巴丁城充足的辎重储备使得围困成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存在。 卫戎东线大军却已是倾巢出动。 轻装步兵团五万人,攻城兵团二万人,重步兵团二万人,两侧各是一个骑兵团,每团一万人,总共五个军团共计十一万人。如此庞大的军力使归藏有一战的信心。 更何况他还有更狠辣的招数。 归藏目中射出残忍的光芒,右手猛的一挥:中军,赶他们上去。 潮水般的中军分开,足有上万各氏族平民被驱赶着向城门走去,在边境到索巴丁二百里的广袤土地上,居住着十三个流云国氏族的部落,从卫戎大军横扫这一片土地的时候,归藏就将来不及逃跑的氏族成员和士兵俘虏全部集中在一起。 今天终于发挥出作用。 战者。 一将功成万骨枯,归藏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但是左青子在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学得许多战争心得,左青子的死,爆发了他心底最深刻的仇恨,他誓要让流云国付出惨重代价。 上万流云国平民,无论男女老幼,还是士兵俘虏,被重步兵团用长枪桶着向前驱赶,二万人弓箭兵团在两侧排列成半弧状虎视眈眈,满弓达弦,锋利的箭头在日光照耀下泛着摄人的光芒。 募然间,行伍中数十名俘虏突然发狂,哇哇叫着冲出人流,数百支劲箭瞬间射出,噗噗噗噗……连串血花爆起,几十名俘虏被弓箭扎成了马蜂窝,鲜血瞬间染红大地,被驱赶的人流发出恐惧的尖叫,哭声,喊声连成一片。 一些走得慢的老弱病残踉跄跌倒在地,后面的长枪兵马上冲上前,将刺枪桶进他们的身体,鲜血噗孳孳涌出来…… 血腥的屠戮,卫戎军狰狞的脸庞,构成了这个正午最惨烈浓厚的画笔。 上万的俘虏就这么被驱赶到索巴丁的城门前。 “快让他们开门,不然你们都得死!”一名卫戎军官来回策骑奔跑在这群俘虏的后翼,扯声大喊。 死亡的压迫下,俘虏中妇孺小孩在下面放声大哭,青壮年的则朝城墙上大喊:“快开门,我们是碧耳族人”“我们是赫特族人……”“我们是安其拉族人……快开门呀!不开门我们全都要被杀死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响彻了索巴丁上空。 城墙上已是一片哗然。 索巴丁这种大城,等若战略要地,驻守军全部都是羌人族的军队。 此刻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无数的氏族百姓,还有军队俘虏在那里,高喊开门,原本严阵以待的他们也一下失去了注意。 上万人的声音足可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连内城的百姓也一个个走出门外,向城门的方向张望。 战时严峻的气氛下,本来就被压得透不过气的索巴丁百姓们纷纷猜测,恐慌的流言在人群中飞速传播。 城墙上保罗少爷满目通红, 咬牙切齿的大骂:“这些卫戎国人太无耻了,连这么恶毒的办法都使用。” 自从父亲突然死亡,杜蓬又被杀,羌人族陷入了信任危机中,保罗痛苦的发现,自己已经四面楚歌。 如果当初不去招惹杨政……父亲就不会死,保罗很后悔。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 归藏望着五里开外的索巴丁城门,浓尘滚滚,混乱不堪。已经一漏时间了,还没反应,他的眼角划过寒光,猛的用手向下一斩。 站他身侧的副官马上策马朝前狂冲,紧接着,一个大队的弓箭兵脱阵而出,大队长高声喝令:“弓箭兵听令,起弓,斜上四十五度角! 刷的一下,所有士兵都将弓拉满,举高! “发射!” 空气中响起一阵急促密集的尖啸裂空声,上千支利箭划破长空,呈一片弧线落入那群俘虏平民中,乌黑的箭头狞笑着扎进人肉,一朵朵血花绽放,惨叫声响彻天空。 保罗的眼球睁如铜铃,目呲欲裂的望着城下血淋淋的屠杀。 “发射!” 又一声暴吼!更密集的血花绽放开…… “快开门呀,你们羌人族只管自己死活,难道我们其他氏族的人就可以随便牺牲吗?这里还有很多小孩呀!快开门……”两轮箭雨的洗礼下,下面的氏族平民们都发疯了,一个个冲撞向城门,恐惧的漫延是如此迅速。 下面已经完全乱套了。 保罗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鲜血在的指缝间爆开,他拔出指挥刀,咆哮道:“***,老子和他们拼了!” 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他。 是他最信任的副官,脸上一片阴寒:“不能开门!” 保罗用力甩开他的手,用刀一指城下的平民,嘶声狂吼:“那你让我怎么办,杀死这些人吗!!” “将军英名,不杀不足以定军心!不杀我们就等着被杀,城一破,所有人都得死!”副官眼中是一片杀机,恶狠狠的道。 保罗猛的僵在那里,他的斩马刀在空中抖了半天,渐渐垂下,脸色阵青阵白。 所有城墙上的士兵都默立在那里。 副官的话同样传到了他们的耳朵。 城墙的垛口上,无数的刀剑森然,石灰,巨石,沸水,滚油,一样样的守城机械架起。 保罗沧然环视,城墙下,俘虏们的呼喊声依然急促躁烈。 那一声声惨叫,一声声怒喊,一声声哭泣,如同尖锥一样刺在他的心间。 可是索巴丁的数十万百姓,却像一块更沉重的大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不杀不足以定军心,不杀不足以定军心。 他喃喃独语。 仰天一叹,猛的将手中长刀抛飞出城墙,悲声大叫:“杀,杀,全都给杀光!” 满垛的弓箭飞下,无数滚石,热油倾洒,城墙下的俘虏平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尽数被湮灭在真正的地狱之中。 保罗热泪纵横望着城墙下地狱般的一幕,一支利箭将母亲和她的孩子一起穿透,一块巨石将老人压成肉酱,还有无数人被沸油直接煎成了人干!所有的悲嘶惨叫都仿佛听不见了,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将再也无法得到救赎,只有永恒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为今日所做的一切罪孽忏悔。 副官一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细眼里映照着城墙下的悲惨画卷,嘴角牵动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保罗的这声命令,已将羌人族最后一丝希望覆灭。 明天,首都曼齐塔该换主人了吧。 自己也不用再隐藏身份给这条猪做手下了,曼奇少爷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呀。 归藏望着索巴丁城门前屠杀平民的一幕,眉毛深深拧起。 他没想到在军民中深受爱戴的保罗真敢这么干,在制定这个计划之前,他已经将对方主将的性格考虑进去,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保罗肯定会出城与自己决一死战,可他竟然宁杀上万百姓,也不愿出城。 这大大出乎了归藏的意料。只不过这样一来,流云国恐怕要换主人了,背上“屠杀他族”烙印的羌人族将真正成为其他氏族的众矢之的! 杜蓬的突然死亡,还有羌人族的衰败,好像是一只无形的魔手在掌控着这些。 归藏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起来! 第二章 横空出世 就像杨政预料的一样,羌人族在平民屠杀发生的第二天就被赶下台了,而上台做代理摄政王的便是天炙族现任族长曼海,也就是曼奇的父亲。 曼奇的目的既已达到,丘远山的狼军没有不动的道理。 第三天,狼军就不宣而战,直接冲入了卫戎东线,幸好归藏不是笨蛋,在东线附近派遣了足够多的斥候。斥候在狼军刚刚出动的刹那,就将讯息飞报给了尚在围困索巴丁的卫戎大军。 归藏二话没说,掉转头就率领大军往回赶。 他这几日吃喝不宁,老感觉事情透着点古怪的味道。 斥候的飞报终于使这种担心转化成了现实,狼军来了,这个命中的夙敌。 归藏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狼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羌人族下台的这个节骨眼上发动进攻,使他隐约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是以他的智商,还不能将这一切串连起来,若是军师在,肯定能迅速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 一想起左青子,归藏又是沮丧,又是悲痛,左青子的死不仅仅是去掉他左臂右膀这么简单,而是几乎将整个东线大营的主心骨抽去了。归藏心中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他想起狼军的凶恶,那来去如风,又狡诈无比的行军攻击,就真的像一只狼一样。 拥有左青子的卫戎东线军是一名完美的猎手,而失去的左青子的东线军马上成了狼爪下的绵羊。 现在归藏只希望留守玉龙山大营的一万士兵能挡住狼军的进攻,拖到自己大军回营支援,否则玉龙山主营一破,整个东线的屏障就打开了,卫戎帝国东部广袤的土地将成为狼军口中的肥肉,随意切割。 十一万大军在落风草原上加急行军。 攻城兵团拖到了最后,重步兵团次之,轻步兵团在中间,而归藏带着两个骑兵团冲在了最前面,各大兵团像一条短节的长蛇,蛇头和蛇身的距离越拉越大,如果左青子还活着的话,定会大骂归藏笨蛋。 在空旷的草原上,即使着急行军,也应该稳中有进,各军团组成阵势,两侧翼用骑兵团护送,岂能如此鲁莽大意,将动作最缓,游击战中攻击力最弱的攻城兵放在最后,而且各军团之间结构松散。 归藏确是不够格当东线统领,在左青子的护翼下太久,占优势的时候还能出些奇谋,一旦落入颓势,他很多弱点都暴露了出来,心思不够缜密,大局观不足等等。 大军正行进到落耳山,即前几日归藏在此大败羌人军,斩杀哥特之地。 此地原为流云国在索巴丁外的第一道防线,山林浓密,易守难攻,只在山体中央人工凿出一条道来,数日前大战的狼籍遍地,甚至满地的尸体都没人清理,一股人肉发腐的恶臭传来,几只草原秃鹫在地上啄着腐烂的尸体。 “大人,是否要停下大军,先派几个斥候进去探探!”一幕僚钻上前来,策马略落后与归藏。 归藏此刻心急玉龙山的安危,策马在山体前来回奔跑几步,望见满地尸体,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猛一挥手,喝道:“急行军前进,全军速速通过此山,一定要在明日日出之前赶回玉龙山!” 骑兵当先冲入山道,紧接着是轻步兵,接着是重步兵,当攻城兵也进入山体时。 山林里静得可怕,满地腐烂的尸体使整个山林阴气大盛,似有无数孤魂野鬼在你看不见的眼皮底下凄嚎,归藏的眼皮陡然跳动两下,感觉有些不妥。地面上尸体也太多了些,而且许多是全副武装。 战后尸体肯定会被清理,完好的武器盔甲也会收缴起来。 凭的这里还有这么多武器,归藏还在思索之际。 忽的山林里扑拉拉飞起一群惊鸟,原本被摧毁的防御工事里突然冒出无数人头,林道上万马长嘶,草原骑兵独有的冲锋号响声在山顶响起。 “杀,杀啊!”漫山遍野的骑兵如同野草般钻出来,齐声大吼,马蹄声一下震天响起,草原骑兵们的冲锋吓了归藏一大跳,而他此刻尚在行伍的最前头。 漫天的箭矢纷飞而下,完全没有防备的卫戎军一片片倒下。 几轮箭雨让阵型松散的卫戎军更是混乱不堪。 冲锋号越来越急。 骑兵们放下手中弓箭,如洪流一样涌下。 归藏强忍住内心的惶恐,放声大喝:“放箭,放箭!”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许多原本伏在地上的“尸体”,突然跳了起来,一下子拿起长枪扎入卫戎军中。 许多卫戎士兵还没来得及射出手中弓箭,就被捅落马下,片刻后,山体上洪流一样冲下的草原骑兵就冲垮着整个卫戎军,原本就像断裂长蛇一样的卫戎大军瞬间四分五裂。 草原弯刀折射着日头的光芒,在卫戎军中掀起一片一片的血雨。 头颅,断肢,在弯刀的咆哮中飞舞。 归藏一拉马头率领重骑兵就要冲回。 一幕僚冒死拉住他:“统领大人,不行了,敌人数量远超我们想像,肯定早有埋伏,若我们再折冲回去,这么多人挤一块,若从山上推下滚石檑木,我们必死无疑呀,大人速速带领大军离开这山体,到前方空旷之地再做打算。” 惨烈厮杀犹在耳边,看着落于最后近身战力差的攻城兵被草原骑兵围起来屠戮。 归藏只觉一股一股热血往脑袋上冲,他只想到狼军凶猛,却忘了流云骑兵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统领大人千万不可冲动啊!”那幕僚见归藏不为所动,死命拽住他马的缰绳。 此幕僚当年在左青子帐下做副手,左青子死后,很多事情都由他出谋划策。 归藏犹豫再三,终觉事不可违,目中射出沧然之色,狠狠吊转马头,大吼一声:全军突围,不可恋战!” 在他的带领下,骑兵首先冲出了落耳山,紧接着轻步兵也冲出不少,而接下来两万人重步兵却只稀稀拉拉冲出来五,六千人,而攻城兵却是全军覆灭,一个都不剩。 归藏集结好阵势后。 落耳山口涌出了黑压压一片骑兵。 与此同时。 玉龙山上,狼军终于突破层层封锁,一路扫荡着来到了玉龙山脚下。 守侯在山上的副统领牧飞云站在山顶哨塔上,望着山脚黑压压一片蓄势待发的狼军,只感觉苦水不断在嘴中翻涌。 留守玉龙山大营的只有一万士兵,而山脚狼军略一估就至少达五万之众,况且这还只是第一波,此后必将源源不断涌来,也不知自己能否挡得几刻,撑不撑得到统领率大军回援。 幸好还有左军师留下的军策,心中总算拾回一点信心。 玉龙山经左青子六年经营,早已不是一座山这么简单。 山体被打通了无数通道,其中机关陷坑无数,丘远山即管拥有五倍于卫戎军的士兵,也不敢随意冲锋。 一支二千人的炮灰军从狼军中分出,朝玉龙山上冲来。 刚沿着山道冲上数十米,土地突然塌陷,上百士兵惨叫着摔下陷坑。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箭矢不知从什么地方射来,又有几百个人变成了刺猬,剩下那些士兵想后退也不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没冲出几步,山体上滚下了巨大的山石,士兵们被压得哭爹喊娘,四散逃开的时候,全部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暗箭射杀了。 二千人,在短短十分钟内被尽数消灭。 牧飞云的信心再度膨胀起来。军师留下的军策和机关暗道比想像中更有杀伤力。 更何况还有王牌没有启用呢。 他却不知有两个人正站在军营不远处一棵大树梢上,遥望着这边。一名脸色冷酷,全身黑衣,背上挂一把特制长刀,身上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男人,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一头银发的绝色美女。 两人都将目光投射在战场上。 “现在的战局你怎么看?”银发美女斯嘉丽的声音任何时候都是那么动听,你永远无法在这迷人的声音下听出她的真实情感,即使眼前正是残酷的沙场,也无法让她有丝毫波动。 杨政冷冰冰的说了一句:“左青子是个人才!” 斯嘉丽点点头:“当然……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比他差。” “论计谋,策略,我的确不如他。”杨政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 “可他却死在你的手上!” 杨政身上的气息一下子更冷了,他侧过头,森然的目光罩定了斯嘉丽:“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咯咯,因为你杀死他的时候我就在场嘛……”斯嘉丽略略翘起嘴巴,好像很得意。 这种小女孩家的娇憨之态在她身上出现,连杨政都有些不自然起来,轻哼一声,转过头去。这时候,山脚下又被驱赶出来几千炮灰兵,他们的身形十分臃肿,慢腾腾的朝山上爬来。杨政的眼神闪动着,过了一会,淡淡道:“这样下去,玉龙山撑不了多久了。” “哦?怎么说!” “这些炮灰兵全部做着探路卒,不但大大消耗了山体上的机关,连一些陷坑暗道也被地毯式的试探给发现了,我敢担保,狼军中肯定有一位眼力高明的画师,正将山上出现机关的地方全都一一标出。” 三波冲锋结束后,漫山遍野的尸体,凸显战争的残酷。 但事实上卫戎军没死一个人,狼军也没死一个人,死的全是死亡营的炮灰兵。 牧云能做上副统领位置并非偶然,他也隐隐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的地方,丘远山绝非笨蛋,这狼军一拨一拨的把炮灰兵赶上来送死,肯定另有深意。 正猜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狼军终于动了。 无数弓箭兵出列,点燃用火油浸过的箭头,扑簌簌划过天空,一时间,漫天火雨,浓烟滚滚。 牧飞云眉毛一跳,狼军此举何意,左军师生前早就吩咐将玉龙山前侧大部分树木都砍伐殆尽,留下的多是山体峭壁,虽还有些树木,却绝构不成对东线主营地威胁。 满地的尸体被火箭一射,蓬的燃烧起来。 火箭如蝗群一样遮盖半空,几乎所有可能的地点都被射到,满山数千具尸体跟着燃烧起来,恶臭一下子弥漫上空。 杨政目光大盛:“好个丘远山,竟然用尸体做燃料,那些死亡营士兵身上穿的衣服肯定浸过火油,难怪那群士兵看起来特别臃肿。有机体燃烧的恶臭可不是人能抵挡的,除非陷坑的通风设备够好,否则陷坑中那些士兵除了跑出来或者憋死,别无他途,果然够狠!” “要变天了!”斯嘉丽望向西侧天空。 杨政将手伸到半空,风向改变了,只见那些尸体身上发出的恶臭随着风向改变朝山上急卷。 只不过片刻光景,恶臭漫山,浓烟将整个玉龙山一侧全都覆盖住,连在千米高的玉龙主营里也已经弥漫起臭味。 杨政依然面无表情,斯嘉丽却有些不自然了,用手袖挥挥鼻前的空气,好似要赶走那股尸体燃烧的恶臭。 牧飞云捂着鼻子,匆匆爬下哨塔,恶臭弄得他恶心干呕。 这还是通风流畅的山顶,可见那些在陷坑中埋伏的士兵有多么凄惨,已经有好些开始呕吐。 “走吧,卫戎军要撑不住了!” 杨政从怀中掏出一张骷髅面具贴到脸上,跳下树梢,飞快的朝玉龙营地掠去。 斯嘉丽也飞掠而下,只不过她浑身紫火狂冒,看来是被那些臭气熏得不清,直接用斗气将臭味排斥在外。 “谁?”玉龙主营门口的卫兵见一黑影如闪电般冲上来,即使在青天白日之下,杨政的骷髅笑脸依然令人胆寒。 他们纷纷拔出刀剑,杨政在冲到离他们三米处的时候,用力一蹬,整个人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落下时单手驻地,已是跃入门内。后面士兵还在哗然,一道紫云已经飘了过来,也不见什么动作,数名护卫就纷纷被一股无形之力排荡出去。 杨政和斯嘉丽在营地里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极快的掠过主军帐,牧飞云正在那里用一块布死死的捂住鼻子。 骤然见到出现在面前的一男一女,骇了一跳,他身后的亲兵刚拔刀冲上,就觉一股大力弹来,纷纷倒飞出去。 斯嘉丽漂浮在空中,美绝人寰的脸蛋上一片冰冷。而另一个面罩骷髅的挺拔男人,身上泛着慑人的杀气,他往怀中一掏,一点金光飞出,牧飞云伸手抓住,脸色顿变:“金蛇符!” 此乃卫戎国皇室的象征,任何统领之下的军官可用此符随意遣换。 而此地统领归藏恰恰不在,即管牧飞云一个副统领,依然要受金蛇符的辖制。 “现在整个东线大营由我管制,牧飞云副统领,下令吧。”面具脸男人冷冰冰的说着话。 “这……”战前易将,牧飞云张口结舌。 “这什么这,速速备马,传令下去,让全营将士撕下一块布来,用尿液浸湿,蒙住口鼻!” 牧飞云听到这个命令,瞠目结舌,还僵在那里,杨政上前两步,猛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喝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想抗令吗,是否要我现在就将你按军律斩杀!” 拥有“金蛇符”的杨政的确有此权利。 牧飞云冷汗狂冒而出,顾不得脸颊疼痛,马上叫来传令兵吩咐下去。 数十骑冲出玉龙大营,分别朝各个密道跑去,将这个奇怪的命令传达给山体内潜伏的众士兵。 “什么?用尿浸湿,有没有搞错……咳咳……咳……”一名中队长接到这样的命令,呛得连连咳嗽,不知道是被恶臭熏的还是被这命令吓的。 传令兵已经人手一块尿湿布,闻言大喝:“这是飞云将军命令,速速执行,否则一律按军法处置!” 陷坑内士兵也是被熏得急了,一个个从身上撕下一块布,脱下裤子就往上面淋尿,不一会,每个人脸上都包起一片尿湿布,尿的味道虽然不好闻,但确实比尸体燃烧的恶臭好多了。 真也奇怪,包上尿湿布后,恶心的程度大大降低,至少再非刚才般难以忍受。 杨政爬上哨塔,遥望着山脚下的狼军。 “再传令下去,让半数士兵们跑出来活动,然后装死!” 牧飞云这次不再犹豫,因为刚才传令兵回报,那个看起来异想天开的尿湿布竟然真的有效。 传令兵将命令下达后,陷坑内的士兵纷纷冲出了坑道口,在山上乱跑起来,浓烟滚滚中,山脚狼军只见无数人影晃动,紧接着人影摇摇欲坠,纷纷倒地。 丘远山站在巨大的指挥辇车上,了望山上情形,嘴角带起残酷的笑意。 这招奏效了,只花了几千名炮灰兵就能逼出躲藏在陷坑暗道内的卫戎军,归藏的大军此刻肯定被曼奇的军队死死拖住,左青子一死,卫戎军果然再无人才,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抵挡我狼军铁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尸体已经燃烧得差不多,大风将恶臭浓雾吹散,山体上的景象渐渐清晰,山坡上倒着很多蠕动的卫戎军,应该是被恶臭熏得不清。是时候发动总攻了。 丘远山右手高举,白鳍团,火翼团,冲锋。 两个军团计二万重步兵哗啦啦潮水般向玉龙山涌去,刀枪林立,饿狼千军,气势煞人! 杨政冷冷观望,一点不为所动,倒是一边牧飞云看得冷汗直流,双手直搓。 “飞云将军,将整个山体的通道结构图拿给我看看。” “哦,哦!”牧飞云连忙跑下哨塔。 此刻千万狼军已经遍布山脚,冲上了十多米,虽然还有不少人跌入暗坑,但和整支大军比起来,并不伤筋骨。死亡营那些士兵尸体做了最好的垫脚石,黑压压的士兵如涨潮的海水。 山道被左青子这个天才设计得易守难攻,狼军的推进依然只能用缓慢来形容。 牧飞云用最快速度将地图拿来,杨政将其在哨塔上的横台上摊开,细细的观察起来。 只见图上纵横交错的暗道,设计足可当得上鬼斧神工。哪里是出风口,哪里是暗坑,哪里是机关塔,每一处都标得清清楚楚,将整个玉龙大营围得铁桶一般。杨政的面具脸上浮现狰狞笑容。 若没见过地图,他还不知道怎么打,可是一见此地图的精妙,他却直想狂笑。 丘远山,看来你还是低估的左青子的智慧,有这张地图在手,这次看你狼军还怎么狂妄。 山体上林林总总的火焰还在燃烧,只不过大不如前。 狼军逐渐爬上了半山腰,身在局中的他们也许还没发觉,但杨政置高临下,却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密集呈锥形冲锋的阵势正被巧妙的山道设计分割成一块一块,四分五裂的狼军在各自向上攀爬。 杨政大声下令:“让暗坑内的士兵全力攻击,滚石,飞箭全部启用,快点!” 狼军还在幻想一群被尸气恶臭熏得浑身无力的卫戎羔羊等待自己屠刀的降临。 忽听空中响起无数急促的破空声,锋利的箭矢,巨大的滚石从陷坑暗道中飞出,一下子落在阵型分裂的狼军头上,利箭穿透狼军的身体,带起一蓬蓬血花,巨石滚下,直接撞开了一条条血肉模糊的通道,碎裂的身躯,骨骼,鲜血溅满山道。 狼军们一下子被迎头打击得发蒙。 山脚下响起急促的冲锋号。 “给我顶住!往上冲,卫戎小儿是临死反扑,他们撑不了多久拉!第一个冲上山顶的官加三级,赏金一百!”白鳍,火翼军团将军竭力狂吼。 狼军顶着飞矢巨石朝山顶冲锋,人数占优,又在巨大奖赏的诱惑下,没道理不拼命。 就在冲锋势头刚形成之际,倒在地上的卫戎军突然一个个都跳起来,面上蒙着块布,手中的大刀却恶狠狠的劈开了狼军们的身躯。 刚被熏得头昏脑胀,只能被迫用尿布捂鼻子的卫戎士兵们实在是心中憋足了恨。 一刀砍飞一个脑袋,还在恶狠狠的嘀咕着:“逼我捂尿布,王八蛋,老子砍死你们!” “把火油倒出去,不是想烧火吗?那就烧死他们!”杨政平静的下令。 上百桶火油从坑道里推出,噗咚噗咚的滚下山,落入狼牙群人堆中,留守玉龙山军营的全都是专门训练过埋伏作战的守城兵,几乎个个都是神射手,那些火油桶一落下,紧接着就被火箭穿透,轰然引爆。 四溅的热油点燃了无数狼军,一时间满山凄嚎,爆炸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丘远山双目爆出骇人光芒,似不敢相信眼前景象,只见漫山遍野狼军狼狈逃窜,白鳍,火翼军团的重装步兵的人数在急剧减少。 这不可能,卫戎军如何抵挡刚才满山遍野的恶臭。 难道他们已强悍到可以不呼吸空气了吗。 丘远山攥紧拳头,这***太诡异了。 然而眼前的情形却容不得他多想,卫戎军占据有利地形,而且各机关陷坑比自己想像的要隐蔽厉害得多。 他叹了口气,颓然摆摆手。 收兵号“呜呜呜――”在天空中响起,惨遭痛击的白鳍,火翼两军团潮水退却,留下数千具尸体,山体上烈火熊熊,残肢败体,尸横遍野,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体现到了极至。作为刚才这一切导演者的杨政,漠然站立在哨塔顶,黑洞洞的眼窝深处燃烧着燎原之火,风呼啸而过,愈显得他魔王降世般的身形,卓然挺拔。 经此一战,牧飞云对突然出现的面具男佩服不已,杨政所表现出的冷静沉着,指挥若定的风范绝非自己可比,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每每料敌先机,将凶狠的狼军杀得丢盔弃甲。 自己国家何时出了这么个超卓的人物,刚才他举重若轻的指挥景象差点让自己以为左军师又活过来了。 “大人,现在该怎么做?”他恭敬的陪立在侧。 杨政目光投射在远处后退的狼军,沉声道:“刚才这一战肯定大大出乎了丘远山的预料,以他沉稳的性格,在摸清我们山上虚实之前,定不会再贸然进攻。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绝不能让他发现玉龙山具体的人员数量,否则他来个全军总攻,即管我们有再多的机关暗道,也要被踏平了,毕竟人数上的差距摆在那里。现在你去把全军都召集上来。还有……你在这些地方派些士兵埋伏……我猜丘远山很快会派一些斥候来查探了!” 杨政将地图上几个隐蔽地一一标出,指给牧飞云看。 命令下达后,他走下哨塔,向主军帐走去。 从进入卫戎大营开始,杨政就像换了一个人,以前的他只是独行客,孤僻冷淡,现在却成了高傲的将军,一举一动都充满强烈霸道的气势,说出去的每一句话掷地有声。杨政是政治专业出身,同样在特种军营里生活训练过一段时间,深深明白军队中令行禁止的特点,长官说的话就是金石律令,即便是错,手下也要不折不扣的去执行。所以他现在要的是所有士兵都敬他,畏他,他不需要什么官兵一家,其乐融融的假像,他要的是胜利,胜利,还有无数狼军的鲜血! 他今日所做一切,都只为了昔日诺言。 杨政仰天遥望:蒙寻,红石,刘若飞,你们在看着我吗? 我定不会叫你们失望! 斯嘉丽坐在帐篷前高高的木架子上,摇晃着一双白生生的玉足。 美眸若水流转在杨政的身上。 “喂,你在想什么?” 杨政收回遥望天际的目光,空洞的眼窝转向斯嘉丽,摇了摇头。这个神秘美丽的女人,总是那么捉摸不定。杨政每次面对她都有种挫败感,因为他根本看不清斯嘉丽的一点内在。 还有…… 想起被这女人搞得面目全非的右手,他就暗暗恼火。 杨政下意识的捏紧套着密银手套的右手。 瞪了笑意盈盈的斯嘉丽一眼,转身离去。 他踏上军营高台,那是卫戎军平日操练士兵,长官所站的位置。 全军已被牧飞云招集在高台前的操练场上,而在此之前,战前易帅的传言早已使每个士兵都知道,牧飞云再非他们现在的最高统领。 除掉牺牲,受重伤的士兵,约莫九千士兵集中在这里。 刚才的一场胜利使卫戎军的士气空前高涨。 所有士兵都狂热而好奇的望着站在高台上形似魔王的男人。 面具上的骷髅,即管在强烈的阳光下,依然显得阴气森森。 杨政低哑浑厚的声音在广场上飘荡:“今次沧月十万狼军来袭,归藏大统领又被牵制在流云国内,战争的严峻形势已经摆在眼前。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同样,不要小看在场的九千名士兵,因为你们现在正掌控着卫戎国的生死存亡。东线大营一破,卫戎国东部千里土地都将置身于狼军利爪之下,我听说东线士兵大多是卫戎国东部城市募集而来,在场大多数想必都是卫戎国东部人。想想看……”杨政的声音激昂起来:“你们若倒下,卫戎东部城市数万万百姓,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子女,都将成为狼军爪牙下的猎物,你们的母亲,妻子,姐妹更是将沦为狼军发泄兽欲的工具,这样凄惨的一幕,你们愿意看见吗?回答我?!” 杨政嘶声一吼,下面的狼军士兵全都面目通红,疯狂桀喊起来:“不愿意,杀光狼军,我们要杀光他们!” 场面沸腾得几乎失去控制。 杨政冷目中射出狂热暴躁的光芒,这才是他要看见的,一支真正的猛兽之军。 这时候,营门内拖进来三名狼军斥候。 “报!长官,我们按你方法,在几处隐秘地埋伏了士兵,果然抓到这几名斥候。”亲兵将三个狼军斥候推上高台。 斥候似乎已知必死,桀骜的高昂着头。 杨政突然高举双手,大喝一声,放开他们。 卫戎军们面面相觑。 亲兵们却是见过杨政刚才指挥时的英姿,对这位新任将军佩服无比,当下不说什么,放开三名斥候。 斥候们警惕着盯着面具男,那种野兽般狂躁的气息令他们感觉恐惧。 “给你们一个机会,”杨政突然摘下猎血刀,抛到一边,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寒声道:“你们三个,若是能打败我,我就放你们离开。” 能有机会活命,谁人不想,斥候们眼睛骤亮,互相对望了一眼,齐吼一声,朝杨政猛扑过去。 骷髅面具浮现小丑般的怪异笑容,三人扑到的时候,杨政一拳挥出,悄无声袭,密银右手击打在中间那名斥候的拳头上。 “啪!” 骨裂声全场清晰可闻,那斥候整个拳头都扭曲了,惨嘶着倒摔出去。 而另两人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杨政身上,触碰到钢铁一样的肌肤。杨政稳稳站立,击中他的拳头犹如隔靴搔痒,杨政豁然收手,握住右边那人的胳膊用力一柠同时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一个转折,将那士兵整只手臂扭成一团麻花。 凄厉的惨叫,让下面观战的卫戎士兵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杨政暴喝:“都给我仔细看着!” 他抬脚扫在胳膊被拧断的斥候小肮处,那士兵口吐白沫整个人被踢得腾飞,却又被杨政拉住断手往下一拽,士兵就面朝下狠狠砸在坚硬的磐石地面上,烟尘飞舞,口中血沫四溢,浑身抽搐着挺动几下,死! “看清没有,没看清再接着看!”杨政向下面九千名士兵大吼一声,大踏步朝另一名砸了他一拳的斥候走去。 他斥候却已是吓得连连后退,尖叫一声,向外逃跑。 杨政飞身上前,腾空,双脚缠上他的脖颈,一夹,一拧,斥候被他拉扯摔倒。杨政一个倒翻,双手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杀!” 他的眼眸里一片死气,仰天狂啸。 全身肌肉贲张,将斥候在空中抡了个半圆,双手猛的向两边一扯,“哗啦”,鲜血内脏狂喷而出,扑簌簌掉落下来,溅得杨政一头一脸,浑身如同血池里走出来的魔神,惊天杀气弥漫在整个大营。 所有看到此幕的卫戎士兵们脸色发青,不少人难受得大呕起来。 杨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将手上被生生撕裂成两片的斥候身体扔在地上,一步步踏出血溅之地,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出一个血脚印。 最后一名斥候看到这一幕,心胆俱裂,整个人倒在地上,白沫乱吐,眼球翻白,过了一会,整个人挺动几下,竟是被活活吓死了! 牧飞云也快吐了,他根本不敢再看杨政,那已不是人能办到的事。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恐怖凶残的魔王,即管被杀的这几个是敌人,他也觉得有些不忍。 从这一刻开始,“魔神”恶名就一直挂在杨政头上…… 第三章 复仇之枪 赶走了所有人。 杨政提起木桶,将水哗的泼在自己身上,身上黏稠的腥血随着水流冲向地面。 他裸着身体静静站在那里,片刻后,突然脸色发白,低下身干呕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杨政发出驯鹿般受伤的低吟。 他刚刚将一个人活活撕成了两半。 他不是没杀过人,可这种疯狂的举动还是第一次。 那时候,他脑袋里空空如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清醒过来后杨政很害怕。 他害怕自己失去人类的感情,他害怕自己再也不能爱,杀戮有时候真的会像毒瘾一样。 他热爱冒险,正如他热爱生活。 可是当初那个热情的青年如今已是沾满血腥,杨政痛苦不安…… 突然间,一把不咸不淡的声音在他脑海中震响:“杨,你的体内寄生了不明生物,是它影响了你的脑激素分泌,让你失去控制。” “芭比,是你吗?”惊醒过来的杨政连忙看向胸口,果然一团火色印记在发着淡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芭比,什么不明生物?” “一个相当强大的生物体,被……恩,”芭比考虑了一下,继续说道:“应该是封印在你右手了。” 杨政摘下手套,露出他光泽暗淡的右手,暗红色的纹理覆盖在他的肌肤表层,而他的指甲表层,泛着金属的光泽,看起来像是镀上了一层虹膜。该死的斯嘉丽,到底做了什么? “芭比,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手恢复原状。” “为什么要解开,这东西虽然会影响你的脑激素,但它的力量很不错,至少可以提升你十倍能力。”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问你怎样能让手恢复原状。” “很简单,解开封印就可以了。” “怎么解?” “当然是封印这东西的人,那个女人,去找她吧。” “废话,她要肯解,我还问你。”杨政咬牙切齿,这芭比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行?” 杨政懒得理它了。 “那就没办法了,也许等我恢复能量可以吸收掉它,现在……那女人来了……”芭比突然消失,杨政胸口恢复一片光洁。 门口响起脚步声,接着帐篷帘子被掀开。 杨政站起身子,毫不在乎自己正全裸的展现在一个女人面前。 而女人似乎也一点不在意。 “你怎么了,刚才我听到你在说话。” 杨政擦干身子,穿回衣服,带上手套,这才冷冰冰的说了句:“没什么?” 斯嘉丽掠进帐篷,绕了杨政一圈,又仔细观察了四周,确实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杨,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对,我心情是不好,而且,我要睡觉了。”杨政不想和她说话,直接钻进了一边的毛毯里。 过了一会,感觉到后背贴上来的柔软,杨政转过身,皱起眉头:“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睡觉呀。” 斯嘉丽一脸无辜的望着他,扭了扭饱满诱人的身躯,在毯子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女人,可惜娇媚脸蛋上没有一丝尴尬,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和杨政对视着。 片刻后,杨政败下阵来。 需要怎样的天分才能让一个女人变得这么妖精。 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玩弄手段,杨政发现自己在斯嘉丽面前就是个小孩子。 ………… 火光中,杨政拿起铁锤用力的敲打着铁毡上的黑铁条。 围在他旁边的是军营里的铁匠。 这些皮肤黝黑的大汉们看着杨政将铁条打成一个古怪的月牙形,虽然杨政的手法还很拙劣,不过他打造的东西很简单,在经过一个上午的磨练后,杨政终于将两个粗糙的月牙铁做出来。 “将马牵过来。” 亲兵们很快将一匹高壮的红马拉到杨政身前,将坚韧的筋绳穿过月牙铁的小孔同时连接到马鞍上,两片月牙铁挂在了马腹两侧。 看着这个古怪的东西,铁匠和士兵们充满疑惑。 杨政一脚踏在那块月牙铁上翻身上马。 用力的蹬踏之下后,杨政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过仆兵送上的长枪,他策马朝一边的操练场跑去,马匹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将操练场上所有士兵的目光吸引。 在操练场的另一侧,是一块巨大的试剑石。 青色的岩石表面布满剑痕,其中最长的一条剑痕几乎将整块大石劈成两半。 它的历史一直要追朔到百年以前,这块试剑石上留下了卫戎东线每一任统领的痕迹,它坚硬无比,同时象征着卫戎东线的荣耀。 没有一名统领可以将试剑石砍碎,三十年前“飞将军”在试剑石上留下最长的一剑道迹,却依然没有将这块试剑石劈开。 渐渐的,它已成了不可摧毁的象征。 杨政一甩马缰,当黑马朝着试剑石冲去时,士兵们呆呆的聚拢起来。 杨政用的是枪,他在做什么,拿枪去捅一块几十吨重的大石。 天哪,他疯了。 单是那可怕的反弹力足以将马和人都震毙。 可是没有一名士兵敢去阻止。 杨政的凶残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士兵们的心里。 红马如风,如烈火,杨政举枪横指,他的脑中一片空明,芭比改造了他的身体,还有那古怪的右手,增幅了他的力量。 但精神聚焦到极点的时候。 石块上出现了一颗光点。 隐隐绰绰。 就是那个点。 “破绽嘛!唔,就是一些游移的光点。” 芭比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杨政空洞的眼眸倏忽沸腾起来,红马已经加速到了极点,在杨政马缰的控制下根本不能掉头,它发出剧烈的悲鸣。 四周的空气都好像有了生命,狂澜般在整个操练场内飞舞,渐渐的凝固住每个观看人的神经,扼紧他们的喉咙,使他们一个个呼吸急促,这并非真实的感受,但那疯狂肆意的杀气已经扑面而来,如刀割体,使他们一个个惊颤的闭起双眸。 一声暴喝。 长枪如一条有生命的黑龙,张牙舞爪的从杨政手中冲出。 强烈的震响在操练场内回荡。 无匹的力量倒冲回来,杨政的胳膊死命的夹住鹅卵粗的枪杆,肌肉被扯裂了,他的喉头甜甜的,极力才压抑下涌出的鲜血。 半杆长枪深深没入试剑巨岩中,长枪捅入的正是当年飞将军那道剑痕,碎石飞了一地,片刻后,巨岩突然摇晃起来,轰然向两边倒塌。所有士兵在那一刻心神大震,齐刷刷的跪伏地上。 试剑石竟然被刺裂了。 不可摧毁象征的毁灭。 仿佛一个时代的完结。 左青子死亡带给卫戎东线的阴影终于消散…… 狂潮般的高呼淹没了整个玉龙山,无数惊鸟扑棱棱直飞高空。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杨政立马横枪,回转身,刀锋般的目光俯视着倒伏在前的万千士兵…… “现在,我要选出一千名勇士作为搦战狼军的先锋营,哪一千个英勇的男儿愿意,出列!” 哗啦啦,九千人里涌出一大片人。 杨政的悍勇激发了这群战士的血性。 杨政勉力才压下疯狂叫战的声音,让各大队长跳出战力最强,而且马术最精湛的一千人。被选中的士兵一个个双目赤红,呼吸急促,显得狂躁不安,没有被选中的那些则疯狂嘶喊。 “好了!”杨政冷喝。 “选中的人全部站到前面来,未选中的也不要气馁,狼军无数,有你们杀的。” 一千名野狼般的士兵站到队伍前列,杨政的目光从左至右扫射过去,每落在一名士兵的脸上,那名士兵就浑身绷直,抬头挺胸。一排扫完后,杨政点了点头。全军士气达到鼎沸,现在的卫戎军绝对以一当三没问题。 ………… 当玉龙山上的所有马匹都装上那个叫“马镫”的东西时,士兵们这才发觉魔神将军打造出的月牙铁,竟然能让他们提升数倍的冲击力。 重所周知,没有马镫的骑士只能靠牢牢夹住马腹才能在马高速奔跑时保持平衡,甚至连骑士冲刺都很难完成。 即使有远超地球人的体力和力量,还有斗气的帮助,蓝风大陆的骑士们也经常在马匹高速冲刺碰撞的时候失去重心飞下马。 杨政以前并非想不到这个问题,只是偶尔会去想,也不会去实践,笑话,他可没义务改变这个大陆的历史进程,像有些东西,比如火药,造纸术,指南针等等,当历史发展到一定时刻自然就会出现了。 以前他只是死亡营的小兵,根本也没有接触过骑兵战,也不会想要把马镫制造出来。 现在他成了统帅,自然要竭力的将所有超前又容易实现的工具制造出来。 而且,左青子那个家伙甚至发明了更恐怖的东西。 一想到藏在卫戎军营密库里的那十尊铁疙瘩,杨政就忍不住怀疑左青子是否和他一样同样来自异空间。 在杨政的几样发明中。 “马镫”无疑是其中最具划时代意义的产物。熟知历史的杨政知道,马镫由中国传入了欧洲。这个看似不大的历史事件改变了欧洲的命运。美国历史学家林恩.怀特说:“只有极少数的发明像马镫这样简单,对历史却产生如此催化剂的作用。”英国博士李约瑟把马镫对欧洲历史的神奇作用用一句话揭示出来:“就像火药在最后阶段帮助摧毁了欧洲封建制度一样,中国的马镫在最初阶段帮助了欧洲封建制度的建立。”马镫的使用为骑手们在马上找到了一个支点,使得骑兵更具备冲击力和近身肉搏能力。欧洲人踩着中国的马镫进入了骑士时代。 杨政同样不知道,他的借鉴,迅速让蓝风大陆进入了真正的骑士时代。 以前的骑兵虽然强大,却只是战场上的利器,主流的依然是剑师,没有贵族子弟愿意充当骑兵冲锋在第一线。 马镫的引入,骑兵的地位迅速的提高到贵族的层次,骑兵也获得了专业的等级分割,赫赫有名的骑士八大准则:谦卑、怜悯、公正、荣誉、牺牲、英勇、诚实,灵性编入了正规军事教材。 繁荣的骑士文化最终取代了剑师的主流地位,成为一名骑士变成所有热血青年的梦想。 这一切只是后话。 此时此刻。 杨政制造马镫只是想单纯的想提高骑兵的战斗力,他需要一支真正灵活多变的骑兵队执行一项计划。 这计划无疑是他复仇最坚实的一步。 斯嘉丽已经好几天不见杨政回帐篷了,这让她有些无聊。 除了要将那个木头人拉进圣殿,平日里她也只能靠消遣杨政打发时间,这玉龙山上全是男人,在斯嘉丽眼里,简直是一群臭虫,以她的地位,当然不屑与他们为伍,也就只有那个木头人能逗逗。 可是木头人最近好像发疯了。 每天带着那一千人躲到山背的一块平地上操练,一天训练十六小时,剩下八小时,吃饭睡觉,而且全是原地,杨政和那一千人混在一起,已经一个星期,连澡都没洗过。斯嘉丽有一次过去看他,还没靠近,就被那一千个汗臭熏天的男人给熏了出来。 那种味道简直无法忍受,以至于斯嘉丽一个星期没有去见杨政。 在这期间,杨政做了什么她也没有过问。 反正他已不可能逃出掌心。 杨政当然没有逃。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代号“焚天”的计划中,这个计划完全依托于左青子遗留下的宝贵“财富”。除了牧飞云,任何人都被蒙在鼓里,士兵们只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计划中属于什么棋子。 由于上次狠狠涮了狼军一道,丘远山不敢再轻敌,他决定等待大部队汇合再一举拿下卫戎东线。 虽然小规模的骚扰不断,大的阵地战却没有一次展开。 在狼军后续部队源源来到的时候。 杨政获得了宝贵的半个月时间。 除了完善“焚天”计划,杨政半个月的刻苦磨练终于使自己的实力有了实质突破。 他凝聚精神的速度更快,破绽的“点”对他来说再不是那么难以寻获,这里面当然有芭比的指导功劳。只是对右手,他依然没有办法,密银手套只能压制封印物的大部分力量,如果摘掉手套,那绝对是场可怕的梦魇。 在最后一次和牧飞云商定后,他决定行动了。 ………… “将军,玉龙山上好像有动静!” 亲兵飞报丘远山:“他们好像冲下来了!” 丘远山刚刚坐下,头也不抬看着桌上地图,用一支鹅毛笔在上面画着什么。 “什么冲下来了?说清楚。” “骑兵,玉龙山顶的卫戎骑兵!” “咔嚓”鹅毛笔一下折断,丘远山拍岸而起,匆匆走出大帐,攀上主辇车最高处,遥望玉龙山顶。 只见山上浓尘滚滚,一骑黑色洪流从山顶漫延下来,而龙头还在快速的突进。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丘远山都搞不清状况了,不是据斥候说东线大军已经离开主营去了索巴丁吗,不是说山顶只有一万人吗?区区一万人,难道也敢冲下来和自己十万狼军对阵? 妈的,这绝不可能,丘远山双眉紧皱,牢牢盯着那洪流席卷而下,兵器的点点寒光在白日反射下是如此刺眼。 过了片刻,他的眉毛舒开,这么点人? 只见那洪流首尾已可看清,统领大军这么多年的丘远山目力何等尖锐,一眼望出卫戎骑兵队不过千人。 好个卫戎军,连千人骑兵队都敢下来搦战了吗? 卫戎千骑飞快的冲下山坡,在山脚下一字排开,只见阵列中策马走出一骑最为高挺矫健的黑马,那骑士隔得远远的看不真切,高举长枪,嘶声狂吼,声音却出奇嘹亮:“远山小儿,可敢出来一战!” “哇哦……哇哦……”卫戎千骑全都怪叫起来,面对数万大军,竟显得嚣张之极。 更有几人狂叫道:“将军,我看那乌龟小儿是不敢出来,只敢缩在他的龟壳里,哇哈哈……” 嚣张的大笑响彻天空。 狼军这边骚动起来,士兵们全都破口大骂,侮辱己方主将,那是何等奇耻大辱。若非军律严明,早就要冲出去灭了那千人骑兵队。 丘远山面目阴沉,脸上表情虽看不出什么,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狂怒。 这时候,边上数员大将里冲出一人,横刀在丘远山身前:“下官愿意出战,斩下那嚣张小儿的头颅,以平统领之怒。” 丘远山低头看去,正是狼牙军五营偏将德昆。 当初德昆追杀杨政不利,丘远山虽没砍掉他的脑袋,却一直将其冷藏,这一次,德昆是抢着要在丘远山面前好好表现一次,重新获得宠信。 丘远山望着他,眼神动了动,德昆在狼牙军里实力出众是公认的,否则当初丘远山也不会留他脑袋到现在,此刻,由他出战再合适不过。 “好,准你带三千狼牙骑兵出战,若不能将这支卫戎骑兵队剿灭,你也不用回来了!”丘远山冷声下令。 德昆心中大喜,三千狼牙军,这乃是丘远山最精锐的部队,对方不过千人,若还不能剿灭对方,自己真真不要混了。他猛的一抱拳:“下官遵命!” 片刻后,三千狼牙军在阵前集列。全副银铠的德昆提过四米长枪,系紧头盔,带着三千全副武装的狼牙军向前冲去。 数千骑在平原上冲锋,使整个地面都颤动起来,烟尘滚滚,弥漫天空。 冲杀气势如虹,原本躁动的卫戎骑兵队都安静下来,一个个斜举长枪,左侧提着牛皮大盾,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瞪住越冲越近的狼牙军。 杨政单骑站在最前面,左盾右枪,只不过他天生神力,特制长枪足有五米之长,手腕粗细,另一只手的盾牌却是足有六十斤的大铁盾。胯下黑马选的是卫戎东线最壮最高的一匹神驹。 杨政的目力本就强劲,当看清狼牙军领头狂奔而来的一骑时。 他一直平静至乎漠然的表情变了,杀气暴涨,有若一层红光在他身上浮动,拽拉缰绳,整匹马前蹄猛的抬高,杨政发出凄厉的悲啸,因为他看到了此生除了丘远山外最想杀的人,德昆,当初就是他带着威尔逊前来围剿“滴血十字”小队。 射入蒙寻胸口致命一箭便是此人。 杨政从那一刻起已将此人列入必杀行列,不管他躲到哪儿,即使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誓要将此人头颅砍下祭奠蒙寻在天英灵! 卫戎千骑似乎都感受到了面前魔神般的将军发自内心的悲郁,那弥漫开来的悲哀杀气,所有骑兵感同身受。 杨政胯下健马长嘶一声,将前蹄猛的蹬下,土地陷出两个凹坑。 黑光乍现,后面一千卫戎骑兵俱向天厉吼:“杀!” “杀”声嘹亮,直穿云霄。 千骑暴动,以杨政为最尖锐的一点,呈锥形向狼牙军冲锋而去。 玉龙山顶,斯嘉丽遥望下去,山脚平原,一大一小两片黑色波浪正越冲越近,她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微微动容…… ………… 杨政的眼中已只有一个德昆,将其死死罩定,长枪前指,枪尖那一点如同太阳一样夺目闪耀。 德昆浑身冒起寒意,强者的直觉使他感觉到巨大危险在靠近,恐惧紧紧攫住了他的内心,头皮爆炸般发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景象。对方的骑兵高速接近,他终于看清了狂冲在最前面的卫戎主将。 骷髅面具弯起诡异的小丑笑容,尽管阳光是如此热烈,德昆还是遍体泛起阴寒之意。 黑洞洞的两颗眼窝,隔了上千米,依然像死神的双眼,漠然,轻视,同样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杀伐之意,杀意就好像削铁宝刀上的锋刃,轻轻一触,即能摧毁任何防线。德昆虽依旧在狂奔,内心却越来越冷,那种将获大功的喜悦早不知跑到了哪里。 难道自己三千狼牙军还会惧怕对方千人,还会惧怕一个光天化日之下带着面具装神弄鬼的小儿。 不,不!德昆在心里嘶声大叫。 杀了他,杀了他,德昆双眼赤红,被那无穷杀伐之意弄得像逼急的狂犬! 他也猛的将铁枪直指,一下盯住了杨政。 来吧,做个了断吧! 银白色枪体上腾然冒出一片暗红色的斗气之光,枪尖上仿佛燃烧着一团火,割裂得空气嗤嗤直响! 近了。 两边骑士都能看清对方眼中猩红的血丝,还有扭曲的脸庞。 接近到十米的时候。 人狂吼,马怒叫!! 两片黑色波浪轰的撞在一起,让人难以相信的是,狼牙骑兵们发现自己好像撞在了墙上。 卫戎骑兵组成的冲锋线超出他们想像的坚固。 第一阵线的狼牙军不甘的被强大的反弹力冲得飞下马匹,落地的瞬间他们隐约看到卫戎骑兵两脚并不是挂在马侧,而是踩着什么东西。 正是那东西让卫戎骑兵稳住了身体。 在两片黑色波浪的顶尖,德昆,杨政早已完成了战斗。 刹那之间,杨政的眼中再无其他,尽管三千狼牙军在前,无数嘶吼声音在耳,但他已看不见,已听不见,在他的视野里,偌大的战场只剩下迎面而来的德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双目死死盯着德昆胸口亮起那个点,凝聚了他所有精神力量窥视出的“破绽”。 瞳孔收缩成漏斗状。 红光乍现。 如同当初杨政破门一枪的重现,他全身浮现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红光,似比当初更耀眼,若有人现在撕开杨政胸前衣服,定会发现,他胸口的烈火印记已经弥漫全身,如同燃烧的火人。卫戎军中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杨政胯下黑马似也全身浮现了一层红光,人马合一,健马暴嘶一声,高举前蹄,狠狠的蹬踏在德昆那匹白马的头颅上,顿时那匹马脑壳迸裂,惨嘶着倒飞出去,撞倒数骑!而杨政五米长的铁枪高举,枪尖上,牢牢的钉着一个人,德昆,他的胸前被捅了个透心凉在枪体上,挂在枪上,鲜血喷洒而下,溅得杨政一头一脸,骷髅面具愈显狰狞。 黑马原地蹬踏了两下,杨政的伸出舌头舔了甜嘴角的血迹。 四周的所有一切他都不再听,不再看了,目光沧然遥望天际! 蒙寻!你在看吗? 你在看吗? 杨政为你报仇拉! 你在天英灵,睁开眼好好看看那! 看看这枪上挂的是谁?好兄弟,睁开眼看看吧! 第四章 焚天 主将被杀了!! 一个照面被杀,对士气的打击是何等巨大。 卫戎军这边猛的爆起巨大欢呼,所有骑士在那一刻士气暴涨,一鼓作气将失神的狼牙军骑士捅飞马下! 三千狼牙骑兵在瞬间竟然落入颓势。被千余人的卫戎骑兵杀得血肉横飞,一时间,马长嘶,人惨叫,很多狼牙骑兵被压得节节后退。 杨政目光从天际收回,空洞的眼窝深处红光闪闪,脚下的烈马也焦躁不安的顿着马蹄。 他将长枪猛的一顿地,右手在腰间一拔一收,白光电闪,德昆的头颅已经落入他的手掌。杨政将他脑袋捆在自己马侧。拔出长枪,甩掉德昆的无头尸体,一夹马腹,早就躁动不安的烈马狂嘶,猛的窜出,撞入狼牙军中。 长枪凶狠的在人群中横扫,直刺,手下无一合之将。 杨政浑身鲜血淋漓,如同血池中走出的魔王,杀气四溢,四周的狼牙军早已被他吓得心胆俱裂。 他那巨大的枪头,似有万斤之力,每一下直桶,即管狼牙军用盾牌抵挡,却依然被他连人带盾刺出一个巨大窟窿,更何况那烈马狂躁,每一下前蹄蹬出,挡在前面的骑士连人带马都倒飞出去,在混乱疯狂的杀戮场上,跌下马几乎已是死路,那将遭受千蹄践踏的厄运。 杀声惨烈。 狼牙军终究在人数上占了巨大优势,而且是丘远山最精锐的亲卫队。 在经过卫戎千骑一轮血洗之后,渐渐站稳脚跟,剩下两千多骑呈半包围状,将卫戎千骑夹在中间,两厢厮杀。 双方互有死伤,打得难解难分。 唯有杨政一人渐渐冲杀进狼牙军内部,挡者披靡。 他的眼中是无数游离的光点。 精神高度聚焦的杨政,轻易的看破每个人的破绽。 长枪如同,破开那些光点,收割着狼牙军的性命。 愈来愈多的狼牙军涌来,想占着人多优势将他活活耗死。 数把长枪捅来,杨政将那巨大铁盾猛的一挥,将所有及身的长枪扫荡开,同时用五米大铁枪狠狠扎进右侧一个狼牙军的腹部,大吼一声,铁枪带着那人扫了个半圆,那名狼牙军被大力甩了出去,身上早已不知重中几枪,横跌出去后,又撞飞数人。 杨政一路狂杀,双目如赤,身上分不清溅满的是敌人之血还是自己之血。他已经陷入一种奇特的杀戮境界之中,生命的去留在这个境界里是如此不堪一顾。 那张骷髅面具已经成了狼牙军眼里的噩梦,死亡的代言人。 血色淋漓的一人一骑,在千军万马的敌军中,来回冲撞,像犁地一样分开一条条沟壑。 丘远山站在车辇顶端,望着那杀声震天的疆场。 无数的浓尘,惨叫,天上强烈的日光都已经被遮蔽了,他看不清楚疆场内的状况,却依然感受得到这场战争是如此惨烈,并非他想像中一面倒的局势,三千狼牙军在和卫戎骑兵队冲撞到一起后,就一直没挪动半步,和卫戎军死死的僵持在疆场中央。 若两军人数相当,丘远山绝对不会对现在的状况不满。 可是己方人数至少是对方的三倍,而且全部是最精锐的狼牙军,无论战士的战力,装备俱是全军之冠。 卫戎军只靠一千人凭何能与狼牙军打得难解难分。 一种隐隐的不安缭绕在他心头。 正有些不满之际,突然前方战阵中一处,猛烈骚动起来。 杨政已经杀到了狼牙军的边缘。 一路上死在他手下的士兵早已超过五十人,而那把粗重的长枪竟也开始弯曲。 看到挡在他前面的已只剩下十多骑,而卫戎军这边面对超过三倍的敌人,无论体力和精神都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边缘。 是时候了。 他仰天一声尖啸! 听到他啸声的卫戎军们突然一个个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本来已经疲软的手臂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措手不及之下,狼牙军的包围圈竟被打得散开。 杨政就在这时候猛的将手中长枪甩出。 长枪上泛着火红的光泽,闪电一样飞出,空气都被撕扯得电光乱闪。 枪体直接贯穿了挡在杨政面前的三骑,破开一条血路,杨政一夹马腹,那匹暴躁的烈马瞬间窜出数米,后腿用力一蹬,整匹马腾空而起,横越过五米距离,撞开狼牙军最后的屏障,一刻不留,再次向三里开外的狼军驻地狂冲。 高速狂奔中,劲风迎面扑来,烈马黑鬃狂舞,一人一骑在广袤的平原上变成了快速的一点。 而在一线黑点之前,伫立着黑压压五万狼军。 斯嘉丽站在玉龙山哨塔上,也被杨政此刻的疯狂之举震骇了,双拳猛的捏紧。 这个家伙,他要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想也不想,斯嘉丽已经腾空飞出,紫云一样快速闪出了玉龙营,向山下飘去,虽然圣殿和云中城有协议,不能介入大陆纷争,可杨政是自己挑选出来的“圣剑骑士”候选者,岂能让他白白死去。 到了现在,斯嘉丽也顾不得破坏一下规则了。 而相反,趁着狼牙军被杨政疯狂举动吓傻的那一刻,所有卫戎骑兵,却疯狂杀出一条路,突围向玉龙山方向撤去。 因为靠近山脚,卫戎骑兵撤得很迅速,而狼牙军却僵在中间,不知道是该去追骑兵队,还是该去围剿已经快冲到本方大本营的杨政。 斯嘉丽飞快的掠下山,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很快就撞上第一个冲回玉龙山脚的卫戎骑兵,猛的将其揪下马来,斯嘉丽面罩寒霜,冷道:“你们将军一个人朝敌军大本营冲去了,身为手下竟敢跑回来,该死!” 对于这个一直徘徊在将军身边的美丽女人,众骑兵却是不敢逆抗。 被斯嘉丽揪下马来的骑兵痛哼道:“不是这样的,是将军下山前就和我们说好的,一会他发出暗号,我们突围,他则前冲,他说他自有办法脱身,将军的命令我们不敢不执行。” 斯嘉丽松开了那士兵的脖颈。目光望着疆场,众狼牙军已经掉转马头朝杨政追去,一时间遮天烟尘,斯嘉丽也看不到杨政的身影了。 杨政,你被仇恨冲昏头脑了吗? 杨政一人一骑早已掠过两里路程,卫戎十万大军就在眼前,笙旗飘扬,战马林立,鼎盛的军容使杨政看起来更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天那!”狼军们看清狂冲而来的一骑,齐齐发出惊呼。 这喊声中包含了多少惊讶,不可置信。 谁人能想到有人敢独闯十万大军。 可这不可能出现的一幕偏偏出现在了眼前,杨政的目光倏然罩定了无数大军正中的一辆巨大辇车,辇车附近的旗帜更大更高,在风中猎猎舞动,上面的巨大“丘”字和笙旗上恶狼的标志都宣告那就是狼军统帅所在。 辇车前面巨大的盾阵马上集结起来,因为杨政狂突的方向,正是辇车所在位置无疑。 丘远山盯着那飞速靠近的一骑,目光连连闪动。 射出骇人寒光。 马背上男人的骷髅面具在阳光下狰狞闪烁,丘远山双目怒睁,他倒要看看这个狂妄嚣张的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无数的骑兵从侧翼涌出,准备包夹这个男人,而他背后却是二千骑回追的狼牙骑兵。 无论怎样看,杨政都已陷入四面绝境。 当距离到三百米的时候,他募的发出一声狂笑。 咬掉自己右手的密银手套,一股血气马上冲了进他脑海,血丝在他眼窝里弥漫。 杨政从后背拉出了一把一米多长的巨弓,黑铁的弓身,粗如小指的弓弦,都让这把弓看起来厚重得如同“缩小版”攻城飞矛。只见他从马袋后侧箭壶中拉出了一支粗长的特制精铁箭,箭头无比狰狞,趁螺旋状,黑光闪闪,张弓一搭,募的一声狂吼。 那需千斤之力才能拉开的巨弓,竟然被他生生扯成半圆,右手诡异的亮起血芒,直通箭体,如同刚从熔炼炉中取出。 胯下烈马腿上肌肉也块块隆起,口鼻发出连嘶,像是无法抵御这沛然巨力。 丘远山忽觉一股巨大的危险笼罩住了他,即管他眼前是铁甲巨盾,构成了一道坚实防线,但那危险的感觉却丝毫不减半分。 强大的恐惧笼罩住他,丘远山不顾一切的向后退去,直接从四米高的辇车边拦跃去。 而这时候杨政的手也放开了,巨大的弓弦“嗡”的一声,精铁长箭发出刺耳的啸声,眨眼划约过三百米的距离,撞上巨大的铁盾墙,却丝毫不停留,直接洞穿了中间那块巨盾。 丘远山刚刚从车辇上飞下,那枚精铁箭却是狠狠扎入了车辇底座,贯穿了巨大的车辇,将铁制架构都打散了,摇摇晃晃间,车辇轰的踏碎。丘远山骇的连连后退。去势不止的铁箭蹭着他的头皮飞过,嗡的一声闷响,破入后面狼牙大旗旗杆,这才止住去势。 狼牙大旗咯吱咯吱了几声,哗啦一声从中间折断,倒塌下来…… 杨政射完一箭,浑身气力都像抽空了。 他不敢再停留,一拉缰绳,掉转马头,向合围的缝隙冲去。 丘远山脸色发白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头盔上面直接被利箭犁出了一条深沟,头皮削破了,血流下来,满脸狰狞,又无比狼狈,跳叫起来,大吼:“快追,给我杀死他,全部都给我上!” 全军总攻的号呜呜吹响。 喊杀声震天,铁骑隆隆,从两边像包饺子一样合起来。 后面的狼牙军已是追到了两百米距离,杨政策马向右侧只剩百米距离的包围缝隙冲去。 胯下烈马高速如一团火影。 转瞬间窜出几十米远,杨政咬紧牙关,紧紧的用两腿夹扣住马两侧。再次张弓,又一箭飞向狼军骑兵合拢过来的尖端。 巨大的箭矢力量穿透了跑在最前面的狼军骑兵,带起一蓬灿烂的血雨。 那箭支并不停留,如穿透一张白纸般射向第二个人,直接将那人的脑袋射炸,一时间本来整齐的骑兵队掀起了一些小骚动,合围的速度缓了一缓。 后面追赶的狼牙军受到启发,全部拉出长弓。 “射箭,射死他!” 密密麻麻的箭雨飞向杨政,但杨政的那匹马跑得实在太快了,在杨政人马合一的状态下,一团红影飞速在荒野狂奔,大多数箭雨全都落空,有限的几支也被杨政拿起巨盾扫开,数百米的距离眨眼即至。 “饺子”的两端终于合拢了。 虽然饺子皮还很薄。 此刻杨政距离合拢的缝隙已只剩下数十米。 他双目灼灼望着冲来的狼军,咬破舌间,提聚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往箭筒里一带,三支精铁箭被他抓在手上,用嘴巴咬住一支,右手扣一支,拿一支,用力一搭弓弦,嗡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两声“嗡”响,三支箭竟然不分先后飞出。 那刚刚合拢缝隙处的狼军迎来了杨政这一手连环箭。 “蓬”的一声,当先一匹马的马头直接被贯穿,血浆爆起,那马巨大的身躯扭滚到地上,后面的骑士避之不及,翻倒了一大片,第二支箭已经射到,贯穿数名骑士的胸甲,两支箭下去,合拢处已经一片混乱,等第三支箭到达后,本来就极薄得包围圈竟然被破开了一条缝隙。 杨政铮的拔出猎血刀,大吼一声,朝那只容一骑通过缝隙冲去。 数十把长枪捅来,前面已经是一枪林,森森的枪尖对准杨政,若直冲上去,保管杨政被刺出百十个窟窿。 他却猛的将挂在一侧的巨盾甩出,携着巨大风声,那盾牌旋转呼啸着撞向枪林,扫飞了数人,杨政策马冲撞进人堆中,边上几把铁枪被他用猎血刀横带出去,仍有数枪刮伤他的身体,但此刻他已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用刀猛力挥斩,一颗颗头颅暴飞空中,鲜血狂洒。 烈马像一只蛮牛一样,硬生生的顶开了一条血路,当杨政冲破合拢的狼军包围时,身上已经多处冒血。 猎血刀早已卷刃,和重铁枪抗衡,体轻的长刀吃了大亏,而更主要的是杨政的脑袋针扎般刺痛,从他一枪刺杀德昆开始,整个人就一直保持高度的精神力狂化状态,右手的力量虽短暂提升他十倍力量,副作用却更大。 他的体力与精神力早已透支,一冲出包围圈,杨政就竭力的用卷刃长刀在马股上狠抽了一下,吃痛的烈马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带着杨政向玉龙山方向狂冲。 一人一骑在平原上快愈闪电的移动,后面追赶的却是数万大军。 密密麻麻的箭支像蝗虫般飞来。杨政已经没有隔挡的盾牌,只能将猎血刀挥出片片光影,撞飞及体的箭。可是箭太多了,不一刻,他和胯下的马已身中数箭,一路鲜血狂涌,马匹在箭伤下却是跑得更快,生命力亦是飞速流失。 最后杨政实在没更多气力挥挡,扔掉猎血刀,抱住马脖,缩在马背上,任由那马带着他向前狂奔。 冲到玉龙山脚下,黑马鲜血流尽,前蹄一撅,摔飞出去,杨政揪着德昆的头颅在空中打了几个滚,正要跌落地上时,斜次里飞出一道紫影,将杨政往手上一抄,就向山上掠去。狼军们追到山脚的时候,那紫影已经掠飞到了半山腰,速度快得离谱。 万马千军望着机关重重的玉龙山,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紫影女子将杨政救走。 杨政的鼻子里钻进一股熟悉的体香,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发现自己正被一女人挟在腋下,毫无疑问,就是斯嘉丽无疑。 “谢谢!”杨政艰难的吐出一句,他现在头疼得要命,好像有无数根钢针在他脑袋里乱扎乱刺,杨政能说出话来已属难得。 斯嘉丽低头一看他已醒来,随手一抛。 杨政重重摔倒在地,痛得惨叫一声,现在他精神力已是无比虚弱,任何疼痛的感觉都扩大了千百倍,全身骨头像百把锉刀在挫着,让他几乎要痛晕过去。 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子,古人诚不欺我。 这女人翻脸速度怎比翻书还快呀。 杨政倒在那里。 斯嘉丽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冷冷道:“很疼是吧,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她突然噎在那里,因为杨政正竭力翻转身体,像蜗牛一样向山上爬去,伤口被满地的山石拉裂,血一下子又从他身体里涌出,染湿了地面。 莫名的火气冒上来,斯嘉丽上前两步拉住他,用力将他身体扳转过来,整个人半跪在他胸口,揭去他脸上面具。 杨政苍白的脸露了出来,他的眉头紧皱,墨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表情。斯嘉丽的眸中浮现紫火,死死的盯着杨政的眼眸,一只玉掌对准杨政的额头,紫色斗气火焰如灵蛇吞吐。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死你!” 她是第一次这样恶狠狠和杨政说话。 杨政没有任何逃避和怯懦的表情,他平静的道:“你若要杀我,以我现在的状态肯定无法抵抗,不过你真的会杀了我吗?” 顾自又摇摇头:“我虽然从你眼里看见了杀意,可你身上却没杀气。” “杨政,你不要自视太高了!若没我,你早已死了两回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么了不起吗?”斯嘉丽讽刺道。 “呵呵,”杨政突然笑了:“若我没记错,我也曾经救了你一次,即管你是抱着接近我的目的。所以上次你在索巴丁救我的事我们扯平了,这一次……我既然能跑回玉龙山就死不了,不过你突然出现倒是省了我很多气力,我本以为自己要爬上山的,呵呵。” “你还嘴硬!”斯嘉丽真想狠狠抽这家伙一嘴巴。 却听山脚下传来无数惨叫。 斯嘉丽连忙回头,愕然发现,山下已是一片火海,而追赶杨政数万狼军骑兵却被大片火海包围了。更不知道半山腰从哪里冒出一大片卫戎士兵,点燃了一排黑漆漆的火筒,轰轰的雷鸣声响起,火筒前端冒出剧烈火光,然后一个黑漆漆的圆球就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落在被火海包围的狼军中间,轰隆声炸出一个巨大凹坑,在坑方圆上顿飞起无数残肢断骸。 每一次爆炸都使山体剧烈震颤,足见那火筒射出的黑球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这……这怎么回事?”斯嘉丽嘴巴微张,即管他见识多广,也被眼前景象震得措手不及。 杨政倒在地上,艰难的道:“左青子确实是一个天才,若非我看了地图,发现他在山脚布下这么一个大火阵,埋了数千桶火油,这一次卫戎军再强再能杀,也逃不脱被狼军覆灭的命运。你以为我真的傻了,以千骑去搦战狼军十万大军,即便杀了他们几千人又有什么用,不伤筋不动骨的。我不过是想引他们上钩罢了,能一次将所有骑兵引进火阵,来个火烤千军,哈哈哈……畅快!畅快!咳咳……” 虽然全身上下已经疼得不得了,杨政却仍是兴奋得不行,因为这一切的主导,只是他一个人,他狂笑起来,又因为牵动伤口,呲牙咧嘴。 斯嘉丽望着处在火海中挣扎的狼军,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从进入玉龙主营起,她就把自己当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看着杨政智破敌军,激励士气,到后来又见他鲁莽的带着千骑去搦战,斯嘉丽原以为这次会挫一挫这个骄傲男人的锐气,却想不到卫戎军这么大动作自己全被蒙在了鼓里,直到此刻火烧狼军,斯嘉丽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骄傲得不行的男人一手策划。 心中突然莫名生出点怨怼来。 她突然甩了甩头,冷冷的丢下一句:“你这么喜欢爬,就知道爬上山好了。” 她抛下杨政一人,自己腾身向山顶掠去。 杨政看着斯嘉丽飘远,身上伤口疼得要命,心中却生出莫名快意,有时候一直处在弱势的一方,看着强势的一方被自己弄得方寸大乱,实在是很愉快的一件事。 刚刚杀死一个仇敌,又让丘远山吃了个大鳖的杨政心情突然放松了不少,这么多天来,一直努力的寻求机会,终于有了回报,他突然猛的抬高左手死死抓着德昆脑袋,将德昆的脸朝向下面的火场,畅快的高呼一声:“看看吧,看看你们狼军还能得意到几刻!” 火狂舞,人惨嚎,马悲嘶。 “全歼!”丘远山整张脸极度扭曲,猛的揪住那副官的衣领,嘶声狂吼:“你***再说一遍,我狼军三万主力骑兵,被全歼,我去你妈的!” 他用力一脚将那副官踢出数米。 脸色极度苍白,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啊!!卫戎国,我要你付出代价!”他张开双手,仰天大吼! 最后噗的扑出一口鲜血。 “将军!将军!”四周副官亲兵全都扑上来,扶住丘远山。 ※※※ 整个玉龙山卫戎主营沸腾了。 近九千名士兵在营地里欢歌载舞。谁能想到半月前还岌岌可危的东线大营,先是击溃狼军重装步兵,后全歼三万卫戎骑兵,山脚下烈火熊熊,烤炙得千米高的营地里都热浪滚滚,温度骤升了十几度。但这也抵挡不了卫戎士兵们狂热的兴奋。 精赤着上身,挥舞着衣服的士兵在营地里大呼大叫。 所有人都在高喊:“卫戎国万岁,魔神将军万岁!” “魔神”是士兵给杨政起的诨号。 他那张骷髅面具带给沧月狼军的是死亡和杀戮,带给卫戎东线军的却是胜利和希望。左青子的死曾一度让东线士兵们失去了依靠,但此刻,又有一面新的旗帜冉冉升起,所有人心里都在欢呼,在雀跃,每当卫戎国面临绝境的时候,总有一些天才横空出世,先有“飞将军”池云,后有“智将军”左青子,现在又出来新的“魔神将军”,他们的信心空前高涨,因为每一位天才的横空出世,都曾让卫戎国走出困境,这已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有时候,信念可以使处于绝境的人焕发盎然生机,就像这群原本已知必死的卫戎军,现在有的却是对生命的狂热爱恋和对沧月狼军的无情蔑视。 他们深信,“魔神将军”是不败的,因为刚才他单枪匹马在十万狼军大营里来回冲杀,甚至将三万骑兵引入火阵。惊天动地的一幕,早已经深深植烙在他们心中。这种视觉上的震撼远比用嘴巴说更有效果。 杨政此刻正躺在暖暖的绿色小帐里,这里本是当初左青子起居的地方。左青子死后,因为对这位超卓军师的崇敬,卫戎军一直没有将这个小帐篷撤去。杨政执意要住进这个帐篷,没有人反对,因为杨政的表现足以取代左青子在卫戎军心中的地位。 身边没有任何人,服侍的亲兵也被杨政赶了出去。 他全身只穿一条内裤,浑身裹满了纱布,身上盖着毛毡,一壶热水在他身边的火盆上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表面的平静,和隐藏在其中狂涛骇浪的痛苦绝对成反比。 是的,杨政快被脑海中的刺痛和幻像折磨死了。 虚弱和梦魇不足以形容他现在所受的痛苦,超支精神力,甚至使用右手封印的不明力量产生的后遗症,让他默默的忍受巨大痛苦。 对于精神力的应用他只能一点一点摸索着来。 后来,他几乎要昏迷过去,只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抚慰过他的头颅。 淡淡的清香钻进他的鼻子,温柔得像母亲温柔的怀抱,“妈妈……小颜……”他轻轻呢喃着,眼角挂着湿润,渐渐沉睡。 帐篷里,黑影如兰,如菊。 一夜无话。 醒过来的杨政感觉舒服了许多,躺在左青子生前使用的毛毯上,他心下叹然,人生际遇,有时候就是这么变化无常。当初他处心积虑混进卫戎营要杀死左青子,可以说卫戎国现在四面楚歌的局面就是他造成的。然而命运之神是多么公平,现在他又站在了卫戎国一边,不但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还要使卫戎国脱离险境。而刚刚打败狼军的计策却又是左青子生前留下的火阵。世间种种因果轮回,在这一刻体现得是多么鲜明。 以杨政坚韧的心性,亦要多命运的多桀产生无可奈何的感觉。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生命才更为精彩吧。 自己原本就不是合适过那种平平淡淡,一辈子没风没浪的生活的。 还有一点疑惑的是,左青子竟连火器都发明出来了,当杨政第一次见到那些叫做“雷神”的火炮时,差点惊讶得喊出声来。以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程度,显然火炮是多么超前的机械,因为火药的制作还仅是炼金术士的工作,左青子究竟有何经天纬地之才,能做出这些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事物。 难道他真和自己一样是异空间的穿越者,可惜他死在自己手里。 皱眉思索间,门外传来牧飞云的声音。 “将军……” 杨政微微睁开眼睛:“进来!” 牧飞云掀开帘门走进来,恭敬的施了个军礼,杨政所做的一切足以让这个至少大上一轮的副统领发自内心的崇敬。 “将军,你身体可好些了?” 杨政平静道:“我没事,现在狼军状况怎样?” “他们开始后撤了,将军,我们是否从密道出去,在血观谷附近阻截他们。” “不!”杨政侧过头,他的脸上依然带着面具,使人看不清他真实表情如何:“狼军虽败,但仍有六万多大军,远不是我们山上区区不足万人所能抗衡的,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么场大战,所有士兵的体力都已透支,现在他们最需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危险远远没有过去,狼军会卷土重来的,那时,我们将面临更严峻残酷的打击。” “将军说的是!”牧飞云对杨政的命令已丝毫不敢怀疑。 “对了,归藏统领有没有消息。” “距斥候飞报,统领十万大军被牵制在落耳山附近。” “是否曼奇的人!”杨政脱口而出。 “曼奇?” 杨政这才知自己说漏嘴,曼奇的身份是很隐蔽的,他摇摇头:“我是说……是否是流云国天炙族的骑兵。” “将军怎知是天炙族?据斥候来报,确实是天炙族的骑兵,他们的图腾是一只浑身着火的黄羊,很好认。” “我就是从索巴丁附近赶过来的,也许你们并不知道,现在羌人族已经下台,流云国已经落入天炙族掌握了。” 牧飞云脸色微变,但杨政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吃惊不已:“你以为狼军为何等到羌人族下台再进攻,那是他和天炙族达成的协议,此次天炙族拖住归将军的十万大军,亦是这协议的一部分。” “什么!”牧云已无法压抑内心的惊骇,还要再问。 杨政举手示意:“此事非同一般,你千万不能和下面的人说,以免影响士气。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先下去吧,我自有对策。” 牧云心中略定,杨政即敢开口保证,那表示事情并非表面上那么糟糕。 他施了一礼,恭敬退下。 牧飞云才离去不久,一道紫影飘进来。 杨政看也不用看,便知是谁。他用手揉揉眉心,懒洋洋的舒出一口气。 “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斯嘉丽又恢复了原来迷人的模样,被杨政甩了一道时的怨怼此刻早已不知消解到了哪里,她原本就不是普通女人,亦有普通女人无法理解的心性和追求。 杨政默然片刻,开口道:“百分之三十的机会。” “咯咯……百分之三十的机会你就敢向牧云夸下海口。”斯嘉丽掩嘴轻笑起来。 这么多日的相处,杨政早已对斯嘉丽的讽刺免疫了,何况他心性是如此坚韧,淡然一笑:“若没有我在,他们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这凭空多出来的百分之三十已是最大的恩赐,难道卫戎军不该庆幸吗?” 斯嘉丽笑声渐止,双目灼灼的望着杨政:“我承认我原先是低估了你,不知道“魔神将军”可否赐教一下小女子,你有何办法化解这夹击之危,若我所料不错,过不了多久,沧月国就将派兵增援狼军,下一次狼军的侵袭,将远远不是像这次般容易对付的。何况我早已看过左青子留下的密道机关图,连焚天火阵这最后一个绝杀都被你用了,若丘远山不是被你吓得心胆俱裂,连正常的判断也没有了,只剩余这六万狼军就足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杨政静静的看着眼前神秘出色的美女,只凭容貌,她绝对是自己生平仅见,就连才智也属世所罕有,能很快分析出现在卫戎军现在的处境。然而杨政终究比这个世界的人多了千年文化,地球发展到二十一世纪,很多军事政治理论都成熟了。 他的大局观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比拟的。对他来说,战争更像是一盘棋,你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达到最后目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现在流云,卫戎,沧月三国关系错综复杂,但也仍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为了争夺最终利益而已。 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就像前一刻,杨政还想杀死曼奇,以破坏沧月国的阴谋,这一刻,曼奇的地位变了,天炙族已经成了“首氏”,杨政不但不想杀他,还要送他份大礼。只要有足够多的利益,谁说沧月流云两国的联盟能够持久。 这是最大的突破口,化解了联盟,沧月国也就输了的大半。 他的目中突然爆起精光,朝斯嘉丽说道:“若你有足够信心,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我不但能让流云国撤兵,甚至可以和卫戎军一起夹击狼军,若我赢了,你我之间协议作废,我不要去什么劳什子的圣殿,若你赢了咱们一切照旧。” 斯嘉丽盯着杨政,眼神闪动。 杨政步步紧逼:“你不会是不敢赌吧。” 斯嘉丽突然弯伏下身,玉臂轻环杨政脖子,冰肌玉骨的脸颊一直凑到离杨政的脸不足半尺的地方,温热带着甜香的鼻息喷在杨政脸上,粉乳凝雪般堆在胸口,薄纱小褂似根本包容不住那饱满沉坠,颤巍巍的显示惊人弹性。 杨政心跳开始加速,斯嘉丽浑身上下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即管是铁人,都有可能被她勾起欲火,他连忙向后移了移。 “扑哧――”斯嘉丽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杨政觉得自己喉咙有些涩。 “这赌约怎么看都是无本生意呀,你倒做得好打算,无论输赢,你什么都没拿出来。”斯嘉丽咯咯笑起来。 杨政的脸也微红了一下,他原本想趁斯嘉丽不留心之际钻个语言空子,没想到斯嘉丽精明如斯,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说你这个大男人,就不能让让小女子吗?君子一诺,你呀,就不要想着反悔拉……”斯嘉丽咯咯笑着在杨政的额头点了一下,笑着转了个身向外走去。 杨政嗅嗅鼻子,小女子……真要是小女子就好了,这么深的心机。 “斯嘉丽!” “还有什么事,我的魔神大人。”走到门口的斯嘉丽风情万种的转过身。 “呃……昨晚,谢谢你。” 杨政真诚的眼神让斯嘉丽怔愣片刻,淡淡一笑,出门去了…… 两日后,杨政身上的伤已痊愈,他钻出帐篷,用力的呼吸了一口玉龙山顶新鲜的空气,战场的狼籍早已被打扫干净,很多没有被大火烧毁的兵器,防具也被士兵们捡了上来,玉龙山顶此刻笙旗飘飘,大战的胜利使得所有官兵的军备气势都达到鼎沸。 “将军,将军!”一路走出,所有官兵都必恭必敬的行礼。 对于这位横空出世的魔神将军,他们发自心底的崇敬,连他脸上狰狞的面具此刻看来亦是那么可爱。 杨政一路离开军营,当有士兵要跟来保护时,都被他制止了。 一路走到附近松林,他朝营地背后的那块山崖攀爬上去,那亦是当初他杀死左青子的地方。 站在悬崖顶,了望远方。 狼军早已不见踪迹,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杨政内心没有一刻放松。 丘远山不除,他心中的结就一日无法解开。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只有以一方的覆灭作为完结。 冷风呼啸而过,拂过杨政面颊,站在着崖顶望去,天地是如斯广阔,这是否也是当初左青子选择在这个地方作画的原因,或许连死亡的地方都亦是他自己选择的,否则,为何当初自己要杀死他时,他的目光是如此淡然,好像心早已死去一样。 杨政很想掏出笛子吹奏一曲,回味一下当时的心境,可是那等若告知整个卫戎营,左青子是他杀的。 他只有放下这个念头。 倘若不是那变化莫测的生命际遇,也许他会和左青子成为好朋友。 他还清晰记得左青子那孤独离世的背影。 杨政伸入怀中,掏出那副画。 画中宁静而素洁的女人,淡淡的,犹如冬日飘飞的白雪,在那女人的眼赭深处,却似潜藏着无尽的春愁,那种愁也是淡淡的,就好象原野里一阵微风吹来,波荡出的一点点凋零芬芳。 这是怎样的女子呀,连杨政甚至也期盼能与她有一见的机会。 第五章 夜箭 “将军,你设计的武器我们打造好了!”一名亲兵步入中军大帐,恭声通报。 “这么快,带我去看看!”杨政扔下手中的鹅毛笔,站起来大步走出营帐。 在操练场上,士兵们做着杨政指导的体能训练,有来回折返跑的,有负重长跑的,还有些蛙跳的,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新奇的体能训练让士兵们摸不着头脑,但已敬杨政如天神的他们依然不折不扣的完成训练。 这是个容易出英雄的年代,冷兵器的战争也比现代化的热兵器战争更残酷,更个人英雄主义。自杨政独闯十万狼军安然而归后,在卫戎士兵的心里他早已不是一名将军那么简单,而是胜利的信念,支撑他们精神支柱。 来到操练场边的高台上,亲兵朝下一挥手:“抬上来!” 两名身强体壮的士兵将一杆长三米多,怪模怪样的兵器抬上高台。只见兵器前端装有金属枪尖,一侧有月牙形利刃通过两枚小枝与枪尖相连,可刺可砍。若当年奉先将军再生,定会惊呼一声,因为这武器构造模样与他成名武器方天画戟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戟通体由铁中最重的玄铁制作,打磨得黑光闪闪,沉重的戟身和凶猛狰狞的模样,宛如雌伏凶兽。 杨政初一见到此戟,眼神大亮。 他沉步走出,单手一抓戟身,猛的向上抛扔,方天画戟带着刺耳风声飞向高空,围观士兵都发出一声惊呼,抬戟壮汉更是目瞪口呆,此戟重一百二十斤,竟然被将军随手一抛就飞上十多米,此神力几乎已可用恐怖来形容。 铁戟飞到最高点垂直下落,杨政举头,冷冷目光注视着压下重戟。快要及体的刹那,杨政右手一带,方天画戟落入手中,他猛的一声喝,铁戟如风,或直刺,或扎挑,勾、啄,点,挥,方天画戟在他身周舞出一片黑光,带起的戟风渐渐在杨政身周形成一团模糊的龙卷,杨政隐没在一片戟光中,凌厉的气势迫得台上亲兵和两壮汉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 台下士兵看得冷汗直流,偶尔从戟光中露出的狰狞面具,使这戟舞充满诡异的震撼力。 未知的神秘,超强的能力,蛊惑人心的面具。 在蛮荒不开化的蓝风大陆,就好像真的魔神使者降临,不知不觉,一种精神图腾已经形成。 当戟舞到了巅峰的时候,四周的空气都好像有了生命,狂澜般在整个教场内飞舞,渐渐的凝固住每个观看人的神经,扼紧他们的喉咙,使他们一个个呼吸急促,这并非真实的感受,但那疯狂肆意的杀气已经扑面而来,如刀割体,使他们一个个惊颤的闭起双眸。 最后一声喝。 长戟划了个大圆,随手反驻。 枪后尾金属钻头深深没入砖石。 火烧千军后第四天! 三骑狂奔出玉龙山。 荒野上惊鸟,黄羚,野牛不时从四周掠过,天地无垠,右侧是连绵不断的费米尔山脉,除了峰尖部分,全给绿色植被覆盖,像一片延绵起伏的绿海波浪向远处伸展。为首一骑就是杨政,背上斜缚着一方天画戟,身后则是两名亲兵,此去的方向,落耳山! 半日后,三骑已经奔上一个高丘,落耳山遥遥可望。 “停!”杨政拉住缰绳。 两亲兵随后停下。由高丘望过去,只见前面一片广袤平原,黑压压的两部分军队,靠近高丘这个方向的军队上飘扬着“归”字大旗,确是卫戎东线大军无疑。而在落耳山口,以杨政锋利的锐目,亦只隐约看到一片弯刀的辉光,闪闪夺目。 在双方中间对峙平原上,青草早已经被踏平,露出一大片黑色斑斓的土地,上面尸横遍野,足见数日来双方战争的残酷和艰险。杨政目估了一下,归藏大军最多也只六,七万人,已远远不足当初围困索巴丁的十一万之数,看来损失十分惨重。 卫戎军已经在后方扎起营寨,篝火炊烟弥漫上来,大后方的后勤兵正在生火做饭。 忽的,前方传来咚咚咚的擂鼓声,沉闷急促。 无数的弯刀辉光亮起来。 杨政身后一名亲兵惊道:“要开战了!将军,我们下去吧!” “等等!看看再说!”杨政举起手示意。 战鼓响起的时候,卫戎军这边也骚动起来,原本就汇集在前方的骑兵全部快速的上马,刀剑的声音传来。不一刻,两个巨大的方阵也行成了,嘹亮的冲锋号“呜呜――”响起,直冲云霄。 战争的气氛一下使空气沉重紧张起来,连远在十多里开外的杨政三人胯下之马,也骄躁不安的踢踏马蹄,口鼻中发出声声马嘶。 冲杀声突然像洪流一样从天地间汇聚,又向四周波荡开。 两方万骑在平原上狂奔对冲。 脚下的土地轰隆震颤,似随时都要开裂。 杨政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眼内凝冷的目光却越来越亮。 如此大场面的骑兵对冲,他还没有经历。 三次以千骑搦战三千狼牙军,和眼前万骑对冲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黑色洪流急冲,像幕布一样将双方中间的平原空地渐渐遮盖。最后两片黑布碰撞在一起,刀枪挥砍声,惨嘶声,连成一片。 沙场之残酷,没有亲眼所见,是绝对无法想像的。 杨政只看到双方骑兵在中间对峙,蚂蚁一样的人堆,一片一片割草似的倒下,鲜血渐渐泅红了脚下的土地。 毫无花甲的万人骑兵大战,单人的能力实在是有限得很,即便哪一处泛起小小波澜,也很快被更汹涌更猛烈的波浪吞没。 杨政身后的两亲兵看得浑身颤抖,热血沸腾,狠不得马上冲入疆场。 但魔神大人在侧,两人只能压下狂躁的血液。 冲杀了一刻后,又是一阵急促的鼓点,流云国的骑兵开始向后撤去,卫戎兵刚刚追杀到落耳山口,就有无数利箭飞来,归藏大军之边也响起了收兵号,万骑在留下千余具尸体后,撤回本方。流云骑兵则退守进落耳山,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幻觉,一切又恢复到起始状态。 “下去吧!”杨政一抽马股,吃痛的骏马一声长嘶,带起一流烟尘,向卫戎军驻扎地冲去,身后亲兵紧随跟上。 当冲到离大营三里的地方,一队骑兵从卫戎军里斜插出来,向这边策马跑来。 “来者何人!” 杨政停下健马,朝身后一名亲兵挥了挥手,那亲兵马上迎上那群骑兵。 在短暂的交接过后,骑兵队中分出一人朝营地里飞奔。 数日来,玉龙山主营发生的一切早已通过斥候传到落耳山。 即管远在百里开外,魔神将军也已威名赫赫。 骑兵们好奇的望着杨政,时而窃窃几句。 片刻后,营地里一阵骚动,只见归藏当先带着一群亲兵从营地里飞奔而出。 在确认亲兵递上的至高无上的金蛇符后,归藏并不敢怠慢,在杨政身前二十多米出就停下,一众高级军官全部下马。杨政冷然自若的坐在马上,他既然扮演的是一个上位者,当然是越傲慢越好,事实上在军队里,无端降低身份反而让人怀疑。 归藏看上去风尘仆仆,紫脸沧桑,眼角尾纹浓密,眼睛里掩藏不住深深疲倦,不过半年多时间,比上次杨政见到他时像老了十多岁。 直等归藏到了眼前,杨政才抽出后背方天画戟,从马上下来。 “大人解我玉龙山之危,实在是我卫戎之福,”归藏连忙半跪下去,以金蛇符的权位象征,即使不能对统领进行任免,仍然对军队有很大的影响力。 杨政托住他,声音充满金属似的冷酷:“统领不必多礼,现正值战时非常时刻,我们还是速进大营,商量如何破敌最为紧要。” 夜,冷风呜呜的在荒野上吹着,战场上成千上万的尸首,在阴风呼啸下,好似无数的孤魂夜鬼在四周游荡。 今晚的月亮早已经躲进一片阴云之中,黑漆漆的夜,只有两方军队驻扎地里冒出的星点火光。杨政和归藏攀上高四米的辇车,风将辇车上的大旗帜吹得猎猎直响。 “玉先生,一定要亲自行动吗?”杨政对外的名号就是卫戎八皇子老师,别号玉先生(玉字是当年杨政女朋友小颜的名),久居深宫,这是第一次出来。有金蛇符在,归藏深信不疑。且不说着金蛇符的难得,便是杨政火烧狼军三万骑兵,已是近六年来对狼军的最大一次胜利。 杨政面具下阴冷的目光牢牢锁着远处的山林。 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夜袭之事重大,只有我亲自出手,马匹和那些箭都准备好了吗?” 归藏点点头:“遵先生的意思,将一千匹马下蹄裹布,还有十万支箭也已经漂黑。” “很好,今晚我会让天炙族尝尝疲于奔命的滋味,统领让剩下士兵好好休息,明早太阳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发动总攻!” 夜越来越黑。 从大军里挑选出的一千名神射手早已集结在离营地左侧一里处。 在数万大军的掩护下,这一千人的活动简直是大海中的一片小波浪,丝毫没有引起天炙族骑兵的注意,更何况夜是如此的黑。 “将军……”见到远处渐渐浮现的一名高大身影,士兵们微微哗动。 杨政望着手下这群骑兵,他们在经过磨练与战斗后,已经日趋成熟。每个人都用黑布斗篷罩住了身体,只留一双眼睛,而他们身边的每匹马都是毛色乌黑的,马侧挂着五筒漂成墨黑的羽箭,每筒二十支,也就是每人一百支箭,一千人共计十万支箭。 “行动中注意的要点,我再强调一遍,从上马这刻开始到行动结束,谁也不许发出任何声音,若谁发出声音,他边上的人负责杀了他,你们全部都用黑布蒙身,夜里谁也认不清谁,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还有,一切行动都由我发出的暗号作为指示,尽量做到来去如风,知道了吗?” 杨政低喝一声,众骑兵不敢开口,连连点头。 “很好,上马!” 马嘴早已用马套封住,马蹄下也包了厚厚的黑布,所以上马后无声无息。 杨政骑上自己那匹最壮的黑马后,大手一挥,一千骑如同黑夜里的幽灵群向落耳山方向飘去。 落耳山地形相当复杂,地形也很广阔,绵延着在草原上行成一个天然屏障。天炙族的骑兵就驻扎在山岭的中段,用树木巨石做掩护,而且在外侧还布下了许多鹿角栅栏,卫戎军想要攻入了话需要付出极大代价。 但杨政要做的却不是攻破天炙族的大营。 在到达落耳山脚的一侧时,他看到了树林间若隐若现的风灯,夜已经很深,除了必要的巡逻士兵,所有天炙族士兵都已经进入帐营里休息。 杨政减缓马速,在山体上蜿蜒前行。 “芭比”改造过的身体五官灵敏远超超人,漆黑的夜色并不给他带来麻烦,相反让他占据优势。 在离天炙族营地还很远的地方,杨政没有征兆的拉开手中的长弓,以诡异无比的速度射向了一棵树顶,一声闷声过后,树上跌下一个人,他又连续向灌木丛,岩石,土坷垃处射了数箭,每一箭都带出一朵血花,在黑夜里绽放。 杨政背后的骑兵们一个个目光中流露出骇然。 这是什么样的箭术和目力,竟然在这么黑森森的夜晚,例无虚发。原本对这位魔神将军的传言还是半信半疑,以为不过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但在见过如此恐怖的箭术之后,所有士兵都不敢再有冒亵之心。 暗哨一一被清除干净,远处的天炙族营地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已经临近。 在确定四周已没有任何哨兵后,杨政策马沿着山道蜿蜒而上,众士兵牢牢跟在后面。 离天炙族营地还有三百米,杨政带领骑兵们攀到了落耳山半山,整个天炙族营地都在脚下。 他举手感觉了一下风向,沉声道:“向左侧二十五度角方向齐射,用全力,不用瞄准,下面的人这么多,随便射也能射死几个。” 他自己当先拉开铁胎长弓,咻的向天空中射了一箭。 紧接着,密集的咻咻声接连响起,箭矢在空中滑出一道道弧线,在风的带动下,向下面的营地飘去。 漆黑的夜,漆黑的箭。 第一波箭雨落下的时候,下面无数巡逻的士兵发出惨叫,有稍薄的帐篷也被射穿,许多士兵在睡梦中毫无知觉的死去。 营地一下子骚乱起来,慌张的士兵盔甲还没穿,只穿着内衣就顶着个盾牌冲出帐篷。 然而第二轮箭雨下来,还是有很多士兵被射倒,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箭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漆黑的箭在夜色掩映下,完全与黑夜融成了一体,一个个士兵被看不见的箭射穿,恐慌蔓延开。 马嘶人吠,天炙族营地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在七八轮箭雨下去后,终于营地里冲出很多骑兵。 火把也被点燃了,漫山遍野全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像夏夜里的萤火冲。 杨政骷髅面具上浮现狰狞笑容,掉转马头寒声道:“现在是让你们发挥实力的时候了,全部分散开,给我满山遍野的跑,就瞄准有火把的人射,注意不要靠近五十米之内,那是火把的照明范围,好了,都散开吧,把所有箭全都给我射完,一支不留,射完者全部回这个高岗集合。” 杨政大手一挥,一千骑兵四散而去,在落耳山冈上飞奔起来。 这一千人全都是从几万个士兵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神射手,虽然没有杨政那么变态的目力,但是夜里明亮的“火把”构成的活靶子,简直是一射一个准。 分散开的卫戎射手们成了黑夜中神出鬼没的幽灵,每一支箭都将一支火把泯灭,那亦代表一名天炙族骑兵生命的流失。 杨政也步入了屠杀的行列,他比那些神出鬼没的射手更可怕。 直接就往人密集的地方冲。 百步穿杨的本领和强劲的臂力,使得一箭往往带走数条生命。 高壮的烈马在午夜狂奔,每到一处,就有十几名士兵死去,整个落耳山成了一个狩猎场。 只是狩猎的是人,而非野兽。 火把的数量在不断减少,天炙族士兵却连敌人的毛都没有摸到一根。因为每个地方都是敌人,什么方向都可能射来利箭,好不容易辨别出一个方向后,背后又飞来利箭,恐慌像瘟疫般弥漫,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让所有士兵几欲发狂。终于在死了上千人之后,天炙族骑兵反应过来,在长官的大声命令下,所有士兵都熄灭了火把,四散开,躲在巨石,树木等掩体背后。 漫山遍野的火把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寂静的夜,还有天炙族士兵们急促的呼吸,绷紧神经,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就怕那神出鬼没的死亡之箭突然临头。偶尔在某处出现的惨叫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见再也没有便宜可占,杨政麾下骑兵全都随处乱射,将人手一百支箭全部消耗完后,回到了高岗上。 原本井然有序的天炙族营地已经一片狼籍,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中箭而亡的士兵尸体,还有更多的箭插在泥土里,树干上,帐篷中。 杨政带着集合的士兵,悄无声息的从原路撤走,一路上出没的士兵在杨政敏锐的感官下无所遁形,被一一射杀。一群人有惊无险的撤出落耳山,所有士兵都强压着内心的兴奋,这几天他们在和天炙族的拉锯战中吃够了苦头,天炙族骑兵凶猛蛮横,弯刀质量更是比己方兵器要高上一筹,每次对仗,双方阵亡数量都是1:2,往往死亡上两个卫戎骑兵才能干掉一个天炙族骑兵。何尝有如此爽快厮杀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啊! 而这一切,全都是眼前这位神秘而强大的魔神将军带来的。 骑兵们望着杨政的眼神早已经从怀疑和不屑变成了敬畏和崇拜。 不但是他一手神出鬼没的超强箭术,更因为他灵活机智的计策,谁人能想出这么精彩的战术,裹蹄马,夜箭,无一不是智慧的象征。 当一群骑兵回到卫戎驻扎地时,归藏连忙迎出来,他已经担心了一夜。 看到杨政狰狞的面具,他的心中放下大石。 “玉先生,事情进展怎样?” 杨政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黑洞洞的眼窝深处射出刀锋似的光芒:“将军不必担心,明日一早,我们杀上落耳山!” 太阳从地平线跃起的一刻。 嘹亮的进攻号角在平原上响起。 连昨夜执行夜袭任务的一千名骑兵都执意要再征沙场,原本杨政是让他们去休息的。 除了伤病员,后勤兵。剩下一万多骑兵,三万多步兵,开始朝落耳山方向潮水般冲去,喊杀声震天响起,击破了这个凌晨幽寂的天空。 被杨政弄得一夜无法睡觉的天炙族骑兵们人困马乏,根本没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在稍一碰撞后,就一路溃败。 而休息了一夜,士气正旺的卫戎士兵们却如狼似虎,仿佛要将几日来的憋闷全部发泄出来。 杨政冲在了最前面,一支方天画戟划出漫天戟影,所有卫戎士兵终于见识了魔神将军的恐怖战力,而昨夜跟随杨政夜袭天炙兵营地的一千神射手更是崇拜到五体投地。一般士兵能精练一样已属难得。 但杨政的武力却和似比他的箭术更令人吃惊。 他本身就像一支世最尖锐恐怖的矛,一路杀过去,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挡他的脚步,粗如大腿的横木组成的鹿角栅栏竟然被他单戟轰然劈碎,无数碎木横飞,将所有卫戎军看得目瞪口呆,连本身拥有五品剑士称号的归藏也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因为他明显看到杨政根本没用任何斗气。 天那,只凭本身力量砍飞那么粗大的栅栏,这家伙到底是魔兽还是人? “杀!”杨政第一个冲上了半山的卫戎营地,四面八方弓箭射来,方天画戟被他舞得水泄不通,所有箭支都被弹飞出去,烈马一蹬,冲入敌群中,大戟像下猛的一劈,挡在他前面的一名骑兵就被他连人带马砍成两半,鲜血和断肢狂飙。 连天炙族的士兵都吓傻了。 双方士兵在半山腰僵持砍杀起来。 杨政身周成了一个绞肉场,鲜血在他脚下肆意流淌,靠近他身周五米距离的士兵就像被粉碎机碾过,血肉横飞,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任何抵挡在方天画戟威猛的力量下否仿佛白纸般脆弱。 募的,杨政眼中腾腾煞气一闪而过,他看到一名浑身金铠,壮烁如小山般的大汉挥舞着两个大锤从右侧杀过来,抵挡他的卫戎士兵纷纷被那大若冬瓜的巨锤砸成肉泥。 卫戎兵势若破竹的气势被生生压制。 归藏正要挥剑冲上,一道黑影已从他身边掠过,血腥之风让归藏打了个寒噤。 “此人让我来!” 金属质感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只见那黑影已冲到巨汉面前,一条长戟如怒龙一样卷向巨汉。那巨汉也非常人,庞大的身躯灵活无比,向后一退,右锤已经档在胸口。“砰”的一声巨响,戟锤碰撞,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两人身边的士兵纷纷震得手颤头晕,一个个倒退开去。 巨汉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巨锤被长戟压向胸口,连忙左脚向后一抵,顿时半只脚掌被巨大力量冲得陷进土里。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到一张骷髅诡笑的脸庞,让人从心底发寒。 “你是谁?” 回答巨汉的是狂风骤雨般的进攻,只见那方天画戟洒下一片片黑影,有若漫天游龙。 “铛铛铛铛――”沉闷的撞击声不断的响起,巨汉连连后退,但他也着实了得,在杨政如此凶悍猛烈的攻击下,两大锤挥得水泄不通,将所有戟影尽数挡下。 杨政眼中爆起精光,大喝一声:“好锤法!” 只见他募的一收长戟,一拉马缰,高壮的黑马猛的向前冲去,方天画戟上浮现了一层红光,那亦是杨政催动精神力的征兆,双目内丝丝冰冷寒气弥漫而处,似有一层宛若实质的杀气在疯狂流转。 巨汉顿觉遍体生津,四周的空气像火舌一样,滚烫凝练,他的目中射出惊骇之光。 那长戟已经化作一条美妙的弧线,粗壮的戟杆上带着红色的尾焰,偏偏这一戟又无声无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揉杂在一起,浑然天成,刺向巨汉的脖颈。 巨汉站在那里,已被杨政精神力牢牢锁定。 竟然无法举锤反抗,眼看那一戟要破入他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巨汉双目如铜铃暴睁,全身上下土黄光芒一闪,生生用蛮力冲破杨政的精神力锁定,堪堪举起那巨锤,方天画戟已经赶到。 “铛!” 金铁交击,巨汉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数米,落在地上。 他挣扎着就要起身,一柄森寒的锋锐已经贴在他粗壮的脖子上。 暗哑有若金属的声音响起:“曼奇是你什么人?” 巨汉倒在那里,望着高高在上俯视他的杨政,方天画戟的月牙刃正紧贴着他的脖子,只要敢妄动一下,利刃就会像撕裂一张白纸般将他的身体破开。 “曼奇是我三哥!”巨汉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顿觉颜面全失,遂又大吼一声:“要杀要剐随你便,问那么多干什么?” 杨政大笑。 早已有士兵冲过来,将巨汉捆绑起来。 杨政嘱咐一句手下好好看管,继续挥戟杀上。 主将被拿下,天炙族士兵更加溃不成军。 在杨政的带领下,一路追杀,俘虏了数千名天炙族骑兵,到中午时分,战局已定。 “归”字旗已经插在落耳山头。 归藏数日来愁眉一展,见杨政从血腥沙场策马归来,惊为神人。 除了左青子,没有人能使他产生如此敬服的感觉,左青子与杨政,给人完全的感觉,却又同样出色。左青子像老谋深算的狐狸,指挥战争喜欢谋定而后动,他总是用自己缜密的脑袋精心策划,一举破敌。而杨政更像是潜伏沙场的恶狼,狡猾而不失凶猛,他喜欢冒险,把握战机的嗅觉灵敏异常,只要被他抓住机会,一口气就能咬死对方。 对士兵来说,杨政这样冲锋陷阵的长官更让他们敬佩,更易获得士兵们的拥戴。 归藏突然有了强烈信心,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浴血男子,他感觉自己重新获得了生机。 一战破敌,全军修整,落耳山的麻烦解决,归藏的大部队终于可以撤回玉龙山。 士兵们一扫往日郁闷,痛快吃喝,下午踏上规程。 这一战之后,卫戎国暂时站住了脚跟。卫戎,流云,沧月三国重新进入了僵持状态。 这其中,最恼火的当然是沧月国。 等待已久的机会,本以为可以一举拿下卫戎东线,扫除百年来最大障碍,却不防杨政突然杀出一枪,搅了个天翻地覆。 而流云国,因为天炙族已经上台,相对来说,曼奇才是三方真正的赢家。 不过三国动荡不安,在战争没有真正结束以前。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巨帐内。 篝火燃烧,整只的烤羊,烤猪挂在支架上,被烈火熏烤冒出孳孳响的黄油。 两大排长席,酒菜横列,长席后坐满卫戎东线的高级军官。 杨政坐在首席,这是归藏拼命敬劝的结果。 卫戎东线得以保存,全靠杨政火烧三万狼骑,接着又大败天炙族于落耳山。 回到大营,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免不了举行,杨政至此才真正进入卫戎东线军方高层的视野。 过不了多久,三国都会传遍杨政的事迹,这是不可阻挡的,就算杨政想低调也不行,几场大战,沧月,流云肯定在纷纷猜测横空出世的魔神将军。 即使是身边的归藏和下面坐着的数十高级军官,恐怕也在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金蛇符并不是普通人可以持有的。 以往金蛇符的主人都是皇室中人,杨政虽然再三声称自己和卫戎皇室没有关系,可善于联想的人们只会以为这不过是烟雾弹。 每一位皇子都有很多导师,倘若杨政只有这么一个虚职,怎么可能会得到金蛇符。 众人只管猜测,杨政却死也不露一句口风。 他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很多事情由不得他控制。 金蛇符代表的权利如此巨大,虽然斯嘉丽一再肯定让他只管执掌东线军,但杨政仍不免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后该怎么办,卫戎皇室肯定会很快知道他这个人,到时候索罗顿消息传来,根本没他这人,岂不是大大不妙。 心中繁杂的事情一多,杨政只管大口大口的喝着闷酒,到后来稀里糊涂的就醉倒了。 第二日。 归藏带领几名亲兵巡视大营。 来到西侧的俘虏营后,远远就听到喝骂声。 越走得近,嘈杂哄闹的声音越响。 归藏皱起眉头,绕过操练场,来到俘虏营门口,拖住一名士兵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统领大人,是天炙族的俘虏,他们闹了一夜。” “怎么不制止一下。” 那士兵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魔神将军下令不准动他们的。” 归藏心中又惊又奇,军中对俘虏何等残酷可想而知,没想到玉先生一句话就能让士兵们牢牢遵守,他可是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呀。而且从士兵的眼里,他看到了绝对的尊敬和崇拜。 这种眼神可不是单纯的对长官的畏惧,就像自己,这么多年也没有从士兵眼里看到这种眼神,归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归藏指挥军队的能力虽然一般,但他这个人心胸宽广,前有左青子,现在有玉先生,不管怎么说,才华出众的人能够坐镇东线,自己才能坐稳东线军统领位置呀。 “带我去看看,这么吵也不是个办法。” 那士兵在前面带路,归藏进入俘虏营,只见两千多天炙族俘虏被粗大的铁链捆绑在一根根木桩上,这些草原人性情野蛮粗陋,不断破口大骂,很是难听。四周看管的士兵虽被气得面目通红,却因为魔神将军的命令,只能强忍怒气。 天炙族人就更加嚣张了。 连归藏进来都肆意辱骂。 粗鲁的话语,嚣张的样子让归藏脸色难看起来,他本来想让士兵拖出几个人杀鸡儆猴。 想了想,朝身后的亲兵挥手道:“去叫玉先生来。” 杨政接到通报时还在睡觉。 一夜宿醉,脑袋疼痛的他钻出帐篷。 听完亲兵的话后,他这才想起那群俘虏,连忙随便抹了把脸匆匆赶到俘虏营。 杨政的出现,并没有让俘虏们的喧嚣停下来,因为现在的他没有带上那副阴森的面具。见到又一名高官走进来,俘虏们骂得更厉害了。 和归藏打了个招呼后,杨政拉过一名士兵下了个命令。 然后冷冷的扫了一圈四周的俘虏,过了一会,几名士兵架着捆绑成团的巨汉曼塔走了出来。 杨政走到曼塔面前,拔出他嘴巴里的毛巾,淡淡道:“让你这群手下闭嘴。” “你是谁?”曼塔冷笑。 “你不会这么健忘吧。”杨政压低了声音,带着金属质感的笑声从他喉咙里发出。 曼塔的脸色变了,他仔细了看了一下杨政的身形,终于认出他就是昨天打败自己的人。 杨政从怀里掏出M9军刀,突然用力向下一挥,曼塔身上的绳索全部断裂开。 获得自由的曼塔惊疑不已的看着杨政:“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让你去请你的好三哥过来做做客,顺便把这群家伙带回去。” 曼塔虽然不像他哥哥那么聪明,但也绝对不苯,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杨政淡然道:“按照规矩,你们已经成了俘虏,我有权决定你们的生死,或者开个价,让你们国家把你们赎回去,但我听说你们流云国并不富裕,何况现在天炙族刚刚成为“首氏”,只怕需要很多钱打点一切以稳固位置,让你去请曼奇来,就是要谈谈这些俘虏的问题。” 曼塔冷哼一声:“你做梦吧,我三哥不会过来的,我们草原勇士都不怕死,你别想用我们来要挟三哥。” 杨政笑着摇头:“我知道你们都很勇敢,放心,曼奇会来的。现在你让你这群呱噪的手下都闭嘴,虽然我不想杀人,但如果他们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我不介意送他们回归残暴之神的怀抱。” 杨政是微笑着的,脸上没有一丝杀气,然而看着他眼睛的曼塔却莫名的感觉后背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他朝着四周吵闹的俘虏们大吼了几声,曼塔是天炙族第一勇士,在军方的地位极高,由他出面,这群俘虏果然安静了下来。 杨政接着带曼塔离开了俘虏营,下午的时候,吃饱喝足,装备整齐的曼塔在一行卫戎骑兵的护送下离开了东线大营。 归藏看着远去的数骑,不满的问杨政:“玉先生这就放他离开?曼塔是天炙族军方高层,又是天炙族族长最小的儿子,这可是一颗极好的棋子呀,有他在,天炙族就不敢妄动。” 杨政淡淡一笑:“统领大人,有些事你可能并不清楚,就我所知,天炙族真正的掌权者并不是老族长,而是他的三儿子曼奇。” 归藏果然震惊:“玉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杨政并没直接回答:“曼奇这个人我接触过,为人功利,不择手段,同时又狡猾如狐,如果有足够利益,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曼塔这个弟弟,何况名义上曼塔仍然是族长的继承人之一,他的对手,所以我们俘虏曼塔并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更坚定天炙族与我们做对的决心。纵观三国局势,统领应该知道,沧月国肯定和天炙族有协定,否则天炙族不会再三与我们作对,其中的战机更把握得如此准确,从最早之前左军师和三皇子被刺杀,到后来一系列连锁反映,羌人族下台,天炙族上台,狼军入侵东线,统领又被拖在落耳山不能回援,难道你不觉得其中蹊跷吗?” 杨政语气虽缓。 归藏却直听得毛骨悚然,冷汗淋漓,他现在才发觉一切事情发生得太巧合,甚至太可怕了:卫戎国在这个局里,几乎成了一块毡板上的肉,如果不是玉先生横空出世,现在东线早已被破,让天炙族和沧月国联合起来,很可能引发卫戎国灭亡的灾难。 双膝一软,他深深拜了下去。 “统领大人这是为何。”杨政连忙扶住他。 “这一跪是为了感谢玉先生对卫戎千万百姓的大恩大德,归藏愚拙,贪功冒进,差点犯下大错。” 杨政知道归藏是因为带大军深入流云国被天炙族拖出,差点导致东线失守而内疚,他用强力将归藏托起来,平静道:“统领,这件事怪不得你,我知道当初你是不同意和流云国开战的,只是三皇子被杀,皇室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不管怎样,造成那样的局面,实在是我的失职。”归藏依然惭愧不已。 “现在怎么办?如果让天炙族和沧月国联合起来,我们的压力非常大,不行,我得赶快向皇都求援。” 杨政一把拉住归藏:“先别急,事情还未到那可怕的地步,我已经说了,曼奇这个人,功利得很,信誉这东西是绝对不会在他身上的,只要让他看清利害,我有把握说服他,让他投到我们阵营来。” 说到口才,杨政这个政治专业毕业的高才生绝对不是糊弄人的。 “你有把握?他会来吗?” “放心吧,我保证他一定会来!”杨政望着流云国方向,露出一个自信笑容。 第六章 说客 沧月国,伊奇兰。 一骑红马在奇兰大街上飞奔而过,马上少女一身紧身武士装,腰肢挺拔,红发,容貌极美,但是一双斜挑而上的眉毛不但赋予她几分英气,更使得她看起来冰冷不易亲近。 路过的行人纷纷闪避,甚至连巡视的士兵也不敢出声,退让到一边。 能在皇城里这么嚣张骑马的女人,除了莫冰云还有谁。 她策马骑过后不久,就有一群武士紧随而过。 “我的妈呀,公主每天这么跑,还让不让人活了。”其中一名武士气喘吁吁,不满的抱怨着。 另一名武士也附和起来:“每天都要跟着,而且不能出现在她视野里,被她看到就要遭一顿毒打,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呀。” “是呀,***上头又要让我们看住她,不能让她离开王城,她可是八品大剑师诶,这不是要人命吗?” 武士们越想越恼火,想起这三个月来所受的痛苦,一个个大喷口水。 “好了,你们都别抱怨了,”最年长的那名武士发话了:“公主都快不见了,我们还不赶紧跟上,如果她离开皇城,我们是要掉脑袋的。” 武士们神色一凛,连忙闭嘴,闷头向前追赶公主而去。 莫冰云穿过奇兰大街后,转了个弯,径直来到一座恢弘古老的建筑面前。 从外表上看,这座巨大建筑的面积比之王宫也不遑多让。 但它却有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即使身处闹市当中,这座宫殿般的建筑也仿佛远离尘嚣。 来到这座建筑前,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四周变得静谧。 而建筑的大门在大白天也紧紧关闭着。 莫冰云跳下马。 走到那紧闭的大门前,扣动了门环。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莫冰云走了进去。 远远看到公主进了那古老的建筑,几名吊在身后的武士停下来,靠在路边的树上松了口气。 “***,总算可以放松一下,早知道她是到魔宰大人这里来,我们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其他武士深有同感。 “走,我们到附近的茶铺去喝口茶。” 一群武士相继走进路边的茶铺。 魔宰府邸。 莫冰云将马匹交给一名脸色木然的仆人后,沿着碎石铺出的小路向里面走去,路边古木参天,整个魔宰府很阴凉,满目都是绿色,没有一株花草。 曾经来过多次,熟悉这里的莫冰云很直接的在小路,走廊上不断穿梭。 很快来到魔宰府的中院。 一路上,她只见到两三个仆人,事实上这座堪比皇宫的巨大建筑里的人少得可怜。 它保持了一贯以来的神秘和独特。 魔宰府修家的人对整个沧月国子民来说,就是半神的存在。 这个家族每一代人都能活上三百岁,而且他们是如此稀少,除了修斯,几乎没有第二个人出现在世人面前。修家的人终日隐藏在这座庞大的建筑里,与各种书籍与药物为伍。 他们代表了蓝风大陆南方的顶级炼金水平。 “沧月金炎”与北方盎格撒地区魔法教会“圣火幽蓝”齐名于世。 莫冰云虽然贵为公主,但走动在这座建筑里面,骄气顿扫,她的神情充满虔诚。 步入中院的大门,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殿堂。 面积在上千坪以上,地面像是一整块巨大的镜子,平滑光洁得能倒映出人影。 四周的盘龙柱上,支撑着一个个火坩锅,上面燃烧着无声无息的蓝色火焰。 白影坐在大殿的中央地面上,他的身下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闪耀微光,空气中流淌着一股奇特的气息,似乎这大殿已是另外一个世界。 连莫冰云这样的顶级剑士,步入这大殿也感觉自己异常渺小。 她站在殿门外,先恭恭敬敬的朝着那白影行了一礼。 然后脱掉自己的鞋子,落地无声的向着那白影走去。 自始至终,修斯都不曾回头。 当走近到十几米的时候。 莫冰云惊讶的发现,在修斯的前面竟然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女人闭着眼睛,盘坐在地上,根本看不清她的眸子,但是一瞬间,莫冰云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被她吸引了,她的气质是如此淡雅珍贵,就像雪山顶一朵洁白的雪莲花,斗室中的一颗夜明珠。 简单的白布麻衣无法掩盖她的冰雪般的肌肤和锻面般光滑的青丝。 莫冰云甚至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一个绝顶骄傲的女人,竟然会对另一个女人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 那要何等的出色,才能来形容坐着的白衣女子。 一时间,她甚至忘记来到魔宰府的目的,呆呆的看着那女人。 然而,一团光亮晃动进她的眼睛。 修斯与白衣女子中间放着一颗水晶球。 透明的水晶球绽放出白光,显示出一段画面。 当画面中出现的黑马骑士像火焰一样冲锋,在千军万马中来回厮杀……莫冰云整个人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骷髅的面具,小丑的笑容,黑色的长枪,火焰色的箭。 他在十万大军中如风一样卷过,黑色的波浪无法将其湮灭,他独特的动作,骄傲的笑声,一切的一切,与梦中的那个人重合起来。 温热的液体流淌而下。 哭了吗? 他还没死! 我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去…… 莫冰云软软的跪倒下去,她觉得全身的气力在流失。 白光再闪,火焰冲天,三万狼军骑兵在烈火中惨叫,悲嚎声像利剑一样刺入莫冰云的内心。 他胜利了。 他将三万狼军焚烧殆尽。 命运是多么黑色幽默,身为沧月国的公主,爱上一名奋不顾身要向沧月复仇的战士。 修斯的手轻轻抚在莫冰云头上,一团白光笼罩住她,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莫冰云闭上了眼睛。 白光淡去…… 白衣女人缓缓睁开眼睛,她眼中的神彩波荡开来,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心湖。 修斯温润的声音响起:“青莲君,看来是你要找的人。” 白衣女子青莲淡然道:“和上次比起来,他又变强了,除了紫心的力量,他身上又有了另一股新能量。” “青莲君想要怎么做,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青莲微阂双眼,轻轻摇头。 她将目光落在一侧的莫冰云身上:“这人是谁?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你说小冰云吗?她是沧月皇的三女儿,因为儿喜欢上这个人被软禁在了皇都。” 青莲淡淡的“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等待了三天。 聆鸟从西边飞来,和杨政预料的一样,曼奇来了,他在落耳山外等待着他。 山腰处,大军集结。 正中一匹雪白骏马上,曼奇坐在那里,一双细长的眼睛遥望东方。 随着极微的一声马嘶。 大地震动。 地平线上涌出一片黑色波浪。 “来了!” 所有天炙族士兵都握紧手中弯刀,他们的神情即紧张又愤怒,显得古怪之极。 “魔神将军”的大名早已迅速传遍大草原,火烧三万狼军,夜袭落耳山,每一场战役都经典无比,无疑成了流,沧,卫三国最近风头最盛的武将。 他那副骷髅小丑脸的面具以讹传讹,更加充满神秘的气息。 黑色波浪在落耳山前停下,那是三千骑兵。 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 曼奇看了身边的曼塔一眼,淡淡道:“看好人马。” “三哥!”曼塔即惭愧,又担忧无比。 “若我有不测,带着军队速速离去,照顾好父亲。” 曼塔大吼:“三哥说的什么话,不如我们现在就杀上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愚昧!等我去了再说。” 曼奇一抽马鞭,白马从山腰飘下。 这时候,卫戎军中也缓缓跑出一骑。 望着越跑越近的黑马单骑。 曼奇竟然感觉到有种压不过气来的感觉。 毕竟他只是个见习术士,和真正的武士比,单是那股血腥杀气就让他感觉难受。 不过曼奇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策马上前,到两骑相距不过五米的时候,曼奇停了下来,两个人互相打量着,隐藏在骷髅面具下的眼睛肆无忌惮的扫过曼奇的身子,让他隐隐产生愤怒的感觉。 那眼睛里并没有任何尊敬的意思,反而赤裸裸的像是打量货物一样。 强压下怒气,曼奇道:“魔神将军?” “小可汗,很久没见了!”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嗡嗡响起。 “你认识我?” 杨政哈哈一笑:“现在草原上谁不认识天炙族的小可汗呀。” “阁下同样威名赫赫,难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曼奇反唇相讥。 “你要见我,这很容易。”杨政伸手,轻轻的拉开脸上的面具。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曼奇的表情很古怪,似失望,又似松了口气。想不到这风头强劲,打败丘远山的魔神将军竟是这么普通的一张脸。 当然人不可貌相。 曼奇也不会因为对方长得普通而心生轻视。 他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淡淡道:“阁下,寒暄结束,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谈谈正事吧。听说数日前玉龙山火烧狼军三万骑兵正是将军杰作?” 杨政突然脸色一肃:“沧月国野心勃勃,欲吞灭我卫戎,此战乃是顺应天意,任何的侵略者都是没有任何立场的,我卫戎东线大营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狼军大败乃是必然。” 曼奇还是一副沉稳模样,微微冷笑道:“阁下恐怕忘了卫戎国入侵我流云国之事!” 杨政微笑:“小可汗还是把我当外人呀,你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人会听到我们说的话。不如大家推心置腹一些,倘若没有我卫戎国与羌人族一场大战,天炙族能上台那?小可汗现在恐怕还在索巴丁继续当你的商行老板吧。” 曼奇一双细眼中骤然射出冷厉的精光,他之前隐藏在库里克商行的身份极隐秘,想不到对面这神秘的将军也知道。 杨政轻夹了夹马腹,来到曼奇的身边,与他并肩,遥望着南方,继续说道:“小可汗,你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因为不费劲。你肯定和沧月国达成了协议,至于协议的内容,容在下猜测一下如何。” “天炙族和沧月国合作,帮助沧月国暗杀左青子,接着又刺杀三皇子,嫁祸羌人族,诱使我东线大军深入流云国腹部与羌人族大战,本来羌人族是没这么容易下台的,没想到你们又暗算了羌人族“战神”杜蓬,接下来羌人族大败,再加上索巴丁城门外的屠杀平民事件导致声望大跌,最终被你们天炙族篡位成功。” 曼奇的脸色虽然没变,但轻微颤抖的双手已经泄露了他少许内心。 杨政淡淡一笑:“接下来,你们已经获得利益,该是兑现诺言,拖住我东线军,让丘远山扫除东线障碍的时候了。原先我一直想不通,沧月国野心路人皆知,卫戎国如果真的被沧月攻破,呵呵……可想而知,下一个目标是谁!别和我说沧月国的目标只是卫戎国。它想称霸天下的野心早在大炎帝国崩溃的时候就存在了,以小可汗的智慧,怎么会出此昏招。” 曼奇嘴唇动了动,复杂的看了一眼杨政。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流云国向来贫瘠,天炙族虽然比较富裕,但也只是相比其他氏族而言,羌人族几十年的基业不可能轻易垮台,流云国的“首氏”宝座岂有那么容易坐,你需要花费大量金钱去收买其他氏族,甚至收买族内的人支持你,因为你毕竟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不是吗?以你的财富,肯定是不够的,你必须找一个靠山,沧月国给了你机会,他们提供你钱和人手,现在你是骑虎难下,虽然知道卫戎国被破后,沧月国肯定会和你反目,可你却不得不帮他们,因为没有他们的钱和人,天炙族会再次垮下台,你也会失去那唾手可得的“大可汗”位置。小可汗,你觉得我猜测得怎样?” 杨政回过头,带着紫色的目光灼灼的盯着曼奇。 这一次,曼奇无法保持心中的冷静,他脸色有些涨得发红,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沉声道:“你到底是谁,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说了,我只是猜测而已。”杨政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其实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刀杀了你。” 曼奇的神色一变,下意识的拉紧缰绳。 他紧盯着杨政,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单独会面,谁知道对方是否真的会不顾道义将他杀死。 “别紧张,”杨政声音转柔起来:“我不会这么做,杀了你,等于和天炙族结下了大仇,现在沧月国虎视在侧,我不会这么做的。小可汗,其实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是继续和沧月国合作,夹击我卫戎,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不介意先派兵与你们天炙族大战一场。这不是威胁,现在我东线已经稳固,皇都援军很快就会到来,丘远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我不会再让他有机可趁,就让我看看是先拖垮你们天炙族还是卫戎先灭国……” 轻描淡写的话语却令曼奇神色大变,时机已然成熟,杨政语气放慢,眼睛的瞳孔不断收缩:“第一条路想必小可汗一定不愿意吧……” 曼奇抬起头,脸色挣扎。 “放心,”放慢的话语充满了蛊惑:“我还准备了还有第二条路,只要天炙族不拖我们的后腿,我愿意帮助你坐上“大可汗”的位置,沧月国可以提供你金钱和人手,我当然也可以。” “怎么样?” “让我考虑一下……” “不用再考虑了!想想看,同样都是钱和人手,用我们的和用沧月那只野狼的后果,一定会是天壤之别……”杨政的眼睛发出光来,像有两团紫火在燃烧。 曼奇终于停止了挣扎,他的眼中现出一丝茫然:“是呀,为什么要用沧月国的呢。” 第七章 雷蒙斯特 两千天炙族俘虏被释放了,杨政说一切都已解决,天炙族不但不会再来找卫戎国的麻烦,甚至会在必要的时候出兵援助卫戎。 条件只是一大批金钱和辎重。 钱和粮草武器都好说,能够兵不血刃的解决天炙族这个大麻烦,归藏高兴无比。 他惊讶的是杨政是怎么说服曼奇的。 那天,杨政和曼奇在两军对阵的情况下,谈了半个小时。 回来后,一切就变成现在的局面。 归藏去问杨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连续数日,杨政一直都躲在帐篷里,坐在他对面的是斯嘉丽。 这两个不太对盘的人,自从杨政那日火烧三万狼军后,关系却变的微妙起来。 那一夜,发生一些事。 虽然两个人都没说,但本来水火不融的气氛也渐渐奇怪起来。 此刻,杨政坐在毛毯上,双眼紧闭,左右手贴在双耳太阳穴处,募的发出一声轻喝,双眼暴睁,眼眸深处浮现两朵紫火,紫火渐渐弥漫,从开始的瞳孔大小,逐渐将眼仁,眼白覆盖,在即将覆盖双眼的时候,杨政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啪”他双手撑毯,紫火消散,大口大口的喘息。 “还是不行。” 他有些懊恼的抱住脑袋,脑海中似乎有一团热流乱冲乱撞。 “你已经很快了,我修炼“通灵术”用了三个月,你才用了半个月而已,已经可以进入冥灵状态,影响别人的意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斯嘉丽甚至带上一丝酸溜溜的口气。 杨政想了想,确实那天曼奇就被自己用初学的通灵术影响了,他笑了起来:“说的也是,也许是最近比较顺利的原因,人果然是不能骄傲呀,虽然我是这么聪明。” “哧――”斯嘉丽白了他一眼。 杨政躺倒在毛毯上,过了一会,他又问道:“斯嘉丽,你真的有办法掩藏我的身份吗?现在的情况,我可不想被人认出来,你也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的,如果让卫戎国人知道我杀了左青子……呵呵。” 他无奈的苦笑了下,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放心,我早已经帮你伪造好了假身份的证明,你安心的当你的八皇子导师,索罗顿方面不会怀疑你的。” “好吧,我现在甚至有点期待丘远山快点到来。” 杨政瞪着帐篷螺旋顶,渐渐有些出神了…… “喝!” 王宫后花园,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正舞动着手中的长剑,剑光烁烁中,那优美的身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飘逸得不带一丝烟火气,但与她身影形成强烈反差的是那把剑上带着的强烈寒光。 每一下无声无息飘逸的舞动,空气中浓重的杀气就厚了一分,使人绝不敢小觑这赏心悦目的剑法。 在花园边的一个小亭子里,沧月皇莫练玉和王后正看着花园里舞剑的身影。 “陛下,冰儿自那天从魔宰府回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来求亲的几个贵族子弟都被她打跑了,我真怕她这样子会闷出病来!”王后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 莫练玉眉毛耸动着,冷声道:“闷出病来也比出去丢人现眼好。” “陛下……”王后乞求道:“让冰儿出城走走吧,反正那个奴隶已经半年多没消息了,也许早就死掉了,我知道……冰儿只是个女儿身,你看不起她,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王后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 一见王后流泪,莫练玉心中生出不忍,王后是他的最爱,可在生了莫冰云一个女儿后,肚子就一直没有动静,而其他妃子已经给他生出数个儿子,虽然莫练玉并不在意这种事,但王后心中一直有歉疚,特别是这半年来,莫练玉一直没给莫冰云好脸色,这也让王后时常敏感的顾影垂泪。 “好了,王后,”莫练玉伸手挽住王后的腰,声音放柔道:“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疼冰儿,但她这次真的做得过分了。如果她能亲口保证不再想去找那个奴隶,我就恢复她的自由。” 王后听到莫练玉有松口的意思,马上伸手擦干眼泪,声音略喜道:“我去劝劝冰儿,她一定会答应的。” 便在这时,花园中舞动的身形突然一个踉跄,半跪在地。那把剑也脱手斜斜飞出,铮的一声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 这突然一幕吓了亭子中的莫练玉和王后一跳。 特别是王后,连忙跑下亭子。 边跑边喊道:“冰儿,你怎么了?” 莫冰云无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等王后一直跑到她身边,想去扶莫冰云的时候,才发觉她浑身颤抖。 “冰儿……冰儿……不要吓母后。” 莫冰云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俏脸,昔日的冰美人,如今却显得苍白憔悴,她的嘴唇在不断颤动,喃喃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 莫冰云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无声摇头。 这时候,一名信使突然来报。 莫练玉看过送来的信后,脸色松动。 剑士第一学会“照剑斋”的人要来了。 这样也好,或许可以让冰儿忘记那个奴隶,莫练玉望着花园里的母女,有些心烦意乱,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卫戎国又冒出个什么魔神将军,风头甚至盖过死去的左青子。 不但使扫荡卫戎国东线大好机会丧失,甚至还烧死了三万狼军精锐骑兵。 想到这里,莫练玉牙齿咬得紧紧的,卫戎国呀卫戎国,难道真的是不灭的吗? 飞将军池云,智将军左青子,神秘的魔神将军。 一个连着一个,保得卫戎百年平安。 为什么我沧月国就没有一个这样的绝世将领,不然以沧月国的兵力,早就踏平南大陆了。 莫练玉有些疲倦的揉揉眉心。 不管怎样,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扩大沧月国的领土。 次日。 莫冰云早早的守候在王宫门口。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辆简朴的马车从王城大道上缓缓弛来。 “来了!” 莫冰云脸上动容,半月来第一次露出笑容,她步下台阶,翘首等待着马车临近。 带着一顶灰毡帽,身材很矮很胖的车夫在马车到达王宫门口时,轻轻一拉缰绳,面带温和笑容的看着跑过来的莫冰云。 “马丁叔叔。” “小冰云。” 矮胖车夫跳下马车,他的身高还不到莫冰云的肩膀,人又胖,看起来像个圆滚滚的皮球。 “老师有没有来。” 马丁嘿嘿笑了一声:“当然来了,来的可不止是他。” 马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三个人。 为首的中年男子一头灰色长发,肤色细白,眼神深邃,上肢异常修长,穿着一身蓝白色的剑袍,单手负背。 在他身后站着非常年轻的一男一女,男子蓝发,非常俊美,拥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穿着一套笔挺的武士服,腰上佩一把精美的长剑,正在展露一个迷人的微笑,朝莫冰云行了个非常标准的贵族礼。 年轻女子则是一头淡黄发,相貌纤柔,与莫冰云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美女,莫冰云的美是锋利的,像剑兰,而这女子则像一朵郁金香,甜美香浓。 莫冰云的目光一落在三人身上,嘴巴就一直微张着,非常震惊。 “老师,雷蒙斯特,阿雪!” 黄发女子上前一步,和莫冰云相视片刻,两个女孩突然紧紧拥抱在一起。 “好久不见,冰云。” “阿雪,阿雪,”莫冰云抱着女孩的腰背,流下激动的眼泪:“你终于回来了。” “是呀,那个老是躲在冰云姐姐后面的小阿雪回来了。” “阿雪已经长大了。” 感受到怀抱着女孩柔软丰满的曲线,还有她略呈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当初羞答答的小女孩已经成为一个可人的大美女。 两个女孩子亲热了好一会,才分开。 “老师!” 莫冰云行了个学生礼,中年男子眉毛却轻皱起来:“冰云,你看起来气色不好。” 身为照剑斋三大剑圣之一的魔铁手贺羽凡。 目光何等犀利。 “可能是最近一直没有睡好的关系吧。” 贺羽凡轻哼了一声。 莫冰云最后把目光投向年轻男子:“雷蒙斯特,你也下山了。” “是老师的宽容,侥幸让我过关了。”雷蒙斯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闪动了一下。 莫冰云淡淡一笑:“当初你的实力和我就差不多,就别谦虚了,一会我向你讨教一下。” 雷蒙斯特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一行人向王宫内走去。 莫练玉听说“照剑斋”的人都到了,出来迎接,又是一番寒暄。 在花厅内,一个小小的招待宴。 除了“照剑斋”的几个人,还有皇室的主要成员,莫练玉,王后,莫冰云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莫子征,莫子武。 阿雪的出现让莫子征与莫子武兴奋异常。 阿雪的身份其实是很特殊的,她是沧月国第一富商“天华宝阁”阁主的女儿,而王后正是天华宝阁阁主的表妹,因为表姑嫁入王宫,阿雪从小就与莫冰云相识。她小时体弱多病,性格软弱,在王宫玩耍时,一直受莫冰云保护,不被其他皇室子弟欺负,两人情同姐妹。 后来莫冰云去照剑斋习剑,两人曾经多年没见,当两年前莫冰云学成归来时,却不料阿雪突然决定也要去照剑斋学艺。 且出人意料的通过照剑斋的入学测试。 一向不喜舞刀弄枪的阿雪竟然会主动提出去习剑,这一直是莫冰云心中的疑团。 两年前肯定发生一些意外。 只不过莫冰云一直没有机会问清楚。 当年的小鼻涕虫如今已经长成大美人,莫子征和莫子武对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远房表妹简直超乎常人的热情。 虽然莫冰云有些不耐烦,她是知道自己这两哥哥是什么货色的,但母亲都没说什么,她也不好意思直说。 不过阿雪真的变了许多,面对两只苍蝇的烦扰,她轻描淡写的就应付了过去。 一点也没有以前羞涩的模样。 雷蒙斯特从进入卫戎王宫开始,就一直很低调,默默的坐在一边。 但显然,他英俊不凡的外表与气质都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 照剑斋只吸收出身高贵或者财富惊人的子弟做学生。 雷蒙斯特的身份想必也不会简单。 莫练玉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这位雷蒙斯特先生不知道祖居哪里?” 雷蒙斯特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坐在左侧的贺羽凡,平静道:“卫戎国。” “卫戎。”莫练玉的眼睛收缩了一下,突然哈哈一笑:“说说看,你哪家的子弟,说不定我还认识。” 贺羽凡这时候开口道:“陛下,雷蒙斯特已经在照剑斋呆了八年,无论是哪家的子弟,都要等他正式认祖之后才能公布。” 照剑斋的一项规矩就是无论什么身份,不管你是王子公主还是平民进入剑斋之前一律将以前的身份隐藏,剑斋内人人平等,只有等你艺成后,不再是剑斋学生,才能公布自己的身份。 “看来是我唐突了,来者是客,不管是卫戎流云,还是雷切浩然,我沧月国都会好好“招待”,哈哈哈……来,喝酒!” 莫练玉遥举一杯,雄浑的笑声在花厅内震荡。 雷蒙斯特表面依然很平静,他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没有人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把一颗配玉碾碎了。 “说起来,你们卫戎国最近倒出了一个大人物。” 一直敷衍着莫氏兄弟的阿雪突然插口道:“表姑父,是什么大人物。” “呵呵,阿雪,难道你没听说过魔神将军吗?” “魔神将军?”阿雪默默念了几声:“好凶煞的名字,姑父为什么说他是大人物。” 这时候莫子征突然一拍酒杯,嚷道:“不过就是一黄口小儿而已,迟早要让他见识我的厉害。” 说罢他得意的挺起胸膛,表现自己的威武。 一旁莫子武不甘落于下风,同样喊道:“魔神将军是外界以讹化讹,不过是一带着面具的小丑,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若给我碰到,一剑便活劈了他。” 将阿雪夹在中间的两兄弟恶狠狠的对视着,眼中电光乱闪。 “就凭你们!”莫冰云突然冷声嘲讽。 “我们怎么了?” “哼!”莫冰云鼻子里轻蔑的哼出一声。 她知道魔神将军就是杨政,从那天水晶球里看到的景象,杨政有多么厉害她清楚得很,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听到自己两个废柴哥哥这么诋毁他,莫冰云心中很不舒服。 两兄弟霍的站起来,还要再说。 莫练玉一声冷喝:“好了,子征子武都给我坐下。” “就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别给我丢人现眼,虽然魔神将军烧了我三万骑兵,可即使做为敌人,我仍然敬佩他的智慧与勇武,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 莫氏兄弟心中虽不忿,却哪敢顶嘴,两人坐下大口喝着闷酒。 阿雪倒是松了口气,至少耳根子清静了。 过了一会,她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智将军左青子呢。” “死了。” 左青子的死对几个刚从照剑斋下来的人震惊果然巨大。 莫练玉冷笑几声:“奎北克家族(卫戎皇室)倒是好运,先有池云,后有左青子,现在又出来魔神将军,若没这些天纵奇才在,奎北克家族早垮了,都是群庸碌之人。” 当莫练玉说这些话的时候,贺羽凡一直注意着雷蒙斯特,幸好,他这个心高气傲的学生终于忍耐下来了。 宴会结束后,阿雪准备回家。 莫冰云跟着去了。 天华宝阁总阁坐落在奇兰大街最黄金的地段。 主要经营各国的珍惜物品买卖,雷切国的香料,浩然联盟的水银石,流云国的皮草,卫戎国的织画,甚至北大陆盎格撒地区的魔法物品,都能在这里找到。 能进入天华宝阁的自然非富即贵。 早就接到消息阿雪要回来,作为沧月第一富商,月海笙只有阿雪这么一个女儿,怎会不疼到心里去,天华宝阁的迎接比皇宫更华丽百倍。 莫冰云也是这里的常客,与月家并不陌生。 一番接风后,她和阿雪,阿雪的母亲到了闺房。 另一边,雷蒙斯特,贺羽凡和马丁则被安排在了贵宾房。 当房间内只剩下雷蒙斯特一人时,他在外面的伪装终于卸下,将桌上整整一壶茶水灌下,他心头的怒火才稍减。 除了贺羽凡,谁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竟是消失多年的卫戎国大皇子。 自八年前他进入剑斋后,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 谁都没想到雷蒙斯特卧薪尝胆,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八年,终于学有所成,心高气傲的雷蒙斯特决定走出剑斋大展抱负。 卫戎国百年来一直被沧月国压着。 雷蒙斯特不甘心,他要用自己的手开创一片天地,与卫戎国以前庸碌的国王不同,雷蒙斯特有野心,很大的野心。 他的天才同样与他的野心成正比。 只是他没想到,卫戎皇室在最大的敌人眼里,竟是一群废物。 当听到莫练玉说没有那群天纵奇才在,奎北克家族早垮了时,愤怒和忧郁充塞了他的内心。 不,奎北克家族还有我。 我才是真正的天纵奇才,你们等着瞧吧。 雷蒙斯特无声呐喊,面目扭曲而狰狞。 第八章 索罗顿 百年沧卫战争。 似乎注定了一直以拉锯战收场。 当卫戎国的援军不断赶到时,曼奇采取的不合作态度使得原本的夹击形式变得微妙,狼军的形式显然不妙起来。 虽然三皇子死在流云国身上,索罗顿许多大贵族对流云国的好感并不多。但相比于狼子野心的沧月狼军,谁都知道,目前谁才是最主要的敌人。 卫戎与流云之间的攻守同盟在大家言照不宣的情况下形成。 狼军撤退回了西线。 三万精骑被烧后,面对虎视眈眈的卫戎和流云铁骑,狼军在平原上的优势消失殆尽。 丘远山被迫做出退守西线的命令。 这场战争进入修整期,虽然杨政很想率领大军直接攻破沧月西线,斩下丘远山的头颅,但他知道,那并不现实。 在死亡营生存的那段时间,他非常清楚西线的防守有多么严密。 以卫戎东线的军力,绝对无法攻破狼军的防守,最重要的一点,百年来,卫戎国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所有卫戎上到国王,下到平民都对沧月国产生了畏惧感。也许在狼军入侵的时候他们能将那种畏惧感抛却,奋勇反抗,但要他们主动去挑战狼军,别说士兵,卫戎国上下都不会答应,他们股子里对沧月的恐惧是无法磨灭的。 就好像现代社会里一样,一个无论经济军力都弱后的小国怎么可能主动进攻超级大国。 杨政理解这种情绪,同时也深感无可奈何。 不过这种局面不会持久的。 沧月国的野心一定会再度膨胀,丘远山一定也会卷土重来。 初夏的西南风暴躁粗鲁地在平原上穿行,刮起地面上的黄土,扬到天空再撒下来。 天是黄的,空气干燥得很。 玉龙山北侧山脚下两百米处,新建了占地广袤的一个大营,巨大的栅栏横亘在草原上,军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由于国内的援军不断来到,东线大军数量已经突破十五万人。 玉龙山上的大营显得太拥挤,在上万工程兵的努力下,一座新大营拔地而起,新军营的设计非常独特,栅栏以十二个大角向外延伸,每个角内驻扎了一个偏营。 在营地外侧,则将路基改造,一共十五条长五公里,宽两米的沟壑在平原外延展。 与原本左青子设计的地道连接在一起,四通八达。 地道加宽改造,塞满火油桶,石灰,粮草,兵器,一旦进入战争,士兵们完全可以依据地道进行神出鬼没的伏击。而巨大沟壑成了最坚实的障碍,阻挡平原上的铁骑。 这个独特的大营总设计师就是杨政。 虽然他对建筑涉猎不深,但大的概念他是可以提出的,平原地道的灵感来源抗日战争时期晋察冀根据地有名的“地道战”,杨政提出这个概念,然后由真正的战地设计师加以落实。 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实用就行。 杨政策马刚刚飞驰到军营大门口时,门营校尉看到了杨政,带着一群士兵打开营门。 “将军!”士兵们敬礼。 杨政点了点头,进入大营,整个西北大营除少部分原东线军,基本是其他地方来的援军。人数总共达到四万人,可以想像大营的庞大。刚一进入大营,便可见到无数晨练的士兵,三五成群,没精打采的在那里呼呵着。 杨政在里面策骑狂奔了数千米,才来到北侧偏营。 与别的偏营稀乱的晨练相比,一进入北侧,一股肃杀之气就扑面而来,只见整整齐齐的一千骑兵在每队的队长带领下环绕着一个大操练场负重跑。 在骑射场地内,数百名射手不断的骑马穿梭,拔弓,咻咻咻,箭矢飞掠,深深钉入靶中。 杨政一出现在这里,就引来数千道热切目光。 自他进入卫戎东线以来,一系列的战绩,早已被全军奉为偶像。 特别是这群杨政选拔出的魔神营士兵,他们跟随杨政在战场上冲杀,早已被杨政惊人的实力慑服。 这时候两个光头男人从士兵堆里走出来,一胖一瘦,胖子的腿很短,但脚步极稳,落地无声,瘦子则是手臂特长,手指关节细长有力,一双眼睛像沙鹰的锐目,闪闪发光,两人行杨政行了个军礼。 雷虎,血狼是魔神营剑术教练和骑射教练。 两人是索罗顿派来的高手,初来乍到时,曾向杨政挑战,不料两人都在自己拿手项目上惨败,心服口服,一起来到杨政手下帮他训练士兵。 杨政跳下马,回了一礼后道:“雷虎,血狼,那十台雷神调试得怎么了?” “已经差不多了,不过将军,雷神炮弹少得可怜,只剩下十五箱。” “先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穿过大操练场,在一个隆起的平台上,十台高四米,长六米的雷神威武的矗立在那里。 黑色的玄铁在阳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十台雷神就像雌伏的巨兽般,蹲在那里俯望着大地。杨政走上平台,近看“雷神”虽然不是第一次,却仍是心惊不已。左青子真不愧是少有的天才,“雷神”炮做得粗中有细,装填装置,射控装置,击发装置无不做得相当完美。虽然和现代火炮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在蓝风大陆的科技水平下,“雷神”无疑是一个划时代的产品。 杨政在特种兵营呆过,对火炮有些了解,不论从炮体结构,空间力学等几个方面看,“雷神”的制作无疑是高精度的,比如他观察了炮管长度和管内构造,不但炮管长度相当合理(越长炮管能够获得的炮弹初速越大,道理很简单,炮弹受爆炸气体的推动时间越长,气体传给炮弹的能量也就越多,炮弹的速度就越大。当然,如果太长,会损失能量的,速度就变慢了)。而且炮管竟然是渐缩式炮管,炮管内径从炮膛到炮口逐渐缩小,这项技术即使在地球上也是1930年才真正运用到实战中,后来又因为制作困难渐渐被压缩式炮管取代。可见渐缩式炮管的制作困难,要想在这个时代量产简直不可能,十台火炮的价值绝对大到难以想像。 “把炮弹拿来!”他在火炮边研究了一阵,确定自己绝对仿造不出这雷神炮,只能将念头动在那些炮弹上。 一个大箱子被抬上来,箱子里面是一个个黑黝黝的半椭圆体,每一个约莫橄榄球大小。 这是一个中空的铁弹,里面填着火药,在铁弹前钻一个孔,点火引信装在一根木头棍子里(像铅笔的笔芯那样),按结构这炮弹应该是属于榴弹。 炮弹的构造就比火炮简易得多,主要是难在引信的把握上,因为距离的远近,一个控制不好,很可能在引信燃烧过快,提前爆炸,又或者燃烧过慢,让敌军有了充分的准备。 杨政拣起一个炮弹,看了半晌,抬起头问雷虎:“你们会不会玩这玩意!” 雷虎和血狼都摇摇头。 “呵呵,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杨政在一台雷神的尾部填充上底火需要的火药,又摇动转轮将雷神的方向调低。 点燃两个火把后,他把一个火把交给天狼,自己则拿着一个炮弹和一个火把跳上雷神的支架。 “点火!”他朝天狼命令道。 天狼点着了雷神底部的引信,杨政同时把自己手中的炮弹引信也点着了,他将炮弹塞进炮管中,跳下支架。 雷神底部的引信很快燃到尽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颤得整个西北大营都回荡着雷神的炮响,所有士兵都惶恐的停下脚步,擎出武器。 而杨政这里,整个雷神猛的一个收缩,一团火光在炮筒口闪了一下,接着一个圆形炮弹飞了出去,一直到三百米开外,徐徐下落,刚好落进一片灌木从里,砰的炸裂开,无数玻片乱飞,那片灌木丛被夷为平地。 杨政带着傲虎天狼两人跑到爆炸的地点。 只见地面上一个直径两米的浅坑,还有四周坑坑洼洼的弹洞。 “将军,这玩意好厉害呀!”雷虎血狼诧舌不已,对没有火器概念的普通人来说,这威力确实惊人了,方圆十多米布满的弹片,如果是落在人群密集的战场中,足以在瞬间秒杀数十人。 杨政却没有任何满意的神情,蹲下去,摸了摸地面上的残损,又扣挖出一块弹片,放在手心里观察着,眉头拧在一处。 这些炮弹威力还是太小了些呀,火药威力和普通的黑火药差不多,如果想要炮弹威力更大,除了在结构上还要下功夫之外,火药更是关键,杨政头一个就想到了火棉,这东西来源最容易,制作也比较简单。 除此之外,马上培养出一批熟练的炮兵也相当重要。 炮弹的发射可不像想像中那么简单,光引信可以实现碰炸、延迟炸及空炸,而空炸虽然能获得较大的杀伤,但是在不同的地形上,空炸引信定高的设定也需要谨慎。当目标在平缓地形立姿时(行军状态),碰地炸的杀伤力最大,当目标在崎岖地形立姿时,空炸引信定高在8-20米杀伤力最大;目标卧姿状态时,空炸引信定高在15-22米杀伤力最大。因此,需要根据目标状态、地形的不同,采取不同的定高,以便获得最大的杀伤概率。 这些东西杨政没有经验,流云国的士兵就更没有了,还要一一摸索。 此后数天,杨政招来了一群铁匠和木匠,一直呆在西北军营里研究炮弹的制作。 榴弹的作用力虽大,但是实力弹和霰弹也各有各的优点,至少在成本上,训练上,实力弹是最容易制作的。杨政先制作了大批的实力弹,选出一批眼力好,手脚灵遍,思维清晰的士兵组成了一个雷神炮兵小队,专门负责这十台雷神的操作。 西北营里每天炮声阵阵,一个星期后,雷神营士兵终于训练得略有小成。 而杨政同样制作了大批的弹药。 解决炮弹的结构问题后,杨政开始研究火棉的制作,他找来军队里仅有的三名炼金术士,一直到半个月后,一声爆炸把杨政的研究军帐给炸飞了,杨政满脸泥灰的从废墟里爬出来,神情却是大为满足。 “砰”的一声,一颗椭圆形炮弹射出炮管,落在四百米开外,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剧烈的“轰隆”声,耀眼火光冒起,接着是一团黑色的蘑菇云冉冉升起。 整个军营都在抖动,杨政所在的平台上剧烈颤动着,雷神小队士兵几乎都站不稳,被这巨响和震动吓了一个趔趄。 只有杨政挺拔如一支标枪稳稳矗立在平台上。 目光激动。 等那黑云开始扩散,杨政已经跃下平台,朝爆炸地点跑去。 在爆炸处,一个直径五米的半米深大坑出现在那里,地面被爆炸的高温烤得焦黑,附近三十米方圆内,分布着密密麻麻小指节大小的铁珠,每颗铁珠陷入胶土中达半尺之深,足见爆炸力量的强劲。 雷虎带着一众炮兵也赶了过来,见到地面上斑斓恐怖的爆炸痕迹,相视大喝。 新型的炮弹威力已远远超过原先的炮弹。 “将军,成功了!这铁疙瘩太厉害了!”雷虎粗着喉咙扯道。 杨政对这个结果也相当满意,火棉的威力果然使炮弹的杀伤力大大增加,再加入铁珠使炮弹拥有霰弹的效果。 可惜火棉的制作需要很谨慎,一不容易就会出事故,三名术士两个受了重伤,一个以性命要挟绝不肯再帮杨政。杨政只自己上阵,所以无法大批量制作这种高爆炸弹。 目前雷神的主要炮弹还是以实心弹为主,实心弹虽然不能爆炸,但是在雷神的加速下,如果在平原上对付骑兵,威力依然大到恐怖,高速行进中的实心弹至少可洞穿20人的骑兵阵列,且此弹射程远,射速快,而且制作最简单便宜,实在是杀人放火,居家旅行的必备武器。 杨政拍拍手,招呼着这群炮兵回到军营。 雷神小队新组,杨政把这个营交给了雷虎管理,直把这个胖子乐得眉开眼笑。 见识了雷神的巨大威力,虽然小队只有两百人,却成了杨政直属部队中威力最强的一支小队。 离开雷神营后,杨政转往骑射场地,这几日,杨政除了潜心研究雷神炮外,同样向木匠们学习了弓的制作,由他改良的一种新式脚张弓已经分派到了射手营。 来到骑射场地边,一百铁骑策马狂奔,以三百米外一百根两米高的木靶为圆心作顺时针急速奔跑,血狼在一边用鼓声指挥,擂鼓一响,铁骑左手控僵,身微微向外倾斜,右脚踩弓,右手食指与中指拉开弓弦,斜指对天;铁骑再奔一圈,擂鼓二响,百名士兵一起放手,绷成满月状的脚张弓急速收缩,发出沉闷的嗡嗡声,一百支近一米长的箭矢脱弦而出,消失在半空,在空中滑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呼啸着扑向目标。 “梆!”“梆!”“梆!”,一连串沉闷的响声后,木靶被射得从中炸开。 “好!”杨政在一边高喝了一声。 “将军!”血狼刚才正尽心指挥,完全没有察觉杨政已到了他身后不远处,此刻回头一看,连忙行礼。 杨政摆摆手:“继续操练,不用多礼。” 血狼站起来,招呼着士兵们再来一次。 见到将军在侧,那些射手营成员齐齐大喝了一声,高呼一阵后,又有两百骑涌入场地内。 三百铁骑飞驰在骑射场内,先表演了一阵眼花缭乱的马术后。 随着血狼鼓声一震,神臂弓一起发射,弓弦震颤响彻了整个骑射场地。三百支利箭构成了一片锋利的箭墙,像蝗灾时的蝗虫,黑压压的扑向那些箭靶,几乎同一时间,一百个箭靶连杆带靶全部炸裂开,成了一片废墟。 杨政看得连连点头,这改造自中国古代的神臂弓果然强悍。 神臂弓乃中国古代使用最普遍的远射武器之一。虽名之为弓,实为一种单兵操作的强力弩机。弩身长三尺二寸,弩弓长四尺五寸八分,两弦长二尺五寸,弩身由坚硬的山桑木制成,弩梢则采用檀木,扳机为铜制,弦用麻绳。以腰腿之力张弩,弩的前端圆环有一以脚张弓装填的装置“干镫”。使用八寸长的硬木箭矢,射程可达三百四十余步(约五百公尺)。射速约为每分钟两发,弹道平直,威力足以洞穿双层铁甲,具有相当于早期来福枪的射程与侵彻力。更重要的是,这类弩弓的射程视弩机构造而定,不会因操作者臂力与体力的消耗而降低,且具有很高的持续力。 神臂弓虽具有可怕的射程与穿透力,但有几个缺点,即射速过慢,且使用之箭矢极短,无法使用箭头点火的火箭战术。此外,它也无法实施曲射战术。因此若要实施远程火攻,则必须使用一般弓箭。 杨政设计的脚张弓就脱胎于此弓。 光射程起码比普通弓提高了三倍以上,虽然准心降低了不少,可是若在战场上,那密密麻麻的大军,随便一射都能扎死几个人了。而且,射手团是两弓齐备,远距离可使用神臂弓,近距离或者使用火箭战术时则使用普通弓。 只是,使用火箭战术,需得两人配合,一人持弓瞄准,一人准备缠绕箭头的油布并负责点火,这样便不能骑射。 而且既然可以使用火箭,如果使用炸药的话,配合神臂弓的远射,是否会有更好的效果。 火棉太不稳定了,恐怕很容易误伤。 血狼见杨政若有所思,一直恭敬的在旁。 现在他对这位魔神将军可是敬为神人,不单说其可怕的武力,只是其偶尔冒出的一些奇思妙想和伟大的发明就足以让所有人惊愕加佩服不已了。威力巨大的弹药,射程可以媲美攻城器的神臂弩,还有足以改变军事格局的“马镫”,简直是天机族的杰作。 卫戎国的军事科技力量都远远落后沧月国。 若不是卫戎军一直出现天才将领,早就被沧月所灭。 可如今短短一段时间,先是马镫的出现,紧接着又是雷神炮,神臂弩。 东线的军事力量几乎瞬间提高了数倍,在武器方面甚至走在了沧月国前面,这种差别岂不叫任何一个卫戎人感到振奋。 杨政想了一通,觉得有些头痛。 这几日他一直呆在军营里,忙于研究,这一松懈下来,阳光一照,顿觉全身上下燥痒得难受。 呆了一刻后,他就骑上大营。 玉龙山上,舒服的泡了一个澡的杨政懒洋洋靠在大椅上。 斯嘉丽皱着眉头走进来。 从没有见到她如此神态的杨政坐直身体,望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斯嘉丽眉头紧锁,盯着杨政缓缓道:“杨,恐怕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说清楚。” “雷蒙斯特回来了。” “雷蒙斯特?”杨政竭力的想在脑海中找寻这个人的印象,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看着斯嘉丽,有些疑惑:“他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雷蒙斯特是卫戎国的大皇子,这个人曾经隐姓埋名在照剑斋学习了八年,这次从剑斋归来,一定会给卫戎国带来剧烈的震动。卫戎国现在的国王雷帕德.奎北克已经六十多岁,而且身体不好,二皇子是个傻子,三皇子被流云国人杀了,其他皇子都未成年,雷蒙斯特这个大皇子归来,王都的权利肯定会重新分配。杨政,你得清楚自己的地位,你现在是如日中天的魔神将军,东线虽然名义上由归藏统领,实际权利却已经落在你手里,东线一直是卫戎防线重中之重,你几乎控制了卫戎国三分之一的军队,整个国家都在流传你是拯救卫戎国的民族英雄。你说大皇子归来,和你有没有关系。” “而且,根据我收集的资料,雷蒙斯特这个人才华纵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八品大剑士,单打独斗连你都不是他对手。从他在照剑斋一呆就是八年,就可以看出他这个人懂得隐忍,绝对不是卫戎皇室那堆庸才可比。此人才华绝世,心高气傲,呵呵,这样的人,肯定会把权利握在手中,他会允许手下的风头名声盖过他这个实际的大皇子吗?” 杨政终于开始理解斯嘉丽的担忧。 “你是说,他会夺我的军权。” “很有可能,金蛇符能够落在你手里,是因为卫戎国现在的王后是我的人,但王后并不是雷蒙斯特的亲生母亲,王后生下的八皇子虽然未成年,可是雷帕德一日未明确太子位置,里面的权利纷争你也可以想到了吧。” 杨政怎么能不想到。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种宫廷的权利斗争在地球上每天古装剧里演啊演的,杨政都看得麻木了,可他没想到自己似乎也陷入了这么一出剧目中。 这不禁让他有些头疼。 他虽然是政治专业出身,可十分厌恶勾心斗角,否则也不会出身豪门,却以考古为职业,享受冒险的乐趣。 这时候,他也有些盲目了,呆呆的看着斯嘉丽。 “你看着我做什么?” 杨政回过神来,苦笑一声:“现在怎么办,他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我可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他要夺我权,我不能不给呀。” “放心,事情还未糟到这地步,我会帮你的,”斯嘉丽甚至考虑要不要把雷蒙斯特杀掉,以她的能力,当然轻而易举做到,可是这样一来,就破坏规则了。 想了想,她说道:“先等着吧,现在边界局势稳定,我猜过两天,雷蒙斯特一定会把你招回王都,他刚从外面回来,根基未深,索罗顿还有王后在,他想夺你的权也没这么容易。最重要的一点,你现在风头正盛,民心所向,他一个刚刚回归的大皇子还没那么大能量。” 杨政一想,也只能静观其变。 让斯嘉丽猜对了,招杨政回都城的命令来得比想像的快。 第二日下午,索罗顿的信使就冲进了卫戎大营。 急招杨政回都城授封。 因为杨政除了金蛇符外,只有个八皇子导师的虚职,甚至连勋位都没有,这样的召集令倒也合情合理。 次日。 杨政带领着五百亲兵踏上了去索罗顿的道路。 五百亲兵由血狼带领,挑选了魔神营里最精锐的战士,三辆大马车带满物资,斯嘉丽并未同行,只说到了索罗顿之后自会与杨政联系,就提前消失了。 对她来去如风的作风杨政早已习惯。 他默默独骑马上,前方到底是什么路,依然是一团迷雾,索罗顿定是一番风云,但杨政已不再是以前那个热血冲动的青年,经历了这么多,他的心性被磨挲得愈发深沉,外面虽然年轻,内心却已是白发苍苍。 三日后,进入了卫戎国中部。 这三日里,杨政充分感觉到自己在东线获得的尊敬。 每到一座城市,城守就会率领全城贵族在城外迎接,民众们自发组织夹道欢迎,少女们送上鲜花,小孩们带着杨政特有的骷髅小丑面具,欢呼着他的名字。那种热情和发自真心的赞美让杨政心中暗暗感动。 同样也有些惭愧,他是抱着目的入主卫戎军,虽然帮助卫戎国击退了入侵者,可是归根究底,这一切引发的根源中他是不可宽恕的一个,正是左青子的死亡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命运也许真的有因果轮回。 最终他又取代左青子的位置保护了这些热情的人民。 也许,这本来就是一场赎罪。 “将军,前面就是萨马尔丁了,这是卫戎国中部最著名的旅游城市,风景优美,全城围绕着映波湖而建。”血狼在旁边介绍着,几日接触下来,他发觉杨政对沿途的风土人情非常感兴趣,所以每到一处,都会让杨政好好浏览一番。 杨政点点头,前方大城耸立平原。 果然是中部的富裕城市,只是城墙看起来就比东线的城市巍峨许多。 来到城门口。 萨马尔丁的城主已经守候在那里,只不过他只带了少许人手,城门口并没有大批的人在迎接。 城主肖恩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不过脸色很白,血色并不太好,和大部分贵族一样他也喜欢玩乐。一番寒暄之后,肖恩压低了声音:“将军,按照您的意思,我早已备好马车,从一条道路进城。” 杨政点点头,让血狼带领士兵们进城。 他则和肖恩钻进了一辆外表朴素的马车。 因为前几日感觉民众过于热情,所以杨政早早就让开路的斥候嘱咐路过的城市的领主不要大肆张扬。 坐在简朴的马车内,里面倒是布置得异常豪华,檀木车厢,几大床厚厚的毯子垫在里面,中间摆放着小桌子,上面放着精美的小菜,甚至还有两个相貌姣好,衣着暴露的侍女蹲在那里。 杨政暗暗摇头,这个时代贵族的奢靡绝对不是现代人能想像的。 表面上他当然没有任何表示,坐进马车内,车子缓缓向城内弛去。 萨马尔丁依湖而建,城池巨大,进城伊始,可以感觉到四周非常喧闹,肖恩介绍说因为是平民区,所以人就多了。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杨政感觉四周安静了少许,已经进入贵族区域了,透过窗帘,向外望去,只见街道宽敞许多,华屋林立,远远的,一座镜面似的大湖,湖面在阳光照耀下闪动金光,湖边杨柳晓风,竟似有几分苏杭的江南风采。 杨政是江南人,见到这样优美的景象,不由得有些痴了。 “将军若是不嫌,一会可好好来游玩一趟,映波湖有七大美景,是我们萨马尔丁的骄傲,当年我可是费了好些气力才从索罗顿调出来,在这里已经呆了八年了。” “哦?肖恩大人竟然放弃索罗顿的优差,跑到这里来。” 杨政有些意外,任何人都知道,王都的贵族比地方贵族可是有更多向上爬的机会。 “哈哈,九年前我来到这个城市,一眼就被这里吸引了,不管我那老顽固父亲反对,坚持要来这里,这一住就再也不想回去。”肖恩有些得意的把握着酒杯。 “原来肖恩兄也是个风雅之人呀,”杨政哈哈一笑:“来,敬你一杯。” 杨政以前也是不顾自己父亲反对,四周探险考古,说起来,他和眼前这个高大贵族之间竟是有些相似。 两人的关系顿时拉近不少,闲聊之下,更是发觉对方都是喜风花雪月之辈,肖恩原本以为军队里来的人都是一脸杀气,满脸横肉,大字不识一个,没想到杨政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大喜之下,两人以***之事下酒,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到了城守府门口,肖恩拉着杨政,一路称兄道弟的走进去。 而杨政却在暗暗揣摩着一个令他料想不到的讯息。 这个花花公子,不爱权利爱***的肖恩来头竟是极大,他的父亲正是当今卫戎国的议长。 卫戎权利核心圈的几人之一。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杨政都开始刻意和肖恩结交起来。 现在索罗顿方面局势不明,几股势力错综复杂,虽然斯嘉丽和那个素昧蒙面的王后是杨政的盟友,可是连斯嘉丽杨政都仍保持着戒惧,他又怎能将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里。 对索罗顿真正的上层人物来说,杨政还是个局外人。 肖恩的出现让杨政出现了一丝契机,他在考虑是否通过肖恩进入索罗顿真正的权力圈。 “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密集的金戈交击声响起,后院中两个男人手执贵族细剑,身穿皮软甲,正在对擂,细剑的速度非常快,两个人来回走动着花步,密集的光点不断的闪耀,四周观看着几个小侍女一脸紧张。 穿黄甲的男人开始仍然能压着黑甲男人,不断利用突刺,挑刺,斜刺等花招占据优势。 但渐渐的,那个出招速度不算快,招数也很简单,完全就是把细剑当刀一样用的黑甲男人却改变了局面,他每挡一剑,都能震得对方的手腕发麻,黄甲男人脸上冒出汗,体力消耗巨大,终于露出一丝破绽。 黑甲男人就在那一瞬,细剑像毒蛇一样钻去,挑中了对方细剑把的一个空隙。 黄甲男人的细剑脱手而出,扎在不远处的花园泥土中。 “优雅,优雅,”黄甲男人握紧拳头,举起手腕作愤怒状:“玉先生,你怎么能把贵族细剑当柴刀一样用呢。” 杨政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失败者的借口吗?” 两个小侍女送上毛巾,肖恩接过后正在擦脸,听到杨政如此一说连忙大吼:“太粗鲁了,呜……在音乐书画方面有那么高鉴赏力的人怎么能像农夫一样使用细剑,太不赏心悦目了。” 他那气急败坏的神态让两个小侍女也掩口轻笑起来。 杨政笑着摇摇头,将细剑交给一边的仆人,叹道:“肖恩先生,你恐怕是没上过战场吧。” “什么意思。” “等你有机会亲临战场的时候,就会发现,杀人的剑都很粗鲁,绝对不会赏心悦目。” 肖恩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杨政,想了想,正色道:“也许你说得对……,”过了一会他又叹道:“战场吗?我恐怕是没机会了,父亲不会让我去的。” 真是个贵族少爷,恐怕又是英雄情怀在作祟了,杨政也不搭话,拍了拍肖恩的肩膀,两个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休息了会。 接着在侍女的服侍下洗完澡,换好衣服。 准备出门游玩。 映波湖座落在萨马尔丁的城市中央。 此刻夕阳斜下,在微风的吹拂下,湖面上闪动着粼粼波光,这个世界的湖水毫无污染,有着令人难以想像的清澈。碧绿的水光荡漾着,湖心有几艘小船在荡漾。 映波湖大部分接壤在贵族区域内。 杨政和肖恩带着包括血狼在内的几名随侍,换上简装来到湖边。 傍晚的时候,正是欣赏映波八景之一“柳浪栖霞”的时候,不少贵族子弟带着内眷出来游玩,湖边的小堤上,走动着一身正装的贵族少爷,成熟美丽的贵族少妇,还有一些贵族小孩在父母的带领下嘻嘻哈哈的笑闹。 边界紧张的局势早已影响不到这里。 随处可见的秀丽景色,悠闲的人们,萨马尔丁做为旅游城市的名不虚传。 杨政已经很难得有享受生活的时候了。 所以此刻他心无旁骛,感受这个世界特有的美丽。 肖恩是个很好的“导游”,他知识渊博,风趣幽默,对映波湖的各种风景渊源了若指掌。说实话,对杨政来说,肖恩倒真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两人兴趣相投,除了肖恩身上一些贵族作风并不是很契合外,其他都很合他口味。 一群人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游船,荡波湖上。 这艘华丽的游船是肖恩的私人物品,足有二十米长,八米宽,船身用坚硬的花梨木制作,精巧优美,和湖面上其他船只相比,非常显眼。 在船上,杨政见到了肖恩的情妇瑞瑟尔小姐。 这位小姐举止优雅,美丽端庄,拥有贵族小姐的一切优点。 和肖恩站在一起非常搭配。 但肖恩私下告诉杨政,他可不会和她结婚。 这位瑞瑟尔小姐在远方已经有了未婚夫,关于贵族圈里的这些桃花内幕,杨政显然兴趣缺缺。 几名侍女在甲板上准备好了火炉,烧烤着羊肉,牛肉,还有大桶上好的葡萄酒,瑞瑟尔小姐躺在一张靠椅上,一名侍女帮她打着遮阳伞。 吃着烤肉,喝着美味的葡萄酒。 肖恩和杨政出色的口才逗得身旁的侍女和小姐们咯咯直笑。 瑞瑟尔小姐有些好奇的注视着杨政,柔美的声音吐出她性感的嘴唇:“我一直听人说将军大人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不过今次见面,我却发觉外面的传言真不可信,将军是个很风趣的人呀,这次到索罗顿,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小姐要着迷了。” “如果是像瑞瑟尔小姐这样美丽的姑娘,我荣幸之至。”杨政淡淡笑道。 “将军真爱开玩笑。”瑞瑟尔小姐满脸通红,不过眼中的神情却很欣喜,甚至带了分含蓄的挑逗。 肖恩笑着擂了杨政一拳:“喂,别这么明目张胆在我眼皮底下调情呀。” 杨政哈哈一笑,举杯畅饮。 不知不觉,船已经离岸边越来越远了,夕阳快要落山,湖面上的光线也暗淡下来。 一名仆人已经开始准备风灯。 晚上的天波湖依然是美丽的,平湖双月,花港彩灯,都是让人迷醉的美景。 晚风吹来,杨政立在弦边,微熏的酒意涌上来,竟似有几分醉了。 “杨,有人要来杀你。”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杨政浑身一震,眼中醉意顿时消散,他悄悄的将手按在胸口,是芭比。 无声息的交流在脑海中进行。 “谁要杀我?” “水底,水面,至少五十人,他们的速度很快。” 杨政环目四扫,果然看到三艘小船在昏暗的天色下从三个方向快速靠近。 至于水底,现在天已经有些黑,根本看不清。 他连忙快步走到肖恩身边:“快发讯号,有人要袭击我们。” “什……什么?”肖恩已经有几分醉了,正在和瑞瑟尔调情。 杨政这时候突然感觉到脚底有轻微的震动。 有人在凿船。 该死的,因为只是游玩,船上只有十名侍卫,其他都是普通的船夫。 他厉喝一声,将剑刺向甲板,同时朝四周仍在发呆的侍卫们吼道:“警戒,有人袭船。” 刺入甲板的利剑拔了出来,一道血泉冲出小孔。 这一幕,终于让所有人都清醒了回来,瑞瑟尔小姐发出一声尖叫,侍女们惊慌失措,肖恩和其他侍卫全都站了起来,拔出武器。 这时候,湖面上三艘小船加快了速度,不要命的冲向游船。 “快,退向岸边。” 杨政是最冷静的人,但底舱很快传来几声惨叫,杨政的心沉了下去,一个箭步,冲到甲板边缘,只见湖面上,几个黑衣人正像壁虎一样吸在船舱边缘,将铁剑刺入底舱,那些惨叫就是船夫们发出的。 杨政大怒,铁剑横削,那些黑衣人的速度却也不慢。 像游鱼一样倒翻水中。 杨政只来得及砍断一个人的胳膊,船舱边缘的黑衣人已经全部退回了水中。 血狼这时候惊呼起来:“将军,他们的船。” 杨政抬头,瞳孔收缩,只见那三艘小船如箭一样冲来。 失去船夫的游船根本不能闪避。 “砰,砰,砰” 三声巨响,三艘前端装着铁刺的小船,直接将巨大的游船撕裂了。 湖水汹涌的灌入船舱。 船上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大部分落入了水中,武力高强的侍卫则保护着肖恩和瑞瑟尔小姐。 杨政已经顾不了别人,在船相撞的时候,他飞快的跳入一艘小船,长剑一划,银亮的剑光耀起,噗……一颗硕大的脑袋冲天而起。 这时候,躲藏在水里的那些黑衣人纷纷发动了进攻。 无数弩箭飞出水面。 杨政一个翻滚,避过了大部分箭支。 但肖恩他们就很凄惨,三名侍卫为了护主,只能用身体挡箭,顿时被射成刺猬。 杨政咬咬牙,飞扑回去,他的剑快如闪电,一剑一个,杀人要迅速得多。 很快的湖面被鲜血染红了。 他退到肖恩身边。 瑞瑟尔小姐直接昏迷了过去,肖恩半抱着她,脸色苍白,眼神中有难掩的恐惧,喷溅的血花,飞舞的人头。 战争不是游戏。 杀人的剑都很粗鲁,绝对不会赏心悦目。 他开始理解杨政说的话。 可是,真的好难受,恐怖就像吞噬心灵的恶魔,肖恩发觉自己连提剑的力气都快没了,若没有侍卫们的拼命保护,他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那群平时比剑被他奚落的侍卫,此刻却都勇敢得多,浑身浴血,仍然在奋力阻拦着靠近的刺客。 肖恩愈发觉得自己的软弱。 耳朵里的喊杀声渐渐模糊,他觉得自己快要昏睡过去了。 这时候一个人猛的揪住他的领子,声音炸雷般响起:“快振作一些,坚持住,援兵很快就会来了。” 是杨政,肖恩头脑一清。 杨政这时候反手一剑,捅入身后一名黑衣人的脑袋。 肖恩亲眼看见黑衣人的眼球被利剑刺碎,他一阵恶心,再也控制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杨政有些无奈,又有些着急。 黑衣人源源不断冲来,虽然实力不怎样,可是水功奇好,船迟早要沉的,如果落入水中,定会被这群黑衣人杀死。 湖岸上,火把连连。 湖中撞船的巨大动静已经惊动了岸边的护卫。 一艘艘船只开始朝湖中心划来。 可距离极远,现在大船已经半艘没入水中,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就多久。 随着黑衣人攻击越来越猛烈,杨政彻底愤怒了,他反手一拉剑,在甲板边缘极速奔跑,长剑怒啸,随即化做漫天银线,直冲而上,一片惊天的血光飙起,至少五人被横竖切成了十多块。 砍完这一剑他手中的长剑已经扭成了麻花状。 一直像蟑螂一样的黑衣人们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杨政胸腔剧烈起伏,他扔下那把剑。 就在这时候,一团粘稠浑浊的杀气随即从身后汹涌而至。 杨政头皮剧烈发麻,后方杀到的人绝对是绝顶高手,比之刚才这些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电光火石的瞬间,根本来不及细想,杨政将扭曲的剑向后甩去。 一连串的暴响,银光上闪起一片火星,接着无数块分裂的铁片落在水中。 那团粘稠浑浊的杀气毫无停留,像一片乌云笼罩下来,即使连杨政这样的高手,都觉得浑身像浸在泥塘中的难受。 他的身体停顿了一下。 黑云就好似毒蛇一样窥探到了最佳的时机,迅速回收挤压,接着再度膨胀,一条锐利的黑线延伸开去,笔直向杨政的眉心电射而去!锋利的森芒压得杨政脸皮刺痛。 “哧――” 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必杀一击到了杨政额前一分处再也难进分毫。 月牙刃竟被杨政单手抓住,刺客露出震惊神色,他又怎知道杨政的手套是传说中轻若鸿羽,韧若龙鳞的密银所制。 杨政这才看清黑云的样式,这是一柄月牙大刃,中间是锋利的锯齿,两侧的弯月弧闪烁着黝黑的光芒,而那名刺客全身都裹在黑布里,连露在外面的肌肤也像夜色一样黑,他的耳朵又尖又长,却是完全不像人类。精灵! 第一章 精灵 如同夜色星辰般的眼睛,却充满了邪恶与妄念。 死气沸腾。 杨政仓促之间用密银手套挡住了月牙大刃的锋利,被那狂暴的冲击力砸得向后微晃。 那双邪恶双眼的光芒更亮了,甚至让杨政的脑海“嗡”的一震,一种灵魂即将脱体的感觉产生,还好这时候胸口的“芭比”传来了热量,杨政的头脑一清,同样他的眼睛也浮现出一抹奇特的银亮,接着又化做一朵紫色的火焰,逐渐覆盖整个瞳孔。 紫火浮现的刹那。 精灵剧烈颤抖了一下,蒙在黑布下的他看不清脸色。 但是他眼中的痛苦和邪恶的杀意更浓烈了,黑色青烟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身形也在夜色中不断扭曲。 杨政猛的大喝,左手一拳捣出。 直接砸在了精灵的面门上。 然而,他的拳头仿佛击中了一滩液体,深深的没入精灵的头颅,却感觉不到一点生命的气息。 精灵发出诡异的笑声,嘶哑尖锐。 不是说精灵拥有世界上最美的歌喉吗? 他的声音,真的很难听。 而接下来的景况,更是杨政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精灵的身影越来越薄,仿佛成了一片鸿羽,又似暗光下的影子……只是这影子也多了些,一晃,又一晃,再一晃,足有四个黑影呈正方形将杨政紧紧包围了起来。 这些影子逐渐清晰,却正是那黑色精灵。 四把月牙大刃寒光闪闪。 直渗入杨政的心间。 头皮阵阵发麻,寒毛倒竖。 这古怪的一幕,可是杨政闻所未闻的。 倒是一边快吐死过去的肖恩发出了绝望的呻吟:“阴影刺客!” 杨政现在是空手,除了右手密银手套还能挡住月牙大刃外,一身血肉之躯,如何能挡。何况对方力量虽稍逊,速度却是奇快,杨政心中一沉,胳膊上传来巨痛,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身体。 四个暗如烟尘的影子,惊电一般在杨政身周来回飞掠。 月牙大刃如吐信毒蛇。 从杨政无法抵御的角度屡屡冲破他的防线,眨眼之间,杨政身上多了七八道伤口,衣服裂成了一片片。 而杨政无论怎样提聚精神力,都无法看穿精灵的破绽,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法找到“游移的光点”,精灵对他来说,就好似空气,无踪无迹。 隐藏在夜幕中的黑色精灵同样暗暗惊讶。 “四重分身斩”是他最厉害的绝招之一,竟没有一击杀死目标。 杨政挡得虽苦,却总能避开要害处,看起来鲜血淋漓,异常可怖,生命却是没有危险。 “你这样挡不住了。”芭比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平淡:“后背!” 杨政连忙低头,一道冷风掠过,他的一绺长发飘落在地。 这时候脚下传来一股浸凉的感觉,杨政看去,心中暗叫不好。 游船的甲板终于落入水中,水已经漫到他的脚踝。 撕杀声也渐渐的少了,肖恩身边只剩下杨政带来的三名军人侍卫苦苦支持,血狼双目赤红,鲜血淋漓,挡住了黑衣人大部分进攻。 而湖边赶来的援军却依然在百米开外。 映波湖面积巨大,游船又进入湖心深处,素日里萨马尔丁治安极好,肖恩又是个不理俗务的花花公子,出游时防卫工作做得极差,导致现在四面楚歌的局面。 右肩部又是一阵剧痛。 这一刀,差点将杨政的右臂斩下,白骨露出,杨政的右手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现在他连唯一的密银手套都派不上用场。 难道今日却要丧生在此。 杨政跌撞着躲避过几道闪电般的光影,心头涌起一丝无力感,从头到尾,他都一直在精灵刺客的压制之下。 除了神秘的斯嘉丽,杨政来到这个异世界碰到的最强者非他莫属。 只能拼了,杨政冒着虚汗,颤抖将右手举到嘴边,右手封印的力量是他最后的希望。 虽然他不想使用无法控制的力量,可到了这时候,他还有选择吗? 手套落地。 四周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 精灵刺客同样嗅到了空气中危险的血气,像缠绕的雾丝一样不断的蔓延开。 黑暗中,抬起的头,两颗泛着红色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前方。 精灵刺客的目光凝重起来,四个身影同时举起手中的月牙刃,沙哑难听的声音从四张嘴巴里一起传出,古怪的音节包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杨政的右手如同红色的琉璃,发出迷人的血腥色泽。 战斗到现在,他第一次占据主动进攻的位置。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杨政猛的扑出,精灵发出的音节越来越响,湖水在动,越来越多的气泡冒上来,像是开水滚沸。 红光劈开了黑暗。 一条淡红色的尾焰拖过一名精灵影子,瞬间将其分裂。 杨政片刻未停,暴闪另一个方向,一颗头颅又冲天而起,第二个精灵影子,消散。 还有两个! 杨政在船弦边微微一顿,动作顿时变得轻若柳絮,不着痕迹的飘向第三个精灵影子。 第三个精灵影子直冲过来,月牙大刃左右一分,变成两把短匕,身形直接高速的旋转起来,短匕像雨点一向刺向杨政。 但是经过右手未知力量增幅的杨政却像野兽一样撕裂任何眼前的障碍,影子四分五裂,杨政身上也多了七八道伤口,已经完全没有痛觉的杨政冲向了最后的精灵。 近到咫尺,琉璃般的右手泛着诡异的红光,就要穿透精灵的身体。 然后精灵的古怪音节已经念到了最后,他的眼睛骤然睁大了一倍,眼球好似要夺框而出,一股激流冲上,将杨政高速的身形生生扯拉了住,竟是已经漫到膝盖的湖水。 那些湖水有若生命体,变成了浓绸的胶质,像蛇一样盘旋而上,拉住了杨政的身体。 精灵刺客发出冷笑,第一次开口说话:“竟然能破掉我的分身斩,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没有用的,你和我,终究还是有无法填补的实力差距,真是不幸的人生呀,像你这样的强者,也只能屈伏在我这更强者的脚下。” 月牙刃高高举了起来,镜面般的刃映照出杨政憋得通红的脸。 就要这样不甘的死去了吗? 杨政愤怒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即将消失,而是他对死去兄弟的诺言再也无法实现。 月牙刃寒光扑面而来。 他闭起眼睛。 临死前,无数的人影从他脑海里飞掠而过,父亲母亲,小颜,红石,蒙寻……他甚至想到了斯嘉丽,如果她在…… 叮 一声脆响,打破了杨政幻想。 他睁开眼睛。 愕然发现自己没有死。 精灵刺客手中的月牙刃上穿着一支箭,正是那支箭让杨政避过了断头之祸。 一连串难听的音节从精灵刺客的喉咙里吐出,他愤愤的看了远处一眼,眼神中有嫉妒,戒惧,甚至还有充满自卑感的狂怒。 “嗖”“嗖” 又有两支箭飞掠而来,精灵刺客月牙刃一挡,利箭却直接洞穿了铁刃,接着,蓬的爆出一大片藤条,像水蛇一样快速生长,很快的将精灵刺客的手臂缠住。 一声暴喝,刺客反手一拉,整个人向外窜出,留下还在震惊的杨政。 在极远的湖面上,有一个绿色的人影,竟然直接踏波湖上。 杨政的目力极强,能看到他放下手中的弓,直接在湖面上飞奔而来。 神那。 他怎么办到了,湖面在他的脚下就似平地,那绿色人影疾跑如风,充满了灵动的气息。 随着精灵刺客的逃窜,杨政身上的胶质液体很快化为原状,他的手脚重新获得自由,水却已经漫到了腰部,血狼的怒吼传入杨政耳朵,只见肖恩身边已经只剩血狼一人,死死抱住一名黑衣刺客,将剑捅入他体内,而他身上也刺入了一把剑,完全是同归于尽的姿态。湖面上漂浮着一具具残破的身体,鲜血染红了游船附近的湖面。 精灵刺客的逃窜让黑衣刺客们突然改变行动,放弃了肖恩,全都杀气腾腾的朝着杨政扑来。 半个身体没入水中的杨政行动大大受阻,不过他的右手力量获得大幅增强,单手抓住刺来的一把剑,将那人拉入怀中,胳膊一扣一拧,那人的颈骨发出爆豆般的断裂声。 黑衣刺客完全不要命的冲过来,船越沉越深。 很快淹到杨政胸口。 黑压压的人将杨政包围在中间,杨政陷入了苦战,如果在陆地上,以他现在的力量,绝对能杀光这些人,可是水中的他发挥不出原来五分之一的实力。 单手握爪,捏碎又一名黑衣人的喉咙后,水也漫到了他嘴边,充满腥臊味的湖水涌进他嘴里,脚下,腰部一紧,几名黑衣人用身体缠住了他,越来越多的刀光,他终于被拉进了湖中,憋住呼吸的杨政在湖水里被那几名黑衣人抱得死死的,腹部又是剧痛,一把刀穿透了他的身体。 湖水灌入他口中,力气在飞速流失,眼睛也越来越模糊…… 眼前的黑衣刺客狰狞的面孔突然扭曲,一支箭从他后脑刺入,嘴巴中穿出。 接着,发出绿色光芒的箭头突然爆散开,一大团绿色枝叶像万花绽放,疯狂的向外生长,很快将黑衣人的身体缠得死死的,这些绿色植物以惊人的速度沿着沉没的游船生长着,像长青藤一样迅速爬满湖面。 被疯长的植物将所有人都缠在其中,不断的成长又将他们拱出水面。 空气冲入杨政的喉腔,他顿时觉得生命重新回归到体内,急促的呼吸了几口,眼角却瞥到远处绿色的人影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又看了他一眼,转身掠了出去。 那人是谁? 杨政心中略一思索,却无法找到任何印象。 被不断生长的长藤死死缠绕住了游船还有几十名黑衣刺客,湖边的援军终于赶到了。 传来的却是一声声惨叫。 杨政心中大凛,看过去,顿时寒毛倒竖,剩下被树藤缠住的黑衣刺客见无法逃脱,尽然全部自杀了,黑色的血从他们嘴巴里涌出,接着他们的身体不断的冒出青烟,竟在所有人眼前溶化得只剩骨架。 好疯狂的一群人。 城防长官瑟德伯爵亲率援军救下了杨政和肖恩一干人,侍卫们已经全部殉职,只剩下血狼还是奄奄一息,倒是肖恩和那位瑞瑟尔小姐都没有什么事,只是昏迷过去而已。 杨政暗舒一口气,肖恩的死活至关重要,这次到了索罗顿,他的议长老爸可是关键人物。 城主府。 杨政躺在靠椅上,身上缠满了绷带,他身上的伤口足有十七,八道之多,最严重的是腹部一剑,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当他被送回来时,连医官都大为紧张,普通人受这么重的伤不死也去半条命了,倘若杨政这个东线功臣死在半路,天知道会闹出多大的风波。 但令所有人惊讶的是,杨政除了脸色稍显苍白外,精神仍然不错,伤口处理缝合后就一直靠在椅子上休息,并没有大碍。 这依然归功于芭比,当初“芭比”没有进入他身体时,杨政都屡次在鬼门关上徘徊,重新拣回一条命,现在“芭比”附身在他体内,他的身体更加变态,普通人所谓的“重伤”对他并不适用。 杨政闭目养神,心头却是在和“芭比”进行交流。 “芭比,你知道刺杀我的是什么人吗?” “刺客。” 杨政被噎了一下,他闷了一会才尽量用和蔼的语气道:“我知道是刺客,你能说详细点吗?” “不清楚。” 芭比总是这么简洁明了,吝啬自己的话语。 杨政思忖片刻,刺客并不是他最在意的,主要是谁想杀他,别人未必清楚,可身在局中,他反而看清自己才是刺客的最终目标,否则实力最高的精灵刺客不会专门对付他,最后那群黑衣刺客也不会放弃肖恩全部冲过来杀他。 反观刺客们训练有素,配合紧密,显然非常专业,而领头的那名精灵刺客更是实力可怕得骇人。 杨政想不通到底谁能支使得动这级数的刺客。 丘远山?嫌疑最大,可他要能使得动这样的刺客当初也不会派自己去杀左青子了。 曼奇?现在卫戎和流云唇齿相依,自己又给他一番“洗脑”,他不至于犯蠢。 难道是雷蒙斯特? 杨政心中一沉,这个未来的大皇子有这样的潜在实力吗? 目前来说,这些人都有可能,只是几率大小的问题,无法理顺的杨政暂且放下这些念头,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绿色的身影,飘逸如风,鬼魅的动作,神奇又可怕的箭术。 连实力惊人的精灵刺客都落荒而逃,那个绿色身影到底是谁? 似乎直接窥到了杨政的思想,芭比再次出声了:“那也是个精灵,而且是高级的绿精灵。” “又是精灵!”杨政这次动容了,精灵这个奇特的种族以前只存在于小说中,杨政曾是《魔戒》的忠实影迷,对于这支生性热爱大自然,在丛林中和平生活的美丽种族很有好感。 蓝风大陆有精灵出现却是杨政见到矮人后才去关注的,在他印象里,矮人似乎总是和精灵联系在一起,不要问为什么,总之很多小说都这么写的,杨政便这么认为了,还真不出他所料,精灵确实存在于蓝风大陆。 不过数量实在太少了,据说可以在最高端的贵族上层见到圈养的精灵奴隶,无论男女精灵,全都价值连城,而且有价无市。 杨政还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过这种族,没想到今次一来就是两个。 一个要杀他,一个救了他。 杨政摸娑着下唇,陷入了沉思。 “芭比,你熟悉精灵这种族吗?” 芭比这一次直接讲述起来,它对精灵族的了解远在杨政想像之上。 过了半小时,杨政从芭比口中了解到了精灵族的发展史,七千年前,大陆曾经是龙与精灵的时代。当时气候恶劣,魔兽横行,人类只是小种族之一,尚且还要依附在精灵的辖下生存。 因为人类的弱小,他们对精灵族恭敬有加,而精灵族生性善良,对人类这类容貌相似的生物也非常照顾,所以当时人类的力量虽小,却得以在精灵族的庇佑下从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在人类弱小的时候,精灵与人类曾有过一段“蜜月”期。 只是,当人类不断的发展壮大,终于可以和精灵平起平坐时,他们贪婪残暴的本性完全暴露出来,精灵的美貌是引发了这一切罪恶的导火索。当人类的势力逐渐呈压倒性优势后,无数人类加入了捕获精灵的行列。那是历史上最血腥黑暗的时代,残酷的圈养运动像腐烂的疮疤寄生蔓延。 在人类的无耻狡诈面前,力量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加上精灵单纯平和的心性,使得他们根本不是人类的对手。精灵的生存空间不断被蚕食。两千年前,精灵终于被迫出海,全部迁居到了魔幻群岛,巨龙在龙骑士消亡后,也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现在的大陆已经完全演变成了人类的舞台。 不过也不尽然,在精灵备受人类迫害的时代,有一部分精灵也开始堕落,随后从精灵种族中分支出一支黑暗精灵。 目前大陆上活跃着的暗行者(顶级刺客,相当于剑士中的剑圣),其中一多半就是黑暗精灵。因为精灵的本身天赋太强了,天生的魔力领悟者,天生的弓箭手,使这群黑暗精灵成了大陆最可怕刺客的代名词。 很显然,刚才那名刺杀杨政的就是黑暗精灵。 而救下他的,则是正统的绿精灵。 正是因为经历了血腥的圈养运动,很久以来,正统的精灵早就数量极少了。 除了奴隶,还没有正统精灵能够大模大样出现在人类面前的。 绿精灵的出现,会是巧合吗? “咄咄” 门被轻轻扣响,杨政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喊了声:“进来。” 门推开,杨政连忙换上一副神色。 “肖恩大人,你怎么不休息。” 肖恩脸色还是发白,不过身体无状,他快步走上来按下杨政即将起来的身体:“别动别动,将军受了重伤,无须多礼。” 杨政也不客气,顺势躺回去。 肖恩脸现惭愧,想说话,却又讪讪然沉默了下来。 杨政笑了笑:“怎么了,肖恩兄,我们一见如故,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肖恩看着杨政,突然后退一步,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又阻止一脸惊诧的杨政,苦笑道:“将军,肖恩多谢你的救命大恩。” “这是什么话,我们同为卫戎国效力,既有同袍之谊,又一见如故,视为知交,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断然是要保你安然无恙的,肖恩兄这就见外了。” 肖恩感动无比:“结交将军这样的人物,实在是肖恩的幸运。” 杨政淡淡一笑,转开话题:“现在城内怎样了?” “我早已通知城防军官瑟德伯爵,着他全城戒严,一定要抓到那些可恶的刺客。”肖恩双拳紧握,神色激动起来。 杨政用手捏了捏鼻尖,沉思道:“这些刺客来无影,去无踪,配合如此严密,而且一旦失败,就毫不犹豫的自杀,完全是死士的作风。肖恩兄……你有什么看法?” 刺客自杀时肖恩已经失去知觉,不过后来他已经观察过那些尸骸,目前也是毫无进展,只能摇摇头。 “算了,暂且不去理会,这次的事情应该是针对于我,说起来,反而是我连累了你,等我伤好我得马上上路,尽早赶到索罗顿,免得再多生事端。” 三日后,杨政身体康复,反而血狼身受重伤目前还躺在床上。 杨政惊人的恢复力,连医官都是惊诧,肖恩多次挽留,杨政却坚持要上路了。 跟随他一起走的还有瑞瑟尔小姐,这次瑞瑟尔小姐受了很大惊吓,坚持要回索罗顿,杨政身边有五百军士,最是安全不过。 “肖恩兄,血狼就拜托给你了。” “将军放心,血狼兄弟为了保护我受伤,我一定会还给将军一个活蹦乱跳的他的……还有……”肖恩突然瞥了一眼远处那辆华丽的马车,嘿嘿亵笑,在杨政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将军,瑞瑟尔小姐这一路托你照顾,我看她也非常仰慕你,不必和我“客气”,嘿嘿嘿……” 他又连声低笑,丢给杨政一个男人都“明白”的猥亵眼神。 杨政苦笑一声,也不说话,贵族圈糜烂成性,换妻送女都普遍之极,何况一个“情妇”。 想到瑞瑟尔小姐那肥美的肉体,久不经女色的杨政倒也是心头一热。 离开萨马尔丁后,一路东行,三日后,索罗顿终于在望。 座落在卫戎国中西部的索罗顿十分庞大,至少是目前杨政所到过的最大城市,比之索巴丁要大了一轮。索罗顿由一个大城和两个卫星城组成,虽然城墙的材料和厚度比不上索巴丁,但是其整体防御却未必在索巴丁之下。 卫星城呈犄角壮拱卫着主城,而在主城另一侧,则是皇家天然牧场,其中的三皇子被刺杀的艾月山就是在这个牧场内。 现在牧场已经关闭了,内里驻扎了两万人禁卫军团。 自从离开萨马尔丁以来,杨政所受到的待遇明显降低了几级。 全民夹道,城主出城十里相迎的景象不但再也不见,甚至路过一些城池时,那些贵族所表现出的内在淡漠使杨政清楚的意识到,在东线,他是民众人人敬仰的“魔神将军”,但是真正进入索罗顿的上层,他依然还很遥远。 这个根深蒂固的贵族圈拥有的排外性,并不是仅靠战场上的辉煌就能被上层建筑所接纳的。 杨政并不是在乎那些功名爵位,但他却不得不为了生存,为了复仇向上攀爬。 从现在开始,他要卸下那副严酷冷峻的面具,以一副崭新的姿态出现在这个权利斗争的中心。 穿着整齐军装的杨政站在索罗顿卫星城德马克的驿馆外面,在这里,所属他的五百名魔神营士兵就不能再跟着他了。进入索罗顿的军方将领均不能带领超过五十名士兵,否则一率以叛逆罪论处,杨政虽然没有正式军方任命,不过他的名声早已远播,驿馆的人同样以军方条例安排他。 “将军,按条例这些士兵我们会安排在这里,接下来你只能带五十名士兵进入索罗顿。”驿馆的主政抹着冷汗朝杨政说道。 下面那些魔神营士兵顿时骚动起来,主政的汗流得更急了,这些士兵一个个剽悍威猛,百战之后都带着股恶狼般的血腥气,岂是这些小小文官所能抵挡的,何况杨政虽然没有进入真正的贵族圈,但是他那些血腥传闻却是像长翅膀般在民间广泛流传,主政小心翼翼的应付着,生怕被这些恶兵一刀砍翻。 杨政压下士兵骚动,在主政肩膀上轻轻一拍,笑道:“我知道了,也不用带五十名那么多,这样吧,我带两个人走就可以了,其他士兵就麻烦你们安排一下。” “将军。”士兵们可不干了,前几日的刺杀事件依然让这些士兵耿耿于怀。 一转身,杨政脸色已经变得冷洌起来:“都闭嘴,我这是去授封,不是去打战,要这么多人干什么,乖乖呆在这里。” 士兵们顿时由猛虎变小猫,一个个低下头不敢言语。 正在交接的杨政完全不知道,自他进入索罗顿地界,早已经有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驿馆对面的一个斗篷男喝完手中的酸茶,暗暗嘀咕:“这人果然是手段非凡,手下士兵杀气如此之重,恐怕可以媲美“血卫”了,又个个对他唯命是从,希望大王子不是一意要灭掉他,有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很头疼呀。” 他再看了一会,步入人流,隐匿在街道转弯处。接着又有几名扮做各式商贩平民的人偷偷离开了。 与杨政预期的一样,进入索罗顿的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优待,甚至连民众都不太认识他。因为他只穿着普通的军服,相貌又化妆得极平凡,根本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杨政倒也乐得清静,带领着两名随侍,护卫着瑞瑟尔小姐的马车离开了驿馆。 离开德马克,两个时辰后,终于进入了索罗顿。 一路交接并没有遇到麻烦。 进入城内,杨政靠近马车窗帘,低声道:“瑞瑟尔小姐,已经到了索罗顿,请问府上在哪,我先送你到府上。” 窗帘掀开,露出瑞瑟尔小姐一张疲倦却充满幽怨的俏脸。 她幽幽的瞥了一眼面前这个相貌平凡,却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她非常欣赏他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性格,事实上她也曾多次听说他血腥的传闻,可是和她接触的时候,他又总是那么彬彬有礼,话虽然不多,但偶尔说出的一两句总能让她笑上半天。 和那些外表华丽,却腐败好色的贵族公子相比,杨政就像若远若近的迷雾,无法看透。 就是这迷样的气质使得瑞瑟尔小姐竭尽全力想要探索杨政面具下的真正面目,要知道,能和这样独特气质的男人有过一段情缘,就算她以后嫁做人妇,也会是一段十分值得回味的记忆呀。 可惜,这三天来,杨政始终让她有无法下手的感觉。 他和其他贵族少爷不同,因为当他彬彬有礼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到他是欲擒故纵。当他沉默不语的时候,他充满沧桑的眼神会让瑞瑟尔小姐好不容易积蓄的表白勇气刹那消散。 真是个冤家。 眼看离别在即,瑞瑟尔小姐眼睛有些迷蒙起来。 “将军,你能到我的马车里来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恩?”杨政微露出一点惊讶,他看了看四周汹涌的人流,迟疑道:“这……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 瑞瑟尔小姐很肯定的点点头。 “好吧。”杨政叫一名护卫牵着他的马,他一猫腰钻进了车厢。 顿时一股说不出什么味道的淡香味钻进他鼻子里,车厢里相当宽敞,而且布置得非常华丽,软绒裘毯,胭脂香台,镀金妆柜,还有两只很大的抱枕,粉色的装扮使车厢成为了独特的温柔乡。 杨政也目露一丝赞美,微笑道:“这是肖恩兄的手笔吧,他可真是体贴瑞瑟尔小姐。” 瑞瑟尔小姐不置可否,淡淡说:“能否过来一些,将军。” 杨政再进了一步,现在他和瑞瑟尔小姐已经不过半米距离了,双方都能感觉到对方喷吐出的热气,只不过杨政神色如常,瑞瑟尔小姐却手拽着裙摆,微微颤抖着,显得既紧张,又隐含着奇特的兴奋。 她抬头看着杨政深邃的黑色瞳孔,那里就好像一团旋涡一样,要将她的生命吸收。 “瑞瑟尔小姐……你有……”杨政还没问完,一股香风已经撞进他的怀里,两瓣微甜柔软的唇雨点般露在杨政的脖子和胸膛上。 “瑞瑟尔小姐……你这是……要……呜……”杨政的嘴被封住了,身体被压在了软软的毛绒毯上,两只手向上挥舞着,显得有些局促,他想推开她,但是很快的双手就碰到两团软绵绵的肉,瑞瑟尔小姐发出一丝娇吟,眼睛里妩媚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伸出舌头在杨政的口腔里一阵乱钻,两只手不住的抚摸杨政的身体。 当她的手就快触碰到杨政大腿中间时,杨政用轻柔的手段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喘着粗气:“瑞瑟尔小姐,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你为什么要拒绝我,难道我就没有一点魅力吗?”瑞瑟尔小姐非常伤心的说道。 “当然不是,你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瑞瑟尔小姐眼里出现神采,马上又黯然下去:“那你为什么拒绝我?” “没有人会拒绝你……只是……现在,并不是时候,不是吗?”杨政温柔的说着,他又将食指放在唇边,阻止了瑞瑟尔小姐说下去:“你看,我肯定要在索罗顿待上一段时间,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在这样颠簸的马路上,周围又这么嘈杂,并不适合你这样美丽的小姐。” “噢,将军。”瑞瑟尔小姐再次扑入杨政怀中,感动的说:“你会来找我的,对吗?” 杨政点点头,又在她高耸的胸口捏了一记:“我会的,现在,能告诉我你家在哪里了吗?” 瑞瑟尔小姐脸红起来,这句话可真暧昧,让她想起了偷偷在午夜从墙上爬进来的偷心贼,她在杨政嘴边吻了一下,又附到他耳边告诉了他地址,甚至她闺房所在的位置。 杨政离开车厢的瞬间,眼里已经掠过一丝漠然的神色。 瑞瑟尔小姐虽然不像肖恩一样拥有超显赫的背景,但阿泽克家族也是卫戎国的古老世家之一,对于想融入上层建筑的杨政老说,女人确实是个捷径,现在他要尽可能的找到一切愿意帮助他的盟友。 什么时候自己沦为权利的奴隶,如此不择手段?杨政苦笑一声,以前他虽然花心,但那是风流天性,绝不是要利用女人什么,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小颜,我还能配得上你吗?杨政想起那纯真的面孔,一生的挚爱,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将瑞瑟尔小姐送到府邸后,杨政借口到军部报道,迅速离开了。 第二章 初试 在杨政进入索罗顿不久,官道上又有一行华丽的马车经过。 通过驿馆的交接后,很快的这行马车也进入了索罗顿。 马车一路行进,来到城内主街上的天华宝阁停了下来,“天华宝阁”是南大陆最大的商行之一,分店开遍大陆,卫戎国又怎能例外。索罗顿分店的店长月雅妃早就等候在门口,因为今天来到这里的可不是普通的货物运送队。 当那些货物全部由仆众拿下去时,一辆华贵典雅,由四匹毛色如雪的骏马牵拉的马车停在了月雅妃面前,门帘掀开后,一名穿着白色武士装,淡黄发,相貌纤柔的女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着,又有一名紫衣却带着斗篷的女人跟着钻出来。 “表姑姑!” “阿雪!” 月雅妃上前两步,一下拥住白衣女子。 毋庸置疑,白衣女子就是刚刚从照剑斋回来不久的月如雪,月雅妃出身月家旁系,算起辈分月如雪该叫她一声表姑姑,但月雅妃其实也不过二十八岁,正值女人的黄金年龄,成熟得像蜜桃一样。 月雅妃精明能干,旁系女子出身,却能在月家“天华宝阁”里混到卫戎国总阁之长的位置,非常了不起,素来有“商界雪莲”之称。 可惜,到现在,还没有人能采摘到这颗甜美芬芳的果实。 外界都传月雅妃性向有问题,因为月雅妃从不与男人共事,这一点倒是事实,在卫戎国天华宝阁内,除了最低等的杂役,是见不到一个男人的,即便那些杂役,也是临时帮工,只有卸货装运的时候才能出现在阁内。 八卦暂且不说。 月雅妃放开怀中的月如雪,迅速捏了下她饱满的胸部,坏笑道:“阿雪变化真大呀,真真长成个大姑娘了。” 月如雪脸一红,连忙后退一步,嗔叫道:“姑姑!你还是这么爱欺负人。 随即她眼骨碌一转,哼哼一笑:“看来我要抓紧和爸爸说,给姑姑赶快找个姑丈管管了。” 月雅妃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她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就是月如雪的爸爸,却是赶紧拉住月如雪的手,献媚道:“好阿雪,姑姑给你道歉好不好……咦,这位是?” 她眼角瞥到站在一旁的紫衣斗篷女子,连忙岔开话题。 “姑姑,我们进去说。” 阿雪不再开玩笑,朝姑姑使了个眼色,拉起那一直默立在旁的黑衣女人。 一路进到天华宝阁的内院,来到月雅妃的房间,关上门后。 屋内只剩下三个女人,黑衣女子才摘下斗篷。 月雅妃脸色顿变,用手掩住嘴巴,吃然道:“公……公主!” 一身黑衣的莫冰云朝月雅妃淡淡一笑:“雅妃姐姐,好久不见了。” “这……”月雅妃看了阿雪一眼,神色却是着急未变:“公主,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怎么能来这里呀,现在卫戎沧月关系这么紧张……” 饶是月雅妃见识多广,城府颇深,此刻也呐呐出声,无法冷静下来。 阿雪在一旁劝慰道:“表姑姑,她都来了,你现在着急也没什么用呀。” “一定是你这小鬼的注意不是,”月雅妃猛的抬头,神色严厉的盯了月如雪一眼,平素她虽然和阿雪笑笑闹闹,但经商多年的月雅妃一生气起来,自有一股长辈的气势,阿雪顿时噤声,可怜巴巴的看一眼月雅妃,低下头去。 “雅妃姐姐,你别怪阿雪,是我一定要她带上我的。”莫冰云出声道。 公主地位尊贵,月雅妃又岂敢对她责声,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们先坐下来,我让人送点东西过来,休息一下,等会我再来找你们,需得将事情经过都告诉我才行。” 月雅妃出门之后,阿雪朝莫冰云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笑道:“没事了,雅妃姑姑最疼我了,刀子嘴豆腐心。” “那一会……一会我们怎么说?”莫冰云似想起什么,脸一红,低声问道。 阿雪脸上浮现捉黠的笑容,伸手到莫冰云腋下胳肢道:“怎么,冰云姐姐思春还不敢说了呀。” “阿雪,你真的变得好坏呀。”莫冰云又羞又恼,奋力“反击”,两个女孩格格笑着倒在床上,混战成一团。 后园沁芳亭。 吃着侍女送来的莲子羹。 阿雪一手托着下巴,望着院子里的景色出神。 莫名的,她的嘴角弯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莫冰云偷偷瞧过去,只见花坛里,两只彩蝶在那里飞上飞下,宛若精灵般穿梭与花丛中,时而轻碰一下,又害羞的弹开。 那种轻柔浪漫的气息,也渐渐感染了她。 就算素日里她的伪装再冷淡,其实她也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呀。 两个女孩子各有各的想念,却都一起出神了。 “咳咳!” 突然的咳嗽声把两人都惊得手一哆嗦,调匙落到石桌上,两女慌忙抬头。 “姑姑!” “雅妃姐!” 月雅妃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的脸,直把她们两人原本已经渐渐淡下去的红晕又看得浮泛上来,诘笑一声:“两个人,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两女对望一眼,眼神一触,俱都心虚别开,口中只呐呐没什么。 月雅妃可是个人精,哪有这么容易糊弄过去,她坐到石凳上,装做不在意的说了句:“哎呀,这春天到了,连蝴蝶都出双入对的,猫儿也该叫春了。” “什么……春天到了……猫儿叫春……姑姑,你在说些什么呀。”阿雪本来想反驳的,却是越说越心虚。 莫冰云干脆就绷起一张脸,装起她“冷美人”的样子来。 可惜,她脸上未散的红晕使她的“冷”和“冰”大打折扣。 月雅妃逗了她们两句,也就不再说下去,毕竟现在还有让她头疼的事,莫冰云呀,沧月国的公主在两国交战时期跑到敌对国的老窝……想想,真是有够麻烦的。 开玩笑的心也收了起来,她朝莫冰云说道:“公主,现在你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到索罗顿来,别和我说陛下会同意你出来……没有足够的理由,我实在无法留你在这里,我们月家可经不起这样折腾呀。” 她的话语凝重,让刚才轻松气氛一扫而空。 一牵扯到月家兴衰,连阿雪也不敢轻易开口了,她当然知道莫冰云为什么来,只是那个理由,真的能打动姑姑吗?要是姑姑不肯答应,以冰云的性格,真不知道还要出什么事,说不定直接就去找“那个人”了。 莫冰云咬了咬嘴唇,她现在也是豁出去了。 “雅妃姐,我确实是偷偷跑出来的……”见到月雅妃脸色一变,她连忙说道:“你先别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让阿雪偷偷带我出来的,这事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父王怪责到你们头上。” “我不是怕陛下怪责,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呀,”月雅妃摇摇头:“你呀,知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我知道你剑术好,可这里是索罗顿,卫戎国的都城,只要你的身份一被人发现,立刻会有千军万马把你包围呀。哎……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吧?” “我……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找人?”月雅妃眉毛一挑:“找谁?” 莫冰云犹豫再三,终于报出了他的名字:“杨政。” “他是谁?” “雅妃姐,你应该听说过魔神将军吧,杨政就是他。” 月雅妃心中一惊,脱口道:“怎么可能,魔神将军姓玉呀,所有人都叫他玉将军。” “我不会认错的。”莫冰云神色很坚定。 涉及到如此重大的事情,月雅妃也不敢马虎了,她拉起莫冰云进了房间。 一直到深夜,月雅妃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里面竟是有如此重大的内情,就算莫冰云喜欢杨政都没有让她如此震惊,杨政原来是沧月国的士兵,甚至是刺杀左青子的凶手。 而他现在却在掌控着卫戎东线军,匪夷所思的遭遇,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月雅妃陷入了沉思。 魔神将军回都城授封的消息早已传到,现在该怎么办,帮助莫冰云去见杨政? 月雅妃想想都觉不妥,莫说杨政现在身份敏感,当初他可是被沧月国兔死狗烹,会不会恨上莫冰云都难说,可另一方面,杨政的把柄却又在自己这边,莫冰云既然认出了他,杨政的真实身份能曝光吗? 商人的敏锐让她隐隐嗅到了其中的巨大利益。 房间内。 莫冰云同样是心潮起伏,刚才被月雅妃逼得急了,为了留在这里,她冲动之下把杨政的出身经历完全告诉了月雅妃。现在回想过来,却是暗暗担心,月雅妃和她关系虽然好,却还没亲密到和阿雪的程度,杨政的身份秘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旦暴露,怕不要被卫戎人千刀万剐,她于心何忍。 自己怎么这么多嘴,莫冰云后悔得想抽自己一嘴巴。 阿雪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握住她的手:“冰云,别太担心了,姑姑不会不知轻重的。” “但愿如此。”莫冰云心情有些低落。 ※※※ 杨政回到都城没多久,刚刚找到落脚的地方,就被人请走了。 索罗顿对他来说还是未知。 策马路上的杨政一边思索,一边欣赏着路边的景色。 索罗顿之行,无疑将他卷入权利旋涡之中,无论他愿意不愿意,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一些信念,政客都是笑面虎,军方的那一套绝对不适用。 幸好他当年被老爸逼着读了政治系。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无法喜欢上那种笑里藏刀的生活,但几年的学习至少让他不至于无处着手。 目前在索罗顿,潜在的敌人未必只有一个雷蒙斯特。 也许,前段时间他确实太出风头了。 他不像左青子,左青子能容忍上层的打压,是因为他没有出头的目的,可是他却不行,为了复仇,没有更大的权利不行。 即要让上层觉得自己有利用的价值,又要韬光养晦,让他们觉得自己不会威胁到他们的权位。 只有这样,才能逐渐站稳脚跟。 杨政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收摄心神。 前方穿过一条不宽的路后,再拐了几个弯,沿途路边种植着青葱的绿树,显得格外静幽,来到一栋青色建筑前,带路的人停了下来,朝他说道:“将军,已经到了。” 他点点头,下马后跟随着一名青衣仆人向内走去。 大门里面,就是一个不大的院子,花草水石,格调清雅,走过庭院后,仆人停下来,从门内走出一名俊俏的侍女,两人说了几句,那侍女好奇的打量了几眼杨政,目中却隐隐有些许失望。 杨政声名远播,是多少怀春少女心目中的英雄,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普通之极,除了那双黑色眼睛充满奇特的魅力,还有高出一般人半个头的挺拔身材有些引人外,其它和想像中的落差太大。 “将军,请跟我来吧。” 侍女施了一礼,款款朝前走去,从她风度气质看,这样的侍女绝对出身大户,只是这里庭院朴素,走进屋内也见不到几样名贵器具,想不到却养得起出色的侍女。 这也让他对即将见到的主人产生了点兴趣。 侍女一直将他带到后院的一座木制小阁楼前,让他稍等后,就扭着充满弹性的腰身沿着楼梯向上走。 趁此机会,杨政也欣赏了下阁楼的布置。 暗红色的桌椅,简约自然,竹条编制的花笼放在小木柜上,窗户的构造很像天窗,用一根木条将精致的窗木撑起,外面就是一鸿清潭,水波荡漾,潭边是几溜农田,看泥土的成色似乎刚刚翻新过,空气里飘荡着果蔬味,除此之外室内竟无一奢华显眼之物。 这里倒真是清雅,不自觉的让杨政想起隐士。 “将军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杨政一惊,猛的回过身,眼前却是一亮,一名穿着白色麻衣的女人静静的伫立在楼梯的转角,似乎已经看了他有好一会了。 女人看起来似乎只有双十年华,但再仔细一看,她那双淡银色的眼赭里,却又饱含着沧桑的韵味,这让杨政无法判定这女人的真实年龄。她的容貌无疑是极品,甚至与斯嘉丽不相上下,身材已经成熟到了极点,像一只垂挂枝头的蜜桃,只是她站在那里,却绝不会让想到情欲方面去。 让杨政警惕的是,他竟然没有察觉女人的到来。 要知道他的耳目经芭比改造后,即便是落针之声也不可能逃脱过他的感官。 “你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女人淡淡的笑了一下,似看穿杨政的心思说了一句。 “你好,美丽的夫人。”杨政手一挽,弯腰行了个绅士的礼节。 女人想和他单独谈话,所以身边一名侍女都没有,见到杨政快速镇定的神色,她的眼里掠过一丝异色,并没有答话,而是轻柔的走到他的面前,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杨政拿起那杯绿色液体。 女人笑了笑,来到杨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的一切动作都浑然天成,给人雍容华贵的感觉,杨政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些许汗味,不但一点不难闻,反而增添情趣,从她的衣着看,女人似乎刚刚运动过。 她没有很快说话,而是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杨政一点点品尝绿色的液体,逐渐露出好奇的神色,杨政不焦不躁的品茗神色,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给人很安宁的感觉。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偶尔杨政抬头的间隙看一眼女人。 不可否认,成熟的女人露出这种天真的神色,更加令人想入非非,杨政的心急速跳动了一下。 “夫人,这是什么饮料,非常爽口。” “这是青桃汁,我亲手种的。” 女人眼赭闪动,好看的鼻子微微一耸,挤出几缕浅褶,微笑道:“我看起来那么老吗?你可是第一个一见面就叫我夫人的男人呢。” “女人的美丽分为多种,孩提的可爱,少女的俏丽,妇人的温婉,夫人虽然容貌俏丽如少女,可是您沉淀出的气质却不是少女能拥有的。”杨政阅女无数,倒也有一分自信。 “好一张滑嘴儿,斯嘉丽这次,怕是看走眼了,你哪里有一分像木头了。”女人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杨政眉毛却不可察觉的轻皱了一下。 “夫人认识斯嘉丽?” “呵……我该怎么说你呢,魔神将军,你连自己学生的母亲都不认识吗?”女人浅笑着,饶有兴致的取笑他。 杨政默默一念,脸色顿时大变,连忙站起来,单膝跪在地上,单手挽胸。 “王后陛下,请原谅我的无礼。” “哦呵呵……”卫戎国的王后,瑞秋笑得十分开心:“起来吧,起来吧,将军,不必多礼。” 杨政站了起来,没有坐下,而是恭敬的后退一步,站在那里。 “将军,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杨政神色一顿。 “你不用担心,斯嘉丽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左青子的事情我也知道,倘若我要对你不利,只是一句话不是吗?水在那边。” 杨政微一颌首,走到屋角放着的一个木盆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黄色液体滴了两滴进水里,他拿过毛巾沾水在脸上抹过,顿时一层薄膜状的东西被他拉了下来。 回转身,站在王后面前的人却已经完全换了一个。 平凡的脸变了,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上,下巴和两腮也钻出了浓密的青胡子茬,薄薄的嘴唇总挂着一丝不经意的笑容,只有那两道浓眉和一条秀气挺拔的鼻梁,还依稀可以看出少年的影子。由于胸中具备了丰富的知识和奇异的经历,那双原本单纯明亮的眼睛也已经变得复杂灵活,时而深邃难测,时而锐如鹰隼,时而忧郁感伤,有了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 他并不是俊美如女人的男人,却充满了刀锋般的锐气。 从他的脸上,你可以很清楚“男人”应该是什么模样,一个真正的男人,就应该是像他这样的。 瑞秋目中露出欣赏的神色:“你果然是个不错的人,安仔交到你手上我也放心。” “安仔?” “那是我孩子的乳名。” 杨政“恩”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目前他不知道自己能否信任这个王后,所以他决定以静侯动。 和这位王后说话的时候,他发觉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控制着话语的方向,这让杨政越发谨慎。 “你似乎不太信任我……呵呵,也是,倘若一个人有你那般经历,再轻易信人就是笨蛋了。”瑞秋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原本对你并没有多大兴趣,不过因为你是斯嘉丽介绍来的人,我又欠着她的人情,所以才帮助你,不过我现在倒发觉,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一些,所以,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会是比较愉快的。” “陛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瑞秋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不是想获得东线军的正式统帅权吗?你应该知道,要想有所得,必然要有所付出,否则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杨政并没有表现出很热切的样子,他试探着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位母亲,卫戎国现在正值多事之秋,雷帕德的身体不好,能不能撑过今年都难说,这时候雷蒙斯特又回来了……你知道,他和我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虽然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后半辈子,可是如果雷帕德死去,失去宠爱的孤儿寡母会不会受到欺凌就难说了,我还好说,但我不会让安仔受到伤害,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杨政的眼里掠过一丝冷光。 他当然明白瑞秋的意思。 ………… 离开那座小小的庄园,重新易容的杨政回到下榻的“天鹅旅店”。 先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他才回到房间躺在柔软的鹅绒被上,闭目沉思了片刻,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 长途跋涉的疲倦终于消散。 他从床上爬起来后,让住在隔壁的侍卫准备好东西,在旅店雇佣了一名向导和马车就出门了。 对杨政来说,时间很宝贵。 昨天和美丽的王后的见面,让他对卫戎国的上层势力有了新的了解。 瑞秋的见解与她的容貌成正比,她有条理的分析让杨政少了很多麻烦,对索罗顿的局势,他不再茫然无所知。 卫戎国的政体与沧月国并不相同。 沧月国是封建帝皇制,和古代中国一样,王权掌控着国家的军政,但卫戎国就不太一样。国王虽然是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但议会的存在却大大的削弱了国王的权利。 相比较而言,卫戎国的政体还要更先进一些。 但也正因为议会的存在,权利分散到许多大贵族手里,腐朽程度也比沧月国要甚。 卫戎国贵族之间的糜烂,是沧月国无法比拟的。 像瑞瑟尔小姐那样不把贞操当回事的女人,如果是在沧月国,会被处以绞刑。 但在卫戎国,这反而成了一种贵族之间的风尚。 现任卫戎国国王雷帕德.奎北克已经进入暮年,奎北克家族掌控了卫戎国百年有余,而实际上,这个家族却没出过几个杰出人物。平凡是这个家族最大的特点,也许正因为这样,议会才会和国王和平相处这么多年。 否则两大权利机构迟早都会有碰撞。 而现在这个平衡的挈点正被打破。 以瑞秋的分析,雷蒙斯特是个真正的野心家,同样他很有才,是奎北克家族百年不遇的杰出子弟。如果他出生在皇权集中制国家,也许杨政根本没有机会,但卫戎国恰恰不是。 议会的存在,使得他们并不希望出现一个强势的国王。 因为那样会大大削弱议会的权利,而议会几乎代表了索罗顿所有大豪门的利益。 比如瑞瑟尔小姐的父亲,就是议会的一员,而肖恩的父亲肖恩.马恩斯.康耐利,更是议会的议长,那可是风头不弱于国王的实权人物呀。 这也是杨政迫不及待要出门的原因。 他必须去见见这位拥有“王国沙鹰”之称的老人。 等候在议长府门外,杨政手中拿着两大包东西,门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正是最近卫戎国名声赫赫的“魔神将军”,因为他简朴的衣着,还有手拎着两大包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亲戚来投奔城里的富老爷。 如果不是杨政偶尔流露出的坚毅眼神,说不定门官连通报都不会报。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走出来,朝杨政说道:“大人,里边请。” 进入议长府,杨政才真正见识卫戎国大豪门的腐朽。 用玉石铺成的道路,精致而华美的房屋,庭院里各种名贵的草木,无一不奢华无比。 而议长府的侍卫编制不下与两百人。 这些人全部都是高明的斗气剑士。 内宅里,多不胜数的美丽侍女,更好的诠释了什么叫贵族生活。 因为肖恩曾经和他说过,他是老肖恩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是说这么多年轻美貌的女人竟然只服侍老肖恩一人。 这样的国家,难怪被沧月国压得不敢抬头。 杨政心中冷笑,表面却不露声色的等待在客厅里。 客厅里挂着多幅充满特米西亚风格的织画,以女人为主,那些衣着比春宫图多不了多少的人物透射着索罗顿上层的主色调,当然如果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这些东西在数百年后反而是研究历史兴衰的最好材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肖恩一直没有出现。 后来,又 有管家进来告诉他议长大人因为有点事正好离开了,让他在这里等待。 天色渐渐由明到暗。 几乎是一整天时间。 侍女们已经不知道送了几次茶点,抛给杨政多少个挑逗的眼神,她们明显对身材高大强壮的杨政产生了兴趣,不断用身体暧昧的暗示着杨政。 对这一切。 杨政视而不见,因为芭比早就告诉他,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 第三章 授封 一把略显尖细的笑声从外面传来。 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虽然早就从瑞秋口中得知自己要见的人是什么样子,杨政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哭笑不得。 这个就是如今卫戎国权利巅峰的人物吗? 一个只有一米五左右个子,尖嘴猴腮,满头绿毛,而且身材及其消瘦像吸了多年毒的老头,杨政无法想像他是怎么掌握议会的,特别是他还有一个相当英俊高大的儿子。 这不得不让杨政恶意的揣测肖恩会否真是眼前这个绿毛龟的产物。 因为他们之间看起来差别太大了,基因突变也没可能这么大。 “啊哈,阁下就是魔神将军,果然是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呀。”老肖恩在一群侍女的簇拥下走进来,仔细的看了一会杨政,尖着嗓子打起招呼。 杨政虽然内心好笑,不过表面绝不会泄露一分,他并没有因为等待了一天而显出一分不耐,而是站起来优雅的行了个礼节。 老头目中掠过一丝异色。 重新招呼落座后,他对杨政等待了一天的事只字不提,而是用其他话轻描淡写就带了过去。 一交谈以来,杨政才发现,这个看起来相当猥琐的老头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不堪。 他的谈吐非常出色。 至少在艺术与学术方面,这个老头比他那个儿子还要厉害几倍。 这让杨政相当吃惊。 而同样的,杨政在艺术方面的独到见解也让老肖恩不断点头,他没想到外界传闻杀人如麻,不苟言笑的魔神将军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本就算杨政获得如此出色的战绩,在卫戎东部受到无数人民的拥戴。 老肖恩也不会轻易的认同他,军方人物,一向在卫戎国就是受到上层贵族鄙视的,这种文化的传承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单纯的力量和所受的尊重完全不成正比。 卫戎国是重文轻武的国家。 如果杨政只是个孔无有力的武夫,那么就算他再强大上几倍,就算上层贵族因为他的权势表面上敷衍他,他也不可能真正获得贵族的尊重。 但现在不同了,杨政言谈中对艺术许多出乎意料的见解很快获得老肖恩的好感。 虽然这好感未必经得起利益的考验。 但是他们的谈话很愉快,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将军一回索罗顿,还没有见过陛下就先来拜访老夫,当真是让老夫有些惊讶,我和将军素未蒙面,将军怎么会想到我这里来。”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老肖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目光也灼亮起来,盯着杨政。 对于老肖恩来说,一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可不是很好的培植对象。 杨政微微一笑,露出他比常人白得多的牙齿,他将一直放在角边的两个包裹提了上来。 在老肖恩疑惑的目光中解开包裹,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老肖恩先是一窒,接着皱成一团的脸颊舒展开,显得非常高兴。 包裹里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却是萨马尔丁的肖恩送给自己父亲的神秘礼物。 其中一个包裹里是一些紫木头做的圆柱,球体,夹子,咬齿,总之是一些奇怪的玩意,而在另一个包裹里,则是放着一些更精美的晶石物件,比如一串奇怪的透明珠子,几个圆环,最独特是其中一件带着针的蛇头饰物,镶满细碎的宝石,精致无比,诡异中却又透着几分靡丽的奢华。 “我和肖恩兄一见如故,他托我给你带了这些东西。” 老肖恩露出恍然的颜色,他的脚步略带着几分急切走到那堆东西面前。 从他的眼里,杨政看到了一抹欲望的红光。 像蛇一样,变态而残忍。 目送着杨政离开府邸,老肖恩抓着那两个包裹绕过客厅,穿过一扇玉石屏风后,眼前就是一个书房。 当他走进房间里时,等待着的四个人都站了起来。 这些人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正是卫戎国国议会中肖恩派最重要的几名议员。 其中瑞瑟尔小姐的父亲阿泽特.约克也在其中。 “议长大人,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其中一名议员抢先问道。 老肖恩此刻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虽然容貌很猥琐,但气质却充满了一种上位者才有的从容,来到书桌后面坐下,他淡然道:“很难看透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很难相信一个年轻人会有这种城府。你们不知道,在你们来之前,他已经在前面的客厅整整等待了一天,我让侍女故意引诱他,可是那些女人在他眼里就像空气一样,而且在见到我之后,他连一分不满的情绪都没有,那并不是做作,能将情绪隐藏得这么深的年轻人,我对他很感兴趣。” 另一个议员道:“议长大人的意思是要拉拢他吗?” 老肖恩沉声道:“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但还要近一步观察,毕竟这个人来历实在很可疑,我甚至找不到一点关于他入主东线军前的资料。” “听说王后和他走得很近,不是说他是八皇子的老师吗?有传言他能获得金蛇符就是王后的意思。” “那个女人,”老肖恩脸上露出一分古怪的神色,而其他几名议员也显得神色不太自然。 “有那个女人插手,事情就变得麻烦了,那个女人虽然并不亲近雷蒙斯特,可是和我们这边,也没有同盟的意思。” 老肖思忖片刻,将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阿泽克.约克:“亲爱的阿泽克,听说你的女儿是随着他回京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阿泽克嘴角一抖,上前一步道:“议长大人,小女只是顺路……” 老肖恩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是问这个,年轻人之间的事随他们怎么玩,难道你女儿没有告诉你一些其他东西,听说他们在萨马尔丁曾经遭到了刺杀,我的儿子和你的女儿都差点死在刺客手里。” “对不起,议长大人……我,我……还没有问过。”阿泽克擦了擦光秃脑门上的汗。 看到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其他三名议员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老肖恩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摆摆手让你们先离开了。 书房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沉默中的老肖恩像一块老树根一样,眯缝的眼睛里偶尔流露出让人心寒的冷光。 这时候一片阴影在他的身后浮现。 老肖恩干燥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特拉蒙,从现在开始,你要日夜监视那个人,将他的行动纪录下来……还有,帮我查清他的来历。” 空中传来嗡嗡的声音。 就在那片阴影即将消失的时候。 老肖恩突然又问了一句:“如果需要的话,你有把握杀死他吗?” 阴影晃动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再次响起那种古怪的嗡嗡声。 “好了,我知道了,去做你的事吧,”老肖恩挥了挥手,只到他消失才喃喃道:“连刀刃使者都没有把握吗?希望不会是敌人。” 似乎觉得有些头疼,他揉了揉脑袋,当他的目光看向那两个包裹时,那种混合着欲望的残忍表情再次出现在他脸上,他拍了拍手,马上有两名容貌出众的侍女走了进来。 老肖恩从包裹里拿起一根布满浮点的圆柱体,咧着干瘪的嘴唇朝两名侍女下令道:“把衣服脱光……” 片刻后,书房里就响起一阵阵痛苦与兴奋交杂的呻吟。 辉煌的宫殿内,站满了大臣以及武将,但是整个大殿显得很安静,他们或多或少都在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正单膝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和在场的人相比,他显得太年轻,相貌也很平凡,但是他跪在那里的时候,却没有人敢小看他。 对于最近两个月里刚刚趋于平静的东线战事,所有在场的人都了如指掌,而风头强盛的“魔神将军”更不可能逃过这群卫戎权利圈顶层人物的耳目。 虽然有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但有一点大家都是认同的,能够把三万狼军活活烧死在玉龙山脚下的男人,绝对不会是草包。 只是,仅仅因为这个原因,还不构成接纳杨政进入高层的理由。 这一点,从杨政的前任左青子身上就可以看得出,左青子获得的功勋比杨政还要多,但终其一生,也只能窝在玉龙山那个小地方,死后连个勋位都没有。 在这些目光中,有一道目光特别凌厉。 那是右首最前端的一名年轻人,蓝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面容异常俊美,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充满了骄傲的气质,他穿着一套笔挺的武士服,腰上佩一把精美的长剑,活像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 雷蒙斯特。 两个在最近的卫戎国都掀起轩然大波的年轻人,终于第一次见面了。 杨政从进入宫殿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后,就一直低垂着头。 完全让人猜想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与气宇轩昂的雷蒙斯特相比,站在最高台上的卫戎国王雷帕德.奎北克真的很老了,他的双眼总像没有睡醒的样子,苍老的身躯身着华丽精美的国王链甲,好像随时都要被压垮的样子。 以至于那个美丽的王后还要在一边搀扶着她。 他们站在一起,就好像一朵怒放的鲜花与一截干朽得生出苔藓的腐木,是如此的不协调。 杨政能明显感觉到王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这次授封对他来说至关重要,那是他能否继续手握大权的门槛。 他必须迈进去。 “咳咳……”老国王先是咳嗽了几声,浑浊的目光才落在杨政身上,含混说道:“你……就是……玉政。” “是的,陛下。” “你在东线的事迹我听说了……你做的不错,很不错……咳咳……咳……”老国王才说了几句又剧烈咳嗽起来,王后瑞秋连忙轻抚他的背帮他顺气。 过了一会,老国王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众位大人,我看这个年轻人还可以,不如册封他个世袭伯爵如何。” 人群中一阵骚动。 如果仅仅是个荣誉伯爵,大家还不会怎样,但是世袭,显然超出了一些上层的意料,站在左首最上端的议长老肖恩肃着脸,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倒是下面的一些议员在频频用眼睛瞟他。 “陛下,我以为不妥,”一把洪亮的声音突然传出,从议员中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满脸胡须和马克思一样,他正是议会执行长阿米亚德,因为他出身皇家旁系,是雷蒙斯特的表叔,和老肖恩一向不太和睦,只听他昂声道:“我国还没有直接提升平民到世袭贵族的先例,一名贵族,最重要的是他的出身地位,他所接受的文化以及自身修养。平民的教育……哼哼,我认为让平民成为世袭贵族玷污了贵族的名声。” 一片哗然。 各种各样的表情都有,有幸灾乐祸的,有冷眼旁观的,还有一些准备跳出来附和的。 肃穆的大殿像菜市场一样喧闹起来。 “肃静,肃静!” 王后使了个颜色,一名侍者敲了敲挂在一边的铜锣。 老肖恩并没有站出来,他用眼角余光注意着杨政,不过很遗憾,杨政一点不愉快的表情都没有,他的平静显得高深莫测。 老国王开口了:“阿米亚,你有所不知,这位年轻人是我们王后的堂弟。” 话音一落,本来趋于平静的大殿再次炸开锅,这一次,完全失控了。 连老肖恩一直微眯的眼睛也陡然睁开。 而阿米亚德显得很吃惊的看了一眼默默站在国王身边的美丽女人,王后朝他微微一笑,阿米亚德的老脸顿时红了一下,呐呐的退了下去。 接下来,顺利得有些难以置信。 甚至连一点诘难都没有,杨政轻易获得了世袭伯爵的勋位。 杨政心中一动,这虽然是他和瑞秋早就商量好的,可没想到如此顺利,那些官员连验证身份都没提出,看来瑞秋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么柔弱无助。 上前接受了勋位后,接过纹章,比甲,长剑。 国王清了清喉咙,突然宣布一个消息。 “你的领地会在稍候几天等议会商议出来。今天就先这样,晚上宫廷里会举行一次盛大的晚宴,众位爱卿可以带着你们的小姐公子来,玉伯爵也一定要来,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谢陛下隆恩。”杨政再次行礼。 用眼角带了一下王后,等老国王和王后一起离开了大殿,一众官员马上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上前向杨政道贺,另一部分则愤愤然离开。 “恭喜伯爵大人了。” 老肖恩带领着一干议员上前,杨政笑着还礼。 两个人边走边说,到了门口,老肖恩硬是拉着杨政上了自己的马车,上车后,老肖恩露出一副歉意的神色:“伯爵呀,刚才大殿之上,阿米亚德那老匹夫出面,老夫没有给你说话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呀。那老匹夫仗着王戚身份一向与我们不合,我原来不知道你竟是王后的弟弟,贸然出面也只会僵持在那里,反而让你更受阿米亚德敌视,这对你的前途可是大大不妙呀,所以还请你原谅则个。” 杨政哈哈一笑:“议长大人说笑了,我会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吗?大人为我着想,我心中不知道多么感激呢。” “伯爵大人真是年轻有为,你这么说我放心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杨政在天鹅旅馆下车后,目送着老肖恩的车离去,他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冷笑。 为我着想?倘若不是有王后这块大招牌,今天还不知道演化成什么样呢。 这时候,他将目光一瞥对面的屋顶,施施然走进旅店内。 片刻后,对面屋顶上空气一阵波动,一阵古怪的嗡嗡声传出。 “泰斯,在索罗顿什么地方的贵族礼服最精致?”吃完饭后,杨政问站在一边的小个子男人。 刚刚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举国闻名的“魔神将军”,新晋世袭伯爵。 天鹅旅馆的半身人向导诚惶诚恐。 关于那些可怕的传闻他可没少听,半身人颤巍巍的说道:“大人,衣服是雪兰街的“落日皮草”最有名。” 杨政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帮我准备好马匹,我要出去买些东西。” 雪兰街是整个贵族中心区的要道。 索罗顿最名贵的店铺全都开设在这里,进入这条街道的人都是需要贵族身份的,平民如果要进入只有需要交纳数额庞大的税金和贵族跟班两个选择。 走在比寻常街道宽上一倍,地面全部用平整的青刚石铺就的街道,泰斯并没有显得很好奇。 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作为天鹅旅馆最负盛名的向导,他对整个王都的风俗,礼仪,还有各色景点了若指掌。 这也是杨政会选择他的原因。 一路上的繁华,对从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大都市的杨政来说,显得太小儿科了。 所谓了王都第一街,也不过是物品贵重精美了一些,街道平整一些,不过这一路上女人倒是真多,那些穿着华丽的贵族女子打着小小的遮阳伞,三五一群的走在路上,是这个世界难得的风景。 杨政的容貌虽然易容得很平凡,但是他标枪般挺直的身体,还有那双充满奇特风情的黑色眼眸依然吸引了不少贵族女子火辣辣的媚眼。 “大人,前面就到“落日皮草行”了。” 半身人转过身朝马上的杨政说道。 “落日皮草”和“天华宝阁”一样,都是南大陆闻名的超级大店。 它起源于卫戎国,所以杨政面前这座毫不显眼的三层木制楼房就是“落日皮草”的总行。 这里经营的种类只有一样,就是服饰。 走的同样是超级精品的路线,落日皮草的东西不但昂贵无比,而且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所以当杨政出示伯爵纹章给侍者看时,他们脸上甚至没有一分波动。 单是这分气度,就能看出“落日皮草”深厚的底蕴。 男装与女装是分开的,底层是男装,二楼是女装,三楼则是一些帽子,皮带,鞋子,剑套之类。 浏览了一圈,又试了几套衣服后,杨政总是很快就脱了下来,虽然半身人一再赞美杨政的身材,但拥有独立审美观的杨政明显对衣服不太满意。 “大人,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款式的礼服了,”就算一开始平静无比的侍者试到后来也显得不耐烦起来。 这是一套纯黑色的礼服,上面镶小花边,下摆较长,继承了卫戎国奢华的特点,礼服上的饰物同样很多,虽然非常贴身,杨政看着那些闪亮的挂件时还是把眉头皱了起来。 他转身朝那名侍者招了招手:“叫你们的裁缝过来,帮我把这件衣服修改一下。” 侍者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连语气都隐隐有了火气:“伯爵大人,我们这里是“落日皮草”行,不是裁缝店。” 杨政明显没意识到什么,转而问半身人:“那么哪里有裁缝店,我需要把这件衣服改一下。” 泰斯愣了一下,还没有等他回答,那名侍者很不高兴的说道:“大人,你要知道,没有裁缝店敢改我们“落日皮草”的衣服,你在侮辱我们,衣服我们不卖了。” 听到侍者的话,杨政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店家还有这么奇怪的尊严,不过他也懒得多说什么,更不会去和一名侍者计较这样的小事,换下衣服后准备离开这里。 刚刚走到门口,他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叫:“玉将军,是你吗?” 杨政回过头,发现楼梯口正站着一群少女,而喊话的正是少女中间的一人。 一看到她,杨政马上显出一副热情的笑容:“哦,瑞瑟尔小姐,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瑞瑟尔小姐发现真的是他,露出惊喜无比的神情。其他少女们很快从瑞瑟尔小姐口中知道了杨政的真正身份,她们充满好奇和兴奋的目光全部落在了杨政身上。 当他们听说杨政因为不满意这里的衣服而被“驱逐”时。 少女们哄堂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们就不怀好意的看着其中一名蓝发,耳朵比普通人长,肤色却像陶瓷一样细腻的少女,直到这名少女跺跺脚,走到杨政面前,仰起头盯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杨政,生气的说道:“你懂得设计衣服吗?落日皮草的衣服就算在整块南大陆也是赫赫有名的。” 虽然不知道这名少女的身份,杨政还是微笑道:“我虽然不懂得设计衣服,可是我知道一点,最好的衣服就是顾客满意的衣服。如果早知道这家店根本无法让我满意,我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了。” “你……”蓝发少女气得脸都红了。 她又看了看四周,可是她的几个好姐妹全都抿着嘴,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好,好,既然你这么会说大话,那么你就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衣服,我给你做。”蓝发少女用力的瞪了杨政一眼。 “你?”杨政怔了一下。 “噗……哈哈哈……”那群少女再次笑出声来,瑞瑟尔小姐也捂着笑痛的肚子走到杨政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将军……你一定不知道,达芙丽小姐是落日皮草的少主人,也是这里的首席裁缝师。” 杨政看着气得咬牙切齿的达芙丽,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被一群少女拖着上了楼,进了落日皮草的工作间。 事到临头,杨政很快的镇静下来,难得有这样休闲的时光,他拿过纸张还有炭笔,用尺子在上面划量起来,渐渐的,本来是看热闹心态的少女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而达芙丽脸上愤怒的神色也逐渐起了变化。 杨政画的是草图,所以速度很快,大约过了十分钟,第一张图纸已经在他手里诞生了。 与达芙丽散落在一边的图纸相比,杨政画的设计图简单到了极点,而且也无比粗糙。 可是就是这样的图纸,让达芙丽从不屑到疑惑,最后皱眉深思起来。 最后她一声不吭的走到一边,拿起布料制作起来。 图纸上设计的衣服非常简单,完全去除了那些华丽的外饰,还有一些穿着烦琐的配件,整件衣服其实是借鉴了燕尾服的制作,下身的贴身小喇叭裤同样别出心裁。 达芙丽令人眼花缭乱的裁缝技巧让杨政大开眼界。 半个时辰后,脱胎于燕尾服的杨氏礼服制作成功。 与卫戎国主流礼服相比,这件衣服太简单了,简单到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一个人花半分钟就能穿戴整齐。 当杨政换上这身礼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时,所有在场的女人都眼前一亮。 这真的是那件毫不起眼的礼服吗?好贴身,特别是穿在杨政这样身材极好的衣架子上,马上让他平凡的容貌显得不重要起来,所有女人都会不自觉的被他宽肩窄腰的身材吸引。 本来还活蹦乱跳的一群小妞脑海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其实是很好看的嘛。 瑞瑟尔小姐大胆的上前两步,一下挽住杨政胳膊,大声宣布道:“今天晚上,我要你当我的舞伴,你们谁也不要和我抢。” 其他还在发呆的少女们“哇”的一声,上前取笑瑞瑟尔小姐。 不过她们心里,却都是暗暗恼恨自己慢了一步。 达芙丽有些兴奋,又有些尴尬,手捏着衣角,犹犹豫豫的站在杨政面前。 看到她那个样子,杨政温和的说道:“这张图就送给你吧,你可以随便做这样的衣服,我不会收取你的费用的,不过这件衣服就做为交换的礼物怎样?” “啊。”达芙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她当然明白这张图的价值,杨政的大方令他吃惊。 “可是……这样子……” “只是顺手而已,我并不需要靠这个赚钱。” 达芙丽眼里出现柔光,她上前一步,在杨政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你是我见过最大方可爱的绅士。” 杨政淡淡一笑。 “将军,陪我们逛街好吗?”从“落日皮草”出来,瑞瑟尔死拉着杨政,不让他走。 “厄,你不需要回去准备一下吗?”杨政看了看天色。 “不需要,我早就准备好了,而且晚宴离现在还有三个时辰,走吧,将军,好不好?”瑞瑟尔小姐像无尾熊一样缠在杨政身上,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女人最爱的的东西有哪两样? 衣服和珠宝。 这几乎是所有女人无法抗拒的天敌,当衣服已经有着落后,珠宝成为他们的不二选择。 这群贵族少女走向“天华宝阁”。 第四章 晚宴 月雅妃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见到这个传说中的风云人物。 而且这个人,与她想像中的大不一样。 她一直以为这个人有一张岩石般的面孔,铁塔般的肌肉,还有挂在嘴角魔王般的微笑。 似乎只有这样的形象才符合那些可怕的传闻。 但真正见到他时,她发现他看起来真的很普通,除了那双好像永远不在意一切的黑色眼睛,这个男人真的放在人堆里会找不出来。 你完全无法想像这个男人是传闻中生撕活人,将三万人活活烧死的“魔神将军”。 当月雅妃小心翼翼的和他搭话的时候。 她又发觉他简直谦和礼貌到了极点,他的行为堪称贵族的楷模,你完全找不到他任何行为上的差池。 巨大的反差让月雅妃头一次产生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同样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后院的那个女人。 她很清楚那个女人的性格,她的执拗是出了名了,如果不让她见到这个男人,她是不会离开索罗顿的。可是真的让她见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月雅妃同样不敢想。 一旦暴露了那个女人的身份,被卫戎国抓住的话。 天华宝阁就完了。 可是就在她做着思想斗争的时候,身边传来了阿雪的叫声:“姑姑!”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啊,没什么,阿雪,你怎么出来了……” “整天呆家里好无聊的,我出来走走……”阿雪的目光溜达着,正好落在一群选购货物的少女身上,眼睛一亮,主动上前招呼道:“各位姐姐,你们想选些什么?我可以给你们介绍。” 看到阿雪那么活泼的样子,月雅妃暗暗惊讶,记得没有上剑斋学习前阿雪还是个害羞自闭的小女孩,可是三年前,阿雪突然决定进入照剑斋学习,其中发生的转变一直是个谜团。 年龄相近,又十分有亲和力的阿雪很快获得贵族少女们的好感。 而且很快的,她也知道了一直站在一侧不太说话的那个男人的身份。 当瑞瑟尔小姐带着炫耀的口气报出杨政身份的时候。 阿雪的反应可想而知道,那是完全呆掉的样子,落在瑞瑟尔等人的眼里,还以为她一样崇拜仰慕这位赫赫有名的将军,可是落在月雅妃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真怕阿雪露出什么马脚来,连忙走到她身边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她的衣袖。 因为刚才杨政一直侧着脸,她没有仔细的看过他,借着这个机会,她要上前仔细看看传说中让莫冰云那冷漠美人也吃不下睡不着,追赶上千里,来到敌对国老窝也要见到的男人。 “原来是将军阁下,小女子有礼了。”阿雪微微一福。 杨政很绅士的回了个礼,但是他的目光却没有在阿雪身上停留一分,那双黑色的眸子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感情。 这不是傲慢或者什么,而是芭比突然在杨政脑海里提醒道:“杨,这个女人以前和你见过?” 杨政已经记不得了,但芭比却很快提醒了他,三年前,落风谷外,那个被劫持的小女孩。 三年前呀。 那真的是很遥远了,那时候,杨政才刚刚落入这个世界。 他的头脑还处在一片混乱中。 现实与恶梦在交织。 他像个无魂的人在大陆上四处流浪,直到落风谷外,他意外的救下了那个小女孩,一个无根的人和一个爱哭的小鬼。 就在相处的一个星期里,其实是两个不同的心灵相偎取暖的日子。 杨政渐渐找回了自己。 而那个爱哭的小鬼渐渐的不再哭泣,杨政的坚强和乐观影响着她,后来当他送那小鬼回家后,就偷偷的离开了,三年更迭,那小鬼的脸已经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了。 没想到,在这里,他又见到了她。 经过芭比的提醒,他认出了她。 小鬼已经长大了。 成了一名善良可爱的美少女。 杨政心中涌出一道暖意,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适合放在心中珍藏。 现在这样很好,他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流浪者,而小鬼也有自己幸福的生活。 只要看到她好,不是已经对这段回忆划上最完美的句号了吗? 所以杨政很恰当的控制了情绪,甚至表现出刻意的距离,他不想认她,也不想小鬼再认出他。 而在阿雪。 她真的也没认出他,三年,可以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何况杨政已经易容了。 沙场纵横,杨政早就被烙印上了无法磨灭的血腥气味。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阴冷残暴,可以隐瞒下普通人,但瞒不了阿雪这样的高手,在照剑斋的三年,早已经使阿雪进阶成和莫冰云同级数的大剑士,只不过她可爱的外表总是让人忽视她的实力。 千万人尸骨凝聚起来的那种气息,只是闻闻就足以让人汗毛倒竖。 阿雪很不喜欢这种气味。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虽然剑术高超,可是从来没用剑杀死过任何东西,甚至连一只鸡都没。 她天生厌恶杀戮,学习剑术,只因为三年前那个连名字都没告诉自己的男人。 他说了句:“永远需要别人保护的人是长不大的,小鬼!” 就是这句话,让阿雪牢记在心,她不要让那个男人看不起自己,不要他老把自己当小孩。 每当深夜听到那个男子用那种叫“笛子”的乐器吹奏那哀伤凄恻的乐曲时,那时的阿雪就已经感觉到了心疼,可是她也只能心疼,她感觉自己离他好远好远,那莫名忧伤的音乐已经带走了那个男人,让他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阿雪好想追上他,追上那个一头黑发,黑色眼睛,喜欢躺在石头上了望星空的男人。 可是每一次,她精疲力竭的想赶上他时,却发现那个男人又向前走了很远。 求求你,不要再叫我小鬼了,好吗? 求求你,不要再吹奏那么悲伤的音乐了,好吗? 求求你,你要再每个深夜呼唤那个“颜玉”的名字了,好吗? ………… “阿雪!阿雪!” 姑姑的声音打断了阿雪的想念。 “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阿雪摇了摇头,眼中有忧伤的期盼,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啊,对了,姑姑,她们人呢。” 店铺里已经空荡荡的,刚才那群人不见了踪影。 “早就走了,你发呆发了很久,你不知道吗?” “啊,那冰云……”她还没说完话,就被月雅妃捂住了嘴巴,月雅妃低声道:“到后面再说。” 巨大的音乐声,欢笑声,地板的震颤声一起涌进杨政的耳朵里,这是一个上千平米的大厅,精美的布幔挂在四周,金碧辉煌的大厅,熊熊的火焰在云柱坩锅内燃烧着,将整个大厅映照得***通明。 出现在杨政面前的还有千百个服饰华丽的贵族男女,长长桌条上放满了水果,美酒,空气里流动着烤肉味和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这些男男女女们在一切旁若无人的私语着,他们吃着东西,唱着歌,跳着舞。 这无疑是一场宫廷盛宴。 规模大到无法想像。 其中的奢华程度比杨政以前在地球经历过的上流社交要糜烂上百倍。 那些几乎全裸的侍女,不断在大厅里穿梭,桌上摆满黄金制作的餐具,丰富到许多菜式杨政听都没听说过。而那种巨大烧烤全牛竟然放着八只,请注意,那可不是普通的烤牛,牛里藏着猪,猪里藏着羊,羊里藏着鸡,一层连着一层。 每一层的制作都无比精细,烤肉切割成入口即化的一片片。 杨政亲眼看到那个绿毛鬼一样的老肖恩身边围着六,七名绝色美人,那些美人儿用自己的嘴巴送上美酒和食物。 老肖恩的双手像蜘蛛一样在那些美丽的胴体上游走着。 其他人也大多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靠,腐败,太腐败了! 杨政心中大骂。 “伯爵大人……”一声水一样呼唤,一团柔若无骨的身躯就钻了进来,一片红唇送到他嘴边,接着一股温热的酒液渡进了杨政的喉咙……腐败,太腐败……唔……不过真的很爽啊……杨政无力的呻吟着。 他不是卫道士,也不是伪君子。 身为一个男人,明知道这种腐败是葬送国家的根源,是人类堕落的借口。 可还是抵挡不住呀。 何况,卫戎国葬送不葬送,干他鸟事。 当糜烂的酒会过去后,侍者们将那些长条的桌子全部搬走,空出一个宽敞的舞池。 这时候,瑞瑟尔小姐早就找准机会赶走了缠在杨政身边的侍女,抱着他的胳膊,走进舞池中。 卫戎国的交谊舞对精通各种舞蹈的杨政来说并不算难事。 而且此前他又专门请人指导过。 当穿着燕尾服出现在这次宫廷盛宴上时,作为新晋伯爵,王后的弟弟,魔神将军多种显赫称号于一体的杨政,除了雷蒙斯特这个大王子还能与之媲美之外,年轻一代中,实在找不出有比他更出色的人物了。 那些贵族少女们赤裸裸的目光可不会因为长辈在身边而有丝毫胆怯。 在卫戎国上层,追逐男女之间的游戏原本就是贵族最爱玩的事。 在他们眼里,完全没有贞操这玩意。 只可惜瑞瑟尔小姐捷足先登,那些贵族少女只能眼睁睁看着香饽饽被别人霸占。 当然,在另外一个角落,雷蒙斯特同样出尽风头。 渐渐的舞池中的男女多了,不过大多是年轻人。那些老贵族们显然对这种需要大量体力又没有实际快感的活不太有兴趣,象征性的跳一两曲后都避到一边,养精蓄锐,在舞会结束后,有更有“意义”的事情需要他们消耗体力。 和瑞瑟尔跳了两支舞后,杨政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接过瑞瑟尔递给他的果酒,一口口饮着。 目光却落在舞池中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雷蒙斯特。 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过一次对话。 对于这个潜在的最大敌人,杨政一直不敢放松。 对方到现在没有一点动作。 这样的安静,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一个优美的身影渐渐朝这边走来。 “亲爱的瑞瑟尔,可以借用下你的舞伴吗?” 瑞瑟尔本能的想拒绝,可是当她看到那个人时,不由得惊呼出声:“王后。” 听到她的喊声,杨政也抬起头,看到了穿着雪白晚装的瑞秋,紧身的晚装将瑞秋蜜桃般的身体完美展现,她的头发盘在头上,斜扣一条宝石头带,充满了雍容高贵的韵味,脖子上挂着一颗海蓝之心,折着闪光的蓝宝石落进那深凹的雪沟,将那片腻雪似的丰肌衬得愈发勾人。 “陛下。”杨政连忙站起。 看到瑞秋的眼色,杨政朝瑞瑟尔笑了笑:“我和姐姐很久没见了,你能稍等吗?” “哦,哦。”瑞瑟尔连连点头。 杨政伸手托起瑞秋的手掌,将她领入舞池。 王后的出现,顿时成了舞池里的焦点,在这个舞场上,她是那么耀眼,仿佛所有光线一下就汇聚到了她身上,那些还在发育中的贵族小姐完全无法和成熟而妖娆的王后相比。 “你的舞跳得不错。” “谢谢陛下夸奖。” “私下里可以叫我瑞秋……”王后看到杨政有些发愣的神色,抿嘴一笑:“现在我可是你姐姐哦。” 一颦一笑,她此时的动作竟有几分少女的娇憨,可是她那修长圆润的鹤颈,一俯身如软脂腻雪堆起的丰耸,却又无一不充满成熟少妇的风情。在杨政见过的女人中,也只有斯嘉丽那若烟如雾的气质可以比拟,只是斯嘉丽总是多了分内在的冷,不像个正常的女人,眼前王后的身份却令人更加想探索她雪袍下的玲珑娇躯。 扫了一眼,杨政连忙移开目光。 深吸一口气,他一个大回旋,将王后带到舞池边缘,微一俯身,顿时一股幽香钻进鼻子,杨政压低嗓音道:“王后邀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雷蒙斯特。” “他怎么了?”杨政一个殿高,单手舒张,将王后旋出去,又扯回身边,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扭动着身体。 节奏变得缓慢,王后斜嗔了他一眼,似乎不满他刚才有些霸道的舞姿。 “一会有宫廷斗剑,你要小心了。” “谢谢陛下。” 杨政贴着她葫芦一样光滑起伏的后背,手掌轻柔的将王后的软玉压在腹部,这个从后环抱的姿势给女人的冲击力最大,因为无法正眼看到男人,女人会不自觉的软弱下来。 王后的身份再高贵,她也是女人,被一名强壮的男人抱在怀中,感受到他身上年轻健康的男人气息,没来由的让她心软起来,微熏的醉,迷人的香,她肯定不会料到,身后这个男人前世是一个要人命的花花公子。 没有一个男人像他一样懂得“讨好”女人。 他的动作是那么优雅,那么体贴,像春风一样,你完全看不到,却能在不经意间感觉到他的细心,令人怦然心动。 这样不行。 王后甚至有些惊慌的想拉开放在她腹部的手,可是触手是钢铁般的肌肤,充满无穷的爆发力。 喷吐的热气冲击着她的耳垂,莹玉般的肉顿时变得粉嫩红润。 王后整个身体都颤动了起来。 啊,不要! 可是……真的好舒服! 一个是理智的声音,一个是欲望的恶魔,在王后的脑海里大打出手。 “放……放开我吧。” 杨政听到的,是犹若呻吟般的请求。 “王后在说什么,我听不到。” 杨政像个恶魔一样微笑着,真好,一直被女人牵着走可不是大男子主义的杨政的作风,他很享受女人软弱的表情,特别是这个女神般的女人。 可是,他的笑渐渐僵硬了,逐渐嘴角牵拉颤抖起来。 他放开王后,瑞秋的脚还是死死的向下一蹬,差点让杨政疼的喊出声来,看到他那副痛得快变形的脸,瑞秋才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恢复迷人的微笑,扬长而去。 杨政一百分的肯定,自己的脚趾已经肿了。 他咝咝的吸气,尽量不让别人看出异状的走出舞池。 “阿政,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瑞瑟尔小姐关怀道。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磕了下脚。” 宫廷斗剑是卫戎国的一项传统,卫戎国重文轻武,华丽的剑术比斗在贵族之间却很流行,你看当初在萨马尔丁,小肖恩和杨政就为了剑术的华丽有过一场争议。 虽然后来在湖心的那次刺杀,改变了小肖恩的态度。 但也不是每个贵族都会经历那种可怕的杀戮的,所以剑术比试在贵族间愈演愈烈,而且技巧越来越繁华,反而变得像舞蹈一样。 宫廷斗剑更是将这种华丽剑术推行到了极至。 和杂技一样的剑术,杨政不屑。 所以看着下面舞池里空出的场地上,两名贵族青年极尽所能的上窜下跳,剑使得像一朵朵梨花般,而那些贵族少女们双眼冒星星的样子,他完全没有感觉。 “将军,是不是觉得很无聊。”看到杨政无精打采的样子,瑞瑟尔小姐双眼闪光的看着他。 “不是啊,挺好的。” “他们连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将军比他们厉害多了。” 瑞瑟尔小姐其实还是很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就完全毫无保留,虽然她一些生活作风杨政并不是很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毕竟卫戎国社会风气便是如此。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哦。”杨政淡淡的笑着,吞下瑞瑟尔小姐送到他嘴边的葡萄,顺手在她指尖吮了一下。 啊? 好讨厌的冤家。 瑞瑟尔小姐顿时脸红欲滴。 她用一种快要融化的声音呢喃道:“将军,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一把煞风景的声音却打破了她的幻想:“玉伯爵,听说你剑术了得,下来玩玩如何?” 第五章 拈花伯爵 一把剑。 一双充满嫉妒的眼睛。 一个肤色苍白中透着酒气的贵族。 那个人站在斗剑场的中央,举着剑,高傲的指着角落里的杨政。 瑞瑟尔小姐看过去,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 她站了起来喝道:“撒帝庞少爷,你喝醉了。” 撒帝庞哈哈大笑起来:“我醉了吗?瑞瑟尔,有了新欢你就把旧爱忘得一干二净了,真是好呀。” 瑞瑟尔气得满脸通红,虽然贵族间流行男女游戏,可毕竟是不怎么光彩的东西,放到台面上讲就过分了。 角落里秃头的阿泽克.约克,瑞瑟尔的父亲明显也脸色难看起来。 正当他要站起来时,一把手伸过来拉住了他,一个肥胖的,生着一双老鼠眼的老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约克,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撒帝庞侯爵。”约克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放心,我儿子不会输给那个小白脸的。”撒帝庞得意的尖笑起来。 约克内心的忧郁简直要爆炸开,可是胆小懦弱的个性却让他无法反抗,毕竟眼前这个撒帝庞可是阿米亚德一派的,无论地位与财富都比自己高一截。 杨政拉住了几乎要暴走的瑞瑟尔小姐,他将酒杯放回桌子上。 松了松领口的领结,朝瑞瑟尔淡淡一笑:“不要紧,很快回来。” 他走得并不快,却非常从容,身形也挺得笔直,自有一股军人的气质。 而在场极个别真正的高手神色渐渐凝重,只有他们看得出来,杨政每一步的距离几乎像尺子丈量过一般,一模一样。 而在他走动的时候,会让他们连心跳都不自觉的与他脚步同步。 好像有一种无声的韵律控制着所有观者。 撒帝庞是王都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与单纯用剑术比斗的贵族不一样,他的剑杀过人,他曾经是王都侍卫队的队长,剿灭过王都附近的一股盗匪。 可是,随着杨政步履从容的踏入斗场时,他的手心却不自觉的沁出了汗。 他闻到了血的气息。 这种气味他并不陌生,那支隐藏在王都的“血卫”,可怕的杀人机器,撒帝庞就是在那次剿匪时看到过十个血卫,是王宫里派出来协助他的。当初他曾经看不起那十个人,可是在劫匪结束后,他却永远也忘不了那十个人的可怕。 足足用了一年时间他才从每夜噩梦中恢复过来,并且从此丢掉了侍卫队队长的工作。 现在他又闻到了那味道。 更浓,更烈,就像整个人浸入血浆里一样。 逼得他要喘不过气。 一滴汗从他的额角淌下。 杨政解下剑套,并没有将剑拔出来,他举剑抵额,行了一礼,用一种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请指教。” “你为什么不把剑拔出来,是看不起我吗。”撒帝庞从对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那种目中无人的神态更令人羞愤。 “我的剑是杀人用的,不是用来表演的。” 杨政淡淡的声音,却在寂静的斗场里掀起了狂澜,连远在角落的雷蒙斯特也混身一震,一双锐目紧紧攫住了杨政。 “太狂妄了。” “目中无人的家伙。” “给他教训吧,撒帝庞。” 杨政显然激起了众怒,热爱斗剑的年轻人纷纷啐骂出来。 只有撒帝庞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他一身怒吼,抢先发动了攻击,不知道为什么,杨政的话虽然让他愤怒,他的内心却感到一阵轻松。 这代表对方不会拔剑。 与丢命相比,丢点面子实在不算什么,只要自己赢了,所有人都会闭嘴。 就在他的剑即将刺中杨政喉咙时,一道黑光压了下来,撒帝庞从来没见过这么块的剑,就好像那把剑本来就生在对方的喉咙上。 “当” 只不过一剑,撒帝庞就痛哼出声,他勉力才控制住要震飞的剑,整个右臂都麻木了,天,对方用的是板斧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又是一道黑光,撒帝庞忍痛举剑,一层蒙蒙的青光浮现在剑体上,是斗气。 他拼命了。 “当” 又一下巨响,接着就是金属落地的声音。 撒帝庞的剑变成了一块废铁,扭曲在地上,他的手则在滴血,不是被割伤的,是被震裂了。 杨政收回带鞘的剑。 朝仍站在那里发呆的撒帝庞礼节性的一点头,转身朝斗场边走去,瑞瑟尔小姐早就扑了出来,一把抱住他,在他脸上连连亲吻着,这是获胜者的奖励,就算是瑞瑟尔的未婚夫在这里,也不能出言阻止。 那群因为比斗结果而哑口无言的贵族青年们,除了用“对方的剑法像屠夫一样丑陋”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外,还能说什么呢。 撒帝庞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个,而他连对方两剑都挡不住,如果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脑袋早就没了。 绝对的实力,可以让不识相的人很快闭嘴。 雷蒙斯特脸色阴沉,手上的力量逐渐加大,被她捏住乳房的侍女痛苦的忍受着…… “你是我的英雄……”瑞瑟尔还没说完,就被杨政吻住了。 在吻着她的时候,杨政把她整个人抱起来,然后向房间内的床走去。 在刚才离开宫殿的时候,那位老约克叫住了他,很显然,这位怯懦的议员见到老撒帝庞那张气得发青的脸,出了一口恶气,他对杨政很是客气,甚至在分手后没有阻止自己的女儿跟随杨政离开。 这是一个信号,至少表示老约克站在了杨政的一方。 当瑞瑟尔跟随杨政回到天鹅旅馆的时候,杨政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绝对称不上正人君子,在地球上四处留情已经成了习惯。 只不过随着小颜的长大,杨政才有所收敛。 可现在他已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既然只是逢场作戏而且又是主动送上门的猎物,杨政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不会客气,而且今天和王后的意外接触让他感觉总有一团火燃烧在下腹。 当瑞瑟尔小姐被他放在床上后,她脸带红晕,呼吸略为急促地看着他,身体像蛇一样不断地床上扭动着、摩擦着。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今晚特别兴奋。 在男女之事方面,杨政的经验丰富。看到瑞瑟尔充满饥渴的样子,杨政并不像毛头小子那样猴急地办事,而是一边慢慢地脱着她的衣裙一边不断地用嘴在她的嘴唇、耳根、脖子处轻轻地摩擦着挑逗着。 过了一会,在瑞瑟尔觉得全身像被火烧一样燥热难安的时候,她身上的晚礼服很快就被脱掉了,露出了雪白细腻的赤裸胴体。 年轻的瑞瑟尔被她的情人开发得很好,小小年纪身材已经发育得成熟丰满。 杨政欣赏了一下她的身体后,伸出食指放在她的嘴巴上,当瑞瑟尔伸出舌头像猫一样舔着他的指头时,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同时左手解开了自己衣服的纽扣。 当他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后。 杨政一边用左手揉搓着她丰满的双峰一边将右手移到她两腿中间处慢慢地玩弄起来。 不消片刻,在他充满技巧的挑逗下,瑞瑟尔小姐浑身的肌肤都变的粉红起来。 一双美眸蒙起淡淡的水雾,不断的喘着粗气。 “晚上那个人,是你的旧情人吧?” 就在瑞瑟尔的欲火被挑到最高点时,一把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下面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瑞瑟尔小姐顿时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空虚,连忙着急地说:“将军……不是的……” 杨政轻轻哼了一声:“你在说谎。” “是……他曾经是我的情人,不过我已经很久没理他了,我现在只喜欢你,将军,求你快给我……”看到那双漠然的眼睛,瑞瑟尔小姐已经快哭出来了,同时杨政感觉到她臀部越来越潮湿,知道她已经快受不了了。 将湿淋淋的两根手指抽出来后,他将手指放进了少女的嘴里,然后一边在她嘴里轻轻搅动着一边毫无温度的说道:“我不在乎你有多少情人,不过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要听话。” 瑞瑟尔连连点头,由于不能说话,只能用焦急的眼神看着他,同时双腿不断摩擦着,似乎在强烈地祈求着什么。 看到她这副骚浪的样子,杨政淡淡笑了一下,开始对她展开真正肆无忌惮的猛烈侵犯。 一整夜那间房的地板都在颤动。 由于杨政的身体早已经改造得和魔兽一样变态,加上很久没有得到过发泄,是夜,他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小姐弄得死去活来。 初夏的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 窗外飘落的雨丝,像女人的眼泪,串连着在芭蕉叶上汇聚成一条条明亮的银线,银线又沿着芭蕉野的脉络,一点一滴的向下落着。 手中捧着一杯清茶,杨政望着窗外的雨,只感觉内心一阵空荡荡的。 当一切喧嚣散去。 杨政发现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一个。 没有感情的女人可以治疗肉体上的空虚,却无法填补精神上的空缺。 不知道从哪天起,他已经习惯坐在这里。 “叮――” 一声丝竹之响如银瓶乍破,打破了这安逸的静。 崩散的弦音似四溅的水,宫商角羽徵齐动。 弦音乱而未散,渐渐收聚成一线。 杨政神色未变,静静的听着那铮弦之声在空中飘荡,这弦音跳跃,宛若精灵一般,时高时低,忽远忽近,带了分消魂蚀骨的魔力…… 夏风从窗外钻来,白幔随风舞动,若隐若现间,幔中露出一个无限优美的女性侧影。 浅白色的裙衫铺洒在地上,浅纱里,却露出的是一抹惊心动魄的白,白得耀眼,白得圆润,玉手纤纤,十指如新剥葱管,在琴弦上轻抚慢捻,随着那手如轻烟一般的舞动,叮冷叮咚的琴音从白幔间流水一般溢出来,与夏雨一起跳动。 女子突然轻张粉唇,一曲不知名的调子从她口中流出,与琴音混合在一起,缠绵悱恻之意,在夜空中如丝缕一样,足以让铁人心动。 那音越来越虚幻,起承转伏,到后来就辩不出那音是出自人口还是虚空里跳跃的音乐精灵。 听到深处,杨政眼里现出一丝迷茫。 可就在那音缓缓一堕,提着人的心儿,就要往上攀高的刹那。 歌声,琴声戛然而止。 被这生生的一顿,那提起的心别说有多难受,杨政眉毛轻拧在一起,还没等他抱怨出口。 幔里女人已经说话了。 “你到王都已经有一个月了吧?” “是的,陛下。” “你不着急吗?” “……” 看到杨政沉默的样子,瑞秋轻轻笑了起来,过了片刻她才悠悠道:“听说这一个月里,你和城里不少贵族小姐走得很近,很多贵族老爷到我这里抱怨,让我好好约束下你。” 杨政眼里出现一点疑惑,接着他很快领悟过来:“是那群贵族少爷向他们的爸爸告状吧。” 瑞秋被逗笑了:“你这家伙真是太放肆了,勾引了那么多贵族小姐,搞得整个王都风言***,你知道现在索罗顿人民叫你什么吗?” 杨政露出询问的神色。 “拈花伯爵,扑哧……”瑞秋还没说完,又笑出声来:“魔神将军,拈花伯爵,你这家伙呀……哎……你可知道,你现在是索罗顿所有年轻贵族的公敌咯。” 瑞秋看起来很是幸灾乐祸。 杨政缓缓叹了口气,站起来,来到窗边。 窗前一棵绿桐木的枝斜插过来,抹过一绺盎然绿意,被雨打湿的叶显得青翠欲滴。 伸手摘下一片绿叶,吹干上面的水,杨政嘬叶在唇,一道尖细的乐声便在那绿叶的轻颤中溢荡在房内,那潺潺的乐声不如琴声雅致,不如箫声悠扬,不如鼓声雄壮,它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可是在这样一个夏雨潇潇的寂静房内,一种遗世孤独的感觉却在心底一层层的波泛开。 瑞秋的笑声顿时止住了。 心灵在悸动。 她被说不上动听的乐声吸引,这乐声就是给孤独的人备的。 欢乐的,满足的,幸福的人们不需要的这样乐声。 只有同样孤独的人才能拥有共鸣。 瑞秋的眼里,渐渐的湿润了。 “陛下也是孤独的吗?” 绿叶的声音结束了,杨政怅然问道。 瑞秋被惊醒了,抹了抹泪,冷冷的道:“你这人好生讨厌,平白无故的要惹人哭了。” 孤独的人只有在不经意间才会卸下防备,在别人面前,他们永远是披着厚厚的盔甲,王后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陛下,下官知罪了。” “去吧,去吧,我有些倦了……”瑞秋不去看他,挥了挥手。 杨政再行了一礼,退出门外。 看他消失在门外,瑞秋将头埋进柔软的裘枕里,嘤嘤的哭起来。 谢绝了侍女提出用马车送他回旅馆的好意,杨政撑起黑伞,步入雨中。 因为是雨天,路上的行人稀少,杨政走得很悠然,转过街角,已经步入了正街,这时候,身后传来嗒嗒嗒嗒的马车声。 杨政并没有在意,可是过不了多久,当那马车赶上他时,却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青春可人的俏脸。 娇脆的声音随之传来:“是玉伯爵吗?” 杨政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女人,点点头。 “我见过你,不过你可能不一定记得我,我是“天华宝阁”的人。”少女声音甜甜的,一点也不因为杨政有些淡漠的表情而显得不自在。 “你有什么事?”杨政皱了皱眉。 “我……是这样的,”少女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晕:“我能请你去宝阁坐坐吗……你不要误会,其实我也是替人邀约。”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杨政淡淡的应了句,朝前走去。 “玉伯爵……”少女没想到他说走就走,怔愣之余,连伞也没拿就跳下马车,身后传来车夫焦急的声音:“雪小姐。” “伯爵,请等等……等等,”少女追赶上杨政,看到她那么急切的样子,杨政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的神色,不过很快就隐藏住了。 雨虽然不大,却极细密,几步的路程,少女的发上,眉上已经敷起一层淡白的雨雾,她乞求的看着杨政:“伯爵大人,那你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呢,请帮帮忙,那个人很想见你,现在病得很严重。” “到底是谁要见我?” “我现在不能说,你见到就知道了,伯爵大人……求你了,真的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的。”少女充满焦急和期盼看着他。 杨政沉吟了一下,终究还是心软了,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心软的人不多,偏偏眼前这个就是其中之一。 “好吧。” “谢谢伯爵了!”少女的笑容像春光一样感染了杨政,他难得的露出温暖的笑容。 马车上。 杨政一直闭着眼睛默默养神,可是他感觉得到,少女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充满好奇的,抑或其中还杂着点疑惑,杨政可以肯定她没有认出自己,或许她也早就忘了自己,虽然三年前送她回家时,她曾经哭得一塌糊涂,那个小鬼呀,想到她那时候傻乎乎的样子,杨政唇角不禁抹起一缕笑意。 “伯爵大人,你在笑什么?”少女很惊奇的发现,笑起来的时候,杨政原本平凡的面容会变得那么亲切。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往事罢了。” “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一个人,你的眼睛也好像他,都是黑色的,真好看。” 少女眨巴着眼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杨政心中却一个咯噔,笑容也稍微有点不自然起来,他岔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月如雪,你可以叫我阿雪。” “很好听的名字。”杨政微微一笑,重新闭上眼睛,其实这个名字,三年前他已经知道了。 看到他好像不太想说话的样子,阿雪也乖巧的安静下来。 很快就到了天华宝阁,杨政随着阿雪向内走去。 阿雪没有停留,径直将他带到后院。 走过一条回廊时,杨政见到了月雅妃。 看到杨政的她非常诧异,神色闪动间,她压下内心的波动,施了一礼:“伯爵大人,你真的来了,阿雪说要去找你,我原以为你不可能来的。” 是呀,谁会随随便便就跟一个陌生人走呢。 所以杨政的出现出乎了她的意料。 杨政还了一礼:“月阁主客气了,刚才听阿雪姑娘说有人想见我,而且生了重病,我实在想不到是谁?我认识的人并不多。” 月雅妃轻轻一叹,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政:“这个人你一定认识,说实话,在这个不适合的地方,我真的犹豫要不要让你们见面,可是……我总不能看着她一直病着,心病,用药是无法医治的。” 她这么一说,杨政更纳闷了。 “你跟我来吧。” 杨政怀着三分好奇,七分警惕随着月雅妃走向回廊最深处的一间房。 房内有一股淡淡的兰香,看装饰,无疑是女性的闺房,在屋角摆着一张大床,轻纱掩下,只能隐约见到床上躺着个人。 “伯爵,”在门口,月雅妃拉住他,轻声道:“伯爵,这个人你绝对不会想到,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我想请求你的原谅,错不在她,这些天里,我看在眼里,她真的很可怜……所以请你千万控制下自己的情绪好吗?” 杨政越来越好奇了,记忆里,有这样一个人,会为了他生病到卧床不起吗? 见到杨政点头,月雅妃才放他进门。 “雅妃姐姐,我真的不想吃东西,让我静一静好吗?”轻纱掩里,一个憔悴的声音传出。 也许是久病的关系,杨政虽然察觉到声音有些熟悉,却判断不出是谁。 站在床前,月雅妃轻声道:“你看看谁来了。” 床上有细微翻身的声音,一截苍白修长的手拨开了轻纱。 刹那之间,床上床下一男一女都愣住了。 只是,两种情绪却代表了两个极端。 一个是恨。 一个是爱。 令人窒息的杀气瞬间凝固了房间里的温度,站在杨政后面的阿雪铮的拔出了剑,喝了一声:“别动。” 月雅妃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阿雪不一样,她是高手,对这种杀气最是敏感。 感觉到脖子上冰凉的冷意,杨政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用那种毫无温度的声音冷笑道:“想不到会是你,三公主殿下。” 听到他的话,莫冰云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完全失去了生气。 她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躺在床上,痴痴呆呆的看着杨政,干涸的眼睛像泉水一样涌出两行清泪。 “对不起,对不起……”莫冰云嘴唇颤抖着,不断的呢喃着,一道血迹沿着她嘴角淌出。 月雅妃看出了不对劲,惊呼一声,上前两步:“公主,你怎么了?快,快来人那。” 要怎么的悲和悔才会让一个好端端的人儿活活吐出血,杨政看到莫冰云那心若死灰的样子,内心深处悸动了一下,可是,红石和刘若飞死前的惨状,蒙寻死后被人挂在旗杆上的头颅,却都一一冲进了他的脑海。 仇恨。 仇恨。 刻骨铭心,深入骨髓,杨政怎样还能怜悯,这一切都是眼前这女人,她给“滴血十字”授的封,她下达的任务,还有最后,威尔逊那个杂种,他说这一切都是公主的命令。 杨政本来不会轻易相信,可是被仇恨燃烧着的内心,又怎还会辩得出事情的真相。 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个女人为他而病,为他流血。 哈哈哈哈…… 这真他妈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杨政大笑,眼里充满不屑和怨毒,他看着她流泪,流血,他好高兴,高兴得不得了。 莫冰云连咳了几声,一大口鲜血喷在了白单上。 “公主!!”月雅妃慌得连声尖叫:“快点,去叫医官来呀,都死了吗?” 侍女慌乱的向外跑着。 杨政笑得肆无忌惮,他已经分不出自己该有怎样的情绪,是高兴的,看着这个女人吐血,他为什么不高兴,他不该笑吗?他是该笑的……杨政,笑吧,看着这个女人就这样走上绝路吧。 “啪!” 用力的耳光打在了杨政的脸上,将他整个人打得倒向一边,砸在椅子上,砸碎了那盆兰花。 杨政笑没了,他的眼里,是一个女人站在那里,满脸通红,愤怒使她胸口急遽起伏。 刚才挥巴掌的右手仍然在不住颤抖。 阿雪盯着倒在地上的杨政,大声道:“你还是人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冰云,她千里迢迢,从沧月国赶到这里,你知道有多么危险吗?外面全都是卫戎国的军队,只要被人发现,她一个公主就会被囚禁,等待她的是什么命运你知道吗?她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来看你一眼,看你一眼呀,可……可……你竟然这么对他。” 阿雪眼泪流下了下来,指着杨政的剑在剧烈颤抖。 “她都看上你什么了,冰云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就为了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在这里的日子,每天都能听到你和哪个贵族小姐上床的消息,虽然冰云总是不在意的笑笑,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有多苦呀。她拼命的压抑自己,折磨自己,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现在千盼万盼把你求来了,你却这样待他,你这禽兽不如的男人!!” 禽兽不如! 杨政愣愣的看着阿雪。 他心中的滋味,怎是语言形容得了。 脸上火辣辣的,一股腥甜的气味在他嘴巴里冲着,阿雪这一巴掌用了全力,确实让他够呛,可也把杨政从那扭曲的仇恨中打醒了,他终于能正常的思考了。 那番话,说的那个人。 是莫冰云。 她为了自己,牺牲这么多,可是……当初,她为什么……杨政不解。 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杨政痛苦的揪住自己的头发。 “公主……”是月雅妃的悲呼:“奇克大叔,你一定要救活她呀。” 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她气血攻心……这……这病是久郁所致,她一心寻死,谁也没得办法呀。” 阿雪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也不知所措了,冰云……她要死了…… 不!阿雪扑到床边,看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莫冰云,急急切切的悲喊:“冰云姐,你不能死呀……为了这样的男人,你值得吗?求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不是告诉过我,女孩子一定要爱惜自己,这天下的男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能做到……那时候,你这样教导我,可是轮到你自己,却怎么能这样……冰云姐……” 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了莫冰云消瘦的手腕。 阿雪看过去,脸色顿变:“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你这混蛋。” 她伸手就要去推杨政,却被杨政另外一只轻易的抓住了手腕,黑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她:“让我试试。” “芭比,拜托了。”杨政自身并不会什么修复的力量,不过芭比就不同了。 “你不是很恨她吗?为什么要救她。”芭比奇怪的问到。 沉默了许久,杨政才传了个讯息过去:“我不知道……总之,先把她救活吧,拜托了。” “麻烦的男人。” 芭比嘀咕了一句,杨政胸口一热,便感觉一道暖流通过自己的右臂,传向莫冰云的手腕。 阿雪警惕的看着杨政,她现在真的很讨厌这个男人。 冰云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却真真是被这个男人害得凄惨,这一个月来,听多了这个男人的风流逸事,出身在沧月这样保守国家的阿雪将他的印象一降再降,如果冰云……真的死去……定要杀了这个男人。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 冰云却哼了一下,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杨政缓缓放开她的手,在他的额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医官,请再看看她的情况。”杨政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 奇克上前把脉,又看了看莫冰云的面相,惊道:“竟然好了,她的气血平复,心跳也正常了。” 阿雪和月雅妃一听,俱露出惊喜神色。 同时她们又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政,阿雪蠕了蠕唇,这“谢”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倒是月雅妃眼明心亮,向杨政道了谢。 杨政深深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莫冰云,目光转向阿雪,怅然道:“相信你们肯定也知道了我的本来身份,虽然事情我还没弄明白,还是要谢谢你那一耳光,没让我堕入魔途,现在我感觉轻松多了……不过,兄弟惨死的仇恨我发过誓言,还是会向沧月国讨回的。三公主这里,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对我这样的小人物感兴趣,可是,我们有可能吗……”杨政苦笑一声:“相见争如不见,时间是冲淡一切的良药,这一别,希望我们后会无期,告辞了……” 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阿雪和月雅妃都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都没发现,床上躺着的莫冰云睫毛微颤,一颗泪珠滚落无声…… 相见争如不见…… 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第六章 莱戈拉斯 这一晃,又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传到杨政手里的消息有不少。 一是雷蒙斯特率领一支两千人的皇家卫队,将索罗顿东边三百里处的疾风盗剿灭。疾风盗赫赫有名,以神出鬼没著称,已经存在了十多年,却一昔被灭,雷蒙斯特的名声大涨。 二是马镫开始大规模普及,整个卫戎国的骑士全部装备上了马镫,大大的提高了骑士的战斗力,而且这东西容易仿制,沧月和流云两国也有了动作,作为发明者的杨政,后来又被冠上了一个“骑兵之父”的称号。 三是杨政的贵族领地终于批下来了。 按照律法,作为世袭伯爵,杨政能够获得一个县面积的领地。 但当那一纸封地下来时,杨政吃了一惊,他的领地竟然是一个郡,那可是侯爵以上的贵族才能获得的封地呀。 威古兰郡,位于卫戎南部巨马省,是一个内陆郡,面积8847平方公里。 这是杨政在领地授封书上找到了的唯一资料。 领地授封书下来后,杨政在半个月内必须赶往威古兰郡。因为到现在杨政在军部的任命书都没有下来,所以杨政现在的身份仅仅是一个领主,金蛇符早就被收了回去,东线的控制权早已不在杨政手里。 一个半月里,杨政试图去猜测上层的意思。 他也多次询问过瑞秋,可是给他的答案都是模模糊糊的。 也就是说,现在他能控制的部队,只能是自己的亲兵编制一千人,这还是因为他的领地面积比较大,按侯爵编制算的。 上方倒是在编制上没怎么控制,杨政可以随意从部队里挑选。 当这个消息传回东线时,魔神营的士兵全部闹开了。 他们纷纷要求脱离军籍,加入杨政的亲兵编制。 这一场风波闹到后来,归藏没法,只能请杨政出面弹压,最后从东线魔神营里再抽了五百人,与本来留在索罗顿附近的原五百魔神营战士,组成了杨政的亲卫队。 归藏给这一千人全都配备了最好的刀,马,盔,弓。 一千人全部集结在德马克。 只等杨政准备好一切事物再前往威古兰郡。 连着半个月了,雨一直没怎么停,连绵不断的仿佛地球上江南时节的梅雨。 皇宫后院。 杨政手执一柄木剑,朝着对面站着的一个小男孩喝道:“站起来。” 小男孩一头金发,肤色极白,相貌俊秀可爱,隐约可以看出几分瑞秋的影子,只是他现在正倒在地上,脸色通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双淡蓝色的眼珠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看着杨政,显得极是可怜。 杨政眉毛一拧:“还不快点。” 小男孩差点就哭出来了,嘴角咧了咧,终于忍住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大个子老师一点都不像以前的那些老师,自己一哭他们就没辙。这一个月来,他可是被整惨了。 好不容易爬起来后,他发出一声尖细的“呀”! 然后一瘸一拐的朝杨政冲去,木剑连连挥舞,倒是也有板有眼,就是可能太累了,剑的轨迹很虚浮。 杨政随意的挡了几下后,木剑再次落在小男孩肉多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 小男孩侧扑在地上,这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哇的哭出声来。 “安仔!” 瑞秋心疼的声音传来,她小跑过来,扶起痛哭的小男孩,先是检查了下他有没有摔伤,再狠狠瞪了杨政一眼。 “慈母多败儿……”杨政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瑞秋大声道。 杨政对她的“杀人眼神”完全无视,将木剑随意的挽了个剑花,平静的道:“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的,小孩子嘛,摔摔才长得大。” 听到他那种“自以为是”的言论,瑞秋斥道:“你才多大,口气跟老头子似的。” 其实杨政的岁数已经不小了,落到异界前他就已经二十六岁,算起来,在这个世界又呆了三年多,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只不过身体被芭比改造后,一直都没什么变化。 他撇撇嘴:“安仔,去不去斗蟋蟀。” “啊,好呀,好呀。”刚才还哭哭啼啼的斯帝安顿时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杨政面前拉住他的手:“老师,上次你抓的那只“火龙王”还在不在,我前天抓了只“青角蟹”哦,一定能咬死火龙王……” 看到一脸呆滞的瑞秋,杨政摊了摊手,眼中意思要多明了有多明了:看吧,你儿子什么事都没有。 让一名侍女陪着安仔蹲在角落里拨弄蟋蟀。 杨政缓步走到亭上。 看到瑞秋别过头去的样子,杨政笑了笑:“还在生气呀。” 这王后有时候精明得可怕,有时候却孩子气得可以。 “安仔平常都很听我话的,你一来,他就调皮了,早知道我不会让你当他的老师。” 杨政听了不以为意,而是看着外面的细雨说起了一个故事:“我以前捉到一只金丝雀,它的叫声非常动听,也很活泼。所以我很喜欢她,给她捉最好的虫子,做最好最舒适的笼子,可是渐渐的,金丝雀越来越胖,也不会叫了,她总是懒洋洋的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后来因为我要搬家,那里不准养鸟,我就把笼子打开,把金丝雀放了出去……没想到,三天后,我就看着一只猫叼着她从我眼前走过……” 瑞秋的脸色顿时发白。 “别说那么可怕的东西。” “你看安仔像不像一只关在王宫这个大笼子里的金丝雀。” 啊!瑞秋的脸色白得可怕,她浑身都颤抖起来:“别再说了。” “咯咯咯……”远处传来安仔愉快的笑声:“赢咯,青角蟹赢咯……” 杨政微笑道:“他比以前开心多了,不是吗?” 王后神色不定,却终于缓缓舒了口气:“你这人,总是能说出这么多歪理,偏偏叫人不信都不行,以后别拿安仔做比喻好吗?” “下官遵命。” 杨政很郑重的行了个礼,瑞秋白了他一眼:“行拉行拉,又没外人,装这副样子给谁看呀,知道你这人看着礼礼貌貌的,其实骨子里谁也看不起。” “你先坐下,我有事和你说。” 待杨政坐下后,瑞秋脸色已经有些凝重,她翻开桌上一本羊皮书,只见上面画着山川地貌图。 “阿政,你看看吧。” 她把羊皮书推到杨政面前,只见书卷上方写着几个小字,巨马省威古兰郡。 “威古兰郡的地图,”杨政咦了一声,仔细的看起来,威古兰郡地势比较低,整个大郡基本是平原地貌,一条巨大的河流从威古兰郡上方的塔玛格郡尼斯湖发源,横穿了整个大郡,其他小河流横七竖八蛛网般弥补在郡内。 “好多的河呀。”杨政眉毛轻皱,再看下去。 郡内主要的城除了威古兰县和马康县外,其他都是小城镇,接着他看到附录还有威古兰年代人口表。 马上发现了一个问题,威古兰郡每三年就会有一次人口突减事件。 到了今年,又是离上次人口突减的第三年。 “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人口突减,隔年人口又多了许多。” 瑞秋看向外面连绵的阴雨,眼中有淡淡的忧愁,吐出两个字:“洪水。” 杨政浑身一震。 难怪他这几天总是心绪不宁,也搞不清上层为什么会给他派这么大一块领地,没想到,不祥的预感被验证。 洪水猛兽。 自古以来就是人类最可怕的灾难之一,何况在文明如此落后的蓝风大陆。 只看威古兰郡整个地势比附近的郡低上几十米,而且整个郡内大小河流纵横交错,简直就像菏泽国。 瑞秋接着说道:“卫戎国每三年就有一次连续的大降雨,南方更盛,这几天怕已是暴雨连连,水位大涨,所以每隔三年,威古兰郡的人口都要大批向附近郡省迁徙,可这时候也是最难调和的时候,洪水一来,威古兰特有的“水盗”就会应运而出。” “水盗?” “恩,就是水盗,他们平时隐藏在人群中,和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但等到了洪水一来,全民迁徙的时候,他们就会化民为盗,四处打劫,那时候整个威古兰郡简直是一片混乱。”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人类的劣根性实是比大自然更可怕。 杨政盯着那张羊皮地图,却是不知道做何想念。 “我也没想到议会会封给你这样一块领地,等我想阻止时,授封书已经下达了。”瑞秋有些抱歉的说道。 “不关你的事,”杨政神色如常,淡然道:“我本来就是突然出现的人,和你又走得近,他们警惕是正常的,何况,雷蒙斯特的势力,怕也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弱,我总觉得,他在王都低调得有些不正常。” “恩,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其实,威古兰郡如果不是因为三年一次的洪水,倒是个很好的地方,他的铁矿脉是整个卫戎国之最,否则也不会洪水一退,马上就有那么多人涌回去。” 杨政心中一动,问道:“那些铁矿也可以给领主随便使用吗?” “怎么可能,铁矿是国家的根本,武器盔甲都要靠这东西,国家怎么可能送给领主,不过,做为领主不是没有好处的,那些铁矿的开采权全部在领主手里,每年只要上交一定数量的成铁就可以。而且,将铁矿包给下面的商人时,领主可以在铁矿税里抽40%,别小看这40%,铁矿税收的很重,40%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了,还有铁矿买卖的盈利,领主也可以抽20%。” 杨政吃了一惊,铁在这个年代是超级贵重的,完全是超级暴利行业,像这样大的矿脉,光是抽税就是天文数字了,竟然还能抽盈利。 “你也先别高兴得太早,威古兰郡确实很富庶,可也得有命花,三年一次的洪水,足以将你的内库套空,你不知道吧,威古兰治理洪水的钱没有一分国库拨银的,全部要领主自己出,而且,前两任领主全部被水盗杀死了。” 一盆冷水,泼得杨政热情全无。 此刻木已成舟,杨政也不再去思考那些恼人问题,只能到了领地再说。 看到他不说话,瑞秋也有些惆怅的看着阴沉沉的天。 过了一会,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这半个月来,城内倒是多了些可疑人物。” “恩?”杨政抬起头。 “说起来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你也快去威古兰了……”瑞秋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她这样子,杨政便也没再问下去。 离开皇宫后,杨政回到旅馆,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他的神色突然变得警惕起来,左手反握在剑把上,右手迅速的推开门。 房内的人惊得站了起来,待杨政看清他的容貌后,神色一松,微笑道:“肖恩少爷,你怎么回王都了。” “哈哈哈……”肖恩先是一阵大笑,上前来和杨政拥抱了一下:“一个多月没见,兄弟真是想煞将军了。” “对不起,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肖恩先是一愣,即而笑得更大声:“将军越来越风趣了,难怪那么讨女孩子喜欢,拈花伯爵,好,好,比那魔神将军好听多了。” 杨政苦笑道:“肖恩兄莫不是也追到王都来算我的帐吧。” “嘿嘿,”肖恩一拳擂在杨政的肩膀上,装模做样道:“是呀,今天早上提卡小侯爷还在我面前告了你一状,你把我亲爱的瑞瑟尔小姐也骗到了床上,你该怎么报复你呢……恩恩,今天我的一切开销可都得算你头上了。” 杨政笑道:“没问题,水里来火里去,今天你就是把索罗顿翻个底朝天我也陪着你。” 两人又互相戏噱了几句。 在士兵面前,杨政是严酷冷厉的将军。 在王后面前,他又是一个骄傲而冷静的属下。 在贵族小姐面前,他成了体贴温柔的情人。 和肖恩在一起,杨政恢复花花公子的本色。 到底谁才是他的真正面目,还是这些都只是他的面具,也只有杨政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血狼,你回来了。”和肖恩寒暄后,杨政将目光落在一直笔挺站在门边的血狼。 “将军!”血狼行了个军礼。 杨政摆摆手:“现在我已经不是将军了,别再这样叫我了,我们朋友相处,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血狼脸色一肃:“属下绝对不敢,我已经知道了近来发生的事,国家怎么任命是他的事,你在血狼心中,永远是战无不胜的魔神将军。” “呵呵,随你吧。” 看到杨政那副一切都没所谓的样子,肖恩忍不住抱怨道:“血狼,你看看吧,这样的长官有什么好,你还偏偏死脑筋,难道跟着我不好吗?要多少钱你都可以随便说。” 杨政一听,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怎么,你还来挖我的墙角。” “嘿嘿,”肖恩习惯性的露出他的猥琐笑容:“血狼是我救命恩人呀,怎么说跟着我总比跟着你这么没人性的长官好,我的条件可是很优渥的哦,血狼,再考虑一下吧。” 血狼闭着嘴巴,但眼中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肖恩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这些人的思想我是不会明白了。” 知道杨政过几天便要赶去自己的领地,肖恩拉着杨政和血狼一起上街腐败去了。 先是跑到索罗顿最有名的“聚胜山庄”大吃大喝了一顿,和肖恩在一起,让杨政想起以前和那些世家子弟在地球上泡吧桑拿的腐败日子,从骨子里来说,杨政从小接受的教育,接触的事物其实和肖恩有很多共同点。 倘若不是世事多桀,杨政现在仍然是个衣食不管的风流公子。 那种腐败的日子如今重新回味,让杨政感慨不已。 肖恩是个很好的“狐朋狗友”,虽然不能成为知己,却是玩乐的最好伙伴,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开心是开心的。 杨政和他一起花天酒地的事很快又在上层传扬开。 肖恩可是久负盛名的“卫戎第一纨绔”,说到花天酒地,哪个比得上他,杨政和他走得近,一时间,这“拈花伯爵”的称号却是越发的响亮起来。 话说保暖思淫欲,吃喝完,肖恩诡异的笑了笑,说要领杨政去个好地方,送礼物给他,当做是他去领地赴任的贺礼。 三人钻上马车,一路颠簸。 过了约莫个把时辰,下车时,一阵喧闹之声冲入杨政的耳朵。 眼前是一座罗马斗兽场般庞大的建筑,那些山呼海啸的声音就是从里面冲了出来,四周的房屋显得破败无比,街道上也很脏乱,下了几天雨的路面浮荡着很多果壳皮布,一股酸臭味钻进杨政的鼻子。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肖恩怎么会带他来到这个地方。 肖恩似看出他的疑惑,神秘一笑,也不说话,拉着杨政就朝那座巨大的建筑走去。 到了一个狭小的木门前,肖恩抛出两枚金币,顿时两个守在门口虎背熊腰的大汉点头哈腰的送他们进去。 “去叫纳西贝尔来!就说我来了……”肖恩明显是这里的熟客,穿过一道幽暗潮湿的走廊后,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这里倒布置得干净整洁。 才坐下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一把风骚的声音:“哟,肖恩少爷,我可盼到你来了。” 一个徐娘半老的风韵少妇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看着肖恩的眼睛像蜜糖一样,那副妖治的表情当真是能勾的人口干舌燥。 “盼我来,是盼着我的钱来吧。”肖恩笑着上前,在那风韵少妇的肥臀上拧了一记:“你这老妖精,几个月没见,这里可愈发的大了。” 纳西贝尔嬉笑着躲开,伸后也在他下面抚了一记:“你那话儿可也没变小呢……” 杨政好笑的看着这两人打情骂哨,不知道肖恩带他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妓院吧,可看着也不像那,四周的布置可都简陋得很。 终于纳西贝尔将目光落在了杨政和血狼身上:“这两位是?” “嘿嘿,老妖精,我今天可是给你带了两位贵客,”肖恩抢先说道:“知道他是谁吧,王都最近的年轻一辈可没人风头比他更盛了。” 纳西贝尔也是手眼通天的人,她做的这门生意本就耳听八方,细细打量着杨政,目中先是疑惑,即而掩口惊道:“伯爵大人,拈花伯爵。” 杨政自嘲的笑笑:“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拈花伯爵?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 “咯咯……”纳西贝尔娇笑一声:“伯爵大人,这可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了,我这每天要来多少贵族少爷,一传二传的,伯爵又生了双独一无二的黑色眼睛,我哪还能认不出来。” “奴隶拍卖场!” 杨政轻呼出声,当他跟随着纳西贝尔和肖恩从小房间后门走出,然后沿着一条长而蜿蜒的台阶向上走时,他终于从他们口中知道了这个地方的用处。 怀着复杂的心情,不知道在台阶上转了几个弯,走上了一个平台,来到一个回廊内。 此刻,已经到了整个大拍卖场的上层。 整个大拍卖场与斗兽场真的差不了多少,外面一圈环形建筑。 最下面的广场上最是热闹,一条条长长的木栅栏笼子摆放在地面上,许多买卖贩子在栅栏前走动呼喝,除此之外,还有一队队身着黑色盔甲,凶神恶煞的士兵不断的巡逻着。 如果仅仅是从外面看,这里就像个自由买卖市场。 可是,当看到那一条条木栅栏里关着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时,杨政充满了忧郁。 他可以风流滥情,可以一怒杀人,这本来就是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可是将人像牲口一样买卖,他看不下去,也无法再保持平静的笑容。 肖恩却显然会错了他的意思:“将军,那些都是些劣等货,不要看了,纳西贝尔给我们准备了最好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杨政压下愤怒,强笑了一下,跟他们走进了一间宽广的房间。 这里的房间就布置得异常豪华了,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裘软毯,墙上镶嵌着露骨的精美织画,还有烛火燃烧着,使房间内热气腾腾,有种想立马脱下衣服的感觉。 等三个贵客坐下后,纳西贝尔妩媚一笑,拍了拍手。 侧门打开了,传来细微的铁链触碰声。 接着雪白的影子一晃,一个个女人从侧门里爬出来。 她们浑身上下不着寸缕,容貌无疑是极品的那种,可是眼里除了木然和恭顺就没有了其他,她们的脖子里挂着项圈,像狗一样的项圈,脚上手上绑着镣铐,嘴巴里扣着一个圆球,爬动间,口水从她们的嘴角淌下…… 美女犬 杨政眼角抽动着,脸上看不出一丁点表情,这样糜烂的场景,身为男人,他不该兴奋吗? 如果在地球,这可是花钱都玩不到的呀,多么千载难逢,可是……为什么心里就像针扎似的难受,我难受什么,我又不认识这些女人,杨政心中在怒吼,有些不争气的闭了闭眼睛。 他的眼角有一抹晶亮。 这时候他感觉到脚上有蠕动的感觉,低下头,只见一条“美女犬”已经爬到他脚下,在她的腿脖子上蹭着,她那弧线优美的背臀像葫芦一样在杨政的眼前晃动。 杨政伸出手,缓缓支起她的头,这是一张美丽的脸,只是除了美丽,这张脸还剩下什么? 杨政看不出来,他拉掉美女犬嘴巴里的圆球,顿时一大滩口水溅落出来,美女犬眼里出现一丝迷茫,接着又是讨好的笑容,在杨政的手上舔着,真的好像狗呀。 “你叫什么名字?”杨政轻声问道。 美女犬呜咽了两下,又去舔杨政的手。 杨政推开了她,看到肖恩和纳西贝尔不解的眼神,杨政长长的吸了口气,他快压抑不了了,可是他没办法去改变,他没有那么伟大。 “对不起,这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杨政头也不回的离开那间房。 他沿着台阶,一直向下,来到了最底层,他改变不了这一切,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看,不去想。 就在他快出门的时候,大门口大声的吵嚷起来。 从街口转过来一支马队。 又是一支贩卖奴隶的队伍,上百人的车队一走过来,门口的人纷纷避让。 车队渐行渐近,这是一只人数充足,战力很强的奴隶商队。 从那一个个穿着半裸铠甲,皮肤黝黑,肌肉像磐石一样坚硬的护卫来看,这商队显然做的是大买卖,一次贩运的奴隶在百人以上。 和杨政预料的一样,一个个粗木栅栏的大囚笼,一张张苍白肮脏的脸,一副副大镣铐,奴隶们麻木的眼神透过木栅栏的空隙望向外面,四周的人们用看牲口的目光望着囚笼里的人。 笼子里外是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奴隶们在被拿出来拍卖之前就已经被奴隶贩子用各种残酷的手段磨光了锐气,现在在囚笼里的,不过是一群行尸走肉罢了,他们已失去了任何反抗的信念,没有了自主的灵魂,甚至连哭喊都已不会。 杨政本来就厌恶这一切,只是门太小,他没法穿过,只能在一边冷冷看着商队通过。 当商队过半时,一辆与众不同的囚车吸引了杨政的注意。 与别的木栅栏不同,这个囚车竟然是婴臂粗的铁栏做的,在囚车四周的护卫都非常高大,双目精光闪烁,从他们的脚步韵律,呼吸节奏,肌肉控制等方面,杨政可以肯定这才是整个商队武力最强的一群人,而这群人全部都分散在铁囚车附近,即管这样,护卫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似乎随时都在担心囚车里的人跑出来似的。这架势不禁让他对囚车里的人产生了一点兴趣。铁囚车逐渐靠近,杨政的眼微微一眯,透过铁栏缝隙望进囚车里。 囚车里趴缩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几乎死去了一样。 当囚车靠近到一定程度后,杨政终于看清了囚车内的景象,虽然奴隶的脸被头发覆盖住了,全身上下破破烂烂,但杨政却从其裸露在外的肌肤中感觉到一种独特熟悉的气息,是自然,对……自然的味道。 他好像整个人融入了空气里,而他虽然是人形的,杨政却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人的味道。 他到底是什么? 不过当杨政再仔细一看时,他却在惊讶中有了一丝愤怒,为了囚禁这个“人”,不知道是害怕他逃跑还是怎么,竟然用细铁链穿透了奴隶的锁骨,脚踝,手掌,将奴隶全身都绑在四周的粗铁栏上。 而且这个人,他认识。 精灵。 竟是那个在映波湖救了他一命的精灵。 杨政虽然不好多管闲事,但对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没可能坐事不理,就在他要上前时。 铁囚车里突然的奴隶突然动了一下,四周的护卫大为震动,如临大敌擒出铁剑。 奴隶发出一声呻吟,他的声音虚幻得像是圣殿里的福音,有一种别样的磁性,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杨政就在这时看清了奴隶的脸,一张完美得几乎不像人类的脸庞,杨政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俊美到这种程度,那种俊美又不是奶油小生般的气质,像是净洁天空里飞过的白鸽,非常的纯洁祥和,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像自然的化身,纯净得像天地初开的空间,深邃得又像苍穹无际的宇宙,杨政一眼望过去,就好像看到了整个世界。 奴隶透过淡金发丝里翘起的两支长耳朵晃动着。 四周围观的人同样发出了惊呼,是精灵,精灵呀,奴隶拍卖场抓到一只精灵像水入油锅,瞬间炸响整个广场,好事的人们纷纷涌来,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种族。 这边厢。 精灵望着四周虎视眈眈的护卫,俊美的脸庞因为剧烈疼痛而扭曲。 他的眼里有愤怒,更多的却是被欺骗的哀伤。 醇和低磁的嗓音波荡开:“人类,你们欺骗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们的朋友!” 四周的护卫看着精灵,喈喈怪笑起来:“朋友,你个傻冒谁和你是朋友。都听说精灵好骗,还没见过这么好骗的。” 精灵眼中的哀伤神色愈发浓烈,他突然低下头,缓缓的用一种古怪的话语说了一句话。 杨政一听到精灵喃喃的发出那种古怪音节时就感到有些不对。 在映波湖上,那个黑暗精灵也是念这古怪的音节,虽然两者声音差距很大,杨政却敏感的察觉出不妙来。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动。 杨政飞速的后退。 在一声低喝后,精灵猛的抬起头,杨政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愤怒,和对丑恶事物的深深仇恨。 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地面的泥土突然片片龟裂,一根根粗大的树藤从地底下钻出,整个街道都乱套了,那些护卫又惊又怒,不过他们也非泛泛之辈,很快的就挥剑怒砍起那些树藤。 只是这些植物的生长速度快得惊人,而且韧性极强,往往护卫刚费力砍掉一段树藤,新的藤条已经生长出来。 在护卫们忙着对付那些长藤时,更多大小不一的藤条开始在铁囚车上攀沿生长,一些细小的藤条开始钻进囚车里面,粗大的藤条却在铁栏上一圈圈缠绕着。 这些藤条都好像有灵性般,只对付商队的护卫,碰到围观的人却自动闪避,所以虽然眼前景象有些吓人,人们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就纷纷躲得远远的看起热闹。 越来越多的护卫从拍卖场里冲过来。 在扭曲的咯吱声中,杨政发现粗如婴臂的铁栏竟被树藤拉开,透过洞门大开的囚车,杨政发现精灵身上也全是长藤,一些细小的长藤缠绕住精灵身上那些细铁链,不过片刻,铁链的绷断声传出。 精灵被藤条缠住,托出了囚车。 四周的护卫手忙脚乱的劈着树藤,几个领头的人见状大吼:“快,谁抓住那个精灵我分他一半钱。” 顿时围观的人眼里全部露出贪婪的光。 就在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杨政已经冲了上去 这时候,几个护卫一声长喝,全身上下光芒爆涨,一团闪耀的剑影出现在护卫手中,剑光烁烁中,无数腾蔓乱飞,几名斗气战士摆脱了树藤的纠缠,冲向精灵。就在即将冲过杨政扑向精灵时,杨政突然伸出了脚。 几名护卫哪里躲闪得来及,一个个全部扑摔出去,围观的群众轰然大笑起来。 很显然,这些都是高手,却被人绊脚跌倒,这种情形可不多见。 “谁?***找死!”几名护卫爬起身,盯着杨政的眼冒出火光。 若是以前的杨政,这几名护卫或许连手都不敢动,但杨政在索罗顿一直气质收敛,几名护卫以为他不过是普通人,举剑就朝杨政砍来。 这些护卫身手很强,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杨政。 只见杨政一矮身,整个人像突然从他们身前消失了,接下来,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护卫首先感觉腹部像被一头犀牛顶了一下,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弹飞出去,接着另两人手中一花,手腕上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们低头看到自己被扭成反转,骨节露在外面的手臂,全都惨叫一声就倒地晕了过去。 杨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让对方失去反抗。 观众们发出惊呼,他们没想到局面会是这样。 更多的武士摆脱了藤蔓,朝杨政冲过来,还有赶到的军队。他目光平静的看了看四周,脚拨了一下,挑起地上的一把剑。 他随意的舞了个剑花,眼睛里满是淡然自若的神情,对于无数次血火疆场里走出来的他来说,这种小规模的群殴,实在是太小儿课了。 “啊――”一声惨叫。 最前冲到护卫被杨政挥剑一弹,格开铁剑,然后欺身向前一拳正中鼻心,飚着一团鼻血向后仰倒。接着杨政一个侧身避过了另一个方向刺来的两把剑,不进反退,在靠近一株大藤蔓时,杨政一个飞身,在藤蔓上踩踏了一下,腾空到了三米左右,在空中灵活的一个旋转,接着左右两脚一分,在两个冲到的护卫脑袋上重重一踢,同时,他正双手握剑猛的砍向两人身后的一名护卫,那人刚刚举剑,就被杨政力劈华山的一剑砍得连续后退,粗大的双手剑也一崩而断。 杨政落地后,足尖一点地,整个人旋风般前冲,那把普通的长剑到了他手中,却宛若最狠辣灵活的毒蛇,不断的有人惨叫倒下,不是被割断了手筋就是被踢断了脚骨,这还是杨政手下留情的缘故。 若在战场上,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斩杀这些人,但现在是在索罗顿,他们是律法保护的商人,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他也没有斩尽杀绝的理由。 倒在地上的护卫越来越多。 一场看似实力悬殊的战斗,几乎成了杨政的剑术表演,看他轻灵的在护卫群中穿梭,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有效剑术,还有狠辣的手段,不但压下了那些观者贪婪的心理,还有不少无聊的人呐喊加油起来。 下面的混乱早就使整个拍卖场乱成了一锅粥。 纳西贝尔做为拍卖场的管理者,怎会不知道。 当她和肖恩等人匆匆赶下去时,却发现制造这场混乱的正是自己的贵客,她是又怒又急,地上躺满了他的手下,而肖恩却没心没肺的在一边看杨政的百人斩,如果不是看在纳西贝尔的面子上,这样有趣的群架他都要上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 纳西贝尔怒气冲冲的上前,大喊道:“都停下,谁再打老娘不客气了。” 第七章 冰云被抓 在肖恩的调和下,杨政顺利的“买”下了那个精灵。 说是买,其实不如说是半送,那价钱足以让那个奴隶主呕心吐血,有市无价的精灵最后竟然只卖一万金币,虽然杨政还象征性的送了两千金币作为那些重伤护卫的损失费。 简直就是侮辱,卑鄙无耻的贵族,奴隶主欲哭无泪。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们是奴隶的天,贵族却是他们的天,在阶级严明的卫戎国,一个是议长儿子,一个是新晋伯爵,不让他们倒贴钱就算大发慈悲了。 只不过,另一边厢,杨政在送昏迷的精灵去旅馆的路上,也被肖恩暧昧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你看什么?笑得这么恶心。” 杨政忍耐不住,破口大骂,因为肖恩老是看一眼精灵那绝美的容貌,又飞杨政一个“媚眼”,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事实上,好男风的贵族在卫戎国多得很。 何况以精灵的容貌,根本男女莫辩,也难怪肖恩这样想。 可是杨政却受不了了,老大,我很正常的呀,我可没走旱道的癖好呀。 “啧啧,这肌肤,真真比女人还滑呀……”肖恩伸手在精灵的手上抚了两下,“一脸沉醉”的说道。 杨政强忍住呕心感,一脚踢飞肖恩的手:“你这厮,别在我面前做这么恶心的动作。” 肖恩得意的大笑着。 而且,几日后,王都的传言更让杨政连吐三口鲜血。 “王都小报,拈花伯爵男女兼收,为了美丽的男精灵一怒拔剑……XXXX” “街坊传闻,为了爱,伯爵百人斩……XXXX” “可爱的精灵性别分析报告……XXXX” “失去了伯爵的爱,多少美丽少女将以泪洗面……XXXX” ………… “肖恩,我要杀了你……”天鹅旅馆内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 “啊欠!啊欠!”正躺在返回萨马尔丁途中马车上的肖恩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句:“真奇怪,谁在诅咒我……” ………… 杨政从阁楼的窗户望出去,花园里,只见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正漂浮在半空中。 说是裸体,其实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白光,双臂微张,满头金发在空中流水般舞动,像虚幻的梦境一般,也看不出什么不雅,整个花园里浮荡着祥和的光流,无数荧蝶,蜜蜂,在花园里翩翩飞舞,花朵全部盛放出来,树木也变得更加苍翠欲滴,雨后,阳光落在花园里却化出七彩的虹芒,幻若仙境一般。 精灵醒了! 这已是拍卖场百人斩后第三天。 精灵的疗伤方法很奇特,需要将自己整个人藏身大树里,所以杨政将他送到了瑞秋那栋小别墅。 整整三天,精灵不吃不喝,与大树融合为了一个整体。 没想到精灵醒来会出现如此多的异状。 大自然果然是不可思议。 杨政望着精灵。 片刻后。 精灵缓缓睁开眸子,无数玄异的荧光在他眸子里流转。 两人对视片刻。 有若幻梦的磁性声音又从他微微张合的嘴里发出:“可以给我拿件衣服吗?” “……” 杨政从窗户里抛出一件白色的长袍,扔给精灵。 等精灵套上衣服后,他身上那种奇特的光芒才消散掉,重生后的精灵连杨政都隐隐产生一丝嫉妒之情。 上天实在是太眷顾这个种族了,完美得不可思议。 不过也正因为太完美,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以人类善妒的个性,怎么会容许这样美丽的种族存在。 瑞秋声音从背后传来:“他醒了?” “恩。” 当精灵从窗口飞入房间时,瑞秋同样一阵惊艳,忍不住朝杨政噱笑道:“真是令人嫉妒的男人呀,现在连我都有些相信那些传闻了。” 杨政脸上顿时出现三条黑线。 他知道王后就是喜欢拿他开玩笑,便不理她,转而问精灵:“你叫什么名字?” “莱戈拉斯。” 精灵显然不了解人类间的恶趣味,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简直比小孩还单纯,莱戈拉斯先是朝杨政行了一礼:“多谢你的帮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你先别忙道谢,说起来,还是你救我在先,在萨马尔丁,若没你那几箭,我早死了。” 精灵仔细的看了看杨政,容颜微展:“原来是你。” 接下来,两人坐下攀谈起来,说到后来,杨政心中大叹,这精灵真真太单纯了,问什么说什么,现在他已经把他老底都探出来了,莱戈拉斯竟是绿精灵一族的王子。 绿精灵是魔幻群岛人数最多的一支精灵种族,他们的力量就是木,生长之力。 作为绿精灵里最杰出的年轻人,莱戈拉斯的实力无疑是超强的,杨政丝毫不怀疑这一点,剑圣都未必是他对手,那种生长之力完全可以撕毁一切,可是莱戈拉斯却被一群人类抓了起来。 原本杨政还在纳闷,那种奴隶商队,杨政一个人就可以杀光了,何况莱戈拉斯。 不过随着话语的深入,杨政已经了然,这精灵王子太天真了,像他这样思想单纯的人,实力再强又怎样。 说到后来,他忍不住问道:“莱戈拉斯,你不恨人类吗?” 莱戈拉斯愣了一下:“人类,恨?” “是的,你相信人类,把他们当做朋友,可是却被他们抓起来折磨,像牲口一样拍卖,你恨不恨。” 莱戈拉斯沉默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想到人类对他的恐怖折磨,生理的创伤虽然痊愈了,但心理的创伤却烙印在他心里,可是自然之神的训义就是“热爱一切生命”,那是他一生坚定的信仰。 “你恨吗?”杨政再迫他回答。 “我……我不恨。” 杨政大声的嘲笑出来:“你不恨?我劝你别留在这里了,快点回魔幻群岛,做你的乖宝宝吧,这里不适合你。” 莱戈拉斯脸色顿时通红,反驳道:“我并不想呆在这里,但在没有找到那名黑暗精灵,取回魔镜之前。我不会回到魔幻群岛,这是做身为族长继承人的责任。” “可是留在这里,就要杀戮,就要懂得恨,懂得狡诈,你不懂,就永远找不到魔镜。” “不,魔镜会回归我们精灵族的怀抱,它只对最虔诚的精灵说实话……还有,你身上有邪恶生物,作为一切邪恶生物的死敌,我有责任帮你摆脱它的控制。”精灵很严肃的说道。 “邪恶生物?”杨政愣住了。 精灵指着他的右手:“你的右手,封印了金翅蝉。” “这你也看得出来。” “当然,任何邪恶生物都逃脱不了精灵一族的眼睛。” “哦?”杨政有些感兴趣了:“你能帮我清除掉它。” “很难,不过我会努力的。” 杨政轻轻抚摸着右手的密银甲,就算在做爱的时候,他都不会摘下它,因为他知道,除下手套的他就会是另外一个人,可怕的杀戮机器。 可是,他已经不害怕了,淡淡的笑了一下,他突然问到:“人类在你眼里算不算邪恶生物?” 精灵窒了一下,想摇头,却怎么也无法理直气壮的做出这个动作。 杨政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人类身上并没有邪恶气息,但是你来人类世界也亲眼看到了,听到了,甚至自己亲身体验了,差点沦为人类的奴隶。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淫欲……这就是你看到的人类,战争,杀戮,强奸,欺骗……这些就是人类在做的事,你觉得人类邪恶不邪恶呢。你觉得人类该不该杀呢!你们精灵善良,和平,优雅,享受上帝的宠爱,天生就比人类强大许多,寿命可以达到千年,可是你们这些善良的精灵就被这些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淫欲的人类给赶出了大陆,巨龙,够强大了吧,却沦为人类的坐骑,最终消亡在历史长河中,人类砍伐树木,破坏自然……做下无数恶魔都做不到的邪恶事情,可即便这样,你看到了吗?人类的世界越来越壮大,将来他们会将连天的草原变成沙漠,将广袤的树林变成水泥钢筋的城市,天空将变得昏黄,河流将越来越浑浊,动物将被屠杀怠尽,成为人类身上的围脖,大衣,和餐盘中的食物……” 杨政的语气是那么轻缓,却令房间内的两个人不由自主的觉得背脊阵阵发凉。 “够了,不要再说了!”精灵莱戈斯特痛苦的呐喊了一声。 瑞秋也在一边复杂的看着杨政:“你有时候真的像个魔鬼。” 杨政平静的看着他们,微微叹了口气:“怎么?是否觉得太残酷。” 精灵那双宝石般的绿眸中闪动着泪光,在他的眼里,不断的幻化出未来世界的模样,荒凉的沙漠,暗浊的天空,动物尸骨遍野……一想到这些,天生热爱大自然的精灵就觉得心几乎被绞碎了,颤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说这些话,不过是要告诉你,黑暗就和光明一样,无处不在,邪恶是永远无法消除的,他是人心底最深处的阴暗面。就像我手上的金翅蝉,它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永远不会消除了!我杀戮,我冷酷,我残忍,是因为我心底本来就存在这些邪恶的因子,金翅蝉不过是将这些因子从我内心最深处诱发出来而已。”杨政淡淡的诉说着。 “莱戈斯特,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魔鬼!精灵也不会例外的!否则这世界上又哪里会有黑暗精灵……” 杨政的话像魔咒狠狠的击中了莱戈斯特的内心。 莱戈斯特浑身一抖,猛的抬头,盯着杨政。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魔鬼……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魔鬼……”他喃喃着杨政的这句话,禁不住泪流满面,一种信仰被破坏的悲凉感弥漫在他心里。 杨政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径直走到窗边,望着花园里的繁花绿树,悠然道:“可即便这样又如何,历史不会停下他的脚步,就像人一样,世界也在经历着它的生老病死,我们不过是历史长河里的沧海一粟罢了,所能做的就是不负我心,何必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理想而活着呢,不管是人和精灵,都有为自己奋斗的权利。” 夏雨绵绵中,杨政踏上了去威古兰郡的路。 一千人的部队组成一条长龙,这一千人是魔神营里千挑万选出来的最精锐战士,个个面色凌厉,杀气凛然。 就算是再没有眼力的人,也能看出这支部队与普通军队之间的差距,为了让自己仅有的一千名手下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杨政煞费苦心。 在魔神营,他训练手下的重点不是剑术,而是马术跟箭术。 元朝骑兵是中国历史上最强的部队,曾经横扫欧亚大陆,杨政熟悉历史,深知游骑兵倚靠的并不是厚重的盔甲,而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那出色的马术跟箭术。 为了改良骑兵身上的铠甲过于笨重的弊端,他找来最上等的野牛皮,找到之后,用经过蒸煮的牛皮再晒干,然后叫工匠用这些晒好的牛皮来制作士兵们的盔甲,一些重要部分则用上等铁片替代。 用这种方法所制造出来的盔甲虽然稍逊重盔的防护力,却比重盔要轻一半以上,而且也不会像普通盔甲那样反光。 最重要的是它一改重甲骑兵失去马匹就等死的特点。 让手下以灵活替代了防御,即使失去马匹也能继续战斗。 就算在德马克等待的时候,这群士兵也在继续操练,保持着良好的身体状态。 穿着同样牛皮盔的杨政并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出发前,他曾经告诉手下士兵:“虽然我现在不是将军了,你们也不是边疆战士了,但我还是我,你们也还是最优秀的士兵。我现在不是以领主的身份来带领你们,只要我在你们面前,我就是战士,我就是你们的将军,和你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赶路,在我手下办事,我肯定要罩着你们,但有一点我必须声明,倘若有人违反纪律,人同此剑。” 他捏断了一把铁剑。 看着他那双森然的黑眼。 当时所有士兵都知道,他们的将军并没有变,王都那些可笑的传闻就像云烟一样,永远无法掩盖这个人的锐气。 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下,经过两日的行军,杨政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他的目光掠过淡淡雨雾,前方是格兰城,路过那座城后,就进入南部平原。 到了那边,再走一天,就是巨马省,威古兰郡也就不远了。 在格兰城的驿站,士兵们急行军了两天,好不容易能休息,早早的去洗了澡,换好衣服,而杨政则被格兰城的城主请去,杨政现在是卫戎贵族,也不好太怫这些人的面子。 眼看这雨短期内也停不下来,杨政也不想让士兵们太辛苦,所以当晚就在格兰城休息。 杨政等天色黑了下来才谢绝城主的挽留,和几名军官一起回到了驿站。 因为喝了些酒,他早早的就睡了。 半夜的时候,窗口却传来一些响动。杨政陡然睁眼,低喝了一声“谁?” 他左手一抓床侧的刀,飞扑到窗口,却只看到一个白影在远处一闪而过,一张羊皮卷落在他的窗口,捡起它,擦起火石一看,是一副地图,正是格兰城建筑图,在图上有一个红色标记,仔细一闻,竟是血迹。 想了想,杨政穿好衣服,拉开房门悄然走了出去。 一路上有巡守的士兵,杨政都让他们别出声,自己则出了驿站,一路朝着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小跑而去,夜里,又是雨天,整个城里静寂无声,杨政鬼魅般掠过一条街道,隐入一条黑漆漆的小巷中。 前面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杨政迅速拔刀扑上去,轻喝一声:“鬼鬼祟祟的,想行刺本爵爷吗?” 刀光一闪,那人竭力的退去,发出惊呼:“不。” 刷的一声,刀已经将那人的头巾割裂,露出一张苍白,嘴角带血的脸。 杨政单手一扭,已经将那人抓住,离得近了,再一看那人容貌,杨政惊道:“怎么是你?” 那人虚弱的喊了句:“大人……快救冰云。” 话刚说完,却是晕了过去。 阿雪感觉自己的头快裂了,黑暗中,一片片刀光,还有流满鲜血的脸……阿雪,救我,救我……那脸忽的化做了冰云,吓得阿雪尖叫一声,睁开眼睛,浑身都被汗淋透了。 这是哪里? 床,火光,还有男人的味道…… 男人,她惊得要跳起来,却被一双大手按住了,一把温和的男性声音响起:“别动,你身上的伤口刚刚缝合过。” 是他,是那个人,阿雪松了口气,可是随即她想到缝合伤口,自己的伤可是在胸口……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杨政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放心,我找的女人来帮你缝的。” 其实他撒谎了,半夜三更他哪里找女人,只能是自己动手,此刻不过是怕女孩子脸薄,安慰安慰她。 阿雪脸一红,嘟哝了一句。 想及梦中的情形,她骇然一震,急道:“大人,求你,快去救冰云。 牵动伤口的她痛得直咳嗽,杨政忙固定住她身体,责声道:“你别急呀,你自己都这副样子,先养好伤再说。” “不,大人,我求你……快去救她,晚了就来不及了。”阿雪身体动弹不了,只能不住哀求杨政。 一双俏目泪光盈盈,那凄苦的神色可以将铁人融化,杨政心中暗叹,真是命里克星,每次遇到这女孩子都没有好事,偏偏又没法拒绝,他点点头:“你别动,把事情经过都说清楚,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冰云怎么了?” 虽说对莫冰云已经谈不上恨,可也没多少好感,杨政的声音有些淡淡的。 “她被抓走了,本来沧月国那边早就知道公主在这里,所以国王陛下派了一支行动队潜到索罗顿,想强行把公主带回去,可是自你那天走后,冰云虽然醒了过来,身体也逐渐好转,情绪却一直很低落,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陛下派的人如果想带走她,根本不可能,就在两天前,你离开了索罗顿,冰云突然答应回国了,那支行动队当然很高兴,马上设好路线,准备偷偷带冰云离开……”一连串说了这么多,阿雪急促的喘息了几口,稍稍平复下憋闷的胸口,继续说道:“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出事了,也不知道谁泄露了行踪,我们被包围了,虽然我们拼命突围,那支行动队里也全部是超级高手,可是挡不住人多,而且卫戎国还出动了“血卫”,” 说到这,阿雪脸色变得有些惊恐:“那些家伙根本不是人,全是些疯子,要不是我们这边有狮鹫骑士,人肯定死光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 “莫冰云被抓走了?”杨政急问,他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倘若莫冰云被抓走,说出他的身份,自己岂非身败名裂。 “我不是很清楚,当时我被狮鹫骑士拉上了天空,刚刚飞出城外,那狮鹫便却重伤死掉,我自己也受了重伤,我找不到别人来帮我了……伯爵,我只能来找你,我知道你和冰云有间隙,可是……她真的很喜欢你呀,伯爵,你一定要救救她。” 杨政眉头紧锁,人他肯定要救,莫冰云不能让卫戎国抓住,否则他的身份很可能败露,可现在他是瞎子一抹黑,冒冒然的,怎么去救呀,谁知道莫冰云现在怎样,是被抓住了,还是逃出了城。 阿雪见他不表态,又急了。 杨政制止她说话:“这事急不得,那可是王都,你难道让我一人一剑杀过去救吗?这事要从长计议,我先派人打探下消息,如果莫冰云真的被抓了,我会想办法救他的。” “伯爵你一定要快些,冰云身体一直很虚弱,我怕她……” “我晓得,你先注意自己的身体,听话些。” 阿雪浑身一震,这口气,这话语,都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人……可是再看过去时,那人已经走开了,错觉,一定是了,阿雪闭上眼睛,最近是太累了,睡一觉吧…… 一日后,王都经过那场血战,城内人心惶惶,什么流言都有。 有说沧月国派了奸细进来,准备攻城的,有说昨夜盗匪混进城的,谣言满天飞。 街上的人明显的稀少了,雨虽然把地面的血迹冲干了,却人们心中的恐慌却无法冲去。 天华宝阁一夜之间被抄了个精光,大部分人全在那场血战里被杀光。 索罗顿名动天下的“血卫”都出动了。 据说看到那场血战的人几夜吃不下饭。 现在城门口也被封死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索罗顿成了一座死城。 在靠近平民区的一栋破败建筑里,有一口常年废弃的井,上面垒着石头,井壁上则长满了苔藓,绿油油的一片。 天色阴暗了下来,例行巡逻的一支骑兵队路过这栋房子时,一名看起来很年轻的骑兵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别进去,你没听说这是栋鬼宅吗,已经死了很多人,这栋房子的地契放在拍卖行只要两个金币都没人买。”另一个年老些的骑兵用用阴沉的口气说道,同时一指那口井:“据说,死的人都是半夜掉进那口井里。” “有没有那么可怕呀,热血青年是不信妖魔鬼怪的。” 还没等年轻骑兵表完决心,一阵冷风从那栋建筑里吹出,接着咣当一块木板从窗户上落下,吓了骑兵们一大跳。 年轻骑兵的脸色都青了,鬼神之说宁可信其有,骑兵队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离开没多久,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井里伸了出来,接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人从井里爬了出来。 那个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移到墙角,靠坐在那里。 雨把她的头发,衣服全部打湿了,那些红色长发帖服在那里,露出的小半张脸毫无血色。 过了片刻后,她双肩耸动,眼里突然溢满了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无声滚落。 恐惧,悲伤,憔悴,身上血都快流干的她很快软倒在那里。 雨不停的落,空中电光闪烁,映照着阴森的古宅。 半夜里,一个人影突然从古宅门口延伸进来,他看起来很矮小,偷偷摸摸的样子,当他走进古宅里的时候,沿着墙角向内走去,雷电过后,一片死寂的黑,边走边嘟哝的他突然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那软物上。 这时候又一道闪电耀起,倒在那里的人在闪电亮起的刹那,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他惊恐得张大嘴巴,迅速后退几步,想发出“啊”声,却又生生将自己的嘴捂住。 片刻后,他上前两步,颤抖着伸出手放到那人的鼻子下…… 两个影子像风一样在雨夜狂奔。 迅速的掠过一片片灌木,眼看着前面索罗顿在望,而城内城外戒严得非常厉害,连这样的鬼天气里城墙上都是士兵。 影子潜伏在一片树的阴影下。 他们的身上脸上全部蒙着黑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个人站在那里,却毫无存在感。 两双不同颜色的眼睛都在午夜里发出淡淡的幽光。 “这样子要进城可不容易呀,莱戈拉斯,你有办法吸引士兵的注意力吗?” 从他说话的声音,很容易辨认出,他就是杨政。 另外一个修长的身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弹飞了一颗下坠的雨滴,磁性温和的声音响起:“我试试,记住,潜踪术只能保持一个小时。” “没问题,我们走。” 刷刷两声,树下的影子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城墙西侧,因为索罗顿只有前南后北两个门,所以西侧并不是防御的重点,本来是三队百人骑兵每半小时巡逻一次,但这几天全城戒严,巡逻改成了全班职守,每隔十米就站着一名士兵。 特里奥就是今夜执勤的其中一名士兵。 在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冷风扑面,站在雨下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幸好墙垛上有避雨的亭台,每隔一段时间可以去休息一下。 当满身被雨水浸泡得发痒的时候,特里奥狠狠的诅咒着天气,又腹诽一阵长官,朝另一边的士兵打了个招呼,然后小跑着进了亭台,当他脱光盔甲衣服,用毛巾擦了擦身后,突然闻到空气里传来奇怪的花香味。 特里奥闻着那奇怪的香味,眼神渐渐迷离起来,嘴边甚至挂下口水…… 杨政接到莱戈拉斯的暗号,知道成功了,他按动手中机括,一条长绳刷的飞上了十五米高的城墙,钢抓死死的扣住了墙沿,他用力一蹬,整个人像壁虎一样爬了上去。 看到城墙上痴呆状的士兵,杨政问到:“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我用曼佗罗的花粉麻醉了他们而已,快走吧,三分钟后他们就会醒过来的。” 杨政一听,连忙收起飞索,和莱戈拉斯从城墙另一侧爬下,在潜踪术的帮助下,两个人毫无障碍就进入了城内。 第八章 逃出升天 切夫曾经是索罗顿盗贼工会下属的金手指。 只是他这个人做事不太干净,三年前被盗贼工会砍掉了左,右手大拇指,对一名金手指来说,这等于断了他的活路。 作为一名曾经的金手指,除了偷窃,他什么活也不会干,没有人会雇佣他这样一个又小又矮又丑的男人。 只是所有人都不会料到,切夫没有因此饿死,他活了下来。 一直活在这个城市的阴影里,像一只地老鼠一样生活着,这一切,全都归功于那座鬼宅,当所有人都害怕,以讹化讹不敢再进入那座鬼宅,也没有人敢买下那座鬼宅的时候,切夫不小心闯了进去。 而且在那座鬼宅的地下挖出数额不菲的财宝。 这也许是这座鬼宅的不知道哪位主人留下的,切夫有了这笔财富后,并没有离开索罗顿,而是像阴影一样白天潜伏晚上出没,他很清楚,如果让盗贼工会的人发现自己很富有,而且活得很滋润的话,自己绝对会被杀死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群小偷的恶劣心理还有防不胜防的刺杀手段。 自从他的拇指被砍断之后,切夫就知道做人要低调,他每天只用少得可怜的钱来应付生活,对他来说,黑面包和清水已经足够了,可是没想到前天晚上他身无分文,准备再去鬼宅取些钱来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一个阴暗的地窖里,一只烛火在燃烧着,发出昏黄的光。 映照着床上浑身染血的女人。 把她拖回来的时候,切夫并没有注意她的容貌,现在安静下来,他发现这个女人是如此漂亮,天那,切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她看起来比以前切夫曾经躲得远远偷看的那些贵族少女更漂亮百倍。 这样的一个女人,是切夫这样的男人做梦都无法接触到的。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她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着,潮湿的衣服紧贴在她曲线完美的身躯上,那张脸毫无血色却依然动人无比。 切夫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那丑陋的脸上露出欲望,爪子一样的手轻轻落在女人的脸上。 她的肌肤,真滑。 切夫的手一点点往下移,渐渐到了女人的脖子上。 离那高耸的圣地越来越近了,这可是女神呀,切夫已经快无法呼吸,干枯的胸腔内一颗心脏活蹦乱跳。 “杨政,原谅我……” 突然的声音吓得切夫连忙缩回手,再看过去时,那女人在流泪。 “对……对不起,我……我……”切夫手足无措的说着,他不是一个好人,一个曾经的金手指怎么可能是好人呢,可是切夫看到这个以前只能在梦里才能见到的美丽女人在他面前哭,切夫却感觉自己心被击碎了。 “杨政……原谅我……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呀……我真不知道……会这样……”女人依然在哭,在流泪,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她在呓语,她没有醒。 切夫心中松了口气,可是女人断断续续的呓语却让他对那个杨政的男人产生了恼怒。 是哪个男人,让这个女人都快死了还在念叨着他的名字,还在乞求他的原谅。 那个男人也太狠心了,这么美丽的女人,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 如果有这样一个女人愿意为自己哭,那自己就是死了也甘愿…… 切夫胡思乱想着。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是一柄匕首,毫无声息的落在他脖子上,切夫浑身一僵,那女人已经醒来了,一双琉璃般的眼珠像寒风一样,切夫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恐怖的眼睛,让他的头脑刹那间一片空白。 莫冰云虚弱却充满杀气的喝道:“你是谁?” 倘若不是她发现自己身体没有被侮辱过的痕迹,这个丑陋的小个子已经被她一刀砍死了。 莫冰云虽然虚弱得快要死去,可是她本身八级大剑士的实力,就算是虚张声势,也可以让普通人吓得半死。 “我……我……是切夫。”切夫结结巴巴的说着。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把你从鬼宅里救……哦,不,拉回来的。”面对这个可怕的女人,切夫可不敢以“救命恩人”身份自居。 莫冰云先是一凝,接着她感觉一股腥甜的气味直往上冲。 强压下那口鲜血,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强喝道:“拿根绳子把自己绑起来。” 切夫愣了一下,就感觉到脖子上匕首已经割破了他的皮。 “还不快点!” “哦,哦。”切夫不敢违抗,拿起墙角的一根绳子,把自己的脚和手都捆了起来,莫冰云强撑着下床,检查过他的绳索后,突然用力在他后脑敲了一下,把他弄昏了过去,做完这一切,莫冰云再也支撑不住,又喷出口鲜血,仰天倒在地上。 细雨中,天已经亮了。 在一间偏僻阴暗的茶馆内,两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坐在角落里。 因为背窗,加上天色昏暗,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两个人中身材壮硕的那个头发灰白,脸上长满皱纹,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了,而另外一个体型修长健雅,头上带着遮耳帽,偏偏却生了满脸麻子,让人不忍卒睹。 麻子的眼神又愤怒又无奈的看着老头,压低的声音又尖又细:“你一定要把我们弄成这样子吗?真让人受不了。” 老头看了一眼麻子,眼里抹过一丝笑意,不过声音却装得严肃正经:“没办法,你长得太漂亮了。” “可是也没必要弄成这样呀。”麻子郁闷的喝了口水,又赶紧吐出来:“这是什么水,真难喝。” 老头嘿嘿怪笑起来。 接着他又说道:“如果想早点变回原状,就快点找到那个女人,离开这里就好了。” 麻子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觉得她还在这里,沧月国不是有消息说她早就回国了吗,她应该早就逃出城了。” 老头看着外面一直下着的雨,摇摇头:“你不明白,沧月国有消息,我反而怀疑它的真实性,为了掩人耳目,使卫戎国放弃警惕是常用的伎俩,而且,最近边界又有异动,哼哼,在这样的天气出兵可不是正常人才会有的举动。” “也许你说得对,可是索罗顿这么大,要找一个刻意隐藏起来的人谈何容易。” 老头目中忽的闪出一点精光,冷笑道:“要找人,还有比盗贼公会更合适的吗?那群小偷,简直比下水道的老鼠还精明,今晚我就去找他们。” 切夫这几天发现盗贼工会的人出没得比往常勤快诡异得多,有好几次他半夜在外面行走的时候都碰到他们的人。 切夫很小心才躲闪过他们,如果被他们看到,少不了一顿毒打。 他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为什么在全城戒严期盗贼工会还敢大肆行动,不避风头。 这一天,他刚刚买了乳酪和一些药品,偷偷摸摸的想溜回自己的地窖。 在匆匆转过街角,沿着阴暗的小巷向前走时。 突然一个黑影拦在他前面。 切夫心中一惊,待看清那个人后,他连忙向后跑去,可是在小巷的另一端也闪出了一个人,堵住了他的退路。 前面的那个人嘿嘿阴笑起来:“切夫,生活过得挺滋润呀,竟然还有钱买乳酪。” “法英哥,”切夫知道自己逃不掉,连忙堆起笑容:“我前两天正好捡到一个钱包,是我的错,我该死,没有孝敬法英哥,这些乳酪就孝敬两位大哥了,如何?” 瘦高的像根竹竿的法英哥笑吟吟走上去,他没有看那堆乳酪,而是盯着切夫来不及藏起来的白色小包:“那么那个包里是什么呢,亲爱的切夫,打开来让我看看。” 切夫神色一紧,却一低头掩饰过去,他笑嘻嘻的说道:“只是一些糙面粉而已,法英哥,这东西可塞牙,又不好消化,糙东西当然是给自己留的,法英哥还是吃乳酪吧。” 法英哥越走越近,脸上虽笑着,眼神却阴冷:“切夫,最近我乳酪吃多了,正想吃些粗粮。” 切夫的手已经在微不可查的发抖,他知道如果自己买的药品被发现,会有怎样后果,这些昂贵的药品可不是他这种人用得起的,想到那个天使般的女人,他心中一横,笑嘻嘻的将白色口袋和乳酪都向前递去:“好的,既然法英哥喜欢,就都给你吧。” “切夫真是比狗还听话。”法英哥得意的笑起来,伸后就去抓。 就在他即将碰到口袋的时候,切夫突然发力,整个人撞在了法英哥身上,将他撞了一个跟头,切夫拼命的朝前跑去。 法英哥又惊又怒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想到,切夫这个杂种竟然敢反抗。 “给我追,追上了我要把他的皮扒下来。”法英哥朝着另一个手下怒吼一声,两人朝前追去。 切夫冲进地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莫冰云从床上坐起来,她的脸色比前几天看起来好了一些,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麻衣,只不过眼中的孤索不变,看到切夫紧张的样子,她轻皱了下眉:“怎么拉?” 这几天她都靠着这个小个子的帮助,身体才逐渐恢复,虽然小个子长得丑陋,但知道是他救下了自己,这几天对自己又很恭敬有礼,莫冰云心中还是感激的。 “快……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切夫惊叫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切夫急切的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莫冰云听闻之后,神色却也没变,事实上她心若死灰,就是在这里死去又如何,她摇了摇头:“你逃吧,你一个人目标小,我不一样,就算离开了这里,我也离不开索罗顿的。” 切夫是地老鼠,街知巷闻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虽然莫冰云没和他提起过身份,可是切夫很清楚,眼前这人,就是沧月国的公主,如果把她告发出去,他肯定自己能一步登天。 然而,每当他看到那个孤独悲伤的美丽身影时,他却根本没办法那么做,无数次他大骂自己笨蛋,大骂自己色迷心窍,可是骂过之后,他还是没法办到,想到将她如果被卫戎国抓住,他的心就像撕扯般的疼。 想到这里,他大声道:“如果你不走,我不会走的。” 莫冰云浑身一震,抬起头看着他,切夫那张树皮一样的脸此刻却像发着光一样。 莫冰云就算再蠢,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到切夫的情谊,她轻轻叹了口气:“切夫,你这又是何必呢……” “能为公主死,是我的荣幸。” 莫冰云眼泪流了下来,她很感动,也很伤心,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总是这样,如果那个人有你对我一半好,就算是飞蛾扑火,又怎样……又怎样……”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切夫脸色发白,虽然他刚才很有勇气,可是真正要面对死亡的时候,他无法压抑住那恐惧。 莫冰云倒是神色如常,拿出那把匕首紧紧的抓在手中。 “切夫,现在已经逃不掉了,你不后悔吗?” 切夫强撑着摇摇头。 莫冰云摸着匕首光洁的表面,轻声道:“你过来。” 切夫来到他的身边,莫冰云看着他柔声道:“现在的情况,如果我们被抓的话,也许会生不如死,如果你愿意,我会让你感觉不到痛苦的死去,然后我再自杀。” 切夫惊得一跳,可是他知道莫冰云没有说谎,如果被盗贼工会抓到,法英哥一定会给他最严酷的刑法,而女人……可以想像会怎样凄惨。 看着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切夫觉得自己能够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也是一种幸福。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地窖的门也被撞开了,莫冰云举起匕首。 从地窖上面跳下的两个人,突然发出一声喝:“住手。” 一听到那个声音,莫冰云浑身一颤,匕首差点握不住,她不可置信的望过去,可是眼中失望神色一闪而过,匕首再次向切夫的脖子划去。 “真是笨蛋。”黑影像风一样掠过,在匕首离切夫的脖子只有一厘米的时候抓住了莫冰云的手,那苍老的面孔上,却有一双闪亮的黑色眸子,他轻声道:“是我,杨政。” 他的声音仅仅莫冰云能够听到。 莫冰云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不知道杨政怎么会找到这里,他不是离开索罗顿了吗? 不是说希望以后再不相见吗? 一时间莫冰云除了流泪,根本无法有其他反应。 事实上也是她运气好,杨政和莱戈拉斯当时正好遇到法英哥追赶逃走的切夫,因为盗贼工会早就被下了委托寻找可疑的人,杨政拦住了法英哥,在听到法英哥的描述后,杨政在毫无头绪下准备也跟来看看。 没想到却见到了莫冰云。 这时候地窖上又跳下两个人,正是法英哥和另一名金手指,他们一下来看到莫冰云就有些震惊。 莫冰云的容貌早就在盗贼工会挂了牌,他们岂会不认识,那可是价值十万金币的女人,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热切的光芒,可还没等他们兴奋过去,脖子上就传来两股凉意,接着鲜血不受控制的喷出。 “杨,你怎么杀了他们?”莱戈拉斯大惊。 “灭口。”杨政淡淡的说了句。 这时候他又将目光转向切夫,切夫吓得一个哆嗦,莫冰云似乎也察觉到他的用意,连忙挡在他面前,急道:“别杀他,是他救的我。” 杨政看了莫冰云一眼,无声点了点头。 处理掉尸体后,杨政看了看天色,朝莱戈拉斯道:“你先探路,晚上我们就走,不能再拖时间了。” 莱戈拉斯点头,爬上地窖,消失在风雨里。 杨政看到憔悴无比的莫冰云,心中不由怎的却是一软:“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就带你走。” 莫冰云咬了咬唇,颤抖着问:“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杨政身子一顿,过了一会再用淡淡的语气道:“阿雪来找的我。” “阿雪,她没事?”莫冰云语气里有了丝喜悦。 “她很好,晚上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杨政这时候走到床边,突然握住莫冰云的手,她挣了两下没挣开,脸一红低下头,杨政眉毛轻皱:“你很虚弱,嘿,你帮忙照看下她。” 杨政朝切夫说道,切夫有些机械的点点头。 然后杨政爬上了地窖,过了约莫半个小时,他已经回来了,手中拿着很粗的针线,还有一大件防雨皮革,他撕开皮革,将那件皮革重新缝制改造,做好那件怪模怪样的衣具时。 他递到莫冰云面前:“你先穿上。” 雨具有些大,将莫冰云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杨政突然抓住她,放到自己背上,然后捏着皮革的两条带子,绑在身上,莫冰云只比杨政矮了半头,不过身材纤细,所以看起来就像杨政背了个大娃娃。 可是这个样子,莫冰云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杨政,你把我放下来好吗?我自己可以走。” “我不想千辛万苦跑回来,却带着具尸体回去。” 莫冰云脸色霎时变白,倒是一边一直默默无语的切夫跳了起来,他满脸胀得通红,大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自以为是,你不知道公主这几天有多惨吗?她受了多重的伤,却连昏迷了都在想着你,我每天都能听到她一边流泪一边念着你的名字。就算她做了什么错事,可是她已经真心悔过向你道歉了,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说话对她温柔点吗?你这样的男人,就算再有本事又怎么样。” 切夫破口大骂,他实在忍受不了了,就算死了又怎样,看着自己爱慕的女人像玩具一样被摆布,而且对方又摆着一副欠他钱的臭脸。 “切夫,别,别说了,切夫。”莫冰云急忙出声,她真怕杨政一刀就把切夫杀了,这个男人的冷酷她非常清楚。 “我要说,你让他杀了我吧,”切夫又叫又跳,他觉得自己肯定要死了,索性豁了出去,手差点指到杨政的鼻子:“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你把我杀了吧,你这样的男人,我鄙视你。” 杨政怔在那里,连切夫的口水喷到他脸上都没有动。 一直等切夫骂够了,杨政才默默放下莫冰云。 莫冰云却以为他要动手杀切夫了,连忙抱住他,不让他动弹。 “对不起。” 杨政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莫冰云抬起头,切夫也哑然了。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杀他的。”杨政轻轻拉开莫冰云的手,神色复杂的眼了一眼切夫,上前一步,拍拍他肩膀:“你是个好样的,谢谢你。” 切夫被夸得老脸一红,讪讪笑了下。 夜色渐渐深了,莱戈拉斯从外面回来,和杨政商议了一下。 杨政站了起来,朝莫冰云道:“要走了,我们尽早离开这里。” 自切夫骂了以后,一晚上莫冰云和杨政都很沉默,不过两人都知道,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的隔膜似乎消失了。 “这个……我想还是用一下的好,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莱戈拉斯背你,他是精灵,没关系的。”杨政指了指雨具。 莫冰云脸一红,呐呐的道:“还是你背我吧。” 她拿过雨具穿到身上,杨政正要背起她,莫冰云突然出声道:“等等。” 她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神色黯然的切夫,莫冰云走了过去,她扶起切夫,看着他那张丑陋的脸,内心却是一阵温暖,莫冰云突然俯身在他额头吻了一下:“切夫,你是个英雄,我们离开之后,你也赶快离开吧。如果我能活下来,将来你有困难的话,请一定到沧月国,我会帮助你的。” 莫冰云看了他一眼,走回杨政身边,趴到他背上,等杨政系好绑带后,莱戈拉斯在前面探路,三个人离开了地窖。 望着空荡荡的地窖,切夫突然失声痛哭…… 夜晚的风雨更急了。 按照莱戈拉斯打探的路线,杨政跟随着精灵一路穿街过巷,小心的来到了当初进来的西城墙边。 精灵用荧花粉和黑水木果实调和出来的药末能够帮助人一定程度的潜行,特别是在黑暗中,几乎可以达到隐形的效果。 隐藏在黑暗中的三人逃亡组,却各自拥有不一样的心情。 莱戈拉斯是淡然。 杨政是兴奋中夹杂着丝担忧。 唯一说不清楚感觉的恐怕是杨政背上的三公主了。 高傲得像块冰,从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莫冰云是第一次和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虽然隔了层皮膜,可是三公主仍能清晰感觉到身下那具强健的身体散发出的热力,每一下奔跑,每一下肌肉的牵动,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爆发力。 身为武者,她惊叹杨政身体的完美。 可是身为女人,她觉得自己的脸快烧着了,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就像吸附的铁石一样,随着奔跑而产生的震动,却似乎让她全身都酥酥麻麻的痒起来。 尤其是鼻尖不断钻进来的男人熟悉的汗味,仿佛一阵温柔的风流淌过她的身体。 可是温柔过后,又好似千万只小虫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奇怪的感觉让她不住的收紧双腿,因为贴在男人腰上的那处显得特别的痒。 怎么会这样,莫冰云又慌又乱。 雨具把外面的世界都隔膜了,虽然外面是倾盆大雨,可是莫冰云却被封在了那小小的空间内,完全感觉不到。 暗室之中,莫冰云反而怎么也无法压下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 身子儿却愈发的热了。 直到她突然感觉浑身一震,向后微倾,她连忙将埋在杨政脖子间的脑袋抬起来。 口微张,杨政已经在爬城墙了,只见他抓住绳索,壁虎一样的向上游爬,速度很快,十五米高的城墙并没有费多少时间。 可是在爬上城墙的时候,杨政却喘了口气,苦笑道:“公主,你的腿能不能稍微松一点,我爬得很辛苦,腰动不了。” 嘤的一声,莫冰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浑人,怎么能这样说得明白。 这可如何是好,脸都丢光了。 莫冰云死咬着唇,反正是不回话了,再回话还不要羞死人。 有惊无险的从城墙另一侧爬下。 逃亡三人组飞速的向前掠去,得赶快离开索罗顿,眼看索罗顿越来越甩在后面,杨政紧张的心逐渐放下。 一直持续奔跑了离索罗顿不远的一片小树林,杨政发出几声咕咕的鸟叫。 林中一阵梭动,接着一个人牵着四匹马走出来。 见到杨政身上背负的人,那人发出惊喜的低呼声,莫冰云也抬起了头,看到那人,同样喜道:“阿雪。” “冰云姐姐。” 杨政正准备放下莫冰云,突然莱戈拉斯单手一抓,手中多出了一支箭。 四个人齐齐色变。 芭比在杨政心中急呼:“你快跑。” 杨政还没听到过芭比这么急切的报警声。 就算当初映波湖遭到那么大规模的袭击,芭比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句话。 所以杨政心中一阵震恐,二话没说就扯过一匹马跳了上去,大喝一声:“快跑。” 第一章 杀戮之境 夜深雨急,杨政根本来不及放下莫冰云,抢了一匹马就飞窜出去。 另一边,莱戈拉斯和阿雪也各自上了一匹马。 窜掠出去时,莱戈拉斯反手就是连珠三箭,精灵王子的箭术耀眼得很,三箭头尾相连,飕飕飕――隐没在黑夜里。 马蹄在积水的泥路上蹬踏而过,“垮垮垮”的水花一路溅起。 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杨政早就无条件的相信芭比。 血融于水。 芭比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杨政唯一百分百信任的伙伴。 他们互相依存,如同整体一样,芭比的惊惧同样传达到他的心里,让他头一次产生畏惧的感觉。 三骑在雨夜里狂奔,杨政单手抓在马颈上,传承自芭比的精神力在他眼眸处荡漾起一圈圈的淡纹,手几乎已经刺入了马鬃下的皮肉,受到精神力狂暴催化的马匹眼睛里亮起红芒,载着两人的速度竟然不比精灵王子慢。 阿雪落在了最后。 不是她马术不精,和杨政的精神异力与精灵王子的自然神术相比,阿雪这个八品大剑士反而显得不那么耀眼。 敌人一直没有出现。 但四个人的心脏却在剧烈的抽动着。 雨夜里有无形的压迫。 三骑四人闷头赶路,甚至连话都不说一声,道路越来越泥泞。这是一条狭窄的山路,崎岖蜿蜒,雨水形成的河流在路上哗哗淌过,路上还有不少山体上翻滚下来的石头和树木,阻碍着三匹马前行的速度。 已经到了树林的边缘,就要迎着一个下坡时,突变发生了。 嗡 雨夜里陡然而起的亮光。 那白光急速扩大,就像一块石头落入湖幕中,激出绚烂波纹,杨政冲在最前面,第一个看清那白纹,心神大震,连忙收回右手,怒扯马僵控制直冲的骏马,急喝:“小心,有网。” 白光竟是一张幕天席地的大网。 速度飞快的压盖过来,而且越来越大,眨眼已布满杨政等人的视野。 后退根本是不可能了。 杨政拔出了剑,伸手掐断身上的绑带,身后的莫冰云陡然一震,就听耳边传来杨政的声音:“公主,我挡住这网,马给你,快逃吧。” 莫冰云大惊:“那你呢。” “事权从急,来不及了,你先跑。”杨政说着单手一按马背,就要从马上飞扑出去。 可是腰上一紧,却是莫冰云死死的抱住他。 “放手呀。”杨政又气又急:“你这女人……都什么时候了。” “我不放,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莫冰云嘶声叫着,充满异样激烈的颤抖,头上的雨具掀了开来,露出她缺少血色的脸,却是一脸的决绝,杨政看着她,她也倔强的回望着,那眼里包含的浓烈复杂情感让杨政心一颤,有些不自然的避开她的目光。 这一耽搁,网已经到了身前四,五米处,再逃也是来不及了。 杨政暗叹了口气,收摄心神,双手握剑,死死盯着越飞越近的大网,黑夜也无法阻挡网上发出的幽幽白光,如同银丝般细腻的网纹一收一缩,张合之间笼罩住三骑四人。 剑已经举过头顶,杨政的瞳孔在收缩,像针眼一样死死的盯着前方。 精神力快速的聚合,水银般流淌进他的脑海中。 视野也在发生着变化,雨雾已经无法阻拦他的视线,在高度的精神压缩下,杨政的心变得古井不波,暂时忘记了所有正面或负面的情绪,只有那张大网,他要找到破绽,找到巨网上“游移的光点”。 白色,所有。 无穷无尽的,为什么没有那一点? 无数精神丝辐射出去,却在白网上受到了阻碍,白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 杨政等不下去了,这网不知道用什么材质所制,竟然没有破绽。 眼看巨网将罩住所有人,杨政用力的劈出剑。 没有任何的光芒,只有超越极限的速度。 剑已经砍在了白网上,就像落入一团棉花中,收缩之间,剑体上反弹回巨大的力量,那反作用力就好像杨政在和自己对砍一样,骏马顿时发出惨嘶,口鼻里溢出鲜血,连连倒退,差点跪倒在地上。 杨政更不好受,为了不让身后的女人受伤,他硬受了这狂猛的反作用力,胸口就像连续被巨锤打中,喉头一口鲜血拼命才压下去。 芭比在他意识里急叫:“没用的,这是包含真元力的天蛛网。” 所谓真元力,就是混合精神力量的斗气原体,杨政也是从芭比和斯嘉丽口中了解到一些。 只是现在他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永不放弃是杨政的信念,而且,除非死了,绝不可能让答应保护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受伤也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算这女人前一刻还是他的仇敌也一样。 死死抵受着巨网带来的巨大压力。 矮人铁匠制作的精铁剑已经倒弯成四十五度角,发出难听的挤压声。 就在这时,天上,地下,飞出密密麻麻夜鹰似的黑影。 天,至少有数百人。 这些人好像是天生的夜行者,黑夜里,他们游移的轨迹是如此模糊,仿佛前一刻还在百米开外,下一刻却出现在了眼前。 杨政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上次在映波湖杀自己的刺客。 “公主,马袋里还有把剑,自己小心了!”杨政憋着气挤出一句话,莫冰云当然看到了那些黑影,她放开杨政,抽出那把剑,虽然她身体还很虚弱,可身为八品大剑士,坚韧的心性使她忘记了身体的疲惫。 “莱戈拉斯!”杨政忽的发出一声怒吼,骤然从马上冲了出去,完全出乎了莫冰云的意料。 就在这时候,飕的一声,一支绿色的箭已经擦着杨政头皮飞过,落在巨网上,嘭的炸出一大片绿色藤蔓,藤蔓以疯狂的速度生长着,来自绿精灵族的自然神力终于抵挡了白网片刻。 杨政趁此机会,拉掉了右手的密银手套。 充满着邪恶气息的血腥气一下子弥漫开,杨政的瞳孔瞬间被一团火云取代。 滚沸着,如同浓稠的血浆。 红色琉璃似的手,看到血管下的鲜血在流淌……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睛在挣扎着,在不死不灭的幽冥火焰上烘烤的恶魔。 不管是什么,成魔,堕落,都可以。 现在,赐给我力量吧。 杨政仰天发出一声尖啸,这响亮的长嘶伴随着呼啸的声波与惊人的杀气,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厉气势……他高举的右手,血红色的火焰在燃烧,透过那只手,握着的剑把上,顿时有一条火舌吞吐了出去,席卷了整把剑,原本青黑色的剑体变得透明通红。 剑尖上一点一滴的红色溶液在滴落,落入空中的时候又瞬间消散成细小的光点。 这就是邪恶的力量吗? 无数的战斗本能像电脑上的庞大数据冲入杨政的脑海,巨大的力量盘旋在他体内喷薄欲出。 绿色藤蔓终于承受不住天蛛网的切割,扑簌簌碎裂成渣。 白网再次收缩,离杨政不足一米。 “给我死开!” 杨政咆哮着挥下了那把剑,一条火龙冲了出去。 剑上似有戾魂,不可一世,席卷而出的强大邪力与天蛛网剧烈碰撞,红色的光焰四溅,白色在后退,膨胀,砰的一声,涨到极限的白网终于冲开了一道缺口。 腾腾火光中,一个人冲了出来。 杨政撕开了那个缺口,站到了白网的另一面,手中的剑终于也承受不住如此霸道的冲撞,红色龟纹弥漫,扩散,从剑尖开始,一点点化做齑粉,随风飘散。 张网的人早就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全身裂出无数条缝隙,鲜血乱射。 杨政脸色忽白忽红,手脚都在颤抖。 力量越大,伤害越大,他在承受锥心噬骨的反噬痛苦。 阿雪和莫冰云站在一起,两个人身边围着十多名黑衣刺客。 马脚下已经躺着十多人,两名八品大剑士,即便莫冰云有伤在身,对付这些黑衣刺客依然绰绰有余。但是杨政心中震恐没有消失,如同黑暗中,一头足以吞噬他的恶兽在窥视着他。 芭比的警报绝不是在说这些不入眼的刺客。 他强忍剧痛,脚尖一点,身若行云飘回莫冰云身边,伴随着鬼魅般的身影,却是血腥的屠戮。 红色琉璃划过空气,带起无声息的流炎…… 泛着金属光泽的指甲划过喉咙的皮肤,像切割一张张白纸,黑衣人不断倒下,杨政已经游荡到莫冰云和阿雪的身后,忽的出掌,拍打在两匹马的后臀,受惊的马向前狂冲,杨政的声音传来:“阿雪,带着公主赶快走。” 莫冰云发出惊呼:“杨政。” 她要跃下马,却被阿雪一把抓住,这个娇俏的女孩儿表现出了足够的冷静,她摇摇头:“你在这里,反而会拖累他的,我们快走,他会赶上来的。” 两骑速度飞快,终于在黑衣人围上来前冲下陡坡,而黑衣人似乎对她们也不感兴趣,而是前赴后继向杨政冲去。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杨政心中冷咧一笑,上次是在水里,让你们逼得没办法,这些黑衣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包含杀虐之气的邪力使他的身体像被一团无形之火包容着。 右手已经是最强的武器,就算以速度见长的黑衣刺客,仍然无法逃脱死神之手的追杀,每杀一个人,杨政右手上的血色光芒就浓厚一分,在琉璃般的肌肤下,封印的恶魔贪婪的吸收着血液,金色的眼睛愈发灼亮。 杨政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的手在自动寻找着生命体,切割,蚕食。 脑海中混混沌沌的,像是血海中的惊涛骇浪在狠命拍击着礁石。 双眼被血瞳取代,恶魔在咆哮。 只有杀杀杀! 鲜血混合着雨水,在山路上滚滚流淌,破碎的尸体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血液流尽的惨白肌肤。 夜雨狂风,掩盖了山道上的激烈厮杀。 劈啪……轰 霹雳一声炸响。 肆虐的雷电仿佛也被这血肉屠场所感染,要凑上一脚,一道巨蛇雷电呼啸冲下,恰巧落在山道边的一棵百年巨木上,火光霹雳中,这几人合抱粗的大树竟被雷电击得焦黑断裂。 燃烧着的巨木轰隆倒下。 几名避之不及的黑衣刺客压得骨肉成泥,巨木燃烧下,顿时传来尸体的焦臭味。 杨政身处不远,被震得一抖。 随即他眼里邪光大作,整个人像鹞子一样斜移出去,血光陡现,一道银白的亮光堪堪擦着他的大腿划过,刚才杨政站立的地面砰的炸裂开,一道黑影鬼魅似的钻出来。 毫无停顿,如跗骨之蛆紧追上杨政,那月牙银光再次笼罩住杨政。 澎湃的杀气聚合压缩,杨政顿时像陷入泥潭般,连呼吸都不自在起来。 又是他! 充满邪恶妄念的眼睛! 黑暗精灵再次出现,邪异残暴的冷笑挂在他的嘴角,月牙大刃陡然射出,随即化做缤纷的银花,飘飘洒洒间,杨政身上的皮甲扑簌簌爆裂,鲜血也随之渗出。 快如闪电的腾挪,不断传来金铁交击声,红色与黑色的流炎穿梭飞舞,激烈碰撞,最后砰的炸开。 一缕电光闪过杨政的脑袋,削掉了束发的绳,满头褐发披洒下来。 几片破碎的甲片挂在杨政身上,血顺着他的手一滴一滴的淌着,杨政看起来很是狼狈。 但是他的神色却更加的冷,仿佛已不再是一个人。 抬起右手,将流淌鲜血的手指放到嘴边,杨政伸出舌头一卷,鲜血的腥臊冲进他的嘴巴,杨政嘴角牵动着,无声诡异的笑,让人心中发寒。 “你比上次有进步嘛,桀桀!”黑暗精灵收缩成一束,隐没在杨政身前不远的树阴中。 沙哑难听的笑声震得人耳鼓发麻。 音律包含着奇异的魔力,可以使人心浮气躁。 只可惜,杨政看起来没有任何触动。 他的眼睛有些茫然,像是望着无穷尽的远处,又像是在发呆。 没有人知道,杨政已经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境界。 无声无息的精神丝已经密布在杨政的身周,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米内都好像陷入了一个古怪的气场当中。 一个个看不见的涡流在空气中不断游走,像有生命的个体将身周上百刺客缠绕。 在一次次几乎殒命的厮杀中,杨政渐渐对杀戮有了一种机械般的反映,那是人杀到多时,领悟出的一种“道”,杀戮之境――这根本不是什么招式和本身能力上的变化,而是纯粹的一种感受,一种对死亡的奇特理解。武者的攻击距离、肌肉动作、呼吸间隔与血流速度,都是一种节奏韵律。对阵时刻,与其说是见招拆招,不如说是对敌人攻防技法和节奏的一种解读和干扰破坏,能够正确破解敌人节奏与保持自身节奏之人就是胜利者。 杨政的脑海在不断的杀戮中像条件反射般映像出刺客们的路线,他们杀人的方式和步骤。 在场的数百名刺客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分布变化完全体现在他的思路中。 这种把握全局的感觉简直让人迷醉。 虽然是靠着右手的邪物力量才进入这个境界,但这一刻的杨政,强者无敌。 隐藏在阴影里的黑暗精灵没来由的感觉到难受,一股莫名的危险感让他没有妄动,而是命令所有黑衣刺客一起冲上。 上百名黑衣刺客瞬间将杨政围得铁桶一般。 如果将刺客们的合击当做一个整体。 要破坏这个整体,就要找到最弱的地方。 杨政一瞬间就把握了这个整体最弱的一处,他身后的两名刺客。 身体急速扭转,在刺客的视野里,杨政好像突然消失了。 在杀戮之境中,杨政可以随意的控制那些细小的精神力流影响敌人的判断。 而他本身对杀戮之境的领悟,同样使他隐藏自己的攻击节奏,呈现给敌人的是一片虚无。 杨政身后两名刺客在他消失的刹那,就惊恐的发现一片红光闪现在面前。没有声响、没有预先的准备动作、没有气流的变化,冰冷的感觉充斥着两人全身的毛孔,这是不安、恐惧与震惊交织在一起的寒气。 红色流炎一闪而过,两颗头颅喷射到空中。 杨政鬼魅般的身影在血雾中穿梭,下一刻,已经到了另一名刺客眼前。 白森森的牙齿在血雾里一闪而过的寒光,那人绝望举剑,挥舞出来的却是一片空气,他的四肢关节处涌出四条血线,接着整个人像积木被小孩推倒一样,分裂出数块倒在地上。 诡异的厮杀并没有持续多久,如同铁桶般的刺客杀阵在连续几个点被突破后,溃散得比决堤的坝还快。 红色已经流淌到了黑色的边缘。 杨政刺穿了最后一名挡路刺客的胸膛,脚步不停,竟然很没风度的顺着山坡狂奔,眨眼消逝在黑暗中。 黑暗精灵怒喝一声,整个人飞速闪出。 他没想到杨政竟然逃跑。,这是他第二次刺杀杨政了,如果再失手,还有何脸面存在于组织中,何况只要杀了他,圣殿骑士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 黑暗精灵暴闪而出,几个跃动,已经出现在百米开外。 就在此时,刺耳的箭啸让他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头也不回的连续幻出两个身影,一名分身瞬间就被利箭动穿,绿色箭光砰的化做一片绿色藤蔓,飞速的缠向黑暗精灵的本体。 温和动听的声音追随而来:“莫亚尔,你的对手是我。” 黑暗精灵莫亚尔转过身,月牙刃幻出一片光影,绞碎了那些恼人的植物,他的眼睛里邪光大作,怨毒的咆哮道:“莱戈拉斯,你别以为我怕了你,赶快滚开。” 莱戈拉斯风度翩翩的浮在半空中,脚下是一株巨大的蛇状巨藤。 浑身发着淡光的他身上连一滴雨都没有,金色长发垂在耳际,看起来美丽得不可思议。 望着莫亚尔扭曲的面容,莱戈拉斯淡淡道:“只要你把魔镜还回来,并发誓永不踏入魔幻群岛半步,我就放过你。” “还,还你妈个头,给我杀了他。”莫亚尔眼里闪过嫉恨的光芒,大声咆哮。 黑衣刺客涌上来,莱戈拉斯脸色不变,而是不停的念诵着古怪的音节,一声轻喝,大地震动,山道上疯狂生长出大片的绿色植物,将黑衣刺客缠绕住,莫亚尔欺身上前,月牙刃用力劈下,空气都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 强烈的银光布满了莱戈拉斯的视野,刺得他闭起眼睛。 “去死吧!” …… 呼哧,呼哧,呼哧。 不停的飞奔,奔下山坡,沿着马蹄印不断的奔跑。 雨水将杨政淋得透心凉,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杨政眼里的血云在逐渐变淡。 有芭比在他体内,右手的邪物力量又被压下,杨政的意识逐渐恢复。 可恐惧并没有消失。 总有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缠绕着他。 让他迫不及待的想逃离战场,这种像被猎人追赶的感觉真不好受。 就像兔子一样,再不甘心,对猎人的恐惧感却始终无法消散,那种无声无息的恐惧感连进入杀戮之境的他都没办法压下。 到底是谁在窥探他。 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杨政跑着跑着,突然发觉前面的路消失了,仿佛被猎人追赶的兔子,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却发觉前面是一片万丈深渊一样。 他茫然的停下来,转着身体,环顾四周。 天地间静悄悄黑洞洞。 杨政仰天咆哮:“谁,给我滚出来。” 回答他的是若有若无的风声,风里夹着笑…… 杨政讨厌自己像被调戏的猎物一样。 他宁可对方站出来一刀砍了自己。 冷静,要冷静。 他知道那种调戏的感觉,自己越焦躁,越愤怒,猎人就会越有快感。 王八蛋,他在心中愤怒呐喊。 但是脸上却绝不愿意再流露出一分情绪,可以杀死他,但绝不愿意当做被调戏的猎物。 杨政站直了身体,目光炯炯的望着无穷的黑暗处。 他知道,肯定有一双眼睛在望着他。 咦…… 风里传来一声轻咦,似乎对杨政的行为感到一丝诧异。 风铃般的笑,轻轻忽忽,能直透进人的心底…… 雨似乎停了,银月钻出了云,四周万籁俱寂。 夜风轻送,是一抹淡淡的香气。 明月光芒倾洒而下,说不出的宁静逸人,连杨政锋芒般外露的锐气都减弱几分。 杨政倏然侧头,瞳孔急速收缩,就见无尽的黑暗处,一个人影渐渐的清晰起来,如同灵魅般优美的身影呀,身上的光芒渐渐绽放…… 浅黑色的裙衫铺洒在地上,黑纱间,露出的是一抹雪也似的白。 然而这都不是让杨政惊讶的。 这女人似轻烟般看不真切,但是她一头柔顺的黑发却刺进了杨政的内心,斜挂在女人鬓角的一绺黑发风情万种,几根发丝被微风吹拂,夜色里,凭的多出几分迷离。 黑色的发,黑色的眼。 让人亲切的颜色。 勾起杨政隐埋最深处的追思。 刹那间他竟恍惚了,杀气早已消失无踪,琉璃红色的右手低垂着,邪气也被驱散,他的目光时而温柔,时而迷茫,落在黑雾中那若隐若现的女人身上。 几乎是毫无意识的,他一步步朝着女人走去。 女人唇角挂着微笑,黑色的眼眸里绽放两朵迷人的郁金香,浓郁的芬芳钻进杨政的鼻子。 近了,越来越近了。 微风吹散了女人脸上的迷雾,这是绝代的妖媚呀。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尤物,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的诱惑…… 一指青葱缓缓抬起,即将落在杨政的额头,女人嘴角似讥似讽的笑…… 就在那冰凉的手指点在杨政额头的刹那。 一声暴喝平地而起。 “妖女,找死!” 杨政嘴角突然弯起,他霍然怒睁双眼,一股淡淡血雾在他眼中出现,凛冽的杀气似乎要将夜风的黑暗吞没,杨政握手处,琉璃火焰像灵蛇般弥漫开,前后吞吐,已经化成实质的杀气涡流爆转,刮得女子黑纱乱舞,露出黑纱下曼妙雪白的身子,女子缓缓抬过头来,眼中是充满无尽哀戚的神色。 杨政只觉脑中嗡的一下,手竟然想收回。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口咬住舌尖,刺痛钻进他的脑海,鲜血的味道弥漫在他口腔里。 杨政厉喝一声,奋力的将右手刺出。 那女子眼中流露出一点惊异,倒不相信杨政竟还能下手。 几乎就在血手即将绞碎她喉咙的刹那,女人已如一抹轻烟荡了出去,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杨政的暴起一击。 “杨政,你好狠的心呀……” 那女子竟似没有一丝重量般,轻悠悠飘在空中,发出一声戏噱似的轻笑。月光忽然消失了,轰隆的雷电再次震响,大雨倾盆而下,浇了杨政一头一脸的水,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抬头望向天空。 他没杀死那女人。 不过从那迷离的幻境中解脱了出来,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那个妖一样的女人总算不再那么勾魂慑魄。 虽说依旧很美,却不是那种令人屏息的诱惑。 而且他从女人身上,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认识我?” 杨政冷静的问道,脸上甚至有些温柔的神色,完全看不出刚才他曾下死手。 她妩媚柔美的脸庞凝望着杨政,发出一声让人心魂神颤的幽叹:“我当然认识你,你不知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吗?” 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杨政的眼皮一跳,骤然感到一股凶横的杀气从下腹传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微微一收腹部肌肉,一抹森寒之气已经钻入杨政下腹,杨政就在这时,用力的控制肌肉,微阻了一下那透体寒气,右手用力横拉。 一连串孳孳声,就像塑料泡沫在玻璃上摩擦着,令人难受得想吐血. 杨政拼死才滚了出去,沾了一地的污泥。 爬起来的时候差点要破口大骂。 妖女,无耻,下流。 实力比自己强这么多,竟然还偷袭。 他右手上割了条嘴巴大的血口子,腹部更是差点来了个十字切。 有些狼狈的杨政狠狠的盯着浮在空中,把玩着一把黑色小剑的女人,那把乌黑黑只有匕首大小的剑在女人两只晶莹剔透的手掌间顽皮的跳跃着,却正是刚才让杨政差点挂掉的罪魁祸首。 不过很快,杨政眼里的狠厉神色就消失了。 他不在意的抹了抹右手的血迹,又伸手到下腹的伤口处整理着,过了一会,他甚至将身上本就破碎的衣甲都扯了下来,一块一块的扔到地上,又小心翼翼的走向浮在空中的女人。 最后他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能给我点时间吗?” 杨政忽的轻声问道。 “哦,你要做什么?”女人微笑的看着杨政,轻弹一指,那乌黑小剑就在她掌心陀螺似的旋转起来,看起来毫不经意像在耍玩,可是杨政知道剑上的魂早就锁住了他的身体,只要自己稍有不慎,那柄可爱的小剑绝对会在自己身上扎出十七八个窟窿。 “让我把妆卸掉吧,我不想带着另一张面孔死去。” 杨政似乎真的丧气了,面对这样一个鬼神莫测的女人,他甚至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女人思考了一下,咯咯笑起来:“好的,我也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杨政蹲下身去,微微侧着身,卸妆的样子总是不想被人看见的,所以浮在空中的女人也并不在意,何况杨政上身已经赤裸了,就算想耍什么花招也办不到。 倒出小瓶子里的黄色液滴,杨政抹在脸上。 接着他的手又放到地面凹坑中的泥水里,一朵紫色花瓣悄无声息隐入水中,杨政沾起那些泥水,先把脸上的妆容擦掉,露出他原本年轻的脸,他甚至把头发上的褐色染液也抹去了,一头黑色的长发顿时露了出来。 杨政将那融化了紫色花瓣的水滴甩了出去…… 半个小时。 再撑半个小时。 杨政调整着脸上的肌肉,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雪白的牙齿露出来,让他年轻英俊的脸庞很容易获得人的好感。 虽然知道眼前的妖女绝不可能靠容貌迷惑。 但年轻健康的男人总是比刚才易容的老头让人舒服,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也许一点点的影响就可以改变结局,至少……也可以让女人下手轻点吧,杨政不无阿Q的想到。 第二章 妖女惜月 莫冰云和阿雪策骑飞奔。 沿着山路下山后,身后的厮杀声也渐渐的远去,好几次,莫冰云想要掉转马头回去,总是被阿雪拉住。 骏马飞驰,山上的厮杀声终于抛在了身后,再听不见半分,天地间只有暴烈的闪电时而照耀大地,还有倾盆大雨将天地连接成一片水世界。 冰云脸上全是水,红色的长发也贴服在脸上,将她的视线模糊了。 她不曾去抹一下,也不知道这模糊了眼睛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嗒嗒嗒的马蹄声一路远去。 她低着头,默然着,消瘦的双肩不时抽动一下。 看得身旁的阿雪除了担忧,还有揪心似的难受。 这算什么,那个飞扬跳脱,不输男子的冰云姐姐,那个心中偶像般的存在,如今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只为那莫名其妙的情。 如果是自己,如果有一天,那个黑发黑眼,喜欢叫自己小鬼的讨厌家伙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一定不会自哀自怜。 一定会大声说出来,一定不会哭。 阿雪这么鼓励着自己。 在这样沉默压抑的气氛下,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路也越跑越窄。 雨一直不见停下,当前方出现一条波谷时。 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觉生出,颈后汗毛忽地倒竖而起,凛凛寒意从尾脊直透后脑。而莫冰云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还在朝着那窄小的谷口跑去。 阿雪用力的拍打了一下马股,催得健马横冲上去,一拉拽住莫冰云坐骑的缰绳。 低喝一声:“小心了,冰云。” 山谷口更显得幽深,黑洞洞的像一只恶兽的嘴巴等待着吞噬她们。 雨水冲刷着路面,哗啦哗啦,掩盖了这世界里所有异样的生机。 莫冰云抬起苍白的脸,强定心神,问道:“怎么了?” 阿雪没有答她,而是瞪着一双淡蓝色的眼睛,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当她的目光落在那无尽黑暗的山谷中时,那种可怕的感觉更重了。 “冰云,我们退走,换条路。” “到底怎么了?” 阿雪摇着头,拉着莫冰云坐骑的马缰,准备离开这让她觉得心悸恐怖的山谷。 山林里却传来了蝗虫似的破空声。 黑色的羽箭在雨夜里根本看不清,也不知道有多少数目,只是那不停响起的割耳风声只让人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要炸开,极度危险的感觉,就像临死的那一瞬。 死亡已经笼罩住两名女子。 阿雪连想都没有想,整个人便扑了出去,将莫冰云拦腰撞下马,又抱着她滚向马腹。 “噗”“噗”“噗” 健马的惨嘶只发出了半声,已经被无数箭支入肉的冲撞声淹没。 莫冰云恰好被阿雪压在身下,仰起的面孔只看见两匹马不知道中了多少支箭,一支,又一支,从她被推倒的那一瞬间,血液,肉糜就不断的溅落下来,落在她的发上,脸上,唇上。 那些腥臊的马血呀,滚烫灼热,钻进她的喉咙。 让她的胃一阵翻江倒海。 难受得几乎要大吐起来,而阿雪正死死的压在她的身上,让她连动一分的能力都没有。 只有不断承受那地狱般的画面。 看着密密麻麻黑亮的箭支狞笑着刺入马肉中,溅起一朵朵血腥之花。 “噗”“噗”“噗” “噗”“噗”“噗” 她麻木了,眼睁睁看着骏马成了一团不知道形状的烂肉。 仿佛自己的身体也被千万支利箭洞穿。 脑海里绷得紧紧的弦被越拉越长,越拉越长……终于 “铮” 弦绷断了! 一口憋压在胸口的浊气争先恐后的冲出她的喉咙,发出了凄厉哀绝的长嘶。 箭停了。 她推开了阿雪,翻了个身,大口大口呕吐着,渗入她胃中的马血,混合着黄色的胃液,喷涌出来。 黑暗里响起阵阵脚步声。 快,而且整齐。 泥血腥气灌入胸腔,莫冰云挣扎着想要爬起,她俯跪的地面上正好插着一支箭,她伸出了手,用力一拉,扎入泥土有半截的精铁箭拽出了足球大的一块泥土,抖落那些泥土,只入目的一瞬间,莫冰云脑海中嗡的一震。 那是一支精铁制作的箭,箭头处不同寻常箭支,而是带着三个狰狞的倒爪,三条细小的血槽开在倒爪处。 就是这样一只箭,仿佛无情嘲笑的恶魔,扯裂了莫冰云的心脏。 不……不…… 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几乎几近透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狂澜一样冒出来,瞬间吞噬掉她的内心,脚下一颤,刚刚挣扎恢复的一点力气被抽出体外,整个人又摔在泥浆里。 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后,她手足冰冷的在泥地里爬着,冷汗滴溜溜顺着她的额头滚落,沿着她挺起的鼻梁,挂在鼻尖处。 “阿雪……阿雪……走……走……” 莫冰云不但身子在抖,连声音也在抖。 连滚带爬的挪到了阿雪身边,她去拉她,发出绝望的哀号:“阿雪,走,快走呀,他们要来了……他们……那些魔鬼……” 她推着,拉着,直要触手一堆滑腻。 鲜血。 满手的鲜血。 她连忙将阿雪翻了个身,不!莫冰云血气翻涌,生生的吐出口血。 一支精铁箭将阿雪的左胸贯穿了,箭头三支倒爪死死的抓在阿雪肺部的肌肉,鲜血顺着三条血槽狂涌而出,地面上早就积起半米方圆的大滩血迹。 不……阿雪……不……不要啊……别死…… 莫冰云手忙脚乱的去捂那手臂粗的伤口,只落得满手鲜血,根本捂不住的,鲜血依然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来……莫冰云发出一声连着一声的哀鸣,眼泪流水一样,滴在阿雪的胸口。 求你了,不要死…… 这个昔日冰冷高贵的沧月三公主,如今满身泥浆,头发散乱披下,肤色苍白,神色仓皇,简直狼狈到了极点,可怜到了极点。 连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仿佛野兽般的气息,粗犷,血腥,残暴……一双双血瞳也似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现,越来越近。 他们像猛兽捕猎一样靠过来,偏偏脚步又整齐划一的仿佛机器人。 闪电劈啪哗下,瞬间打亮黑暗的世界。 映照出方圆百米里一张张狰狞肃杀的面孔。 铁塔般的身体上,那些肌肉束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揪拧在一起,他们的身体上全是疤痕,凄厉得如同虎爪撕裂过,最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完全不是人类能拥有的,不,即使是最残暴的食肉虎,也不可能拥有那样的眼神。 从那里,只能看到血,最残酷暴虐的血。 澎湃咆哮的血。 血卫! 名震天下的血腥卫士,卫戎国最深沉隐秘的王牌! 终于在这个注定不平静的雨夜亮相了。 再大的雨也无法压下血卫们残绝凌厉的气势,他们仿佛一群从地狱里爬出的生物,走动间天地为之色变,连雨似乎都成了红色,染上了淡淡的血腥味。 至少有两百名血卫将两个女人包围在了中间。 能出动这么多血卫,只为了抓这女人,也算希奇了。 莫冰云跪在阿雪身边,一动不动。 只等血卫越靠越近。 黑暗笼罩了下来…… “哧――” 黑色电芒破着虚空而来,带起一溜鲜血,接着隐没于虚空之中,下一刻,那黑芒已经出现在黑纱女人的掌心,不断的旋转着…… 杨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的大腿上多了两个可怖的血洞,汩汩的向外冒着鲜血。 其实不止他的大腿,他的身上也全是一条条裂开的血口,不断喷涌鲜血,将他浑身染得血人似的。 这黑剑上有阴毒的能量,连杨政这样特殊的体质也承受不住破坏,被割破的伤口根本无法止血,而且那疼痛被千百倍的放大了,直接通往他的脑神经。 杨政单手支在地上,咬牙忍受大腿上传来锥心刺骨的痛。 剧烈疼痛和因为失血过多产生的无尽疲倦混杂在一起,是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难受感觉。 他想就此倒下,永远的昏睡过去。 可身体上的疼痛却不停的刺激他,告诉他,坚持下去。 坚持下去,杨政。 雨水打在他脸上,冰凉凉的沁入他嘴中。 已经是第几剑了。 已经撑了多久。 杨政拼命的想回忆起来,不知道了,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个女人好可怕。 杨政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这样弱小,弱小到连反击的资格都没有。 他引以为傲的身体素质,还有芭比的灵觉完全失去了作用。 不,也不能说完全没作用。 芭比可以给他预警,告诉他剑从哪里钻出来,可这样的预警在超越极限的剑速下失去了意义,身体跟不上意识,超强的身体素质反而受到更多的折磨,杨政不是个会放弃的人。 然而在黑纱女人眼里,他的这种不放弃的精神反而更加激起她的凌虐之心。 女人手一抖,一抹微笑又在她唇角荡开。 只要他再动不了一下,自己就送他归西。 看着那个男人蠕动了一下身体,撑起半边身体,又重重倒在泥水中,她终于发出了冰冷得意的尖笑,动不了了吗?那么去死吧! 黑剑旋转的速度爆然加快,隐没在虚空中。 便在这时,倒在地上的男人忽的发出一声暴喝:“等一下!” 女人的手轻轻一颤。 虚空之中钻出的那把黑剑贴着杨政后脑头皮停了下来,嗡嗡的旋转着……只要再轻轻向前一推,杨政的脑袋就会被洞穿。 黑纱女人微笑着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杨政缓缓的抬起头,溅满泥浆的脸上展现一个笑容,这样的笑容绝对诡异,特别是在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身上出现,黑纱女人轻轻一愣,脑海中没来由荒唐的想到,他的牙齿真的很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黑纱女人就恢复了冷冷淡淡的神色。 只听杨政轻声问道:“你是圣殿的人?” 黑纱女人的笑容微微一滞,旋即她柔声道:“你猜对了呢,可惜,没有奖励。” 她的眼底深处抹过阴幽之色,这是她即将动手的征兆。 “告诉我你是谁?能死在你这样的美女手里,也是一种荣幸……”杨政急促的将话语接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这样拖延下去会不会有用,她真的会赶来来救自己吗? 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吧,杨政几乎就像溺水的人,想抓住任何一线可能的生机。 黑纱女人灵妙的目光落在杨政身上,却仿佛将他的皮囊全部剥裂出来,杨政浑身剧烈颤抖了一阵,抬起头,正看到两片黑色火焰铺天盖地的压来…… 意识被无数根棍棒搅得翻江倒海,三魂七魄都在深渊里绝望挣扎。 通灵术! 是通灵术! 杨政仅存的意识大声的咆哮着,这个斯嘉丽曾教给他的高阶灵术,杨政自己使出和黑纱女人使出,如同萤火与皓月的对比。 通灵术的可怕杨政也十分清楚,轻则被迷惑心神,重则抹去意识,完全成为使用者的傀儡。 黑色火焰分裂成无数细小火星,在杨政的意识里吞吸蚕食。 不……不能……绝不可以…… 杨政的意识拼命挣扎着,可就像陷入流沙一样,无论他如何努力,“流沙”还是一点点将他吞没。 那种渗入骨髓的空虚感一点点的抽拉。 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不断揉捏。 杨政的眼口鼻耳齐齐渗出细微的血丝。 这样绝望的时刻,芭比竟然消失了,没有出现,杨政不知道是该绝望或者愤怒,反而是右手的邪物力量冲了进来,与黑火对抗。 就在邪物力量与黑火碰撞的刹那。 那些黑色火焰猛的聚合,收缩,杨政的意识得以喘息了一口气。 “魔灵体!” 黑色的火焰形成一团幽幽的人形黑光在杨政的意识中浮荡着,直接传递出这样一个诧异的信息。 这诧异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杨政。 邪物力量追逐着那团黑炎,金色的大眼化做一张大网,席卷而去,可是黑炎轻易的就穿透了金色的网,然后迅速缠绕住金色大眼,炎光剧烈起来,邪物顿时发出尖嘶。 半晌之后,金色的力量已经暗淡无光,而黑炎则退出了杨政的意识。 如同大赦般,杨政的意识重新掌控了身体,只是他现在连一只指头都动不了,全身的水分都化成了冷汗,每一条肌肉都在痉挛,可以想像刚才他所承受的痛苦。 黑纱妖女轻飘下来,落在杨政胸口。 赤晶玉足点在杨政身上,却没有一分重量。 她看着仰在那里一动不能动的杨政,眼中有看不明道不清的意味,纤眉微颦,似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轻俯下身。 妖灵般的面孔凑进杨政不足一尺。 看了半晌,那仔细欣赏的神色就像在把玩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般。 可怜杨政连转动眼睛的气力也没了,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用这般眼神看着,连投递一个反抗愤怒的眼神都办不到。 玉掌压下,黑纱妖女的手贴在杨政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接着却是一团黑炎轰的冒出来,覆盖了杨政整个脑袋,看起来就像要将他灼烧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黑炎倏的收回女人掌中,杨政的头颅看起来无恙。 “真的是魔灵体!” 这一声包含着肯定,甚至兴奋意味的声音从这个妖女口里传出来,分外多了分奇特滋味,从头到尾,似乎只有这一句话才真正流露出黑纱妖女的真实内心情绪。 想来这“魔灵体”对黑纱妖女的触动很大。 “难怪斯嘉丽那小妖精对你青睐有加……” 黑纱妖女喃喃自语着。 朝着杨政菀尔一笑,接着杨政便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腾空而起。 黑纱妖女带着杨政飞奔而去,身如行云,看起来并不快,但几个滑动之后,已经隐没入黑暗中…… 才消失掉没多久。 天边一朵紫云就骤然而至,那速度简直快到了极限。 眨眼之间落在刚才激斗的泥泞地上。 那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紫炎,接着紫炎迅速淡去,显出一个曼妙的身影来。 冰雪般的银发,细弯的眼睛,仿佛天上银勾似的月,带着勾魂摄骨的魅力。 斯嘉丽,她来了。 轻轻的抽动着小巧的鼻子,银勾弯月似的眼里顿时掠起一阵幽冷阴郁的寒光。 她弯下腰,伸指粘了点被雨水冲淡的血迹。 两指轻轻一摩娑,环顾四周,单手一挥,无数紫色的光点从四周盘旋而来,汇聚于她的手心,逐渐化作一朵紫色花瓣。 正是杨政融化在水里的那一朵。 接收完花瓣里传来的些微意识,斯嘉丽的眼睛已经被两团紫炎覆盖住,一直波澜不惊的她发出了怒哼:“惜月,你这个贱女人!” 手掌猛的收紧,紫炎从她体表喷出,瞬间将她包容,紫光一闪,追逐而去。 第三章 对峙 “你到底是谁?” 杨政哑着声音问道,张开的嘴巴灌进冷风,让虚弱无力的他连连咳嗽数声,喉咙里又满是腥甜的味道。 急速飞行的黑纱妖女放缓了一些速度, 手上多了分力气,将杨政拽到了身前,看着他耷拉着脑袋,口鼻里渗出细细血丝,形状凄惨。 杨政的视野已经一片模糊,但他仍能感觉得到,这个掌控了自己生死的女人,正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看着他。而耳畔杂响的剧烈风声,也让他明白这女人依然在高速飞着。 这看起来寻常的飞行,却最是体现了实力。 这妖女绝对是他目前所碰到最可怕,最深不可测的敌人。 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一切谀滑言辞都不顶用了。 反正现在是案板上的鸡,生死由天定。 想到这一层。 杨政的心脏一松,接着又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沮丧感从五脏六腑缓缓的透出来,一波波的将他浸润,吞没他三万六千个毛孔,吞没他的口鼻,让他闷得无法呼吸。 在这个世界挣扎得久了,杨政一直带着点隔离似的骄傲。 他所看到的人,见到的物,然则是有优秀的,可是杨政从没怕过他们,更不觉得自己便矮了一截。即使是以一己之力想去挑战沧月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他也不曾气馁过。无论是好运也好,坚韧也罢,他一步步踏实的走过来。 随着实力的不断提升,他甚至有一种奇特的优越感。 掌握比这个世界先进上千年的知识,拥有芭比的守护,斯嘉丽的帮助。 让他在陌生而严酷的环境中游刃有余。 毫无疑问的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强者,是个临绝在大部分人头上的人上人。 毕竟他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会骄傲。 直到遇见这个妖女。 他才发现自己简直错得离谱。 这个世界不是绕着他杨政转的,还有比他强百倍,千倍的人存在。 青蛙蹲在井底,以为天空不过是头顶的那一小片方圆。 没想到天之大,海之阔。 自己就是那只青蛙了吧。 杨政一直骄傲的内心突然被催垮,带来的冲击也特别剧烈,有一刹那他甚至迷茫了。 他所依靠的信心,所包装的坚韧外壳,全部在一夜之间被粉碎。 乃至于他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复仇有什么意义。 在高高在上的人眼里,这一切,原来也不过一场闹剧吧。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狂风般刮过他心头,将刚刚才引出来的一点迷雾吹得干干净净。 螳螂在大象面前张牙舞爪。 有什么意义,在妖女这样级数的人眼里,他不就是那只螳螂吗?不就是舞台剧目里的小丑吗?最让他感觉难受得是,连芭比也背弃了他,他知道,妖女在对他使用通灵术的时候,芭比是可以出来救他的,可是芭比没有。 连自己最信任的伙伴都抛弃了自己。 杨政被苍凉和忧郁充塞,郁闷得压在喉头的那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哇的吐出来,血珠飘洒。 黑色突然远去,杨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是重重摔倒在地上,巨大冲击之下,五脏六腑都像是要从喉咙里挤压出来,难受得杨政连连翻滚,内脏碎片混合紫黑色的淤血大口大口的喷出来。 妖女甩掉杨政,只不过为了避开那些乱洒的鲜血。 等杨政挣扎了几许,渐渐平静下来,她才悠然飘下。 灵媚的眼睛没有一分波动,无论是可怜,或者厌恶都没有,就像在看着一件死物般的淡然。 是不屑吗? 那为什么不杀了我,不杀了我? 在不断复杂的情绪冲击下,杨政的血液向上涌,冲撞进他的脑海里。 他终究是个极度骄傲的人,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被泥水沾染的面孔也扭曲了。 含混着大吼起来。 被一股死志催得干涸的身体里渗出了一点气力,这气力抽抽噎噎,像女人的哭声一样断续,也终究撑得杨政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妖女冲去……啪的一声,额头被妖女一根指头弹了一下。 杨政就倒飞出四,五米,又是重重一摔。 好不容易生的一点气力顿时蒸发得干干净净。 杨政彻底昏迷了过去。 意识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在悠悠的旋转,飘荡,这是哪里…… 我是谁? 我是谁? 就在这迷糊的意识尽力回忆的时刻,一股巨大的吸力穿来,它被拉进了一个橙色的旋涡中,无数的意识片断吸附过来,不断整合。 记忆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我是……杨政。 是我,我不是被那妖女抓走了吗? 这是哪里? “不用再想了,这是你的灵识元体,这里就是你的体内。” 芭比……是你,意识剧烈抖动起来,显得激动无比。 他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团橙色的火焰悬浮在幽空中,在火焰中心却是一颗紫色元心。 你是芭比? “是我!” 意识终于清楚了,芭比还在他体内,心却陡然沉了下去,通灵术占据他内心的一幕又浮泛上来,他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不帮自己。 不是最可以信任的伙伴吗?不是同生共死的本源吗? 杨政颤声道。 “抱歉,我不能被圣殿的人发现我的存在,所以不能帮你。”芭比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传来,虽然说是道歉,可在它嘴里却俨然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这句话打破了杨政内心最后一丝侥幸的期盼,他曾自我安慰芭比也许是无能为力,可是……芭比无情的打破了他最后奢求的幻想……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对伙伴的信任……原来不是它帮不了自己……它不帮…… 只是因为不能被人发现,这就是理由。 杨政轻笑起来。 突然觉得好陌生,那个一起走过漫长道路,陪伴自己的芭比,真的是自己认同的伙伴吗? 三年多的风雨,互相扶持,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情,就这样,残酷的湮灭…… 杨政连生气的气力都没了。 他不想再看到它,永远不想。杨政转过了身,就在这时他发现在幽空之中还有另一团金色的火焰。 只是这团火焰与芭比相比,不但细微得可怜,甚至快要熄灭了。 “你可以吸收它了,它现在力量小得可怜。” 芭比的声音再次传来,杨政却恍若未闻,意识来到那团金色火苗前,一股残暴的邪气顿时爆发出来,是它,封印的邪物金翅蝉。 被妖女的黑炎灼烧过后。 金翅蝉早已经化掉了,只剩下这团邪物的本源力量。 意识探了过去,邪物意识便挣扎起来,金色火苗竟然扩大了几分。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你救了我。 杨政自嘲的笑笑,伸出了“手”,邪物的力量果然很弱了,轻易的就被杨政抓在了“手”中。只是那邪物力量传递出的邪气也感染了杨政,原本纯和的意识体明显有了杂色。 一连串的打击背叛,让原本就极度沮丧愤怒的杨政邪心大涨。 邪物上深至黑色的红缓缓渗透出来,一点一滴地熔化,再分泌出邪恶的浊液,这浊液浸泡着杨政的灵识元体,不断的发酵,渗透,直至一道阴幽幽的信息传递出来:“你救了我,想必也是为了自保,为了答谢你,就永远留在我体内吧。” 阴霾的语气直让人汗毛都要竖起来。 邪物似乎预感到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尖声狂啸,邪气乱射,狂乱的挣扎抖动起来。 可是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它又怎么能逃脱杨政的掌控。 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而杨政的意识元体却在不断的膨胀收缩,每一次蠕动,元体上就多了分阴幽,少了分活气。 募的,却是一声刺耳的尖啸,啸声直撼脑颅,几乎要将整个幽空都刺成两瓣。 这尖啸持续了只有一息,便陡然顿住。 幽空之中,那团金色火苗便再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一团暗红色的邪心之火不断在燃烧着…… 黑纱妖女惜月拽着陷入昏迷的杨政,穿林越山。 不消多少时间,已经将索罗顿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却钻进了她的鼻子。 她的眉毛轻轻一挑,缓缓落在一根细小的枝杈上,赤白的足在黑夜里也发出幽幽光泽。 虽然她的目标只是杨政,但王都里那个小子也要照拂一下,否则怎么跟斯嘉丽争。 不过想到要去见那群野兽,她还是忍不住拧了拧眉毛,露出一个不舒服的神色。 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有洁癖。 血腥气似乎更重了。 惜月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淡淡的黑雾笼罩住她,将所有气味都排斥出去,她纤足一点,已滑了出去,也许是被血腥味弄得不舒服的缘故,她甚至没有察觉到拽着的杨政有了一些变化。 这个男人右手上的琉璃红色在渐渐的退去,身上的伤口也在以可怕的速度愈合着,那些肉不断蠕动,迅速的填补着被切割的伤口。 惜月很快就来到血腥味浓烈的场地。 眼前景象。 连波澜不惊的她也忍不住心头一跳。 密布林空的黑云带上了一抹血色,面上铺满了残肢碎体,浸泡在浓浓的褐色血浆中,风一吹,荡起一道血色涟漪…… 无数的人肉骨头碎块可以想象当时战况的惨烈程度,这也就罢了,更可怖的是他们临死的表情和死状的诡异,那种表情,只有受到绝大恐惧刺激精神崩溃的人才有,那种死状,竟是被人吸干血液撕成了一块块,而且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相似,却看不出到底是被一群人还是一个人干掉的。 夜色下一张张癫狂又狰狞的脸庞,仿佛在宣告着他们死前有过怎样激烈的情绪。 惜月强忍着洁癖带给他的不适感,漂浮在这样一个修罗场中。 很快,她确认了,两百名血卫,一个不剩,全葬在了这里。 这些恶心的家伙虽然野蛮无比,惜月却也知道他们的实力,在人类中也算拔尖的。 两百人被这样残虐而死,到底是怎样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现在索罗顿附近谁还能有这样的势力。 斯嘉丽,不可能,她如果在附近,早就出手救手中这小子了。 除了她,还有谁? 惜月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两百名血卫,即便是沧月国的狮鹫骑士,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拿下,而且看他们死去的惨状,也不可能会是狮鹫骑士造成的。 脑海中思绪不停,脸上却是清冷一片。 这时候,警兆忽生,惜月侧头仰望,终于动容。 一团紫炎飞速朝这个方向赶来。 作为组织内的死对头,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斯嘉丽,她竟然来了,她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被“父亲”派出去执行任务了吗? 一连串疑问只是闪过,惜月根本没有想过要躲藏或者逃跑。 因为她很清楚斯嘉丽的实力。 若手里没有个人,她可以远遁而去,可多了个人,她根本逃不过斯嘉丽的灵目追踪术。 眨眼之间,紫炎就到了眼前。 紫炎一散,便露出斯嘉丽的绝世容颜出来,只是现在她面罩寒霜,一双银勾月眼里被紫炎火覆盖,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有多么愤怒,而在自己这个死对头面前,她也根本用不着掩饰。 根本看也不看四周的修罗景象,斯嘉丽盯着惜月,只说一句话:“把他放下。” 惜月微笑着将杨政举起来:“你说他吗?” 她那明知故问的神态真的很想让人揍上一拳。 斯嘉丽眼里的紫炎光顿时大作,虚空之中,一朵紫色的武器逐渐成形,紫色的流光不断流淌,在弧线优美的弯月下,却是森寒严酷的杀意。 “曼海银勾” 也只有惜月这样同级数的超级高手才可能让斯嘉丽使用独门武器。 已经互相习惯,不知道斗了多少次的两个人对对方的了解绝不在自己之下。 对待惜月,斯嘉丽根本不想多嘴。 而惜月,一看到斯嘉丽的“曼海银勾”出现,嘻嘻的笑容顿时不见,左手虚空一抓,那条灵活尾鱼般的黑色小剑顿时出现,滴溜溜的旋转起来。 紫炎,黑炎骤然澎湃。 在两人浮空的脚下,两个气场不断扩大出去,将满地的残肢血肉都扫得横飞起来,瞬间清理出两个巨大的圆形净地,而在这圆形边缘,紫,黑两色火焰熊熊燃烧着。 两人都还没动,却仅是这对峙,就像将整个谷口都熔化了。 狂暴的烈焰,犹如踏入了喷发火山的中心。 灼热的气流将空间都扭曲了。 在紫与黑的天地中,两个欣长优美的身形模糊不清。 沸腾的杀意就是澎湃的岩浆,气劲的咆哮则是火山的怒吼,大地都无法承受这非人类力量的撕扯,雨还没落到谷口地面,就被蒸发得干净。 过不了多久,因为蒸发的水汽,两人头顶形成了一团浓厚的阴云,滚沸翻涌,更显得气氛的凝重压抑。 募的,拔空而起的尖啸。 震碎了那团阴云。 紫光如蝴蝶一样翩然飞出,银勾带着迷离色彩。 另一边,黑炎下,那滴溜溜旋转的小剑却膨胀了起来,眨眼已有五,六米大小,黑光一闪,当头劈下,巨大的剑体有若泰山压顶,浑厚霸道的气息却完全不象是惜月这样娇柔的女人使出来的。 银勾穿梭飞舞,却不与那黑剑纠缠, 到了黑炎之前,那银勾忽的一抖。 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空中多出了数十余道紫芒依稀的勾影,勾影不断牵动,千百道气流交错纵横,那黑炎一瞬间就被切割成无数段,惜月脸色急变,黑剑想要收回防御却是不能,她只能再次发力,黑剑顿时又扩大上几分,风雷之势更大了,黑剑呼啸冲下,简直就要将斯嘉丽劈成两瓣。 可曾想到斯嘉丽竟是没有一点收回银勾的迹象。 银勾急耀,翩然振翅。 黑炎来不及收缩,就被千万道针尖般的气劲捅穿。 曼海银勾上携杂的真元力庞大尖锐。 还未及体就若刺骨冰粒打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完全拼死般的疯狂让惜月也感觉到了惊惧。 不由得向后急退,尖声大喝:“斯嘉丽,你疯了!” 斯嘉丽依然死死的盯着后退的惜月,真元锁定着她闪避的路线,对当头劈下的黑剑毫不在意。 黑光轰下。 紫炎大闪,而另一边,惜月也发出一声痛哼,黑炎收缩,一个人影已经掉落下去,那是杨政。 空中落下的男人身体似乎抖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内腹微收,不过随即又撤去那轻微防守姿态,毫不顾惜的重重摔在地上,这一系列小变化空中那两绝顶高手竟没发现。 待黑炎全部收回体内,惜月的右臂已然有一道深入骨髓的巨大伤口。 她的左手抱在右手处,鲜血从指缝里渗出。 头发也有些散乱了,又惊又怒的盯着被黑剑命中的紫炎气场。 紫炎散去,斯嘉丽看起来比惜月还要狼狈得多,衣裳都被刚才巨大的冲撞撕扯破裂,多处地方透出她雪白细腻的肌肤,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略显苍白的脸色证实她刚才受到的冲击绝对不小。 只是她的眼睛依然幽深坚定,注视着半空中的惜月。 曼海银勾悬浮身前,勾上几丝血迹,缓缓的流淌,汇聚在勾尖,逐渐饱满,然后承受不住那坠重之力,啵的滴落水中。 惜月闪动着眼眸,先是谨慎的注视着斯嘉丽,接着又一瞥落在地上的杨政。 唇角的一丝微笑渐渐绽放。 她幽幽道:“斯嘉丽姐姐,就算他是千年不遇的魔灵体,你也犯不着拿命和我拼吧,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哦。” “你管那么多,惜月,当初是谁和我约定互相找一个候选者,争夺亦冷死掉留下的圣殿骑士之位,如今你却公然出来挑衅,想劫持我选定的候选者,又是什么意思?” 斯嘉丽声音阴冷冰寒,浑然有一语不合再次动手的意思。 “姐姐,你莫非忘了,自己动用力量帮助他在东线军取得地位,还有,那位王后和你关系密切,他能这么快上位可全是因为你的原因,你先破坏了规则,难道妹妹我就不能偶尔犯点小错。” “可笑,那雷蒙斯特不是你的人吗?”斯嘉丽冷笑道:“和我说规则,也不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 惜月幽幽叹道:“不说这些了,既然你我都有错,那也说不上谁针对谁,可是魔灵体的事,姐姐不会想一直隐瞒下去吧。” 斯嘉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那细微的神色虽然很快掩饰住了,却无法逃脱惜月犀利的眼光。 眼睛微微一转,惜月将目光落在杨政身上:“魔灵体天下少有,姐姐却一直瞒着未报给“父亲”,倒真是令人遐思呢。” 紫光毫无征兆的暴起飞来,其力之犀,顿时断绝了惜月的噱笑。 只是惜月也早有防备,身形几个幻化,躲避掉曼海银勾的攻击。 黑色小剑再次飞出与曼海银勾纠缠。 少了杨政这个负累,惜月轻松挡住斯嘉丽的攻击。 咯咯的娇笑声从空中传来:“姐姐,你想杀人灭口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呢,我们姐妹俩斗了上百年,要是这么容易能杀死对方,我们之中早有一个不活在这世上了,你还是先消消气吧。” 紫光陡然一闪,回到了斯嘉丽的身前。 她的脸上红晕一闪而过,身子也微微发抖。 不过瞬间恢复了常态。 斯嘉丽明白惜月说的都正确,她不可能杀得了惜月,何况“父亲”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到底要怎么做?” 她冷冷的问道:“如果你只是想向“父亲”告状,那么请便。” 惜月飞了下来,她脸上仍笑嘻嘻的,右臂上却染满了鲜血,看起来颇是狰狞,她举了举右手:“姐姐还是先帮我把血止了,这曼海银勾破坏血质,真是有些麻烦。” 斯嘉丽默默的弹出一颗紫色药丸,惜月捏碎敷在伤口上,果然迅速止血。 “魔灵体呵……”惜月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向往,长长悠悠的喘出一口气。 暴雨已经小了,这谷口上方更是被催散了乌云,只剩下袭袭凉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 “金翅蝉,姐姐也是下了血本呢。” 惜月菀尔一笑,看了漠然神色的斯嘉丽一眼,接着说道: “魔灵万象,狩魂一体,姐姐用这至毒邪物喂养这小子,若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也只有魔灵体能够不断消化蚕食这邪物力量,魔灵体体质特殊,本身最容易消耗邪物驳杂的力量,留下最精纯的能量,过滤功能可说天下最好的炉鼎,以魔养身,姐姐好打算呀……” 惜月就这么娓娓道来。 夜风中,她的声音忽高忽低,便如一团风中烛火,幽幽然的被一条细线牵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躺在地上男人微不可查的颤抖。 随着那轻声慢语,一点点黑暗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一颗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第四章 云中青莲 深夜叙话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断绝了。 惜月和斯嘉丽几乎是同一时间皱眉,盯着幽幽黑谷,她们身上如临大敌的神色却是极少见的。 黑暗里,一把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悠淡女声传来:“白星,黑月,好久没见了……” 听到这声音,惜月和斯嘉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青莲!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命里夙敌会在这里出现。 黑暗中,一个幽白的身影毫无声息的浮现。若论容貌,惜月与斯嘉丽是绝不在出现的这个女人之下的,甚至比之还要美上一些,但不知怎的,看她盈盈走来,那优雅的风姿,和青逸得没有一丝烟火气的气质,却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感受。 以惜月与斯嘉丽的绝代艳光,在此女出现之后,竟也黯淡了下去。 仿佛空间的焦点一下转到了那个女人身上。 惜月和斯嘉丽对视了一眼,都看得对方眼里浓浓的戒惧神色。 云中君。 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物。 就和她们一样,来到这凡俗,随便个动作就能引得飓风过境般。 圣殿与云中城,就是云端的两大势力。 那是追索到未知年代的宿命之争。 而斯嘉丽,惜月,青莲却正是两大组织这一代最优秀的人物,白星使,黑月使,云中君,随便一个称号都代表了神一样的存在,平素里,这些神话般的人便是让凡人见上一面也是极难的。 可是今夜,这三个世上最顶尖的人物却无巧不巧的汇聚在这里。 这其中潜藏的暗流,实在比表面的平静要汹涌上亿万倍。 斯嘉丽与惜月这对组织里的死对头,在面对命里夙敌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致对外。 她们两个很清楚,即使在全盛时期,单打独斗也绝不会是云中君的对手。 何况两人刚才一场内斗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当看到青莲在黑暗中悠然行来时。 惜月脑海里骤然闪过一道电光,再注意到满地血腥,一股幽冷的感觉就点点滴滴的渗透出来,连话里都带上了浓烈的寒意:“这些人是你杀的?” 两百血卫的凄惨死亡,这里又是卫戎国的老巢,能灭掉他们的人惜月原本是怎也猜不到。 但青莲的出现,却让隐隐的预感越发的浓烈起来。 血卫再横再强,对上青莲,却也只是一根手指的事。 青莲淡淡道:“算是吧,我只是稍微改动了一下他们的精神频率而已,没想到他们便自相残杀了。” “这么说来,那你定是早就藏在一边,等我们两个打得差不多了才出来,真是好计谋,好心思。”惜月抚掌轻笑,说不出的讥讽。 青莲依然是那副清雅仙姿,对惜月的讥讽毫无感觉,平静的道:“我在这里不是为了等你们。” 对面两女微怔一下。 这世上难道还有别人能劳动云中君的大驾吗? 这不可思议之事,偏偏出自青莲之口,由不得她们不相信。 两人对望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惜月笑道:“即是如此,那么就不打扰了,青莲君请随便,我们先走一步。” 她顺手就要去抓地上的杨政。 “慢着。” 青莲的声音再次传来,斯嘉丽脸色已经冷下来:“怎么,你难道想留下我们。” 黑剑和紫勾同时在虚空中出现。 空气顿时像被挤缩成了实质,处在飓风之眼的青莲衣袂飘舞,神色却恬淡依然,她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向地上的杨政:“你们可以走,他必须留下,我等的人,是他。” 那暴虐的气压顿时一滞,惜月和斯嘉丽显然精神波动巨大。 她们心情真不知该怎样形容。 倒是斯嘉丽神色变得更加凄厉,曼海银勾一触即发。 惜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半挡住蠢蠢欲动的斯嘉丽,脸上浮现一个温和的笑容:“青莲君,虽然我们圣殿与你们云中城一直不合,但这几十年来,大家也相安无事,你可知道地上这人是我们组织的预备圣殿骑士,又是魔灵之体,恐怕我们不能让你如愿呢。” 青莲眼眸无波,只是单手抬起,一层水样的波纹在其掌心中弥漫开。 一见她那架势,惜月就暗骂了一声。 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作为打过无数次交道的命中夙敌,惜月非常清楚云中城那些家伙的性格,简直没有一点人类的情绪。 青莲的动作已经代表了她的意思,如果不留下杨政只能靠武力解决。 若在平时,白星黑月联合,就算云中君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只是今日,谁会料到一场内斗给了青莲机会。 魔灵体……放弃,还是不放弃? 身边紫光乍闪,在惜月还在权衡的时候,斯嘉丽的曼海银勾已经朝着青莲攻去,洒下一片紫色光幕。 青莲手中水状波纹也在这时候成型。 冰晶色的短剑由下至上,一个斜挑,简洁的一个动作,那紫光庞大的声势就消溃,露出曼海银勾的本体。 冰莹迅速飞出,与曼海银勾进行最直接的碰撞,无数气芒剑影跳跃闪烁,炸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气流,对峙的三人还好,地上的杨政却被这一阵强烈气流震得翻飞,落到了五,六十米开外,这碰撞澎湃的气息只持续了一瞬,就被一股无形之力压缩回去。 青莲神色平淡的单掌一勾,冰莹剑轻易的就摆脱了收缩之力,回到她掌中。 而积蓄了庞大力量的斯嘉丽却失去了对手,仿佛用劲全力却打在了空处。 两股力量瞬时倒卷而回,斯嘉丽痛哼了一声,这一次,旧伤新伤一起,她再也压抑不住满喉腥甜,大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退了十多步,踉跄着就要倒下。 惜月急速后退,来到她身边扶住她。 心中却是又惊又骇,诚然斯嘉丽是有伤在身,可青莲的战力也未免太恐怖了些。 距离上次见她……有八年了吧。 八年不见,她如今的实力竟到这匪夷所思的程度。 斯嘉丽几口鲜血吐下,脸已若金纸,紧闭着双眼,嘴唇颤抖,若不是惜月扶着,早就倒下。 反观青莲,悠然自在,脸上并没有一击成功的喜悦,也没有对敌人的嘲笑,平平静静说道:“让我带走他或者我杀死你们。” 这天下间能这样对圣殿两大圣使说话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 就连惜月这样高傲的人也不得不默认,现在的青莲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要他做什么,虽然是魔灵体,可你们云中城并不需要吧。” 淡淡一笑,青莲没有回答。 惜月眼底的屈辱神色一闪而过,这口气,她只能忍下,注目片刻,颓然低头,涩声道:“姐姐,我们走吧。” “姐姐……” “斯嘉丽……” 就在惜月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时,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息渗透出来。 “啪”的一声,惜月被扫飞出去。 幽紫色的炎火在斯嘉丽的身上绽放,斯嘉丽浑身都在颤抖,头发无风自舞,只是发根,却已然变成了深血颜色,仿佛染浆一样弥漫,很快将斯嘉丽一头银发染得血红。 惜月只看了一眼,心脏就要跳出嗓眼。 不可置信的恐惧神色浮现出来,憋在喉咙的那四个字怎也吐不出来。斯嘉丽已经抬起了头,红发下的眼,已看不见瞳孔眼白,只剩两团血幽深不见底。 而她原本白如冰雪的肌肤寸寸龟裂,肌肤裂开,诡异地没有一滴血渗出来,只在她脚下,血色波浪急速翻卷,天地为之色变。 连青莲也感觉到了那可怕而危险的能量。 澎湃汹涌,血浪一波一波涌来。 青莲的神色虽是淡然,眼中却再无一分轻松。 她单手持剑,缓缓飘飞。 眼前骤然一黑,接着便是接天红色,将天地都化做滔滔血海。 青莲当然知道这是领域之力。 最接近神的力量。 这一片天地,已经成了单独的世界。 血海狂涛,不过是眼前那个幽红女子的能量场。 惜月虽然不是斯嘉丽的攻击对象,却在这幽血领域里难受直吼:“斯嘉丽,你疯了,血纹解体,你会死的!” 现在的斯嘉丽还能听得见吗? 或者她听见了,可是踏出这一步的她已经回不了头。 “血纹解体”霸道疯狂。 “父亲”创造出这一技能不过是给她们一个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机会。 惜月怎么也想不到,斯嘉丽会如此不惜命。 何必呢,就是一个魔灵体,再宝贵,没有了命,什么都是空的。 她无法理解。 前方的大战已经开始了。 突如闪电,斯嘉丽的身影在幽血领域里根本看不情。 一团血雾将青莲包裹住。 爆出“丁――”的一声炸响,血浪哗荡,连惜月之能也震的血气翻滚,一口鲜血将吐未吐。 这一声响,却至少包含了上万次的攻击叠加。 上万次攻击只发生在一瞬间,所以连声音也只发出一下,血雾中就飞出一个染血身影。 青莲飞速后退,腹部一片血红。 血雾汇聚,斯嘉丽的身影再次浮现,只是她身上,肌肤已经裂得如蛛网一般,血纹解体在使她获得强大能量的同时,也在疯狂消耗她的生命力。 青莲半身染血,眼睛依然清冷。 她望着那双血瞳,眉头终于在不经意间挑动了一下。 一团青光蒙蒙挥散,自她脚下幕布般扩散出去,将那血海狂涛挤压出去。 看到这一幕,惜月脸色惨白:“领域!” 这一夜,她受的刺激够多了。 斯嘉丽疯狂解体使用领域也就罢了。 云中君青莲竟也使出了领域之力,而她根本是自己领悟出来的,不像斯嘉丽是用生命的代价去引燃。 这其中差别,可想而知。 青色微光不像幽血领域那么霸道,却逐寸逐分坚实的将血浪推斥出去。 斯嘉丽喉咙中发出低吼。 浑浊的声音代表她现在根本已经被力量支配,连意识都在渐渐消失。 可是有一个目的却越来越清晰,杀死眼前之人,这也许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丝执着。 这种执念在加速她生命力的燃烧。 也使她的最后一击变得更加可怕。 血液几乎凝结成了固体。 斯嘉丽用生命点燃的力量,终于引爆了……她在飞,身上的肌肤却在不断剥落。 领域还没有最后成型的青莲已经来不及完成最后的释放,她缓缓举起了剑,望着越冲越近的咆哮血浪,无喜无悲…… 碰撞无声无息。 一切才开始,就已经结束。 领域在溃散, 一阵微风吹过…… 山石,树木,小草,都化做风中微尘…… 无声无息的领域之力像辐射一样扩散,毁灭了不知多少生命……在这恐怖的能量下,所有东西都化成齑粉…… 这方圆十里,竟成荒漠。 血浪与青光瞬间消散。 随风落下的人,当力量用尽,肌肤剥落,鲜血终于涌出,还没落到地上,两团黑影已经抢上前去。 在半空中,他们已经互相看清了对方面容。 一个是惜月。 另一个……竟是杨政。 惜月的速度终是快上一线,抢在杨政之前抱住了落下的斯嘉丽。 只看了一眼,有洁癖的惜月脸色就发起青来,这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白星使吗?这个肌肤脱落的女人……被可怕的血纹解体肆虐过的女人…… 杨政要冲上前去。 却被惜月一脚踢开。 在地上打了个滚的杨政,再次爬了起来,状若疯狂的朝惜月冲去,大吼道:“混蛋,让我看看她,她怎么了?” 惜月仍是一言不语,一脚踢开杨政。 冲上……踢开…… 冲上……踢开…… 杨政全身都肿了,无论他如何拼命,惜月只要随便一脚就能踢中他。 “你让我看看她……让我看看她呀……” 杨政声音已经哽咽了…… 迎接他的只是当头一脚。 惜月的脸色越来越冷,一个隐约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徘徊…… 这不可置信的念头,她越排斥它,反而越清晰,就是这个念头,像幽魂一样缠着她,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杨政小小的奢求。 斯嘉丽……到底为了什么使用禁术。 她到底为了什么?为了谁? 目光落在杨政身上…… 惜月神色变得很古怪。 “不可能的!父亲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太可笑了……堂堂白星使……”惜月突然放声大叫出来:“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她仰天大笑,拼命的一脚将杨政踢出去,这一脚是如此猛烈,将杨政踢出几十米外,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间竟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再也不看杨政一眼,抱着斯嘉丽飞遁而去…… 笑声越来越远,苍凉而幽寂的在天空中打了个转……再也不闻。 刚刚化成的荒漠中,杨政拼命的奔跑,追赶……却再也看不看那消逝的身影,砰的一声,他双膝跪倒在地上,低着头,眼泪一点一滴洒在这黄沙之上。 为什么不让我再看看你…… 为什么…… 为什么…… 斯嘉丽,你到底为了什么…… 你不是要我的魔灵体吗……你来啊……你来拿啊……你来啊……来啊!! 杨政一声声锥心刺骨的泣吼…… 你为什么不来拿…… 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啊! 杨政嚎啕大哭……整个人都埋进了黄沙里。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快消失了…… 恍恍惚惚间,只觉得胸口一点热力,急速的扩散,将他四肢百骇都用细线牵拉住…… 迷糊中,杨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胸口的印记灼灼发光,印记能量完全散发了出来,几乎将杨政的胸口照得通红,最可怖的是杨政的胸口,被橙光照耀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下,一颗紫色心脏在一鼓一鼓的脉动。 橙光引领下,杨政来到了荒漠的一处。 跪下在沙地里扒拉着,过了片刻,一只手露了出来……片刻之后,一个青衣染血女子被他从沙地下拉了出来。 这女人……赫然竟是云中君。 只是她浑身上下幽幽青光,唇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清,似乎陷入了某种奇特的状态。 以至于封闭了外界的一切。 杨政的双眼也被一团橙光覆盖,他突然轻悠悠的对着青莲的唇俯下身去,嘴巴渐渐张开,一团紫色幽光在杨政的口中形成……在接近到青莲嘴巴不足一寸时,那紫光更加灼亮起来。 青莲的嘴似乎被一团强大能量撑开,扩张到了极限。 杨政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紫色光球一闪一闪,慢慢脱离杨政的嘴巴,向青莲的嘴里渡去…… 就在这时,青莲的眼睛猛的睁开。 庞大的精神力瞬间冲出,一时间,杨政的脑海里只剩那两只明亮璀璨的眼睛,四周一切消失不见。那橙光时暗时淡,与青莲做了拼死抗衡。 熟悉的同源能量,让两个对峙的人不用开口也能“交流”! “紫心,你果然出现了!” “青莲,我们有三千年没见了吧……”这赫然竟是芭比的声音。 “你当初叛离云中城,早就破坏了守护者三大戒律,还不随我回云中城向父神领罪。” 橙光陡然大亮,却是再也不说话,那紫色光球也在杨政和青莲的嘴中悬着…… 两个人的对峙,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青莲绝对拥有比芭比更强大的精神能量,只是现在她身受重伤。 她已经猜到芭比的目的。 同为父神的创造物,没有任何一个物种的躯体可以承受他们庞大的精神异力。 除了万中无一的魔灵体。 芭比(紫心)并不想占用眼前这个魔灵体,那么她的目的就很清晰了,就是占用青莲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平地里已经起了狂风。 芭比似乎感觉到了体内杨政的意识在苏醒,刚才他趁杨政心神大乱之际将其催眠,就是想争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这个“鸠占雀巢”计划,她等待了那么久,筹谋了那么久。 绝对不允许失败。 失败意味了死亡,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芭比更了解父神的可怕,所以她必须要将青莲的身体抢过来。 那绝望之中挣扎出的力量,硬生生将杨政的头压了下去…… 两张嘴唇密实的贴在了一起。 这香艳的景象下,却是生死一发的夺体大战。 紫色光球已经滚入青莲的体内,杨政体内的芭比力量顿时消失大半,杨政的意识渐渐苏醒。 紫心的能量瞬间突破了青莲的防线,狂暴的冲向她的脑海。 同是父神创造出来的守护者。 它非常清楚这具身体的总枢纽在哪里。 只是它完全没料到,被打通的两具身体道路上,又有一个燃着邪火的意识被拉了过来。 那当然是杨政。 青莲与芭比(紫心),前后两代的云中君,它们的精神能量是多么庞大,哪怕两人都不在全盛状态,杨政汇聚起来的那点精神异力在两股撕扯着的庞大异力面前就如同沧海一粟。 刹那间,四周已只剩下黑暗。 杨政如一叶扁舟在狂风骇浪里穿行,早就迷失了方向。 同源的紫心与青莲在交汇挣扎,两股能量不断盘旋,终于行成一团旋涡,将两个人都牵拉进去,这精神风暴无可抵挡。 争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杨政也在这精神骇浪里穿行了多久。 也是他命不该绝,在这巨大的精神乱流中竟没有被撕扯掉。 反而好死不死的闯入涡轮之眼中。 这精神涡轮正是紫心和青莲疯狂斗争的产物,它们已控制不住力量,为了这身体的争夺,两个人几乎耗尽所有精神力量,而这个精神涡流的形成却像噩梦一样,快将两人的本源意识都扯碎了。 早已停不下来的它们遇到闯进涡轮之眼的杨政。 就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两股巨大异力一起涌向杨政。 刹那间,杨政觉得自己被一双巨手仿佛揉捏成各种形状,那种痛苦竟连他这个性坚韧的人都无法承受,可他现在仅仅是一团精神体,不会痛晕过去,反而对那痛苦愈发清晰。 狂流不知道宣泄了多久,直到三股能量体逐渐均分,形成等量的三份。 这巨大涡流才平静下来。 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意识却清晰无比的杨政不但发觉自己的精神能量周围多了团巨大的两色能量不断旋转,脑海中还多了一些记忆片断。 芭比(紫心)的,青莲的…… 靠着这些记忆片断,他逃命般离开了青莲的身体,回到自己体内。 第五章 残忍真相 杨政苏醒了过来,他很快察觉,体内已经没有了芭比的存在。 那个守护了他三年多的灵魂,终于离开了他。 可是带给他的却是极端的愤怒。 这愤怒已经快将他整个人撕裂了,望着倒在地上的青莲,他拼命的控制住自己才没有下杀手。 他要问个明白,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噩梦。 是否只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 在刚才的涡轮风暴中,芭比的记忆像流水一样冲进他脑海。 让他明白了很多事。 太残忍也太痛苦,他宁愿只是一场梦,那潜伏在最深处的秘密,就像丑陋伤疤被揭开…… 原来,芭比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特殊存在。 它的本名紫心。 是曾经的云中君呀。 好大的名头,却因为叛离了云中城,被父神追杀,巧合下通过时空风暴落入地球,在通过时空风暴时,被父神派来的执法者追杀重创的她身体被扯碎了,只剩下一团奇特的灵魂晶体(红色石头)。 在流落地球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想回到蓝风大陆。 除了那是它的故乡。 更因为当初她就是父神创造出守护者的“残次品”。 她可以摆脱父神的守护者三戒律约束,她有自己独立进化的意识,她已经不再是父神随意控制的傀儡。 而随着这个意识的不断进化,芭比想要重新获得一副身体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只是,能适合她使用的躯体,地球上根本是没有的。 它必须回到蓝风大陆。 所以它几乎转遍了地球,终于找到了一处时空风暴点。 就在亚玛逊的深处。 芭比留了下来,她用自己的能力轻易的控制了一个土著部落,等待着回到蓝风大陆的机会。 而它要回去,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就是找到能通过时空风暴的载体。 普通的人类是无法承受时空风暴的强烈撕扯的。 所以这个难题比找到时空风暴点更困难。 数百年匆匆而过,甚至连芭比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个妄想时。 杨政出现了,他的身体很特殊,他的血液中含有非常稀少的特种元素DCH,这种微量元素在人类中几乎是没有的,不管杨政是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在金字塔探险时受到法老的诅咒,也许是在万年溶洞中误食了某些特殊食物,这都不重要,杨政在几年的探险生涯里遇到的怪事实在太多了)使他身上含有这种微量元素。 他却是几百来芭比找到的唯一一个适合穿梭时空的载体。 后面的一切就简单了。 几乎所有步骤都在芭比的控制中,她影响了杨政的意识,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在祭坛偷走自己,又控制那些土著人追赶杨政,进入时空风暴点,就在石矛洞穿杨政的时候,芭比已经控制了杨政进入时空风暴。 蓝风大陆,它回来了。 带上了杨政。 回到这里,芭比冷静而缜密的计算着机会。 它需要重新获得一具身体,但这不是简单的任务。 两次穿越时空风暴,她的能量十去八九,虽然和普通人相比,那依然是庞大的力量,可她要找的身体,不是普通人的身体,而是云中君那层次的躯体。 这层次的人,有哪个是好惹的。 以芭比现在的力量,还要小心翼翼不暴露身份。 所以它一直隐忍着,并且不断提高载体杨政的力量。 在巧合之下,斯嘉丽等人的出现,让芭比离目标接近了。 圣殿是这个星球上唯一能与云中城抗衡的组织。 只有借助它们的力量,芭比才能与云中城作对。 于是,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所谓的相遇,所谓的巧合,原来都只是一只无形之手在掌控。 一直到今天。 有了眼前这一幕。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伙伴啊?这就是守护自己三年的伙伴啊? 杨政时哭时笑,宛若疯子,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了。 那个口口生生要炼化了自己的妖女,为了自己拼得性命不知…… 而守护了自己三年,全心全意信赖的伙伴,却是这一切的凶手,它把自己带到这个残酷的世界,它为自己做的一切原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身体。 所以他杨政,成了彻头彻尾的白痴,傻瓜。 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要恨谁? 他恨这苍天……恨芭比……更恨自己…… “你都知道了……”一把清清淡淡的声音落入杨政耳中。 杨政笑声僵了,他忽然冲上去,手掌用力挥下。 “啪!” 重重的一巴掌,将那个眼神清冷的青衣女子打得飞了出去。 青衣女子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她的瞳仁,显出橙色,与原来淡青色不太一样,而她的声音,却是千百次在杨政心中回响的,那个没有人类感觉的意识体……芭比,不,应该叫她紫心了。 它终于成功了,霸占了青莲的身体。 这一切,如此完美。 没有丝毫纰漏,只是……看着眼前愤怒得眼睛血红的男子,她幽幽叹了口气:“抱歉……” “抱歉?”杨政一声暴喝打断了紫心的话,他重重的喘息了几口气,那几乎要将他熔化的怒火呀,根本压不下去,拳头紧接着,指甲早就入肉,血一滴滴淌下…… “抱歉呀,嘿嘿,”杨政似乎疯了,竟低笑了两声,喃喃道:“你在向我抱歉呀……” “你向我抱歉呀!” 那声音猛的化做一声凄吼,杨政身体模糊成一片虚幻,瞬间穿透了几十米距离,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下。 空气都发出了难以承受的尖啸……这一拳抽空了杨政所有力量,如果打实了,就算钢铁做的脑袋都会被击碎。 紫心眼神一动,伸手轻带,杨政惊天动地的一拳就擦过她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 “砰!” 漫天黄沙被拳力卷起,方圆十多米都是昏黄一片,募的,一缕青光掠出,眨眼已到百米开外,芭比清淡的声音抛下:“这事,我对不起你,将来有机会再补偿你吧……” 声音落地,青光已不见了踪迹。 黄沙渐渐沉淀,露出跪在一个两米深,五米方圆大坑中的男子。 杨政双手掩面,整个人缩成一团。 “喀拉轰――” 惊雷闪起,阴云飘来,雨哗然落下…… 这十里方圆的黄沙,被暴雨浸湿。 雨中,三个人影结伴而来。 “莱戈拉斯,他真的在这里吗?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成了一片荒漠。” 莱戈拉斯的声音依然动听,只是隐隐的有些疲倦:“我感觉到两股能量的冲击,太可怕了,那能量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杨政会不会有事?”声音已经变得焦急。 “应该不会,我能感觉到他仍然在这片荒漠里……别忘了我也是靠着你们身上的三叶草粉找到你们的,我在他身上也下了三叶草粉……等等,”莱戈拉斯抽了抽鼻子,忽然伸手指向西方:“在那边……我们过去……” ………… “政哥哥,政哥哥……” 一把温柔而略带撒娇味道的女音由模糊到清晰地慢慢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鼻子里痒痒的,他打了个喷嚏,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他醒了,她得意的摆了摆手中的马尾巴草,笑道:“大懒虫,你终于醒了,快起来啦。” 望着这张熟悉而美丽的容颜,他整个人呆住了。 看着他这副发呆的样子,她调皮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然后笑着说:“喂,喂,有人在家吗?” 他仍然一动不动地呆看着她。 看到她这样,她气呼呼的说:“傻瓜,快醒醒啦。真是的,老是一副睡不够的样子。好了啦,快起来吧,今天说好要带我去迪斯尼玩的,晚上还要去百老汇听歌剧……” 听着那熟悉调皮的声音,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啊,可恶,再这个样子我走拉。”说完,她站起来准备向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伸出双手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大坏蛋,早上不可以的拉……”略微挣扎了一下,她的身体就软下来,气喘吁吁的道。 他没有出声,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法出声,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她,紧紧地,紧紧地。 紧得好像只要稍微一松开的话,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你真是的。”她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温柔地将他的头搂住。 温暖舒服的体香,幽幽然钻进杨政的鼻子…… “小颜……” “你喊我什么?”一把柔媚却暗含倨傲的声音钻进他耳朵。 顿时让他浑身颤抖,猛的松开怀抱,那是一张布满鲜血的可怖脸庞,肌肤已经剥落,露出里面腥红的血肉。 “斯嘉丽!” 他发出一声惨叫。 猛的坐了起来,呼呼呼的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是梦。 却又如此真实,杨政仍然心有余悸。 “啊,你醒了!” 惊喜的声音将杨政从那可怕的梦魇里拉出来。 杨政抬头看去,淡黄发的少女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就匆匆跑出去,外面已传来她的声音:“冰云姐姐,莱戈拉斯,杨政醒过来了……” 外面想起冰云的惊呼,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 趁这个机会,杨政已经打量了四周环境,这是一个山洞,干燥暖和,地上铺着厚厚的干草,还有一团篝火的余烬留在地上。 三个人都进了洞中。 莫冰云,莱戈拉斯,还有阿雪。 他们都还活着,恍惚间他忽然觉得如果一切都只是梦该多好,可是一想到梦里那张血脸,他的心就疼得揪成一团。 “杨政,你怎么拉?”莫冰云蹲在他身前,注视着默然的杨政,莫冰云觉得他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那不是外表上的苍老,而是内心散发出来的苍郁,那个意气飞扬,永不放弃的杨政,眼中没有了神光,只有死灰,茫然,无助的凄凉。 这样的杨政让冰云心碎,她宁可他恨自己,那样至少他还有正常的情感。 “杨政!”她拔高的声调,伸手扶住他的脸庞,让他和自己对视着。 “不管发生了什么?请不要放弃好吗?你在我心里是个不会言败的英雄,别像个懦夫!” 杨政轻颤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他似乎至此才真正看清眼前女人的脸。 僵了好一会,他突然轻轻拨开莫冰云的手,笑道:“别胡说了,我有什么事?倒是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一起?还有……这里是哪里?莱戈拉斯,你告诉我。” 他站起来,朝莱戈拉斯挥了挥手,走出洞外。 洞外是一片山野,丛林密布,莽莽苍苍,不见一点人踪。 杨政找到一处岩石背荫处坐下,然后从莱戈拉斯口中知道了昨夜的一切。 莱戈拉斯与黑暗精灵莫亚尔一场厮杀,虽然重伤莫亚尔,还是让他逃了,莱戈拉斯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不过精灵出众的回复力让他压下伤势,一路行来,精灵用独特的追踪术,顺着三叶草粉散发的味道,在一处河滩边找到了昏迷的莫冰云还有阿雪,当时她们两个人浑身是血,身上的伤口却古怪的愈合了。 在这里,莱戈拉斯又提到了血卫,莫冰云和阿雪首先是碰到了血卫,然后全部身受重伤,阿雪更是“噬血箭”洞穿,几乎丧命,她们对重伤昏迷后的一段记忆完全空白。 等她们苏醒过来后,莱戈拉斯带着她们寻找杨政,其中便遭遇了那场毁天灭地的能量爆破,只差一点,三个人就要被能量波及。 提到那场能量爆破,连信仰坚定的莱戈拉斯也露出惊惧的神色。 那根本不可能是人类的力量。 就算是巨龙,遭遇那样恐怖的能量波,也会撕成粉碎,而那片十里方圆的荒漠完全验证了那场灾难。 “杨,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太可怕了,你当时怎么会在荒漠中心,那里是爆破的中心点呀,你是后来才进去的吧……一定是的。”莱戈拉斯先是询问,即而马上把疑问句变成肯定句。 他不相信杨政在爆破的中心点还能活下来,这个问题甚至有些可笑。 杨政默默无语。 他已可肯定必是青莲救下莫冰云与阿雪,因为两百血卫正是被青莲弄得自相残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又有谁能将垂死之人一夜复原,只有青莲那样神鬼莫测,拥有大神通的“人”才说得通。 只是青莲为何要救莫冰云与阿雪,他猜不透。 想到青莲,就想到芭比,杨政的脸色顿时像吞了一只苍蝇。 接着心脏撕扯般的绞痛起来。 “杨,你看起来很不好……”精灵对情绪的感知远超人类,他很担忧,现在的杨政似乎被一团戾气包围着,很浓厚,很可怕的戾气。 “我很好……”杨政望着天边的云,语气淡然,正是这份若无其事的平淡分外让人觉得深沉可怕。 如果说以前的杨政锋锐十分,像一支矛,慷慨凛然。 现在的他就是一团浓厚阴云,他的所有锐气高傲都消退了,只剩下人性里不为人知的阴暗。 望着缓缓离去的那个孤单背影,莱戈拉斯暗暗叹了口气。 这里依然还是卫戎国,这个山洞处在东中部最大的山脉赫莲花中,人迹罕至。 昨夜发生的一切很快会被索罗顿官方知道。 两百血卫人间蒸发也绝对不是件小事。 无论这件事透着多么神秘的味道,卫戎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躲避很可能铺天盖地涌来的卫戎国追捕者,莱戈拉斯和杨政选择了穿越赫莲花山脉,这样可以一直进入卫戎东部,杨政在东部的影响巨大,东线军大部分都是他的子弟兵。 只要进入东线一切都会变得容易打点。 送莫冰云与阿雪回国也变得有把握许多。 三日之后,已经进入赫莲花的深处,行程近百公里,赫莲花山脉深处根本没有人烟,也没有所谓的道路,山林里猛兽出没,这个世界的猛兽比地球上的要可怕许多,就是一只普通的狼,都有猛虎的体型,更何况还有许多未知力量的魔兽。比如昨天他们就碰到一条能吐火球,长近二十米的巨型火蟒,皮如钢铁,以四个至少八品剑士以上的高手,都费了很大周折才杀死这条火蟒,其中杨政还受了点伤。 而这样的魔兽在赫莲花中数目不在少数。 加上开辟山路,有时还要攀爬悬崖,所以这四人高手组成的团队几日下来也狼狈不堪,若不是莱戈拉斯这个丛林王子在,他们可能连路都辩不清了。 莫冰云与阿雪早就没有初时逃亡的新鲜感。 两个都是大小姐,豪门出身,可曾受这样的折磨,八品上的超卓剑士,现在是浑身脏兮兮,形容憔悴,一点没有往日的艳光。 不过这两人都不曾抱怨过一句。 这一点让两个男人看在眼里,也很是佩服。 几天的逃亡,四个人都显得很沉默,这不是无话可说的沉默,而是不愿意去打破这份宁静的沉默。 杨政固然是因为遭遇了一连串打击,心性大变。 莫冰云和阿雪却各有各的心思。 莱戈拉斯一贯淡然。 这一日,又是翻越一百米悬崖,等翻过这座悬崖后,日头已西斜,几人连续不停的赶路,此刻早就疲倦不堪。 莫冰云和阿雪两个女子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杨政则环顾四周,依然谨慎防备可能出没的危险。 只有莱戈拉斯实力最强,上崖后没休息就去前方探路。 过不了多久,他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前方竟是有一口温泉。 这个消息让两个女孩子顿时眼睛发光。 也难怪她们如此了,本来就生性爱洁,却迫于无奈几日都不能梳洗,忍虽然强忍着,心中那难受劲儿却无法言说,骤然听到温泉,不马上跳起来欢呼已是矜持了。 两个人强忍心中喜悦,却仍先看向杨政,这几日不知道怎的,两个女孩子虽然不太和杨政说话,却总是乖乖的听话,什么都要请示他。 看到杨政点头了,两女才欢呼一声,跑上去拉着莱戈拉斯。 温泉就在悬崖西侧一个深涧里。 面积极广,热气腾腾,一股氤氲笼罩山涧,山风一吹,涧里浮空的氤氲就袅袅的回荡一下,景色无比迷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这一切,才有如此奇怪的所在。 来到温泉边,两个女人悄悄对望一眼,一丝羞红弥漫上脸颊。 眼看四下无人,正要解衣。 “等一下!” 忽的杨政跳了出来,吓了两女连退几步。 杨政几步跑到湖边,先伸手试探了下水温,接着便一个猛子扎进了湖中,这一下去,却是很久都没了动静,两个女孩子看了半晌,心中不由发急,正要出声喊叫。 哗的一声,杨政破开水面,爬了上来。 抖了抖身上的水滴,杨政才轻声说道:“没什么问题,我都检查过了,水温很好,也没有什么危险生物,我和莱戈拉斯就在下面,有什么事出声喊我们。” 杨政独特的细心让两个女孩子脸上都热热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正呆呆的说不出话,杨政几个跳跃,就顺着涧水去了涧底。 阿雪和冰云都暗暗咬了下牙,脱下衣服,滑入温暖的水中。 这温泉湖不是只有一口,顺着这条淌水小涧,下方还有一口小温泉,虽然比不上大温泉,却也是难得的享受了。 杨政和莱戈拉斯轮流洗了个身体,驱除下疲惫,就穿好衣服警戒四周。 太阳落山后,一团篝火在平坦的背风面熊熊燃烧。 两个女孩子泡了一个多时辰的温泉,肌肤被温泉的热度烫得通红,像两只烤熟的虾子。疲惫扫除,娇嫩的容貌完全展现,冰云的英气,阿雪的娇柔,完全极端,站在一起却又各有千秋。 这是几天来两女最喜悦的日子。 容光焕发,姣妍得让人不敢逼视。 心情大畅之下,连食欲也倍增,杨政烤了三只野兔,却被两女吃了两只,这已经很难得了,因为莱戈拉斯是不食肉的,最崇尚自然的精灵对肉类深恶痛绝,所以每当三人吃肉时,他总是一个人躲得远远的找些野果果腹。 吃个肚子滚圆的两个女孩子打开了憋闷了好几天的话匣子。 叽叽喳喳的缠着杨政说了好多。 女孩子的话题真的很琐碎,琐碎到谈完话你完全想不起她们曾经说过什么,那种没有一点重点的琐碎聊天,听着她们从小时候吃的一颗糖说到对某人的深恶痛绝,从收到男孩送的第一支花说到三姑姑的姐姐的闺蜜要生孩子。 杨政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 因为他早就免疫了。 在地球时,小颜那个罗嗦丫头,可以缠着杨政说一个晚上。 把他的听觉神经训练得坚强无比,如果耳朵也有品级的话,杨政的耳朵一定是九品! 无论是地球还是异时空,女人都是一个性子的,杨政十分相信这一点。 她们都会耍小脾气,都敏感,都唠叨,但她们都有可爱的一面,当你不想说话时,她们会适时的保持沉默,当你心情低落时,她们又会说很多话分散你的注意,她们很任性,但有时候,只要付出一点点,她们就满足了。 是的,只要一点点。 杨政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两个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女孩。 无声无息的站起来,一个人踱入林中。 今晚月色很美,索林瑞那的银光普染大地,给莽莽苍苍的赫莲花披上了霜衣,林木间,是闪烁的银光,当山风一起,树林起伏哗然,就像一片银色海洋在翻涌,林海霜涛,真是难得的美景。 只是,美丽无法隐藏邪恶。 黑色的戾气缠绕杨政。 他黑色的眼,仿佛与黑夜融在了一处,黑得静寂无声,黑得幽冥诡异。 整个眼眶里只有这么一种颜色,但在这黑色之下涌动的,却是澎湃咆哮的邪力,邪物金翅蝉被惜月黑炎灼烧,最后便宜了杨政,全部被他吸收。那邪物力量已耗得干净,但本源邪心仍在,与杨政的意识体融合,形成了新的能量体。 一连串的打击,杨政鲜红的赤血已染得墨黑一片,终于成就这鬼魅邪心。 白天的他温文迩雅,可是谁又能知道他的痛苦,仇恨,内疚,绝望,在平静下翻涌,浓浊的黑液不断分泌,涌入他干瘪的心房。 身后悄然而起的脚步声。 惊扰了杨政,猛的转过身,黑瞳中狂暴邪意顿时猛虎般扑过去。 被这样的眼神盯上,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叫,脸色骤然惨白,连连后退。杨政呲了呲牙,比常人要白得许多的牙齿发出森森光芒,狰狞浮于脸上,分外可怖。 风一吹,头顶的树木被吹拂开,月光恰好倾洒下来,将来人照得分明。 杨政脸色一滞,眼中黑纹顿时溃散。 急忙上前几步,低声道:“你怎么不睡?” 月光下,被山风吹舞的树枝投递下纷乱的影子,在来人娇软的身躯上波荡。 苍白的脸色上犹有惊恐,身躯瑟瑟颤抖,见杨政走来,吓得又要喊出声,忽然她又出手捂住自己嘴巴,勉强才制止住蹦出喉咙的嗓音,发出呜呜的怪声。 杨政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一叹,转了个身,轻声道:“你去睡吧,晚上别乱跑。” 许久,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只是……脚步声,是靠近杨政的……颤抖的胳膊绕过杨政的腋下,缓缓将他环抱,温柔而坚定。 贴在后背的娇躯犹带着惊颤。 一把幽幽的声音已在杨政耳边响起:“哥,你真的不认我了吗?” 轻轻一震,杨政脸上神色变幻,最后露出淡淡的温容,他拍了拍紧扣着自己腹部的一双小手,柔声道:“小鬼,你原来还记得我呀。” “哥!”声音又惊又喜,忽的放开杨政的腰,绕到他正面,仰起头望着他,微风吹过她的发际,带起那柔顺的淡黄长发,一双明媚的眼睛里却闪动水光:“哥,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忘了,你还记得我的吧,你一定还记得我。” 虽然知道了答案,可女孩依然怀着忐忑,想再次验证。 “是,我还记得,你是那个爱哭的小鬼。” 杨政给了答案,瞬间将女孩的心填满了,她的脸发烫,激动的心绪激荡下,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哥,你早就见到我了……为什么不认我?” 阿雪在惊喜之余,又多了丝幽怨,在索罗顿,他们有过几次碰面,为什么杨政不认她呢。 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连相认的心情的都没有吗? 胡思乱想的女孩越想越可能,本来喜悦的眼泪里便多了分委屈,泪也流得更急了。 “小鬼,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呀,还是那么爱哭!”杨政忽然用几年前那种“大哥”对“小妹”才有的长辈语气说话。 顿时止住阿雪的眼泪,那种语气又让她想起三年多前那一场难忘的经历,前尘往事与相认喜悦激荡下,阿雪胆子也大了起来,嗔道:“不许再叫我小鬼了,你明明知道我已经不那么爱哭了嘛。” 杨政轻轻一笑,顺手拍了拍阿雪的小脑袋,牵起她的手,走到一块巨岩上坐下。 月光温柔的落在两人身上。 一个高大健壮,一个纤细柔和的背影靠在一起。 阿雪紧紧挽着杨政的胳膊,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自己也总是这样坐在他身边,听他讲许多奇奇怪怪的故事。 孙悟空,白骨精,白马赵云,蜀山剑侠,射雕英雄,天龙八部,香帅楚留香,还有传说中“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好多好多的故事呀。 让听腻了王子与公主,勇者斗恶龙的阿雪觉得无比神奇。 她从没见过脑袋里有这么多故事的人。 他的话语总是很温柔,做事情总是很细心,有时候虽然有些大男子主义,但是完全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他不像那些贵族那么古板,也不会看不起女人。 他的思想独特非常,他曾经说社会最终总是会走向“男女平等”,消除奴隶制度,没有贵族与平民的区别,人人都可以幸福安乐的生活,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庸,她们有自己独立坚强的人格,她们甚至比很多男人要优秀…… 这些“逆天”的话深深震撼着当时年纪还小的阿雪。 给她软弱的性格注入一针强心剂。 因为类似的话阿雪只从莫冰云口中听到过,莫冰云曾说做女人要不输于男人,但她是公主,又是女人,说不这样的话只会让那些男人一笑置之,认为不过是一名公主的执拗,这也确实只是一名公主对现状不满的发泄而已,用现代的词来形容,就是一“愤青”。 所以她的话远远比不上杨政这样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震撼,杨政阐述的理论更完整,更系统,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男女平等,文明发达的世界里来的,有上千年历史发展的经验,本身他又是学识渊博的考古学家。 所以他说的话,自有一番感染人心的力量。 让从小软弱的阿雪见识到了一片新天地。 原来世界是这样的,未来是这样的。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阿雪对这个谜一样特立独行的男子产生了好奇。 她不断想去探究他的内心。 然而这样的探究只是让她越陷越深而已,她甚至开始嫉妒那个每天晚上都会从男子口中呓语出来的名字。 是的,她讨厌“小颜”。 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还是忍不住讨厌,她总是以为,肯定是“小颜”抛弃了哥哥,才会让他看上去那么沮丧,那时候的杨政,确实是沮丧悲观的,他刚刚落入另一个世界,离开自己熟悉的地球,永远失去了爱人,家人,那种心情旁人又怎能理解。 她甚至不想再听到那苍凉的笛声。 她知道那是他为了别人而奏。 完全还处在懵懂少女年纪的阿雪就是在那时候萌发了青涩感情。 以至于后来杨政将她送回家后,影响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生性软弱的阿雪竟然去了照剑斋,成为了照剑斋的一名杰出弟子。 三年一晃而过。 “哥哥”的秘密一直被她埋藏在心中。 少女的梦做了一年又一年,她完全没想到相见如此突然。 那一天,她看到了倒在黄沙中的杨政。 看到他的面容,她的心脏都要蹦出胸膛,她一直不敢相信杨政竟是她梦里千百度的“哥哥”。 她一遍又一遍的询问莫冰云。 直到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答案,杨政一直易容,这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的哥哥原来就是“杨政”。 难怪有那么熟悉的黑色眼睛,难怪……一些不经意的动作如此熟悉。 可是……天那,她的“哥哥”竟然成了冰云姐姐爱慕的对象,上天是如此爱开玩笑。 这还不是最让她伤心的,伤心的是她一直深深渴慕仰望的“哥哥”见到她就像见到一个普通路人一样,他像是完全没有了记忆,完全忘记了还有她这么个“妹妹”。 这几天,她还一直自欺欺人,是否容貌变化太大,让哥哥认不出来。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并没有太大变化,也许长高了些,丰满了些,气质也坚强了些,但五官几乎是没什么变化的,如果他真的记得三年多前那个爱哭的小鬼,就不会不记得她。 几天的隐忍,她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直到今天晚上,她借着心情喜悦,在夜色掩护下,终于鼓足勇气,她一定要确认杨政是否还记得她,因为这是她三年多的梦想,就算事实再残酷,她也要面对。 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哥哥”是认得她的。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她。 “哥,你为什么不认我,”挽着杨政胳膊的阿雪仍是不放过避开话题的杨政,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胳膊,不依不饶道:“告诉我嘛,是不是不想认我?” “是呀,我确实不想认你,”杨政柔和的声音宛如霹雳打在少女心中,阿雪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涌出,杨政已接着说道:“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哥哥已经不是你想像中的哥哥,我们都变了,不是吗?如果你没有认出我,我是真的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我们……原本就是平行的两条线,不应该交汇的……” “不!”阿雪的声音激动起来,拼命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不是什么平行的两条线,哥哥永远是阿雪的哥哥,我是变了,可是我是在拼命向哥哥靠拢呀,你不是说我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别人保护吗?哥哥你离开后,我就拼命练习剑术,虽然没有哥哥那么厉害,可是我一直在努力呀,我已经不是那个爱哭的小鬼了,已经不是只靠别人保护的小鬼了!” 因为激动,阿雪胸口急遽的起伏着,她憋了三年多的情感,就像洪水决堤般迸发出来,理智已经无法控制情绪了。 “哥哥,不要再那么冷淡,好吗?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小颜”的。” 当那两个字冒出来时,杨政脸色霎时惨白,阿雪顿时止住了声音,她浑身颤抖起来,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要去揭哥哥的伤疤?难道忘了那两个字对哥哥的意义吗? “哥,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肆意倾泻下来,阿雪像受伤的兔子一样惊恐的注视着杨政,准备承袭那暴风骤雨的侵袭。 半晌过去,很安静。 一只手很轻柔的落在阿雪的脸上,帮她弹去滚落的泪珠。 “真是小鬼,爱哭的性格一点都不会变。” 那轻轻柔柔的声音似暗含着魔力,平抚下阿雪内心的紧张与害怕。 “我只有在哥哥面前才这样……” 呐呐如蚊鸣的声音从少女口中钻出。 “不要哭了,我不会怪你,我答应你,永远是你的哥哥……也不再说那些平行线无法相交的话……” “哥。”阿雪心情一激荡,钻进他怀中,像三年前一样蜷缩在那里。 杨政不由得有些好笑,也有一丝尴尬,因为他完全能感觉到少女发育成熟的身体,不是三年前那颗清涩果子可以比拟的,本能的轻推一下:“傻瓜,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这个样子。” 阿雪反而搂得更紧一些,脑袋磨挲着杨政的胸膛:“你都答应永远做我的哥哥,三年前你也是这样抱我,现在为什么不能抱……恩……哥哥的怀抱还是这么温柔呀……好舒服……” 阿雪有些得意,又有些娇羞的叹了口气。 杨政拗不过她,收摄那些绮念,轻轻环着她。 “哥,还给我讲故事吧,已经三年多没听到你讲故事了,好怀念……你不知道,当时你送我回了家,好长时间都失眠了,因为没有你睡前给我讲故事,根本睡不着。” 阿雪静静的讲述那些回忆,却在不经意间让杨政心颤了一下。 顿了顿,他和声道:“就讲一只骷髅的故事吧……嘿,别害怕,这只骷髅挺傻的,它的名字叫黑龙……” 这一夜,一只叫黑龙的“超级骷髅兵”的故事一直没有间断,在林间飘荡。 阿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冰云身边。 她急忙站了起来,昨夜难道是个甜美的梦吗? 当她匆匆的四下寻找杨政的身影时,却只看到精灵王子的身影。 他站在树梢上,手高高举起,片刻后,远方飞来一只绿色的大鹰,扑棱棱的飞到他的手臂上,鹰目如钻石闪闪发亮。 这只绿鹰是精灵王子这几天刚收服的宠物,学名“晶睛鹰”,是难得的空中斥候,非常聪明,视野特别广,普通人是无法短期驯化的,但精灵王子自有一套与动物交流的本事。 这几天,大部分探路工作就是晶睛鹰完成的,否则这人踪渺无的赫莲花山脉,四个人如何穿越。 接受完晶睛鹰收集到的信息,莱戈拉斯跳下树梢。 阿雪上前一把抓住他。 莱戈拉斯男女莫辩的绝美容貌甚至让两个女孩子嫉妒,所以她们和莱戈拉斯在一起时完全没有和男人一起的拘束感。 “莱戈拉斯,哥……厄,杨政他人呢?” 阿雪越发觉得昨夜就是一场甜梦,醒来不留一丝痕迹,连声音都带上了点哭颤的尾音。 第六章 威古兰郡 “杨政,我没看到他呀,我还以为他和你们在一起。”莱戈拉斯温和的说着。 “你没看到他?”阿雪瞪圆了眼睛。 被女孩莫名其妙的激动弄得有些奇怪的莱戈拉斯摇摇头。 “你怎么能没见到他……你……”阿雪放开他的胳膊,就向林中跑去,留下精灵王子还在发呆。 很快就找到昨夜那块巨岩。 阿雪攀爬上去,想寻找一点昨夜留下的痕迹,却是春水无痕,她摸着坚硬粗糙的岩石,冰凉的感觉在手掌蔓延,就是没有一丝温度,阿雪的眼圈红了:“不应该呀,哥,你是认得我的……一定是的……怎么会是梦呢……” 眼泪滴滴落在岩石上,阿雪蜷缩在“梦”里杨政坐过的地方,想感受他残存的体温。 “小鬼,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阿雪娇躯一震,猛的抬起头,看到杨政正站在岩石下方看着他,手中还抓着一把剥了皮的东西。 小鬼……他叫我小鬼! 阿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昨晚……她直直的盯着杨政,试探性的叫了声:“哥……” “恩,下来吧,看我给你抓了什么?”杨政随口应到,举了举手中的东西,竟是一条剥皮的蛇,有手臂粗细。 阿雪嘴角抽动了两下,突然从岩石上跳下来,直接撞进了杨政的怀里。 杨政被冲力震得倒退几步,苦笑道:“小鬼,你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又哭又跳的。” 阿雪只不做声,用力将胳膊缠住杨政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胸口,不多久,杨政就感觉到温温热热的眼泪钻进了衣服里,看她哭得伤心,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杨政还是用空出的一只手在她背上抚了几下。 很奇怪,阿雪这样娇柔的女孩子竟然会喜欢吃蛇。 甚至三年前,阿雪还是那个性子软弱的小丫头时,对吃蛇也有狂热的爱好。 其中当然有杨政烹调功夫了得的原因,但她不怕蛇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所以当冰云看着阿雪端着一碗金黄糊糊的蛇羹,吃得那么开心时,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这东西……能吃吗?”冰云微颦眉尖,有点好奇,更多的是荒谬感。 蛇耶……血淋淋的,吐着信子,扭来扭去的恶心生物。 阿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也能下得了口。 “好香的呢,冰云姐姐,你尝尝,尝尝嘛,我保证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的美食。”阿雪舀起一勺金糊糊的蛇羹送到冰云面前。 “呀,”冰云急促的后退一步,摇晃着脑袋:“算了算了。” “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 “那好吧,”阿雪还露出一副你“暴殄天物”的感觉,哗哗的将一碗蛇羹瞬间扒拉下去,伸出小舌头在唇角舔上一圈,满足的叹了口气,将石碗递到杨政面前,大声道:“我还要!” 赫莲花山脉虽然艰险,却总有走完的那一天。 当穿越了最后一道山峰,卫戎东部的广袤平原已经展现脚下。 走出赫莲花,两个男人还在催促着赶路。 两个女人却同时回头望着莽莽苍苍的赫莲花山脉,露出一些迷茫,一些留恋。 穿越赫莲花虽然艰险,却是这逃亡路上最放松的一段日子。 人迹罕至的赫莲花,甚至让她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外界的恩怨情仇,所有人都是单纯的伙伴,唯一的目的,就是结伴走出死局。 冰云,阿雪,杨政,他们都能摆脱掉羁绊,互相尊重,没有束缚的喜爱对方,关怀对方,保护对方。 一切宛如单纯的赫莲花。 宛如夜色下那霜海波涛。 只是,这艰难却甜蜜的旅程也终有结束的一天。 走出赫莲花。 杨政还是卫戎国的魔神将军。 冰云依然还是沧月国的三公主。 阿雪,她必须回到天华宝阁,姑姑的惨死,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些人里,仿佛只有莱戈拉斯,永远的淡然,永远像风一样洒脱。 东线的路途比杨政想像中还要轻松。 事情似乎没有像杨政预料的一样,两百血卫的失踪本来是惊天波涛,但索罗顿方面却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搜罗队,没有关于那一晚发生的任何消息。 连那片荒漠也被官方找了理由遮掩过去。 仿佛一切都已随风飘逝。 但这一切,绝对不会就这么平息的,至少还有一个男人,他记得那一晚发生的一切,血纹解体的女人,残酷的真相,最深刻的烙印在他心中,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一定不会。 幽幽黑瞳里,布满白沫的血浪一波一波的翻腾…… 东线边境与流云国交界的草原上,一支秘密部队潜伏其中。 领头的就是沧月国王宫禁卫第一高手,狮鹫骑士古斯塔,这个浑身肌肉像铁条一样的冷酷男人,穿着一件寻常的麻衣,却无法掩盖他锋锐的气芒,跟在他身边的几十名武士全部是沧月一等一的高手,每一个至少七品阶,而且全部是狮鹫骑士。 这样一群人,却对队伍里一个穿着白袍,手执藤条法杖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 他就是沧月修家的子弟,修克玛,窥探魔法世界的大炼金术士。 这样恐怖的一群人聚合在这里,只是为了接应一个人。 从三天前皇室收到那条秘密消息后,他们马不停蹄的赶来,潜入流云国边境执行这个秘密任务。 连续不停的赶路让这群顶尖人物也显得疲惫不堪,但这不影响他们坚韧的心性。 所有人都警惕着注视的周围。 没有人说话,连汗布满额头也没有人去擦拭一下。 直到午后两点,修克玛睁开了他微阂的双眼,露出他深邃奥秘的眼睛。 轻轻吐出两个字:“来了。” 确实来了,远方一点微尘逐渐扩大。 三个裹在风衣里的人缓缓行来。 在连续的暗号接应后,修克玛带着古斯塔向停在百米外的三人靠近过去。 风衣揭开,露出两张略显疲惫的美丽容颜。 古斯塔和修克玛都松了口气,两人上前,缓缓朝黄马上的女人行了一礼:“公主殿下。” 她当然就是逃离卫戎国的莫冰云。 阿雪已经跳下马,而落在最后的人却没有揭开风衣,而是落后十多步,静静的站在那里。 莫冰云和阿雪见到故土之人,都有些激动,寒暄了一阵,修克玛忽然盯着远处那裹着风衣的人,朝公主道:“他就是救出公主殿下的勇士,为什么不过来见见面,或者跟随我们一起回国,陛下一定会重重赏赐他的。” 冰云脸上隐现痛苦神色,很快的调节好心态,淡淡道:“修克玛大人,不用了,他不会在乎什么赏赐的。” 修克玛深邃的眸子多了丝莫测玄机,他突然举步朝那人走去,莫冰云拦在他前面:“修克玛大人,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请不要去打扰他好吗?” “是故人吗?否则为何连面都不肯一露。”修克玛并没有勉强,不过他高声问了句。 风衣下传来一个模糊听不真切的声音:“是否故人,并不重要,公主已安全送回,告辞了!” 阿雪和冰云同时喊道:“等等。” 两个人飞快的上前,往那人手里塞了点东西。 也许因为太阳毒辣的缘故,两人脸上都多出了些异样的红晕。 风衣里的人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用力的一挥马鞭,一骑飞快远去,只留下两个怅然若失的女孩。 卫戎国南部巨马省。 大雨咆哮。 长达几个月的雨季正进入中期,那绵长不停的雨几乎让人从骨子里生出锈来。 这样的季节,除在在家里昏昏欲睡,实在找不出什么什么事可以干。 巨马省外的关卡上,守卡的士兵懒洋洋的靠在屋檐下,双目无神,这种日子城里都没几个人,别说官道上,一天也不见个人踪,所以关卡守卫的士兵也只有平常的四分之一。 这时候,官道上竟然传来马声,不多久,在暴雨中,出现了两匹马。 守卫关卡的士兵还以为出错了,揉揉眼睛,猛的站直身体。 一直到两匹马到了近前,士兵们看到一个麻子,一个老头,都眼生得很。 正要喝问,几枚金光闪过,骨碌碌滚落地上。 看到那几枚金币,关卡士兵顿时睡意全消,连马背上人的倨傲都不在意了。 随意的检查了下身份证明,只是很普通的商人,很快便放了行。 在巨马省的道路上,麻子轻轻弹开帽檐上滴落的水滴,抱怨到:“我说杨,你就不能把我化装成别的吗,非要麻子。” “麻子不好吗?” “非常不好,我讨厌麻子。” “那下次给你换个瘸子装吧,或者瞎子装?” “……” 没有理会精灵王子的抱怨,杨政悄然无声的拐入一条小巷子,巷子又脏又乱,和普通的贫民窟一样,当他来到一扇破烂的木门前,杨政停了下来,拿起门上铁环按节奏扣动了十三下。 门片刻后就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人冷冷的注视着麻子和老头。 当他看清老头帽檐下的眼睛时,神色顿时一变,连忙请他们进去。 这破烂的木门和围墙里面,却相当的干净整洁。 虽然看起来没有一样全新的东西,却也不乱。 到了屋内,杨政和莱戈拉斯刚刚坐下,那人就连忙行了个军礼:“将军。” 杨政轻点了下头:“格斯,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格斯刚刚准备答话,又进来好几个人,全部是平民装束,但一见到杨政,他们原本平平无奇的目光就多了锋锐和激动,齐齐上前敬礼。 这些人都属于杨政麾下亲兵。 也是原魔神营的将士,所以身上仍保留着许多军人习性。 杨政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肃声道:“今后,你们见到我不必行军礼,也不许叫我将军,我现在已经不在军部供职,这些细节上最容易引起弹劾……还有,你们是我培养的眼线,密探,切记得我说的话吗?密探之所以隐秘,不是他能如何潜踪,那些是盗贼干的事。你们的隐秘在于与普通人无异,要把自己变成千万普通人之中的一员,让民众给你们做掩护,这才是合格的密探,像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别人一看就特别扎眼,目标就暴露了。” 几个面面相觑,颌首称是。 格斯已经开始报告:“将军……厄,领主大人,威古兰郡现在三分之一的面积都被洪水淹没了,三个大铁矿已经全部封锁,威古兰一直都是领主掌管领地,上一任领主被杀后,他原来手下的士兵全部逃了。本来在空缺期间巨马省驻军还派遣的一只部队守护铁矿,但当我们到达时,他们当夜就撤离了,还说现在威古兰郡已经是将军的领地,巨马省的驻军是国家驻防部队,不便插手地方军务,所以现在整个威古兰郡,这么大的面积,真正的军队就我们一千人。” 说到这里格斯的话语有些苦涩,只是见杨政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三个大铁矿,至少要分派六百人,每个铁矿两百人,这已经是最低配置,只能防守三个铁矿脉里最重要的几块矿山,所以有些地方被偷采铁矿也无法断绝。再就是边界,这几天,很多被洪水冲垮家园的人都要迁徙,边界至少聚集了上万人,十分混乱,这么多人,剩下的四百亲兵大部分都只能在那里协调,其他地方根本管不到,水盗猖獗,属下们无能,没有办法维护境内治安。” 格斯停了下来,忐忑不安的看着杨政。 “说完了?”杨政平淡问道。 格斯愣了一下,连忙点头。 “那就去准备点吃了,赶了几天路,肚子饿得慌。” 对格斯报告里那些忧患,杨政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拍了拍手站起来,格斯等人虽然纳闷,也诺诺应了几声,下去准备吃的了。 房内只剩下莱戈拉斯和杨政两人。 杨政已经坐到房间最角落的黑影里,无声无息,仿佛融入了空气中。 莱戈拉斯微拧着眉毛,有些担忧的注视着他,从荒漠里救下杨政开始,敏锐的精灵就发觉他身上发生了一些改变,虽然杨政从不说那晚发生的事,也一直温文迩雅,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但在一些细节上,莱戈拉斯观察得很清楚,那个本来豪气凛冽的男人气质中多了分阴柔,也越来越喜欢黑暗…… 邪物金翅蝉的气息从杨政身上消失了,但莱戈拉斯没有高兴,他总觉得那东西并没有完全消逝……或者它是以另一种生命形态潜伏在了杨政身上。 没有人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杨政那种静静享受黑暗的感觉,让莱戈拉斯有些不自在。 食物很快送来了,知道杨政性格的手下并没有大肆操办,而是将现成有的食物烹制了两大份出来,这些军队出身的人都是习惯大碗酒大块肉的,几乎没有蔬菜,莱戈拉斯只吃了点水果就草草了事,精灵对食物的渴求远没有人类强烈,所以杨政也不去管他,顾自吃了两大碗红烧肉和三大条面包,午后休息了一下,外面天色依然昏黑,大雨不停。 杨政却没有再停留,嘱咐手下密切收集情报后,就冒雨上路了。 从巨马城到威古兰郡还有一百多公里,这样的天气,路途又泥泞,大大减缓了速度,虽说两人都非常人,中途也换了一次马,赶到威古兰郡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莱戈拉斯的双目发着淡淡绿光,森林之眼,绿精灵的天赋之一,使他们完全不受黑夜的限制,即在这样的雨夜里,视野也与白天无异。 落后莱戈拉斯半米的杨政全身裹在黑暗里,幽静得像一团死物。 他原本锋芒锐利的眼睛现在也被两团幽黑取代,如同吸收了周围的光线,使他与黑暗一起呼吸。 哗哗的水声冲击着耳朵。 莱戈拉斯注目片刻,语气里多了分无奈:“不行了,前面水太大,桥早就被冲垮了,我们怕是过不去。” 因为急着赶路,杨政选择了抄一条近路,没想到近路抄成了死路。 磅礴的大雨将三分之一多的威古兰泡在水中。 郡内河流水面暴涨,这条原本只有蛇肠般细小的河流也汹涌澎湃,“小河得志”般张牙舞爪,堵住了杨政的去路。 附近的山体不断坍塌,缺少植被的山石滚滚涌下,变成可怕的泥石流。 这些才是最致命的,只看河流内不断响起撞击声,那些巨大的千吨石块也在河水里翻滚起伏,如果冒然下去,只要擦上点边就是骨断肢裂的下场,自然之威,岂是人力可以阻挡。 杨政下马而行,越靠近河面,扑面而来的水汽就越强烈,河流翻滚,浊黄色的波涛浩荡排击,巨石滚动的隆隆声,巨浪冲击的咆哮声,河流已经成了怒龙,还未接近岸边。 一股极度的危险感令杨政骇然,他连连后退,耳边是莱戈拉斯被水声湮灭的“危险”两字。 高达十数米的巨浪冲击而来,黑影如大鹏盖地。 轰 整个地面都抖了几抖,一块小山般的石头堪堪擦着杨政的身前滚过,杨政被巨浪边缘刮到,湿了一身。 浪来得去,去得也快,水流冲击向岸边,激起一片水花后急速退去,杨政身前已多了一条长长的泥坑,正是那块巨石翻滚过的痕迹。 莱戈拉斯轻盈的落在他身边,拉了他一下。 “不能走了,后退吧。” 杨政退出河流冲击的范围,抹了把脸上的水,眉头紧皱:“今天怕是赶不过去了,马匹已经疲累不堪,如果再绕远路,中途就会累死。” “那就休息一晚再走。”精灵大声说着。 面对自然之威,杨政也是束手无策。 他现在的心性自然不会为这些小挫折所动,知道事不可为,就和莱戈拉斯牵着马来到附近一块高山的背面,找到树木相对浓密的山林,先用油布将马匹盖起来,两人随便吃了点干粮,准备将就一晚上。 最多三个时辰,天就会亮。 两人都不是养尊处优的人,躲在一块巨岩的凹缝里闭目养神。 迷迷糊糊中,只听外面风雨趋大。 那风声哀号,如同千万厉鬼冤魂齐叫,让人脊背发冷。 雨哗啦哗啦的倾洒,被风猛的一吹,扑进了巨岩缝里,打得两人浑身一凉,齐齐睁开眼睛。 两人都没什么表情,抹了抹水滴,将遮雨帽檐拉下一些,准备再次闭眼。 突然,两人几乎是同时拉开帽檐。 侧起了耳朵。 精灵本就比常人纤长的耳朵左右晃动片刻,低低说了一句:“有人,还不少。” 杨政轻轻一点头,站直了身体,幽瞳望着外面凄风骤雨,喃喃道:“如此恶劣的天气,有人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他们也是像我们一样,不知道道路被洪水封了?” 这明明是疑问句,但杨政却越说越轻,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威古兰郡全线封锁,谁会在大雨滔天,洪水肆虐之时进入威古兰,而且此路偏狭,洪水封道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普通人会在半夜三更到此? 杨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精灵打了个手势。 精灵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扣出一点银色粉末,轻指一弹,一片白色雾气就将两人吞没,雾气消散后,两个人的身影变得极端模糊。毫无声息的,两个人滑入了雨中。 山道上,越来越多的人影晃动着。 瓢泼的雨声遮掩了他们的脚步声,这些人全身都裹在蓑衣里,连面孔都包得严严实实。 虽然人数很多,但他们看起来非常有纪律。 没有人在说话,在雨中默默行走。 长长的队伍里,每隔十多米,就有一辆骡车,这些骡车明显不是运人的,他们后面全部是拖车,用黑油布将拖车上的东西裹得严严实实,而沿途中,不断有身手敏捷的黑影钻入四周草丛中,显得无比谨慎小心。 杨政和莱戈拉斯隐藏在树木枝杈中,静静注视着山道上的人。 片刻后,杨政拉了拉莱戈拉斯,等他看过来时,唇形不断变化。 唇语是杨政以前在部队特训时偶然学会的技能,而精灵族天生好学,又十分聪明,杨政的唇语莱戈拉斯只用两天的就学会了,此时用出来正好。 “莱戈拉斯,这些人不简单。” 当莱戈拉斯露出疑问的神色时,杨政接着用唇语说道:“你看他们的队形,乱而不散,每个人都像接受过特别训练,普通商队怎么可能会这样……而且,你注意到了没有,他们不断派出斥候……你看,在我们下面十多米处,就有一名斥候,如此谨慎和专业,即使军队中也是少有……” 讲到这里时,杨政脑海里似乎被羽毛轻轻撩了一下,隐隐中他好像把握到了什么……但这一切,还有待验证。 除此之外。 比如这些人半夜出没在干什么,他们运送什么东西,都是一个谜。 杨政并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但这里其实已经是他的领地,而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没道理让一群鬼祟的人在他眼皮底下活动。 莱戈拉斯动了动嘴唇:怎么办? 杨政指了指树下不远的斥候:“一会抓两个人,冒充进去。” 前方是一个斜坡。 车队中每辆车后面都分出几人去推动着车子后部。 这骡车里也不知道装载了什么东西,泥泞的道路上压出几天深深的痕迹,推上斜坡途中,一直静默着的人群总算有了些响动,推骡车的人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在“嘿哈,嘿哈”有节奏的呼吸号子中,牛车缓慢而坚定的向坡上行着。 路边的草丛堆里钻出来两个人。 他们的着装更灵巧,脚上手上都绑着绷带。 见到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四周的人并没有惊讶,因为这是队伍中的斥候。 在做了几个约定的手势后,报告首领四周没有可疑后,两个人隐入了人群中。 钻进人群的两个人弓身收腹,显得又谨慎又老实,两人眼观鼻,鼻关心,垂着个脑袋,好似隐藏在阴影中。而他们的进入,周围的人群也没什么动静,只是默默的让开两个位置,这密密麻麻的人群,竟没有一个上前搭话。 蓑帽下,两双眼睛却轻轻转动着。 透过遮雨纱,冷静而专注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骡车上了斜坡,前方咆哮的大河已遥遥在望,白色的浪沫即使在黑夜里也清晰可见。 这时候,前方开始转向,车队开始朝着河边一片树林走去。 那片树林杨政他们来到河边时也见过,异常浓密,靠着山背,地势也比较高,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受到洪水的破坏。 只是,那里应该是没有路的吧。 车队里刚才那两名斥候的身体下意识的抬了一抬,有一人伸手弹掉了帽檐上即将落下的一滴雨。 密林前,队伍忽然开始疏散开。 整体而有序的疏散,显示了队伍良好的素质。 但是两名斥候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 在一片整齐的动作里,这并不突出的两个人马上引起了头领的注意。 他低低的喝骂了一声,跑过来在两人身上重重踹了一脚,两人顿时滚在泥地里,但他们又飞快的爬起来,一瘸一拐往队伍里跑,首领骂骂咧咧的还想上去教训几下,前方林里发出几声铁链拉动的声音。 见那两人已经归队,位置也没站错,首领哼了一声,朝前走去。 刚才两个滚了一身泥的斥候瑟瑟发抖的缩在队伍中。 周围倒是投递过来几束同情的目光,更多的是漠然。 首领的暴脾气他们很清楚,若非好运,这两斥候恐怕还有罪受。 林中的响动一直持续了有十多分钟。 接着人群开始驱赶骡车向前走去。 浓密的树林似乎遮挡了道路,但也仅仅是“似乎”而已。 在有条不紊的行进中,整个车队都进入了树林。 两名斥候在跟随部队进入树林的刹那,都感觉到四周景物活了起来,这诡异景象让其中一人身躯轻颤。 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不声不响的向前走着。 不多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真的很大,足有十多米高,宽也足以容纳几辆牛车并行。 只是这凭空出现的大洞,真是透满了古怪的阴森气,黑色洞穴如同九幽恶兽的嘴巴,仿佛只要一进去就永远不可能再出来似的。 雨似乎停了。 第七章章鱼盗 一辆辆骡车鱼贯而入。 当所有人都进入洞穴后,身后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随着一阵轰轰声,洞口缓缓合拢,对这样诡异的景象,车队似乎习以为常,洞内很安静……所有都站在那里,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只听黑暗中响起摩擦的声音。 一支支火把竖了起来,向前蔓延,宛若一条光蛇。 洞内顿时照得纤毫毕现,这是一条广阔的隧道,洞内做得很光滑,也十分干燥。 从地面的摩擦情况和四周泥土的成色分辨,这洞存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车队在这条蜿蜒的隧道里走着,洞内只回响着脚步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走了没多久,耳边传来隆隆声,越来越响。 这声音竟来自洞穴上方,过不了多久,那咆哮震动的声音竟似要将洞穴震垮般,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那是水声,喘急无比。 洞穴四周开始冒一起层淡淡黄光,正是这些黄光使得洞穴在如此剧烈的震动中,连一颗尘埃也没落下,而车队里的人对这已经完全习惯了,就在这样的震动和咆哮声中,车队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水声终于渐渐小了。 到后来又归复安静,在火把的光芒中,又走了半个时辰。 地势开始上扬。 不久,这隧道已经到了尽头。 和入口一样,铁链拖动,洞穴的出口出现在人们面前。 洞外墨黑无比,此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暴雨并没有停下,墨黑的天空中全是浓厚无比的黑云。 洞穴外却是一片荒山,荒山山脚几乎全被水淹没了。 一条条水流纵横交错,像蛛网般遍布大地。 车队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崎岖的道路走去,不多时,眼前就多了一条大河。 河水虽然喘急,却没有刚才那条河流的可怕。 首领已经下令,斥候飞快的向路边闪去。 那两个浑身沾满泥浆的斥候这次跑得飞快,首领看到两个人的身手,非常满意,看来自己那一脚果然卓有成效,两个人听话多了。 这两斥候飞快的闪入路边的灌木丛里,又向山上跑了上百米,才减慢速度。 其中一人掀开遮雨纱,嘴巴动了动。 另一个人也停了下来,掀出遮雨纱,这两人赫然竟是杨政与莱戈拉斯。 他们脸上都有些吃惊的神色。 这里……明显已经进入了威古兰郡的边界。 刚才……那条隧道,肯定是挖在那条汹涌河流的河床地下,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如何通过那条可怕的洪流。 杨政在震惊之余,冷静下来,思索着一路行来的景象。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隧道的两个出入口。 那超乎自然的力量。 “魔法,那是魔法。”莱戈拉斯用一贯平稳的语气解释了杨政的谜题。 “哦?莱戈拉斯,你知道那是魔法?那是什么魔法,怎么会将树林移开?” 精灵轻轻摇了下头:“不,那并没有移开,只是视觉射线而已,通过改变空气的密度,产生的幻觉,这个魔法并不难,普通的术士用上一些材料就可以办到……但是,那块树林很大,能给这么大片树林用上视觉射线魔法,可不太容易……还有,注意到我们通过隧道时,洞壁上的那层白光吗?整条隧道都用上了钢垒术,这是加固术里最简单的一种,不过能给这么长一条隧道都加固,需要的材料和魔力可不简单。” 魔法,术士…… 这些并不算陌生的词语再次让杨政感觉到力量。 一直来,南大陆不发达的魔法文明都引不起杨政重视。 虽然他曾经面对恶魔术士夏拉非那么可怕的对手,但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否则夏拉非也不可能在南大陆如此有名。 而且,那天晚上见识到的力量,曾经在不短时间内打击得杨政差点丧失信心。 青莲,惜月……还有斯嘉丽。 随便出来一个面对一支军队都能从容无比。 已经见过如此高端存在的杨政,曾一度对俗世力量失去信心。 但杨政终究是杨政。 在强大的可以让人崩溃的压力下,反而让他报复性的反弹了。 这是他性格中最可贵的一点,否则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在经历了几天几夜的挣扎后,他知道,自己只能隐忍,冲动是无知青年的特权,他没有权利,也不能冲动。 哪怕为了再见一次那个随风飘落的血色身影。 哪怕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不愿放弃…… 魔法对杨政来说还是新鲜事物,现在对一切未知,杨政都不敢再轻视。 卫戎国处处危机。 倘若连俗世他都闯不过去,有什么资格再去面对青莲,惜月那等人物。 杨政想了一想,问道:“莱戈拉斯,如果是你的话,能够办到这点吗?” 莱戈拉斯纤细的眉毛微挑,思忖片刻才道:“如果是仅仅是视觉射线和钢垒术,我可以做得更好,甚至破驱散这两个魔法效果也没问题,但是让我也维持这么大范围的魔法效果,肯定不行,我的魔力不够,就算是大炼金术士也办不到。” “这么说,这里的魔法不是一个人施放的?” “恩……也许吧……应该没有那么厉害的术士……”莱戈拉斯也无法完全断定。 “这样呀……希望不会真的是一个术士!” 杨政喃喃着,远处的河岸里闪烁起几点***,两人都听到了船舶的声音,互相对视一眼,偷偷潜伏过去。 果然,黑暗中,几点***越来越亮。 黑影浮现在河面上,借着***微光,可以看出那是一艘……不,不止一艘。 越来越多的船只黑影出现。 而河岸边,运输车队正在卸货,绳子被砍断,外面包着的黑油布终于扯了去,露出里面青黑色的木箱子。 等那些船停在岸边后,长长的跳板铺下,从船里下来更多的人。 作为斥候,两个人现在根本不能靠近。 只能远远看着,从船上搬下一只只大箱子,而车队运来的箱子则被抬到了船上。 这样忙碌着持续了半个时辰,所有装卸工作才完成,这时候,天已经微亮了。 终于让杨政看清了那些船只的摸样。 黑色木头制造的船身,前面用铁皮裹着船尖,整只船很扁很宽,像巨大的章鱼浮在水面上,只从船只的样式上就能看设计者的天才,也只有这样的船才能在洪水里穿行。 但杨政来不及感叹,他已经被另一个事实震惊了。 水盗。 该死的,这些是水盗呀! 杨政虽然是第一次来威古兰郡,但收集情报的工作却是从获得领地的那一刻就紧张的进行着了。几个月的收集工作,可以获得的情报并不少,而其中重中之重的水盗,自然也最详尽。 水盗之多,之杂,不可能完全收集。 但主要的几支盗匪却纪录在案,其中就有一支势力最强,手段最狠,行踪最飘忽的“章鱼盗”。 水盗头子化名章渝,带领着一支型若章鱼的水盗船,在洪水肆虐的威古兰郡行踪飘忽,有若幽灵,这一支匪盗冒出的时间并不长,却在短时间内崛起,成为威古兰郡最有名也是最神秘的水盗。 五年里,他们前后两次攻击领主府,杀了两任威古兰郡的领主,而且他们手下没有活口,连遇到别的水盗,也是赶尽杀绝。 凶残的作风,强悍的实力,就是给杨政的情报中对“章鱼盗”的注解。 这种体型类章鱼的水盗船非常容易辨认。 所以杨政才会这般震惊。 最神秘的章鱼岛,却与一只出现在深夜的神秘车队进行着交易。 魔法笼罩的光环更使事情多了层迷雾。 炼金术士的难得是普遍的认知。 让莱戈拉斯也感叹的大范围魔法,毫无疑问体现神秘车队背后的实力。 杨政的血液轻微的沸腾起来。 看到章鱼盗出现,他已经急切的转动脑袋,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装卸完毕,全身裹在黑布中的船员们开始上船。 车队领头也发出了归队的讯号,斥候们纷纷掠回。 怎么办? 如果不归队,肯定会引起怀疑。 杨政看着已经开始收锚准备离开的章鱼盗,有些焦急的看了看四周,突然脑中一亮,他指着所处山体上方的一块巨岩,悄声道:“莱戈拉斯,你有办法隔空挪动那块石头,让他滚下来吗?” 莱戈拉斯看着那块足有一间房子大小的石头,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杨政将自己的计划一说。 莱戈拉斯脸色一变:“这太危险了。” “没有办法,来不及了,相信我,没问题的。” 看着杨政坚定的眼神,莱戈拉斯不再劝阻,用力看了他一眼,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心。” 杨政伸出拇指轻轻一晃,身体已经飞速向山下掠去,而且不断靠近河岸。 莱戈拉斯计算了一下时间,将手按到泥地里。 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的额头已经冒出细汗,猛的睁眼,用力将五指刺入泥中,只见三十米开外的那块巨岩忽然抖动起来,只听咯拉一声岩石破裂声,整块巨岩竟然倒翻下来,重力作用下,足有千吨重的石头像一辆疯狂的坦克,遇木催木,犁开一条又深又长的壕沟,呼啸着向山下撞去。 杨政刚刚跑到跑到半路。 正面对他的那些车队成员因为遮着脸所以看不清他们的神色,但他们惊恐的呼叫却已经发出。 看着越冲越近,势不可挡的千吨巨石。 所有人都拼命的向两边跑去。 杨政装作惊讶的样子向后望去,那巨岩来势飞快,眨眼已到了眼前,他发出一声惊叫,拼命的向河岸冲去,就在他跑到河岸边时,巨岩几乎同一时间到达,猛的撞在他身上,接着水面爆溅起几十米高的水花,连不远处的章鱼船都受到波及,巨岩冲撞翻腾起的大浪险些将几艘船掀翻。 事故来得突然,连车队首领都仍心有余悸。 震惊许久后他才反应过来,指挥着人清点人数,少了一人。 杨政被巨石撞入河中的一幕被众多人看在眼里,绝对的十死无生,所以那首领连简单的打捞都不做了,只在河边停留片刻,就带着车队匆匆离去,一名斥候的死亡,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们离去后,章鱼船也起了锚,开始顺着河流向下飘去。 天,正亮。 已经小些的雨冲刷着起伏不定的河面,溅起密集的白色水花。 章鱼船破开浪花,速度越来越快。 扁平的船体仿佛吸附在河面上,虽然起伏剧烈,却不会有倾倒的危险。 没有人注意到,一艘船的船尾处,一颗脑袋钻出水面。 十指紧扣着窗体上的倒棱,憋得脸色发紫的杨政贪婪的吸着水面上的空气,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虽然早有准备,在巨岩撞向他的刹那,他整个人几乎贴着巨岩飞出,但仅仅是一点未消的余力,撞在人身上也着实可怖了些。 胸口一片血肉刮拉模糊。 冰凉的河水刺激着伤口,带起又痒又麻的感觉。 芭比虽然脱离了杨政,但改造过的身体仍在,何况他体内依然潜伏了数股力量,青莲与紫心的混合精神力,金翅蝉的邪力,虽然这么多力量汇聚在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杨政的身体确实更强壮了。 胸口的伤看起来可怕,却并无大碍。 听到甲板上传来的脚步声,杨政急忙钻入水中,用匕首将自己固定在船底,水流不断冲击着身体,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 船终于减慢了速度。 最后几根沉重的铁锚咚咚咚砸入水中。 船身一震,停了下来。 脚步声不断,杨政藏在水里也听不真切,他离开船底,沿着水下不断摸索,终于找到一片灌木丛,躲藏其中。 这一看,也是心中一惊。 四周一片水苍茫,无边无际竟看不到边,斜风凄雨下,一座孤岛悬于水中。 一片蒙蒙雾气使视野大为受阻。 船停靠在孤岛向内凹的一个港口中,数量密密麻麻,不下百艘。 如此大的规模令杨政心中发寒,这卫戎国给自己封的是什么领地呀,整一强盗窝呀。 此刻,回来的船队正在卸货。 从那只车队上交易回来的大木箱子一只只抬下去,送入孤岛中。 仅在港口的人数估测一下也达千人。 杨政手下全部的亲兵加起来也只有一千人,还没有这港口的人多,谁知道岛上还有多少匪盗。这还不算,威古兰郡内叫得上名号的水盗势力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就算其他势力比章鱼盗小,加在一起随便算算也至少几万众。 难怪前面几任领主挂的挂,逃的逃。 让一千亲兵对抗几万水盗,杨政已经把议会咒上几十遍。 一直等到天黑,杨政在水底下活动了一下站得酸麻的身体,潜入水中,向最外围的一艘船游去。 他一直观察着周围情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像壁虎一样无声无息的爬上那艘船,在夜色与雨声的掩隐下,杨政摸向甲板舱,果然发现了一名看守船只的章鱼盗。 也许是因为派了这样一个枯燥的任务,那名章鱼盗喉咙里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就像许多泡沫在涌动。一个黑影轻巧的从舱定倒挂下来,黑夜里匕光像幻觉一般,轻轻闪过。 泡沫就破裂了,章鱼盗的喉咙里喷出一股凉浸浸的液体。 杨政翻下身,刚好托住浑身僵硬的章鱼盗,几下就将他的衣服扒拉下来,当看清章鱼盗的身体时,杨政手一抖,匕首险些落地。 他连忙凑上前去,仔细看了一眼,口中微吸一口凉气。 这是人还是怪物。 手脚上长着蹼,倒有些像潜水的蛙人,肌肤呈现青灰色,摸上去异常的冰凉,连血液都泛着青褐色,没有温度。 杨政再翻着尸体的脑袋,果然在他下巴和脖子交接处发现几个气孔,他用匕首轻轻划开气孔边的肌肤,看了片刻,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这家伙长着腮,这可不是人类的特征。 但他偏偏有和人类如此相像。 顾不得再做深究,杨政强忍恶心感,换上章鱼盗的衣服,将自己裹得严实,再将那具尸体扔入河里,然后模仿着章鱼盗走动的样子向岛内走去。 港口上已经静了下来,只有少数的水盗在巡逻,这些家伙实力并不出众,以杨政的身手,轻而易举便入了岛。 穿过狭长的小路,岛内的景象再次让杨政大开眼界。 并没有房子,只有一个个溶洞如同蜂巢一般。 岛内水路四通八达,完全可以通过那并不算大的章鱼船,此刻就有不少船只在岛内穿梭着,犹如不断进出蜂巢的蜜蜂。 蜂巢有一半浸入水中,杨政滑入水中后,跟随着一艘船进入了一个溶洞中。 这溶洞浸水,船只行到一半的时候,洞内传来嘈杂的声音。 得意的尖笑,杂在泡沫一样的咕噜咕噜声中,女人痛苦的呻吟传入杨政耳朵,然后杨政就见到船上跳下一个个章鱼盗,他们手里拖着一个个麻袋,在水里动作飞快的滑行着。 落在最后的章鱼盗刚好跳下,就觉脚下一股大力传来,来不及发出尖叫就被拉入水中,下巴已经被扣住,轻微的发出咯的声音,他的下巴已经被卸下,只见幽幽黑暗中,两团紫色火焰瞬间吞没他的视野,灵魂像被一只大手揪住,来回挤压,偏偏他下巴被拉掉,连惨叫都发不出。 片刻之后,迷茫之意已经浮现在他昏黄凸起的眼珠上。 杨政用手托住他下巴一顶,那人下巴复位,却没有再喊叫,而是安静的立在那里。 杨政钻出水面,喘了几口气,揉揉刺痛的脑袋,通灵术果然神奇,只是以他现在的能力使用高阶“通心惑灵”仍是有些勉强,又想及教他“通灵术”的那个紫衣女人,杨政黯然。 前方女人的惨叫惊了他一下,杨政心神动了动,被控制的章鱼盗已经钻出了水面。 他眼中迷茫之意已经消失,但细看的话,仍能在他眼深处发现一朵细小的紫炎。 这名匪盗带着杨政向内走去。 地势渐高,到最里面时,水面已只没过脚裸。 只见一排排栅栏房出现在面前,每个栅栏里都用铁链绑着几个皮肤苍白的女人,身上没有衣服,或坐或卧的倒在地上,眼里的麻木感让杨政想起索罗顿见到那群美女犬。 只是眼前这些女人更脏更丑而已。 再向内走去,发现不少章鱼盗也在栅栏里,青灰色的躯体伏在那些女人身上,不断的耸动着。 挣扎嘶叫声是刚刚抓回来的那群女人发出来的。 拖回来的麻袋解开,里面露出一个个穿着衣服的女人。她们显然是水盗刚从外面掠劫回来的新鲜货色,眼神中还保留着正常女人该有恐惧或者别的情绪。 拉出一个女人,几名章鱼盗就一拥而上,将她的衣服扒光,然后用铁链锁起来扔进栅栏房内。 任那些女人哭闹喊叫,又怎敌得过身强体壮的盗匪,没多久便只剩下几个麻袋。 剩下这几个袋子明显不同,麻袋外还罩着铁网,而几名章鱼盗也没开始的淫亵取闹神态,而是谨慎的取出武器,又小心翼翼松开麻袋口。 刚一松开,一团影子就猛的撞出来,旋风般欺身将两名章鱼盗撞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栅栏上,一时竟起不来。 然而章鱼盗毕竟人多,那人也只能撞着一下,下一刻便被几名章鱼盗蜂拥上去,压在地上。 杨政这才看清她的容貌。 也不由得轻怔一下,并不是这女人容貌有多出众,见过斯嘉丽,惜月那级数美女的他,实在对美女这个词产生了免疫,但他仍要为眼前此女的神采所夺,那种坚韧不拔,不屈不挠的眼神,是如此相似。 她的五官只能算清秀,甚至眼角还有一条疤痕,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气质,反而添加了一种残酷美。 这女人,让杨政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种对世俗极端的蔑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 即便被这群凶蛮的水盗按在地上,身上也沾满泥水,她的脸上仍未有丝毫胆怯,嘴角总是带着一抹嘲笑般的弧线。 另几个袋子也打开了,同样是一群女人,但这群女人并不显得惊慌,也没有恐惧,她们穿着和刚才那名女人一样的皮甲,只在见到那疤脸美人被按在地下,才怒喝出声:“放开小姐。” 回答她们的只是章鱼盗们邪恶的笑声,在一番强烈抵抗后,章鱼盗用十几人受伤的代价,把这群女人的衣服也扒光了。她们的身体修长健美,皮肤呈现小麦色,肌肉也很匀称,就像一头头健壮的雌豹,完全不是前面那些女人能比的。 嘴被破布塞住的她们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仇恨的目光瞪着章鱼盗。 唯一没有被扒掉衣服的是刚才那疤脸美女。 从章鱼盗口中得知,这疤脸美女竟是大有来头,她竟然是威古兰郡另一支赫赫有名水盗的头领红娘子。 杨政脑海里迅速浮现一连串情报。 红娘子带领的水盗“铁娘子”全部是女人组成,她们是威古兰郡唯一一支不打劫民众的水盗,她们打劫的对象竟是别的水盗势力和官方,因为被这两方势力所痛恨。 甚至,他们对铁娘子比对章鱼盗更恨之入骨。 因为这群剽悍泼辣的娘子军虽然不杀男人,却做着比杀掉男人更狠辣的事,每一个落到她们手里的水盗和官兵,全部会被割掉命根子。 失去了那玩意,男人还有何尊严和乐趣可言。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连杨政也感觉下身凉飕飕的。 只是,这大名鼎鼎,令男人闻风丧胆的红娘子却最终也落入了男人手中。 知道章鱼盗身体秘密的杨政已不奇怪,这些怪物天生就是为水而生,谁能在水中斗得过这样一群人。 红娘子是章鱼盗大首领章渝指定要的禁脔。 所以这群手下也不敢肆意妄为。 几名章鱼盗哼哼唧唧,又在那群女人上卡了点油,就噱笑着将她们锁进栅栏房内。 红娘子关到单独的一间房,地面上没有积水,算是特别待遇。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一名水盗小头目看到杨政,愣了一下,喝道:“你这下等仆兵,怎么也到这里。” 杨政穿着下等仆兵的衣服,还没有进入这销魂窟的资格,就在这时,被杨政控制的那名水盗站了出来:“杰克队长,他是我小弟,因为没有见识过女人,我带他来开开眼,放心,我很快会让他离开的。” 见自己的心腹手下说话,而且杨政看起来也非常老实,杰克哼了一哼:“马尔他,下不为例,这种违反规矩的事让老大知道了,我们都要受罚,赶快出去吧。” 马尔他连连应是,等杰克和他的手下向外走去时,马尔他才拉拉杨政的衣服。 杨政低眉顺目的准备离开,走了两步,他又悄然回头,看了关在栅栏里桀骜的红娘子一眼。 回应他的是一道能把人刺穿的冰冷目光。 杨政面纱下的脸微微一笑,转过头,迅速离开了。 夜风吹拂着水面,掀起层层涟漪。 岛外的广袤水面不断掀起波涛,哗啦哗啦的拍打在岛岩上,回声阵阵在蜂巢的各个洞穴里回荡,形成独特的韵律。 离开“销魂窟”,杨政就在马尔他的带领下在岛内“熟悉”的穿梭着。 酒馆,赌馆,还有刚才的销魂窟。 章鱼盗的据点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城镇。 而章鱼盗也赫然以军队的方式来控制匪盗,盗匪中以军阶形式分成三六九等。像杨政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是下等仆兵的制服,也是章鱼盗里最低级的匪盗。 马尔他是章鱼盗里的中士,刚才那名小头目杰克队长则是中尉。 章鱼盗的老大章渝自封上校。 上校就是这里最大的衔号。 只是,除了上校以外,蜂巢岛里就没有其他校官了,章渝手下第二阶层的军官都是尉官,人数在四,五十左右,接下来就是马尔他这样的士官,人数在二,三百人。 下等仆兵最多,足有一千五百多人。 并非所有仆兵都要出去掠劫,章鱼盗分工仔细,有运输兵,工匠兵,甚至还有参谋部,听着马尔他转述,杨政不禁失笑,这章渝倒也是个趣人,俨然把自己手下这群匪盗当成正规军了,难不成他还要组建一支海军。 蜂巢岛很大,而且各个溶洞扭曲蜿蜒,盘根错结。 若不下一番功夫,光转向就能把人转晕,所以杨政花了大半夜时间才将所有马尔他能去的地方都逛回来,靠着强记把所有地形都映入脑海中,并且熟悉了一些必要的暗号。 到了后半夜,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下士的衣服。 因为下等仆兵的身份实在太不方便,很多地方都不能去,相对来说,士官遭到刁难的地方就少很多。 不过,仍是有一个最重要的地方,杨政没有办法进去。 辎重仓。 第八章 红娘子 杨政想亲眼见见神秘车队与章鱼盗交易的东西,关于这些,马尔他也不清楚,他的身份仍未够资格接触核心机密。 辎重仓在岛中心,外面至少有一百人把守。 杨政将所有可能的路线都研究过后,终于确定了潜入的方式。 没有莱戈拉斯的帮助,杨政少了最有利的武器“潜踪术”,他只能凭自身实力避过重重护卫,进入辎重仓。 通往辎重仓有三个溶洞水路。 各自把守着一队士兵,但最难的仍是辎重仓的大门,重千斤的铁门需要绞盘拉动才行。 如果没有莱戈拉斯那个天才的调培师,杨政肯定要放弃这种极易打草惊舌的行动。 但他有了准备,从莱戈拉斯那里剥削来不少杀人放火的必备物品,便可以一试。 后半夜,风雨加急,也是人最渴睡的时候,蜂巢盗内喧嚣声已经开始平静,杨政终于开始行动。 依着马尔他那里得来的路线,杨政潜入水中,蜂巢岛一半浸没在水中,本来是章鱼盗的天下,他们绝对想不到,会给人潜入做掩护,杨政虽然不能在水底自由呼吸,但他特异的身体能在水底憋半小时。 在浑浊的河水下,杨政沿着通道朝辎重仓游去。 挑选了左边的一条水路后,杨政钻了进去,不多久,他就听到了呼吸声。 把守的匪盗蹲在一个平台上,横七竖八的挤在一起,把守了一夜,正是他们最疲倦的时候,至少有一半人已经睡了过去,事实上,这里已经是蜂巢岛的内部,如果有人来进攻,外面至少还有十多道防线。 所以辎重仓把守的匪盗虽多,却相当松懈。 一根细小的麦管钻出水面,微不可见的蓝色粉末从麦管一端钻出,被风一鼓,就消失在空中。 没有多久,就听咚咚的落地声,鼾声大起。 杨政在将手中抓着的一条水蛇扔了上去,确定毫无动静后,才钻出水面,只见小平台上所有匪盗都叠在了一起,睡得正香。 收起那根麦管,杨政沿着通道向内摸去。 走了四五十米后,通道已到了尽头,一扇巨大铁门立在那里,门口倒没了防守匪盗。 想用绞盘拉开大铁门绝对不是好注意,杨政没信心去面对一千多名章鱼盗的围杀。 他也不可能硬给铁门打个洞出来。 看似无解,其实不然。 机关学里最基础的一条潜规则就是任何密室都不可能做死,没有一个建筑师会不给自己的作品留条退路。 否则哪天建筑师不小心把自己关进自己做的密室里,却出不来,岂不可笑。 杨政开始观察辎重仓的设计。 接着钻入水中,开始一块一块的摸索门边的石头,这铁门构造在溶洞上,半块浸入水中,里面肯定有水,辎重仓里武器是必不可少的,如果里面也灌着水,什么金属都会生锈。 所以这门设计肯定有排水暗口。 杨政其实也是在碰运气。 他这样盲目的寻找,能否找到还是一说,即便是排水设施,也未必一定会用暗口。 实在不行,他也只能放弃。 这一次,他又堵对了。 或者说,幸运女神除了偶尔会蹂躏他一下,其实大多时候对他还是很照顾,杨政摸到了一块石板,敏锐的触觉让他感觉到石板轻微颤动了一下。 他轻指一弹,从石板上传回来的力道让他微笑。 拿出匕首,在石板上来回游滑着,突然用力一插,匕首没入了石板缝隙里,向外一带,一块半米见方的石板就起了下来。 露出里面一条条粗如拇指的铁条。 这还难不倒杨政,他硬生生的将铁条向两边扭拉,露出可以容纳一人钻进的空隙,没做停留,杨政钻了进去。 当他再次爬出水面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足有两个篮球场小心的仓库。 洞壁上镶嵌着不少发光晶体,不是夜明珠,只是普通的萤石而已。 借着那微光,杨政看清了仓库里的东西。 一口口大木箱子整齐的摆放在一起。 其中和神秘车队交易的木箱子赫然在列。 还有不少箱子的口就暴露在那里,杨政扫了一眼,黄金,首饰,宝石,数目算不上很多,也不少,杨政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他当然不是来看这些东西的。 谨慎的个性使他没有立即在仓库里翻箱倒柜。 而是检查了一番,确信那群匪盗没有设下什么致命陷阱后,才走向那些箱子。 匕首划开木板,揭开箱盖。 武器,竟然是武器。 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失望,这么费劲周折,只是要交易这些东西吗? 杨政拣起一把刀,用手指弹了下,对空一劈,凛冽刀光寒气逼人,倒都是上等的武器。 又打开其他箱子,弓,矢,枪,都是武器。 怎么尽是这些东西,杨政有些郁闷的踢了箱子一下,吱的一声,箱子滑动了半米。 不对。 杨政脑中灵光一闪,重量,重量不对劲,一只装满刀的箱子自己就这么踢了一下,就滑了这么远,明显比想像中要轻。 他连忙上前,将那些一捆一捆的刀取出来,当取到箱子中间时,刀没了,又一层隔板在那里,杨政嘿了一声,挑掉那层隔板,下面露出两排叠得整齐的小盒子,拿出其中一个打开一看,里面有一管液体。 杨政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也不敢轻易尝试,而是将箱子都翻了个遍,每个箱子下层装着这种液体。 直觉上这东西才是真正交易的货物。 杨政揣了两管到怀中,又在辎重仓里仔细翻了一圈。 又找到一样他值得感兴趣的东西,黑玄晶,整整两块方砖大小的黑玄晶。 被锁在一个十分坚固的铁箱子里。 杨政用上莱戈拉斯调培的强酸才打开箱子。 发现这两块价值连城的宝物。 要知道,这东西可是与密银齐名的特质金属,一小块黑玄晶就能极大加强铁的各项指数,是制作超优武器的良材。 不过黑玄晶听说只在埋藏了上万年的铁矿脉里才有可能找到。 这两块黑玄晶质地崭新,出炉不久,威古兰又是著名的铁矿之郡。 杨政已可想像这东西的出处。 看来威古兰郡的矿脉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值钱呀。 杨政顺手将两块黑玄晶也放入兜里,宝物难求,他杨政虽不贪财,但这样难得之物也绝不会放弃的。 最值钱的东西已经落入他手,那些寻常黄金也入不了他的眼,嘿嘿笑了两声,杨政从来路退出辎重仓。 风雨落在他的外套上,杨政像幽灵般在岛上穿梭。 如此复杂的地形,他竟没有一次踏错,记忆力实在惊人。 很快,一个溶洞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的防守和辎重仓相比还要差了不少。 杨政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放倒了两名昏昏欲睡的护卫,进入了洞中。 深夜里,依然有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火把点燃的洞内。 几个男女交织在一起,青灰与苍白相映,格外刺眼。 计算了一下空间,杨政摸了摸怀中的蓝色药粉。 很勉强,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试试了。 麦管口,蓝色药粉渗入空气中,正在扭动绞缠着的男女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连眼前的景象也出现了重影…… 起伏的鼾声不断响起。 等待了许久,杨政才缓缓的走入洞内,他的神经高度绷紧,手中多了几把匕首,随时准备发射出去。 一路走去,没有什么动静,用白胺树分泌液制作的贪睡粉发挥了效用。 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杨政的脚步也几乎轻到听不见,没过多久,他就出现在里面的栅栏处,粗大的铁条在杨政手中如同面团一样,他掰开了一个足以让他通过的空隙,走了进去。 这是溶洞内唯一没有积水的房间,有些潮湿的地面上俯趴着一个女人。 她的手脚都被粗铁链捆着,另一端绑在数百斤重的铁块上。 杨政进来的时候,她就一动不动,显然也被药粉弄睡了过去。 默然注视了片刻,杨政轻手轻脚到了她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拾起铁链一端。 就在这时候,地上一直没动的女人猛的弹飞起来,铁链一拉一环,像勾魂锁一样套向杨政的脖子。 她的速度很快,可是杨政却像早有准备般,迅速弯腰,铁链套了个空,接着女人就感觉自己的腰像被铁箍夹住似的,无可推卸的大力涌来,她被撞向墙面。 铁链的长度有限,到溶洞墙壁刚好还有一手距离。 女人被杨政顶在墙壁上,两只手却被铁链拉得笔直,重数百斤的铁块她哪里拖得动,两手两脚都被拉伸得抬起来,手挂在杨政的肩膀上,两腿夹在杨政腰上,这暧昧的姿势,却让她连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了。 黑纱下透过来的目光隐隐有着笑意。 在女人眼里,这笑就成了得意的嘲笑,面对猎物狂妄的笑,还有淫亵的笑。 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的话,她一定已将杨政千刀万剐。 就在她要出声怒吼的时候,杨政柔和的声音已经传来:“如果想逃出去的话,就不要喊叫,红娘子。” 没什么力量的话语却将红娘子涌到喉咙口的喊声硬生生压了下去。 “你是谁?” 红娘子眼中的警惕与怒火并没有消散,眼角那细长的一条疤痕也泛起明亮的红色,剑眉倒竖,平添了几分杀伐之气。 只是杀气和这个女人的气质很和谐。 连杨政也不得不赞叹,这个女人杀气越重,让男人就越产生冲动,有种想征服的冲动。 如果把女人划分为萝莉,御姐,女王之类的,这女人简直是最合适的女王人选呀,SM……木马,蜡油,皮鞭操…… 杨政想归想,却答道:“救你的人。” “哧!” 红娘子发出不屑的声音。 杨政毫不着急,依然用那柔和的语气道:“你应该知道岛上这群怪物身上全没有温度,你能感觉到我身上的温度吗?” 这么一说,红娘子顿时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滚烫。 这男人的身体很热,也很强壮,充满了力量。 这是红娘子的感官,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被一个陌生男人几乎以轻薄的方式贴着身体还能这么冷静。 表情完全没变化的红娘子淡淡道:“是,你是有温度,那又怎样?你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且你该知道,我最狠男人碰我的身体,只要是男人,不管什么原因,一根手指碰到我,我就斩他一根手指,一只手碰到我,我就斩他一只手,身体碰到我……我便将他皮剥下来。” 森然的话语绝不是开玩笑,有若冷风吹过,让人寒毛倒竖。 红娘子的眼睛挑衅的瞪着男人。 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仍然在他手中,也不在意对方只要轻轻一刀就能杀了她。 “如果你的手段和你嘴巴一样厉害就好了,那样的话你肯定还在带领着你的娘子军,”杨政轻轻笑着:“生气吗?你应该生气的,也许没有一个男人敢在你面前这样说话,不过我不一样,你不用威胁我,如果你能把我的皮剥下来,我一定恭候大驾,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不要考虑跟我离开这里?” 红娘子脸上的戾气一闪而过。 不过人都是有求生欲的,红娘子也不例外,在男人可恶的笑声中,她还是选择了暂时妥协:“我可以跟你离开,不过也请你捎带我那群姐妹走,否则你还是一个人离开吧。” 杨政似乎早料到会这样,点点头,身子急速后退,红娘子吃不住力,落到地上,就在她即将跌倒前,一只手又伸过来,托住她的身体。 他绝对是故意的,红娘子冷冷甩开杨政的手,站直身体。 杨政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浊黄溶液滴在红娘子手脚上的镣铐上,哧哧的白雾冒起,杨政轻轻一扯,四条铁链绷断,红娘子恢复自由。 “不要考虑偷袭我,如果你不想惊动那群怪物的话。” 杨政头也没回的说了句,让红娘子高高举起的手连忙缩了回去。 咯吱一声,杨政蛮横的拉开了铁栅栏。 走进红娘子手下关押的牢房,总共十三名裸女横七竖八倒在积水的房间内,玉体横陈,极度诱惑。 但是红娘子发现这个说要救她们出去的男人根本像看一堆堆死肉般,先将那些镣铐全部熔化,再指点了一下红娘子,让她去掐这些女子的人中,过不了多久,十三名裸女全都醒了过来。 让她们明白自己的处境又花了几分钟。 这群女人虽然也豪爽无比,可让她们裸体对着一个男人还是有些受不了。 洞内昏迷的章鱼盗不少,等这群女人从那些匪盗身上扒来衣服穿到身上,她们才松了口气,能直面杨政。 “走吧。”杨政干脆的向外走去。 一行十五人向着溶洞口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几名匪盗传来昏迷即将醒来前的呻吟。 药效……果然还是不够呀。 杨政当机立断,几支匕首飞出,直接洞穿了发出声音的匪盗喉咙。 “走快。”杨政脚尖一点,身体已经窜了出去。 这群娘子军体力极好,跟着杨政飞快的钻出了溶洞,外面的新鲜空气一下灌入胸腔,让所有人精神一振,生命是美好的,即使这群女强盗,也没有不珍惜生命的理由。 红娘子首度主动询问杨政:“接下来怎么办?” 她们望着黑暗中迷宫般的岛,根本不知道往哪边走。 “跟我来。”杨政带着红娘子一行人沿着岛上的水路不断穿梭,过了几分钟后,就听到原来的溶洞方向传来嘶叫,那是报警的声音。 被迷晕的盗匪醒了过来,发现死亡的同伴,而且又少了最重要的女犯人。 马上启用了一级警报,整个蜂巢岛内不断回荡着那难听的嘶叫声。 警报声混合着风雨声,在复杂的溶洞里撞击回荡。 岛屿沸腾了。 杨政加快速度,过不了多久,整个岛屿就会布满怒气冲冲的章鱼盗。 在章鱼盗的老窝挑战这群有腮的怪物,绝对不是个好注意,他越跑越快,渐渐的身后的娘子军有些跟不上了,他也没有减慢速度,救这群娘子军不过是不想一股制衡其他水盗的势力消失,他是绝不会为了救人把自己陷入险境中的。 红娘子体力最好,已经左右手各托着两个最慢的手下,用足全力才能跟上眼前的男人。 她咬牙没有出声,哪怕是死,她也不愿意求一个男人。 数分钟后,杨政带着娘子军穿过狭窄谷道,港口终于在望。 但是眼前那密密麻麻的火把也让他寒了一下。 港口上已经多了几队巡逻盗,人数至少在百人上,看来那些船只上的哨兵听到消息全部赶来封锁住了港口。 杨政闷声不响的冲上去,迎着一队有些愕然的巡逻盗。 因为他们全都穿着章鱼盗的制服,所以盗匪们也不敢确定是否就是要追捕的人,先是喊了声:“口令。” “望海生泽!” “秋风明月……” 刚刚对上口令的匪盗尾音猝然截断,匹练似的刀光划过夜空。 带起三颗斗大头颅。 杨政早已经冲入毫无防备的这群匪盗中,大开杀戒。 用力将刀捅入一名匪盗身体,就这样挂在刀上一路推过去,杨政朝那群刚刚冲出谷道的娘子军大喝一声:“快冲,不要恋战,赶快到港口,那里有船。” 面对这种随时可能死亡的局面,红娘子不再多话,立刻带着娘子军向港口冲去。 其他两队巡逻盗疯狂朝这边涌来。 娘子军十四把刀出鞘,红娘子冲在了最前面。 这女人也好生了得,充满弹性的腰肢一扭,掠窜出去宛若雌豹,那一手刀绝对没有一丝女性的柔和气息,刀光干脆利落,只要和她对刀的章鱼盗被砍中,全都是一刀致命,狠辣异常。 她的十三名手下以她为中心,呈半扇形不断突围。 刀光剑影,掩盖了风雨声。 这港口之上,不多时已经铺满尸体,血流成河。 杨政一人挑战一队巡逻盗,在混乱的队形里左冲右突。 章鱼盗在陆地上功夫显然不如水上,在杨政悍猛的杀戮下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不多时,他已经冲出了包围,向红娘子她们跑去。 里应外合。 砍乱了包围圈后,红娘子带着娘子军找准空隙跑了出去。 这疯狂厮杀没有持续多少时间,红娘子有两名手下被砍死,剩下的人也个个满身鲜血,作为水盗,死亡已经习以为常,剩下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大悲伤,只是眼神锋利更甚。 看着身上并没有沾染多少鲜血,呼吸也很平静的杨政。 红娘子心中也是震惊,她起先只是以为这个男人力气很大,但力气大并不代表实力强。 否则那些笨拙的大力士早就取代剑圣。 没想到他的实力远超她的估计。 这个男人,恐怕自己加上手下也不是他对手吧,黑暗中红娘子的眼睛转了一下,默不吭声的向前跑去。 杨政并不知道红娘子的想法,他冲在最前面,将拦路的匪盗一一砍杀。 就这样冲杀了几分钟,离岸边也不远了。 水面波涛汹涌,不断拍击岩石,溅起大朵浪沫。 无穷黑夜里,看不清船只的景象。 后面又追赶来不少匪盗,岛上所有人都出动了,源源不断涌向港口。 眼看前面港口不远,杨政突然停下脚步,朝红娘子说道:“你们先去,那里有人会接应的,我先拦一下他们。” 红娘子点了点头,带着手下狂奔而去。 杨政左右手各持一把刀,平静的注视着蜂拥而来的匪盗,他的目光像两弘深不见底的幽潭,倒映出无数人影,这些人影的动作全部以百倍放缓,当最前面一个匪盗举着刀劈下来时,杨政手一抖,两把刀快如闪电的交挥一下。 那名匪盗的上半身就擦着杨政冲过,下半身却留在了地上,脏器乱飞。 诡异的景象阻了一阻疯狂的匪盗。 杨政已经旋身而入,两把刀急速旋转起来,以身体为中心,爆出一片雪也似的光芒。 他的身体已经隐入刀光中,整个人看去就像一个发亮的白球。 只是触到这白球的匪盗不死则伤。 若是慢上一线,马上就会被白球绞成肉块。 在杨政厮杀的时候,红娘子终于赶到了码头,夜里,那些船只不断飘荡,随着波涛起伏,但这些怪模怪样的船,这群娘子军却束手无策,站在上面只觉腹内翻腾。 就在这时候,一艘章鱼船缓缓靠近过来。 红娘子几人顿时戒备,手持刀,盯着那艘船。 一个人影钻出船舱,低声道:“快上船,主人让我等在这里的。” “你是谁?谁是你主人?” 那人影指了指远处厮杀的杨政:“是他,他就是我的主人,快点吧,要来不及了。” 他正是杨政控制的马尔他中士。 红娘子还有选择吗? 这种时候,她只能选择听天由命,带着手下飞快上了那艘船。 一靠近那穿着章鱼盗制服的人,红娘子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猛的扑上,将那人推到舱板上,用刀架住那人脖子,厉声道:“骗我,你是岛上的人。” 她又用刀挑开那人的面纱和领口,果然看见他脖子上的呼吸孔。 就要一刀捅死他时,马尔他急忙道:“杀了我,你们逃得出去吗?你们能驾驶这船?我知道我是岛上的人,但我现在只听主人的话。” 红娘子性格虽然火爆,却绝不是笨蛋,船身一晃,连她也一阵做呕,她的那群手下全都脸色发白,勉强才站直身体,哪里还能驾船。 看了远处依然在厮杀的杨政一眼,红娘子忽然一把揪他起来,冷冷说道:“现在马上开船,快点。” 马尔他惊道:“不行,等主人来了再走……哎哟。” 他话还没说完就惨叫了一声,握住少了一根小指的左手,红娘子面无表情的用沾血的刀在他衣服上擦了一下,寒声道:“你没有选择,马上开船,否则我会将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对生命的渴望终于突破了心灵封锁,马尔他嘟囔了几句,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 但他在走进舱房的时候,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啸。 “你喊什么喊。”红娘子冲上去一拳打在他下巴,将他发出一半的啸声打进了肚子里。 但这已足够,杨政听到啸声,知道马尔他要开船了。 而此刻他正陷入章鱼盗们的围攻中。 杨政找准了方向,暴喝一声,原本环绕身体的刀影刹那散开,左右十多人横跌在地,他收缩回那一刀,将刀一举,形成一个锋锐的突破式,朝着港口拼命奔跑。 船已经开始动了,杨政顾不得身上受伤。 一心一意的准备突围,任身周的刀落在他身上,只有拦在他前面的匪盗才会被他用狠劲砍碎。 就这样追追打打,杨政跑出了几十米,离码头越来越近。 船却离开港口也有十多米了。 “该死的!”杨政瞬间已经想明白过来,马尔他肯定被红娘子制住了,否则他绝不可能抛下自己逃跑。 这个红娘子,真是有够性格,这时候杨政竟然也并不生气,他只是随手砍翻最后两名匪盗,几个箭步就冲向港口。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就快到了,他脚弓一弯。 正要跃起时,杨政忽然产生一股心悸的感觉。 黑夜里,响起无数的弓弦拨弄声。 呼啸的箭支像雨一样冲来。 “夜箭!” 杨政又惊又怒,自己独有的战术竟然被一群强盗运用出来,可以想像他此刻心情。 被黑暗吞噬的箭支,没有一点光泽可以反射。 只能听到强力的箭支割破空气的声音。 杨政硬生生压下要弹起的身体,朝着离开港口足有二十米的船只吼道:“规避,快规避,箭雨。” 喊完话后,他也顾不得狼狈,整个人在地上打起滚来。 下一瞬。 密密麻麻的箭已经到达了。 水中,码头,像下雨似的,扯起一朵朵浪花。 噗噗噗 咚咚咚 落在不同地点的箭支发出不同的声音。 急速的滚动中,身上不时传来剧痛,但还好,高速的旋转使杨政卸去箭支大部分力道,加上他肌肉比常人要密实得多,箭只是在他身上打出一个个浅浅的血洞,并没有构成大的伤害。 扑通一声,滚到岸边杨政跌入水中。 冰凉的河水让他精神一振,在水中翻转了一下,在岩石上一蹬,便直入河底,身边依然有箭支不断钻来,被河水一阻,已没有多少力量,杨政找准方向,在河底不断潜游过去。 这一波箭雨持续了半分钟,等箭支稀疏下来,杨政钻出水面,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足五米被扎成刺猬的章鱼船。 船上传来人的呻吟声。 杨政飞快的游到那船边,几下就爬到船上。 看到船上景象也不由心中一堵。 红娘子的十多名手下倒在那里,每人身上至少插着五,六支箭。 夜箭在黑夜里就是无声无息的幽灵。 谁也不可能看清它飞来的痕迹,普通的规避完全没有效果。 这群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女人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死神的怀抱。 只剩下唯一活口,红娘子,一脸惨然的坐在甲板上,任她心性再坚韧,十几名要好姐妹眨眼死在跟前,还有好几人是为了保护她,挡住了那可怕的夜箭,她已经受到严重刺激。 连杨政出现在她眼前都没有任何反应。 听到岸边纠集起来的匪盗,正在砍掉绑住船的绳索,很多人呜呜怪叫着跳到船上,还有更多的匪盗直接跳进水里。 杨政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让这群有腮的怪物追上,在水里,就是十个杨政也必死无疑。 他吼了一声:“马尔他,快滚出来,我知道你没事。” 一个脑袋鬼头鬼脑的从舱房里钻出来,马尔他嘿嘿一笑:“主人。” 看这厮浑身湿淋淋,刚才在夜箭射来的时候,已经跳水了。 他是岛上成员,明显比红娘子他们清楚夜箭的威力,逃得小命。 杨政也不去管他那猥琐神态,喝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别和我说没有,否则我们死定了。” “有,有,都在这里。” 杨政紧跟着马尔他进舱房,果然看到一大堆木桶摆满房间。 “赶快,敲碎了倒进河里,快点。” 两个人拼命的将木桶敲碎,将里面乌黑刺鼻的液体倒进河里。 河面上顿时浮起一层黑油,随着波荡一激荡,迅速扩散。 这时候,脚底下突然轻颤一下,杨政脸色一变,拔刀就往下捅,一米多的刀插入只剩刀把,拔出来时,一股血泉飙来,随着血泉涌上来的还有河水。 “快点,点火,已经有人在凿船了。” 马尔他连忙将一根火把扔到河里。 轰。 火舌吞吐出来,迅速蔓延,眨眼就将河面形成了一片火海,冲得近的船只顿时陷入火海之中,发出阵阵惨叫。 “你将这些木桶扎个洞扔出去,别再倒了,加快速度,把没用的东西都扔出去,减轻船身重量。” 杨政嘱咐完马尔他,冲上甲板,揪起甲板上的那些尸体就往外扔。 看到这一幕,红娘子终于有了反应,尖叫一声冲上来:“不许扔,给我住手。” 她腿上中了一箭,动作有些变形。 被杨政一把推开,重重摔倒在甲板上,船身一晃动,她连站都站不起来,眼睁睁看着杨政将她那些姐妹的尸体全部扔到河里。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的。” 受不了这种刺激的红娘子眼圈泛红,凄声大喝。 啪! 重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杨政揪起她的衣领,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和她说道:“你要杀的是谁?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吗?杀我?我是你要杀的人吗?啊?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你要杀的是他们!” 杨政将刀指着火海中燃烧的章鱼船,又反手一刀砍死爬上甲板的章鱼盗。 “是他们杀死了你的手下,你的姐妹,是他们把你们抓到这里。我是救了你的人呀,你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吗?你这蠢女人,没有我,你现在说不定已经躺在那些怪物的身下,被他们强奸了,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轰的一声,漂浮在火海中的木桶爆炸了。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爆炸震得河面波浪咆哮。 章鱼船在剧烈震荡,杨政也吃不住力身体滚在甲板上,用力撞向船舷,砰的一声,船舷竟然裂了,杨政翻飞即将落入水中。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 杨政抬头一看,是红娘子,她的神色虽依旧冰冷,但已经没了刚才的疯狂凄厉。 默默的将他拉上船。 “谢谢。” 杨政保持了一贯的风度,哪怕前一刻他还狠狠的教训这女人。 “哼!”红娘子看也么看他一眼,瘸着脚向船舱走去。 这连串的爆炸声终于阻了章鱼盗疯狂的追杀。 轻装上阵的章鱼船沿着河面漂流,速度飞快,不多久,便将蜂巢岛远远甩在了身后。 逃出生天的杨政等人并没有乐观多久。 章鱼船船底被那群半人半鱼的怪物凿了好几个洞,虽然用木塞什么堵住了,但舱内的水还是越渗越多,最后只能勉强在一块陆地靠岸,三个人抛弃了那条船,背起武器和干粮上岸了。 红娘子脚上的箭伤刚处理过,行动依然不便,她又坚决不让杨政背她,马尔他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三人只能找到一处相对干燥林地休息。 检查过四周环境,杨政等人吃了点东西,休息了几个时辰。 天色大亮。 杨政身上的伤口都不重,此刻已经快速愈合结痂了。 雨小了很多,绵绵的落着,没有了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杨政去四处逛了一圈,威古兰郡他是第一次来,虽然地图已研究过不下百遍,可真正身在一个荒山野岭里,想要他认出路来也是天方夜谭。 回到那片林地,发现红娘子正独坐在一块岩石上,了望着远方,目光里竟有柔和之意。 这种神色是杨政在她身上首次见到,她那张并不算顶漂亮的脸有种难言的魅力。 杨政举步走过去,开口道:“在想什么?” 红娘子显然被惊了一下,目光里的柔和迅速掩去,寒霜又覆盖了她的面容,她转过头拧起眉毛:“你走路都跟贼一样没有声音的吗?” 杨政笑了笑,并未作答。 此刻他们的面罩都已取下,杨政只是把明显的黑发染成了褐色,面容没有改变。 他的气质,和以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变化,那双幽幽黑瞳,看起来总有些诡异的意味,仿佛镜中水月,怎样都无法记牢他的眼睛长什么样,原本刚毅的气质里多出了丝阴柔,明明他的身体很热,却总给人感觉他内心是冷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红娘子仍是觉得和这样一个看不透的男人在一起很不自在。 而且,她讨厌英俊的男人。 要是别的男人的话,她一定会先把他的脸刮花,再把他命根子割了,英俊的男人没个好东西。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什么?”还在胡思乱想的红娘子没有听清杨政的话。 “我是问你,这个地方叫什么?我不认识路。” 红娘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威古兰人。” “以前不是,以后应该算是吧。” 杨政没说,以后这片土地的主人就是他。 红娘子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外来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章鱼盗的老窝?” 杨政耸了耸肩膀:“这些问题好像和你关系不大。” 红娘子被堵了一下,半晌她有些气恼的转过头:“我不认识路,你自己走吧。” 杨政一点也不生气,他几步跨上那岩石到了红娘子身边,一屁股坐下,红娘子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就要站起来离开。 杨政的声音传来:“其实,你想知道我的秘密也可以,不过任何东西都不是无偿的是不是,要交换,如果你想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红娘子顿住身体,也不转头看杨政,径直说道:“这里是威古兰郡河滩县的地界,我们所在的地方叫牛头山。” 河滩县,牛头山,记忆力超强的杨政马上开始回忆看过的地图,恩,这里离边界五十多公里,离郡府所在地威古兰县还有一百余公里。 在这种纷乱的时候,跋山涉水的要赶到威古兰县也不容易呀。 杨政还在思考,红娘子已经冷声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了。” “哦,刚才这个问题算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先。” 红娘子气得几乎要暴走,猛的转过身来,死死盯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杨政,她从没见这么无耻的男人,明明一切言行看起来像个贵族,却和一个女人耍赖。她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好……你问!” “你们铁娘子是在什么地方遭遇了章鱼盗,还有你的铁娘子军是否只剩下你一人。前面那个问题你不答可以,我需要后面那个问题的答案。” “你果然不是好人,想套我的情报。” 红娘子真的发怒了,她拔出了刀,可是杨政速度更快,一把就将她的手腕拧到后面,卸下了她的武器,将她拽进怀里,杨政贴着她的背,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红娘子,老是这么动刀动枪可不行,我们是平等交换呢,你要是不想回答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我记得铁娘子军应该有四百三十六人,二十五艘铁尖船,一般在威古兰郡的西北部活动,从不抢劫民众,却和其他水盗势力冲突激烈,还有两次反抗领主部队围剿,杀死不少官兵,半月前,你们还和死神水盗打了一场,把死神水盗消灭了,但自己也损失惨重,少了十条船,还死了一百二十二人……恩,我说的对不对。” 听着杨政将铁娘子军许多细节一一道来,还没有半分差错,红娘子心中发冷,她很想杀了身后这个可恶的男人,可是,现在她连动一下都办不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杨政突然放开了她,跳下那块岩石。 仰头说道:“如果你想剿灭章鱼盗报仇的话,就应该和我合作,你应该知道,凭你的力量是不行的,我等你想明白。” 杨政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红娘子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刚刚积蓄的怒气却怎么也发作不出来了…… 第一章 不招,阿鲁巴到死! 威古兰郡河滩县,顾名思义,整个县内地势平缓,河流众多。 所以河滩县的五分之四领土都被洪水覆盖了,滔滔江水无边无际,也因为地势广阔的原因,并不汹涌。 这一日,在河滩县的一个小村镇上,来了三个人。 说是村镇,其实整个村子死气沉沉,完全没有一点人气,没过脚踝的水在村子里肆意流淌,泥土木头制作的房子大多都坍塌了,村子里还浮着许多鸡鸭牛羊的尸体,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弥漫在空中。 荒凉,冷寂。 是带给闯入者的唯一感受。 只是,这一路行来,这样的村镇已经遇到十多个,连杨政这个刚刚进入威古兰郡的人都麻木了。 他来之前曾想过郡内洪水肆虐的景象,却不曾想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心中也别有一番苦涩。 毕竟这里是他的领地,哪怕他没有做一个好领主的觉悟,心中也是不甚舒服的。 进入村道后,水也越来越深了。 当水即将没过杨政膝盖时,他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耳边传来的热气,滚烫的。 迷糊若呻吟似的声音进入他的耳朵:“放我下来吧,我不行了。” 耷拉在他脸侧的肌肤如同火灼。 杨政凝立在那里。 看了看前方不知深浅的水,又感觉到背上女人的近乎死亡的乞求,一种无奈的感觉弥漫上心头。 他当然不会放下背上的人,但他同样又非常清楚,如果再无法进入一个干净的环境,得到有效的救治,红娘子就要死了。 谁都没有想到,那小小的箭伤,引发了灾难。 杨政的体质异于常人,以至于他疏忽了这污浊潮湿的环境。 直到红娘子前天突然晕倒,他才发现,这个女人的伤口已经感染到非常严重的地步。 从蜂巢岛逃离出来后,这个女人一直以她坚强无比的面目示人。 她一直强撑着身体赶路,哪怕身体承受着伤痛折磨也不肯露出一点软弱。 所以杨政并没有注意到红娘子的的伤口在不断恶化。 肮脏的环境,让原本并不严重的箭伤感染发炎。 落后的医疗条件下,有多少人因为一点小伤感染,最后死去,面对疾病,再强的人也会束手无策。 所以等红娘子实在撑不住晕倒时,杨政才真正发现她现在的状况。 本来只有两指大小的伤口已经腐烂成拳头大,红娘子整条右大腿粗了一圈,肤色发青,伤口上不断流着黑黄色的脓水,腥臭无比,看到那一幕,杨政真是气乐了。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呀? 她是想自杀吗? 为什么伤口恶化成这样都不吭气,现在的状况已经到了随时可能死掉的地步。 或许是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伤口感染的多种并发症迅速出现,高烧不退,短暂性休克,无法进食,红娘子在两天之内就变瘦了一大圈,那英气勃勃的气质早就被病魔摧残虚无。 倒在杨政背上的她长时候都在半昏迷之间,偶尔醒过来说上一两句话就马上又睡过去。 “再坚持一下,别放弃,我会把你治好的。” 杨政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但是那越来越滚烫的鼻息让他自己都没多大信心。 “如果我死了,请你别把我扔进水里好吗?” 红娘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杨政侧过头去,看到一张被高烧烧得通红的脸庞,红娘子似乎清醒了,眼睛也变得十分明亮。 只是见到这一幕的杨政心却陡然沉下去。 回光返照。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杨政故作轻松的笑道。 红娘子目光落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也笑了……这是杨政第一次见她笑,非常温柔,纯真的笑容,就像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孩,冲着这个世界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无声的笑容中,红娘子缓缓的合上她的眼睛。 杨政心中大急,叫道:“别睡,红娘子,不能睡,醒醒。” 他跳着身体,震动着背上的女人,只是那垂下的眼睑,无论杨政怎样呼喊,怎样摇晃,都没有睁开,红娘子挂着她第一次露出的笑容,安静的伏在杨政的背上。 “混帐,马尔他,马尔他,该死的……人呢。” 杨政大吼:“***快给我滚出来。” 前方河流里钻出一个脑袋,马尔他远远的挥了挥手。 杨政急促的打断他:“找到干净点的地方没?” 马尔他抹了抹脸上的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摇了摇头。 “废物!”杨政明知道不能怪马尔他,仍是气得咒骂了一句,脖子上传来的鼻息越来越微弱,杨政明显感觉到红娘子的身体在急速降温。 怎么办? 杨政望着昏黄的天和地,又一次陷入困境。 红娘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时候马尔他又“这……这……”了几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什么……有屁就放!”杨政瞪了他一眼。 “前面,拐角,有个祠堂,没有进水。” “怎么不早说,快带路。”杨政飞快的向前跑去,马尔他将后半句话憋回心里,带着他向那个祠堂走去。 水很快没到杨政的腰,为了不打湿红娘子受伤的脚,他将她放到前面横抱着,又走了几十米,转了个弯,前面出现了一栋石头建筑,这也是这个村子里唯一没被洪水冲垮的房子。 整个祠堂用那种长半米,切割整齐的大石垒起来,面积足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在这种小村镇里已经算得上宏伟建筑了。 杨政一看那离地足有两米的房基,心中一喜,飞快的跳上台阶。 大门紧闭,还没等马尔他说上一句话,杨政已经一脚踢开了门。 匡当 大门撞开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接着一卷,一股阴风便从阴森森的门洞里冲出来,扑在杨政脸上。 他微微一眯眼,看清了饲堂大厅内的情形。 连他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觉得脖子上浮起鸡皮疙瘩,有些不自然的深吸了口气。 缓缓侧过头看向身边的马尔他。 马尔他心虚的一笑,低下头不敢看杨政的眼神。 因为这巨大的祠堂里,竟然整整齐齐摆放着上百口黑色的棺材。 在大厅尽头的墙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整个大厅里溢荡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因为没有灯光,天空又一直阴霾着,这宽广的大厅里黑洞洞的,加上那一口口棺材,确实像恐怖片里才有的场景。 杨政的不自然只持续了短短一息,神色就恢复了正常。 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何况红娘子命在旦夕,他最需要的是找到干净卫生的地方。 现在看来,这祠堂除了阴森恐怖了些外,其他条件已经是杨政目前所能找到最合适的地方了。 地面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材质,没有渗水,显得非常干净。 所以这上百口棺材全部保存得非常完好,杨政让马尔他将一边放着的供桌劈成木条,再放上磷火粉,火石一划拉,生起一团火堆。 有了这火光的照耀,原本阴气森森的大厅多了分暖意。 杨政指挥着马尔他在整个祠堂里翻箱倒柜。 只是,除了一些腐烂的供品外,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些棺木全部封死了,杨政考虑再三,终于选择了对死者不敬的方式,他要开棺了,因为据他所知,卫戎国有这样的风俗,像这类大型祠堂里供奉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都会有陪葬品。 在杨政的故乡中国,对死者不敬是极大的道德罪孽。 可红娘子命在旦夕,杨政别无选择,他必须找到一些合适的工具。 默默念叨了几句后。 他拿出一把刀在棺木上轻轻移动着,最后咬牙一挥,一声裂响。 棺盖起落。 一具干尸映入杨政眼帘。 尸体肯定用了特殊的方法保存,没有腐烂成骷髅,肌肤呈现褐色的死人直棱棱,硬邦邦躺在那里,这是具女性尸体,身上还穿着华丽的衣服,不出杨政所料,她身上还放着许多供品,有上等的衣料,水粉胭脂,铜镜,还有很多首饰。 这也是杨政运气好,这样一个封存良好的祠堂竟然没被水盗洗劫过。 起了一个棺材后,杨政心理压力也没了,起一个也是起,起一百个也是起,他索性叫上马尔他也帮忙一起把棺材一口口打开,如果不把那些死人算在内的话,这里绝对是一个宝库。 陪葬品之丰富超乎杨政的想像。 他甚至在一个棺材里找到不少药品和缝合针线,从那死人的衣着看,这家伙生前应该是医官。 “红娘子,你命不该绝。” 杨政将陷入深度昏迷,浑身又热转冷的红娘子放在一张供桌上,桌子上已经铺了三,四层毛毯,火堆燃到最大。 他三下五除二扒掉了红娘子身上潮湿的衣服,露出她健美的胴体。 因为长期的锻炼,红娘子的肌肤虽然不白皙,但那种小麦色的肌肤配上她矫健的身段最合适不过,只是这美丽正在逐渐凋零,杨政的目光移到她的右大腿上,整条浮肿的大腿和那个触目惊心的腐烂伤口就像在一张绝世名画上生生划了一刀,完全破坏了美感。 用干净的毯子将红娘子的上半身盖住。 杨政开始整理手上的工具。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以前在军队获得的医疗自救手段处理红娘子感染的伤口。 杨政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成功,以红娘子现在的伤势,就算在最先进的医疗环境里也难保完全,他只能尽力而为。 当马尔他从外面弄进来一大桶水后,杨政将所有洁水粉都扔进了木桶里。 在一阵泡沫过后,原本黄浊的水变得清澈无比。 莱戈拉斯这个天才配药师实在太强了,杨政打定注意以后一定还要再从他那剥削更多好东西来。 今天若没有这洁水粉,手术也不可能进行。 将那些干净的水等分后。 杨政将匕首放在火上烘烤消毒。 望着那个腐烂的大洞,杨政毫不犹豫的剜了下去,昏迷中的红娘子牵动了下眉头,杨政嘱咐马尔他按住她,匕首已经切开了浮肿的大腿,黑血啪的喷溅出来,打湿了杨政的衣服…… 半个小时后。 杨政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将手中的针线打上最后一个结。 空气里弥漫着血和腐肉的气味,地面上,毛毯上,全是一滩滩腥臭的黑色血迹,连放在一边的四大桶清水也变得黑红。 红娘子的右大腿像被吸干了血液般,瘦了一大圈。 但肤色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青黑,而是苍白中带了些血色。 毒已经排干净,腐肉也全部切掉,杨政将药粉敷上伤口,又用干净布条包扎好红娘子的伤口。 接下来,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红娘子的生死已经不再是他所能控制。 也许她能醒来。 也许她就此死去。 天黑了,只剩下那团火把在吞吐着最后的光焰,当最后一根柴火燃烧完后,大厅陷入了一片黑暗…… 两天两夜。 杨政将最后一点清水调和好一些米糊渡进红娘子的嘴里。 叹了口气,揉了揉生疼的眼睛。 凄雨声拍打在屋檐上,洪水已经满进了饲堂,杨政无奈的看着已经到膝盖的水,红娘子被她放在一口棺材里,漂浮在水面上。 此情此景,真叫人提不起信心来。 “最后一天,再等你最后一天,红娘子……”杨政目光复杂的落在一直没有醒来的女人身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是自语道:“水已经用完了,食物还剩一点,洪水要淹没这里了……如果你能听见我的话,就快点醒来吧,否则……请原谅我把你扔在这里,我已经尽力了……” 说到这里,杨政忽然用力的一拍棺材沿,顿时激荡得棺材上下摇晃。 “该死的,如果你不想我把你扔进水里,就快点醒来!” 这几天,杨政承受的压力也很大,在这样遍布死人的环境里,没有人会心情愉快。 不知道怎么的,杨政似乎越来越阴戾。 祠堂内的死气正在一点一滴的将杨政潜伏的黑暗压缩出来,与金翅蝉融合的邪心渗透出幽冥寒气,杨政的眼睛终日像被一团黑色的光晕笼罩着,残暴的杀意怎么也无法压下去。 马尔他躲得远远的,没有人愿意站在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人身边。 看着洪水一点点上涨,脚踝,膝盖,大腿…… 就好像地狱在不断接近。 杨政一直沉寂着的邪心开始熊熊燃烧。 这一点细小的火苗,将层层包裹的坚硬外壳崩出一丝裂缝,随即像荒原烈火一样,席卷开来……祠堂内的阴风忽然大作,呜呜的凄鸣声在空旷的大厅间回荡,明明是正午十分,大厅内的光线却急遽的暗淡下来。 杨政缓缓的抬起头。 朝着躲在墙角的两栖人马尔他诡异一笑,比常人白得许多的牙齿发出森光。 吓得马尔他咚的一声钻入水中,远远游开。 他的心脏几乎被那一笑弄得几乎停止,那张脸真的很可怕。 看起来年轻英俊的脸庞,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像恶毒的蛇,仿佛随时都会张开大嘴无情吞没自己。 杨政完全沉浸在那邪心力量之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所有细胞都在沸腾,狂暴的能量在体内肆虐,似乎每一颗细胞都成了独立的个体,成了一只只狰狞的野兽,堆挤在一起,发出凄苍厉绝的吼叫。 啊,嘿嘿嘿嘿…… 杨政的笑声在阴森的祠堂里幽幽回荡…… 他的眼白化成黑色,瞳仁却收缩成针芒大小的一点血红。 一丝丝青烟从他的五官七窍里涌出。 束发的绳火光一亮,便化做一抹黑灰,那一头长发披撒下来,已不是用语言所能形容的可怕诡异。 杨政似乎不再是一个人。 他身上再没有一点人类应有的气息。 但是…… 他的人却很清醒。 是的,非常清醒。 杨政的眼中一凝,右拳猛的攥紧,上衣顿时化做黑灰。 强壮修长的身体完全展露出来,肌肉纹理完美,浑身淡棕色的肌肤,充满了阳刚的气息,但是在他的胸口,弥漫到臂膀处,如今却浮现着一圈圈诡异的血色斑纹,那斑纹的模样就像一只只窥视着外界的眼睛。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 杨政的笑声化做幽冷的询问,就像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话般。 他用右手一捞,掌心里多了一滩黄浊的水。 随即那滩水猛的波动起来,片刻后,水变成了黑色的液体…… 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改变着杨政。 那愈来愈明显的非人类气息,越来越恐怖的力量,越来越残忍的手段。 一圈圈诡异的斑纹仍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扩散…… 邪恶! 绽放! 就在那澎湃邪力即将运转过杨政全身时,忽然一个旋涡似的吸力在杨政下腹处产生,顿时那些四处扩散的邪力如同长鲸吸水般被拉走,杨政身上的血色斑纹抖动着,挣扎着,全身的细胞都在抵抗。 只是吸力之大,无可抗拒。 杨政脑中一阵刺痛。 接着意识又分裂成一块块细小碎片,重新整合。 “砰”的一震。 杨政眼里的诡异光芒骤然消散,身上的血纹也隐没下去,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 用力一拳砸在水面上,掀起几米高的水浪。 那种邪力充满全身的状态令人着迷,那种力量是他第一次尝试,可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被搅和了,怎么能不让杨政着恼。 再想提聚邪力时,杨政发觉自己身体空虚得难受。 邪力不知道隐藏到了哪里。 随着他充满怨念的咒骂,忽然间,杨政安静了下来,直直的盯着门口。 两栖人马尔他不知道躲到了哪里,杨政收回目光,眼神闪动着,他开始推着放着红娘子的那口棺材,整个大厅安静无比,由于面积的宽广,角落里是一片漆黑。 杨政推着那口棺材到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他的前面是一根直径有半米的大石柱子,刚好遮挡了来自门口的微弱光线。 而且他将自己的脸也埋进了水中,头发散落下来,只留下眼睛仍在水面之上。 杨政的气息与黑暗融合在了一起,除非拥有精灵那样变态的感官,否则谁也不可能发现他。 过不了多久,门口传来划水声。 一艘小船靠在了门边,接着一个人冲进了积满水的大厅,当看到厅内景象时,发出一声狂怒的嚎叫。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袍的男人,光着头颅,手中拿着一根用白银镶嵌的黑木权杖,苍白的肌肤,深陷的眼窝,让来人看起来阴森邪异。 “戈路色巴轰……” 黑袍男人喊着杨政听不懂的语言。 但是黑袍男人的形象让杨政想起了他以前见过的恶魔术士夏拉非。 从他的穿着和行为上看,杨政完全能猜到,这个家伙肯定与那些邪恶的黑魔法扯得上关系。 在黑魔法领域,有两种与死亡最接近的人。 其中一种是研究死亡禁忌的恶魔术士。 另外一种就是文明消逝,日见没落的亚路德僧侣。 杨政对魔法并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他也辨认不出眼前这个家伙到底属于那种职业范畴。 但无论怎样,在这种天气出现在这里的人,绝对不是良民。 黑袍男人踩着没到大腿的水在大厅里来回走动,那些分散漂浮在水里的棺材是他的目标,就像见到肉骨头的野狗一样,黑袍男人将那些棺材聚集起来,眼里有狂热的光芒。 “还好胎体全在。”黑袍人检查过所有棺材后,放下了大部分心。 随即他又看到棺材里被取光的陪葬品,虽然那些东西他完全看不上眼,但是愤懑还是侵袭了他的内心,作为骄傲的亚路德僧侣,黑袍男人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他恶狠狠的诅咒道:“别让我知道是哪些人干的,否则将你们全部炼成无心者。” “亚路底,色巴尼路……” 黑袍人举起黑色权杖,随着他尖锐嘶哑的念咒声,整个大厅死气凝聚。 杨政眼睛微一收缩,他看到了,祠堂内那些分散的死气几乎凝成了实质,阴风大起,大厅内温度瞬间降到冰点以下,这时候,大厅内的几根石柱上都现出一圈圈诡异符号。 地上积水在逆流而出,卷出门外。 杨政双拳攥紧,不敢有丝毫松懈。 咚,咚,咚,一口口棺材落地。 那些死气盘旋着,呼啸着冲向敞开棺盖的死人。 募的,凄厉尖叫破空而起。 像有千万厉魂同时发作嘶喊,震得杨政气血翻浮,而最紧要的是,那消湮掉的邪力似乎受到了诱惑,重新点燃的邪心之火,一下子覆盖了杨政的眼瞳。 黑袍人作法关头,根本没有察觉到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有一个人在窥视着他。 黑气纵横,在上百口棺材里来回掠窜。 厉叫声中,棺材劈里啪啦的抖动起来。 连珠跳似的响动,像雨点一样。 杨政只觉一股寒意不住从尾锥股钻上来,全身的肌肤都因为紧张而发僵。 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上百具尸体在动…… 该死的……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神论的拥戴者,杨政同志的信仰遭到了空前挑战。 诈尸! 他几乎忍不住叫出声。 凭着一股奇特的压力硬生生将冲到喉咙口的嗓音又压下去。 “霸下!” 黑袍人面目扭曲,疯狂一吼,权杖指天,凝聚死气澎湃涌出。 咚! 这整齐而又响亮的一声,宣告着上百具尸体活生生的跳起来,站在了祠堂内。 这些褐色肌肤的僵尸,动作像舞蹈一样整齐。 上百双灰黄色毫无光泽的眼珠注视着黑袍人。 阴阴一笑,黑袍人得意无比。 他耗时三个月的作品终于完成了。 有了这个……那群该死的恶魔术士还敢嚣张吗? 以为投靠官方势力就能打压我们伟大的亚路德文明,这群势力眼,我们亚路德文明是绝对不会灭亡的,黑袍人发出阴郁的怒吼,一抹幽光从他眼里闪过,他忽然一挥权杖,指向门外:“去把他抓进来。” 话音刚落,飕飕两道风声。 两个僵尸就跳了出去,他们一步十多米,弹跳惊人,灵活度也让杨政诧舌。 很快的,外面就传来几声响,接着是惨叫。 杨政听到那叫声就知道是谁了,两僵尸从门口旋风般跳回来,中间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 马尔他,可怜的两栖人。 被抓了进来。 黑袍人一看到马尔他,眼中闪过一道厌恶的神色,阴森道:“变异人?又是那群杂种搞出来的东西。” 他走上两步,用权杖前端支起马尔他的脑袋。 “饶命。”胆小的两栖人马上求饶道。 黑袍人傲慢道:“说出谁让你来的,看在亚路德神明的份上,我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 马尔他顿时哭丧起脸。 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 “不说吗?”黑袍人浮现一个邪恶的笑容,轻吐三个字:“给我打。” 僵尸眼里顿时多出一抹邪光,两“人”架起马尔他两手两脚,分开他的大腿,快速的冲向石柱,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马尔他发出可怕的惨叫,整个人贴在石柱上,双手双脚不住颤抖。 躲在暗处的杨政一头冷汗冒出来,这群家伙变态,竟然玩这么恐怖的阿鲁巴。 马尔他的下体还在剧痛,整个人又被架了起来,两僵尸后退十多米,发出嗷嗷的怪叫,又是一个高速冲刺,“咚”! “咚!” “咚!” “停,我招了!”马尔他口吐白沫,终于忍受不了这么“残酷”的刑罚,他觉得自己下面肯定肿得比萝卜还要大了。 黑袍人阴笑道:“早说不就完了,浪费时间。” 杨政浑身都绷紧起来,手已经摸到腰上的刀柄,眼睛死盯着马尔他的口唇。 两栖人接下来说的话将决定杨政的命运。 面对诡异的复活僵尸和不知深浅的黑袍人,杨政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成胜算。 第二章 亚路德僧侣 “章渝船长,他是我的头儿。”马尔他小心翼翼的说着。 杨政顿时松了口气,同时隐隐对这个自己控制的两栖人多了几分好感。 “章渝?”黑袍人拧了拧稀松的眉毛,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恶名昭彰的人。 “黑法师塔什么时候又多出了这么号人物?” 黑袍人显然不指望能从一个变异人嘴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变异人从某种程度上和他的制造出的无心者是同一档次的东西,只不过他的无心者更听话也更迅猛而已。 既然没有了价值,黑袍人望着马尔他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堆死物。 权杖悄然举起。 马尔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末日即将来临,绝望的叫道:“不!” 黑色权杖上的白银花纹发出蒙蒙之光,权杖前端喷出一股黑炎,黑炎迅速扩大,宛若巨蛇头颅,大嘴一张,就要将两栖人吞下。 募的,劲风乍起! 那撕开空间的烈风恐怖肆虐。 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黑袍人的后背。 作为亚路德僧侣,黑袍人虽然比那些恶魔术士的近战能力要强,但也只是稍强一些罢了,面对这残暴恐怖的近战杀气。 黑袍人根本连转身都办不到。 但是,他并没有担心。 只见那吞向两栖人的黑炎蛇头迅速溃散,下一刻,已经从黑袍人的后背钻出,迅猛的扑杀向偷袭者。 黑炎炸开,蛇头转眼间扩大到几米方圆,黑幽幽的蛇口内,是凝聚了千万冤魂的死炼之气。 恶灵哀号,挣扎,凶厉之气不下于那偷袭之力。 眨眼之间,匹练似的刀光就冲进了蛇口。 黑袍人发出得意冷笑,亚路德文明最精华的邪巫术,充满死灵怨念的万蛇缚,沾上星点怨灵之气,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冻僵,这偷袭之人不知死活与万蛇缚冲撞,绝对是***之举。 他根本看也不要看,已经知道对方凄惨的下场。 必然被这千万恶灵吸食掉所有精血…… 然而,他的冷笑在牵拉到嘴角时却猛然僵住,原本充满信心和得意的眼神被惊恐取代。 “砰” 一声裂响,黑袍人仿佛被炸弹当场击中,在空中连转了几个圈,狠狠砸在一根石柱上,又掉到地上。 就这一下,他全身不知道多少根骨头当场断裂,倒地上喷出几口腥血,便连爬也休想再爬起。 刚才炸裂的地方,多了一堆残肉。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站在那里,手握一柄上好铁刀。 一名无心者的头颅许久才跌落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个圈。 黑袍人心胆俱寒,刚才若不是离他最近的无心者自动守护他背后帮他挡下这一击,地上那些碎肉块就将是他了。 “主人!”马尔他激动无比的声音传入黑袍人的耳朵。 主人? 章渝? 难道他就是章渝?黑法师塔的人?不可能,黑法师塔什么时候有近战能力这么强的人,可是如果不是黑法师塔的来人,根本无法解释他不惧怕恶灵之力的事实。 黑袍人脑海中瞬息闪过诸多疑问。 这时候上百名无心者已经将偷袭者团团围住。 黑袍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作为邪巫术的继承人,他的身体虽然不强壮,却比常人坚韧得多。 就算全身骨头都断了,他也有能力逃逸。 而且他身边还有刚刚炼化出的上百无心者,黑袍人又恢复了冷静。 暗绿色的眼珠盯着持刀之人,阴沉道:“你是谁?章渝?” 杨政谨慎的望着将他包围的复活僵尸(无心者),铁刀横在胸前,听到黑袍人的问话,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还在回想刚才偷袭时发生的一幕,恶灵构成的巨蛇吞没他身体的时候,他全身的血液几乎要被抽离体内,体表温度急遽下降,然而就在他即将失去行动力的刹那,体内潜伏的那股邪力又钻了出来。 恶灵力在触碰到邪力时,就好像火遇见了水,完全无法反抗,千万怨灵瞬间溃散。 邪力喷涌下,杨政挥出完美一刀。 连阻挡的无心者都被邪力轰得粉碎。 看来……邪力使他拥有了某种抵抗黑魔法的防御。 杨政顿时心中大定。 只要这邪恶力量是可以抵抗的,杨政有信心面对黑袍人,有过杀死夏拉非经历的他非常清楚,这些术法使用者的身体相当孱弱。 当然,他也未敢轻敌,四周虎视眈眈的无心者,还有受到重击却很快站起来的黑袍人,依然是致命劲敌。 杨政没有说话,黑袍人也没有轻易进攻。 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底线,如果没有拼命的理由,到了黑袍人这层次的高手并不愿意搏命,他们的力量比普通人强太多,亦代表他们的生命比普通人要珍贵。 气氛有些僵。 黑袍人的恶灵力量在迅速修补他的身体,当他觉得力量已经恢复七成的时候,黑袍人的语气愈发阴森:“不管你是谁?偷袭亚路德僧侣都要付出代价,准备好承受我的愤怒吧。” 握着权杖的手猛的一紧,百名无心者同一时间发出刺耳的嘶吼。 他们的嘴巴张得比普通人要大上两倍,几乎像蛇口一样,褐色的肌肤上一条条血管如同蚯蚓在爬。 僧侣? 杨政微一错愕,就有两名无心者单拳击来,拳风迅猛,无心者的速度绝不比杨政曾经遭遇的黑衣刺客差。 他斜退一步,身后又传来疾风响动。 无心者的数量太多了,任何一个方向都有攻击。 杨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精神力量不断游走,那些细微的精神丝不断的游离出去,使杨政不转身也能“看”到身后景象……三名无心者拿着棺材板,簪子,还有一把刀,棺材板击向他的头颅,簪子捅向他后心,而那把刀则从左侧横劈他的腰肾。 期间配合紧密,就像训练过多年的战斗伙伴。 前有狼,后有虎。 杨政无法逃离,他能做的就是比对方更快,更强。 铁刀旋风般弹向左腰,先一步与无心者的刀格挡在一处,叮的一声,火花四溅,无心者震得后退两步,杨政的手臂一阵发麻,心中更寒,这无心者的力量竟如此之大,能与之正面相抗。 这念头一闪而过,手一抖,他双拳已经挥出,与正面攻来的两名无心者毫无花巧的四拳硬碰。 这一次,两名无心者的力量明显占了上风,杨政被轰得连退几步,正好撞上那一簪一板。 后背一阵剧痛,脑袋上又吃了一记棺材板,头疼欲裂。 这危机关头,杨政仍拼死移开后心要害,背上划出一道尺长血痕。 诸般厮杀,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刹。 杨政已经两处挂彩。 血从头上涌下,流到他的嘴角,杨政伸出手头舔了舔嘴角鲜血,感觉体内的邪魔蠢蠢欲动。 刚才他虽然受了伤,却是他根本没有用出邪力,完全靠身体力量与无心者对抗。 在伤痛刺激下,杨政的眼睛里出现波状血纹。 残暴的邪力涌入他的脑海,瞳孔收缩成针芒一点的猩红。 森森白牙咧开,残暴杀意猛虎般扑杀出去。 连十多米开外被无心者重重保护的黑袍僧侣也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感觉遍体生寒。 无心者怪啸一声冲来,杨政将铁刀竖立胸前,握刀的手上一层黑蒙蒙的雾气缠绕而上,只等那无心者扑到半空,黑气已经将铁刀缠绕完全,幽幽黑光无声息的窜掠而出。 刹那间,千万道阴毒之气纵横交错,遍布如网。 扑杀而至的无心者在杨政身前两尺处顿了一顿,便诡异的切成无数整齐肉块。 杨政杀性大起,化身如风,杀进无心者堆中,黑色邪气不断迸发出来,每一次暴闪,就有一个无心者粉身碎骨。 这期间,杨政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但他浑然不在意,以最快的速度冲在包围,剑指黑袍僧侣。 眼看自己辛苦制造的无心者一个个倒在杨政刀下,黑袍僧侣心疼无法压抑,偏偏杨政杀气沸腾,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眼中黑气闪过。 黑袍人不断后退,复杂难明的邪巫咒语不断从他口中吐出。 那些粉碎的无心者肉块不断蠕动起来,不消片刻,地上就多了成千上万的黑甲虫,这些甲虫前腭如刀,身体带着蓝色寒芒,发出密密麻麻的沙沙声,铺天盖地的朝着杨政冲去。 视野内顿时被一片黑色取代。 黑甲虫丑陋的嘴脸越来越清晰。 杨政厉喝一声,刀光纵横,劈里啪啦的砍出一地甲虫尸体。 然而甲虫数量实在太多,有更多的甲虫跳到无心者身上,宛若盔甲将无心者层层包围,无心者的七窍内不断的有甲虫爬来爬去,这般景象,化身为魔的杨政也觉得巨恶心。 有了甲虫护体的无心者防御变得超强,杨政再没办法一刀一砍死他们。 那些甲虫群已经变成了一团黑压压的“旋涡”将杨政包在其中。 杨政的所有感官都被封闭了,身上也爬满了甲虫,甲虫锋利的前腭不断试图破开杨政的身体,钻进他体内。 就算杨政的身体异于常人,在黑甲虫不断的噬咬下,身体也疼痛男忍,表皮变得血肉模糊。 黑袍僧侣见到这景象,得意尖笑起来。 募的,那甲虫组成的“旋涡”中飞出一抹寒芒。 铁刀竟然找准了他的方位,黑袍僧侣骇得魂飞魄散,身体只稍移动了一下,铁刀已经贯穿他的腹部,强大的力量带着他向后倒飞,猛的钉入一口棺木中。 僧侣的生命力真如小强般顽强,这样严重的伤势,他依然没死,狂喷了几口血后,他嘶声大吼:“咬,咬死他。” 他真的怒了,不顾身体的严重伤势,放弃了所有防御,举起权杖,汇聚体内所有恶灵力。 就在他即将使出邪巫术里最恶毒的术法时,脖子上穿来的冰寒让他的声音顿止。 一把冷冰冰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快让那群恶心的东西停下来,否则我马上割下你的脑袋。” 僧侣只犹豫了一下,那冰寒已经破入他的体内,分毫不差的贴在他颈侧大动脉上,黑袍人急忙大喊:“停下,我投降。” 黑甲虫潮水般退去,留下血淋淋的杨政。 红娘子给杨政缠上最后一根布条,用力的打了个结,杨政看起来如同木乃伊般,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 全身凉丝丝的,从僧侣那要来的药物效果不错,把黑甲虫的毒素迅速解去。 另一边,马尔他正一脚一脚踢着捆成粽子般的黑袍僧侣,发泄内心的恐惧和愤懑。 看着黑袍僧侣不断打滚。 杨政喝道:“好了,停下吧,你也不怕以后被他用巫术做成僵尸。” 马尔他闻言一颤,正好看到黑袍僧侣绿幽幽的怨毒眼神,大恐,后退几步,到了杨政身边,慌张道:“主人,你不是要放了他吧?这样的人应该赶快杀死以绝后患呀。” 杨政瞥了他一眼,站起来。 除了被包成木乃伊有些不太舒服外,他感觉还不错。 若不是红娘子及时醒来,今天可能会阴沟里翻船,看来这些未知力量的使用者对目前的他来说危险仍然不小。 在黑袍僧侣面前蹲下,起先僧侣仍目露怨毒,但在杨政不温不火的眼神注视下。 很快的,僧侣败下阵来,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转头。 “僧侣?”杨政轻轻念了声,眼里流露些许感兴趣的神色,和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轻柔和煦,完全不像刚才厮杀时的剽悍残暴,如此巨大的反差反而令僧侣愈发警惕,沙哑着道:“你竟然不认识我,你不是黑法师塔的人?” “黑法师塔?那是什么东西?”杨政疑问道。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而且黑法师塔那些人向来鄙夷近战武者,僧侣心中倒是安定了些,只要不是黑法师塔的人,那就有得谈……只是,他心中仍不放心,疑道:“你不是黑法师塔的人,身上怎么有如此邪恶的力量,而且不惧怕恶灵力。” “这世上难道只有黑法师塔之人才拥有邪力吗?”杨政淡笑回应,顿时将僧侣的话头堵住。 他又接着道:“好了,我的问题回答完毕,该你告诉我了,你是谁?亚路德僧侣……我记得应该是人数极其稀少的种族。” “罗素.达拉然,亚路德银杖僧侣。” “银杖僧侣?很强吗?” 听到杨政有些不礼貌的问话,罗素.达拉然有些不愉快,但他现在的生死仍掌握在眼前这个人手里,只能有些怨愤和自嘲的回答:“当然不是很强,如果是金杖僧侣,我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杨政有些回过神来,抱歉的咧开嘴笑了笑,但他包成木乃伊的脑袋实在有些渗人。 罗素不自然的转了转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终日与恶灵尸体打交道的僧侣仍然对杨政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阴邪之气感到畏惧,那种邪恶仿佛是罄尽三江之水也难洗刷的血腥气味,一点点将人的骨髓精血吸干榨尽。 杨政又再问道:“现在告诉我黑法师塔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些怪物你是怎么炼出来的?” 罗素看着那双幽黑之瞳,做了权衡,终于还是选择了屈服…… 两日后。 一支奇怪的队伍出现在靠近威古兰县的一条平缓山道上。 这里靠近郡府,人烟相对稠密,虽然也是几十里不见人踪,但总算能碰上有人的村落。 雨虽然下着,却是那种细悠绵长的,仿佛能将人骨头都生出锈来的雨,在这样的天气里,没有人愿意出门,整天恹恹的呆在家里,与潮湿发霉的屋子一起腐烂。 只是这支队伍却出现的诡异。 他们所有人都包得密不透风,走动时整齐划一。 却有一股死气缭绕在这队伍行间,让人隔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偶尔从队伍里斜瞥出来一道浑浊死灰的目光,对上一眼,寻常人就吓得落荒而逃。 队伍行过处,鸡飞狗跳,人人避让,起先人们都以为他们是匪盗,但当人们待他们走远,回到自己住处时,却发现家中东西纹丝未动。 走在队伍前面的一男一女服饰就不同了,其中两个穿着制式皮甲,男的全身都包着纱布,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女的则冷着张脸,看去不怒而威,在两人身后稍许就是一个穿着法袍的男人,不过他脑袋被斗篷遮住了. 他们毫无疑问是杨政一行人。 自从杨政从罗素.达拉然口中知道黑法师塔的隐秘后,他放弃了原来杀人灭口的念头。 而且罗素.达拉然制造的无心者战力恐怖,对于现在缺兵少将的杨政来说实在是极大诱惑。通过罗素的描述,制造无心者只需要尸体就可以了,这样杨政的道德负担减轻了不少,毕竟他还没有泯灭人智,如果无心者是活人炼制的,他只能忍痛杀掉罗素。罗素的实力使杨政无法像控制马尔他一样轻易控制他,但通灵术仍有效力。 杨政在给罗素喂下一种药物后,使用通灵术影响了罗素的心志,使他不自觉的相信杨政给他喂下的是无解的毒物,在杨政软硬兼施下,罗素.达拉然这个银杖僧侣在不甘不愿下只能追随在杨政身边。 “就要到了,威古兰县。”不远处,两栖人马尔他的脑袋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作为变异人,在成为泽国的威古兰郡无疑是做斥候的最好人选。 听到他的话,杨政没有什么反应,红娘子却停下脚步,冷冰冰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我就送到这里,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咱们两不相欠,我要走了。” 红娘子说罢便要转身离开,杨政伸手拉住她:“等等。” 虽然有些厌恶男人碰到自己的身体,红娘子还是皱着眉头道:“你还有什么事?” “我曾经和你说的那些话,不考虑下吗?”杨政咧着嘴微微笑着。 …… “如果你想剿灭章鱼盗报仇的话,就应该和我合作,你应该知道,凭你的力量是不行的,我等你想明白。” 耳边又回荡起那日杨政有些得意洋洋的语调。 那种自以为是的神态,真的很想让人揍上一拳。 红娘子深深呼吸了一下,她是要拒绝的。 她讨厌让一个男人牵着鼻子走。 可是……话到嘴边。 理智又钻了出来,压下她激烈的情绪。 章鱼盗……惨死的姐妹…… 不断幻化交错在她脑海里,红娘子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却浑然不知。 最后,她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杨政:“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能帮我,何况,就算你有能力,你又凭什么要帮我,没有条件的付出在我眼里非常可笑,你看起来也不像那种傻瓜。” “你很了解我嘛,”杨政又浮现那种可恶的得意笑容,因为他知道,红娘子心动了。 “到了威古兰县,你就会明白的,我保证,我有足够与你合作的实力,我们之间确实没有谁给谁付出的说法,我们是合作……合作呀,红娘子同志,章鱼盗……嘿嘿,算不了什么,只是群小丑而已。” 杨政的话听起来很自大,但他那理所当然的神态却让人想反驳都觉得底气不足。 一旁的罗素默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只有眼深处一闪而过的绿芒显示他的内心依然在活跃。 山道转过后,能看到一片建筑建造在地势比较高的一块山地上。 巨石垒成的城墙在山地上蜿蜒,灰色而朴素的建筑,像碉堡一般耸立。 城池面积不大,却是杨政进入威古兰郡以来碰到的唯一一个像模像样的城市。 这里……就是威古兰县。 也只有郡府依然能在这滔滔洪水中屹立不倒。 红娘子身为贼首,对作为政治军事中心的威古兰县显然没有好感。 她不明白杨政为什么一定要来到这里。 杨政到现在一直都对他的身份讳莫如深,答案只有在进入威古兰县后才能解开。 无心者当然不能跟进城市,罗素控制着他们扒开泥土向地里钻去,泥土像流水一样渐渐覆盖住无心者的身体。 已经见怪不怪的杨政对这景象也没在意。 不多久,四人就来到威古兰县的城门口。 这偌大的城池,防守的人却少得可怜,连门口也只有两个士兵在检查着过往行人。 当然,这险要时刻,除了军事行动,城门口一天没几个人流动。 着装奇特的四人组出现在城门口,马上引起了两士兵的注意。 红娘子和马尔他都有些紧张,自古官贼不两立,两个都是恶名昭彰的水盗出身,见了官兵岂有不怵之理。 罗素还是那张死人脸,默无表情落在最后。 在离城门三十米的时候,杨政先停了下来,朝三人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去交涉一下。” 说罢他独自朝城门走去。 城门卫兵果然是杨政亲卫,原魔神营出身的百战士兵,握着矛枪的手纹丝不动,眼睛锐利而又谨慎的盯着越走越近的杨政。 “停下,检查!” 一士兵厉喝一声,矛枪前指,虎虎生威,杨政目中露出一丝赞赏,过了这么久,这群士兵凛冽气势比在东线时还有精进。 杨政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等到两名持枪士兵到了他身边,杨政忽然动了动嘴唇,用低得只让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塔奥,古马泽,我是玉政……”就在两名士兵目露惊奇就要喊出声来时,杨政嘘了一声:“别露出那种神色,也不要声张。” 两名士兵上下打量片刻,终于从杨政眼里找到答案。 迫于杨政命令不能喊出声,但两人眼中惊喜怎也掩饰不住,其中一名士兵低声道:“将军,你可回来了。” “留在巨马省的弟兄们都说你早就已经出发了,这几天可急死我们了。” 杨政微微摆了摆手,和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看到后面那几个人没,我需要带他们进城,而你们不许露出认识我的样子……以后你们就会知道的,现在我先进城,血狼队长在吗?” “他在的,前几天矿山闹事,他受了点伤。” “受伤?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不过要休息几天。” 杨政点点头,再嘱咐几句,掉头朝红娘子他们走去。 “可以进城了。” 杨政看到红娘子半信半疑的样子,嘿笑道:“不要那样看我,只是花了些金币而已,世界上没有用钱砸不开的门,放心,他们不会检查你们的。” 几人对望一眼,小心翼翼的跟着杨政。 果然有惊无险的进了城,红娘子骂了声:“腐败,看来这次新来的领主也活不了几天了,有这样的士兵,水盗进了城估计他还在做春秋大梦。” 杨政咳咳了几声。 “你干嘛?”红娘子白他一眼。 “喉咙……痒,厄,我们快走吧。” 就算是作为郡府的威古兰县,城内也只能用萧条来形容。 街上见不到几个人,家家户户房门紧闭。 杨政注意到偶尔从几间房门缝,或者窗户后射来的胆怯而紧张的目光,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杨政随意的扫一眼,就能感觉到他们惊恐的逃开。 一路走去,不断传来门合上,窗关上的声音。 面对这凄凉哀索的景象,杨政心情大坏。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先找个地方住下。” 杨政在转了大半个城后,终于找到一家肯收留他们的旅店,这还是杨政用金币砸出来的效果。 那旅店老板在收了一大袋金币后就从后门溜了出去,看那样子这旅店也准备不要了。 杨政也不去管他,在这空荡荡的旅店里找了几间房子,里面东西倒还齐全,就是散发着一股子水霉味儿。 安顿下他们后,杨政一个人偷偷溜上了街。 按照刚才从守城兵口里得知的路线,杨政一个人摸回了领主府。 第三章 软硬兼施 领主府在城中心地带,这是一座拥有几栋建筑的小庄园,院子颇大。 院墙却破败不堪,那些用石块横七竖八垒堆起来的墙面,看上去随时可能倾倒一般,院子里种植的花草树木也只剩下枯草败叶而已,门口把守着两士兵,整个庄园显得寂静冷清。 当杨政出现在这里时,却意外的发现血狼守候在了门口。 他的肩上扎着绑带,脸色也有些白。 只是见到杨政走来,脸色却激动的红了起来。 杨政包得木乃伊似的,容貌也不为人看见,但熟悉他风格的人却很容易能认出他。 而且他和亲卫之间特殊的联系方式使血狼确信无疑。 还未靠近,杨政已经说道:“是塔奥那小子告诉你的吧,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熬不住要赶回来报信。” “大人。” 杨政上前扶住他,嘿然道:“我几天不在,你就要弄点伤出来……” 血狼顿时有些惭愧,张张嘴正要解释一下。 杨政已经摆手制止他说下去:“先进去,这事我们等会说,还有让人帮我准备洗澡水和衣服。” 说实在,杨政身上真的很臭,和那群死人呆了几天,又全身裹着纱布,不知多久没洗澡的他身上有股刺鼻怪味,虽说和他接触的都是些不拘小节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个说他,但杨政自己就受不了了。 而且为了身份不暴露,他脸上的纱布也一直没拆掉。 事实上他的伤早就好了。 血狼将他领进庄园,前领主居住的是一栋二层雨岗石小楼。 现在这里就成了杨政寝居,小楼显得灰旧,但雨岗石的材质不受潮,而且里面也被打扫得很干净,杨政进去的时候,正巧有个十六,七岁面目清秀的少女提着笤帚走出来。 见到包缠着纱布,一脸怪味的杨政迎面走来,她脸色吓得发白。 只是注意到边上血狼,少女硬生生压下即将脱口的喊叫。 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是谁?”杨政看向血狼。 “大人,这是我雇佣来的女侍,这领主府刚来的时候一团乱麻,简直和刚被匪盗洗劫过一样,大人你也知道我们这群大男人,让我们杀人打仗可以,可让我们清理庄园什么的就不行了,所以我自作主张雇了些城里的人,这小女孩叫琪琪,是专门整理你这栋小楼内务的。” 血狼说完后,朝女孩招了招手:“琪琪,还不来见过领主大人,以后他就是你的主人了。” “领……领主?”琪琪睁大眼睛,这才放胆看了杨政一眼,见杨政看她,又惊恐得低下头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浑身裹着纱布又脏又臭的男人会是领主大人……贵族不都是衣着光鲜,举止优雅,无论什么时候都风度翩翩的吗? 小女孩对贵族的幻想打破了。 琪琪那局促的举动也没让杨政在意,就算在地球时,他也是习惯被人服侍的,虽然他自己动手能力很强,但他并不排斥有人服侍,朝小女孩点了点头后,就朝小楼内走去。 很快的,热水就准备好了。 杨政准备进浴房时,发现那个小侍女也脸红红的跟了进来。 “咦……你进来做什么?” 乍听到杨政问话,一直低着脑袋的琪琪猛抬起头,手忙脚乱的道:“啊……哦……主……主人,我……我进来……进来干什么?” 小侍女脑袋完全混乱了,看起来傻乎乎的。 杨政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好了,出去吧,肯定是血狼让你进来服侍我的吧,不用了,我习惯一个人洗。” “哦,哦。”小侍女如蒙大赦,慌忙跑了出去。 关上门后,杨政迅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绑带扯下来,那些纱布粘在他脸上身上,用力一扯,有种将皮撕下来的疼痛,杨政对着铜镜照了照,被黑甲虫咬得血肉模糊的肌肤已经重新长好,本来古铜色的肌肤变得嫩红。 如果说那个让杨政痛恨的芭比还有哪一点值得感谢,就是赋予了他这完美的身体。 那些骇人的伤只用了一天就复原了。 杨政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变态,即使与那些魔兽相比也毫不逊色。 看了一会,他跳进大木桶里。 清洗掉多日来留在身上的污垢,原来一大桶水已经变得灰黑,连杨政自己都深感恶心,真是太脏了。 他换了个木桶,又清洗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异味才爬出来。 接着他开始易容。 原本英俊的脸庞很快又变成魔神将军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换上舒适的棉袍,杨政打开房门。 才走到小花厅,便看到血狼带着几名亲卫队长守在那里。 见到杨政出来,他们都激动的站了起来行礼。 “大人!” 杨政摆了摆手:“不用多礼,都坐下,我有事和你们说。” 大家也习惯杨政的作风,坐下后,杨政环视了一圈,声音有些低沉:“虽然我今天才回来,但其实我进入威古兰郡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这个星期,我几乎走了大半个郡,经历很多事,也看到很多事,情况比我想像的要糟糕得多,在巨马省的时候,我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血狼,现在我们人手是否严重不足?” 血狼清了清喉咙,神情凝重道:“大人,我说实话了,我们确实非常少人,现在县内,我只留了一百人,有四百人在边界维持秩序,还有五百人我只能打散了轮流巡逻三个大矿脉,但那三个矿脉面积实在太大了,防不胜防。就在前天,四盘水铁矿来了伙匪盗,我赶去增援,虽然把匪盗杀跑了,但我们这边一下就死了二十三人,而且重伤五十六人,短期内这些人不能再用,而每天小摩擦不断,几乎总有一些士兵会受伤,我曾经试过向省里求援,可他们一直说私人领地不归他们管,拒绝派兵,真是气人。” 血狼说到这里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却牵动伤口,连连咳嗽起来。 “血狼,别急,我会有办法的。”杨政一边安慰他,一边又分析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我们不大可能借助官方的力量,而靠我们自己这点兵力和郡内几万水盗拼绝对不智……哼哼,何况,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我遇到了一些怪事,稍候我会说出来,但你们一定要保密,这事在未查清之前谁也不准泄露出去。” 杨政话语虽轻,闻者却无不肃然。 在魔神营士兵心里。 他是继池云,左青子后,又一个信仰。 外人是很难理解这种对信仰的狂热情绪的。 杨政慢声细语,将章鱼盗和神秘车队的交易讲述出来,当血狼他们听说章鱼盗是一群生着腮的变异人,而且占据一个大岛,人数上千时,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变异两栖人,代表他们在水上是无敌的。 现在威古兰郡至少三分之二的面积浸在水里,这群两栖人数量如此之多,连心性坚韧无比的魔神营战士们也感到心寒。 他们很勇敢,但不代表他们会对渺无希望的战争也盲目乐观。 情况实在糟糕到了极点。 就算没有章鱼盗,其他大股小股的水盗日夜骚扰,也足以将他们这点兵力全部磨光。 血狼沉吟着,开口道:“大人,我们现在的境况说出去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我不相信水盗之间有多和睦,他们大多数是普通百姓因为生活所迫,而且又贪婪,所以才变成了水盗。不大可能团结起来,让我说的话,除了章鱼盗有和我们单独一拼的实力,其他水盗应该能个个击破。” 杨政点点头:“血狼说的有道理,但也只是适合目前情况,因为前两任领主都被水盗杀死,所以威古兰官方的威信降到最低,那些水盗很可能也看我们不起,以为我们和以前那些领主势力是一路货色。但如果我们一股一股水盗剿灭过去,恐怕事情就会有变化了,威古兰水盗势力根深蒂固,几万人的水盗,我不相信其中没有有才能的人,如果我们官方势力不断打压,让我们的实力完全暴露,这群走投无路的水盗也许真的会联合起来,那样的话,我们便真的麻烦了。”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有个个性急的队长便脱口道:“那怎么办,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让这群龟儿子整天欺负,老子受够了。” “闭嘴,斯哥特,怎么和大人说话的。”血狼猛喝道。 斯哥特一凛,杨政威信极严,被血狼一喝,他已经后悔了,但杨政朝他微微一笑,朝血狼摆手道:“斯哥特队长说得很对,我们是谁,我们是兵,他们是贼,哪有兵怕贼的道理,所以仗要打,但不是盲目的打,要有策略,血狼,你肯定知道,我进城时,有带了几个人回来吧。” “恩,大人,我听塔奥说了,那……大人带回来的人呢。” “我带回来的这几个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杨政难得幽默一句,把一群大头兵唬得一愣一愣。 杨政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在座的将官神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血狼用很惊奇的语气道:“大人,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可是……和水盗合作……” “觉得很难放下架子是吗?”杨政接口道:“其实水盗大多数是被利益趋诱的普通百姓,如果威古兰没有洪水,百姓安居乐业,大家都有出路,我想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落草为寇这条路,所以对付他们一定要软硬兼施,借力打力,水盗虽然人多,却都是群乌合之众,你们却是卫戎国最精锐的士兵,难道对付他们都没有信心吗?” “当然不是!”脾气最暴的斯哥特第一个吼出来,这一次,连血狼也没有阻止他,所有人眼里都暴起热烈的精芒,一股沸腾的气势拔然而起,多日来受的颓气却一扫而空。 杨政满意的点点头:“我相信你们能够很好的解决水盗的问题,但仍有一根毒刺卡在这里,那些变异两栖人和黑法师塔肯定有联系,如果真的扯上那些人,事情就棘手了,所以对章鱼盗,目前你们尽量别去招惹,那个需要从长计议。” 这一小节会议意义深远,威古兰的天就要变了。 当杨政再次出现在旅店时,天色有些黑了,红娘子三人焦急的等在房中,却见到一个陌生脸面的男人进来,顿时满怀警惕的站起来。 马尔他挥着刀大吼:“你是谁?” 红娘子也目光森然的盯着走进来的男人。 反而是银仗僧侣罗素面沉若水的站在一边,神态不见一丝波动,手指像弹钢琴一样上下扣动。 杨政无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缓步上前。 声音却发了出来:“才离开一会,便不认得人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马尔他和红娘子都一愣,窗外天光照进来,刚好映出杨政半侧的脸,似曾相识。 “是……?”红娘子话到口中,竟叫不出名字,因为杨政从来没说过他的名字,而她一向喊人就以“喂……喂”替代。 但杨政已领会她的意思。 “是我!” “主人?”马尔他持刀的手慢慢堕下。 “你怎么……你的脸?” 杨政已经走了过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看了三人一眼,眼中有些莫名的意思,嘴角也微微翘起:“我的脸没有问题,以后我也就是这张脸,这是我的诚意。” “诚意?什么诚意?” “合作的诚意,你们是知道我有另外一张脸的少数人之一。” 红娘子眉毛微挑,使她的神采里便多了分不屑的意思。 杨政也不生气,指了指窗外,淡淡道:“去看看吧。” 马尔他将信将疑的移到窗口,把眼一瞧,顿时脸色煞白:“军队。” 红娘子和一直未出声的罗素也同时色变。 两人快步到了窗口,一瞧之下,红娘子已回过头来,朝杨政厉喝:“你出卖我们。” 只见整个旅馆已经被士兵包围了,强弓利弩对着窗口大门,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弥漫在空中。红娘子拿起武器冲过来,长刀一挥,已经到了杨政脖子处…… 那刀只贴着杨政的脖子,冰冷冷的沁入杨政的肌肤,杨政却连动都未动,他缓缓抬起头,朝着红娘子莞尔一笑:“你怎么不砍下去。” “你!”红娘子手一抖,刀便入肉一分,一滴血顺着杨政脖子滑下,她气急道:“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不过……”杨政习惯性的揉了揉鼻子:“你真的要杀我吗?” “你出卖我们,凭什么不杀?”红娘子手中的倒又深入一分,血开始流得急了。 杨政却未去管脖子上的刀,悠悠然的说话,好像拿刀掌握别人性命的是他一样:“我要出卖你,用得着这么麻烦的手段吗?我说过,我很有诚意,我们要合作,我就得先展示下我的实力,否则你凭何以为我能帮你灭掉章鱼盗。” “你的实力?”红娘子眼中光芒连闪几下,忽的,连声音都轻了下去,那丝丝缕缕的,像地底吹来的凉风:“这么说,外面那些是你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杨政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看着红娘子突然没有任何愤怒表情的脸,微微点了下头。 “那么……你出现在这里,那些军队听你的话,你是……官方的人?”红娘子的声音更轻更飘忽了。 杨政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他停了一下,再次点头。 就在这时候,脖子上传来了巨大的撕裂力量。 杨政没有逃开,但那股撕裂力却被巨大的阻力压制着,再也不能进入寸毫。 红娘子拼命的挥刀,几乎用上全身的气力,脸憋得通红,但刀刃已经被杨政的手抓住,鲜血在杨政的脖子和手上流淌,看起来有些可怖。 杨政猛的站了起来,抓着刀锋的手用力一拧,将红娘子掀了个趔趄。 红娘子豹子似的从地上弹起,撞进杨政的怀中,双手卡着他的腰,大力的冲撞让杨政连连后退,撞翻了桌子,椅子,后背“砰”的一声砸在墙面上,灰尘扑簌簌往下落。 红娘子的身体似乎被一股精神力量燃烧着,仇恨,愤怒,一古脑的冲出来,让她发挥出比平时大上许多的力量。 接着杨政下体传来剧痛。 红娘子一个曲膝,狠狠的砸中杨政的胯下。 “啊……咳……咳。” 被那股疼痛弄得连声音都嘶哑起来的杨政,瞳孔又逐渐化做血色,压低的咆哮冲出喉咙:“你疯了。” 红娘子却浑然未顾,又一个膝撞上来。 杨政哪里能让她再来一下,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算魔兽体质的杨政也承受不住呀,他曲膝一拐,和红娘子的膝盖撞在一处,一声轻裂声,红娘子脸色一抖,却又迅速被疯狂取代,在整个人就要软倒的刹那,她四肢缠上杨政身体,张嘴就咬向杨政的喉结。 眼中刻骨怨毒令拥有邪心的杨政也大生凛然。 他一低头,下巴顶住红娘子的额头,左脚在墙面上一蹬,比红娘子高了一个头的身体顿时压下,整个人带着红娘子扑到地上,红娘子承受两人体重砸在地上,一下就失去了战斗力。 杨政甩开她的手,将她身体倒掰过来压在地上,朝吓呆掉的马尔他喝道:“还看什么,拿绳子来。” 马尔他迅速窜去,很快的,红娘子手脚都被捆了起来,倒在地上。 杨政揉了揉脖子,心有余悸的站起来,低咕一句:“活见鬼了,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 红娘子扭动着身体,因为手被反缚身后,她连反转都办不到,在地上扭摆着。杨政看她难受,终究有些心软,这女人如此疯狂要杀他,总不是真的发疯,看她那凄冷神色,也不知道心怀着怎样的怨恨。 他上前去,将她身体抓起来,放到墙边坐下。 身体一转,杨政愣在那里,红娘子竟然哭了。 这个女人,竟然也会哭。 她直勾勾的眼神像看着空处,没有任何焦点,眼泪淌下她的眼窝,这个刚强的女人,她是真的流泪了。 就像硬到极处的迸裂,足以震慑人的心灵。 杨政轻轻唤了她一声。 红娘子。 没有反应。 红娘子。 他用手在女人眼前晃了晃,连瞳孔的本能反射都没了。 杨政暗自咒骂。 什么世道,什么世道,碰到的女人没个正常的。 他抓起红娘子,往肩上一扔,便抗了她起来,向外走去,冷冷抛下一句:“你们两个,也跟来吧。” 领主府 “她这算怎么一回事?”杨政合上房门,站在门口问那医官。 “因为情绪太强烈,暂时才会出现这种征兆,很快就会好的,等我去调几剂镇定的药让她喝下去。”医官答道。 杨政点点头,放他离去。 有些头痛的看了房门一眼,杨政向外走去,原本还想与红娘子合作,没料到身份一暴露就引来这么激烈的碰撞,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再换个合作人了。 杨政到了另一间房,等候在那里的是罗素。 银杖僧侣悠闲的坐在房内椅子上,微眯着双眼,喝着下人送上来的果饮。 杨政进去后,罗素睁开双眼,悠然道:“领主大人。” 杨政坐到他对面,直盯着他,眼中森冷严酷,仿佛像利剑一样要洞穿眼前之人,罗素沉静而坐,没有显出丝毫不安,过了片刻,杨政眼中凌厉之意消散,笑道:“你很好,比那女人好得多,我原本以为你也会和我闹别扭。” “我很少会做无用功。”罗素淡淡应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原来是我看轻了你,你看起来好像很早就猜出我的身份。” “也不算早,不过在你一定要进入威古兰县的时候,我有了点头绪,不过真正知道你身份也不过片刻之前。” “哦,”杨政微微一笑:“或许我该把解药给你,如果你能一直这么聪明的话。” 罗素眼睛微微一亮,却没有应声。 这时候,门口想起扣门声,侍女琪琪给杨政送来一杯果饮。 杨政接过后,喝了一口,等琪琪离开后,他才微微的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威古兰郡这么乱,在我之前的两任领主全都死在这里,我这个新领主,说得好听,伯爵的衔封了侯爵的领地,可实际上比个子爵还惨。内忧外患,我不得不警醒着点,你曾和我说那些变异人多半是黑法师塔研究出来的,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不管他们如何势大,如何邪恶,这里是我的领地,还轮不到他们搞风搞雨。你们亚路德僧侣和黑法师塔又有仇,怎么样,愿不愿意和我联合,只要弄明白事情真相,我保证亚路德僧侣在我的领地上能生存延续下去。” 罗素听着,脸上一直没有什么波动。 一直等杨政讲完,他沉吟片刻,方笑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杨政将手指轻轻的扣着桌面,眼睛眯了一眯:“当然有……如果你不肯和我联合,我会给你准备一个安静的地方,在我没有把领地治理干净前,只能委屈阁下呆在那了。” 罗素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亚路德僧侣虽然不精通预言术,但对危险的感应依然强烈,杨政那温和的话语中透出的却是无形的威胁。 “你准备怎么对付黑法师塔?” “你答应了?” “黑法师塔那群势力鬼,我早就想教训了。” 杨政唇角微微弯起:“和聪明人说话总是不费事,黑法师塔我并不了解,如果要对付他们,还要罗素阁下多费心思,今天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详谈。合作愉快。” 他举起那杯果饮示意一下,一口饮尽。 一直等杨政离开房间,罗素才举起喝剩的果饮,一口吞入肚中,低喃了句:“合作愉快……” 第二日。 天蒙蒙亮,杨政就从床上坐起。 轻手轻脚的穿上衣服,走出门外,阴沉沉的天,难得的没有下雨。 站在院中,杨政舒展了一下筋骨,又打了套军体拳,收功后,杨政思索了一下,转过回廊,向着另一栋独立的小楼的走去。 天还很早,遇到小楼门口值勤的卫兵,杨政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朝他们挥了挥手,卫兵跟着杨政走到外面。 “怎样,昨天有没照我的吩咐做?” “大人,”其中一名卫兵一拱手:“我们照你吩咐说了半夜,而且刻意压低声音,你听我们两声音都快哑了。” 杨政笑着拍了一下那卫兵的头:“你这傻小子,我让你说,你这么拼命做什么,偶尔像聊天一样说几句就好了。” 两卫兵嘿嘿一笑,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都去休息吧,站了一晚上也累了。” “是,大人。” 两卫兵行了一礼,退走后,杨政重新回到小楼外,将耳朵贴在门面上,随着他凝聚精神,房间内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朵。 静静的听了片刻,他轻轻一推,门缝一张,他的人已经滑入门内。 窗门都关着,显得屋内很黑。 杨政走到了靠东侧的那张床前,床上躺的人正是红娘子。 黑暗中,只能看到她的轮廓,还有一起一伏的胸口。 杨政一点点弯腰,将头凑近她的脸…… 红娘子呼吸起初依然很平静,但杨政的脸几乎与她靠在一起时,杨政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呼吸和毛孔扩张,血液流速都产生了变化。 “呲” 红娘子猛的张嘴,像蛇一样咬来,却咬了个空,咯噔一下,传来她牙齿合并的撞击声。 杨政的头并没有后退多少,只不过稍稍后仰,与红娘子的奋力一咬差了一毫而已,看上去,倒像是红娘子主动要吻上去一样,虽然她的表情绝对和接吻挂不上钩。 杨政有些戏噱的看着拼命想探上头来咬他却无法办到的红娘子,因为她的肩膀早被杨政压住了。 “怎么?大清早的就想咬人呀。” 红娘子咬牙切齿了半天,可悲的发现自己实在无力摆脱这个男人的力量,愤怒道:“你要杀就杀,这样羞辱我做什么?” “啧啧啧……怎么我就羞辱你了,昨天你突然发起疯来,咱们也算患难之交了,没个道理呀,我又没杀你全家,这么恨我做什么?”杨政口中发出轻佻的声音,目中邪光在女人身上游走,当落在那些敏感点上时,红娘子觉得自己的衣服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防护作用,她就像赤身裸体躺在男人身下,这个念头让她羞愤无比。 “放屁,谁和你患难了,狗贼,臭贵族,我就要杀了你。” 红娘子挣扎的激烈,但杨政却并不慌了,因为她虽然看起来依旧很愤怒,可声音却刻意压低了,显然不想惊扰到外面,这说明红娘子的情绪还在可控之内,不像昨天一样完全就被仇恨控制了内心。 “杀我可以,得给个理由,理由充分的话,我让你杀。” “没理由,就是要杀你。” 杨政差点笑出来,这算什么,女人撒娇吗? 他当然明白红娘子说要杀他是真的会杀他,不过还是觉得这女人有些傻得怎么说……可恨,算不上,可爱……我还是撞墙算了。 他摇了摇头,像是憋了好久的一口气吐出来。 “我说,你真是觉得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呀,还是你没明白自己的处境,”杨政猛的跳上床,整个人几乎压在红娘子身上,一只手也扣住她的脖子,让她全身动弹不得:“你看看,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办到,就算女人最怕的那些东西……嘘,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怕死,甚至不怕我把你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什么的,你了不起……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不能放松点吗?咱们有事说事,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一向对女人都很尊重,这样,我数到三,我退后,你别动,我们两个好好谈谈。O?” 看到女人愣愣的样子,杨政连连用力拍自己脑袋,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好不好?恩,好不好?” 红娘子瞪着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杨政也知道她那性子,这样便是答应了,他数了三声,猛的后撤。 红娘子迅速从床上弹起来,两指一伸就刺向他的眼睛。 杨政纹丝不动,就在那两指即将刺入他眼睛的刹那,红娘子停住了手,她呼吸有些急促的盯着杨政,手指微颤,终于用力攥紧拳头,恼恨的一拳打在被子上。 杨政别在身后的手也在刹那松了下来,瞳孔深处隐现的血光褪去…… 心中暗暗捏了把汗,刚才自己软硬兼施,忽紧忽松,又用上通灵术里最不易察觉的裹灵术,最后一招“苦肉计”,终于让这女人放下防备。 他换上一副微笑的面孔,等着红娘子心情平静。 “这是你的真面孔吗?”半晌,红娘子忽然冷冷的问道。 “你说脸吗?我有很多张脸,真真假假,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张脸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红娘子哼了一声,有些不满杨政的敷衍,又像是自语道:“魔神将军,拈花伯爵……倒真是好大的名头,昨晚上那两个多嘴的家伙是你派的吧。” 杨政呆了一下,心中不免有些汗颜,红娘子好像看穿了自己那些小把戏。 心中虽有些尴尬,表面上杨政还是很快调整出诧异的神态。 红娘子见状也不追问,不过微噙的嘴角中便多了丝讥诮之意。 “魔神将军之名威震天下,一把火把沧月国三万骑兵都烧了,你这么大能耐,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何找上我,你将军大名一露,那些不入流的水盗还不个个闻风丧胆,逃跑都来不及。我红娘子就那么几艘破船,几个姐妹,你找我合作什么?” 杨政嘴角一牵,脸上就多了丝苦涩之意:“红娘子,你也别讥讽我了,如果事情能够这么容易解决,我之前的两任领主就不会死在这里,虽然我要保命很容易,但威古兰的混乱却不是我个人之力能解决的,我有计划,人马虽然不多,但解决水盗问题应该足够,欠缺的就是这个个计划中的另一个重要环节,所以我找了你。” “什么环节?” 杨政仔细的将那计划说了一遍,红娘子听罢,有些惊异的看了杨政一眼,低声道:“你这人,真是阴险狡猾,难怪沧月国也吃了你大亏,不过,你凭什么找我?” “时机巧遇吧,说起来能碰上你也是偶然,而且我研究过大部分比较有名的水盗势力,你的铁娘子军虽然做事有些偏激,但不抢劫民众,这点是我最欣赏的。” 红娘子忽然冷笑起来。 “你欣赏,我却不乐意,我为什么要与你合作,我说过,我讨厌男人,而且,我最恨贵族,你们这些贵族没个好东西,嘴上说得动听,你剿灭水盗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剿完后又迅速翻脸,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杨政揉了揉鼻子,这女人真是说翻脸就翻脸,而且死脑筋。 他直直的看着红娘子,咬了咬唇,叹道:“我不想说什么虚伪大义的话,不过身为威古兰的领主,看到辖内百姓如此颠沛流离,我是有责任的,红娘子,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恨贵族,可我要告诉你,我以前也是平民……不,我曾经是个奴隶,我有现在的地位都是我自己努力的成果。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在乎这些,名利算什么……算了,和你扯这些你也不明白,你要觉得不愿意,我让你走,我确实不是非要和你合作不可的……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面,你走之后,我和你说过的计划你不能泄露半句,否则……我发誓会将你们铁娘子杀得一个不剩。” 最后一句话迸出杨政嘴巴的时候,房间里的温度迅速冷下来。 红娘子想嘴硬的驳一句,可是对上杨政的幽冷的眼眸,舌头就像冻僵了,一直等杨政离开了房间,她才哇的吐出一口气,汗透重衣,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不敢吭气的窝囊样,高傲的她气得直哼哼:嚣张什么,嚣张什么……” 第四章 矿脉视察(上) 一小队士兵冲出了威古兰县。 为首的正是一身黑色皮甲,头戴遮雨盔的杨政,胯下一匹红鬃马,皮毛油亮,肌腱曲线完美,钵大之蹄踏在黄泥路上,每奔跑一步,都留下一指节粗的凹坑。 最让人惊奇的马额上还有一只眼睛,这是一匹异种三眼马,三眼马是马中极品,属于魔兽,它的第三只眼也不仅仅是增强视野而已,而是能发动精神冲击,是三眼马的天赋之一。 “三眼马异常难寻,你哪弄来的?”杨政在马匹高速飞奔下,仍闲暇轻松的说着话。 一侧骑黑马的血狼答道:“抢来的。” 杨政瞪大眼睛瞧去,血狼嘿笑了一下,接着道:“上次有股水盗来打劫,我抢了这匹马来。” “是吗?”杨政哈哈一笑:“这些强盗挺富裕呀,这样的宝马都有。” 一路急奔,下午就到了焦兰县,三大矿脉着一的焦兰矿正是在这个县城。 这也是唯一没有被洪水包围的矿脉,杨政到这里是来视察的。 三条最重要矿脉几乎出产占据威古兰成铁五分之四的产量,所以最是重要,是整个威古兰经济的命脉,所以三个矿山都有杨政的人在把守。焦兰在三个矿里最小,但因为地势较高,不太受到洪水侵袭,反而年产最稳定,所以外围的构建也相当繁华。 至少比起威古兰其他地方的荒凉,这里依然人气十足。 焦兰县依傍着焦兰矿脉而建,城内人数依然越五万有余,除了在矿上工作的人,大多数人在经营着与铁矿有关的生意,整个焦兰县面积不大,却是一个巨大的综合市场。 焦兰铁器是一个著名的品牌,就这个小小的县城,起码有一千名铁匠,而且至少有三百人是手艺精湛的矮人铁匠。 你说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里的成铁卖得便宜。 如果在其他地方购买成铁,因为途中要经过多道中间商的盘剥,同样质量的成铁价格至少要贵上三倍。 而在焦兰县,这里整个县城就是靠这个大矿脉生活。 丰富优质的矿藏,低廉的成铁价格,成了铁匠最忠爱的宝地。 而这里运出的铁器因为成本低廉,所以卖得也比外面便宜,质优价廉,怎能不吸引大批的外来客商。 倘若不是洪水弥漫,焦兰的人口至少还要多上两倍。 整个县城,管理者只有自发组织的焦兰铁器会。 这个组织成立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而且像这种自发的组织在整个威古兰不在少数,因为威古兰面积巨大,领主的私兵却不多,想完全掌控领地不借助外力是根本不行的。 威古兰的特殊环境又使得他根本不能建立有效的管理制度。 这些自发起来的民众组织虽然无法像自己的手下般自如指挥,但他们纳税稳定,又能帮忙管理领地,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帮了领主大忙,所以领主对这些组织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不闹事,也默许他们的存在。 当杨政进入焦兰县时,迎候他的不是他的手下,正是焦兰铁器会的会长马克西姆。 一个矮人。 粗壮的马克西姆一头红色朝天短发,鼻子很大,眼睛却细小的陷在肉缝中,偶尔闪动光芒,便在憨厚外形中多出了分狡狯的味道。 焦兰铁器会管理着城内所有铁制品的交易,能当上这样一个大组织的会长,肯定不会是心思单纯的老实人。 马克西姆年纪超过两百岁,阅历丰富,掌控着焦兰铁器会超过五十年。 领主一代一代的换,马克西姆抵掌的焦兰铁器会却屹立不倒。 所以,在焦兰城。 他才是一手遮天的老大。 杨政在城门口下马,与满脸热情的马克西姆打过招呼,就在他的带领下朝城内走去。 青石铺成的整洁地面,宽阔的道路在城内四通八达,路上可以随处听到打铁声,还有不时有商人运送着铁器经过道路。 这样的景象,比之威古兰还要热闹,才真正有了城市的景象。 而让杨政暗自惊讶的,是马克西姆在焦兰城的地位,每个商人都对马克西姆恭敬有礼,他这个新任领主因为没来过这里,被忽视也是正常,但杨政发现,就算马克西姆把他介绍给那些商人,从那些商人虚伪的笑容,淡漠的眼神中,杨政也找不到多大的尊重。 魔神将军的威名并不能传到卫戎国的南方。 在这里,杨政是个新人。 新人就要被排斥。 杨政本来想直接请马克西姆帮忙,让城内有头有脸的铁器商都聚集起来认识一下。 但马克西姆找了个理由推搪了一下。 杨政无奈之下,只能先去矿山视察。 目送着杨政等人从西门而出,向着矿山行去,马克西姆的细眼闪了一下,他转身上了一辆马车,随着马车答答答的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矮人矮胖的身体跳下车厢,眼前就是一栋石制建筑。 进去后,外面大厅是一片火光,那时铁炉里的熊熊烈焰。 大厅里有几十名工匠正在那里打铁,烈焰红光映照着铁匠们黝黑的肌肉,汗珠在发亮的肌腱上流淌,这里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工场,马克西姆进去后,工匠们依然在干活,也没有抬头。 他穿过大厅,达开后面的一扇小门,里面是一条回廊,到了尽头,推开一扇门。 长条的木桌边坐着十几名正在窃窃私语的人,其中还有三个矮人。 从他们的衣着上看,显然都很有身份。 马克西姆的到来,让他们停下了私语,众人都站起来一一和他打招呼。 “会长,已经见过那人了?” 马克西姆点了点头,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人怎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听说他在东线的名号响亮得很。”另一个身材瘦削,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人接口问道。 “很普通,完全像是一个普通的贵族。”马克西姆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鼻子上用力吸了一下,面色肌肉一抖,眼神也亮了几分。 听到他这样说,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只有刚才问话的中年人和另外两个人面无喜色。 其中一个脸上有一条长疤的人冷冷道:“什么叫像是普通贵族,这东西还有像不像的吗?” 他的无理并没有引起马克西姆的不快,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的性子。 “欧文船长,正因为他的传闻如此之多,和我曾经想像的人物有太大差距,所以我才说像,表面上温文迩雅,谦逊有礼,但是东线传闻他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而且那些传闻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我不敢肯定哪个才是这人的真面目,我看不透他。”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一个用匕首不断剔着小尾指甲,白色头发的年轻人阴森道:“管他是什么人,他能活下来再说吧。他的头几任就没逃过三年一劫的洪水,在威古兰,能生存下来的,都不是普通人,而要混得好的,就已经不是人了……” “白头翁说的对,没有必要和这个人接触,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死了,就像他的头两任,不是吗?哦……赫赫……” 一个矮人故作幽默的说了句,引来一群或沙哑,或尖细的难听笑声…… 沿着西城门外的一条大路一直走,路上不断碰到运输车队将一些黑黄色的矿石运载下来。 道路做得相当平整,所以杨政他们很快就到了焦兰山。 山体上人影攒动。 山的一面体表的植物已经被清空了,露出一片黑黄色的矿脉。 绵延而去,一眼竟看不到头,几个大的矿洞像龙眼一样凿在山体上,滑轮架车起起伏伏,十里外洪水肆虐,但这里依然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杨政来到山口,碰到了血狼派到这里的卫兵。 见到杨政,卫兵们也是惊喜交加。 焦兰山因为治安还不错,所以只派遣了一百名卫兵在这里,队长是兰斯。 几人在山道上缓缓并行,兰斯介绍着焦兰山的情况。 到了半山的时候,杨政已经大致了解了矿脉分布和矿山内的人员情况。 约莫有五千人在这个矿上工作,光开采就有两千人。 足以想见焦兰矿的富足,而这还仅仅是三大矿脉里最小的一座矿山,杨政已可想像威古兰是名副其实的“铁矿之都”,这样一个战略要地,若不是因为三年一次的洪水,其价值绝对不比一个行省差。 可是……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对洪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诚然,文明落后,洪水张狂。 要想完全杜绝洪水是不大可能的,但是至少可以改善呀。 这洪水百年前就一直存在,再落后的文明如果肯花精力修缮,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而且,巨马省为什么不肯派兵。 卫戎国的统治阶层都是傻逼吗? 这样的战略要地,可是会对整个卫戎国的军事经济力量产生深远影响的,倘若自己是卫戎国的统治者,掌握了威古兰,就等于掌握了国家的武器库,作为卫戎国最大的成铁生产基地,失去这个地方是不可想像的打击。 杨政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 现在他很想见上瑞秋一面,这些疑问,也只有瑞秋可能给他答案。 而且……那个梦中血淋淋的紫衣女人……只要一想到她,杨政就会觉得呼吸都非常困难,她……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吗? 连亲口问清楚的机会也不给自己。 就这样,决绝的,没有任何征兆的,离开? 杨政不愿相信,他要弄清楚。 斯嘉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一切,也只有瑞秋才能给他线索,所有人,惜月,芭比,还有云中城的点点滴滴……就像梦中的一切,梦醒来,一切都散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杨政不甘心,斯嘉丽给他的沉重负担,芭比的无情。 他忘不了。 “轰隆……” 山体猛的震颤,震扰了杨政。 一声尖叫刺破了灰蒙蒙的天:“塌方拉。” 杨政举目望去,山右侧两百多米的地方,一片浓尘,混乱之声就是从那来的。 他正要策马而去,兰斯却喊住他:“大人,不用去的。” 杨政回过头,看到身后跟着的卫兵一个个木然神态,完全不见有丝毫紧张情绪,不由有些愤怒,冷声道:“怎么回事,塌方了你们难道不管吗?我让你们看着矿山,你们就这样做事?” 杨政威严极盛,一怒起来,卫兵们神色也变了。 兰斯苦笑一声,战然道:“大人,不是我们不管,实在是这样的事情一天要发生很多起,根本也管不过来。” “一天要发生多起?”杨政脸色难看起来:“都给我过来,去看看。” 他一拍马股,当先朝着前方出事的矿洞跑去。 途径别的矿洞,发现那些矿工们依然自顾自的做着手头的工作,对出事矿洞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见到一路急奔过去的卫兵队,他们还露出些好奇的神色。 山路比较难行,到后来杨政只能下马,留下一部分卫兵管理着马匹,他着剩下卫兵到了出事矿洞。 还未到那里,就听到阵阵惨叫。 洞口已经完全坍塌了,沿着那洞口,小半个山体都塌陷着,一些矿工正在扒拉着塌方土石,将一些埋得不太深的矿工拉出来。 地上已经躺了五,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几个浑身流血的伤员简陋的包扎了一下伤口,放在担架上正准备抬下山。 杨政知道这里具体的挖矿工作都是由焦兰铁器会负责,自己的卫兵刚来不久,人数又少,也只是起下监督作用,所以他一到了矿洞边,就没有停留,开始仔细检查了周围的地理环境和泥土质量,越看越心凉,片刻后已站了起来高声道:“哪个是这个负责人,出来。” 杨政的脸孔很陌生,但他带着一群卫兵,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 那些围观的矿工让出一条路,目光中带着好奇和畏惧看着这个新来的气势威严的年轻人。 稍待了一会,杨政眉毛不经意的挑了下,再次道:“快点出来,哪个是负责人?”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一个中年人身上,那个人衣着与矿工不同,腰上别的武器,重要的是刚才杨政喊话时矿工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见杨政看他,中年人慢吞吞的走出来,拖长着声音道:“草民见过大人。” 他的神态看似恭敬,却又有股让人不舒服的懈怠。 杨政是什么人,见的人多了,所以对中年人的态度也不甚为意,他抬抬手:“你是负责人吧,那好,去把别的矿洞的人拉过来,今天停工,把这个出事矿洞全部挖开。” 中年人的脸色顿时一变,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随口一句话就想让矿山停工,本就有些不服的他忍不住讥讽道:“大人,这矿山停工一天,损失是很大的,我们有那么多人要吃饭,今天不开工,我们就要饿肚子,家里的老婆小孩也跟着没饭吃。” “钱照给,马上让他们停工。” 中年人还要再说什么,忽然距此不远的一个矿洞又轰隆隆响起来。 杨政看过去,眼睛猛的瞪大,转过头吼道:“马上让他们停工,马上!” 阴冷残暴的杀气随着杨政的怒意冲出来,像毒蛇般扑咬,这一下,几乎让中年人喉咙窒息,他惊恐的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身边几个人吓得不敢动弹。 杨政一吼之后,冷静下来,声音也放轻了些:“还不快去。” 几个人逃命般飞奔而去…… “啪!”厚重的手掌打在桌面上,将那只酸枝木做成的桌子震得摇摇欲坠,粗哑的声音像破锣一样吼起来: “他搞什么,竟然让矿山停工了,***,他知道这样要损失多少钱吗?” 正在城内的马克西姆一听到这个迅速回聩来的消息,顿时震怒。 震怒只是一刹,马克西姆来回在房内踱步。 一把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在房间一角响起:“我们要的货备好了没?” 马克西姆停下脚步,背对着那人:“会好的,只要那人不再添乱。” “马克西姆,上面一直很看重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马克西姆鼻子里哼唧了一下,没有说话。 等他转过头来,身后那人已是无影了,房间内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人。 杨政指挥着那些矿工,看着他们将两个坍塌的矿洞一点点挖出来,工程量巨大,工具又简陋,哪怕人手上千,也是有项艰巨的任务。 别说负责人恼火,连杨政的亲卫们都搞不懂,两千多人停工,这一天就是成千上万的金币撒了出去,而且还费力不讨好的去挖坍塌的矿井,不过他们不解归不解,军中养成的习惯是只管执行命令,谁也不会去置疑杨政的动机。 此刻,杨政比任何一个人都忙。 他自己也拿着一个铁锹,一边挖着那些坍塌土石,一边指挥人们将木架重新支起来,而且不断的加固已经挖开的坑洞。 因为以前杨政考过古,一些废弃的墓穴是他经常出入的地方,对如何挖掘有深入的研究,所以指挥起这个来虽说不上得心应手,也是经验丰富。 两个坍塌的矿洞同时探挖,一直清理到中午的时候,第二个矿洞里忽然暴起一阵热烈的声音。 杨政已经深入第一个洞穴,耳聪的他以后第二个矿洞又失事了,火烧火燎的冲出来,却得到一个好消息,第二个矿洞里挖出来三个活人,原来他们在矿洞坍塌的时候刚好在一个临时凿出的附井里,塌方时铁架横在那里,让他们逃过一劫。 只是原本闭目等死的他们绝对没想到矿洞会被再次挖开。 杨政的举动虽然让那些焦兰铁器会的人不满,却一下子获得了矿工们的心,在这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这些矿工虽然是自由身,却与奴隶相仿,几曾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们的生命。 当他们知道杨政原来是新来的领主时,这种感激上升到了另一高度。 毕竟杨政刚才不顾危险亲自下井,又指挥他们挖开塌方矿洞的举动给他们的印象已非常深刻。 领主呀,那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物。 折节帮助他们,矿工们怎能不感激涕零。 何况,杨政还付给了他们三倍的酬劳。 杨政看似无意的举动,却短期内获得焦兰矿两千多名普通矿工的拥戴。 有了两千多人的宣传,也许杨政无法轻易的获得所有人认同,但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 矿洞终于清理完毕,又救出了四个人,虽然两个矿洞死难者达到九成多,但这七个人的生还却掩盖了那百多人被压死的丑陋伤疤,人就是这样,在那种环境下,被剥削者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公,他们不会想到为什么矿洞的防护措施不做的更好,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为什么用低廉的价钱就收买了他们,而是会想到七个人获救,下次自己如果也遭遇塌方,不再是毫无生机。 杨政的付出并不大,却一下就让僵化的局面起了波纹。 回去的路上,血狼凑到面沉如水的杨政面前,低低的赞叹了一句:“大人英明,这样的妙招也想得到。” 杨政看他一眼,温吞吞的道:“我有什么妙招。” “收买人心,我瞧着焦兰铁器会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大人能花点小利就收买了那些矿工们,虽然表面上不见得有多大效果,这些矿工也是些墙头草似的东西,可人一多就不一样了,一点火星没什么用,但一百一千点火星集在一起,再烧出去,只怕风就吹得大了……” 杨政有些惊异的看了样貌粗野的血狼一眼,忽的嘴角一撇,冷淡的道:“大胆,胡猜些什么,我这是真心要帮那些人,哪有塌方不救人的道理,还有,那是小利吗?两千个人一天的酬劳,发一圈,我这一分钱还没从矿上赚到,手上大半的钱就去了。” 他夹夹马腹,上前了几步,不将自己面目表情落在手下眼里。 心中却是多了几分荒诞和自嘲。 在他本心中,原也不知道救人的心思多几分还是收买人心的心思多几分。 但在血狼眼里,他的形象就分外清晰了起来。 那种功利的,运用人微妙心理控制他人的手段,原来他杨政是真的会的,而且做得如此圆滑顺畅,仿佛他本心里,早已经有另外一个他曾经厌恶的人格缓缓取代了现有的他。 也许血狼他是佩服的,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只要想成功的人,就必须要有这样阴暗的,不择手段的政治家潜质,血狼也正为跟到这样一个拥有成功者潜质的领主而感到庆幸。 只是杨政自己,一股阴郁的悲哀却不可抑制的弥漫上来。 社会是个大染缸,谁也逃不出去。 第四章 矿脉视察(下) 在焦兰的夜宴上,杨政终于见到了焦兰城有头有脸的一批人物。 事实上,他们才是焦兰真正的主人,杨政这个领主,不过是条外来的强龙,这群人却是地头蛇,他们的祖辈就在焦兰生存了几十上百年,早就把根深深扎在了这里。 除了焦兰,威古兰土地的每一个区域都有这样一批地头蛇。 名义上,杨政是这片威古兰的拥有者,但他很清楚,如果不将这群人为他所用或所灭,他在威古兰只不过是个挂着好听名号的傀儡。 他控制不了威古兰。 杨政在宴会上谈笑风生,与每一个与会的头名人物都谈得很“愉快”,至少表面如此。 他优雅的谈吐,风度翩翩的气质,确实是无懈可击的贵族标准模板。 至少在这方面,焦兰的这群“乡巴佬”不得不佩服或者是微妙的嫉妒。 他们也许很有钱,暗中也很有势力。 但不行,他们出身低劣。 他们永远不可能享受最低等贵族所能享受的教育。 有些东西,比如气质,不可能是钱买得来的。 出于对贵族天生的,莫名的追求感,这群焦兰地头蛇总是不可抑制,蹩脚的想模仿贵族的言行,他们想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土”,然而事与愿为,他们没法不“土”。 杨政当然不会去揭穿他们可笑的言行,拙劣的自尊心。 相反,他有足够的耐心,甚至看到他们偶尔一两个合格的贵族举动(比如拿对了餐刀),他还会不着痕迹的吹捧一下,天,这绝对比夸赞他们多有钱更让这群“乡巴佬”的兴奋和感激。 “领主大人,您绝对是哪个古老的贵族世家出身,我没有看到过比您更有风度的年轻人。”一个焦兰会的头脑腆着大肚皮赞叹道,因为此前杨政一句“你的领结花式真不错,我曾经见到议长肖恩大人也用这个花式”,让这个大肚皮觉得自己倍有面子,无形中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真不错,绝对不是外界传闻的那个样子。 “哦,”杨政将酒杯晃了晃,朝那个大肚皮微微一扬,轻轻抿了口杯中酒,微笑着却并不答话。 这时候,有人拍了一下大肚皮的肩膀,说道:“你不知道吗?我们的领主大人可是王后的表弟。” 那个人的说话声音并不高,却一下子让全场刷的静下来。 这奇特的静寂只持续了一秒,被杨政率先打破。 其后,宴会的气氛就有些古怪。 因为杨政是王后“表弟”这件事并没有过多宣扬,甚至一直带着点隐秘的味道。 所以,焦兰的这群地头蛇没有听过也很正常。 以他们的身份,真正的贵族是不大愿意亲自与他们交往的。 杨政皇亲的身份一曝露,比他那一堆魔神将军,拈花伯爵的称号顶用一万倍。 杨政发现,这些地头蛇看他的眼神完全变了。 那不仅仅是刻意的恭维,而是真正有了些敬仰的样子,哪怕这种敬仰禁不起利益的考验,但至少,杨政的身份引起了地头蛇们足够的重视。 宴会结束后,杨政拒绝了地头蛇们送上的美人。 他不是不需要女人的身体,而是有事要做,焦兰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第二日,只眯了一小会的杨政很快就出现在院内。 在和焦兰地头蛇们又见了个面后,他准备启程前往德克兰铁矿。 三大铁矿脉是杨政这次巡视的重点,所以他必须要去实地考察过,还有个原因,还在威古兰的那个女人很令他头疼,他的计划并不是非要红娘子不可,但红娘子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杨政刻意避开心情不爽的红娘子,为的就是给她一些空间考虑。 而且杨政不辞而别,红娘子留在威古兰才会觉得不被束缚,显示杨政任她离去的诚意。 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有时候对红娘子那样性格高傲又恶劣的女人恰恰最有用。 唯一不太放心的是那个银杖僧侣。 杨政至今仍未摸清这家伙的底细,但有一点很令杨政心动,银杖僧侣是很强的存在,而罗素仅仅比金杖僧侣弱了一线,金杖僧侣是什么概念,那是大术士,剑圣的等级,当初杨政差点栽在罗素手里并不冤,难怪他拼命也要留他下来。 任何阴谋诡计都不如强大的实力来得可靠。 所以杨政要赌一把了。 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不知道僧侣和黑法师塔的仇怨。 事实上他从瑞秋那里听到不少,他装作不懂恰恰是要降低罗素的戒心。 而且杨政现在很怀疑,自己的通灵术有没有影响罗素。 这一切,也许只有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心里最清楚了。 看着杨政登上焦兰铁器会为他们准备的六桅船,顺着河流远去,目送他们离去的焦兰地头蛇们褪去兴高采烈的伪装,人人脸上都是一副阴沉和略显担忧的神色。 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白头翁也缺少往日锋芒外露的阴冷。 一行人迅速回到焦兰城那个铁匠铺的秘密会议室内。 “妈的,怎么办?”欧文船长还没坐下就咒骂了一句,单脚踩在椅子上挥了挥手。 “王后的表弟,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漏掉了……真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到我们威古兰来。” 马克西姆也有些意外,不过他的性子比较内敛,阴沉沉的道:“欧文船长,你先坐下。” “现在还坐得牢吗?谁知道上头什么意思,要是这家伙死在这里,我们可能会有大麻烦。”欧文船长不耐烦的道。 “这事没这么简单,你先坐下!”马克西姆拔高了音调,瞪起眼睛。 欧文船长被声音震到,见四周的人都静寂着看他,擦了擦鼻子,有些不服的哼了几下,终于还是坐下。 马克西姆掏出小瓶子,放到鼻子上吸了一下,放缓了口气:“我们这些年做的那些事,见不得光,既然新来的领主这么有来头,我们也不能轻易得罪,这样吧,再观察些时间,假如他只是上面派下来过渡过渡,没什么野心的人,我们不妨拉他入伙,利益怎么分配可以商量……” “那如果他胃口很大,要吞下我们呢。”那种阴毒的像蛇吐信般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白头翁发出的。 白头翁的话一下就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底线。 所有人的呼吸顿时粗重了起来,房间内诡异的冷场。 谁都不愿意第一个打破那种忧虑的静,最后,马克西姆掏出那个小瓶子连连吸了几口,才让自己呼吸平静下去,他哑着声音道:“希望他不要逼我们……” 六桅船在洪水中穿行,途中还曾遇到一股约百人的水盗。 水盗的三艘船一直在六桅船的边上盘旋,杨政吩咐船上的十名亲卫小心警戒。 水盗盘亘了一会,却没有发动进攻,径直去了。 杨政也没过多在意,因为是顺流,只过了两个时辰,六桅船已经在德克兰矿山附近的一个小村落停下来。 德克兰原本属于龙枪县,但龙枪县此刻已经全部淹没在水底。 矿山半腰建造了一条堤坝,这条堤坝一直用浮桥连着外面的一个村落。 杨政就是在这个村落下的船。 村落面积不大,人却不少,主要是龙枪县黑曜家族的手下,他们经营着铁器生意,前任领主死掉后,德克兰矿山一直是这个家族帮忙打理,德克兰虽是三大矿脉里蕴藏量最丰富的,却也因为洪水肆虐最严重,所以产量最低,环境最差。 黑曜家族是个有实力的家族,祖上也曾是威古兰的领主,但到了最近几代,爵位早就被剥夺的他们也只能靠着矿山资源苟延残喘。没有焦兰的地理优势,他们是无法发展壮大的。 仅在这次洪水中,黑曜家族又有五分之四的人迁离了龙枪县。 剩下的五分之一在小村落里。 迎接杨政的是这一代黑曜家族里的领袖人物黑曜.华。 黑曜.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国字方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沉毅稳健,肩膀很宽,两撇小胡子使得他看起来风度翩翩。 黑曜家族虽然没落,但古老世家的优良传统并没有在他的身身上消失,相比焦兰的那群“乡巴佬”,黑曜.华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杨政见面时,优雅的礼节,不俗的谈吐,都让杨政暗暗称道。 “领主大人,欢迎来到德克兰矿脉。” 黑曜.华引领着杨政进入村落。 这里没有焦兰的繁荣,但井然的秩序,还有人们脸上浮现难得的和顺笑容,都让杨政觉得意外。 作为领导者的黑曜家族,并没有特殊待遇,杨政看到村落里吃喝穿用基本上都是相同的,连黑曜.华身上也穿着和其他平民一样的麻衣,杨政注意到他的手掌,掌心边缘有厚茧,指甲虽然看起来特意清晰过,但一些隐约的痕迹还是透露出黑曜.华应该也是长期劳作的人。 这一切都与杨政的认知产生了偏差。 杨政到达的时候,和黑曜.华聊了几句,就在他带领下准备去黑曜.华进餐。 黑曜家族的房子都是石头垒成的,一间间搭在一起呈现堡垒状。 据黑曜.华介绍这样是为了抵抗水盗入侵。 走了一段路后,黑曜.华领着杨政进了一间稍大的房子。 里面是简陋的一些石头凿成的桌子和凳子,除了一些日常用的铁具拜访在屋角,整个房子空荡荡的。 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依偎在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妇怀中。 少妇手中正缝制着防雨皮革,见到杨政等人进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来。听到黑曜.华介绍了杨政的身份后,少妇微微一福,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领主大人,您好。” 少妇良好的风度,温婉的气质让杨政很有好感,他上前拿起少妇的右手,微弯下腰,轻轻在手背上一温:“您好,黑曜夫人。” 杨政的举动虽然很正常,还是让黑曜.华他们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 等杨政看清桌上的食物时,吃惊的便是他了。 不是食物如何精美,而是……这也太简陋了。 只是很普通的三样菜,两样看起来并不怎么新鲜的野菜,还有一只看起来像是山鸡熬成的煲,剩下的就是一些主食涂了些黄油的面包。因为杨政的身份,那些亲卫是不可能进来和他一起食用的,也只有血狼跟了进来。 杨政还不动声色,血狼却明显有些不豫了,盯着桌上的食物轻轻的哼了一声。 一个领主下来到地方上视察,下面就用这种东西招待,要不是杨政在旁,血狼就要当场翻脸。 听到他不愉快的哼声,那名少妇脸色一白。 得罪了领主并不是愉快的事情。 可是……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手的最好东西。 黑曜.华抽了抽嘴角,正准备说话,杨政已经瞪了血狼一眼,当先在桌子边坐下,招呼道:“从焦兰赶过来,真有些饿了,大家坐下一起吃。” 他用筷子夹了口不知名的野菜放到嘴里,刚咬了口,就顿在那里,脸色也变得很古怪。 坏了,少妇的脸色更白了。 “啊……”杨政快速嚼了两下,吞下肚后,朝黑曜.华他们翘翘大拇指:“很好吃,这是什么菜。” “只是很普通的甘草而已。” 杨政又尝了另外一样,也是一番赞叹,半开玩笑道:“这一定是尊夫人的手艺了,华先生真是好口福,取了个好太太。” 少妇脸顿时红了一下,不过很有风度的微微一笑。 从她的言行看,少妇显然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一起吃呀,都坐下,一起吃。”杨政见他们都站在一旁,马上招呼着:“血狼,你也坐下,杵在那里干什么?” “大人,你先吃。” “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黑曜一家的话。 杨政伸手打了下血狼的腰:“坐下。” 等血狼坐下后,杨政又看向黑曜一家子,忽然朝两个缩在少妇身后,探出小脑袋双目发光盯着桌上那盆肉的小家伙笑了一下,口中却道:“黑曜先生是吃过了,可是孩子还饿着呢。” 他将那盘山鸡移到桌边,朝两个小家伙招招手:“过来。” 黑曜.华连忙道:“大人不可,小孩已经吃过了,不过是贪谗罢了,玛利亚,还不带他们到后面去。” 少妇应了一声,拉起两个孩子就要向里屋走去。 “等等,”杨政摆摆手,站起来,走到玛利亚跟前,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到凳子上坐下,让两个孩子分别坐在他的腿上,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黑曜.凯丽。” “黑曜.朔风。” 两个孩子声音中还有些胆怯,不过杨政温和的神态让他们觉得很舒服。 这是杨政的本事,他的通灵术连罗素那些高手都能影响,何况只是改变一下本身气质,获得小孩好感。 “告诉叔叔,想不想吃这个?” 杨政指制那盆山鸡肉,两孩子还有些怯怯的偷看父母一眼,但终于耐不住美食的诱惑,点点头。 杨政掰下两条鸡腿,一人一条塞到孩子手中:“吃吧。” 第五章 穷山恶水(上) 目送杨政等人离去,黑曜.华陷入沉思之中。 黑曜家族的几个上层人物围聚在他边上,其中一个年轻人问道:“叔,你觉得领主怎样?” 黑曜.华沉吟着:“看起来似乎与以前那些领主不太一样,身上有非常浓厚的贵族气质,我没见过这样谦逊的领主,按说我们今天准备招待的东西,若换个贵族说不定会得罪他,可是我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不快。而且他对小孩也很好,竟然还送了礼物给凯丽和朔风。” “会不会是装的,降低我们的戒心。”另一个头发发白看起来比较苍老的人怀疑道。 “不像,”黑曜.华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妻子:“玛利亚,你们女人心细一些,你觉得他怎么样?” 玛利亚歪着头思索片刻。 “他是个好人。” 见到妻子这样说,黑曜.华眉头松了一松,也不再言语了。 杨政在德克兰滞留了一天,相比于焦兰矿脉,德克兰矿山的防护工作显然要好得许多。 矿洞也挖得不深,黑曜家族带着五百多名矿工在山上工作,杨政手下也有一百五十名亲卫负责德克兰的安全工作,一般来说,只要不遇到大股水盗,德克兰的矿脉还是能得到安全保证的。 杨政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德克兰矿脉,同样也在思考着这一日的所见所闻。 就这一日所见,德克兰的整体势力虽然不如焦兰那一群人,但黑曜家族显然也不是焦兰的那群吸血鬼,他们与平民融合在一起,并不以剥削平民为生,反之,焦兰那群人势力是大,在民众中的威信却远不如黑曜家族。 这不禁让杨政思考更深层次的内容。 黑曜家族难道真是那种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国之栋梁? 这个世界上确实不是只有贪得无厌的人的。 也确实有一些人真正为民众着想,哪怕稀少得可怜,也绝不可能没有。 我们要相信,人性中并不是只有阴暗。 美好的一面确实是有的。 杨政觉得黑曜家族所做的一切就让人佩服。 他们公正,无私,带领着平民在乱世中求生存。 杨政甚至觉得,如果威古兰不是现在这一个烂摊子,在和平年代让黑曜家族来领袖的话,也许比自己会做得好上许多。 因为杨政觉得自己虽然有政治家的潜质,却终究没有领袖气质。 他本身性格里桀骜的成分,那些不甘寂寞的沸腾因子,都让他不可能像领袖一样为国为民放弃一些私人的东西。 恩哼。 黑曜.华! 杨政轻轻在心中默念一遍,已经将这个人记在心中。 现在杨政要去的就是最后一站,四盘水矿脉。 在血狼的介绍中,焦兰矿脉分配了一百名士兵,德克兰矿脉分配了一百五十名士兵,而四盘水,却分配到二百五十名士兵。 从士兵分配的比例看。 杨政已经隐隐感觉到,四盘水……恐怕是最不安分的一个矿脉。 血狼汇报的情报也确实验证了杨政的猜测。 四盘水靠近边界,地势险恶,因为独立在群山之中,附近没有大的城镇,甚至连小村落都没有。 任何势力想要进入四盘水,都被那险恶的地形还有复杂的形式所阻。 渐渐的,四盘水发展成一个混乱地带。 各路人马都想在四盘水分一杯羹,他们在四盘水大打出手,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官方势力,也根本别想占据这里。 一来领主所能拥有的私兵实在太少,前几任领主几次想控制四盘水,却被各路牛鬼蛇神耗去大部分有生力量,直接导致他们在后来失去保护被杀。这四盘水的状况,几次上报,却在巨马省那里就停顿了下来,几次所谓的剿匪都是应付了事。 如今,这地方是愈加乱了。 正自思索,前方已经是一片水雾,那雾中隐约透出的庞大勃然的山体,像巨兽一样沉凝。 只听船夫吆喝道:“大人,接下来要进入四盘水地界,您还是进舱吧。” 杨政微微点头,脚步却未挪动,直盯着四周越来越浓厚的雾气。 四盘恶水,神鬼退让。 这是民间流传的谚语。 虽不至于真有那么恐怖,但也足以让人满怀警惕。 进入四盘水后,雾气浓厚,水流喘急,最让人担心的是那些神出鬼没的礁石,一不注意就可能船毁人亡。 与其他两个矿脉不同,即使在三年一度的洪水未来之际,四盘水也是终年被水包围,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所以才导致官方很难在此扎根。一路上,在经验丰富的船夫控制下,六桅船像一条灵活的小鱼在河流中穿行,有时候杨政能看到水底那黑黝黝的礁石就在不足三尺外的地方,真是险之又险。 四面都是山,仞壁万仗,而且一直绵延出去,让杨政想起长江三峡。 但绝没有“两岸猿声啼不住”的惬意。 四盘水静幽幽的,除了水流击打礁石发出的声音,简直有些静得阴森可怕。 在水雾中,高达万丈的崖壁有种难言的压迫感。 杨政所在的六桅船越来越深入,穿过一条狭长的谷流后,前方像喇叭一样开阔起来。 船夫还未欢呼出声,庆祝自己又穿越了一次死亡峡谷。 就听前方传来隐约人声。 过了这条峡谷后,雾虽在,却是流动的,淡淡的雾气,视野已经大增。 只见前方白雾里多出不少黑点。 船夫只看了一眼,脸色霎时惨白,绝对比刚才穿越死亡峡谷时要紧张百倍,他努力控制着船减速,吃吃的道:“大……大人,水盗。” 杨政早比船夫更早看到前方的可疑动静。 他上前几步,挥了挥手,压低声音道:“别紧张,他们未必发现我们,先靠着边走。” 在杨政目光注视下,船夫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信心,仿佛水盗也不如想像中那么可怕,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兴奋,手脚灵活的控制着船只向着崖壁靠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杨政通灵术所影响。 同一时间,血狼带着十名亲卫已经全副武装的站在甲板上。 从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畏惧,哪怕前方水盗可能是他们人数的几十倍。 隐约的雾气中,那些黑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声音也时远时近。 杨政知道,这是因为雾气流动的影响。 现在他不想惊动任何人,以他们的人手,与水盗正面对抗是不智的。 船夫几乎发挥出自己平时百分之二百的实力,控制六桅船在离崖壁不到五米的地方行进。 就这样,众人仍要乞求上天护佑。 因为前方崖壁凸出了一块,船夫只能让六桅船向外划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渗出细汗,包括杨政也握紧腰上的刀,这真是生死一发的关头,六桅船有惊无险的在那凸出崖壁上绕了一个弧度,就在船只将与那些水盗船队擦肩而过,众人都忍不住感叹自己好运了得时。 一点细微的摩擦声落入杨政耳中。 他的瞳孔顿时收缩了。 连忙抬头看去,来不及了。 接着他便听到“扑通”一声,桅杆在离开前擦到了崖壁,带下一小块碎石。 这寂静无声的环境中,石块落水的声音显然如此刺耳。 风一吹,远方那迷茫的雾气悄然淡去。 杨政几乎同一时间看去,那无数黑点上,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像狼一样发出窥伺的光芒。 他的心一提,接着又是一松,一种无法言喻的放松感忽然贯穿了他的全身。 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开阂之间,渗出诡异的邪气。 他清冷的注视着那些破浪而来的黑点,还有喧嚣刺耳的呼喝声,朝着已经浑身汗如雨下的船夫道:“要想活命就赶快划船,到了陆地上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接着他又朝血狼道:“你们在这里,随时准备反击,注意保护下船夫,这群杂鱼肯定会射箭的。” 血狼听出杨政话中意思,略惊道:“大人,你呢?” 杨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露出他雪白得近乎纯色的牙齿,松手,松脚,他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我嘛,当然是下水去会会他们了……你们留在这里,这是命令。” 最后一句话说完,杨政已经鱼一般的滑入水中。 冰凉得有些刺骨的河水一下包容了他的全身,杨政在船侧一蹬,破开水底河流,眨眼失去了踪迹。 六桅船在前方拼命的逃,三十二艘水盗船在后面吆喝追赶。 画着一个紫色骷髅的水盗旗迎风招展。 “六桅船,一艘,妈的,肥鱼呀,哈哈哈……”站在一艘大一轮的四桅船上的胖子裂开血盆大口,放下一个小小的单筒望远镜,张狂的笑。 蓝风大陆的船一般以桅杆数量划分。 单桅最低,八桅为最。 像威古兰这些水盗,多是单桅,两桅之内的小船,有艘四桅已是了不起,乍见到六桅船,而且只有一艘,绝对是到口肥鱼,哪怕对方没什么好东西,仅是抢下那艘船就够本了。 也难怪威古兰小有名气的水盗头子“胖头鱼”如此兴奋。 六桅船坚固耐用,速度也快,但与水盗的单桅小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笨重,何况在四盘水这么复杂少风的地形,六桅船的速度完全发挥不出来,虽然靠着船夫精巧的手段逃窜,距离仍是在缓缓缩近。 雾气流散,水盗们喧嚣震天的声音在两边仞壁的回荡下,隆隆做响。 六桅船上的人都紧张得冒汗。 人数的差距太大了,看着呈扇形包夹过来的水盗们,血狼咬着牙,朝十名手下下令:“起弓,射箭。” 杨政一千名亲卫队,当年都是从魔神营选拔出来的超等士兵,而且配备可说是东线的最高规格,神臂弓,精铁箭,腼铁刀,小牛皮缝制的皮甲,全部是军队制式。 血狼一声令下,十名士兵就起开了神臂弓。 最远射程是普通一石弓三倍距离的神臂弓,需要靠脚力才能打开。 蛇绞弦拉开,绷得铜环扣咯吱作响。 十名士兵力气都很大,却仍是被弓矢之力压得脸通红。 只听血狼一声轻喝,十支弓矢在同一瞬冲飞出去,弓弦弹动,带着强烈的颤音,箭矢破开雾气,盘旋狰狞,有一刹那,雾气中竟多出十条细长的真空带…… 第五章 穷山恶水(下) 水盗们根本毫无防备,他们不相信这世间有如此远射程的弓箭。 只不过犹豫一会,十支箭已经飞要眼前,狠狠扎下。 厚达数寸的甲板和纸糊的一样,叭的一声,箭矢没入有半。 有的桅杆被射中,咔嚓一声,就裂开几指长宽的裂缝,在风帆重压下,桅杆摇摇欲坠,轰然倾塌。 最惨的是被射中的人,防身护具如同空气,射中之人被箭矢之力带得向后飞退,倒栽下船,眨眼染红河面。 水盗们被这强力至恐怖的箭矢震慑。 原先嚣张跋扈的呼喊戛然而止。 诡异的静,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因为中箭的人都是在刹那间死去。 六桅船上,刚射完一轮的士兵们也支在船舷上休息,这弓实在耗力,就算经过数次改良也不可能连射,而且至多射五次,士兵们的力气就会耗尽,无法再拉开弓弦。 所以,时间变得愈发宝贵,血狼催促着一众船夫赶快划船。 木桨拍击水面,惊动了发呆的水盗。 血腥,并不能让他们放弃贪婪,水盗头子胖头鱼挥着两把短刀大吼:“追,赶快追上去,杀光他们。” 吼了几声,他马上躲入船舱,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抹了把冷汗,咒道:“该死的,什么箭呀。” 刚才一支箭就擦着他头皮飞过,那种可怕的穿透力现在想来都是一身冷汗。 呆了一呆,他又钻出头去,吼上两嗓子:“冲,冲,都***可劲儿上,谁抢了他们的船老子让他当二当家。” 喊完马上缩回脑袋,接着外面又传来那可怕的箭啸。 一阵骚乱后,有两艘船的桅杆被打掉,一下失去行进的动力。 被激起血性的水盗追赶不休,箭矢虽强,却终究力量有限,无法对数量众多的水盗构成真正威胁。 五轮箭射过后。 六桅船上的士兵们小臂已经肿了一圈,这已经完全超出他们平时的力量上限。 血狼命令他们停下,让他们两两一个互相揉搓对方的手臂。 神臂弓不能再用,否则这些士兵手臂肯定会废掉,还不如现在保留一些实力,就算被水盗赶上还有最后搏命的机会。 与此同时,拉近到射程内的水盗们开始用粗陋的长弓反击。 木制箭矢劈里啪啦的落在六桅船上。 虽然力量不大,却也有些麻烦。 血狼挥舞着铁剑,挡住乱飞的箭矢。 六桅船像一条肥硕的游鱼劈波斩浪,后面却是一群疯狂的食人鱼。 看着越拉越近,已经清晰无比的六桅船。 众水盗好像闻到了肥肉淌下的香油。 胖头鱼早就钻出船舱,他用望远镜瞄了一番,兴奋的激励手下:“他们人很少,快上。” 几艘速度最快的单桅船冲得狂猛。 水盗尖锐难听的笑声灌入血狼耳朵里,他歪了歪脑袋,颈骨发出一阵爆豆声,当水盗冲得近时,那种人数劣势产生的逃避感早就消失了,既然无法离去,厮杀已经不可避免,战士狂热的战意就沸腾起来。 除了那群可怜的船夫还在拼命想逃,血狼和一群士兵已经被强烈的杀意取代所有意识。 脑海中只剩下杀敌一个概念。 然而。 冲在最前面的单桅船忽然有些异样。 他们的速度在不断变慢。 只听船头几名水盗发出又惊又怒的吼叫:“船进水了,妈的,怎么搞的。” 这艘船上的水盗只能忧郁的看着其他船只赶上,取代他们向六桅船冲去。 不过,这种忧郁只持续了片刻,就被幸灾乐祸取代。 因为他们听到,前面的船只也发出同样的惊怒的喊声:船进水了。 没过多久,冲在最前面的五艘单桅船都传来不好的消息。 他们的船底被凿出了几个大洞。 这时候,就算再蠢,他们也知道这绝不是偶然事件。 “水下有人凿船,该死的,”水盗们大呼小叫,五艘单桅船的水盗很快跳下水。 他们做着水上抢劫的买卖,水性无疑个个都好。 所以被凿了船也不慌张,而是个个都要下水宰了那些凿船的家伙。 单桅船上的异状,同样落入胖头鱼眼中。 能当上水盗头子的他当然不是笨蛋,很快察觉其中蹊跷,迅速下令:所有船只警戒,派人下水保护船底。 就这么一会,水面上骨碌碌翻滚出七,八具无头尸体。 那些扯着红白筋肉气管的断颈往外翻涌着血泡。 残酷中又多了几分诡异的景象让水盗们头皮发麻。 胖头鱼他们不是没见过血腥的人,真刀真枪面对面的干比这恶心百倍也能接受。 可是水底里幽寂寂的,连一点声息也没,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谁也没法接受。 “小心着点,都别单独行动。”退缩绝不可能,胖头鱼在水面上扯着嗓子大吼。 然而,尸体还是不断的翻出来。 那一大片水域,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是人是鬼?”天不怕地不怕的水盗也有些慌了。 死了二十多个人后,终于一个个浮出水面,退往船边。 以一艘艘船为核心,水盗们漂浮在水面,茫然而带着惧意的眼睛盯着水面,生怕水底下那不知名的“东西”把自己变成一具无头浮尸。 并不是没有人看到那东西,但是浑浊的水质影响了他们视线,只看到同伴在一抹黑影缠绕下失去头颅,等他们想去救援时,黑影却消失在河底,从轮廓上看,那应该是个人形生物。 在水盗茫然无措的时候,血狼他们却清楚,这一切一定是杨政的杰作。 顾不得那激昂的杀意,他们催促船夫赶快逃,虽然很想亲手杀光这些水盗,可是面对无法弥补的人数差距,他们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将来会有机会的。 船夫不用说,使出了吃奶的劲向前划去,六桅船渐渐与水盗船队又拉开距离。 水盗何曾没有见到这一幕。 胖头鱼脸色阴沉,到口的肥肉就这样放过,实在不是水盗的作风。 然而……水底的阴影。 像座大山压迫在他们心头。 “大当家的,追不追?”胖头鱼身边几名水盗仍被贪婪控制内心,盯着逐渐远去的六桅船恶狠狠的道。 胖头鱼将望远镜拿起又放下,眼看六桅船就要消失在雾气中。 他肥胖的右手在船舷上猛的一砸,嘶声道:“追。” 话音刚落,一支箭飞出水面,“啪”的一声扎进胖头鱼心口。 “大当家!”众人大惊,围住翻倒在地的胖头鱼,那支箭不过是寻常木箭,却破开了胖头鱼胸口软甲,胖头鱼还没死,箭支力量终于还是不够,只入肉一寸,胖头鱼全身肥肉,这点伤也无甚大碍。 但这幽魂般索命的箭却吓掉了他半条命。 箭是从水底射来的,还是一支木箭,多种因素下,却正中他胸口,还能破开他花重金打造的金丝软甲,他越想越觉对手可怕,如果这箭是在岸上射的,他根本逃不过一死,没有人会不在乎性命,胖头鱼挣扎着阻止了船只,他觉得现在要做的就是远离那艘六桅船…… 越快越好! 六桅船终于将水盗船队甩在身后。 血狼和一众士兵坐倒在甲板上,船夫们欢呼出声,这是真正的死里逃生。 想想自己刚才就在几百名水盗的追赶下,那种种紧张,恐惧,担忧,慌张现在回想起来已经成了一种刺激,让他们愈加感觉生命的珍贵。 船尾忽然扑通一声响。 众人刚刚从死亡阴影里逃出来,神经极度过敏,啊的一声叫,一下子所有人都蹦了起来,十几把剑做出起手式。 待看清那个湿淋淋的人时,士兵们垂下剑惊喜道:“大人。” 杨政翻上船舷后,就仰天八叉倒在甲板上,连士兵们喊他也不能回声,只晃了晃手,接着死命喘气。 他的脸色有些青紫,显然是极度缺氧的缘故。 杨政刚才在水底呆了近半个小时,这已经接近他的身体极限,就算芭比给他改造的身体强悍无匹,他也不可能不呼吸。而且在水底,为了保持神秘性,他一直在使用精神力,精神丝让他能够牢牢控制局面,凿船,杀人于无形中。 所以别看杨政刚才大发神威,显得轻而易举,身上也没有一点伤,这却不比一场生死之战轻松,他已经竭尽全力,到最后一箭射中胖头鱼,他不是不想杀死他,而是实在也办不到了,那一箭已耗尽他最后一丝气力。 倘若水盗仍不放弃,杨政只能浮上水面硬拼,那时候,孰胜孰负,便很难预料了。 至少六桅船上大部分人都逃不过一死的局面。 喘息了几分钟,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也减轻了,杨政艰难的从甲板上爬起来,他的实力可说是惊人,一人力退数百人的水盗,但想起斯嘉丽等人深不可测的逆天力量,杨政没有一点喜悦。 要想再次见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并且和他们有平等对话的权利,杨政还要走多久。 前路依然漫长无比。 六桅船终于达到目的地,这是一个简陋的码头,码头边站着一群士兵。 在士兵的监督下,几艘商船正在装载货物,六桅船的出现令士兵们警惕无比,等看清船上的人后,士兵们才松口气,而杨政的出现,更让士兵们惊喜不已。 四盘水矿脉的险恶形势,派遣到这里的士兵早就深有体会。 杨政回来前,血狼就是在这里受的伤。 当时一场血战,虽然击退敌人,己方也是损失惨重。 就是在码头上的一群士兵,也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伤,士气低落。 杨政的到来给他们注入一记强心剂,这些东线过来的子弟兵,没有一个不对杨政充满敬仰,否则他们也不会拼死拼活要追随到这穷山恶水来,失去军职,代表他们永远失去军中立功晋升的机会。 杨政自己也无法理解这个世界某些人的思维。 他是现代人,所以觉得为其他人效命,甚至不惜生命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除非代价足够,但这个年代某些人,却可以为一个自己敬仰的人,为自己的信仰毫不犹豫死去。 这种激烈的感情虽然让杨政有些啼笑皆非,但看到手下那群士兵看着他一副“随时可以为他死去”的眼神,依然让他有些眼角发酸。 不管怎样,人都是有感情的,杨政也不例外。 六桅船上抬下不少慰劳品,那是焦兰城地头蛇送的礼物,杨政正好借花献佛,慰劳自己的手下。 带了四盘水的驻地,士兵们除了还在巡逻的都被招集了起来。 杨政和士兵们见过面后,让他们把那些整只的猪羊烤起来,在简陋的驻地里举行了一场酒宴。 两百多名士兵映着红通通的篝火。 杨政让所有人都用大碗满上酒,先和士兵们连干三碗,气氛迅速热烈起来,这些军中子弟本就豪爽,初时还有些拘谨,酒精一冲,就放肆起来,士兵们大吼大嚷,发泄多日来的郁闷。 杨政等他们发泄够了,自己举起一坛酒走到篝火边,巨大的火堆将他的身影辐射出去,随着火光跳动。 他清清喉咙,喊道:“大家静一下,我说几句话。” 士兵们安寂下来,杨政的声音清晰落入他们耳中:“我不在的时候,大家辛苦了,威古兰的局势很乱,甚至不比东线打仗时安稳,在东线,危险固然危险,你们却有晋升的机会,但跟我到了威古兰,可能死了,你们却还只是一名亲卫,这些话我当初也说过,你们却没有丝毫怨言,一心一意要追随我,我很感动。所以,这碗酒,我敬大家。” 杨政仰脖将那碗酒喝下,赢得士兵一片激赏,他随手丢下那碗,压了压手:“听我说,你们跟了我,虽然是你们护卫我,但我却有责任尽量让你们活得风光,活得滋润,否则让你们跟我也没有任何意义。这四盘水矿脉险恶异常,留你们在这里也没多大用处,明天就随我回郡首。” 杨政峰回路转的一句话令全场热烈的气氛忽然僵住。 “我们不怕死,大人。”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引来士兵们激烈回应。 杨政看他们吵得热闹,也不急于反驳,他幽幽静静的站在那儿,片刻之后,反是那些士兵觉得不敬,吵嚷声也渐渐平复下去。 “让你们回郡首不是耽于安乐,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办,在威古兰我只有一千名亲卫,能够真正信任的也只有这一千人。焦兰,德克兰,边界都要人,我抽不出来,想来想去,也只有让你们替我去办。” 听着杨政不徐不急的说话,士兵们刚才的激动不翼而飞,他们本就习惯服从命令,只要不是闲置就足够了。 杨政说完话,酒宴依然继续。 他走下去后,血狼迅速凑了上来,低声道:“大人,你把这里的人都抽光,那矿脉怎么办,只怕要乱了。” 杨政微微一笑:“乱,现在不乱吗?四盘水矿脉除非你有足够兵力掌控,否则只会在这个烂泥坑里越陷越深,把自己的力量凭空消耗,血狼,我们现在手头的兵不多呀……” “何况我把这里空出来,也正好减轻其他两个矿脉的压力,如果把威古兰的众多水盗势力比做一群疯狗,这一大块肥肉,他们肯定要抢,到时候,狗咬狗的是他们。” “大人英明。”血狼也不是笨蛋,说到这里已经领会杨政意图,适时拍上一记马屁。 次日 四盘水矿脉上的所有军事工事都被拆光。 储存的铁矿被杨政手下搬运一空,两百多名士兵上了八艘四桅船,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往威古兰县。 果然,驻军离开的消息当天就像鸽子一样散布出去。 各股水盗留在四盘水的眼线迅速将这个重大信息回馈给他们的首领。 一时间,四方涌动,各股势力蠢蠢欲动。 有头脑些的水盗还在怀疑是否官方的引鳖入瓮之计,没有轻举妄动。一些没头脑的水盗则快速招集了人马杀上四盘水,等头几批人马抢得钵满盆溢后,再有头脑的水盗也按捺不住眼红了。 半个月内,至少有百余支水盗势力在四盘水附近晃荡,引发了新一场资源争夺大战。 随处可见的厮杀,抢掠。 四盘水被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覆盖,残败的船只,砍得破碎的尸骸,漫山遍野。 人类的贪婪是无法压抑的。 这种大规模的集体厮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就算一些嗅觉敏锐的水盗已经察觉到其中不安分的因素,但看着别人整船整船的将上好矿石运出四盘水,无法压抑的嫉妒就掩盖了理智。 何况,他们的心里,总有一丝侥幸,总认为别人没自己这么聪明,总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胜利者。 人的微妙心理,使他们不愿意轻言撤退,这场水盗之间的战争旷日持久的延续下去。 一个月后,至少有五十支水盗势力葬送在了四盘水。 然而,真正的大鳄还没有出现。 神秘的章鱼盗。 实力出众的铁娘子军。 还有几支人数上千的大势力,并没有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 第六章 真假章鱼盗(上) 威古兰县,领主府后院。 杨政手上正拿着一把纯黑色的刀。 刀的款式与当年滴血十字的“猎血刀”异常相似,但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稍稍做了改变。 握着这样一把刀。 杨政不由的想起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红石,蒙寻,刘亦飞,还有不知下落的宇雷。 当年的豪言壮语,生死之约。 依然那样清晰,只不过物是人非,杨政也在改变,那个热血青年,早已经被深沉内敛的性格取代。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杨政轻轻念诵着那首《男儿行》,音调没有了昔日的激昂,却怀着异样的沉静。 随着声音起伏,黑色猎血在空中留下一条条光影。 刀光也少了峥嵘外露的霸气,多了分阴柔和邪性,无声无息的,不再使热血沸腾,而是渐渐凝固住人的血,人的心,冷到的人最心底处,再乍然破裂。 院子回廊上,站着两女一男。 琪琪,红娘子,还有血狼。 随着那黑光像丝缕云烟一样飘荡,琪琪已经躲到了红娘子背后。 刀光的阴冷,仿佛让人觉得虚空黑洞般,要将人整个心灵冻结扯拉吞没。 偏偏杨政口中却在念着如此热血的诗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就让这敌人之血,让我为两位兄弟送行!” “杀!” 那一声锐气森寒的暴喝,黑猎血上邪芒大涨,杨政的瞳孔再次收缩成针芒大小的血红,他挥出了一刀,当年这一刀,他曾砍下他生死仇人的脑袋,如今这一刀,却积蓄了多少复杂的感情。 那些往事,像电影一样掠过他的心头。 迸发着激烈情绪的刀似乎扭曲了,落入虚空之中,刚才气势惊人的一刀,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动静。 杨政收刀回鞘,默然站立在院中。 背对着回廊上的男女,没有人看清他的脸孔,他眼中的泪光。 杨政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情感与别人分享,无论再激烈的情绪,他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所以等他回过身来时,眼里的泪光已经没了,他看起来很平静。 走到红娘子面前,他让血狼拿来另一把刀和一件细软甲。 这把刀与杨政的黑猎血完全一样,只不过小巧一些,那件细软甲看起来毫不起眼,灰蒙蒙的,但杨政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红娘子吃惊:“这把刀和这件软甲是我送你的,因为你手小一些,所以我把一块黑玄晶做刀还有多,就让人给你打了这软甲,你收下吧。” “黑玄晶?”红娘子拿过那把刀,拔出来来回翻看,激动之色难掩。 她轻轻的将手放在刀刃上,顿时收回,手上已经多出一条细微的伤口,一滴血凝聚起来,刀锋之利可以想像。 红娘子确定这就是万金难求的黑玄晶刀,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政:“为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已答应和我合作,这关系到威古兰的未来,送你别的也不和衬,这刀甲送你,将来危险时候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红娘子默默点了点头,杨政离开的几天,她思来想去,终于妥协了。 并不是她贪生怕死,而是她有强烈的预感,威古兰的天快要变了,杨政不同与以往那些威古兰的领主,他阴沉狠辣,又狡诈无比的行事风格,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人前风度翩翩的贵族。 红娘子不认为那些水盗能对抗杨政。 这是她和杨政多日接触下来的结论,虽然不一定万分准确,但人有时候是必须站对阵营的,红娘子哪怕自己无所谓,也要为手下跟随她的那些苦命姐妹考虑。 难道让那群女人真的随她做一辈子打家劫舍的强盗。 那将来她们老了,打不动了,生活又将怎样。 而且一直当水盗的话,迟早一天会和杨政正面对抗,那时候,她有信心打败这个男人吗? 一直视男人如无物的红娘子也头一次产生虚弱的感觉。 是的,她不敢肯定,她没有信心。 权衡之下,她决定和杨政合作,固然有不甘不愿的成分,但杨政的赠刀之举,即让她意外,又让她有些感动。 毕竟杨政还是很重视她的,不仅只把她当一颗棋子用。 一行人离开后,刚才杨政挥刀面对的院墙上,一只甲虫忽闪着翅膀,正要振翅而飞,刚刚脱离墙面的它背脊上忽然出现一条诡异的红线,啪的一声,整齐裂成两块。 杨政邪气凛然的一刀,到现在才发作。 与此同时,在领主府另一个房间内,静坐在桌边的亚路德僧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用白绢掩住口嘴,眼里还有一丝惊惧之意。 这不会是巧合,他用来监视杨政的甲虫死去了。 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这个雨季已经进入末期。 但洪水短期内绝对不会消退。 所以水盗要抓紧这最后的黄金时间,在洪流退去前捞上最后一桶金。 然而,半月前,章鱼盗忽然发狂了。 这支拥有无比精良装备的水盗,在威古兰的水域上纵横杀戮。 起先,这支非常神秘的水盗并没有引起其他水盗势力的重视,因为章鱼盗向来低调,只要不主动冲撞他们,并不会惹来杀身之祸。然而,最近他们却如同吃了兴奋剂,四处杀虐,而且手段残忍无比,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在他们疯狂肆虐下。 威古兰的水盗势力在锐减。 章鱼盗嚣张跋扈的举动终于惹来了众怒。 本来一盘散沙的水盗势力被迫联合起来。 四盘水附近汇聚了上万的水盗,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息弥漫在威古兰。 蜂巢岛,章鱼盗的老窝。 自从上次被杨政闹了一次后,蜂巢盗长时间都处在戒严之中,也没有出去打劫。 就在岛中心的一个富丽堂皇的洞穴内。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从里面传出,穿着黑钢盔的人正坐在一架钢琴前弹奏着,音乐跳动,在洞穴内时起时伏。 仔细看他的手,却要吓上一跳。 那是怎样的手,软软滑滑像软体动物般在琴键上游走,肌肤是褐色的,上面好像有一层黏液,在琴键上划过后,留下一滩滩液痕。 洞穴内,几名穿着尉官衣服的章鱼盗噤若寒蝉的站在那里。 音乐虽雅,他们却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 琴声渐入高潮,犹如一根钢线抛到高处,呈现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狰狞之感,那些软体肢节在琴键上舞动,已成一团模糊的影子,猛然间,在音线的最高处,软体肢节用力砸下,钢键迸裂,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坐在那里的钢盔人猛的转过头来。 露出一张恐怖之极的脸,无数软体肢节在他的脸上蠕动,触须似的游滑着,那些恶心的黏液滴滴答答的落在他黑灰色生锈的盔甲上,一双细细的眼睛藏在那一团团软体里。 章渝上校。 神秘章鱼盗的大首领,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 这时候,因为情绪的激动,那些触须舞动得更加厉害。 章渝大踏步的走下去,右手一甩,手上的触须像鞭子打在其中一名章鱼尉官上,巨大的力量将那人打得飞向洞壁,还不解气,左手又一挥,将另一名章鱼尉官打倒在地。 他一脚踩在那人身上,咆哮道:“到底是谁……是哪群杂种冒充我们,你们这群废物,到现在还没打探到吗?” “上校,他们神出鬼没……” “嘶――”还没等那尉官说完,章渝一脚将他踢飞:“闭嘴,我只要结果,给我找到他们……” 撕碎他们!! 咆哮声冲出洞穴,在蜂巢岛的上空回荡…… 第六章 真假章鱼盗(下) 距离蜂巢盗三十公里外的水域上,水雾中,穿出一群游鱼般的黑影。 类似翻车鱼形状的独特船型,如果被别的水盗见到,一定会惊呼:章鱼盗! 这是章鱼盗的典型标志,像叶子一样扁平的船形,非常难控制。 而且随着波浪起伏,很容易晕船。 只是,行得近了,却发现这些船又有不同。 在船头配备了铁尖,船身镶铁皮,使船只重量大增,吃水也深,而且船造得很大。 可以说除了外形与翻车鱼船相似外,这些船和普通章鱼船并不一样。 船上的人都用黑布裹着身体,脸上带着一张小丑面具。 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船只行进的时候,没有多少声音,船队显得十分安静,那些带着小丑面具的人,从始至终,都一动不动,甚至连面具下的眼睛也没有丝毫光泽,整个船队充满了浓重压抑的死气,倒仿佛一群深海而来的幽灵。 这些章鱼船围着的是一艘八桅战舰。 这可真正称得上装备豪华的战舰,全身包铁皮,各种钢铁外角狰狞外露,像一只刺猬般。 和这艘船相比,那些翻车鱼船就像一群跟在母体边的雌体。 此刻,战舰上的舱门打开了。 露出熟悉的面孔,红娘子。 她穿着一身奇特的护甲,腿上护具只要膝盖处,露出两截浑圆修长大腿,大腿两侧则绑着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上身就是杨政送她的搀了黑玄晶的软甲。 可她不知道杨政会把软甲做得这么暴露……该死的,那贴身的软甲紧紧包裹着她健美的胴体,胸口多了两个衬垫,托着她本就突出的丰耸,为了尽量不妨碍她手的灵活度,还是低胸贴身小衣的造型,只用两条细细的皮绑带绕过她脖子收到背后,肩膀再多出两片柔软的护肩,雕刻着精美花纹。要说杨政的设计真的很不错,集防护与美丽与一体。 连红娘子初穿上这护甲照到镜子时都被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自己穿这样暴露的衣服会这么诱惑,并不算最出色的容貌,却因为她的气质而变得动人无比,威风凛凛的女战神,简直诱发男人最强烈的欲望,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船上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她,红娘子已经忍了很多天,她发誓回去要将杨政掐死……绝对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红娘子连忙裹紧披风,将身体包得严实,回身望去。 “阿萨丽。”红娘子脸色一缓,看着铁娘子军的副团长从舱内走出。 个子比红娘子还要高上一头,看去有些男性化的阿萨丽拿着一个酒瓶子,脸上还红酡酡的,带着些酒意。 红娘子秀眉微蹙,声音多了分责备:“阿萨丽,你又和那群男人喝酒了。” 阿萨丽微笑着,用柔和的中性嗓音道:“团长,你知道我的毛病,一天没有酒我会没有力气的。” 她说着将酒瓶对着嘴巴,又喝下一大口,满足的叹道:“没想到黑风盗的老窝还储存着这样的美酒,玛丁尼80年陈,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好的酒,我一定早点杀上他们的老窝……恩,不过以我们以前的实力,和黑风盗打也有些勉强。” 听到阿萨丽这样说,红娘子有些生气:“阿萨丽,你喝多了。” 阿萨丽微微一愣,放下酒瓶,看着神色不快的红娘子,默然片刻,她忽然上前捉住红娘子的肩膀:“你虽然是我们的团长,可你年纪比我还小几岁,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有些话我觉得现在应该和你说说。” “来。”阿萨丽拉着红娘子到了甲板靠近一根桅杆处,两人坐下后,吹着河面上微湿的风。 “记得我当初是怎么加入铁娘子军的吗?团长。”阿萨丽声音低沉,如同回忆往事。 “记得,三年前,你的家人被水盗杀光,你被他们捉去的途中,正好遇到我们,救了你下来。” “所以你该知道,我虽然成了一名水盗,但其实我这辈子最恨的……也是水盗,至今我仍然会做噩梦,梦中我的丈夫和孩子满身鲜血的向我扑来,他们死得那样凄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喝酒吗?因为我发现,只有喝醉后,我才能忘记三年前那可怕的噩梦……三年前,我其实是滴酒不沾的。”阿萨丽缓缓的说着,语气没有多少悲伤,仿佛在诉说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 红娘子却知道,加入铁娘子军的大部分女人,早已经忘记了女人最大的权利……流泪。 她们强迫自己忘记悲伤,因为在这样乱世求存的女人,已经没有乞求别人怜悯的奢望,她们早在家破人亡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任何的困难都要用自己纤弱的肩膀去抗。 自己也曾忘记吧。 红娘子似乎记不得自己受过怎样的折磨,她伸手抚向眼角的疤痕,那是那段悲惨往事留给她的唯一纪念。 虽然那个人已经被她割掉四肢,用最残忍的手段一点点将他的皮剥下,惨嚎一天一夜才死去。 不过当触碰到那疤痕的时候,红娘子的手仍战抖了一下。 “团长,我是很感激你的,”阿萨丽继续说道:“当初没有你,或许我早就被那群水盗折磨死去,也没有机会亲手斩下仇人的头颅。但是……我仍然要说,如果有可能……这样四处打劫为生的日子我不想再过……” 看到雾气中红娘子闪闪发光的眼神,阿萨丽伸出手抚上她的脸:“不要那样看着我,我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会伤你的心,但这确实是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毕竟往事再悲惨,也已经过去,如果我一直执着在痛苦的回忆里,我的后半生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当你带回来要和正规军联合的消息时,我并没有太抵触,我知道你非常恨贵族,我知道那些贵族给你带来过怎样的伤害……团长,这一切我都了解,所以当初你如果非要抵抗,我也是会跟着你的,但你答应了联合……现在我实在很想见见那个说服你的领主老爷,听说王都可都是他花心的传闻,所以我很难想像你当初怎么会没有一剑削掉他命根子。” 红娘子耳根一热,恨道:“你以为我不想,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阿萨丽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她当然明白红娘子的性格,若非没有服软,红娘子根本不可能与正规军合作,所以也不揭破,继续道:“这半个多月姐妹们起初还不太习惯,不过那群大头兵倒也挺关照我们,并不像以前领主的那些私兵作威作福,惹人生厌。” “我看你是被他们的酒灌晕头了。”红娘子没好气道:“你们看他们的眼神,男人都是一副德行。” 阿萨丽咯咯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气什么呢,真是个雏,男人嘛,不都是这个样子,看看有什么打紧的,要是不看我才觉得奇怪勒……像那些船上家伙,一点人气都没,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们才真是可怕。” 阿萨丽指着水面上那些翻车鱼船。 红娘子脸色一白,有些嫌恶的道:“不要说那群怪物。” 因为杨政要求她保密,所以红娘子并没有和手下说,翻车鱼船上的“人”都是罗素炼制的无心者,也只有他们才能伪装章鱼盗,翻车鱼船的特殊构造,限制了普通人使用,就算水盗出身的铁娘子军也没法在上面坚持半小时不晕。 “怪物……哦,真的是群怪物,”阿萨丽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露出些许惊惧,喝了口酒才压下内心的翻腾:“他们真的很强,黑风盗八百多人半个小时内被斩尽杀绝,连那些小孩都没放过。” 红娘子并不害怕,却也有些气馁:杨政获得罗素的支持,铁娘子军这个合作伙伴变得可有可无,这半个月的战斗铁娘子军连出动都没出动,全部是无心者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横扫过去,挡者披靡,这对红娘子的高傲内心是个严重打击。 她拿起横在膝盖上的刀,拔出它来,纯黑色的刀体并不起眼,细看之下却有种内敛之美。 黑玄晶刀。 她将手放在刀面上缓缓移动,触感温和如玉。 这把价值连城的宝刀,到现在仍未有丝毫斩获,红娘子想起杨政赠刀时的神色。 忽然站了起来,冷冷说道:“我去和罗素说,下一战是我们铁娘子军的。” 杨政站在小院的一个亭子中,身前是一石桌,上铺一张两尺白绢,手中拿着一根狼毫画笔正在白绢上挥毫泼墨,小侍女琪琪则用手在一个黑色墨盒里用力碾着,不但手上粘着黑渍,连红扑扑的脸蛋上也添了几笔灰黑。 她心里正纳闷着呢,杨政让她把黑炭加水调成一些黑黑脏脏的液体,又拿一支怪模怪样的笔在上好的白绢上涂抹。 那白绢可是要一个金币一匹呢,就那一张就够她一个月生活的了,黑糊糊的炭水抹上去,看得她心疼。 杨政没有注意到小侍女的心思,专心致志的画着山水。 久不用画笔,手法也生疏了,而且炭水和白绢总是比不及上等的墨和宣,所以杨政浪费了不少白绢。 手头这一副是目前为止感觉最满意的一副。 他用笔细细一勾勒,奇石山水在绢上活灵活现的显现出来。 山石上坐着一名女子,正在仰望苍穹。 女子的装束,发式在这个世界看来都很独特。 五官轮廓都画好了,只剩下眼睛未点,杨政握笔的手举起又放下。 像是在艰难的做着决定。 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闪过女人的身影,可是那张脸,却怎么都无法与模糊的印象重合,时而是一张脸,时而却又变成另一张脸……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将笔交给侍立在旁的琪琪。 在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把手,杨政负手站在亭边,轻轻说了句:“琪琪,把画拿去裱起来挂在我房间。” 琪琪正在欣赏桌上的画,她被杨政奇特的画技震惊,没想到炭水也能描绘出这么有韵致的画,只是……这张画是不完整的,琪琪小心翼翼的道:“主人,画上的人还没有眼睛。” 杨政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额头。 “我知道,你别管,去裱起来吧。” “哦。”琪琪应了声,轻轻拿起那张画,行了一礼后退下去。 琪琪刚离开院子,杨政就猛的抱住脑袋,整个人像承受着巨大痛苦似的缩倒在地。 在他眼中,时而爆起沸腾血光,时而又是刺骨阴幽,两团不知名的能量就在那里扭拉撕扯,幻出各种形状。 “嗬嗬……嗬嗬……” 杨政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在极力的压抑下断断续续,就变成这样呜咽不清的怪声。 嘶―― 他扯开了胸口的衣服,如同眼睛似的血纹遍布上身,仿佛要从身体里钻探出来。 血管内血液的每一下流动,就好像千万钢针在刺扎着他的身体,以十万分的痛苦放大在他的脑神经里,那种痛苦,一瞬,如同千年。 体温极速上升,蒸红了他的身体,而这火是从他体内最深处焚烧,热力所过之处,筋肉、骨髓、血管、经脉,都呈现诡异的金色。 杨政努力的伸手,抓住石凳的一脚。 坚硬的石块在他的手中扭曲软化。 瞳孔内,沸腾的血气渐渐收缩,聚成针芒大小的一点。 若是平时,这已经是杨政邪心出现的征兆。 然而,此刻邪心力量又与另一股未知力量争斗着,就是上一次在祠堂里曾经产生的那股巨大吸力,将杨政体内的邪力击打得粉碎。 这一次,当杨政被痛苦激烈的情绪感染,邪心之力再次蠢蠢欲动时,那股力量又再次出现。 与上次被未知力量轻易打败不同。 邪心力量经过长时间的潜伏,爆发起来愈发强烈。 何况杨政本体一点都不排斥邪力。 他遭遇了太多背叛,那种极度渴望力量的念头引领着杨政投入邪力的怀抱。 是的,不管成魔还是堕落。 他要力量。 他要力量将一个个玩弄他的人踩在脚下。 他要力量去再见斯嘉丽。 他要力量回到地球。 假以时日,他要将自己承受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给敌人…… 杨政尽情着释放着内心的欲望,强烈的渴望就是喂饱邪力的最好“食物”,在他充满负面情绪的意识滋润下,九幽深渊的恶魔,金翅蝉的邪灵将在业火中重生。 下腹的那团力量终于无法再控制住蠢动的邪心。 杨政全身都被血眼斑纹弥漫,那些血眼越睁越大,迸的齐齐炸开。 杨政发出痛苦的嘶喊。 但那喊声随即被迸射出的血雾所吸收,泛着闪亮光泽的血雾将杨政包容其中,血雾似有灵性,时张时伏,充满了强烈的生机。 在一团无形的力量拉扯下,血雾渐渐汇聚于杨政的胸口。 与此同时,杨政瞳孔中一点血色针芒也在变幻,每一点血雾的吸收,血的颜色就在蜕变……变得如同虚空中的黑洞,吸收着所有光线,就在黑色到了顶点时,仿佛睁开眼看到阳光的那一刹,一朵血色金炎绽放开。 似血似金。 让人无法肯定的颜色。 杨政全身的痛苦都在急速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奇特的要将全身满涨起来的充实感。 正负两种极端感觉使杨政产生坐在云霄飞车上的起伏感。 从最幽深的谷处,忽然冲上云霄。 强烈的落差让他全身的肌肉,内脏都在舒张,蠕动。 啊荷…… 他发出一声呻吟似的低鸣声,整个身体都抽搐起来。 那不是痛苦的抽搐,而是精神亢奋,如同做爱到达高潮的强烈舒爽。 杨政这一辈子没有体验过这么无与伦比的快感。 那一刻,他心中甚至忘记了所有…… 小颜,斯嘉丽,芭比……所有…… 第七章 邪心之灵(上) 当杨政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 他给人的感觉产生了若有似无的变化,谁都觉得杨政似乎换了个人,但那种感觉又是如此充满不确定性,仿佛杨政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小侍女琪琪是最先有这个古怪感觉的人。 因为杨政以前的眼睛是纯黑色的,这种颜色的眼睛在蓝风大陆非常少见,所以杨政的特征其实很容易辨认。 只是现在,她也不敢确定杨政的眼睛到底是黑还是金。 那种虚幻的,让人无法肯定的感觉折磨着小侍女的内心。 终于,她忍不住直直的盯着杨政的眼睛,想要确定它真实的颜色。 “金色……不对……黑色……不对不对……” 琪琪支着下巴,看得有些忘乎所以。 直到杨政也抬起头,似笑非笑的回看她。 “琪琪,你在看什么?” 小侍女大惊失色的低下头,忐忑不安的扭着衣角:“主人,我……我……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杨政笑了笑,忽然招手道:“你过来。” 琪琪害怕杨政责罚他,脸上顿时现出哀求的神色。 “嘿,过来呀。” 琪琪没法子了,只能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等站到杨政的身前时,她差点把脑袋埋进胸口了。 杨政伸出手捏住琪琪的下巴,他能感觉到小侍女浑身都在颤抖,可是杨政没有放过她,而是继续用力将琪琪的头支起来,杨政即使坐着,琪琪也只和他差不多高,所以抬起的头刚好能让杨政平视。 琪琪眼泛泪花,目光躲闪着不敢看杨政。 “看着我。”杨政嘴唇轻微开合着。 琪琪只觉那声音嗡嗡的不是很清楚,却在她耳朵里回荡一下,直撞进她的心底,如同一个声音在呼唤她:抬起头…… 琪琪抬起了头,她又看到了那双令人好奇的眼睛。 这一次,她似乎看清了,一团似血似金的火焰在燃烧,是这样的颜色吗? 琪琪努力的睁大眼睛,忽然,那朵火焰窜出来,她吓了一跳,想到后退,可是身体却似乎不受控制的僵在那里,火焰一下子覆盖了她的视野,在她的眼前,已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片铺天盖地的血金色。 火焰并不烫,相反,有一种浸泡在温泉里的感觉。 琪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强烈的睡意涌上她的心头…… 这是哪儿…… 好想睡,主人在做什么…… 我不要,听姆妈说会很痛…… 主人……主人…… 琪琪会乖的,不要打我…… 纷至沓来的各种念头窜上小侍女的心头,那些念头却又像被什么抽离了出去,搅和成浆糊似的一团。 杨政眼中的金炎一闪而逝,漠无表情的伸手接住软倒在他怀中的小侍女,将她安放在一张躺椅上,盖上一张毯子后,伸手揉了揉额角。 在他清冷的外表下,绝对是惊涛骇浪般的震惊。 他刚才……竟然窥探到了小侍女的内心。 那些羞涩的,惶恐的,害怕的情绪,脑海中出现的一个个片断,竟似电波一样被他吸收,虽然这感应还很模糊,片断也很不清晰,但杨政可以确信,那确实是琪琪心中所想。 他竟然可以窃取别人内心的想法。 这绝对是邪心进化的结果。 使他的通灵术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异化。 或者说这本就是通灵术修炼到高阶产生的功用。 斯嘉丽不曾和他说过呀…… 可是,若斯嘉丽瞒着他呢。 杨政冒出一身冷汗,那岂非自己内心全部赤裸裸暴露在她的目光下。 还有惜月,斯嘉丽能做到,惜月就不能吗?青莲不能吗? 杨政觉得脊背发寒,那种连内心最角落都被人窥探的感觉真让人难受,就如同躺在手术台上,被人拿着手术刀在他身体最隐秘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切割着,他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了。 不行。 一定要研究出办法抵抗这种可怕的灵术。 杨政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目中的邪光暗淡下去,步出门外。 一个又一个捷报顺着聆鸟飞回。 股南县“联军”水盗被灭,缴获船只二十八艘,金币三万,铁矿五百箱,各种兵器计一千三百件。 康斯丁县“山羊”水盗被灭,缴获船只三十三艘,金币五万,成铁两千箱,各类兵器计两千一百件。 河滩县“屠夫”水盗被灭,缴获船只十八艘…… 特里玛镇“白鲨”水盗,被灭…… 马康县“黑鳄”水盗,被灭…… 而这一切全都是“章鱼盗”干的好事。 章鱼盗一点不留后路的狠辣风格,在威古兰激起了千层浪。 盘踞在四盘水的水盗联合军团数量一日日增加,为了不落单被章鱼盗屠灭,他们只能联合起来寻求保护。 杨政望着手头的情报,冷冷发笑。 只要这矛盾激发到无法压抑的地步,水盗联合军团一定会对章鱼盗采取行动,到时候一场狗咬狗的大战无比精彩,而无论哪一方获胜,对杨政来说都有利。 到时候,他一收网,威古兰的水盗将被一网打尽。 这时候,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杨政眉毛一扬,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让他进来吧。” 侍卫点点头,出了门去,过不了多久,一名满头白发的人出现在杨政的眼前,这个人,很年轻,苍白的脸色,削薄的唇,阴冷微凸的死鱼眼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一个好人,而且从他走路略带颤动的迹象看,杨政怀疑这人有甲亢症状。 这样的人易怒,暴躁,充满攻击性,是不折不扣的神经质。 他走路的时候一直四处张望,进来后扫了一圈,目光就定格在杨政身后的琪琪身上,死鱼般突起的眼睛微微一鼓,琪琪顿时瑟缩了一下,不自觉的抓住杨政座椅的靠背。 “琪琪,你先下去吧。” 小侍女在白发青年充满攻击性的目光注视下慌忙逃出房门。 望着扭着小腰的纤细背影离去,白发青年舌头微微的舔了下嘴唇,眼里多出一丝暴虐的光芒。 处女可是他的最爱呀。 杨政的手指轻轻的扣动桌面,对白发青年有些无礼的举动他没说什么。 但那种有节奏的“的的”声传入白发青年耳中,却骤生出令人烦闷的突兀感,白发青年顿时收回目光,望着一脸平静至乎阴幽的杨政在看着他,心头就是一凛,弯腰行了一礼:“领主大人。” “白头翁吉斯。”杨政轻轻的吐出这五个字,手上一顿,朝一边的椅子指上一指:“坐吧。” 杨政的态度近乎无礼,却做得浑圆自然。 按地位,他一个领主,世袭伯爵,对待一个平民,哪怕这是条焦兰的毒蛇,也完全没有任何的礼贤下士的必要。 何况,杨政现在掌握着主动,水盗灭完,就轮到威古兰各地的地头蛇,焦兰铁器会当然不会放过。 只是令他微微感兴趣的是,白头翁吉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焦兰铁器会中,他不过是个打手,恶棍的角色,如果焦兰铁器会有什么想与自己谈的,也绝对不应该派他来。 “吉斯阁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吉斯坐下后,接过侍卫送上来的茶水,他不断微颤的手震得茶杯发出细密的“的的”声。 猛的将杯盖打开,一口灌下茶水。 他浑身忽然僵硬住,急促的说了句:“大人,我是来投靠的。” 此举大出杨政意料,他心中瞬息闪过无数念头,脸上却不露声色,温和的笑了笑:“吉斯阁下什么意思,投靠?何来这一说呀,我是威古兰的领主,吉斯阁下是威古兰的子民……不是吗?” 吉斯的呼吸很重,眼睛一收一缩,猛的站起来冲向杨政。 “大胆!”站在不远处的侍卫扑过来,挥刀搭在吉斯肩膀上,若不是杨政示意,就要一刀砍下他脑袋。 吉斯死死的抓住桌沿,指甲几乎抠进木头里。 “大人,呼哧……大人……呼……”吉斯苍白的脸色泛起古怪的红潮,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嘶哑:“我有秘密……秘密……” 杨政身体微微前倾,正好对着吉斯那张扭曲的脸,无声的咧开嘴,露出他过分雪白的牙齿,只那一个动作,就让人倍觉他的讥诮。 “秘密,说说看。” 吉斯喉咙滚动了一下,吞下一口唾沫,他将一根颤抖的手指放到嘴边,左右一看,惊慌瑟缩神态毕露,但杨政却知道这不过因为吉斯内分泌失调导致他过度放大自己的情感。 “马克西姆……咝……和一些恶魔术士合作……” 杨政的眼里爆起一阵精芒,他的神态落在吉斯眼里,吉斯嘿嘿的笑起来。 杨政忽然站了起来,让所有侍卫都走出门外,紧闭上房门,踱回吉斯的身边。此刻白头翁吉斯仿佛功臣般,连神态都飞扬起来,甚至有些放肆的将手差点放到杨政的肩膀上。 杨政脸上并没有不快的神色,只是眼深处那团血金之炎骤亮了一下。 他微微一笑:“吉斯阁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的,你真的肯定吗?” “那是当然……当然,”吉斯手抖了两下,恶狠狠的道:“我亲眼看见的……马克西姆,老杂种……老杂种,杂毛……” 他又哆嗦着骂个不停,杨政截断道:“具体什么情况,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杨政将他按到椅子上,又亲手给他的茶满上。 这一聊,就过去小半小时。 当房门再次打开时,杨政神色如常的将吉斯送到门口。 “好好干,吉斯,干得好的话焦兰就是你的。” 吉斯的死鱼眼剧烈收缩了一下,低声道:“大人,一定,我一定会帮你搞死那老杂毛。” 杨政不露声色的点点头。 送走吉斯后,杨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将手放到领口,扯动几下,呼出一口气,朝身份侍卫道:“给血狼发讯号,让他带着罗素马上回来见我。” 第七章 邪心之灵(下) 血狼和罗素第二天回来了,独独少了红娘子。 杨政问起的时候,血狼说红娘子不肯回来,杨政也不以为意,红娘子她们本就水盗出身,铁娘子军也是纵横威古兰水域的知名水盗,想来她们不回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然而在血狼带领罗素回来后的第三天,杨政正和罗素谈论着黑法师塔的事情,还有杨政从蜂巢岛带回的两管透明液体,罗素提到了培养液这个概念,这个类似于生物基因工程的话题明显引起了杨政的兴趣,他正准备询问更多时。 一个消息忽然传来。 水盗联合军团被一群“章鱼盗”引向了蜂巢岛。 当时杨政脸色就变了。 他抓住那张聆鸟带回的传讯纸,仔细的看了一遍,用力一拳打在桌上,吼道:“这个红娘子,搞什么鬼。” 血狼也已经了解事情经过。 能做出这件事的,除了红娘子,还有谁,难怪当初他要回来时,红娘子截留下了马尔他,显然,她是打定注意要走这一步,因为只有马尔他这个两栖人才知道去蜂巢岛的路。 “大人,她这样做,正好帮我们点了最后一把火,现在水盗联合军团肯定和蜂巢盗那群章鱼盗打起来了。” 杨政重重吁出一口长气,他何尝不知道红娘子的用意。 可……这也太鲁莽了,水盗联合军团上万之众,蜂巢岛的两栖怪物更不用说,到时候,两边都是饿虎,铁娘子军那点人,连塞牙缝都不够。 他来回踱了几步,倏的站住,转身下令道:“血狼,马上组织人马,罗素先生,你也来吧,我要亲自去一趟蜂巢岛。” 血狼一愣,嗫喏了一下,终于还是领命去了。 罗素有些奇怪的看了杨政一眼:“她这么做不正好吗?即引了两虎相争,你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到时候去收拾残局就够了……至于红娘子……”罗素嘴角多出丝冷笑:“反正也是群水盗而已。” 是呀,反正也只是群水盗而已…… 这一句话在杨政的耳畔轻轻一荡,直入他的心底,令他的心脏剧烈收缩了一下。 他直直的盯着罗素,罗素坦然的看着他,嘴角微微拱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何况再装呢,你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 还想继续惺惺作态下去吗…… 杨政眼中邪光一闪一闪,血金之炎已经覆盖了他的瞳孔。 这时候,血狼的声音远远传来:“大人,人马已经齐备了,除了留在城内的一百人,我们还有两百八十四人。” 杨政浑身一震,眼中邪光急速退散。 他伸出右手在领口上轻轻一扯,左手反握住黑猎血的刀把,顿了一下,才用仅能让罗素听到的声音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这辈子没有背叛过伙伴。” 说完,他转身大踏步离去。 威古兰的东码头,两百八十四人上了一艘八桅军舰和五艘六桅船。 罗素带领着无心者从另一个秘密码头出发,使用的当然是翻车鱼船。 这一行船队以最快的速度驰入水域。 过不了两个时辰,雨忽然大了起来。 西北方向,墨汁般的浓云滚滚涌来,一道巨型蛇电裂开了云层,将整个昏暗的天地炸得白耀耀。 杨政身穿火蟒鳞甲,长发束成一条马尾,罩一黑铁头盔,站在船头,豆大的雨点刷拉拉打在他身上,激起一片水花,却不能让他有纹丝动静,如同石雕铁铸般,卓显伟岸不群。 随着风雨势大,水浪排击。 连八桅军舰也起伏摇晃,视野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 这黑云压空的另一端。 却又是怎样的场景。 暴烈的雨声也无法掩盖箭支破空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利箭直冲云霄,在经过一个巨大的弧度后,齐刷刷涌下,一时间,雨声全部被各种各样刺穿的声音取代。 随后可听见满耳的惨叫。 又一波箭雨下来,惨叫的归于无声,又有另外些人惨嘶出来。 这雨箭来来回回射了十几拨。 水面上就漂浮起了成千上万的箭支,河水也染得血红一片,风一吹,浪一打,多出了白花花的泡沫。 “杀!” 一声霹雳般的炸响,排云似的激荡出去……在水面上形成滚滚回音。 “杀――”回应他的就是山呼海啸般的“杀”声,这是千万人齐发的声音,连水面似都震得矮了几分。 数百艘船,上万的水盗,像闻到血腥味的蛭虫,向着蜂巢盗吸附过去。 岛内早已经警报声大作。 一群群两栖人嚎叫着窜出来,手中多拿着三刺鱼叉。 不过先冲上岛的可不是水盗联军,而是一群镶着铁皮的翻车鱼船。 这些翻车鱼船横冲直撞,带着铁尖的船头撕裂了停在码头的大多数章鱼水盗船。 当然船上景象也是凄惨得很,密密麻麻扎满了箭支。 刚才水盗联军的几轮无差别箭射,至少在蜂巢岛码头抛下了五万支箭。尤其是被水盗联军追赶的那些翻车鱼船,有几艘已经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沉入水底。 这时候,领头的八桅船上,舱门被踢开。 一群穿着章鱼盗制服,头上也带着罩盔的人鱼贯的冲出舱门。 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从他们的身材看,其实很容易辨认出他们其实是一群女人,只不过雨大风急,别的人是看不清的。 一把冰冷冷的声音从领头女人身上传出:“都上岸吧。 众人飞快的跳入水中。 落在最后的一个人在目光一凝,将手中火把扔进舱内。 过不了多久。 水盗联军已经追赶了上来。 他们当然是冲着八桅舰去的,这首明显是指挥船的八桅舰成了他们最先攻击的目标。 上百根铁爪飞索飞向八桅舰,固定住后,水盗们飞速的沿着飞索向八桅舰上攀爬,不多时,八桅舰上已经爬满了疯狂呐喊的水盗,被紧张的局势,杀虐的情绪控制住头脑的水盗们也根本不及细想八桅舰上的诡异之处――他们在攀爬的时候根本没有遭到反击。 当上百名水盗杀气腾腾的在甲板上乱窜,其中一人最先冲向舱门,一脚蹬开舱门时,他的脸上被一片火光映得通红,随即就变得惨白,全身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快跑!”他转身发出一声惊惧到极点的嘶吼,疯狂的向着船舷跑去。 其他水盗还在不明所以…… 只听“轰”的一声。 剧烈的火光冲霄直上,一个巨大的火球猛的膨胀开,耀眼的火光几乎要将人的眼睛刺瞎。 席卷而过的火浪瞬间将八桅舰和舰上上百水盗吞没。 爆炸冲击的余波还未平息,紧接着在码头上的那些翻车鱼船也爆炸了开来。 这一波连着一波的爆炸虽不及八桅舰那一炸惊天动地。 却也威势惊人,像鞭炮似的把码头炸了个稀巴烂。 霎时间,码头已经成了火海。 那些火油的燃烧并不会因为雨水而熄灭,反而在雨的浇灌下,熊熊窜燃。 被火舌吞没的水盗在水上翻滚,发出凄厉的惨嚎,挣扎之声渐渐微弱,只剩下一截截烧成焦炭状的尸骸,随着波浪荡漾,其状奇惨无比。 这忽如其来的打击,将水盗联军一下打懵。 那嚣张沸腾的气势阻上了一阻。 丧失了手下的水盗头子们在极惊之后就是极怒,他们发出直捣骨髓的仇恨怒吼:“章鱼盗,我们势不两立!” 另一边,潮水般涌向码头的章鱼盗们同样目呲欲裂。 他们百分之八十的船就停靠在码头,就这一下,整个码头,包括那些船全部毁了。没了船,他们这群两栖人就像鸟被折掉了翅膀,困在这蜂巢岛上的土鳖。 “呀呀呀呀……”两栖人隔着火海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叫。 双方的眼睛都红了,连最后一点理智也被这熊熊火焰点燃。 马尔他小心翼翼的带着铁娘子军在潜水。 微露出小半个脑袋的他四处观望着,脸色也极其复杂。 他可一点都不愉快。 红娘子这一下,做得虽然利落干脆,也确实给章鱼盗和水盗联军添上了最后一把火。 可是,这把火烧掉的可不仅仅是章鱼盗的船,连她们赖以在水域纵横的船也赔上去了,现在被困住的可不只是章鱼盗,还有他们。 唯今之计,只有靠着他对岛上地形的熟悉,和章鱼盗,水盗联军捉迷藏。 否则,无论碰上那一边,他们都是有死无生。 这可真***是一场玩命的游戏。 火海来得迅猛,去得也快。 倾盆暴雨可不是吃素的,蜂巢岛的上空,已经是墨黑一片,滚滚浓烟下,夜似乎提前来临。 水盗联军用最坚固耐用的铁皮舰开路,开始抢滩登陆。 烧得七零八落的船骸直接被铁皮船撞开,后面跟着上百艘船。 迎面而来的却是章鱼盗的箭雨。 码头上已经汇聚了上千名章鱼盗,在老窝作战,他们拥有天时地利,哪怕人数比水盗联军少上许多,也不是好啃的骨头。 夜箭,又是夜箭。 在视野黑暗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夜箭给了水盗联军迎头痛击。 简陋的铁皮船并不能阻止夜箭的杀戮。 在一波波的箭雨冲击下,水盗们不断死去,他们也开始反击,双方互射互有损伤,但章鱼盗占据了地利,死伤人数明显要少上许多。 终于,水盗们挤到了岸边。 事实上,还没靠岸,被愤怒点燃的水盗们已经奋不顾身跳进水里,几下游到岸边。 真正的肉搏大战就要展开了。 刀光,血影。 拼杀在一处的章鱼盗与联军水盗,用手中的武器疯狂发泄着心中嗜血的欲望。 双方都被激起了真火,一照面就是真正拼命的姿态。 这战打得异常惨烈。 刀刀到肉,地上的血肉以疯狂的速度在激增。 不多时,码头已经被染得血红一边。 那些血水混合着雨水在地面上肆意流淌,又逐渐汇聚成一条滚滚血河,只要倒下,就绝没有爬起来的可能,混乱密集的人群,将倒下的,不管死还是伤的人瞬间就踩成肉糜。 误伤是不可避免了的,反正在这样的环境下。 理智早已经丧失,瞪着血红双眼的人们只知道冲,冲,杀,杀。 一切挡路的障碍。 不管是战友还是敌人,马上挥刀砍下去。 反正这混合的水盗联军,本来就有许多生死仇人。 他们的联合只是外界的被迫,章鱼盗的强势让他们不得不组成所谓的联盟。 到了这时候,联盟脆弱的枢纽已经完全失效了。 水盗们能做的,就是杀别人,保自己。 到后来,已分不情谁在打谁。 码头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在快速的吞噬着所有完整的人,吐出来的却是散发浓浓腥味的血浆和残缺肉块…… 在蜂巢岛最高的一块岩崖上。 大水盗章渝船长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软体肢节不断的滑动着,全身上下的黏液分泌得更急,滴滴答答的往下落,隐藏在肢节中细缝的眼睛露出残忍兴奋的邪光。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隐藏在宽大黑袍中的人。 这人似全身都裹在黑暗中,就算站在他面前,你也只能看到一团凄幽的黑色。 黑暗中是一对绿油油的眼睛,时闪时烁。 阴冷,晦涩,同时充满复杂的奥义。 他的双手拢在袍中,一把麦芒似的尖音从黑暗中刺出来:“上校,异化原液已经全部注射进他们体内了吧。” 章渝舞动了一下他多汁的触须,嘿嘿冷笑着点头。 黑袍人绿眼微微收缩了一下。 “只要异化原液成功,水中将是你们的天下,到时候,我们就不必再和那群贪得无厌的贵族合作了。” 章渝低嘶着:“我早就看那群人不顺眼了,迟早会将他们全部变成我的奴隶。” 黑袍人忽然将目光转向码头东侧的一个山凹。 “有入侵者……看来就是那群冒充你们的人。” 章渝的眼睛顿时鼓了一下,声音更冷更利:“你确定?贾费斯大师。” “你怀疑我的判断吗?”贾费斯的声音顿时高了一线,绿油油的眼睛猛的扩张,几乎与火焰无异。 “去你妈的,老杂毛。”章渝暗暗腹诽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一个谦逊的笑容(当然,那是对章鱼来说):“当然不是,伟大的先知,我只是对敢于冒充我们的小虫子充满了愤怒,今天将会是他们的末日。” “不,上校先生,我们需要活口,我对这群人很感兴趣。” “如您所愿!” 第一章 变异战士(上) 雨停了下来,黑色的浓云却像浆汁一样在翻滚。 地面上是昏黄色的水世界,天空中则是黑色的海洋,自然呈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景象,壮观至此。 风愈发的大了。 波浪在翻涌着,每一次拍打,天地里都传来浩荡的回音。 杨政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内陆,这里的一切就像海洋般深不可测。 与这天气呼应的,是所有将士们的内心。 他们都不是正规的水兵出身,来自东线的骑兵,如今却要被迫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战斗,连一向旺盛的斗志都被压迫着,恹恹如病。 幸好杨政仍在此。 他是所有军士眼中的旗帜,只要他在,士兵们就有依靠。 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这个从水盗手里缴获的简陋工具还是相当好用,杨政本就超乎常人的视野扩大了两倍,使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依然能看清数百米外的景物。 去蜂巢岛的水路隐秘无比。 杨政先是带领着士兵赶到了河滩县地界。 没了马尔他带路,他也无法轻易再找到蜂巢岛,这时候杨政开始怀念精灵王子,有他在的话,自己想必轻松许多。 在河滩县滞留了一段时候后,无法的杨政只能请求罗素让无心者分散出去,扩大搜寻的范围。 这天,愈发的浓黑了。 夜似乎提前来临。 草草的吃了些干粮,杨政就来到甲板上,船舱里依然酒肉酣畅。 杨政自己没有胃口,却逼着手下吃饱喝足,他忽然有强烈的预感,大战来临前的压抑透支着他的精神力量,此刻,天空中的黑色浓云盘旋在一起,宛若一个幽森森的黑洞,风猛烈的吹,却是汇聚于空中那个黑色云涡。 在云涡深处,道道电光霹雳狂窜。 数米高的大浪涌来,呼啦一下冲高,倾泻在八桅船的甲板上,打湿了杨政半身,船头破开浪尖,涌上甲板的水又哗啦啦的褪去。 天地的异像,让杨政的情绪充满了不安。 猛的,听到一名船员发出尖叫。 杨政旋风般转过身去,口中已发出一声轻喝:“怎么回事?” 正在控制着桅杆的一名船员颤抖着指着甲板上的一团东西。 杨政定眼一看,脸色有些发僵。 舱门打开,血狼带着几名士兵冲出来,来到杨政身边时,士兵们发出压抑的低呼。 甲板上的东西。 赫然是人的残骸,只剩下腹部以上一截身躯,被水浸泡得发白扭曲的脸,双瞳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模样。 他身上的血早已流尽,皮肤像纸一样,杨政用剑鞘戳了戳,就把泡软的肉刺出个小坑。 吸了口气,杨政蹲下身子,观察着残骸身上的伤口。 片刻后,他站了起来,声音有些低沉:“应该是被炸死的,身上还有很多烧伤的痕迹。” “大人,你快看!” 甲板上的一名士兵忽然探出船舷,高声叫道:“好多死人。” 杨政连忙到了船舷边,只见广袤的水面上,起起伏伏飘来许多浮物,尸体,木头,皮制的衣物,还有破布。 闪电霹雳炸响,映照出一个雪亮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白惨惨的死人脸。 众人都是见惯生死的老兵。 却仍被眼前凄惨的景象所震,一时间甲板上挤满的人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中。 杨政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深邃如涡的目光望向天际,瞳孔中的黑色涡云仿佛与天空中那巨大的涡云团连接在了一起,随着闪电窜动,他眼底的血金色火焰也在一跳一跳。 铮 一声清越之极的出鞘声陡然吊高,在众人耳中微微震鸣,将他们从莫名的压抑惊惧中震醒。 乌黑的刀已经指向左前方。 那里,正是尸体不断漂浮而来的方向…… 不用杨政说话,众人已明白他的心思。 血狼大声指挥着士兵们各就各位,船员将风帆拉扯得愈高,船舱底部探出十数条大桨,在整齐的呼号中,大桨排击着水面,八桅船折转着方向,向着左前方全速前进。 浓烟,火光! 细若游丝的焦味弥漫在空中。 暴雨下,黑色如巨兽的蜂巢岛若隐若现。 杨政听到了凄雨中的呐喊,悲凉,绝望,痛苦,暴躁,血腥…… 河域内是染成黑红色的水,触目惊心的残骸漂浮,越靠近蜂巢岛,那股令人做呕的尸体焦臭与血腥味就愈发浓厚。从漂浮的残骸来看,这些无疑就是水盗。 红娘子,她真的把水盗引到了蜂巢岛,真的让穷凶极恶的水盗们互相残杀了。 杨政应该欣悦的,他筹谋了这么久,不就是等待这一刻来临吗? 眼前的一切比他想像的更加完美,时间也提前了。 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兴奋起来,隐隐的焦虑纠缠他的心间。 红娘子呢,她和她几百个姐妹,还有那些船,去了哪里? 浓烟笼罩着蜂巢岛,看不真切。 到了这一刻,杨政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依然用平静的语气下着命令。 减速,小心戒备。 杨政所在的八桅船与其他五艘六桅船组成一个扇阵,缓慢的朝着蜂巢岛驶去。 罗素则控制着无心者带着另外一些翻车鱼船幽灵般扩散出去,夜幕中,蜂巢岛黑沉沉的身影,像张开的巨嘴,将所有船只吞噬…… 厮杀声零零落落,水盗之间的战争已进入尾声。 水中,不断有挣扎受伤的水盗在惨叫,在无心者的翻车鱼船划过之后,惨叫顿时归于平静…… 格杀勿论! 战争就是这样,杨政严酷的执行着最适合他现在状况的命令。 这些水盗本来可以俘虏,也不是人人都是十恶不赦。 但……还有什么比杀死他们更干脆利落的解决办法吗? 一切,都要趋向利益最大话考虑。 杨政猛的拉开弓弦,乌光一闪,一个还在惨叫呼救的水盗就被他射穿了头颅,巨大的力量使箭支几乎穿透了那颅脑,溅出一蓬血雾。 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杨政伸手扯开皮甲领口的一个纽扣。 胸口似乎有一个魔鬼在左冲右突,要挣扎出来。 染着血色的天在狞笑。 杨政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是的,只有遭遇到强敌的时候才有的压力。 这股压力固然是没有面对惜月等人时不可战胜,高山仰止的无力感。 却更加阴幽诡异,仿佛一双死人冰凉的手在触摸着浑身肌肤,来自地狱的颤栗使全身的毛孔都急速的缩张。 同样的。 有感应的还有罗素。 黑袍僧侣青灰的脸色有些扭曲,那双灰沉沉的沙漏眼这时候睁到了极限,他盯着前方的黑暗,全身都绷得紧紧的,手中黑杖上的银色魔纹更是时不时闪现白光。 熟悉的味道。 来自那群势力鬼,丑陋的黑法师身上的味道。 喀拉拉! 一道巨型的闪电忽然从天空中黑色涡轮的中心窜下来,水桶粗的电芒直接落在八桅船前方十几米的地方。 砰的一声,杨政感觉自己被闷雷击中,全身的肌肤火燎似的疼。 四周士兵更是不堪,全身打着摆子翻倒在地。 可是,就在闪电照亮世界的刹那。 杨政的瞳孔也猛的收缩了一下。 一股渗人的凉意刹那间穿透他的后背,被闪电麻到的身体让他声嘶力竭喊出的声音变成了模糊的呜咽“小……小……心……” 声音被暴雨一冲。 士兵们哪里能听得清,即便听清了,还在全身麻痹状态下的他们也反应不过来。 “不……” 杨政的脑海中嗡的一下,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让不受控制的手高高的举起。 第一章 变异战士(下) 黑暗中,咻咻声越来越近。 杨政将离他最近的几名亲兵挤到船舷下面。 黑猎血挥出一片半圆形的乌光。 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过来,暴雨般的嗒嗒声响起来,这是箭支落下的声音,夜箭,又是该死的夜箭,杨政使出浑身的力气在格挡,可他一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士兵中箭的声音仍不断传来。 每一声惨叫,都让杨政的心猛烈抽搐一下,他死死的咬住唇,咬破了,血渗入喉咙,腥腥的味道。 那短暂的一瞬,如同过了千年。 杨政反手驻剑,胸口在扯裂似的剧烈呼吸后,麻痹的感觉终于退却,他扯着嗓子高吼:“盾牌,立盾阵,防守。” 顾不得悲伤,余下的士兵抢过挂在船弦边的盾牌,一张张盾密布船舷,第二波箭雨已经来了,急速的箭支或打在盾牌上,或从高空直接落下,擦着身体利啸而过。杨政拿过一面铁皮方盾,一边退一边指挥着舱内出来的士兵将受伤和死去的士兵抬下去。 甲板上一边狼籍,鲜血混合着雨水流淌,间或有士兵呻吟的声音。 战争来得突然。 幸好杨政带领的是东线最精锐的士兵,他们身经百战,绝不是乌合之众的水盗可比。 曾经领教过蜂巢岛夜箭的杨政自然早有准备,这些盾牌比寻常盾牌要大了一倍,临时组成的盾阵可以护住大半船体。除了第一波箭雨至少让杨政损失了数十名手下,接下来的夜箭已不是问题。 躲在盾牌下的杨政来回在甲板上奔走,传递自己的命令。 这时候,只有鼓舞起士气,才能让士兵们忘记自己正处于被动挨打的下风。 八桅船全速前进,离蜂巢岛越来越近。 离码头还有五十米左右时,守在右船舷边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一根鱼叉透过盾牌间的缝隙刺进来,粗大的铁叉一下子洞穿了守在那的一名士兵,盾牌轰然倒下,鱼叉高高举起,将依然在挣扎的士兵甩了出去,血沫蓬洒下来,溅了周围士兵一身。 “高斯!”两边士兵发出悲喊,纷纷冲向船舷。 鱼叉向后一翻,只听水面传来扑通一声,等士兵挥舞着刀剑跳上船舷,也只来得及看见水面一闪即逝的黑影。 杨政分开人群,来到出事的船舷边,那里血迹斑斑,船舷上的手臂粗的铁条有扭曲的痕迹,留下一滩晶亮的液体,杨政抹起那液体,放到鼻边,闻到一股刺鼻腥味。 亲卫高斯死了,伤口可怖,那把大鱼叉连皮带甲将他胸膛刺穿,连心肺都被捅出身体。 杨政合上高斯仍死死圆睁的眼睛,胸口仿佛被巨石压着,让他的呼吸比平日要艰难百倍。 士兵们围在他身边,绷着脸,眼中充满忧伤和愤怒。 他们连凶手的样子都未曾看到,敌人竟凶悍至此。 空中浓云就压在头顶,闪电与雷声几乎同时在响,显示此刻那些凶猛的雷电其实近在咫尺。 杨政心脏跳得激烈,比雷电更让他不安的是潜伏在黑暗中的杀手,不是一个,是一群,他的精神丝在蔓延,感觉得到危险就像一把贴在众人喉咙上的尖刀,随时可以割断他们的喉管。 猛然间,他的右眼皮跳了两下,他猛的站起来,朝仍然首在船舷边的士兵吼道:“后退,全部回缩。” 雷声又在此刻炸响,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杨政的声音被雷雨交加的天气覆湮,只有离得近的士兵在后退,船尾的士兵只看到其他士兵的动作,还在犹疑之际,几十把青黑色的大鱼叉就刺了上来。 来不及后退的士兵挥盾格挡,却只听见剧烈的摩擦声,大鱼叉以无比霸道的力量绞开铁盾,边上青光一闪,另一把鱼叉已经洞穿了士兵的身体,十几蓬鲜血几乎同时洒下…… “王八蛋!” 士兵们发出怒吼,纷纷冲向船尾。 但那些隐藏在黑夜中的杀手已经收回鱼叉,纷纷倒翻下船,跃入水中,他们来去入风,伸手敏捷得不可思议,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黑夜里传来那怪异的桀笑,仿佛在嘲笑士兵们的无能。 有脾气暴躁的士兵已经爬上了船舷,准备跳入水中拼命,但有一个人影更快跳上船舷,伸手一拨,将几名爬上船舷的士兵推回船内,而他直接跳进了水里。 眼尖的士兵发出惊呼:“将军,将军跳水了。” 血狼第一时间扑到船边,下面水浪滚滚翻涌,黑夜里哪里还有一点人影可见。 “将军都下水了,还等什么,弟兄们操家伙上吧。” 向来脾气最直的斯哥特第一个跳上船舷,操刀一声吼,顿时激起士兵们的血性。只有血狼隐隐觉得不能冲动,这些东线来的士兵,虽然不能说不会游泳,但他们骑兵出身,根本没有在水里干过仗,在如此迅猛汹涌的洪水里,跳下去和熟悉水性的敌人作战,无异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他张嘴欲要阻止冲动的士兵。 水面上哗拉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猛然抛飞上来,划过一个抛物线后,正巧重重砸在了甲板上。 士兵们如临大敌,十几把刀就搁在了挣扎扭动的不明物体上,等看清那东西的面目,全都倒吸了口冷气。 这是什么怪物,人的形状,身上却大部分覆盖着细小的鳞片,手掌脚掌生着蹼,嘴巴裂开到耳角,张合间仿佛将脑袋分成了两半,上下两排白色尖锐的碎牙不断的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甲板上很快积起一滩青黑色的血迹,原来怪物的四足都被挑断,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即管如此,这怪物仍然疯狂扭动身体,张嘴就咬向身边的士兵。 士兵们心寒之余,就要捅死这怪物。 身后发出一声响:“住手,别杀了他。” 杨政不知道何时已经爬上了船,浑身湿漉漉的,黑猎血提在右手,神色依然冷峻如常。 他快步走到那人形怪物身边,见到杨政,刚才还凶横若兽的怪物瑟缩了一下,口鼻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片刻后,猛的发出一声尖叫,腰身一弹,飞咬要杨政的喉咙,还未近身,砰的一声闷响,杨政的拳头正中怪物嘴巴,惨叫声中,怪物满口牙齿落了大半。 杨政一脚踏在他胸口,森然问道:“我问你,你是岛上的人?” 那怪物手脚都断了,又被踏住胸口,反抗已办不到,只是面对杨政的问话,他的喉咙里翻出几口血沫,吱吱的叫了几声。 杨政以为他不肯开口,脚下一用力,那怪物惨声大叫。 “没用的,他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了。”罗素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蹲在怪物身边,眼神里充满惊异。 杨政微微一怔,看向罗素:“怎么说?” 罗素此刻正用苍白的手指抓住怪物的下腭,仔细的观察着,眼中的惊异渐渐化做兴奋,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呀……好厉害……太厉害了……” 杨政面临强敌,哪里还有空听罗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耐烦的打断他:“什么厉害,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罗素站起来,用力的双拳对握,这在平时冷淡如僵尸般的他身上绝对是难得的表情,连声音都无法压抑兴奋之情:“你上次给我看的那两管液体,我一直怀疑是某种改造液,不过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试验材料,现在看来……这就是那种改造液的功能了,你看……完美的肌肉,力量至少比人类提高数倍,还有这身鱼鳞坚硬无比,普通铁剑根本砍不进去,啧啧,”罗素指着地上的怪物:“多么天才的研究,简直是神的作品,太伟大了,太神奇了……” 杨政冷冷打断了他:“你是说,那种东西把他变成了这种怪物。” “是的,绝对是的,如你所见,这些章鱼盗全是改造人……那些神奇的液体,把他们变成了超级战士。” “神奇!”一声暴喝,杨政忽然揪住罗素的衣领,因为太过激动,这声音如炸雷般,把四周的雨声都压下了。 所有士兵都噤若寒蝉,他们从未见过杨政如此暴怒,罗素离得最近,他甚至能感觉到杨政刚才几乎要将他撕碎,可是他不明白杨政为什么发怒,在短暂的失神后,他用力去掰杨政的手:“你做什么?” 杨政深深吸一口气,他无法接受这种事实,把人当试验材料,将活生生的人改造成怪物,可是就像他无法接受奴隶贩卖一样,他心中有再多的不平,也无法改变。 这不是地球,不是科技发达的文明,他不能用地球上的道德来约束这里的人。 看了看四周茫然的士兵,杨政知道,身边这些人虽然都是他最好的部下,都愿意为他战斗到死,却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不清楚他为何发怒,杨政和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很悲哀也很无奈,杨政苦笑一声,手也缓缓松开了。 罗素摆脱后,连忙后退两步,谨慎的盯着他。 就在这时候,船体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将军,到岛上了。” 在了望舱内的士兵高呼一声,杨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伸处蜂巢岛的弯月凹形码头内,四周船只碎木浮满水面,随着洪流的拍击冲撞着焚烧得破败不堪的码头。 素来谨慎持身的杨政看了一眼脚下丑陋的变异人,几秒钟后,他的神情已见清冷。 望着黑洞洞的蜂巢岛,杨政忽然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毁灭的决心。 他无法改变,但他能毁灭。 黑猎血一闪,变异人身上号称刀枪不入的鱼鳞像白纸一样被刺穿,变异人抽搐了几下,便死过去。 “上岛吧。” 杨政轻轻的吐出这句话,两百多名士兵已踏足在岛上。 满地的尸体,血虽然被冲走了,但血腥味却久久无法消散,一股森森的阴气缭绕在岛上。 士兵们以扇形分散,左手盾右手刀,仅仅跟随在杨政身边,恶劣的天气,还有先前出现的可怕变异人,让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精锐战士神经绷紧,紧张情绪犹胜当初与沧月狼军的对峙。 杨政没有拿盾,他和罗素走在一起,在短暂交流之后。 黑夜里响起倏倏的声响,密集而迅猛。 那是无心者的脚步声,论身体条件,无心者并不比变异人差,甚至因为他们没有痛觉,没有恐惧感,可以发挥出远超常人的战斗力,但也正因为如此,无心者如果没人操控的话,就是一具没大脑的机器,不像变异人有独立的思维,可以分析形式,和人类一样战斗,这也是罗素对变异人如此惊讶兴奋的原因。 对于致力于研究极限术法的僧侣和术士来说,他们就好比现代社会的科学家,比常人知识渊博,同样对研究有狂热的爱好。 变异人的出现让罗素看到了一块崭新开阔的天地。 他心中早打好算盘,一定要活捉一个变异人带回去研究,同样他也对研究出变异人的家伙也充满了好奇。 如果是黑法师塔那群势力鬼,那可太让人伤心了。 他们的黑魔法已经研究到这种程度了吗? 罗素还在思索之际,忽然受到感应。 黑暗中响起无心者尖利的嘶叫,凄沧无比。 罗素心口一疼,脸上已流露出愤怒神色,一名无心者被摧毁了。 无心者需要罗素用精神力操控,死亡与生存都与他紧密相连。 他迅速的抬起黑法杖,银色魔纹浮起淡光,罗素的眼睛就像是一片镜子,平板,反光,倒漏状的瞳孔微微收缩,黑夜里,无心者发出齐声震吼,一条条黑影飞速掠动扑向事发地点,模糊至人影无法看清。 杨政等人没有轻举妄动,无心者的战斗力众人都见识过,所以士兵们觉得即使真是一些怪物在那,无心者也不会落在下风。 然而不过片刻,罗素的脸色就白得接近透明。 他哇的吐出一口血,法杖连连挥动,先是从黑暗里跳出不少无心者,接着是密密麻麻的黑甲虫飞出来…… 蜂巢岛最高峰上,先知贾费斯咦了一声,轻轻自语道:“亚路德僧侣。” 第二章 蜂巢岛战记(上) “怎么回事?”杨政见罗素摇摇欲坠,嘴角和鼻子里都溢出血丝,似乎精力耗尽的感觉。 已用不着罗素答他,那些无心者掠出黑暗的时候,黑甲虫中忽然冲出更多更快的身影,有的无心者还在半空中就被几条黑影缠上,也看不清他们出手的速度,无心者就在空中肢解成几块。 每当一名无心者挂掉,罗素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 当然并不代表无心者已经毁灭了,他们在爆裂开后就迅速化做了密密麻麻的黑甲虫。 当初杨政就是被这一招弄得狼狈不堪。 但显然,杨政并不知道,无心者与黑甲虫的转换是高等巫术,当初若不是他把罗素逼得走投无路,罗素也不会使出这种压箱底的绝技,特别是无心者是被蛮力摧毁,就算它们是不死之身,带给罗素的伤害也无比巨大。 罗素已经在拼命了。 越来越多的无心者被摧毁,然后化成满地潮水似的黑甲虫。 四周已成为虫的海洋。 这些黑色的,丑陋的甲虫在悉悉索索的爬动,坚硬的上下腭碰撞发出嗒嗒的声音,成千上万只,这声音就恐怖了。 连杨政这方的士兵也脸色难看。 杨政也震惊,不过他震惊的是隐藏在黑夜里的敌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无心者的力量,当初他可是靠着邪力克制才打败这些鬼东西,现在对方轻而易举就把无心者解决了,他怎能不吃惊。 吃惊过后,一股好战的热血在沸腾。 有趣,杨政盯着黑暗中缓缓出现的变异人。 覆盖着全身鳞片的变异人终于悉数登场了,黑暗里也不知道潜伏了多少这样的怪物,从四面八方缓缓的爬出来,是真的在爬,他们四肢着地,有蹼的脚掌手掌打在岩石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 身后的海面上也浮起许多脑袋,那些灰色的眼珠翻转着,充满暴虐的盯着岛上的入侵者。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血狼环顾了一圈,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他不怕死,也不怕与人拼命,可是,对象是一群怪物又另当别论。 “你怕了。”杨政淡淡的说道。 血狼闻言一颤,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我不怕。” 杨政微微仰起头,一阵强风吹来,雨水打得他脸上麻麻的,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月黑风高,正是杀人之夜。” 黑甲虫首先与扑上来变异人撕咬在一起。 霎时间,黑夜里尽是一些金铁摩擦的细碎声。 一个个变异人被黑甲虫包裹成一团团黑色的球状物在地上翻滚。 这纠缠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几团球状物呼啸着冲来,黑甲虫在翻飞,从密布的虫体缝隙中,依然能辨别出变异人的体型,很快,他们就冲到了杨政等人面前。 嘶叫声并没间断。 显然,黑甲虫没有咬开变异人的鳞片,变异人挥舞着巨大的鱼叉,首当其冲的就是杨政。 来得好。 杨政积蓄已久的一刀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一个斜劈。 很简单的一刀,却达到了人类所能拥有的速度与力量最完美极限。 无关斗气,只有这种极限速度带来的强大撕裂力。 靠的就是黑玄晶超越一般金属的特殊分子结构。 猎血刀犹如陷入一团泥沼里,从初始的微微一滞,到惯性带来越加顺畅的撕裂快感,杨政一放一收,稍微迟钝点的人都没看清他的出手,结果却已经显现。 黑甲虫也无法咬破的变异人从肩胛到右臀切割成两片,伤口光滑如镜。 两片残骸还在空中弹飞,紧紧包裹住变异人的黑甲虫就开始疯狂蚕食打开缺口的血肉,一时间全是蚕吃桑的喳喳声,落到地上时,变异人的血肉已被蚕食一空,剩下一副白花花的骸骨和满地无法咬破的鱼鳞。 这种场面绝不好看。 哪怕面临这可怕下场的是敌人,众士兵也脊背发麻,腹内翻腾,靠近罗素的几名士兵,不自觉的就后退几步。 无论是黑法师还是亚路德僧侣。 永远是世上最可怕神秘的一群人,他们背弃光明的信仰,苍白,枯索,喜欢游走在黑暗与死亡之中,无视正常人类拥有的任何道德信念,对他们来说,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探索无穷尽的奥术。 但是现在,还有更加危险的敌人。 士兵们向内收缩,背靠背,支起盾牌,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冲撞。 被黑甲虫围困的变异人横冲直撞,丝毫不畏惧士兵们的刀剑,连续的撞击之下,用精铁制作的盾牌向内凹陷,士兵们口角流血,有的人士兵手臂已经被撞骨折了。 能破开变异人鳞片的只有杨政。 他挥舞着猎血刀,左右劈砍,反正只要破开一条伤口,那些嗜食血肉的黑甲虫就会钻进变异人体内,将他们血肉蚕食一空。 这是异常惨烈的战斗。 杨政带领的士兵只能被动防御。 看着前赴后继的变异人向蝗虫一样跳上来。 巨大的鱼叉穿透了铁盾,带走一名士兵的生命,更多的士兵冲上来,抵挡住防御的缺口。 双方都在拼命。 因为已没有退路。 杨政身边虽然多了几十具变异人的残骸,但他也绝不好受。 这些变异人力大无穷,动作敏捷不输给无心者,猎血刀可以破开鳞片,却往往让杨政非常被动,因为砍得浅了,生命力如蟑螂般的变异人根本若无其事,杨政亲眼看到被黑甲虫咬掉一大半血肉的变异人还在厮杀,而且更加疯狂。 每一次与那些大鱼叉的交锋,杨政都能感觉到猎血刀的呻吟。 轻武器与至少重五十斤手臂粗的鱼叉对砍,并不占据优势。 不多时,他身上已经鲜血淋漓。 左臂更是被鱼叉洞穿,鸡蛋大小的伤口向外淌着鲜血。 他本身的自愈能力让伤口很快止血,但下一次的碰撞让伤口又迸裂开,这是无比痛苦的折磨,每一次的撞击就要让杨政重复一次伤口撕裂的痛苦。 痛苦他可以忍受,无法忍受的是没什么希望的战斗。 他的手下在一个个倒下,他一个人杀得再快,也没有对方成百上千个人杀得快。 要拼了! 同他一样感受不只是他,罗素和两百多名士兵都察觉到处境的危险。 他们已退无可退。 罗素找准一个空隙,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子,咬开盖子就往喉咙里吞,很快半瓶子黑糊糊的药丸子灌进肚子里,沸腾的热气一下子贯穿他的四肢百骸。 身为银仗僧侣,罗素肯定有一些压箱底的玩意。 这些珍贵的药丸他平时重伤也舍不得吃上一颗,现在却像不要钱的炒豆一抓一把。 脑海的刺痛一下子缓解,那些温温热热的气流汇聚于额前,罗素体内的巫力几乎要膨胀而出,凶猛的药力让他的力量短暂的突破了临界点,只见他手握的权杖上似有一条条金丝缠绕。 镶银的魔纹发出的却是淡淡金光。 亚路德僧侣的最高阶,金杖僧侣的典型标志,魔纹金化。 “压撒路,戈尼色巴轰……” 低沉而缓慢的梵文魔咒一个字节一个字节从罗素的嘴里绷出,每跳出一个音节,四周的空气都沉滞一分。 那些缓慢的气流不断固化,天空中的大型涡轮黑云正被看不见的力量牵引,雷声都停了,狂风骤雨在这特定空间内仿佛消逝不见,那并非真正的消失,而是突如其来的压力,让人的神经处于被压迫的状态。 相比于从虚空而来的莫名压力。 狂风骤雨已经是小儿科。 黑甲虫却更加的兴奋了,它们发出更多振翅的声音,嗡嗡嗡嗡的连成海洋似的一片,充斥着整个岛屿。 第一次在气势上,变异人处于下风。 同为黑色力量的虔诚信徒,先知贾费斯第一时刻感受到了同一阶层的挑战。 隐藏在一片黑色中的幽幽绿睛疼的沸燃起来。 “金杖僧侣,该死的,已经两百年没有金杖僧侣出现了。” 原本沉稳的,傲慢的声音在此刻已近乎咆哮,显示先知的震怒与不安。 明明刚才还只是普通僧侣,为什么眨眼间就跨入金杖僧侣的行列。 金杖与银仗,绝对不是区区一阶所能形容的,就像八品剑士与九品剑圣,“士”与“圣”就代表着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全世界到多少八品剑士,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但能跨越这个“圣”门槛的不过区区数十人。 贾费斯可以面对十个银仗僧侣保持从容,却无法面对一个金杖僧侣不满怀戒惧。 哪怕他也已经跨入大术士的行列,但面对两百年没有出现过的金杖僧侣,贾费斯毫无把握。 他咆哮着:“上校,章渝上校。” 第二章 蜂巢岛战记(下) 片刻后,章渝有些不满的从附近的洞穴里钻出来。 他整理着衣服上的环扣,任何人被打扰了好事总不会有好心情,所以面对先知,章渝上校口气也不耐烦起来:“贾费斯大人,我正在调教那个贱女人,你不知道一惊一乍会导致不举的吗?” 贾费斯伸出法杖用力的敲在章渝的头上,喝骂道:“闭嘴,情况有了变化。” 本来被重重敲了一下的章渝眼里流露出狠光,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沉声道:“什么变化?” 贾费斯简单的讲述了一下。 章渝的丑陋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触须舞动得更急了。 对僧侣他了解不多,不过一向傲慢的贾费斯这么谨慎,章渝也不敢小觑,掏出单筒望远镜看了看码头,说道:“异化原液已经发挥作用了,那些孩子刚才把上万水盗杀光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僧侣吗?” 贾费斯不屑的冷哼一声:“那上万水盗算个屁,一群乌合之众,到最后倒有大半是吓死或者落水淹死的,再者,异化原液到底发挥了几成,到底算不算真正成功还有待考验,这只不过是第一次试验罢了。 章渝没有应声,他正用望远镜看着码头上的情况。 罗素阴沉的注视着周围。 随着他咒语的变化,黑甲虫身上多了一层光,他们正在汇聚。 过不了多久,一个个巨大的黑影重新矗立在人们面前。 无心者倘若只有那么一点实力,也不会成为顶级黑巫术的代表。 当罗素依靠药丸强行突破临界点的时候,无心者也产生了变化,聚合起来的无心者足有两人大小,身上不再是赤裸或者几块破布,而是覆盖着一层黑蒙蒙的固甲。 固甲分布着无心者每个重要关节,脊背,肩膀,膝盖,拳面,凸起黑色倒刺,显得无比狰狞。 灰黄色的眼球也被雪白的眼球取代。 白色亮得扎眼,这群无心者已经变成更强大的无心战士。 杨政得以喘口气,他望着不远处的罗素,心中也是翻腾,这老家伙,果然后手很多。 尖利的嘶叫过后,几只变异人扑向最近的无心战士。 他们的速度很快,但无心战士只用了一拳,就将第一个冲上来的变异人整个脑袋打裂。 就像西瓜一样,一拳,红的白的全喷出来。 两把大鱼叉也捅入了无心者的身体,只是这一次,鱼叉只在那层固甲上刺出几个小洞,无心战士抓住两个变异人,将他们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 战斗终于开始向杨政一方倾斜。 无心战士的数量不多,也就几十个,却牢牢阻隔住了几百个变异人的攻击。 剩下一百多个杨政亲卫依然不敢放松。 杨政组织他们开始用神臂弓。 既然普通武器破不开变异人的鳞片,那只有用这种超强力的特殊武器,有了无心者挡在前面,士兵们终于能拉开距离使用它。 刚才一连串的攻击让剩下的亲卫由累又乏,只能两两组合起来才能使用一把弓。 随着弓弦的弹动,一支两尺长,拇指粗的精铁箭呼啸飞出,噗的一声,一朵血花溅起。 “成功了!”射出箭的士兵欣喜欲狂。 他们终于有了对付变异人的手段,刚才被变异人压着打了那么久,束手无策的憋屈,眼睁睁看着队友死在面前的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泄。 弓弦飞快的弹动着,一时间空中充斥着利箭破空的呼啸声。 无心战士高效的杀戮,加上弓箭的压制。 码头上的变异人数量不断减少。 这时候,从蜂巢岛的深处传来呜呜的号角声。 落在下风的变异人飞快的退缩。 罗素没有让无心者追出去,等变异人在视野里很快消失不见,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罗素,你怎么了?”杨政迅速到了他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很清楚,没有罗素,今天这仗很难打,除却钩心斗角,杨政第一次对罗素有感激之情。 罗素挣开他的手,高昂着头,他的脸色很苍白,声音也在颤抖:“没事。” “你需要休息。” “我说了没事,”罗素冷笑一声:“趁我现在药力未散,赶快找到那群女人。” 杨政深深的看了罗素一眼,缓缓点头。 杨政的记忆力很好,特别是被芭比附身以后,几乎有了过目不望的本领。 蜂巢岛的地形很复杂,但上次他几乎把蜂巢岛踏遍了,这种踩点活动是他很早以前学习侦察科目时留下的习惯,在此刻派上大用场。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杨政带领着手下向着蜂巢岛深处走去。 “他们要上来了。”章渝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光闪动,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抑或两者皆有。 贾费斯沉默了许久,幽幽道:“去拉两个活人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 小心翼翼的杨政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蜂巢岛最中心,沿着一条蜿蜒的道路爬到半山的一个平台,平台的四周是破碎的岩石,白色的骨粉在地上勾画出一个巨大的十字星,烧红的岩浆正逐渐隐没入地下。 地面上蒸腾着青黑色雾气。 也就在那里,杨政的愤怒被彻底点燃了。 他看到了十字星中央两具已经被吞食得只剩下一些零碎的女性尸体。 从随意散落在一边的衣物看,这是铁娘子军的人。 撕咬着尸体的是两只庞大如野牛般的地狱三头犬。 对这东西,杨政并不陌生,当初在悲伤荒原上,恶魔术士夏拉非就是召唤出这种怪物追杀韦德,杨政也曾经与这怪物亲手交战。 只不过,眼前这两头,明显与他遭遇过的地狱犬不同。 体型更大,而且每个犬头上都有一只红红的角,那只猩红的角给人的感觉,就是强烈的血腥压迫,听到声音,两只地狱犬昂着三颗硕大的脑袋,六只眼睛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身上的黏稠液体流动到地上,使地下很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罗素是最识货的,见到这两东西他就低呼一声:“地狱魔犬。” 杨政一声不吭的向前走着。 只有士兵们知道,杨政这个样子,说明他真正的动怒了。 发怒的杨政有多可怕,士兵们想都不敢想,更没有人敢去阻拦他去硬撼两只地狱魔犬,所以对罗素“你们还不去拉他回来”的言语,所有士兵都只能抱以苦笑。 杨政走路的速度不断加快。 他的刀就斜斜的指着地面,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那是极度的漠然。 正在撕咬着尸体的地狱魔犬看到敢于打扰他们的男人,全都张开血淋淋的牙齿,低低的嘶吼起来。 带到剧烈腥臭的口息碰到杨政脸上。 六个脑袋几乎同时咬要杨政。 背后的亲卫都发出惊呼,罗素更是招呼着两名无心战士从两边飞扑过去。 唯一没有任何表情的是杨政,他举起刀,一刀捅进了一张嘴巴,然后整个人就向前一蹬,两手环住那个脑袋,向左边猛拧,地狱犬发出狂嘶,野牛似的身体竟然连连后退。 杨政的双腿已经蹬进泥土里半尺有余,足见这一人一兽的力量有多么狂猛。 另一只地狱犬刚咬了个空,就被两名无心战士拖住。 杨政全身的肌肉都在虬结,几乎要裂衣而出,脸上憋得血红,牙齿几乎要咬碎了,但那一口气不能卸,他一脑袋顶上去,将露在地狱犬嘴巴外的猎血剑撞进喉咙深处。 地狱犬猛的一颤,就在这时候,杨政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咆哮。 轰的一声。 士兵们的眼眶几乎要涨裂,杨政,竟然把那野牛大的怪物整个掰倒在地上。 也不管什么风度气质,杨政像流氓打架一样,整个人扭着地狱犬的脑袋压在地上。 罗素张了张嘴,抹抹头上的冷汗……这家伙,他比杨政懂一些,连忙喊道:“把他脑袋上的红角掰下来。” 杨政闻言也不说话,空出一只手抓住那红角就扭成两段,还在挣扎嘶吼的地狱犬顿时发出极度的惨叫,连另两个咬在杨政肩膀上的脑袋也一下子松开了。杨政一不做二不休,抓住另一个脑袋又一下狠掰,三下之后,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地狱犬彻底软倒在地上。 杨政随手将那些红角扔在地上,抽出猎血刀,狠狠的将三个脑袋斩下。 另一边,那个地狱犬却快把两个无心战士打碎了。 地狱犬喷出一种蓝色的火球,轻易的就将无心战士的固甲烧出一个洞。 刚才要不是杨政先将猎血刀捅进地狱犬的喉咙,恐怕他现在已经死翘翘。 杨政没有上前,而是退回到士兵身边,拿起一张弓,举起,瞄准,啪的一声,地狱犬发出一声悲叫,他中间脑袋上的红角已经被杨政射碎。 罗素惋惜的看着失去红角的地狱犬被两名无心战士剁死。 飞快的上前将杨政丢弃的红角捡起,这种红角可是很珍贵的炼金材料,也只有杨政这样不识货的人才会随便乱扔。 至此,杨政才坐倒在地上。 愤怒燃烧下,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竟然将这么凶横的地狱犬摔翻在地。当那股撑着他身体的愤怒消失,随之而来的疲软让他难受得想吐。身上火辣辣的疼,多处几乎被地狱犬的酸性体液腐蚀,一块块呈现焦黑状。 “将军。” 看到围上来的亲卫,杨政示意他没事,拿过一名亲卫递来的水,他冲掉身上的酸性体液,又连灌下几口,那种撕心的疼痛才缓和一些。 “将军,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杨政松了松酸疼的筋骨,故作轻松的道:“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杨政很清楚,如果他不能以不可战胜的姿态出现在手下面前,今晚这一仗就不用打了,天时地利全不在他们这边,对手又如此强大,他们剩下的只有永不放弃的斗志,他必须给自己的手下希望。 这群从东线追随他而来的子弟兵,还有他们身后那两百多个家庭,杨政负不起他们妻离子散的责任。 看着部下一个个担忧的眼神,杨政忽然将剑举到胸前,然后向上一刺,大声道:“都打起精神来,难道你们忘了我是谁,忘了我在东线怎样教导你们,忘了我是怎样烧死三万狼军,告诉我,我是谁?” 我是谁? 杨政一声怒吼,如雷的声音振聋发聩。 士兵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东线沙场杨政双手撕裂敌军,单骑独闯十万狼军,夜袭落耳山的一幕幕,是呀,他是我们的将军,拯救了东线数万万百姓,自己拼死追随的将军。 “魔神将军!”从哪个角落里吼出了一声。 “威临天下!”从另一个角落里应起一声。 那似乎已经湮没在遥远记忆里的口号,忽然间清晰起来,像一个霹雳打在人们的心间。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渐渐的,从稀稀落落的两三人,越来越多的士兵从久远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吼出那穿心裂肺的八个字。 一百多名士兵,高高举起盾和刀,整齐的划拉,八个字从他们的齿间迸出,聚合成一股,穿上云霄,那狂烈的风,咆哮的雷,似乎都被这聚合起来的人心震慑,呜呜咽咽的缩回了云层。 躲在黑暗中的人在颤栗,在恼怒。 恼怒于蝼蚁的反抗,恼怒于他们视死如归的气势。 因为他们虽强,却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勇气,这样坚定的信念。 就是这个念头,让他们嫉妒得发狂了。 第三章章鱼覆灭(上) 哥斯特踢踢倒在地上的地狱犬,诧舌道:“乖乖,这大家伙,将军,你要在我们家乡追你的姑娘不要太多哦,当年我摔翻了一头牛,就把我们那最美的姑娘娶回了家。” 血狼笑骂:“你这家伙,又来了,那点破事说过不知多少遍了。再说了,你还想和将军比,那是将军没去过你家乡,要不然那姑娘也轮不到你呀。” 士兵们轰堂大笑,哥斯特也不以为杵,反而自得道:“呸,我又没说和将军比,你羡慕就羡慕,我可是有十七个老婆,将军要是去,我肯定拿我最美的妻子招待他。” 附近几个士兵眼睛都亮了,连血狼也一脸贱笑道:“哥斯特,老哥,我去你家,你是不是也会……恩?” 血狼下巴一挑,飞了哥斯特一个淫荡的眼神。 “去去去,”哥斯特在血狼屁股上飞了一脚:“想得美,你能把我摔翻,我就让你睡我老婆。” 杨政在一旁哭笑不得,这群家伙,激励他们一下,马上又变成这副样子了,也太轻松了吧。 不过他没出声制止他们,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士兵们是借着嬉笑来缓解内心的紧张,虽然他们斗志异常旺盛,但这样的生死之战,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女人的话题能让他们暂时忘记敌人的可怕。 这不过是调剂而已,杨政还难得的开玩笑道:“哥斯特,不要以为我不会去,人妻我最爱呀。” 正在喝水的哥斯特猛的呛了一下。 士兵们看到他那副尴尬样子,笑得差点摔倒。 只是,这种轻松迅速就被打破了。 战场上,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脚下的岩石在轻微的震颤。 杨政抬头看着浓黑的山顶,心中没来由的发紧。 这条狭窄的山道上,有极大的危险正在靠近,那种感觉,就像在平原上面对上万只野牛在横冲直撞,剧烈的压迫感袭来。 杨政瞪着山道的尽头。 一团黑影正迅速扩大,当闪电耀起的刹那,杨政脸上残存的笑意顿时僵化。 那是一块足有上吨重的巨石,在陡坡的惯性下不断加速冲来,杨政随意目测了一下坡度和巨石与他之间的距离,顿时被估算出的动量数据吓坏,当石头到达他们所处位置时,这块巨石绝对可以砸扁二十厘米厚的钢板。 希望只是一块,杨政的祈祷还没有念完,山坡上连续的震颤已经告诉他坏无可坏的答案。 杨政回头苦涩的看了一眼表情僵硬的士兵。 他看了看身后狭窄的山道,逃,是来不及了,巨石的隆隆声越来越近,每滚一米,它的速度就快一分。 事到临头,杨政反而冷静了,慌张不是他的个性,他不允许自己性格中有任何软弱的成分存在。杨政尽力的收缩自己的精神力,如果能引诱出金翅蝉留在他体内的魔力,将邪心力量完全发挥出来,杨政就还有一线希望。 很渺茫,却不得不抓。 “所有士兵贴着岩石护盾,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上来!”杨政冷冷的说着,将猎血剑插在地上:“谁过了这把剑,军规处置。” “罗素先生,拜托了,控制一下你的傀儡。” 罗素点了点头,僧侣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险的一刻。 杨政拿过两面盾牌,开始向着滚滚而下的巨石冲去。 当第一块巨石冲到杨政十米前的时候,两名无心战士忽然从两边崖壁跃下,刚好撞在速度已快至看不清的巨石上,只有两声闷响,轻易能杀死变异人的无心战士就被碾得四分五裂,只是这一下,终于也将巨石稍微阻缓了一点速度。 杨政向前一跃,将两块盾牌的尖角砸向地面,盾牌没入地面足有一尺,杨政刚做完这一切,巨石就撞到了盾面上。 金铁相撞,杨政发出一声惨叫。 那一刻,他几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揉碎了,疼痛已不足以形容他身体所承受的磨难。 七窍之中同时渗出鲜血,一口腥甜涌到他的喉咙口,却被杨政残存的意识牢牢的咬和在牙齿间,不让那口血喷出来,几乎被震碎的意识里依然有一点顽固的坚持。 巨石的冲劲哪有那么容易抵消。 擦入地面的盾牌直接在地面上划出尺深的长坑,随着巨石的挪动,那坑还在不断蔓延。 随着坑漫延的还有深红的血迹,杨政的双腿刺入岩石中,每一分挪动,都带走他小腿上的一块血肉,那时何等惨烈的景象,远远看着这一幕的士兵痛哭出声。 哥斯特这个两米多的壮汉嚎啕着要冲出去,被血狼死死抱住。 那柄插在他们身前的猎血剑在风中微微颤抖,似乎在告诉他们:将军不希望他们上去送死。 是的,没有一个人可以承受那种冲力,血狼拼命拖着哥斯特,吼道:“你去干什么,去送死吗?将军的命令你也不听。”哥斯特边哭边嚎:“去你妈的,血狼,再不放手老子宰了你。这样活着也没意思了,将军在前面打生打死,我们***连条狗都不如,狗还能叫唤两下。” 血狼早已经涕泗纵横,他心中也恨不得马上冲了上去,可残存的理智和那柄猎血刀在告诫着他。 不能死得没有价值。 将军能行的。 他能行的,这个朦朦胧胧的念头不断扩大,清晰的回荡在他脑海里。 募的使他发出一声泣吼:“将军能行的!他能行的!” 血狼抱着哥斯特的双手忽然充满了力量,吼声中,将这个力气远大过自己的壮汉过肩摔回了人群。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血狼急促的喘息了片刻,轻轻喃了一声:“我们要相信将军。” 两名无心战士一左一右架在巨石两边,终于帮助杨政挡住了第一块巨石的冲击,但这仅仅也只是一个开始,后面山道上源源不断滚来的巨石才最可怕。 当第二块巨石冲撞而下的时候,杨政清晰的听到自己肩膀的碎裂声,他顶着盾牌的右手骨折了,一点都不疼,只麻了一下,因为他全身上下的疼痛早就将他的神经麻木了,疼到了极致,肉体已经丧失了感觉,杨政觉得自己的灵魂在一点点溃散,抽离他的身体。 支撑他的已不是力量,而是信念。 不能退缩的执念,进入他的精神意识里,烙印下最深刻的一点。 第二块巨岩撞在第一块巨岩上,改变了滚落的轨迹,腾飞到空中,越过一百多名士兵,滚滚而下。 杨政是在用生命去抗衡必死的命运。 第三块,杨政右手的骨头已经穿出他的肌肤。 第四块,杨政的肋骨粉碎。 第五块,杨政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在碎裂。 ………… 血顺着山道缓慢的爬行。 所有的士兵都跪在那柄黑色的猎血刀倒前。 他们圆睁着双眼,盯着前方不足五米的血人,就像被撕裂掉了全部肌肤的人,已经看不清了。 泪早已经流干。 士兵们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再发出,他们就那么盯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好像要把那血淋淋的样子深深的烙印进他们的脑海里,砰砰砰砰砰……每一下撞击,都像一把利刃在他们的心脏里捅上一刀。 来回的捅,来回的厮磨。 所有的人呀,他们都在祈祷巨石赶快压过这五米的距离。 最好赶快将他们研磨成渣,把他们血肉挤压成泥土,他们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是的,看着将军为他们承受的一切,他们想这一场苦难快点结束,快点结束吧,巨石将他们湮灭,让将军结束这受难的艰苦旅途。 祈祷并没有生效。 因为在山的尽头,那隆隆的声音开始减少。 岩石终于快滚完了,只剩下寥寥几颗。 这一场苦难的征程是要结束了。 崖壁上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士兵们抬头望去,黑夜里有一双双发光的眼睛,贪婪,凶残。 变异人贴着崖壁,像壁虎一样爬来。 腥臭的涎水沿着崖壁落下,滴在一百多名士兵的身上。 第三章章鱼覆灭(下) 蜂巢岛上的水盗,终于等来了决战的时候。 士兵们的眼里没有惶恐,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他们已没有任何包袱,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幸福,因为可以和将军同生共死。 轰的一声,这时候,最后一颗巨石擦着血狼的头皮飞过,远远的抛到山下。 罗素指挥着最后八名无心战士将杨政顶着那块巨石抛飞,承受了不知道多少次冲撞,巨石早就碎成了一地,两块盾牌深深的嵌入杨政体内,像两片铁皮包着杨政的背,狰狞的碎骨刺出杨政的身体,两条小腿的血肉被拉扯掉七七八八,露出苍白的腿骨。 他或许早已经死去,支撑他的只是坚持下去的信念。 外界的重压刚刚抛去,杨政就软倒在地上,身上依然在向外冒着血泡,像从血水里捞上来的死鱼。 血狼用力的将头磕下去,一百多个士兵都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三下之后,血狼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将那把猎血刀拉出来,风中传来一声铮鸣。 “将军,你安心的睡吧,接下来让我们来保护你,谁也不能打扰你了……谁也不能。” 血狼轻轻的磨娑着猎血的锋芒,像是要从中汲取生命的力量。 山顶上一声怪叫。 众多的变异人加快了速度,飞快的在崖岩上攀爬着。 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变异人发出尖利的怪叫,绵延不绝,数不清的变异人飞掠而下,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吵死人了!” 血狼将猎血刀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在猎血的锋芒下,变异人像纸袋一样在空中撕裂。 一百多名士兵同时举起盾牌,制式的刀剑在变异人扑下的瞬间落在他们身上,普通武器的劈砍只能在变异人的鳞片外壳上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 但一刀不行,就两刀,三刀。 拼命的砍,疯狂的砍,失去理智的砍。 士兵们就好像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将心中悲,怒,澎湃的杀意全部倾泻在变异人身上。 他们的神经完全的断裂了,脑海里除了杀还是杀。 变异人狠,他们就比变异人狠上百倍,千倍。 刀砍瘸了,砍弯了,砍成麻花了,就用牙齿咬,用石头砸。 你看他,手脚都断了,只剩脑袋了,仍然死死的咬住变异人的喉咙。 你看他,将所有指甲都剥离后,终于刺瞎了变异人的眼睛。 这一刻,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杨政百折不挠的信念,向生命力量极限挑战的信念都在燃烧着每个士兵的躯壳,他们是一座座喷发的火山,要在最璀璨的喷发中将敌人湮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风在吼,雨在啸,这一场死亡的盛宴,在午夜绽放一朵朵猩红瑰丽的血花。 罗素控制着仅剩的八个无心战士挡住了大部分变异人的攻击,只是变异人太多了,他们前赴后继,不知疲倦,终于抓住机会将一名无心战士拽倒,有了第一只,就有第二只,第三只。 不断积累的肉块浸泡在浓浓的褐色血浆中,风一吹,波荡出一条条涟漪,将这条狭长的古道变成修罗地狱。 一个个士兵倒下了。 他们耗尽了自己生命的每一分能量,临死前至少拖下一个变异人垫背。 死去的士兵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他们在微笑,他们没有像懦夫一样逃跑,没有愧对将军用身体给他们架设出通往希望的桥梁,生命最后的意义是饱饮着敌人的鲜血,身为战士,他们已死而无憾。 山道内堆积起的尸体如小山一样。 血浆漫延到了杨政身边,缓缓的攀升,浸泡住他的身体…… 黑暗中,只有来自遥远世界的呼唤。 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徐徐打开,投射下一道耀眼的金光。 在世界的这一端。 无数的闪电在闪烁,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风雨越来越大,席卷天地的暴风雨,露出了狰狞的本色。 在世界的另一端。 微风吹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碧绿的草地,和煦的阳光,还有在草丛中飞舞的两只斑斓蝴蝶。 走过那道门,便是天堂。 再不用痛苦,再不用彷徨,草地里飞奔过两个赤足的小孩。 “政哥哥,帮我捉蝴蝶哦。”小女孩晃着小男孩的手臂,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乞求。 “好……” 小男孩飞快的向蝴蝶跑去,受惊的蝴蝶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阳光下,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影子拖拽得纤长。 “小颜,我来了……” 就在跨越那道金色的光门时,整个世界忽然变成了血红色。 一张布满鲜血的脸庞摔落下来。 那是哥斯特的脸…… 巨大的鱼叉洞穿了这个两米壮汉的身躯,缭绕着青色雾气的鱼叉很快腐蚀了哥斯特大半的身体。 他倒在杨政身上,为了阻挡来自黑暗中的致命一枪。 “将军,我尽力了……”哥斯特吐出最后一口鲜血,轰然倒下。 被鲜血浸泡着,看起来早已死去的杨政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小颜,对不起……”杨政的嘴唇在轻轻蠕动……草原上的那个小女孩,越跑越远,越跑越远,终于消失不见……天堂的门渐渐的合上了,天空中缭绕血色的闪电…… “哥斯特!”一声悲吼,刚刚砍翻最后变异人的血狼回头就看到了倒下的壮汉。黑暗中的掷枪者终于现身,那个满脸触须,活像一只人形章鱼的怪物飞快的在岩壁上油滑。 “王八蛋!王八蛋!”血狼不顾一切的冲向那只怪物。 而人形章鱼也从高空中扑下。 血狼忽然觉得脚下一紧,整个倒在了地上,接着他就发觉手上一空,猎血刀不见了。 人形章鱼扑下的速度何等之快,但更快的是那一点黑芒。 章渝全身的触须都在晃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黑芒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 章渝发出一声惨叫。 不可置信的盯着捅穿自己身体的猎血刀,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人。 这个人竟然还活着。 “将军!”血狼又惊又喜的声音像霹雳一样在最后挣扎的士兵耳朵里响起。 所有士兵都僵了一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与自己纠缠的变异人撞出去。 他们看向站在一片血湖中的男人。 他浑身鲜血,却站得笔直,手握的猎血更是纹丝不动,刺穿了章渝上校的心脏。 这一切! 非常突然! 以至于所有人不敢相信,那一刹,到底发生了什么。 章渝是最绝望的一个,他细小的眼睛惊恐的瞪着自己的腥臭的血顺着猎血刀的血槽狂飙,嘶声大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是章渝上校,我是最完美的变异人。” 杨政轻轻一抽,刀光带出一蓬血雨,就将那嘶喊的声音截断了。 章渝非常突然的死法,直接导致了变异人的溃败。 黑暗里响起急促的号角,变异人飞快的退散,刹那无踪。 而经历了一场血的洗礼的士兵们更不可能去追了。 杨政的死而复生比任何事情都让他们高兴。 但当变异人退去不久,正围在杨政身边的士兵就看到杨政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四章 黑法师塔(上) 杨政再次苏醒回来,已经是五天后的一个下午。 当他睁开包缠在纱布中的眼睛时,即使房内的光线相当暗淡,他仍有种眼睛快被刺瞎的感觉,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然后他耳朵里就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主……主人……你醒了。”结结巴巴,却是非常激动的声音。 小女孩的声音,杨政感觉眼睛稍微适应了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挂满泪痕的小脸。 是他的小侍女,琪琪。 杨政张了张嘴,喉咙里却一阵刺痛。 他看了琪琪一眼,很奇怪的,琪琪竟能感受到他所想,马上跑去拿了碗温水,小心翼翼的渡入杨政的嘴里。 半碗水下去,杨政才感觉喉咙能发出声音了。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眼皮沉重,一下就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他才再次醒来,这一次,他看到了好多人。 红娘子,血狼,还有众多幸存的亲卫。 杨政的眼睛在他们的面上扫过,最后在红娘子身上一顿,开了口,声音异常的虚弱:“都……回来了……” 看到以前那么强悍,好像从来不会倒下的男人变成这副摸样,红娘子唇角轻轻颤动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终又咬着嘴唇没有说出来,眼里复杂的光芒泄露了她各种慌乱的情感。 杨政挪开了目光,耳边响起的是士兵们发自肺腑的呼唤:“将军。” 杨政眼睛微微开阂了一下,将包缠着纱布的手费力的抬起,大拇指翘了翘。 士兵们脸上有了笑意,他们知道,将军这是在赞他们。 做完这个动作,杨政就合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伤实在太重了,全身的骨骼碎裂,内脏完全破裂,肚子内几乎就是一团烂絮,连杨政都不相信自己还能活过来。 这是个奇迹,杨政又一次从死神手里挣脱了出来。 代价也是惨重的,杨政以前任何一次伤和这次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他超强的身体自愈能力甚至跟不上他生命力量流失的速度,然而,他最后的一丝生机却被潜伏在体内的那股异常力量保存住。 那股难缠的力量曾经不断压制着邪力,却在杨政快要死去的时候,透发出来,这一次杨政终于从那股力量里找到熟悉的味道,芭比,青莲,在当初杨政不小心陷入她们“夺体之战”的时候,曾经分到过一杯羹。 两股力量互相缠绕,潜伏在杨政的体内。 她们的力量太高端了,以至于杨政根本不能运用。 所以杨政一直不知道它们的存在,而只有当金翅蝉的邪力膨胀时,两股力量才会出来压制。 这是平衡之道,结果使杨政一直无法顺畅的使用邪力。 但这次受伤,让杨政体内的平衡被打破,不断承受一次次毁灭性的冲击,杨政的身体犹如风暴肆虐而过,留下一地破败,邪力只有毁灭的作用,如果杨政承受不住,只会引爆他的身体。这时候,也只有那股来自云中君的高端力量可以提供重生的能量,毕竟杨政以前也是靠着芭比一次次闯过鬼门关。 重生的过程是漫长的,当那股高端力量一点点渗透杨政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分骨髓,重新铸造他的身体机能,杨政也有了新的领悟。 那股力量终于不再是看得见,摸不着。 杨政的身体因为那股力量而重生,本身就与原来的质性有了一点不同。 隐隐的,与那股力量反而有了种“亲近”的感觉。 这虽然是好,不过令杨政郁闷的是,邪力更不堪了,被高端力量压制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内,流转之间,狠辣残暴之气仿佛被磨去了大半,原本是暴躁的雄狮,现在却像一条家犬一样,缩在角落里,只有偶尔露出的些微狰狞还能辩出它是来自至邪魔物金翅蝉的力量。 杨政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个,一切都要等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再说。 从他苏醒过来,又过了三日,杨政终于能坐起身体,也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这无疑是对整个领主府的巨大鼓舞,似乎笼罩在威古兰上空的阴云也感受到了喜悦,露出难得的天光,雨已经停了。 最艰难的汛期终于要过去。 杨政坐在床头,一边享受小侍女的细心按摩,一边整合着脑海中的讯息。 八日前那场战争,毫无疑问,杨政他们赢了。 章鱼盗在章渝死后已经成了一个过去式,虽然罗素曾经说过,那日在岛上还潜藏在一个比章渝要可怕十倍的恶魔术士,但从头至尾,那名术士并没有出现,章渝死后,剩下的变异人必然是随着那术士走了。 那术士的身份,变异人的由来,全都没搞清楚,不过章渝的尸体被拖了回来,罗素正在研究。 章鱼盗将水盗联军剿灭,杨政又把章鱼盗清了,当初定下的“渔翁得利”之计虽因一些变数导致后来的艰难,令人安慰的是水盗这颗大毒瘤终于被清除了去,至少表面上如此。 剩下的就是治理水患。 杨政并不奢望将水患彻底根除,试想地球上文明至少比这里先进千年,却仍无法杜绝自然灾害,他杨政也不是神,自然是办不到的。 不过合理的疏导和投入大量金钱物力肯定可以减轻水患。 而且杨政最近刚刚收到一个好消息,让他治理水患的信心又强了一分。 水泥,已经研制出来了。水泥的主要原料是石灰石,粘土和铁矿粉。杨政以前搞的就是考古,知识渊博,这东西的配方并不难记,难的是如何控制成分和原料来源。 石灰石,粘土,铁矿粉这些东西都比较常见。 最难搞的是为了控制凝结速度的石膏。不过蓝风大陆的制作水平和材料资源显然也出乎杨政的意料,当初杨政不过提了一提,也大致讲了水泥的用途和研究方向,没想到这里的工匠竟然摸索了出来。也并不是说这里的工匠多么天才,事有凑巧,其实和水泥差不多用途的铸石粉早就有了,不过造价很高,根本无法大规模量产,杨政说的水泥却造价低廉,有了铸石粉的工艺,事半功倍,粗制水泥在杨政昏迷的这段时间被研究出来,也算是给了杨政一个不小的惊喜。 蓝风大陆的科技水平虽然低,但人才并不少。 每个时代都有其杰出的人物。 水泥一被研究出来,能够发现其巨大的价值的绝不是杨政一个。 黑曜.华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黑曜家族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一份样品,当日,黑曜.华就匆匆赶到了领主府。 杨政那时候还不能下地行走,不过他仍然在卧房接见了黑曜.华。 他对这个气质不凡的中年人是相当有好感的,只是好感不能替代信任,毕竟威古兰已经乱了这么久,谁知道下面的人都存着什么心思。焦兰铁器会就是一个例子,最近那颗无意的暗桩已经起了不少作用。 白头翁吉斯掌握了不少焦兰铁器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又流通到杨政这里。 其中最触目惊心的是焦兰铁器会的会长马克西姆与巨马省上层的交易。 只不过现在杨政率领的领主势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还需要修养生息,暂时放他们一马。何况,水盗一灭,杨政有足够信心将威古兰的各种大小势力捏在股掌之中,这个世界,拳头大就是真理,作为官方承认的领主,就算是巨马省也不能在表面上干涉杨政的内政的。 黑曜.华静静的站在卧房的中央,额头有一层细微的汗,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里,杨政只是偶尔问上一两句话,然后一直是黑曜.华在说,从德克兰矿脉的分布到家族渊源,还有说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治理水患,这是他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水泥的问世代表着黑曜家族百年来的梦想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黑曜.华又怎能放弃。 这一个时辰里,他旁敲侧击了不知多少次,甚至描绘了非常美好的水患治理后欣欣向荣的威古兰来诱惑杨政。 可是,杨政看起来一直很沉静,如同一潭深不可测的水渊,让黑曜.华无法揣度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这一场博弈在一个时辰后,终于让黑曜.华直接提出了他的要求。 他要水泥配方。 说出这个要求后,黑曜.华内心虚弱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和新领主的一场心理战中处在了下风。 果然。 杨政喝了一口琪琪送到他嘴边的参汤,润了润喉,微微启唇:“华先生,请坐。” 坐到琪琪给他拿来的椅子上时,黑曜.华心中苦笑,站了一个时辰,脚上的酸疼明确的提醒了他,新领主绝对不好糊弄,接下来开出的条件可能是黑曜家族无法承受的,可是,他有什么办法,黑曜家族可以说是毁在这水患之上,他们祖辈延续下来的梦想,就是总有一天要将这水患消除,让黑曜家族重新站在世人的面前。 在这个大前提下,黑曜.华知道自己的软肋已经被新领主抓住。 杨政靠在鹅绒的大枕头上,气色虽有些虚,但眼神湛然,不徐不急的说着:“水泥的功用你想必是清楚了,不过你得给我足够的理由,我才会将配方交给你。” 黑曜.华在沉默,思索着杨政所说的“足够的理由”五个字。 治理好德克兰的水患? 绝不会这么简单,刚才他已经提了许多次水患治理后的美好前景,新领主丝毫不为所动。 他要什么? 黑曜.华看着全身缠满绷带的杨政,心中早已翻腾,章鱼盗覆灭的第二天,他便已通过自己的消息网得到消息,新领主将各种水盗一网打尽,开始他甚至有些不屑,根缠在威古兰上百年的水盗岂是那么容易灭的,可是看到新领主现下的状况,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无风不起浪,也许那个消息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有必要考虑自己家族以后的出路了。 这样一个强势的领主,究竟会给领地带来什么。 就在这时候,杨政忽然又开口了:“你们黑曜家族在威古兰扎根上百年,有很多东西是我所没有的,展现下你们的实力吧,无论是明面的还是地下的。” 黑曜.华觉得杨政话中有话,小心翼翼的道:“大人的意思?” 杨政伸手捏了捏眉心,缓缓吐出两个字:“焦兰。” 刹那间,黑曜.华似乎隐隐把握到了什么,他怔了一下:“焦兰!” “三天时间,你把焦兰铁器会走私的情况交到我手里,办得到吗?” 黑曜.华一下觉得喉咙干燥得很,声音无可避免的带上一丝惶惑:“大人要对付焦兰铁器会?” “说不上对付,只不过这是我的领地,我不想这块领地上的人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罢了,了解一下情况总是好的。” 杨政的话语虽轻,黑曜.华却绝不会单纯的以为杨政有多么大方。 事实上他倍觉压抑,这个新领主,给人的感觉就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哪怕他受伤不能动弹,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攻击性。 “我……试试吧。” 黑曜.华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但杨政却似乎很笃定,微笑着道:“我等你的好消息,华先生。” 第四章 黑法师塔(下) 南部荒芜之地。 遍布着毒虫和瘴气的死亡沼泽,没有人烟。 浮着清红色沼草的水面安静得像僵死的尸体,散发腥臭的水面上偶尔会探出两只灯泡似的大眼,充满残忍意味的盯着四周。 往深里走,沼泽的中央突兀的生长着一片枯木林,细长的枝条扭曲虬结,仿佛一只只失去所有水分的枯爪,丑陋的遍布在林中,恶心的尸虫在林间攀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 这片黑死林的中央,从地底拱上来一座破败的塔楼。 黑色的残破的外墙历经了千年岁月的腐蚀,留下苍白与恐怖的气息。 塔楼一半埋进了地里,拱卫出的一座破旧木门口堆满了长满青苔的骷髅头。 在黑死林的上空,永远是没有阳光的,一层看不清的雾气不断流转在黑死林中,也将这塔楼包裹其中。 寂静的塔楼,像午夜上空飞翔而过的蝙蝠。 没有人知道,这里是南大陆最隐晦可怕的黑法师联合会所在地。 这里住着南大陆最可怕的一群恶魔术士。 他们终日与尸体,变异兽,地狱生物打交道。 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将人的身体与各种生物的身体缝合在一起,或者让不同生物交配出杂合体。简单的“变态”两字已无法形容他们所从事的工作,而他们所有人都以自己所从事的事业为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就是古代的“疯狂科学家”,充满了宗教者的狂热。 他们疯狂,叛逆,却又个个是天才。 术士本就是门槛非常高的职业,而这群恶魔术士个个都是术士中的精英。 整块南大陆的大术士不超过十个,黑法师联合会至少占了六个。 拥有如此华丽的阵容,黑法师塔才能够屹立在南大陆千年。 没有一个国家敢轻易的招惹他们。 如果没有“沧月金炎”之称的修家压制,黑法师塔恐怕会将整块南大陆变成死亡游乐场。 此刻,在塔深处,正回荡着几个奥涩,有充满恼怒的声音。 “贾费斯,你都干了什么,你让我们精心培养的完美变异人死掉,还把威古兰的重要据点放弃掉了,噢,你这个猡痧兽。” “休比特,你说我什么,你才是猡痧兽,你全家都是猡痧兽。” 接着是扭打的声音,直到一把暗哑的声音徘徊而出:“都住手,你们堂堂两个执事,不要让人看笑话。” 两人都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贾费斯,将你的记忆法球拿出来,等仲裁会看过法球纪录的影像后,再决定对你裁决。” 许久之后。 传出一阵阵惊叹声:“金杖僧侣。” 又过了一段时间,惊叹已经变成了惊讶,甚至是不可思议:“这个是人类吗?不可能,人类怎么能拥有如此强悍的身体,贾费斯,你确定没有搞错。” 贾费斯恼怒的吼道:“不要侮辱我的智慧,难道你看不出来真假吗?” 那道暗哑的声音又响起来:“不可思议的战斗,如此看来,蜂巢岛上的失败倒不再那么不能接受……除去贾费斯一票,十七名执事表决吧,放弃对贾费斯制裁的请举手。” 片刻后,暗哑的声音道:“十一比六,仲裁会宣判,超过半数,可以免除对贾费斯的制裁,但仍有超过三分之一的票数对贾费斯此次弃岛事件不满,依仲裁律规定,暂时免去贾费斯执事的职务。” 贾费斯冷冷哼了一声,也默认了仲裁会的宣判。 仲裁会散会后,暗哑的声音喊道:“贾费斯,请跟我来。” 在塔楼的顶层,是黑法师联合会仲裁长的私人研究所,代表黑法师群体至高无上的利益。 全身都裹在黑色织锦法袍中的仲裁长颤巍巍的走向他的宽大座椅。 仲裁长佝偻着身体,身材纤细,身高不足一米五,宽大的法袍拖拽到地上,使他看起来有些可笑。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小看那具细小身体里所蕴涵的力量,黑法师塔拢聚了南大陆最顶尖的一群术士,他们的狂妄自大,桀骜不驯毋庸置疑,但在矮小的仲裁长面前,这群疯狂的家伙都驯服若绵羊。 贾费斯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仲裁长进入那扇雕刻着无数奥秘法纹的小门。 穿过那扇门口,眼前是一个宽大如足球场般的空间。 黑法师塔顶层当然不可能有如此巨大,仲裁长用自己无上法力打开了一个崭新的空间。 面对这种近乎半神的能力,贾费斯除了敬畏再无其他。 在这个巨大空间里,四周是成排的古老书架,里面放满了厚重的布满灰尘的深奥书籍,几只拳头大小的蜘蛛在天花板上结了几米方圆的大网,而网上捆绑着的赫然是各种生物的脑袋,有的已化成白骨,有的还很新鲜,花彩斑斓的蜘蛛从颅骨的眼窝,嘴巴里钻来钻去,吞食着新鲜的血肉。 在实验室的中央,一张张实验木桌纵横交错,木桌上触目惊心的全是解剖开的尸体,鲜血低落在暗红色的木板上,迅速的渗透下去,千百年来,这木板不知道吸收了多少血液,仿佛手指轻轻一掐,就能挤出一大团血浆。 宽广的空间丝毫给不了人一点温暖,阴森森的鬼气缭绕。 贾费斯习以为常,除了小点,他自己的实验室也绝不比这里“逊色”多少。 仲裁长颤巍巍的爬上他的座椅,他瘦小的身躯几乎整个都缩进了椅子里,斗篷下,一双漆灰色的眼睛微微一抬,从贾费斯的身上掠过。 那毫无力道的眼神却让贾费斯身体剧烈的抖了一下,他近乎卑微的上前一步,小心的道:“仲裁长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一只浑身漆黑,毛色油亮的猫忽然从天花板的木制大吊灯上跃下,刚好落在仲裁长的怀里,黑猫似燃烧着绿火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贾费斯,张嘴一叫,却发出猛虎的吼声,两颗足有半指长的獠牙分外狰狞。 贾费斯惊得后退一步,这黑猫体内是剑齿虎的基因,是仲裁长的得意作品,曾经将一匹野狼咬死,它们术士孱弱的身体可经不起它一咬。 仲裁长伸出一截干枯手指,尖长的指甲在黑猫脑袋上弹了弹,刚才还凶悍无匹的黑猫顿时呜咽一声,缩着脑袋蜷起身体。仲裁长头也不抬,用他特有的暗哑嗓音问道:“对威古兰的形势你怎么看?” 贾费斯诺诺的道:“似乎有些不妙。” 仲裁长轻轻哦了一声:“说下去。” “金杖僧侣两百年未有出现,却突然冒出一个,虽然亚路德文明几百年前就没落了,可是他们的高阶僧侣的实力非常强,黑巫术一直是和我们黑魔法齐名的,金杖僧侣的实力绝对不比大术士弱,而且相比较而言,那名年轻人似乎更加可怕,如果仅仅是他们两个也就罢了。现在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身份,那年轻人是威古兰的新领主,曾经在东线把沧月国三万狼军干掉的魔神将军,他们是官方势力,这就有些麻烦了。” “魔神将军……”仲裁长喃喃而语,似乎又看到那具肌肉完美的身体在上吨巨石的冲击下的震撼场面,他心中一动,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面躺着一个开肠破肚的变异人。 “对这些新进化的变异人你有什么看法?” 贾费斯将蜂巢岛的变异人全部拉回了荒芜之地,囚禁在黑法师塔的底层。 从最初拥有双气孔的两栖人进一步变异成半鱼人,可以说是黑法师塔千年来最杰出的作品,易操作,只需要普通人类就能变异,效果好,变异人排斥率低,变异效果十分突出。 而造就这一切的正是眼前瘦弱的仲裁长。 “很好,变异效果非常突出,远超杂合体。”贾费斯是亲眼见过变异人屠杀上万水盗的,所以赞叹得非常由衷。 只是,仲裁长却不为所动,反而微微摇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仲裁长不满意。 枯长的手指轻轻一点东侧墙壁上的一个铁转轮:“你过去,左转三圈,再右转五圈,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贾费斯依言照办,随着“咔咔咔咔”的机括声,墙壁上的缓缓出现一个半米方圆的储藏格,格间里只放着一个尺许长宽的小箱子,箱子用迷银雕刻,精致无比的魔纹雕刻在表面,时而发出一层蒙蒙金光,贾费斯一看,便知道上面层层禁制耗费了多少心力,连他这个大术士想打开也是奢望,箱子内东西的价值令人期待。 贾费斯将其捧在怀里,近乎虔诚的奉到仲裁长手里。 魔纹在仲裁长的手中耀起璀璨华光,一个膨胀,随后似被一张巨大的手掌挤压了回去,迷银箱子已经弹开。 贾费斯探头一望,里面的东西朴素得让人失望。 一张馈黄的纸,上面灼烧着雨点似的洞。 他的失望神色落在仲裁长眼里,暗哑的声音激荡在他耳边:“提起你的精神来,见识一下人类史上最震撼的进化。” 嗓音虽低,振聋发聩,贾费斯绝非不识货的人,他连忙谨小慎微的上面两步,接过仲裁长打开的箱子,观看着那张黄纸,片刻之后,他汗如雨下,黑袍内的幽瞳绿光大作,竟似风中烛火,抖动得厉害。 半晌,喉咙里才滚落出一个涩然声音:“进化竟能到这程度。” “现在你该知道我对你带回来的作品有多么不满意。” “坦丁在上,能造出这东西的人该拥有怎样无穷的大智慧。” “很可惜,我只有这一片残本,如果能模拟出残本上纪录的变异生物,沧月金炎只是笑话。” 说到老对头修斯,仲裁长一直沉稳的语气里也有了一丝人性化的波动。 贾费斯不敢接口修斯的话题,他小心着转回残本上:“仲裁长,将正本找到还有希望吗?” 仲裁长漆灰色的眼睛闪动睿智光芒:“贾费斯,你知道我来自哪里吗?我的故乡并不是南大陆,我来自遥远的北方,穿过灰烬沙漠和圣白石大草原,就是我的故乡盎格撒,那里才是真正魔法者的天堂,南大陆不过是武者蛮夫的天下。盎格撒的“圣火幽蓝”,统治着广袤的盎格撒平原,我原本是圣火幽蓝的金袍魔骑士,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我叛逃了出来,穿过沙漠与草原,来到了这里。” “想知道我叛逃的原因吗?”仲裁长沉浸在回忆里,那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 贾费斯没有应声,他知道仲裁长如果想说就一定会说下去,果然仲裁长的脸上亮起兴奋的光芒,他像抽干了水分似的脸像盛开的菊花:“坦丁在上,我将圣火幽蓝最宝贵的东西偷了出来,呷呷呷呷……” 仲裁长笑出声,他缺失水分的喉咙使笑声苍白可怖,却丝毫不能掩盖他的得意。 贾费斯至此已经明白,这残本就是圣火幽蓝的瑰宝。 当然他并不明白,这桩事件是圣火幽蓝史上最严重的叛逃事件,仲裁长以前的名字至今仍刻在圣火幽蓝罪孽石的最顶层,两百多年来,圣火幽蓝对仲裁长的通缉一刻未停。 暂且不提仲裁长的过往。 贾费斯不是笨蛋,仲裁长虽然将残本偷了出来,却也间接透露了一个讯息,“圣火幽蓝”这个魔法世界的顶端组织都将一片残本做为组织的最大瑰宝,可见残本的价值,和它的不可获得性。 残本已这么难得,何况正本。 那几乎成了奢求。 贾费斯脸上有掩盖不住的失望。 残本中对变异进化的描述令他向往,对这群“疯狂科学家”而言,研究领域的进一步扩展才是他们人生的终极目的。 相比较而言,为了研究所做的一切,盗窃,屠杀,掠夺不过是小插曲而已。 由于残本的震撼,贾费斯差点将威古兰的事情都忘了,直到仲裁长提醒他:“威古兰是个重要据点,本来那一片我是让你管理的,变异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也是你,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光靠压是压不下去的,你有什么打算。” 贾费斯很清楚,自己要想再获得执事地位,必须在威古兰事件上有个交代,只是他不确定,为什么仲裁长会这么热心,要知道黑法师塔的所有术士虽然都敬畏仲裁长,但这群术士个个都心高气傲,性格孤僻,平时没有事是绝对不会凑在一起的,大家只算得上盟友,绝谈不上朋友。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巨马省的那群贵族贪婪无比,绝不会让那个领主起来的,现在水盗一灭,新领主肯定要把持矿脉,到时候那群贵族说不定会和新领主起冲突。” 仲裁长淡淡道:“他们斗得过那新领主吗?” 贾费斯怔了一下,细细一想,巨马省那群饭桶恐怕还真未必是威古兰新领主的对手。 “要不,再派些人,把那个新领主……”贾费斯恶狠狠的做了个手势。 仲裁长瞟了他一眼,露出厌恶的神色:“就知道打打杀杀,有没有点技术含量,我们黑法师塔本来就不能曝露在外界面前,那新领主是省油的灯?你那样都没杀死他,杀他有那么容易?” 一顿训斥让贾费斯低下高昂的头,诺诺的不敢应声。 仲裁长缓缓叹了口气,声音又柔和下来:“再等等吧,现在局势不明,我们先不要插手。” 第五章 巧取豪夺(上) 黑曜.华真的将焦兰的走私情况交到了杨政手里,比杨政期待的更详细。 杨政也没有食言,让一名会制作水泥的工匠跟随黑曜.华去了德克兰矿脉。 水泥虽然能制了,但如何治理水患,杨政还没有头绪,他不是水利专家,对威古兰又谈不上熟悉,没头没脑的乱挖一气,对威古兰水患治理丝毫没有用处。 幸运的是汛期终于过去,雨已经停了下来。 以威古兰三年一次的洪水规律,杨政还有三年时间可以治理,所以他也并不着急。 而是让黑曜.华先打头阵,黑曜.华说起治理水患一套一套,虽然有一些方法在杨政眼里很落后,可总比杨政一窍不通的强,杨政准备让黑曜.华先在德克兰做试验,等确定效果后,再进一步治理郡内水患。 接下来就是整治领地治安,开展灾后重建工作。 蜂巢岛一役,两百多人的部队,活着回来的只有五十八人,还有二十一人缺手断腿,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上战场了。 杨政心头除了苦涩还是苦涩,他已经尽了全力,带给这群忠心耿耿的手下却只有痛苦与死亡,虽然没有一名士兵埋怨他,甚至因为他奋不顾身阻挡巨石而更加的崇敬他。杨政心中却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不该是这样的,生命里有更多美好的东西,战争只是丑陋的伤疤。 他并不是圣人,但对忠心护佑他的手下,杨政希望他们活得更好。 在愈发领会到战争的残酷后,他心中对于复仇的渴望却在逐渐淡化。 丘远山也好,沧月王也好,红石他们的死都是时代的产物,上位者尊,下位者鄙,红石他们的死亡与杨政手下每一个士兵的死亡,又有何不同? 如果红石他们是死在战场上,杨政会想给他们报仇吗?同样是沧月国逼着他们上战场,同样是死亡的结局,不同的仅仅是自己人下的手和敌人的屠刀的区别。 根本上的性质是不会变的,只有要战争,下位者永远是上位者的棋子,不分好坏,无论对错。 杨政怀疑自己执意下去,发动一场新的沧卫战争有何意义,除了让更多的人死去。 杀了丘远山,不过是寻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不知不觉中,他也只是沦为战争中可笑的一份子。 那样的复仇,杨政不觉得比灭了水盗值得骄傲到哪里去,至少,把水盗剿灭,还保了威古兰一方平安。 是该离去了吗? 杨政躺在摇椅上,目光略显茫然的注视着天花板。 去见见斯嘉丽……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至今仍在杨政的梦里徘徊,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结局。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斯嘉丽已经死去。 还有芭比,它是从这个世界去了地球,又从地球将自己带过来,那么,它应该是知道回去的路的,它应该知道怎样可以回地球,如果它能把自己送回去,那么它对自己做的一切,也不是不能接受…… “主人……”轻微微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思绪。 杨政恍若梦中醒来,稍许才凝聚目光,看到琪琪的小脸。 看到杨政询问的眼神,琪琪轻声道:“红娘子姐姐要见你。” “哦,让他进来吧。”杨政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腿脚还不太灵便,所以没有站起来,过了一会,红娘子推门进来。这是杨政身体好些以来,红娘子第一次单独求见他。 看到那双略带笑意看着她的眼睛,红娘子感觉自己有些无措,目光也在躲闪,可她终究是很骄傲的女人,片刻后便将目光对杨政对视起来,杨政的沉默让她颇有些尴尬。 她以为杨政会先开口,可明显杨政丝毫没有那意思。接过琪琪送到她面前的茶,红娘子咳了一下,才有些紧张的道:“你……你身体好些了?” “好些了。”杨政静静的说着。 接着,又是长久的,难堪的沉默。 红娘子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她很希望杨政说些什么,哪怕骂她几声也好,因为杨政为了救她们所做的牺牲她看在眼里,那天在蜂巢岛上,当她被救出来时,几乎无法相信那残破的血人是那个干脆利落的男人。 也正因为这样,她红娘子承了这天大一份情,她再骄傲,此刻见了这男人,心理上便落了下风。 “怎么了,这可不像是你呀。”杨政眯起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红娘子少有的扭捏之态。 “那个……谢谢……” 吭吭哧哧的终于把话说了出来,红娘子脸都憋红了,不过心头一松,感觉舒服了许多。 杨政叹了口气:“谢我有什么用,死了那么多人……总算结果还算满意,水盗势力暂时不可能再崛起。哎,不提那些事了,红娘子,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红娘子怔了一下,眼里浮现茫然之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杨政轻笑了一下,打趣道:“不至于还要当水盗吧,我可不答应呀。” 红娘子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英挺之中的柔和,有种异样的风采。 杨政揉了揉额头,沉吟道:“你去问问你那些姐妹,要是想走的,我给一笔钱,让她们自谋出路,怎么样?” “可是,我们除了打劫什么也不会呀。” 一群在乱世中漂泊的女人,连家都没有,想独自找到出路哪有那么容易,红娘子很快否决杨政的提议。 “这样呀……”杨政摸着下巴粗糙的胡渣,迟疑道:“其实还有个出路……就是可能委屈你们。” “你说说看。” “我是伯爵,正好有一千私兵的编制,现在已经缺了几百个人,我本来就要再招人的,威古兰的面积是侯爵编制,我人手也比较缺,你们要是不嫌当兵累,可以考虑看看,亲卫编制是一个月三枚金币。” 见红娘子沉默不语,杨政以为她不满意,连忙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女人当兵确实不太方便……” “谁说的,”红娘子抬起头,目光中又显出坚毅的神色来:“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就不信,我们女人的当兵比男人差,我这就去问问姐妹们,看她们有没有信心当好这个兵。” 红娘子一扭头就走了出去,留下还在发愣的杨政,看她离去的背影,苦笑一声:“这红娘子,还真是……有性格。” 还真所料不差,红娘子带的三百名铁娘子军没有一个要离开的,全都加入了杨政的私兵,其中虽然有感恩的成分,但杨政开的三枚金币一个月的薪酬确实已经很高了,当水盗也未必这个来钱,而且一个是官,一个是贼,地位不同而语。 穿上杨政花高价制作的制式盔甲,使用军队制式武器,已经成了杨政亲卫第四分队成员的三百个女人倒真是英姿飒爽,充满了动人气息。 最乐的当然是杨政手下原来的男兵。 看到以后可以和这么一大群如花似玉的女兵一起训练,战斗,那操练起来,劲头别说有多足了,一个个龙行虎步,抬头挺胸,想在女人面前露露脸。 队伍里不时传来这样的窃窃对话。 “我靠,第三排左边第三个那妞,那屁股,那奶子……啧啧。” “哪有第二排第八个那妞劲,我决定了,就那妞了,一个星期之内拿下。” “屁勒,就你这根黑碳,去死吧。” “你好到哪里,矮磋子,看着吧,哥哥等下操练结束就去搭讪。” “我说你们两个老男人吵毛呀,家里老婆孩子都一窝了,美女当然是留给我这种纯情小处男的。” “呀哈,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管你去死……” …… “你管谁去死呀!”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冒了出来。 “啊,队长!” “统统给我绕圈去,操练场一百圈,快!” “啊……” 看着被自己整得有进气没出气的一群手下,血狼得意的松了松脖子上的纽扣,哼了一声:“跟我斗……没看到那女的我已经看上了,恩哼,等会送什么好呢,哎呀,泡妞将军可是一把好手呀,拈花伯爵那不是盖的,我问问他去!” 不管怎么说,女兵的融入似乎非常迅速。 一点没有新兵加入,老兵欺负的情况,反而这群老兵可着劲儿巴结那群女兵,这群老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男儿,在他们悉心指导下,红娘子率领的女兵进步飞快。 都是正当大好年华的青年男女,接触多了,也不免会日久生情。 对这种军队恋情的发生,杨政只有一条严令,不许玩弄感情,如果让他知道哪个老兵家中有妻儿还去玩弄女兵,最次的也是剥夺军职,严重的就斩首。 士兵们自然是不敢违抗他的严令,何况杨政也说了,你要真忍不住,那就去嫖,钱不够到他那里拿,但打女兵注意绝对不行。 至于真心相爱的男女,杨政便也不去管那么多,只不过每一对男女的恋情一公开,杨政都会单独去找他们一次,劝他们离开亲卫队,这不是杨政的处罚,因为他答应给离开的亲兵在城内一座房子,还负责给他们找到更安全的工作。 杨政的维护红娘子也看在眼里,感激在心。 接触得多了,她发现这个男人除了有些大男子沙文主义外,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以他这样的地位,仍能细心的关心亲卫的生活,仍然能和颜悦色的与一名下人说话,已经是男人中的奇葩了。 谁让这是个世界是男尊女卑的社会,杨政在二十一世纪很普通的一些言行,放到这里,一些微小的情感也被无限放大了。 就好比你把一碗米饭给一个衣食无忧的人和给一个几天没吃饭的人,得到的回应肯定不同,虽然它同是一碗米饭。 红娘子就知道,女兵里有不少暗恋这个领主的。 只不过这些女兵也知道地位的悬殊,都憋在了心里。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左右,杨政的身体基本康复,而各地的洪水也都消退了,留下一地狼籍。 第五章 巧取豪夺(下) 灾后的重建工作是非常浩大的工程,杨政身在局中,才发觉一个领地的管理绝不是简单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觉得比打仗还辛苦,各种事情烦琐到他一个头两个大,每天的工作量连他都深感吃不消,而金钱也以流水般的速度在流失。 杨政从蜂巢岛和各水盗窝点里缴来的大批钱财,当初看到时,杨政还以为自己成了大富翁,以他出身豪门的身份,见到那么多钱也是相当吃惊的。 可真正开展领地重建工作后,他才知道一个郡建设需要的金钱那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威古兰郡就好像一个吞食金币的怪兽,有多少金币他都能把你消耗掉。 没几日,他库存财政缩减大半。 而真正的建设才起了个头,领地看上去依然满目沧夷。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杨政确定自己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财政官,他虽然以前学过工商管理,可做生意与领地建设是两回事。 而且不单只是财政官,一个领地的税收,防卫,外交等等,必须要有各个专门的职能部门,哪里像杨政现在这样,一手握各种大权,谁家偷了一只鸡也要向他请示。 这也不能单怪杨政,有很多领地确实也和杨政一样,领主把握大权牢牢不放。而且威古兰的情况不同别地,由于洪水灾害,领地管理无比混乱,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杨政终究是来自高度文明的人,非常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他找到了黑曜.华。 前一个月,黑曜.华动用黑曜家族的人力物资,制造了大量水泥,并且实施了他治理水患计划中的第一步,制造了一个巨大的蓄水池,同时开始开凿一条运河通往德克兰附近的一条主河。 有了水泥,拓展河道,加固堤坝也在同时进行中。 杨政在黑曜.华的陪同下观察了德克兰矿脉的重建工作。 由于汛期已过,威古兰郡富庶的铁矿脉吸引了大批人流的回归。 德克兰矿脉上的人在短短一个月内暴增五倍,这还是黑曜家族控制人数的结果。 矿脉附近原本那个小村庄也已经有了小镇的规模,大批工匠出入,热火朝天的造着新的房子,其中还有几栋水泥房子特别引人注目。 有不少外地商人到德克兰矿脉采购后,明显对水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杨政心中一动,问黑曜.华道:“水泥配方没泄露出去吧。” 黑曜.华似乎已有些清楚杨政的来意,微微一笑:“当然,这是领主大人的不朽发明,我都是让信得过的工匠制作水泥,而且他们都是独立操作一环,就算泄露出去也没用,真正懂得全部配方的不过数人而已。” 黑曜家族能够牢牢把持德克兰矿脉百多年,又轻易的搞来焦兰的走私情况。 展露出的实力令杨政心动。 何况德克兰矿脉附近的水患治理工程耗资如此巨大,黑曜家族也没开口向他要一分钱,足见他们绝不像表面上那么贫穷。钱呀,杨政现在是最需要这个。 “华先生,有没有兴趣和我做笔生意。”杨政声音充满诱惑。 “领主大人请说。”黑曜.华看起来有些惶恐。 杨政拍了拍他肩膀:“不用如此,我知道你们黑曜家族的历史,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们恢复爵位,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黑曜家族能够诚心助我恢复威古兰的繁荣。” 这是招安了! 黑曜.华看着杨政那双不太寻常的黑色眸子,似乎想辩清他眼里的诚意。 他知道,如果自己答应下来,那么黑曜家族未来的兴衰似乎都将与眼前这个年轻的领主挂钩。 这是否值得,黑曜.华犹疑不定,这个决定太重大了。 “不用现在回答我,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玉叔叔!”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从远处跑来。 杨政微笑道:“是你们两个小鬼呀。” 他蹲下身子,抱起两个跳到他身上的孩子。 “朔风,凯丽,快下来,领主大人,小孩子不懂事。”黑曜.华连忙道歉。 “无妨,我抱一会,这两小鬼又不重,来,亲个。”杨政在朔风和凯丽圆呼呼的小脸上各亲了一下,胡渣扎得两孩子咯咯直笑。 看着杨政抱着小孩向前走去,黑曜.华目中闪烁了一下。 在德克兰矿脉上住了一天,杨政带领着几百名私兵前往焦兰矿脉。 与此同时,焦兰铁器会内马克西姆也在焦躁的踱步。 水盗覆灭的消息现在满天飞,新领主的强势风格早已经传遍威古兰的大小势力。 何况新领主以前曾有过的赫赫威名,魔神将军火烧三万狼军的事迹,在南部虽不及东部的影响那么大,但只要不是白痴的人,恐怕都要掂量下自己的份量,有否足够硬撼新领主的实力。 而且新领主最近做了许多大动作,特别是几像新律法的颁布,减免税收,提高矿工的薪酬,下面设立县长,保长等各种新职位。 那些背后没有靠山的家伙,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向新领主投诚了。 这不免让焦兰铁器会内的人心也开始浮动。 马克西姆分明感觉到铁器会内不少人最近都心不在焉。 以前信誓旦旦要保住铁器会内一切,与新领主阳奉阴违的口号喊起来也不再那么嘹亮。 最糟糕的是,上头的人至今没动作。 马克西姆可不认为自己能和把上万水盗弄得灰飞烟灭的新领主抗衡。 他很希望黑法师塔来个人帮他一下,挫挫新领主的锐气。 想了一会有些六神无主的他又来到桌边,在羊皮纸上写好字,卷好纸后在外面扎一条红绳,这是他和上面的秘密联络的密信,红绳代表着最紧急的情况,这样的信他已经发出去三封,至今没有回音,马克西姆没有办法,唯有再发一封,死马当活马医了,上头可千万别掉链子。 他将聆鸟放出窗口。 聆鸟灵活的扑腾几下,急速的掠向高空,几个转折之后,便消失不见。 然而此鸟刚刚飞出马克西姆的视线,就有一支箭破空袭来,将聆鸟扎了个对穿,暗巷里走出一个人,将落在地上的聆鸟捡走。 马克西姆听到了新领主进入焦兰的消息。 匆匆赶到码头的他发现新领主正和一大群焦兰铁器会的地头蛇寒暄,他们的气氛看上去相当热络,马克西姆想到最近焦兰铁器会的风言***,不由得暗自咒骂了一声。 他调整好心情,脸上浮现出一个言不由衷的笑容向杨政走去。 “啊哈,领主大人,欢迎来到焦兰。” 杨政侧了下身,脸上也落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马克西姆先生,很高兴与你再次见面。” 我可不怎么高兴,马克西姆暗暗腹诽一声,脸上却装出热切的样子:“领主大人,里面请。” 就在这时候,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 几百名私兵从码头两侧集合起来,向着城内行去,这群配备军队制式装备的士兵,举手投足一股肃杀之气弥漫空中,整齐的脚步上回荡在焦兰上空,吸引了码头上无数人头的目光。 焦兰铁器会的地头蛇们脸色微变,马克西姆勉强笑道:“领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杨政微微一笑:“前段时间我遭到水盗袭击,虽然把他们剿灭了,我也受了不轻的伤,所以现在我出门都要带上一些士兵,确保人身安全,马克西姆先生。”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马克西姆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士兵们占据了道路两旁,清空了街道,杨政和一众焦兰地头蛇就像阅兵一样在士兵夹道中走过。 也正因为如此,地头蛇们才真正见识了沙场百战之兵的风采。 士兵们个个目光沉凝,动作爽利,进退间丝毫不乱,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战斗让他们身上有一种鲜血的味道,哪怕他们仅仅是站在那里,也似乎让你觉得一群恶狼在伺机而动。 这群地头蛇哪个手里没粘过血。 可他们不过是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和真正铁血士兵比起来,差距实在太大。 这一路走过,除了杨政,没有一人脸色不白的,有几个甚至腿都在发颤,短短几百米的街道,走得异常辛苦。 直走进焦兰铁器会的总部,这些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擦了擦满额头的汗水。 这些人心里明亮得很,新领主的这个举动,很明显是在示威。 威古兰要变天了吗?所有人心里都冒出这样的念头。 长长的条桌两边,坐满了铁器会的首脑们。 杨政坐在条桌的最上方,面前摆着的是上好的三分熟的牛排,他熟练的用刀叉肢解着牛排,放进口里,微微眯起眼睛,感觉小牛肉入口即化的刹那美感。 已经过了小半个小时,杨政在众人面前大块朵颐,时不时还赞美两句焦兰美味的牛肉,却似乎完全忘记了他来的目的。 相比较之下,前面一样摆着美食的铁器会众首脑们却完全没有胃口,他们面面相觑,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因为整个大厅已经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包围着,在那一双双锐利至乎凶狠的眼神下,他们哪里还有胃口,心中忧扰更多。 杨政终于吃了最口一口牛排,他的桌边已经放着五个空盘,用餐布抹了抹嘴角的血渍和油渍,举杯抿了口红酒。 “牛肉很嫩,你们不吃吗?看来是不怎么饿,还是已经吃腻了焦兰的牛肉……”杨政微笑着说话,目光扫过铁器会的头头脑脑,在白头瓮的脸上略一停留,吉斯的下巴微微一抬,这个动作细微得只有杨政能看清。 “焦兰的牛肉好呀,我已经开始喜欢上焦兰了。” 马克西姆接口道:“大人,你可以随时来焦兰吃,我们保证为了你奉上最美最嫩的小牛肉。” “啊,谢谢,马克西姆阁下,你真是个不错的人。” 杨政忽然话头一转:“不过在此之前,还是我先给各位奉上一道精美的大餐吧,绝对会令大家满意。” 他拍了拍手,马上,门外鱼贯进来一队士兵,每个人的手里都托着一个银盘,盘子上面用一个银盖遮着。 士兵们将那些托盘按次序放在众人面前,然后退到一边。 看着铁器会众人迷惑不解的神色,杨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打开来看看。” 铁器会首脑们打开了银盖,只有一人发出惊呼。 那是马克西姆,他打开盖子后发现一只血迹斑斑的聆鸟,聆鸟的脚上绑着熟悉的红绳羊皮纸。 他的脸色刹那间就白了。 而其他人的脸色也绝不好看,每个人的银盘前都放着一本帐册,详细的纪录着他们走私的状况。 这可真是大餐,绝对的大餐。 有人颤巍巍的发问:“领主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杨政微微将头探出去,脸上的笑容猛的一收,森然道:“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突然的变化令空气温度骤降,所有铁器会首脑都听到耳畔传来的拔剑声。 这些人里面,只有马克西姆最是绝望,他不但走私数额巨大,最严重的是他曾经与黑法师塔的联系,那几乎是世人所不容的,完全绝望的马克西姆猛的跳了起来,朝杨政扑去。 可是还没跳出两步,背心就传来剧痛,一把匕首捅穿了他的心脏。 “白头翁吉斯……你……”马克西姆倒在地上,看到了一头白发。 吉斯拔出匕首,伸出舌头轻轻卷了一下刃口的血迹,嘎嘎怪笑起来。 忽然的变化令其他地头蛇心惊胆战,铁器会的会长,把持铁器会五十年之久的马克西姆就这样死了。 而且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听着吉斯得意刺耳的尖笑,众人的心猛的沉下去。 新领主会怎样对付他们,要不要现在就发信号,和他拼了,焦兰铁器会有数千名打手,新领主的士兵虽强悍,不过数百名,也不是没有胜的机会。 只要杀了新领主,上头的人应该会保他们。 就在局势一触即发的当儿,杨政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劝你们动手之前最好听听外面的声音。” 首脑们一听,脸色已从雪白变成惨白,死死的盯着杨政,有几个已经忍不住站起来吼道:“卑鄙。” “乓”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鸦雀无声。 杨政用力一掌,长条桌的一角龟纹弥漫,他站起来,盯着刚才出声的几人:“谁给你们权利控制矿脉,谁给你们权利打死矿工,谁给你们权利倒卖成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和水盗勾结,杀死上任领主。你看看那些走私数据,触目惊心呀,竟然还提供武器给水盗,破坏堤坝,威古兰的水患得不到治理,水灾中死去的百万生灵,你们要付大责!” 杨政一口气吼完,怒视着低垂下头,脸上毫无血色的焦兰众地头蛇。 他扯了扯领口的纽扣,深吸几口气,脸色平静下去,他知道焦兰的状况很复杂,这些地头蛇在这里的势力根深蒂固,不可能一下铲除,否则面临的反扑也是非常危险的。 这时候,唯有软硬兼施,刚才已经给了一大棒,这时候就该给他们尝点甜头。 杨政语气柔和起来:“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们,虽然你们触犯的律法足够判一百次绞刑。也不要妄想上头有人,那些人不敢和我撕破脸,相信你们也清楚,我不是什么普通贵族,你们想用对付以前领主的那一套来对付我,就要考虑后果是否能承受。来,来,来,都坐下吧,别站着了,我们好好谈谈条件。” 铁器会的头脑们似乎察觉新领主并不打算干掉他们,而是准备跟他们谈判,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众人犹豫片刻,又坐了下去,刚才准备鱼死网破的拼命神色也在逐渐消失,毕竟都是作威作福很久的人呀,已经不复当年闯天下的那股狠劲了。 杨政清清喉咙,朗声道:“现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新领主,所以这焦兰矿的控制权必须回到我手里,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给你们安排好出路,只要你们安分,我保证你们下半辈子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焦兰铁器会的一切资产全部充公,你们有没有意见?” 哪里还敢有意见,妻子孩子全在领主手里,能保住命就万幸了,这些首脑们吭吭哧哧的,算是答应了下来。 “威古兰现在已建设得不错,我已准备给诸位先生在威古兰琉璃街上打造了一排豪宅,想必各位绝对不会拒绝我的美意,各位的夫人少爷小姐今天就可以入住威古兰的豪宅。” 众首脑脸上直冒汗,这新领主做事不择手段,竟是学足了他们这些地头蛇的本事,将他们的妻女全部扣押在威古兰,本来还存着点心思的各个地头蛇已近乎绝望,现在只想能保住家人平安。 “焦兰是你们的地盘,铁器会我也不会解散,你们也继续担任原职务,我会派几个人来监管。吉斯,你不是很想当焦兰的头的吗?铁器会会长就让你当了。” 白头翁吉斯马上跪下,兴奋的道:“谢领主大人。” 杨政嘿嘿一笑,白头翁吉斯哪里知道,杨政把一个烫手山芋交给他,这些地头蛇明着是归顺了,可哪有不恼恨吉斯这个“叛徒”的,吉斯想玩什么花样,地头蛇们指不定第二天就到杨政这里告密。 事情到此基本已经解决,杨政也知道这群地头蛇玩不出来什么花样,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较量,真正的较量还是与他们利益关联的那群贵族,不过那又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 杨政正要出门,忽然又停下脚步,折返回来,微笑道:“哦,对了,我帮你们造的豪宅造价不菲,你们也知道,我这个领主才来几天,连税都没有收穷得很,这样吧,也不多收你们,一套豪宅,一百万金币。” 这群地头蛇眼睛都瞪直了。 第六章 王都来信(上) 短短一天,杨政就将总共花费不过一万金的二十幢房子卖了两千万金币。 杨政看着堆满整个房子的金币,心中却丝毫没有兴奋的感觉,地头蛇越富有,代表着威古兰民众受到了剥削有多么严重,这些金币每一枚都粘满了鲜血,为了控制矿脉,焦兰的地头蛇们是用成千上万水灾中死去的性命来换取这些金币。 当那些地头蛇送来金币的时候,杨政是真真正正起了杀意。 他忍了下来,因为知道焦兰现在最需要是稳定,整个威古兰都需要长久的稳定,这样才能在三年后大灾来临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除了这两千万金币,焦兰铁器会的公有资产,还有马克西姆的个人资产足有六千万金币,其中马克西姆个人就有四千多万金币,他五十年把持铁器会积累的财富,实在惊人。 这些钱暂时缓解了杨政的财政危机。 而黑曜家族在杨政兵不血刃拿下焦兰铁器会后,终于也接受了杨政抛向他们的橄榄枝。 黑曜.华出任领主府的财政总管。 杨政和黑曜.华密谋创办的水泥商行也择日建成。 水泥的功用毋庸置疑,杨政重建领地很多地方都用到了水泥,新修的路,新造的堤坝,新盖的房子,这些无疑都是活招牌,吸引着灾后进入威古兰的各种商人。 杨政为了吸引“外资”,也是煞费苦心。 他除了给外来商人提供极优惠的税率后,还提出商人们只要在威古兰地界投资建筑,将获得水泥价格五折的优惠。 这是垄断,水泥的造价其实很低廉,但因为垄断,加上杨政出货量不大,水泥价格拔高到一个难以想像的境地,一间水泥制作的房子造价就要一万金币,几乎与大理石的造价相当。 就这么高的价位,还是供不应求,连王都都有信件来询问水泥的事情。 一时间,威古兰各地兴起建筑风潮,各种大小城镇迅速扩张,而建筑业的红火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填充,每日涌入威古兰的人口都在三万以上,威古兰进入了一个经济腾飞期。 事实上,每次大灾后,威古兰的经济就会腾飞,因为它的天然优势实在太巨大了,卫戎国百分之五十的铁矿蕴藏量,如果不是洪水,这里可以轻易的打造一个梦幻王都。 这一次,杨政不过让这个腾飞的速度再快了一些。 他一手把握铁矿和水泥两个暴利行业,领主府的资金以让人麻木的数字在递增,几乎每天都会刷新一个量。黑曜.华就是这样告诉杨政的,这样下去,不用两个月,你必然是卫戎国首富。 杨政没有被财富冲昏头脑,树大招风,水泥的暴利迟早会让众多贪婪的贵族眼红。 他迅速联系远在王都的肖恩,甚至和王后联系,让国库也出一份资,杨政准备给水泥商行找靠山了。 肖恩自然不会拒绝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在杨政给他去信,并且附录了一份详细方案后,议长老肖恩第二天就赶到了威古兰与杨政商讨合资的事情,杨政给他列出的财富列表绝对是让见多识广的老肖恩震惊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的年轻人,无法相信他那双沉静眸子下潜藏着怎样的思想。 “为什么找我,你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做。”老肖恩还是试探了杨政一句。 杨政的回答也很令他满意,不做作,不虚伪:“我的故乡有一句谚语,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和能够匹配的财富,何况我认为,这个行业要想持续垄断和发展,卫戎国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给予支持,议长大人就是其中之一,而我恰恰和小肖恩是朋友。” 杨政并没有恭维,却说得很实在,特别是提到小肖恩,老肖恩眼里闪过柔光,老肖恩知道自己年纪已经大了,而他又很清楚自己儿子的个性,将来想他接班是不大可能,他必须为自己儿子找到可靠的退路。顶层权利的顷扎,是非常残酷的,老肖恩很清楚,倘若自己死去,小肖恩很可能应付不了外界的攻击。 眼前的年轻人,是个可靠的托付对象吗? 聪明,机敏,智慧,甚至武力强大。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如果是自己儿子,那该有多么省心,老肖恩的荒谬念头只闪了一下,他这样老得成精的人物,自控能力是非常强的。 他伸出了手,杨政同样伸出手,一老一少这一握,代表着一个庞大的敛财机器正式启动。 在老肖恩的照拂下,水泥商行开始走出威古兰,以威古兰为辐射点,逐步蚕食卫戎国的建筑材料市场份额。 而巨马省官员忽然大批下台,似乎也在告诫威古兰的某些不安分的家伙,新领主这个家伙,上头有人。 在获得巨大财富的同时,杨政开始向外征召水利专家。 有了充足的资金,威古兰水患治理工程更上一台阶。 主要河道全部加宽加高,同时一些地势浅的城镇全部搬迁到较高地势的山城。 杨政最大的项目是在威古兰的中心开凿一个超大型的人工湖,这个工程完成后,将比威古兰上流源头塔玛格郡尼斯湖还要巨大,储水量当然非常惊人。 有了这个大型人工湖,在加上合理的疏导,下次灾害来临前威古兰将不再束手待毙。 威古兰的民众似乎看到了现在这任领主的与众不同之处。 没有一个领主会像他这样财大气粗,同时私人投资这么多公益事业。 参加水患治理工程的劳工获得的薪酬非常优厚,郡内税收又低廉,人们的生活水平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民众的心思其实是很单纯的,哪个领主让他们生活得好,他们的心就向着哪边。而且杨政的作风与普通贵族有很大不同,他经常身体力行的出现在工地上,与民众亲切交谈,甚至会脱掉上衣与民众一起干活。 这些行为在贵族眼里可能是大逆不道,甚至粗鄙不堪,可偏偏民众们就吃这一套,杨政被民众们亲切的称为“平民领主”。 民心的获得,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也不要说杨政虚伪,他虽然有作秀的成分在内,付出也是实实在在,水泥和铁矿的暴利足以让杨政成了卫戎国最富庶的人之一,可只有财政官黑曜.华清楚,领主府的日常开支简直可以用贫苦来形容,领主每日伙食与手下亲卫是同等待遇,自己也拿的是薪酬制,除了每月领取五枚金币外,杨政没有动用过领主内库一分钱。那些巨额财富全部投资到了领地建设和民众福利中。 这一点令黑曜.华都佩服不已。 何况政治不就是作秀吗?杨政的行为已堪得上“大公无私”四个字。 也就是在这种大形式下。 随着来往商人不断宣传,威古兰的繁荣成了卫戎南部最耀眼的明星。 杨政的升迁似乎是不可避免了。 半年后。 老肖恩来信,由他提议,议会通过,准备让杨政接管巨马省,同时绶封侯爵。 接到信件的时候,杨政有刹那的茫然,连信使的恭贺声都没有听见。 在领地获得巨大成功的同时,杨政内心却没有丝毫喜悦。 有的只是迷惘,他觉得自己在一个泥沼里越陷越深,当他每日忙于领地建设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潜伏着,只有偶尔午夜梦回才刺探他一番,如今领地稳定,等到他接收所谓的果实时,他才发觉,这果实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什么? 侯爵,更大的领地。 不,绝不是这些,杨政心中全是否定的声音。 他要这些干什么,这样的生活,他不喜欢,杨政决定要走了。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觉黑曜家族完全能胜任领主一职,甚至在开发威古兰上有比他先天的优势,他们才是威古兰的原住民。 现在,该兑现承诺了。 杨政决定将自己一手缔造出的威古兰送给黑曜家族,兑现当初帮黑曜家族恢复爵位的承诺。 准备去王都前,他找到了黑曜.华,将自己的去意说明。 黑曜.华顿时大惊失色,他以为杨政是在试探他,连忙道:“领主大人,这半年来你给威古兰带来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内心是非常敬佩你的,你的无私我自问不及。我愿意代表黑曜家族向你效忠,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也只有领主大人你才能带给威古兰长久的繁荣呀。” 杨政摇摇头,他站起来,双手抓住黑曜.华的肩膀,诚恳的道:“华先生,请你听我说,我离开的念头不是今天才产生的,这个念头我存了很久,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羁绊,我可能早就走了。现在威古兰的建设已经上了轨道,只要不出太大问题,三年后洪水你足以应付,还有议长肖恩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他这人虽然老奸巨猾,但有我的关照,你只要每年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不会为难你们。当然,你自己眼睛也要放亮,如果上层格局真的发生变化,注意不要站错队,有时候,放弃一部分利益才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黑曜.华这才听出来,杨政是真的要走,黑曜.华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杨政摆在他面前的是黑曜家族真正腾飞的契机,他怎能不心动。 他眼里的刹那变化也落在杨政眼里,杨政丝毫不以为杵,功利心是每个人都有的,这并不是罪过。 “等我去了王都,我会向议会提议让你接替我的位置,”杨政轻轻拍了下黑曜.华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的。” 黑曜.华张了张嘴,他很想拒绝杨政的美意,可那个“不”蹦到喉咙口就无法再作寸进。 杨政会心笑道:“不用感觉不好意思,这里有一封信,你拿着,等我从王都传回消息,你再给我那群亲卫看,我那群手下呀,跟我跟习惯了,都不太看得起人,你包涵一下,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干了,我希望你给他们一笔钱保证他们后半生的生活。” 黑曜.华重重点了下头。 第六章 王都来信(下) 两日后。 两匹马出现在巨马省的官道上。 左首骑士全身武士装,身材挺拔,左手提刀,背上挽弓,跨下三眼马,气度不凡。 右首则是一名全身裹在黑袍中的人,连面目也被斗篷覆盖,手中执一法杖,胯下健马全身乌黑没有一丝杂色,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团浓厚的黑雾,即使天光大亮,注目他的人也觉得内心一阵泛冷。 这两人便是离开威古兰的杨政和罗素。 罗素漠然的声音在斗篷下传来:“你自己走便走了,为何要我跟来。” 杨政嘿然一笑,直言不讳:“让你留在威古兰我不放心,还是跟我去王都逛逛。” 罗素哼了一声。 “对了,你从蜂巢岛回来一直研究变异人,有没点成果出来。” “没。”罗素惜字如金。 “未必吧,”杨政大有深意的看了罗素一眼:“半年多前那场大仗,你受了不轻的伤,一直躲在地下室里研究,现在看来,你给人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诶。” 罗素默然。 “这样吧,等我把卫戎国的事务了结,我们去黑法师塔看看如何。” 罗素一震,勒马停步:“去那干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难道你不想去吗?”杨政在一夹马腹,三眼马窜掠出去,官道上扬起一溜尘土。 索罗顿。 杨政的到来显得很低调。 他先去天鹅旅馆订了套房间,然后提着些礼品去拜访老肖恩。 索罗顿的街道一如即往的热闹,由于打定主意要放下包袱,杨政显得很轻松,肆意而贪婪的欣赏着不同风格的美景。 像杨政这类人,对美的感悟力比寻常人要敏感得多。 一件小小的竹器,一扇雕花的门窗,一个盛咸菜的瓦罐,甚至路边嬉戏的少女,都是可以驻足欣赏的美丽。 杨政保持着低调,只是他现在的身份何等尊崇,他到了王都的消息早在他进城的刹那就通过各种手段传遍了卫戎国上层。暗处不知道有多少眼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杨政自然是知晓的,不过他已打定注意不再理会这一切。 只等和肖恩见过面后,再去王宫见见那有名无实的王后“姐姐”,就离开卫戎国。 议长府,肖恩早就等在了那里。 他早就通过眼线知道杨政向他府上行来,两人经过这半年的合作,关系今非昔比,杨政控制的水泥商行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利润都流进议长的口袋,庞大的利益将两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所以见面无需客套。 肖恩热情的到门口迎接,将杨政带进内室。 “恭喜伯爵呀,噢,不,现在该称呼你为侯爵大人了。”老肖恩笑呵呵的打趣着。 杨政施了一礼,谦逊的道:“都是议长大人的提携。” “你,我之间何需说这个,放心,只要我在位一天,别说侯爵,将来就是公爵,亲王也不是难事,老弟,有没有兴趣进入议会,老约克那家伙头两天中风了,空出个席位,你要的话我帮你弄来。” 杨政有些无稽,他和小肖恩称兄道弟,现在老肖恩又叫他“老弟”,这辈分乱得可以,不过他又很清楚,老肖恩如此对他,全是看在钱的份上,政客的虚伪,杨政已经腻味了。 他沉默了一下,用一种略显歉意的声音道:“议长大人,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向你告辞的。” “你说什么?”老肖恩以为自己没听清。 杨政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议长大人,我要离开卫戎国了,所以来向你告辞。”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秒,老肖恩猛的站起来,又发觉这个动作不符合他的身份,强忍着内心的震惊坐下,手抬起来指了指杨政,又放下,来回数次,他终于将憋在胸口的气吐出来:“你要走?是不是有人逼你,你说出来,我帮你摆平。” “不是,没人逼我。” “那是你有事要离开卫戎国去办。” “也没有,议长大人,我只是想离开卫戎国一段时间。” 老肖恩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胡闹!” 他指着杨政,手指颤动得厉害,本来就有些委琐的面容此刻纠结在一起像一块老树皮:“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啊?你是一郡之主呀,马上就是一省之主了,军中威望又如此之大,想走,你走得了吗?” “议长大人,其实我已经有了好的接替人选,那个黑曜家族的黑曜.华办事能力不比我差,不如你让他替我,我已经和他说过,我走后,水泥商行的利润一分都不会少了您的。” “哈!”老肖恩忽然站了起来,机关枪似的数落起来:“你这个年轻人,你这个年轻人,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看你平时挺机灵的,办事又有魄力,怎么几天不见,糊涂起来了。你以为我是怕你走了水泥商行没钱给我吗?狗屁,我是什么身份,还怕你讹我钱。现在卫戎国是多事之秋,老国王身体不太行了,恐怕撑不过今年,那个什么大皇子,最近动作很多,边疆又不稳,你这时候走,不是想闹动乱吗?我不管你什么理由,你给我老实的呆在卫戎国。” 杨政愣在那里,他确实没考虑那么多。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深陷的泥沼有多么深,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得了的。 他当然可以一走了之,可留给卫戎国的烂摊子谁给他收拾,国之动乱,牵涉到千百万黎民的生计,他杨政负不起那个责呀…… 杨政苦恼的支着额头。 见杨政没有执意要走,老肖恩脸色缓和了一些,声音也放缓了:“老弟呀,不要想那么多,留在卫戎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有什么不好,你回去好好想想,对了,抽空进宫见见王后吧。” 杨政没有去王宫拜访王后,他找到了王后在宫外的那栋青色别墅。 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王后。 在侍女的带领下,穿过绿树青葱的庭院,回到记忆中的木阁楼。 杨政站在窗口,抿着杯中热茶,发觉自己对王后印象中最深刻的记忆都在这个小庄园里。 依稀中,那个穿着白色粗布麻衣,随意的将头发挽在脑后,脸上微微沁着香汗的女人站在楼梯角,朝他微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美感。 那淡淡的,隽永的,甚至有些接近温馨的记忆。 头上忽然被弹了一下。 杨政倏的转过身来,发觉记忆一下子从真实中走出来。 眼前站着的女子让他微微发怔。 王后轻轻抿着唇,眼里有一抹调皮的笑意:“在想什么呢,我亲爱的弟弟。” “想你。”杨政脱口而出。 话从喉咙里跳出来杨政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他有点惶恐的看着瑞秋的脸从白色到粉色的过渡。 秀眉微微蹙起,王后用调侃的语气化解了尴尬:“你可越来越大胆了。” 杨政也很快恢复自如,微微笑道:“我真没说谎,确实有想到你,时间过得真快,我们有半年多没见了吧。” “是呀,又老了一岁。” “我怎么觉得姐姐更年轻漂亮了。” 看着杨政很严肃的样子,王后扑哧乐了:“你少在我这里油嘴滑舌,我才不吃你那一套,骗那些小姑娘还行……嘿,还别说,现在索罗顿的贵族小姐们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哦。” 杨政难得老脸一红:“别提那个,别提那个,年少轻狂,想起来还是惭愧得很。” “你最近可是春风得意那,肖恩那只老狐狸整日介在陛下面前夸你,听说你要升官了。” 听着王后微诮的语气,杨政不由得苦笑,现在他烦恼的就是这个。 “王后,其实我是想来向你辞行的。” 瑞秋咦了一下:“辞行,你要去哪?” 杨政沉默片刻,眼前又闪过那个鲜血淋漓的身影,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根扎在他心头的刺,如果不拔出来杨政永远都会活在阴影里。 “你还记得斯嘉丽吗?” 瑞秋手一颤,握在手里的一个新鲜橘子落在地上。 “为什么问她,我已经记不得了……” “陛下,”杨政低声乞求,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乞求别人:“我知道斯嘉丽是圣殿的人,如果你知道圣殿在哪,请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瑞秋站了起来,匆匆向外走去。 杨政追了上去,挡在瑞秋面前。 “让开。” 瑞秋第一次在杨政面前摆起王后的威严,可是在她面前的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见杨政丝毫没有挪步的意思,瑞秋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你告诉我圣殿在哪。” “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圣殿。” 杨政抿了抿嘴唇,看着目光闪烁的瑞秋,他知道王后很可能撒谎了,她为什么不愿提及斯嘉丽。 “斯嘉丽可能死了。”想来想去,杨政唯有说出真相。 “不可能!”瑞秋脱口道:“她怎么可能死,你根本不知道她拥有怎样的力量。” “我知道,我亲眼所见,知道索罗顿东面八十里处突然出现的沙漠吗?那就是斯嘉丽和云中君打斗造成的。” 牵扯到云中君,瑞秋才醒觉杨政绝不是在诓她。 这世上能让斯嘉丽都不敌的也只有神秘的云中君了。 瑞秋深深的看了杨政一眼,叹气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物,她们是不应该在人间行走的“神”。” “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歹命。” “我劝你不要想了,她们和我们不一样,她们的世界你不要妄想插足,所以放弃你那荒谬的念头吧,别去想圣殿,也别去想斯嘉丽了。” “我试过了,办不到,我办不到呀!”杨政语气非常痛苦,他捂住面孔,脑海里不断充斥着斯嘉丽最后的身影,这一定是斯嘉丽带给他的一个命运诅咒,杨政不想这样痛苦的活下去。 瑞秋能感觉到空气里的悲伤,全部来自眼前的男子。 刹那间,杨政给她的感觉就像一个孤独的小孩,他被全世界抛弃,蜷缩在黑暗里乞求火柴的温暖。 瑞秋心里一软,伸出了手,轻轻磨娑着杨政的鬓发。 “好了,好了,放松些,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温柔的话语刺探进男人的心房。 杨政缓缓松开了手,眼里还有残余的泪水。 他实在承受了太多压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今天爆发出来,也许正是瑞秋似母似姐的特质让他感觉与别的女人不同,她是至今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想敞开心扉说些故事的女人。 但理智又冒出来压抑了他的短暂失态。 “对不起……谢谢。” 杨政充满矛盾的话语也只有瑞秋听得明白。 “是不是活得很辛苦?”瑞秋也缩回了手,她是王后,自然有她的矜持,刚才那已经是她最大程度的安慰,虽然有一瞬她曾想将这个悲伤的男人拥进怀中。 杨政已恢复了冷静,后退一部分距离。 他苦涩的道:“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我们都是很孤独的人,也许会这样孤独的走完后半生。” “至少我还有安仔,你呢,你有想用生命守护的人吗?” 杨政的脑海里忽闪过小颜的身影,那是他曾经想用生命守护的人呀。 他傻子似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有等瑞秋说话,他已经强迫自己排除脑海里的软弱情绪,有刚才一瞬间的释放已经够了,杨政终究还学不会娘们似的没完没了,那不是他的性格,他坐到一边静静道:“不要再说那些事了,王后,听说陛下最近身体不太好了。” 瑞秋淡淡道:“是吧,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杨政摸了摸额头,原来老肖恩也没骗他。 “王后,我问个不敬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陛下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孤儿寡母,能有什么打算。”瑞秋语气里似有怨怼。 但杨政却清楚瑞秋是有主见的人,不可能不考虑斯帝安的将来。 隐隐的,他胸口总有什么压着,这感觉并不好,杨政想起那个接触不多的雷蒙斯特,记忆里,惜月曾说过,雷蒙斯特是她选中的人。 斯嘉丽选了自己,惜月选了雷蒙斯特,这原本就是一场圣殿内部之争。 他定了定神,问道:“大皇子呢,听说他去了东线。” 瑞秋伸手捋了捋挂在额角的一绺青丝,目中现出思索神色:“我猜他是想避开你,你在威古兰的这半年,他率军多次征战,在军方的威望已不下当年的你,南大陆的许多国家都知道“卫戎双子星”的赫赫威名。” “卫戎双子星?”杨政哑然失笑:“我和他?” 瑞秋瞪了他一眼:“有那么好笑吗?就算国内人人都知道他和你不合,可是对外,你们都是卫戎国子民,将你们排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杨政摸摸鼻头,讪讪道:“就算这样,他避开我做什么,他是大皇子,我不过是个臣下,这是怎么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正是我也疑惑的地方,东线虽然不算太平,可你当年给沧月的重创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他现在去东线做什么……” 杨政和瑞秋也不是神,怎么也无法想到事情会朝着那样的方向发展。 第七章 王都惊变(上) 索罗顿郊外,艾月山。 这里正是当年二皇子被天炙族刺杀的地方。 原是皇家猎场,也因为这刺杀事件封锁了,昔日草长鹰飞的广袤猎场,如今杂草丛生,外围的设施也七零八落,十分破败,冷寂的风草这荒原上丛林中吹过,带起一阵沙沙的呜鸣,别有一种萧索的感觉。 猎场北面是一大片原始丛林,当年就是为了最大程度保留打猎乐趣而没有过多改造,只有一条狭小的谷道可以进入林深处的山谷。 封锁了猎场以后,树林生长得更加繁茂,枝叶已经将谷道覆盖。 清冷的月似近实远的挂在夜空中,冷冷清辉铺洒在大地上。 山林里传来咕咕的鸟叫声,特别清晰。 也就在这森密的树林里,晃动起绰绰的人影。 一株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在树身上开了个大洞,一个一个人从洞里钻出来。 动作敏捷的斥候攀爬到附近的树木上,用鸟叫声传讯。 确定十分安全后,洞内出来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人物,本该出现在东线的大皇子,雷蒙斯特,他此刻一身黑色劲装,头发用一条黑巾扎在脑后,气势风度无不高贵完美,充满了强烈的个人魅力。 林中早有人在等候,雷蒙斯特沿着一条掩盖在荆棘下的道路,到了艾月山的山腰。 隐蔽的山洞,进去之后豁然开朗。 黑暗中潜伏着无数阴冷的气息,雷蒙斯特当然有感应,却未在意,踏在冷静从容的步子进入洞深处。 洞内只有几颗绿宝石发出的弱光,显得阴幽诡异。 在尽头的山石上,倒挂着一个丝毫没有存在感的人。听到雷蒙斯特的脚步声,那人并没有动,沙哑的声音从那人口中发出:“你来了。” “黑月使大人呢。”雷蒙斯特环顾洞内一圈,没有发现那熟悉的曼妙身影,努力的克制才没有让失落之情流露出来。 倒挂之人轻哼了一声:“这些小事,黑月使大人怎么会来,大人半年多前就离开了,这里的事都由我负责。” 半年多前就走了……雷蒙斯特心剧烈的抽紧了一下,无法压抑的失落和沮丧充溢着他的心间,自己在她眼里,终究是只微不足道得的虫子,虽然早就知道和她的距离有多么遥远,可是这样赤裸裸的表现出来,雷蒙斯特的自尊被践踏到底。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挂在那里的人不耐烦的问道。 雷蒙斯特醒觉过来,他是个很严律内敛的人,知道幻想的不切实际,理智占据了上风,闷声道:“我希望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倒挂之人口气中杀机肆溢。 “知不知道最近谁回来了?”雷蒙斯特没有等他说话,便自顾说道:“那位魔神将军已经到了王都了。” 倒挂之人忽然一个翻空,落在地上,单膝支地,他缓缓站了起来,终于露出那看不太真切的面目,赫然是黑暗精灵莫亚尔,雪白的尖牙微露在精灵漆黑的面孔上,黑暗精灵神情狰狞,杀机大溢。 “你让我去杀他。” 雷蒙斯特微微摇头:“你要杀的不是他,你已经失手几次了,这次把他交给我吧。” 莫亚尔狂怒而嘶,双刀已经擒在手中,双眼死死瞪着雷蒙斯特,几乎要出手劈死这个羞辱他的人。 雷蒙斯特静静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为莫亚尔狂暴气势所窒,他说的是事实,事实总是最好的说话武器,虽然有时候事实是最伤人的。 “你会为了今天说过的话而后悔,希望你能杀得了他,”莫亚尔一字一顿的说着:“说吧,你让我杀谁?” 雷蒙斯特忽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报出一个名字。 莫亚尔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得古怪,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中充满讥诮和厌恶:“怪不得精灵族圣石上雕刻着训诫“人类是最卑鄙无耻的生物”,你们果然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雷蒙斯特冷淡的道:“反正他也快死了,我不过让这一切提前一点罢了,现在肖恩那只老狐狸完全和那个所谓的魔神将军搅在一起,还有王后那个贱人,也一直看我不顺眼,我如果再不早点下手,国家都要给这些外人霸占了,我们奎北克家族的荣耀绝不能在我这代熄灭。” 莫亚尔冷哼一声,反正他只是负责杀人,人类世界这些纷争他也看不透。 夜风沁凉,谁也不知道一个巨大的旋涡正缓缓形成。 卫戎国的格局也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风暴而改变。 杨政站在天鹅旅店的阳台上,吹着凉风,品着杯中温醇的红酒,享受难得的宁静。 索罗顿各式各样壮观的建筑在夜色下宁静的雌伏,显得波澜壮阔。 老肖恩和瑞秋的话犹在耳畔,杨政很清楚,自己的命运与这夜色下的国家紧紧联系在一起,如果说卫戎国是一个积木搭成着建筑,他杨政已不再是浮泛在上层的孤木,而是底座的一块基石,强行的抽离出去,必然会给整个建筑带来难以忽略的震动,特别是这个建筑本就已呈不稳。 杨政不是所谓的圣人,但他也不自私,无法忽略这种震动带拉的严重后果。 瑞秋答应了他,当王国真的稳定下来,会让他离开。 那个日子并不遥远,老国王真的快死了,到时候必然有一场残酷血腥的夺权大战。 杨政很清楚,只要下一任国王上台,卫戎国就会稳定下来,那时他便可以离开。 可是。 瑞秋真的想让小斯帝安上台吗?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小斯帝安还不满十岁呀,杨政一口灌下杯中的红酒,有些不舒服瑞秋的举动。 其实,杨政心里,对雷蒙斯特也没多大的厌恶,卫戎国就像垂暮的老人,实在需要新鲜有冲劲的血液贯入,才能让他焕发青春,雷蒙斯特就有这样的特质,年轻,有才华,有野心,这样的人对目前危机四伏的卫戎国来说,并没有坏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以肖恩为首的保守派绝不可能让雷蒙斯特上台。 他们不需要一个强势的国王,这会对实际控制卫戎国的议会产生威胁。 这样激烈的冲突,导致了夺权之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肖恩之所以绝不让自己离开,也是看重自己在军方的威望和民众间的威望,谁让自己现在和老肖恩绑在了一起,杨政苦笑一声,以雷蒙斯特的性格,绝对是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再就是瑞秋,雷蒙斯特必然不会放过瑞秋和斯帝安。 自己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这孤儿寡母被雷蒙斯特害死。 过多的纠缠,导致了杨政现在的境地,进退不得,他被逼在了权利顷扎的最前线。 夜幕中,掠过一道流星。 杨政将杯子放在阳台护栏上,凝望片刻天空中那消逝的一道璀璨,转身步入房中。 索罗顿表面上与以前无异。 只有少部分人能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因子。 一些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 马约瑟夫人这几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王都的贵妇***里早就传遍了,那个让人爱又让人恨的拈花玉伯爵已经回到了王都。 那个小冤家,马约瑟夫人坐在院庭中,痴痴的看着花园里绽放的黄玫瑰。 如果她还没嫁作人妇,还是那个待字闺中的瑞瑟尔小姐,她现在肯定已经冲出大门,去寻找那个让她思念的身影。可是,身份不同了,以前的瑞瑟尔小姐,现在已经是马约瑟骑士长的夫人。 杨政去威古兰上任三个月后,瑞瑟尔小姐就依婚约嫁给了马约瑟骑士。 马约瑟骑士也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本来在北线征战,立功后通过关系调任回了王都,是王都守备队第三小队的队长。 相貌英俊,身体健壮的马约瑟显然也非常得瑞瑟尔小姐的喜爱,可是,仅仅这样,是无法取代那个在她心里独一无二的身影的,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双能把她灵魂吸收的黑色瞳仁,即使在和丈夫做爱时,瑞瑟尔小姐也经常把他当作那个人。 这真是魔障。 而且,最近几个星期,她的丈夫马约瑟骑士变得神出鬼没,有时候半夜都会突然出门,对她也非常冷淡。这让瑞瑟尔小姐更加空虚寂寞,也更加想念那个黑发黑眼的小冤家。 夕阳西下,黄昏中。 马约瑟骑士终于回到了家,他的容貌很出色,至少比杨政那张面具要出色得多,而且嘴边两撇修剪得当的八字胡,无可否认,他是个非常有男人味的人。 瑞瑟尔因为思念而积累的情欲急需缓解,她知道现在去找那个小冤家是不可能了,退而求其次的她对自己的丈夫显得很温柔。 甚至穿着非常诱惑的镂空衣服诱惑着马约瑟,要在以前,马约瑟肯定将她扑到床上,狠狠的“**”她。 但今天,马约瑟依然匆忙的吃了晚饭后,就躲进了房中,连瑞瑟尔送茶水进去,都被马约瑟赶了出来。 一把将水杯摔在地上,瑞瑟尔委屈的流下眼泪。 女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如果马约瑟没有那么冷淡的对待瑞瑟尔,也许瑞瑟尔会从此将心底的那个男人永远埋葬,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可是马约瑟的反应让女人很失望,所以仅有的一点理智也被瑞瑟尔潮水似的委屈和思念淹没了,她决定,一定要去再见见那个男人。 按照这几天的情况,马约瑟很可能会在天黑下来离开家,然后直到第二天才会回来。 瑞瑟尔下定决心,反而放开了,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着时机。 果然,天黑下来后,马约瑟悄悄离开了家。 瑞瑟尔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化过妆,然后到了丈夫的书房前。 她推门进去,里面果然已经没人,蜡烛的余烬还是温热的,袅袅的冒着青烟。 出于一点点不可琢磨的心思,瑞瑟尔想到马约瑟这几天古怪的行为,也许他背着自己在外面找女人,一定是的,瑞瑟尔找到了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红杏出墙的心思,心中也更热切的想要找到点什么,证明马约瑟不轨的证据,然后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找自己的小冤家。 她悄悄的到外面拿来一支新的蜡烛,借着烛火的光芒,她小心翼翼的寻找所谓的“证据”。 然而,房间被清理得一丝不苟,桌面上甚至连一张纸都没有。 瑞瑟尔是知道自己丈夫习惯的,他绝对不是个习惯作家务的人,可刚刚他也没叫下人去过书房,书房内这么整洁,只能说她的丈夫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看见。 瑞瑟尔被这样的心思驱使着,更加仔细的寻找起来。 终于在纸篓里发现一些没有烧尽的残纸片。 第七章 王都惊变(下) 杨政没有想到深夜还会有女人来拜访他,如果不是他和天鹅旅店的老板很熟,恐怕那个女人也不会在没有人注意到情况下和他见面。当女人掀下披在头上的白色丝巾时,杨政诧异的喊出声:“瑞瑟尔小姐。” 天鹅旅店的老板朝杨政暧昧的笑笑,他当然认识这个女人,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些贵族男女之间的偷情实在太常见了,他早已见怪不怪,迅速的离开房间,留下这对男女。 房门合上。 瑞瑟尔小姐压抑的激情喷薄出来,三步并做两步,还未等杨政有所反应就抱住了他,柔软的红唇在杨政的脸上脖子上亲吻着,享受着久别后的喜悦。 “瑞……瑞瑟尔……”杨政不太习惯这样,何况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结婚了,若在以前他还可以逢场作戏,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心情。 他轻轻推开瑞瑟尔的肩膀,后退两步,摇了摇头:“这不合适。” “你也不要我了吗?”看着杨政坚定不容置疑的神色,瑞瑟尔双手掩面,流下了眼泪。 从瑞瑟尔小姐的举动上,杨政分明察觉到了什么,作为拥有良好家教的年轻人,杨政当然不能让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哭泣,他想了想,柔和的问道:“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瑞瑟尔偏过了头不理他。 杨政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微微弯腰,低声道:“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帮你。” “站那里不许动。” 瑞瑟尔小姐看到杨政点头了,才满意的重新投入杨政的怀抱,她仰起头,看着杨政微显尴尬的脸庞,嗔道:“将军,你胆小了。”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不是吗?” “不要再提那个混蛋。” 杨政一愣:“他对你不好?” “不要再说他了好吗?将军,我好想你。“瑞瑟尔不知哪来的力气,将高自己一个头的杨政撞倒在宽大柔软的鹅绒床上,她自己紧跟着扑上去,跨骑在杨政身上,姿势极度暧昧。 气氛一下子璇旎起来,杨政还想说什么,嘴巴已经被瑞瑟尔玫瑰色的唇瓣堵住了。 两人的体温随着肉体的摩擦渐渐升高,杨政分明感觉得到,半年多未见,嫁作人妇的瑞瑟尔小姐更丰腴了,手指一掐,就陷入那柔软白嫩的凝脂中,成熟妇人的乳香钻进杨政的鼻子,杨政呻吟了一声,欲望狰狞的抬起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刺激。 “将军……”瑞瑟尔意乱情迷,喉咙里发出母兽一样的低鸣,将杨政的脑袋抱在胸口,用力的将一团雪乳塞进杨政口中,脑袋极力的后仰,满头的金丝波浪翻涌。 杨政脑中嗡的一下,终于把仅有的一丝犹豫也踢到了九霄云外,他翻转身体,试图将女人压在身下。 两个人在巨大的软床上翻滚,宛若两只厮咬在一起的野兽。 床单皱成了一团,衣服也撕成了一条条。 空虚饥渴的欲望需要强有力的撞击来发泄,房间里响起销魂的呻吟。 三度春风。 杨政才趴在已经完全瘫软的瑞瑟尔小姐身上,空气里全是两人体液的味道,甚至床单上也是一块一块的湿痕。 激情慢慢沉淀。 杨政轻轻抚摸着蜷缩在他怀中女人的背,心情有些复杂。 “将军,你在想什么?”瑞瑟尔小猫一样舔着杨政的耳垂,有些调皮。 杨政轻轻在她浑圆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啪”的一声非常清脆,闷声道:“别玩了,你这个小妖精。” 瑞瑟尔呻吟了一声:“将军,你这次会在王都呆多久?” “多久你也不许再来了,王都就这么大,我和你都是有身份的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被人发现了,你怎么向你丈夫交代。”激情过后,杨政必须考虑现下的处境。 “我不管,”瑞瑟尔眼圈红了,死死的搂着杨政:“我管那混蛋干什么。” 杨政眉毛微微一皱,他今晚已经数次听到瑞瑟尔骂自己丈夫“混蛋”,虽然他对瑞瑟尔没多深的感情,可也不愿意让别的男人欺负她,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丈夫对你不好吗?” “他在外面有女人。”瑞瑟尔眼泪流得很急。 杨政哦了一声,原来是这种事,他顿时没了兴趣。 似乎是察觉到杨政微妙的心理,瑞瑟尔连忙道:“你不知道,那混蛋自从跟了大皇子,从北线调回来后,就对我很冷淡。” “雷蒙斯特?”杨政有些意外。 “还能有谁?”瑞瑟尔撅了撅嘴:“那家伙是个变态,仗着自己长得英俊,喜欢玩弄女人,我有好几个要好的朋友,都被大皇子虐待过,她们很可怜,身上全是伤,回家还不能和自己的丈夫讲。” 看到杨政有些醒悟的神色,瑞瑟尔连忙道:“我才没有,你别乱想呀,自从和你以后,我除了丈夫,没让别人碰过。” 她讨好的蹭了蹭杨政的胸口。 杨政无声一笑,也不去辩她话中的真伪。 “你丈夫怎么对你冷淡了?”不知道为什么,杨政心中有隐约的不安,也许是雷蒙斯特让他有些神经过敏。 “他现在每天晚上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要不然我哪能现在出来呀,”瑞瑟尔得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今天晚上我还去他的书房里看了看,不过他这家伙很仔细,我除了纸篓里找到一些烧了大半的碎纸也没找到什么。” “纸上有什么?” “不知道呀,都烧得差不多了嘛,你问这个干什么?”瑞瑟尔眼睛眯成月牙。 “有点好奇,你丈夫怎么会把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安心放在家里,”杨政的半真半假的道:“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他呀,王都守备队的一名队长,好像是第三卫队。” “哦……这样……”杨政轻轻应了一声,忽然感觉到下体一紧,只见瑞瑟尔恢复了一点精力,媚笑的看着他:“不要再说那些扫兴的东西好不好。” 她轻轻的舔了一下嘴唇,整个人匍匐着向下缩去,片刻后,杨政口中发出一声轻咝,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潮湿温暖的腔体…… 绶封的日子定在两日后。 杨政没有再开口离开让老肖恩很满意,抽空杨政还去了一次王宫,只当了他短短几个星期学生的斯帝安非常高兴,他至今仍对这个严厉又风格独特的老师记忆犹新。 说严厉是从来没有一个老师在他上课不听话时把他小屁股揍开花的。 但除了上课,杨政这个老师给了他最大的自由度,不但陪他斗蟋蟀,捉毛毛虫,还会给他讲很多很多新奇好玩的故事,而且他还胆大包天的偷偷带他出宫完,虽然后来被母后批了一顿,可是这个老师好像一点都不怕母后。 半年不见,斯帝安已经长高了半个头,小孩子的生长是非常迅速的,身体也强壮了一些。 杨政带给他的礼物是一把真正的刀,非常精致,也非常锋利,只有一尺长左右,斯帝安用得很趁手。 虽然瑞秋吓了一大跳,但杨政只说了一句话:“斯帝安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他应该有一把真正的刀,来保护他需要保护的人。” 生长期的小孩最需要的就是大人的肯定,何况杨政这样一个强力的人物,就是这样一句话,斯帝安感激了杨政一辈子。 “你真胡闹。”瑞秋看着在远处挥刀的斯帝安,责怪杨政。 “王后,雏鹰总有要飞翔的时候,你若是不放手,斯帝安将来怎么承受你交给他的重担。”杨政充满深意的叹道。 瑞秋冰雪聪明,如何不明白杨政是在怪她将斯帝安扯进王位之争,可杨政的赠刀之举何尝不是一个态度,杨政是答应帮她了。 “谢谢。” 杨政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这个女人的心意,而雷蒙斯特与他们,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不再想那些没用的东西,冷静心思问道:“王后,最近王城有没有什么动静。” “什么意思?”瑞秋看着他, 杨政微微摇头:“可能是我多心了,这几天我总有些心神不宁。” 瑞秋凝思道:“我这里是没什么动静,你有察觉到什么吗?” 杨政摸了摸鼻子,想起昨晚荒唐的一夜,心中一动:“王城守备军主要是什么职责。” “主管王城的护卫。” “守备军第三小队是把守哪里?” “南门一带。” “这些守备军的忠心呢?会有问题吗?” 瑞秋怔了一下:“你怀疑守备军吗?不可能吧,他们是向陛下效忠的骑士,每个入选的人身家都必须是清白的。”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小心点总是好的。” 瑞秋点点头:“好的,我会让人注意。” 杨政已经够谨慎了,瑞秋也已经够小心,但两个人绝想不到,灾难会如此迅速的降临。 两日后的绶封典礼。 杨政刚刚获得侯爵的勋位,同时接管巨马省。 当他跨出王宫的刹那,王宫的西北角传来剧烈的震动,一股浓烟弥漫到上空,王宫内响起震天的喧嚣声。 杨政回首一看,脸色剧变,西北角,那是王后和斯帝安居住的地方。 整个王宫的卫兵都在一瞬间行动起来,外城的卫兵也正源源不断赶来,杨政将手中的侯爵勋章,佩剑和卷书都交给和他一同出宫的老肖恩,自己拔腿就朝王宫大门跑去。 王宫已经封锁了,士兵们拦住要冲进宫门的杨政。 “侯爵大人,你不能进去。” 杨政现在哪顾得上这些,一把推开士兵,冲进宫里,他的速度飞快,路线又熟悉,甩开几个追赶他的士兵后,朝着爆炸的西北角冲去。 一路上都是卫兵,整个王宫陷入了一边混乱之中。 杨政在拥挤的人群里,速度也慢,焦急的他沿着栏柱爬上屋顶,沿着连绵不断的王宫建筑,以最快的速度跑去。 火光,惨叫。 杨政嗅到了空气中火棉燃烧的味道,他的瞳孔猛的收缩,火棉是他发明的,这东西极其难造,一般都供给东线的雷神火炮,到底是谁把火棉用在了这里。 火棉的威力巨大,将整个西北角的建筑炸得面目全非,爆炸后火焰几乎点燃了所有能燃烧的建筑。 杨政看着烈焰焚场,几乎绝望。 脑海里闪过那个身穿粗布麻衣,高贵淡然的女子,杨政几乎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 不,绝不可能,她不该就这样死去的。 杨政找到一个空隙,跳进熊熊燃烧的建筑中。 高温一下子笼罩在他身边,他的头发迅速枯竭。 杨政找到一床棉被,又撞进西北角的一个井边,将棉被浇湿后,杨政再度冲进火场。 “瑞秋,斯帝安――” “瑞秋,斯帝安――你们在哪?” 杨政撞开一间又一间燃烧的房子,用力的呼唤两人的名字。 由于王宫的木制建筑众多,大火漫延得厉害,凶猛的火势将西北角成了火焰的地狱,除了木头燃烧劈里啪啦的炸响,杨政耳边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地面上有很多烧焦的尸体,杨政一具具的验看,有很多已经烧得血肉模糊,根本辩不清形状。 越找下去,杨政就越绝望。 身上的棉被已经起火了,高温灼烫着他的背部。 杨政拳头捏出血来。 他知道,没有希望了,他眼里没有泪,因为知道这是谁干的,只有雷蒙斯特,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为什么一次次想放弃仇恨,仇恨都会重新找上他。 “瑞秋――”杨政仰天嘶叫,用力一拳打在一扇燃烧的门框,整个木门炸裂开,拳上一片焦黑。 就在木门碎裂的刹那,杨政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他以为出现了错觉,抬步的时候地面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如果不是杨政远盛常人的感官,他一定无法感觉到。 杨政扔掉了燃烧的棉被,闯入被他打碎的那扇木门里面。 还是火场,房内的东西已经全部烧着了,火苗几乎灼烧到杨政身上,那种高温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也只有杨政能咬牙承受下来,这一次,他真的感觉到地板在动,地下有人。 渺茫的希望之火又燃烧了起来。 杨政看那了房内燃烧的那张床,有些怪异。 他抽出腰上滚烫的猎血刀,上前两步,一刀劈在了床板上,爆裂声中,床板翻倒在地,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坑洞。 杨政连忙踢开那张床,刚刚扑到洞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谁,谁在下面?”杨政的心吊在喉咙口。 “将军吗?是我……咳咳咳……”伴随着咳嗽声,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 一听到那声音,杨政的心中感受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飞快的跳下那个洞,里面是一个并不宽大的密室,因为渗入不少浓烟,空气非常憋闷。 杨政看到了瑞秋,这个高贵典雅的卫戎王后此刻软倒在地,而小斯帝安已经被烟呛昏迷了,被瑞秋抱着。 “将军!”瑞秋像绝望中抓到了一根稻草,那种喜悦已无法形容。 情况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杨政只一扫密室,里面空荡荡的,想到外面的火势,杨政知道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他只犹豫了刹那,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 “王后,得罪了!” 杨政只稍稍转了个身,就拉开裤子往那件衣服上撒了泡尿。 在王后又惊又恐的眼神中,杨政将衣服撕成几片,一把堵住斯帝安和瑞秋的口鼻,浓重的尿腥味钻进瑞秋鼻子里,她几乎晕厥过去,杨政喝道:“不要拿下,不然你们两个会被烟呛死的,等我一会,我去找几床被子,马上就回来救你们出去。” 杨政话说完,丢下还在发愣的王后母子,又飞快的从洞口爬了上去,刺眼的火光刹那扑到杨政脸上,外面的火势正到了最鼎沸的时候。 杨政几乎是顶着大火在各个建筑中飞奔,头发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身上很多地方开始发出焦味。 皇天不负有心人,杨政总算在一个储藏室里找到几床没被烧掉厚棉被。 他抱起棉被以最快的速度闯回那间密室,时间不等人,也许只是几秒的差距,就可能葬送性命。 当杨政回到密室的时候,瑞秋真的没有将那块浸了他尿液的布拿下,他朝她竖了竖拇指,这个王后,心志倒是挺坚韧的,也没有表现得惊恐慌张,只是抱着斯帝安的手指微微发白。 “来吧,交给我。”杨政从瑞秋怀里接过斯帝安,先爬上洞口,再将瑞秋拉出来。 他把斯帝安绑在了胸口,又让瑞秋伏在他背上,这才披上棉被向外冲去。 有了几次火场来回的冲锋,杨政对路线倒是异常的熟悉。 当他鼓着一口气,冲出火场时,王宫卫兵们几乎傻眼了。 看清杨政身上救下的人后,卫兵们欢呼起来。 杨政却几乎脱力,在火场里来回炙烤,精神的高度绷紧,都在消耗着他的精力,他看上去也很狼狈,头发被烧光,身上冒着青烟,皮肤几乎都被烤焦了,卫兵们甚至没认出他来。 瑞秋和斯帝安身上都没有伤,只是被烟熏的。 在医官的临时救治下,斯帝安已经醒过来,躲在瑞秋怀里,显然受到不小惊吓,瑞秋恢复得很快,片刻后就能自己走动,杨政心中倒有些诧异,他也没想多,躺在那里接受医官的医治。 冰凉的药膏敷在身上,疼痛大减。 他脸上的药水面具可能早被烧掉,不过现在他浑身都焦黑,脸上抹了药膏后也不怕别人认出他。 就在他准备松口气时,他看到了屋顶一掠而过的黑影。 第八章 不一样的王后(上) 杨政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撞翻了医官手中的药罐。 “将军。”在一侧的瑞秋连忙拉住他。 杨政回头低声道:“王后,自己小心了,千万别落单,我觉得不妥,肯定还有事要发生。” 说完不等王后应声,他飞快的朝着屋顶黑影掠走的方向跑去。 左折右转,他又看到黑影,那一抹无法忽视的黑色,即使在白天,也让人内心发冷。杨政追逐不休,虽然奔跑中牵扯着他受伤的肌肉,带来无比的疼痛,他却丝毫也不敢放松,因为那抹黑色,带来的只有死亡。 王宫很大。 杨政失去了方向,一路上都是人,混乱,忙乱,紧张。 若有似无,在每一次黑影即将消失在杨政视线中时,他又会露出一角,继续吸引杨政的视线。 杨政心中不妥感受更重,却无法放弃追逐,因为那家伙实在是危险的人物。 当他掠过一个回廊时,眼前重重阁楼,黑影窜上了一栋巨大的建筑,然后一个加速,消失在杨政视线中,只不过刹那的功夫,前方传来的惨叫。杨政也飞快的顺着一根大石柱,爬上屋顶。 他看到了前方百米处屋顶上的巨洞。 惨叫声就是那里发出的,当杨政赶到那里时,巨洞内的惨叫已经归于沉寂,透过巨洞,他看到了屋内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流满了一地,景状凄惨。 因为惨叫声,杨政已经看到无数的卫兵向这里赶来。 间或传来保护陛下的声音。 这里竟然是国王的寝宫。 杨政心中一紧,不好,那人的目标是国王,他抽出猎血从屋顶跃下,正好看到蒙在黑布中杀手将年老体衰的国王制在手中,他手上的刀正搁在国王的身上。 那把刀的形状竟然与杨政的猎血无二致。 在杨政跳下的瞬间,杀手的喉咙里发出了得意的尖笑:“你终于来了,外面那些人就交给你了,还有这个老家伙,你也一并处理了吧。” 黑衣杀手说完话,一掌打在了老国王的后背,老国王的喉咙里喷出鲜血,飞向杨政。 而杨政心中却直发冷:中计了。 老国王飞来,杨政只能接住他,而就在这时候,门砰的被撞开了。 众卫兵的眼前只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口吐鲜血的老国王倒在杨政怀中,而杨政手中还拿着一把刀。 黑衣杀手早已消失,老国王听到了杀手那句话:你终于来了,外面那些人就交给你了,还有这个老家伙,你也一并处理了吧。 就是这句话,让本来就已经被恐惧和伤痛弄得神智不清的老国王误认为杨政也是杀手的同伙,哪怕他已只剩一口气,那股求生的欲望已经驱使着他挣扎想摆脱杨政的搀扶,喊出生命中最后的话语:“卫兵,杀刺客……” 当老国王吐出这最后一口气,死在他怀中的时候,杨政就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这个黑锅是实实在在的背到他头上,放下死去的国王,杨政面对着是卫兵们愤怒的眼神。 他嘴角抿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世事的荒谬还是自己的愚蠢。 杨政没有黑衣杀手飞檐走壁的绝技,下一刻,他已经持刀冲向了卫兵,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杀出王宫,他再没有第二条路,而且逃出王宫后,他还要有多远走多远。 唯一一点可以庆幸的是杨政被火烧得面目全非,那些士兵并没有认出他就是魔神将军,新晋侯爵。 逼上绝路的杨政下手已是狠辣无比。 他在沙场上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此刻为了生存,也绝不可能容许自己有半点妇人之仁,所以每一刀都追求一击毙敌。搀和着黑玄晶的猎血刀以一种干脆利落,纵横杀伐的气势横扫出去。 沙场绝技,讲究的就是快,狠,准。 杨政的刀绝不好看,但绝对致命。 每一刀下去,就有一名卫兵血溅当场,阻挡的武器一并切断。 杨政像一头被围困的豹子,拼出了最凶残的血性,这些卫兵常年困守宫中,哪里见过这样凶横的杀伐,竟被杨政的气势所凛,生生的破开一条血路,然而外面已堵满了卫兵。 国王被杀的消息随着卫兵们惊恐的呼喊早就像鸽子一样传遍了王宫上空,整个王宫都动了起来,护卫们全部涌向国王寝宫。 杨政,拼命的砍出一条血路,冲到最近的一根柱子上,三两下爬到了屋顶。 “射,快射箭。” 墙上,屋顶上也是卫兵。 箭雨飞向杨政,猎血刀被他舞得密不透风。 蜂巢岛一战,杨政获得了体内芭比和青莲残余能量的支持,精神力更上一台阶,此刻在他精神高度紧张下,无数的精神丝已经曼延出去,起码在他周围五十米方圆内的任何动静,都在波动的刹那瞬间抵达他的脑颅。 就是靠着这样特殊的能力,杨政在屋顶上沿着古怪的路线奔跑,每次都能在箭雨落下之前找到最稀疏的地点,然后靠着无坚不摧的宝刀和敏捷的身手,格挡掉全部箭支。 他这样的身手,落在卫兵眼里,已经不是震骇所能形容。 已经有卫兵队长大声的下令:“刺客厉害,去找苏米亚队长,让血卫来。” 杨政疯狂的奔跑,在瓦面上几乎以看不清他的身影。 所有敢阻拦他的卫兵全部被他劈成两半,那种一往无前的杀性,狂若猛虎的姿态,让卫兵们从身体到心理都无法压抑住胆寒,那种恐惧甚至压抑了他们作为卫兵该有的血性。 在王宫上空奔跑的杨政,再一次听到噩耗。 南门被盗贼攻破,正有大股的盗贼冲进城来。 狗屁,狗屁!杨政咬牙切齿的心中大骂,南门,第三守备队,是那个瑞瑟尔的那个混蛋老公放人进城的,狗屁盗贼,雷蒙斯特,你真够恨的,为了王位,连没几天好活的老父亲也杀了。 到了这一步,杨政也只能感叹不是自己太蠢,而是自己还是学不会那种不择手段,放弃一切道德的狠呀。 他杨政能狠,能十步杀一人,喝敌人血,吃敌人肉,可那是为了生存,这狠终究是有底线的狠,杨政心中还有二十一世界生活留给他的时代烙印。 不像雷蒙斯特,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他是枭雄,是李世民,是杨广,不是杨政能比的。 那些所谓的盗贼,定然是雷蒙斯特的手下。 或者就是黑暗精灵莫亚尔带着的那群黑衣杀手。 他是要屠尽一切反对之人呀,名义上,雷蒙斯特还在东线,谁会怀疑到他,等这伙人将王城一切反对势力清空,他雷蒙斯特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替王位。 想到这一辙,杨政心中大叫不好,王后,斯帝安,老肖恩,都有危险。 这王宫中必然混进了不少雷蒙斯特的人。 杨政心中忧虑,折转了方向,飞快的朝着王后她们在的后宫跑去。 第八章 不一样的王后(下) 掠过一幢又一幢房子,杨政忽然用力猛踩进一个空房子,就着瓦片,他落进了房子里,暂时消失在卫兵的视线中。 等他从一个窗户里爬出来时,他身上已经换了套侍卫衣服,带着头盔的他暂时也没那么显眼,杨政低着头一阵乱窜,现在整个王宫一片混乱,杨政必然要来个浑水摸鱼才行。 他匆匆赶到了后宫。 王后和他说过会在什么地方,杨政赶到的时候,发现一批服装不太像普通卫兵的人正把守着一间房子。 杨政忽然出现,马上被拦了下来。 “停下,这里没有王后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 杨政心中一喜,他看得出来,这些应该是王后的心腹,这个女人的势力并不小,否则她又怎么能存着和雷蒙斯特争夺王位的心思。 杨政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扯着喉咙就大吼了一声:“王后,瑞秋。” “大胆!把他拿下!”这些卫兵见杨政如此无礼,大怒。 “慢着。”王后镇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让他进来。” 杨政朝那些发愣的卫兵嘿嘿一笑,也不做声,低着头就进了房子。 王后早就清空了屋内的人,见杨政进去,又见他那狼狈样子,嗔道:“你这人,也太无礼了,在下人面前怎么能喊我名字。” “事权从急,”杨政喘了口气:“来不及多说了,你得赶快和我走,国王死了,雷蒙斯特要篡位。” 王后脸上并没有特别惊讶的神情,她声音有些低沉:“他死了?” 杨政这才想到眼前这王后是国王的妻子,也许是他见到的王后和国王太不般配了,也许是他们之间太疏远了,以至于杨政都忽略了这个事实,他点了点头:“亲眼死在我面前。” “刚才我听那边说抓刺客,形容的样子怎么像你。” 杨政苦笑一声:“最麻烦的就在这里,我被算计了,有人让我背了黑锅,总之一眼难尽,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整个王城都不安全,雷蒙斯特让人化装成盗贼攻城,现在外面已经一片混乱了。” 王后摇摇头:“不用走,王宫内的卫兵不可能被雷蒙斯特控制,他的势力还不可能发展到这么大,而且还有血卫,那些盗贼打不进来。” “我担心的就是血……” 杨政的话被外面凄厉的惨叫打断。 “王后,快跑,血卫杀过来了。”那是她忠心手下发出的声音。 王后脸色至此终于变了:“不可能的,血卫是卫戎王室的密军,雷蒙斯特怎么能控制他们。” 杨政摇头一叹:“我们低估了雷蒙斯特的实力,我原本以为是机缘巧合,却没想到他们真的是帮雷蒙斯特的人。” 血卫,黑衣杀手,惜月,这几个没有关联的名词都在那个带莫冰云逃离的夜晚联系起来……那不是巧合,而是一个全盘的控制,能有这么大能量的,自然只有惜月那样的人物。 杨政已来不及解释,他抱起一边斯帝安,将他放到背上,又拿几根绳子扎紧,再看向王后,发觉她正手拿两柄短剑,身上也是一身劲装,整个人的气质已为之一变。 杨政呆了一下,听到瑞秋沉静的说了一句:“走吧。” 种英姿飒爽的神态,怎么都无法和以前那个高贵美丽,甚至有些柔弱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两个人刚刚从房子的后门撤出,前门就被巨大的力量轰开,一把足有两米长的大斧将大门连同附近的墙壁轰踏,四溅的还有瑞秋那些忠心护卫的肢体碎块,一个足有两米五高的巨汉撞进门里,他的半个脑袋仿佛削下,畸形的可怕,腹部到胸口有一条蜈蚣般狰狞的缝合伤口,左手齐腕断了,只装着一把弯月似的长刃,右手拿着那把大斧。 血卫的首领,高古斯塔缝合人,终于出现。 他站在房中,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微仰着头,嗅了嗅鼻子,仅剩的左眼发散出至暴残忍的血芒。 片刻后,他的目光已经落在房后,张嘴发出一声婴儿似的啼叫,配合他高大可怖的身体,却分外让人毛骨悚然。 小山般的身体无比灵活,他凶猛的撞向了房后的墙壁,土石齐飞,用最坚硬青钢石制作的墙壁被他用蛮力撞开,高古斯塔盯着远处刚刚转过回廊的影子,拔腿追上了上去。 杨政和瑞秋两人在后宫飞奔,瑞秋指点着道路,两个人的速度竟是不相上下。 要知道杨政虽然身负斯帝安,那那么轻一小孩,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他的身体结构早就趋于人类最完美的组合,极速飞奔之下,即使与猎豹相比也不会逊色,而瑞秋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女人不但没落下风,看起来还犹有余力。 杨政虽然震惊,但心中也多了分安心,瑞秋要是个弱女子,今天恐怕是难逃一劫了,但她显然不是,那就还有得拼。 后宫地形复杂,瑞秋却了如指掌,只看她左折右穿,路线诡异,就看得出瑞秋显然早做了万一事败的退路,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权位之争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高古斯塔缝合人高大威猛,速度竟不比杨政他们慢多少,而他像野牛一样冲撞而来,逢墙撞墙,逢门撞门,又有野狗般灵敏的鼻子,杨政他们却是别想甩脱。 “不行,这样下去甩不掉他,我挡着他,你和斯帝安先走吧。”急奔中,杨政开口。 瑞秋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别去,我有办法。 前方是一个小湖泊,还有一座小木桥,木桥中间是一个小亭子,湖泊四周花草盛开,是个优美的花园。 只可惜现在两人都无心欣赏,瑞秋带着杨政向小木桥跑去,略略停滞了一点速度,高古斯塔马上拉近了距离,两个人从桥上穿过,高古斯塔势必要追上来,否则他绕湖而追,定被瑞秋他们甩下。 高古斯塔跳上了桥,小木桥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太壮了,体重比野牛也轻不了多少,这种薄木做的小木桥几乎是一踩一个坑。 当高古斯塔到达亭子的时候,瑞秋和杨政已经到了湖对岸。 瑞秋朝湖心一望,伸脚踢在岸边一块圆石上,圆石飞开后,她又一脚踩在那地面上。 湖心传来咔嚓一声响,小亭下面的木板竟然裂了开来,高古斯塔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身体就跌进湖中,溅起几米高的浪花。斯帝安发出哈哈的嘲笑声,他恐怕还以为这是在玩耍。 瑞秋一拉还在发愣的杨政:“还不快走,这湖困不了他多少时间。” 杨政连连恩声,扫了瑞秋刚才踩的地面一眼,那里是一个黑色的机括,这女人,杨政心中涌起荒谬的感觉,一直把她当做弱女子,没想到是扮猪吃老虎,今天也不知道是谁救谁了。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随着瑞秋冲出了花园。 花园后有一扇破旧的木门,瑞秋用短刃砍断上面生锈的铜锁,几个人鱼贯进入,是一个破旧的院子,蛛网横生,想不到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瑞秋在院子里转了转,来到了院后的一个枯井前。 她朝杨政看了一眼,凝声道:“我们要下去,下面有个地道,可以到宫外一个旅店。” 杨政现在对瑞秋的任何安排都不奇怪,今天这女人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了。 “我先下,安仔,抱紧我。”他顺着枯井上吊着的木桶缓缓攀下,到了十米深左右的井底,四周已漆黑一片,杨政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几块松垮的石头,将石头拉出来口,一个半米高的小洞出现在眼前。 杨政放下斯帝安,抽出猎血,在洞内戳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向洞内爬,约莫爬了十多米,洞渐渐宽阔起来。 确认洞内安全的杨政朝着洞口喊了几声,斯帝安在瑞秋的护佑下也爬了进来。 大约五十米后,洞已经宽阔得可以让三人站起来行走了。 洞内每隔十多米都镶上一块萤石,光线虽弱,却足以应付行走了,这洞挖得这么深,这么长,工程无比浩大,瑞秋的势力真的不小,难怪有信心让斯帝安去争夺王位。 杨政正思索着,忽然瑞秋发出一声尖叫,差点撞进杨政怀中。 杨政大凛,忘了瑞秋的实力也惊人,将猎血刀横挡在前,护住瑞秋,口中发出轻喝:“谁?” “老鼠!” 瑞秋心惊胆战的吐出两个差点让杨政昏倒的字眼。 杨政一口气吸进来,半晌没吐出去,他看着瑞秋苍白的脸色,很无语,非常无语。 斯帝安嘿嘿的笑起来:“母后最怕老鼠了,噢?还有蟑螂,有一次我把蟑螂放到母后房里……” 他还没嘲笑完,就被瑞秋一巴掌打在头上:“死小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杨政咳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经过这一下,这逃亡三人组气氛倒轻松了些。 杨政发觉自己这辈子和逃亡还真有缘,逃出沧月国,带莫冰云逃出索罗顿,现在又和瑞秋……不过这一次倒像是瑞秋带着他逃。 在漫长的地道里摸索后,终于到了尽头。 沿着台阶向上,瑞秋说尽头是旅馆的酒窖,旅馆都是她的人,应该是很安全的。 推开封着地道的木板,杨政第一个跳上去,一股酒香钻进他的鼻子。 在十米长宽的酒窖内,排放着一垒垒的酒坛子,这时候瑞秋和斯帝安也钻了出来。 杨政三人正要离开酒窖,一滴液体恰恰从天花板上落下,落在杨政的脖子上,他伸手一抹,却是一点腥红。 本能的杨政抬头看去,天花板上大概是有一个缝隙,一滩殷殷血迹渗在那里。 “不好。” 杨政拉住瑞秋,指了指天花板,瑞秋脸色也微变:“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酒窖是在地下,上面是厨房,血是从厨房渗下来的。 “你确定这里很安全吗,这个旅馆都是你的人?” 瑞秋点点头:“都是我的心腹。” 杨政的忧重丝毫没有缓解,他将猎血抽出来:“希望只是意外,也许是盗贼闯进来,否则你只能祈祷你的人里面没有内奸……” 酒窖的门被缓缓推开,杨政拾阶而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沙场经验丰富的杨政一瞬间就判断出,旅馆内死了很多人。 绝不是普通的盗贼袭击,那些盗贼都是雷蒙斯特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袭击旅店。 杨政控制着精神丝向外游走,厨房内没人,外面,杨政嗅到了空气里的一丝波动,他轻轻退回去,朝瑞秋摇摇头:“不用怀疑了,你的人肯定出了内奸,外面都是敌人,而且是很可怕的杀手,我和他们交手过几次,非常厉害。” 瑞秋很沉静,只是在她眼神掠过斯帝安身上时还是隐隐流露出了忧虑。 “我很奇怪,那些人并没有进来把守地窖,看来这个密道还没有被他们发现。” 瑞秋恩了一声:“知道这地道的不超过三人,都是绝对忠心的护卫,跟了我父亲多年,他们是不可能会泄露秘密的。” 这是绝望中的一线生机,杨政分析道:“王宫那里那个丑家伙肯定会带人搜索,那家伙追踪术很了得,密道的秘密保持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尽快行动逃出王城,先去威古兰吧,那里至少还是我的地盘,雷蒙斯特想一下上位没那么容易。” 瑞秋静静道:“出了城不用担心,南部和西部的大部分省份都是支持我的,那些领主当年都是我父亲的手下,忠心度没有问题,雷蒙斯特手段毒辣,这些人肯定不会喜欢他上台。” 杨政点点头:“好了,先不去想那些,想想怎么逃出城吧,你把旅馆附近的地形画给我看。” 瑞秋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我以前都有让人画下来。” 对瑞秋缜密的思维杨政也不讶异,他接过那张纸,仔细的观察起来,旅馆靠近北门,离杨政所居住的天鹅旅馆并不远,现在外面定是一片混乱,老肖恩一派的议员恐怕都是凶多吉少,雷蒙斯特绝不会放过他们。 杨政将图纸中的路线全部记在脑子里,片刻后,他将图纸揉碎,站了起来,目中已射出坚定的光芒。 “王后,这一次,我会保你们平安离开索罗顿!” 杨政现在浑身焦黑,头发眉毛又烧了大半,看上去甚至有些可笑,但他坚定的神色和充满自信的话语无不透出强烈的个人魅力,感染着周围人的信心,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在东线竖立起那么大的声威。 瑞秋微微抿嘴,她似乎也觉得眼前这群狼环饲的局面再非那么可怖。 斯帝安再次爬到杨政背上,杨政将他捆好后,又让瑞秋用一块黑布将斯帝安的眼睛蒙上。 虽然他很想锻炼斯帝安坚韧的个性,但他的年纪终究还是太小,一会的血腥场面,甚至可能在斯帝安的心里留下永远的阴影。杨政再嘱咐了几句,三个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厨房,地面上躺在三具尸体,全都是喉咙一刀致命,杨政认得出来,正是黑衣杀手的风格。 他微微凝神,感应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他伸手抓起一具尸体用力甩出了窗户。 外面传来激烈的风声。 杨政手中不停,将剩下两具尸体从不同方位抛出去。 然后拉起瑞秋就向既定的路线冲去。 三具尸体正好抛向黑衣杀手潜伏最密集的地方,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这就足够了,杨政和瑞秋都是最顶尖的高手,寻找破绽的能力如何之强。 生生的在这铁桶阵中找了一丝缝隙,然后游鱼般钻了出去。 这缝隙当然也不是绝对安全,两名黑衣杀手宛若一张落叶,从屋檐上翩翩落下,手中的长刀却狰狞凌厉,疾速的扫向瑞秋和杨政。 杨政本想迎上去,眼前一晃,瑞秋已先他一步踩在了他的步点上,阻了他一阻,然后自己迎上两片凌厉的刀光,她的身体由一个极动,忽然化为极静,画面似乎定格了一下,两把刀好像自己擦着瑞秋的身子划过。 而瑞秋的左右手的短刃已经毫无烟火气的洞穿了两名杀手的喉咙。 动作之干脆爽利,令杨政诧舌。 从瑞秋的动作上,甚至能寻到一点斯嘉丽和惜月的影子。 杨政自忖就算自己恐怕也要出两刀才能灭掉这两杀手,瑞秋的实力隐隐还在他之上。 当然杨政也不会妄自菲薄,真的拼起命来,瑞秋的战斗力肯定不如他。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瑞秋清脆冷冽的声音已经响起来:“还不走。” 杨政紧随,他身上背着斯帝安,又见识了瑞秋的实力,也不再去抢当出头鸟,也乐得清闲,看着瑞秋在庭院里左冲右突,用极自有效的手段将一名名拦路的杀手放倒。 看瑞秋出手甚至是一种享受,杨政对比一下,发觉自己砍人的手段还真粗鄙。 不过瑞秋是个美女,他也就不考虑那种飘来飘去的杀手手法了。 这些杀手无疑是硬手。 错就错在他们老是碰到杨政和瑞秋这些变态,让他们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围杀。 这样的人一万个人里面也找不到一个,偏偏眼前就有两个。 以黑衣杀手的战斗力,还留不下他们。 旅馆是瑞秋的地盘,瑞秋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杨政即定的一个偏门,外面是一条暗巷子。 两个人刚刚冲出,一朵烟花就在空中绽放。 这是杀手求援的信号。 熟悉杀手的杨政连忙顺着记忆中路线向外跑,瑞秋刚才经过一番厮杀,身上没沾一滴血,就是额头渗出细微的香汗,脸也有些红,看起来诱人的很,只可惜背后呐喊狂追的杀手大煞风景。 冲出了小巷,街上全是哭喊声,路边倒着不少尸体。 更多的人躲在了房内。 除了盗贼,整个城卫军都动了起来,整个王城上空是一片愁云惨雾。 这些盗贼都是黑衣杀手化装而成,个个身手矫捷,城卫军根本不是对手,追着追着就追丢了人。 杨政知道,最后的英雄必然是雷蒙斯特。 雷蒙斯特肯定会在最后关头出现,以“英雄”的姿态横扫盗贼,建立他的威信,老国王已经死了,有黑衣杀手和血卫两个王牌武器的雷蒙斯特清理掉大部分议员,到时候谁还能阻止他登上王位。 这是场完全一边倒的战争,杨政只能期待瑞秋的那群手下真的会支持他。 黑衣杀手紧跟在后,而且有越来越多的杀手从屋顶,巷中钻出来,这些杀手都是鼻子灵敏的狗,想要摆脱他们很难。 只能硬闯了。 跑过了五百米,前方就是天鹅旅馆,一片烈火熊熊,杨政知道自己居住在这里,终于给这间旅馆带来了灭顶之灾,那个圆呼呼的老板倒在台阶上,鲜血淋漓。 他已顾不得伤悲,撮指成哨,一声尖利的哨声冲破云霄。 回应他的是一声嘹亮的马嘶。 熊熊烈火中,一道红影冲破了燃烧的大门,以旋风般的速度席卷而来,那速度快得连大火都未沾染它半分,正是杨政那匹三眼神驹。火光映照下,皮毛光滑而富有活力,明亮鲜艳,宛如炽烈的地狱之火;赤色鬃毛在无风自摆,犹如万道火蛇飞舞,神骏异常。 杨政跳上马背,伸手将瑞秋也拉上了马。 重重一夹马腹,三眼神驹双蹄猛的抬高,又发出一声裂空长嘶,落地后,钵大后蹄一蹬,已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第一章 马踏飞燕(上) 三眼马宛若火云,纵横在混乱的索罗顿街道。 尾随在三眼马后面的是数不清的盗贼,屋顶,小巷里不断冲出人来,举起手中的弓弩射向马上三人。 飞速的箭矢擦过杨政身体,箭雨中穿行着的三人匍匐在马背上,靠着三眼马的灵性与速度躲避过大部分箭矢。天鹅旅馆是在南区,杨政冲向的城门正是放盗贼进来的南门。 杨政很清楚,南门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在索罗顿多留一秒钟都是危险的,他必须冒险突破南门,再无其他选择。 三眼马忽然发出一声怒嘶,它的屁股上中了一箭。 疼痛刺激下,三眼马显得异常暴躁,杨政能清晰的感觉到三眼马的怒意,身为魔兽的三眼马与寻常马匹大有不同,第三只眼能发动精神攻击,所以精神力量相当庞大,杨政也是近来才发觉自己可以与三眼马做简单的交流。 魔兽特点之一,三眼马是非常记仇的。 他一面安抚着马匹,总算阻止了三眼马回头寻仇的念头。 愤怒的三眼马速度陡然又快了不少,当街角冲出拦路的杀手后,三眼马暴嘶一声,额头的第三只眼猛的睁开,无形的精神力量一下冲垮了杀手的意志,就在他们发呆的一瞬,三眼马的前蹄狠狠的踢在为首杀手的胸口。 骨折声中,杀手像炮弹一样弹飞出去,胸口已经被踏扁了。 杀了一人的三眼马扬长而去,杨政是第一次见到三眼马发威,凶悍若斯。 在三眼马的高速奔跑下,南门迅速靠近。 远远的,高耸的城门上,士兵们严阵以待,刀出鞘,弓满弦,虎视眈眈的窥视着城内。 城门口血流成河,更多的士兵倒在那里,想来这南门守卫不是雷蒙斯特一系的人已被清除干净。 城门上方的马约瑟骑士长看见了狂奔而来的一骑。 根据城内的情报,这三个就是他要阻拦的人。 他摆了摆手,士兵们鱼贯冲出城门,在街道上形成一个密集的盾阵,长枪指向前方,刺猬似的森立着。 这副阵式,就是战场上也不过如此了,却只是对付一骑三人,杨政转过了弯就见到这样大的场面,心中凉了一半。 后退,是蝗虫般缠人的杀手,前进,就是骑士最不想面对的枪阵。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大可放手,多了王后母子就不同了,杨政放缓了一些马速,很快感觉到腰上的衣服被拉了一下,王后平静的说道:“冲吧,不用考虑太多,无论结果怎样,我都感激你今天做的一切。” 王后今天给了杨政太多惊异,他到现在才发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 她斩下敌首时的优雅风姿,面对危难时的处惊不变,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巾帼之风,杨政没有回头,已能感觉到王后带给他的激励。 超乎生死之外的淡然。 十分牛逼。 现在,他不再背负拯救王后母子的包袱,他们成了平等的战友,一起并肩作战。 这种感觉很好,让杨政放弃虚荣的“拯救”心理,这就是一场普通的战斗,就像往昔经历过了无数次战斗一样,生与死,胜与败,两种结局而已。 杨政看着前方森立的枪林,恢复了一切冷静。 死亡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可怕。 杨政举起刀,胯下的三眼马似也感觉到长枪阵带来的压迫,他暴躁的嘶鸣起来,速度却又快了一线,长长的鬃毛火蛇一样的狂舞着,在枪阵士兵的眼里,已看不见马上的人,只看到一团火球似的光影,在视野内不断扩大。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一滴汗从马约瑟骑士长的额头滚下。 这种压迫似的冲锋,虽只有一骑,竟不能让人忽略那狂涌而来的压力,像一张巨网逐渐缩紧。 轰! 墙石乱飞……马约瑟骑士长只看到一幢临街的民房轰然到达,一个巨型的身影在灰尘中隐现,忽如其来的一下不但让枪阵产生了些微混乱,连暴冲的一骑也缓滞了下来。 三眼马不安的几个小跳,强行停顿高速的身体,杨政还没什么,斯帝安被惯性刹那甩下马背。 一条黑色长链横扫了过来,速度惊人。 黑色刺钩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杨政只觉得脸颊一凉,三眼马强行停顿,却仍没有完全避过那长链的攻击,惨嘶了一声,整个马脖都被带到,铁钩入肉,力量悍猛的魔兽马竟然被整匹拽到地上,杨政和王后母子全部滚下了马背。 铁链拽住了马颈,任凭三眼马如何挣扎,连拖带拉拽出几米,地上留下一条血浆。 杨政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弹了起来,操刀跳上去,在铁链上连砍了几下,火星四溅,以锋利著称的黑玄晶刀竟然没砍断那铁链,看着三眼马被拖拉悲嘶的惨状,杨政顾不得铁链上的倒刺,拽起铁链,与另一端的袭击者较起力来。 撞出房屋的偷袭者显现出他高大丑陋的身形,赫然正是王宫里追杀杨政的高古斯塔缝合人。 血卫里的王牌。 刚一上手,巨大的力量就掩盖了刺钩入肉的疼痛,杨政踉跄着拽出几步,才蹬住地面上的一个凹坑,脸一下憋得通红,全身的力量都涌到手里,牙齿几乎咬碎。 杨政的力量有多么大,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就算上次将那地狱魔犬摔翻,他也只是觉得脱力而已,可这缝合怪物连他和三眼马在内,都抵挡得很辛苦,力量真是可怖到了极点。 铁链绷得笔直,血顺着杨政的手往下淌,路面却震动起来。 城门口的骑兵们见血卫王牌出现,纷纷涌了上来,杨政现在就是只待宰羔羊,谁都想分一杯羹。 在离瑞秋身前十多米的时候,骑兵们却不敢再靠前了,清冷的站在那里的女人,注视着蜂拥而来的城卫军,即便她现在不是穿着宫装,身为卫戎国最有权利的女人,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斯帝安脸色有些白,强抑着惊恐站在瑞秋的身旁。 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显得陌生可怕。 马约瑟骑士长分开人群,到了近前,下马后朝瑞秋行了一礼,朗声道:“王后陛下,恕臣下无礼,王宫内传出消息,国王陛下驾崩,刺客正是此人!” 马约瑟指向杨政,声音沉冷:“我们奉命把守城门,绝不可放过刺客,王后陛下请随我回城吧,来人,拿下刺客。” “住手,”瑞秋声音并不响,然而久居高位的那种睥睨姿态却使人不敢轻辱,她缓缓扫了一眼身前骑士,冷笑道:“你们奉的谁的命,陛下身死,你们效忠的又是谁?” 其他骑兵其实并不清楚真正的状况,只有马约瑟最清楚雷蒙斯特夺权的行径,只看城内情形,就知道大局已定,面对高贵的王后,他没有了往日谨慎的矜持,微笑道:“王后陛下,不说别的,陛下刚刚身死,宫中混乱,身为后宫之主,卫戎国母,你应该在宫内主持大局才是,这急急的想要出城又是为何,至于这刺客,我们是必须要拿下的。” 他的微笑隐藏着威胁,丝毫不吝啬占据上风者的得意。 听了马约瑟话语的骑兵们放下最后一丝犹豫,准备捉拿杨政。 瑞秋眼神一紧,便知道今日断难善了了,雷蒙斯特是铁了心要置她们母子于死地,连个小小的骑士长也敢威胁她这王后。 事情到了这地步,王后看了斯帝安一眼,忽然伸手扯掉了小王子的眼带,看着他略显惶惑的眼睛,眼里少有的严厉之情:“王儿,一会若是母后死了,你不准哭,更不可求饶,用你师傅给你的刀自己了断吧,不可堕了你外公的名声。” “母后,”斯帝安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强抑着内心的惊恐,低低的唤了一声。 瑞秋只冷冷道:“不许哭,我只问你,听懂了没,若是没那勇气,母后现在一刀便了结了你。” 斯帝安喊泪点了点头,他拔出杨政送他的腰刀,稚声道:“孩儿懂了。” 母子这番对话自然落在周围骑兵的耳里,人群里一阵骚动,马约瑟没想到王后竟是这么刚烈,他忽然想起这位王后的父亲,那个卫戎国的传奇将军,心中不知道怎的竟是一颤,收敛了刚才的得意,谨声道:“王后陛下,我们只是奉命捉拿刺客,陛下和王子殿下只需让我们护送回宫就可……”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瑞秋眼里充满了蔑视:“我们池家的人,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也休拿那些搪塞之词糊弄本后,想取我们母子性命的,尽管来吧!” 话音刚落,瑞秋身子一扭,两柄锋利的短刃已陡然射出,阳光下一闪而逝的寒芒,晃了马约瑟一下。 他绝没想到王后有这样的身手,目光被刺的一下,便觉得脖子上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马约瑟心中大恐,不顾一切的后仰摔下马来,血光一飙,偌大马头竟整个削飞出去,马约瑟狼狈的倒在地上,披头散发,单手捂脖,鲜血从指缝里渗出,脸上的惊恐还没褪去,被吓得不清。 身边几把长枪捅来,稍阻了王后一下,马约瑟连滚带爬被几名手下搀进队伍里,瑞秋虽没一刀了结了马约瑟,但十米之外出手的迅捷和凶狠也是一下震慑当场数百名骑兵。 混乱的马嘶声响彻街道。 能让五骑并行冲刺的街道在瑞秋的截杀下显得混乱不堪,排好的阵势无法发挥出来。 只是瑞秋也明白,她至多拖延一下时间而已,面对源源不断的骑兵和外侧的杀手,她撑不了多久的,以雷霆手段杀了十多名骑兵后,在混乱的形式下,她一直没沾染鲜血的衣裳终也溅上了鲜血,左手也被枪头刮到,露出武士服下一截雪嫩的胳膊。 杨政被高古斯塔缝合人拖住,自身难保,遑论助王后母子突围。 可是赫赫有名的魔神将军,如果只有这点心计,恐怕早被人玩死了,杨政忽然松开了铁链,本来两人较力之下,力量又相当,一方忽然脱手,另一方可想而知,那巨大的反做用力一下将缝合人甩了出去,三眼马虽没挣脱铁链,不过在与杨政的精神交流下,也很聪明的向前奔跑,减少铁链的拉扯力。 杨政趁此捡起地上的黑猎血,在铁链同一点上连砍了十多刀,坚硬的链条终也耐不住连续的劈砍,叮然断成两截,挣脱束缚的三眼马发狂似的冲向缝合人,刚刚起身的缝合人还没站稳,就被极怒之下的三眼马前蹄蹬在腰眼上,高大有两米五的缝合怪物也挡不住这悍猛冲击,再次倒在瓦砾堆中。 任凭杨政多次哨声催促,三眼马依然双目血红的蹬踏着地上的缝合人。 魔兽野性难驯,发狂起来竟连缝合人这样的杀人机器都招架不住,一会就被踢得血肉模糊。 杨政上前硬将三眼马拉开,此时骑兵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外围的杀手并没有靠前。 杨政操起猎血刀在缝合人的头颅上划过,这怪物力气无比巨大,但还是血肉之躯,被杨政割了喉咙,抽搐几下,也死绝了。 三眼马仍然凶性难平,几次差点将杨政甩下马去,把杨政也惹活了,在他脑袋上重重打了一下,三眼马这才乖服下来,不满的重重喷一口气,朝着团团包围的骑兵冲去。 院墙上的杀手忽然惊呼起来,几团巨大的幽影闪过,带到的杀手全部绞成碎肉。 幽影从空中一弹,一跃十多米,几步就横跨而来,宛若虚空中走出来的魔物,黑色的固甲,闪着乌芒的刺勾,还有白惨惨的眼球,哪怕在青天白日之下,也让人浑身发凉。 胆子小一些的士兵已惊恐得大叫起来。 杨政却破口骂了一声,死老鬼,你不会早一点来。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响起个阴森森的声音:嘁,我又不是你的保镖! 无心战士的出现,让场面马上发生了逆转,完全没有痛觉,而且拥有超强防御的无心战士,几乎可以忽略一切物理攻击,用一个术语来说,城卫军的战力还不能够破防。 所以战斗开始变得没有悬念,无心战士敏捷的在骑兵群里跳跃,每一个跃动,都会洒下一片血雨,倒下一批骑兵。 拥挤的街道上,阵势变得更加混乱,很多骑兵被受惊的马匹甩下马,活活的踏成肉泥。 杨政在三眼马的野蛮冲撞下,硬生生挤出一条血路冲到瑞秋母子身边,将他们拉上了马,瑞秋身上染了不少鲜血,不过气色还好,看来一场厮杀并无大碍,只是她又惊又疑的看着忽然杀出的无心战士,这些家伙造型狰狞,浑然不似人类,以瑞秋的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自然有些警惕。 杨政没时间解释,只说了句“他们是来帮我们的”,便沿着无心战士刻意打开的一条通路向城门跑去。 城门本来还是开着的,马约瑟伤口刚刚包扎好,走出城楼,就看到令他吃惊的一幕,几百名城卫军的阻截竟然七零八落的打散了,满地的士兵倒在那里,惨叫声连成一片,最让他惊怒的是火红一骑践踏着城卫军的尸体冲刺而来。 大急之下他大吼着“放下城门,放下城门!” 几个守兵还在旋转绞盘,一道黑影凌空垮来,击碎了两颗脑袋,也打碎了绞盘,起到一半的城门轰然倒下。 无心战士转动了脑袋,白色的眼球翻转着看到城楼上的马约瑟,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尖嘶,双腿一弹,跃到五米高的墙面上,整个人像蜘蛛一样吸附在城墙上,他舞动四肢,飞快的爬向马约瑟的方向。 马约瑟哪里还敢和这样可怖的怪物冲突,什么骑士风度也不要了,大叫着冲着城楼下跑去。 杨政此时已到了城门口,三眼马暴冲而过,撞开最后挡路一黑骑,旋风般冲出幽深的城门口,清凉的空气一下灌进鼻腔,哪怕沉静如王后,此刻也不禁面带喜意,只有真正面临过死亡的威慑,才会更加珍惜生命的难得。 三眼马不断加速,逐渐将城门甩在身后,也逐渐将死神一步步抛远。 第一章 马踏飞燕(下) 与索罗顿的混乱相比,官道上显得诡异的安静,连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正常,既然雷蒙斯特要举事篡位,封锁官道也是必然的。 不过,现在已出了王都那个大囚笼,杨政自信,雷蒙斯特如果想拿下他,除非有调动正规军的能力,可这事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会这时候摆下龙门阵。 在官道上转了个弯,索罗顿的硝烟已不见,阳光宁静的洒在官道两旁的树林上,鸟声叽啾飞过天空,微风徐徐抚面,让人恍然觉得刚刚经历的险难仿佛只是梦中发生。 前方百米处。 一名全身黑色重甲,连整个脑袋都被全覆盖头盔遮住的年轻人正靠坐在一棵树下,长达三米多的银色长枪搁在树身上,一匹骏捷无比的黄骠马悠闲的啃食着路边的嫩草,偶尔甩动一下尾巴,驱赶恼人的昆虫。 全副武装的骑士并没有给这宁静的下午带来杀伐之气,悠然的气质竟融入这山林风光之中,丝毫没有不和谐感。 杨政缓缓放慢了马速,将沉静的目光投伫在青年身上。 虽然那个人全身穿着重甲,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杨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正因为这个意料之中的人物以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方式在这恬静的官道之侧等待着他。 他才看不透这个青年内心所想。 察觉到了杨政的目光,青年偏转过头来,光滑似鸭蛋的头盔覆面没有眼耳口鼻的气孔,左右两根扇翅微微后倾,斜插直上,简单的覆面,却给人荒谬的杀机。 “雷蒙斯特。”王后的声音轻轻震响在杨政耳畔。 杨政缓缓点了下头,拉住了缰绳,官道有近十米宽,杨政却没想过逃跑,卫戎国闻名天下的双子星,或许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闪动的火花。 雷蒙斯特与杨政,第一次真正的对峙竟是在这样一个下午。 雷蒙斯特单手驻地,缓缓起身,盔甲摩擦着沙沙的声音,他牵着黄骠马来到官道上,跃上马后,银色长枪横在胸前,黄骠马在原地用繁复的花步打了个转,打完圈后,黄骠马轻轻一嘶,优雅高贵的气质无懈可击。 骑士令,这是骑士最难的一种仪仗步,需要高超的控马技术,杨政绝不会以为雷蒙斯特是在向他示威,骑士令依仗步是在向对手致意,表达他的崇高敬意,但接下来却是生死之争。 雷蒙斯特,向他挑战了。 “王后,你先走吧。”杨政静静的说着,眉宇间没有任何的情绪泄露。 瑞秋闻言,秀美一颦,唇齿间甚至已蹦出一个音节,却又生生的被她吞回肚里,因为从小耳濡目染,瑞秋知道,这个像极自己父亲的男人,接下来的举动也是意料之中的,而对于改变这种男人的意志,瑞秋显然没抱期望。 她抱着斯帝安滑下马,缓缓走到了官道的一侧,甚至没去看雷蒙斯特一眼,因为没必要,这是两个男人的战斗,虽然她很清楚雷蒙斯特若有机会,一定会杀了她们母子,却不是现在。 杨政见瑞秋没有离开,也没说什么,此刻,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方散布开的一张无形之网中。 雷蒙斯特,果然比想像中的更强。 在他踏完骑士令之后,那把微微斜指的银色长枪就将一股毫无保留的杀气释放出来,那种压力,在杨政所面临过的强敌中,绝对排得进前五(除却斯嘉丽等非人的存在)。 在这种压力逼迫下,杨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开始微微发热,握刀的手猛的一放一紧。 一个黄点在小跑几步后,猛然加速到了极限,忽生的变化让人怀疑那骏马可以瞬间移动。 原本层层叠叠的威压就好像瞬间膨胀了十数倍,杨政刚刚抬头,雷蒙斯特已冲到近前,弯弯曲曲的蛇形枪尖在烈日下闪烁着噬人寒芒,这种速度,比之黑暗精灵也有过之,暴冲而来的黄骠马与雷蒙斯特浑然成了一体,在杨政瞳孔收缩的一瞬,已破碎了杨政的视野。 蛇形枪尖发出哧哧的声音,在雷蒙斯特的霸道力量下,空气以枪尖为原点,形成正反两个极速涡流,绞得杨政皮肤生疼,眼睛也不可避免的微微一阖,骏马加一身重甲的雷蒙斯特,少说也有八百斤,狂冲之下的压力,几乎让杨政错觉成蜂巢岛上巨石压体。 杨政没有盾,只有一把轻质的猎血刀,一身破烂的皮甲,两人的装备差得十万八千里,雷蒙斯特说是挑战,其实是存着必杀之心,他也不介意自己用装备压死杨政。 三眼马哪能允许黄骠马在他眼前猖狂,怒嘶一声,将头顶去。 杨政的猎血刀也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斜挑之上,杨政还没那么蠢,以轻刀硬捍重武器,蛇挑七寸,杨政这一刀,正好是砍在直冲长枪最弱的一个凹环内,他有信心,以猎血刀的锋芒,必可一刀削断枪头。 雷蒙斯特又怎会不知,可是这种冲锋突击,本来就是靠一往无前的气势压迫敌人,根本不可能回收。 何况,他也没有一点回收的意思。 就在刀枪即将触碰的刹那,杨政没来由的觉得头皮发紧。 源于精神力,靠着不断厮杀锤炼出的第六感报警了……没来由呀! 杨政心中惊疑,他还未来得及消化那份吃惊,刀和枪已搁到了一起,一道白光也在刹那从枪身上亮起,劈啪一声,极清脆的,顺着刀体贯入杨政的身体,剧痛之后,就是麻木。 “惊雷” 杨政恍惚间听到王后的惊呼,觉得心脏都在刹那停滞了一下,好在他旺盛的生命力澎湃不息的流转,逐步的抵消那巨大的麻木感…… 也就是这一下,杨政的猎血脱手而飞,蛇形长枪也贯穿了杨政的肩膀,这一枪本来是要将杨政的喉咙打穿的,因着那警报响起的千分之一秒时间,杨政下意识的躲过了致命一枪。 血顺着枪体上血槽,喷射而出。 血光中,三眼马和黄骠马也撞在了一处。 三眼马是凶煞魔兽,黄骠马却是天生异兽,两相撞击,巨震之下,几乎将杨政甩出马背。 雷蒙斯特虽惊异于杨政坐骑的凶猛,不过他现在正牢牢占据上风,长枪没动,他反手又从腰上抽出一把精美佩剑,划出一道弧光,凛冽刀光之下,杨政脸上的恐惧终于让雷蒙斯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命中宿敌屠在剑下,那种感觉,真美! 惨嘶声中…… 雷蒙斯特身形巨晃,黄骠马忽然发起狂来,杨政的拳头也在他眼前扩大,隔着那鸭蛋似光滑的覆面,杨政重拳打中他的鼻梁,雷蒙斯特只觉眼前一黑,又被黄骠马一个颠仆,颇有些狼狈的摔下马去。 那个麟翅盔也滚落到了一边,披散下一头蓝发,俊美的脸庞还保持着不可置信的惊怒,只是鼻子上渗出两道鲜血多少有些可笑。如果不是头盔的阻挡,他的鼻梁恐怕要被杨政一拳打断了。 他抓着长枪,一个滚身就爬了起来,戒备的看着杨政。 杨政却没看他一眼,策着三眼马从黄骠马边跑过,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捞,血光又溅,黄骠马前膝一软,跪倒在地,在它前蹄右腿根处,一个血洞在喷着鲜血,正是猎血刀的杰作。 杨政自己也绝不好受,右肩膀一个大洞前后通风,鲜血乱流,此时也不想与那雷蒙斯特再做纠缠,飞快的跑向等在路边的瑞秋母子,等她们上了马,就沿着官道急驰而去。 坐骑受伤的雷蒙斯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眼马越去越远,逐渐化做一个红点,又消失不见…… 杨政抱着肩膀,脸色苍白,后背的伤口则是让瑞秋压着,瑞秋看着指缝里淌出的鲜血,担忧道:“先停下休息会吧,这样颠簸奔跑,你的伤不会愈合,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的。” 杨政喘了口气,嘶声道:“你以为雷蒙斯特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走吗?” 瑞秋看着前方弯弯曲曲的道路绵延到天尽头,微微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 颠簸了半天,三眼马的体力也耗尽了,三个人不得不下了马,往那附近的山林里钻,谁知道雷蒙斯特会派多少人追杀他们,哪怕王都大局已定,雷蒙斯特也绝没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落日黄昏,当最后一抹橘黄的光芒消逝在山头,夜风也起来了,进入秋季,温差变化很大,白天虽然酷热,太阳一落山天气也转凉了。 蹒跚着在山林里转了许久,发现一处溪涧。 杨政觉得体内似有火在燃烧,头却阵阵眩晕,风一吹,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伤口不处理,加上一天的艰辛跋涉,杨政和魔兽一样的体力也到了临界点,走到那涧水边,刚刚想蹲下身接点凉水清醒一下,却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涧水里…… 迷迷糊糊间,杨政觉得自己落进了火炉里一般,四周是焚烧的世界,高温的炙烤,让杨政痛苦的蜷缩起来,发出低哑的呻吟。 忽然,一点冰凉落入他的唇舌,逐渐贯穿他的身体。 杨政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你醒了。”瑞秋疲倦的声音带着欣喜,拿开放在杨政嘴边的树叶,叶子上滴着水。 杨政轻轻动了下脑袋,就有撕裂般的疼,不过比之前是要好得多了,他哑声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虽然没有月光,杨政还是能看清瑞秋的脸,这个高贵的女人现在看起来真是有些狼狈了,头发有些乱,脸上还有一点点泥水的痕迹,眼睛里细细的血丝使她看起来非常疲倦。 “你昏迷了几个时辰,现在已经快凌晨了,这里我也不熟悉,还是在那片树林里。” 几个时辰,还好,时间不算长,杨政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痒痒的,他知道那是新肉在生长,他的体质毕竟不同常人,这么严重的伤,对他来说也是寻常小事。 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上衣被脱了下来,肩膀上的伤口绑着布条,看那质料,原是瑞秋身上的,还有身上抹了很多绿绿的汁液,王宫那场大火把杨政烧得不轻,这汁液抹上去凉凉的,有很好的镇痛效果。 杨政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瑞秋一眼,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瑞秋微微一笑:“我以前跟父亲学的,小时候我没少打架,和男孩子一样,父亲也不大管我,不过教了我很多简易伤口处理法,十多年没用,手都有些生了。” 杨政从瑞秋的眼神和语气中很容易辨认出瑞秋对他父亲的崇拜和儒慕,很难想像一直风姿绰约的王后小时候竟是男孩子的性格,也想像不出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这个女人崇拜。 横竖身上难受也睡不着了,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父亲是谁?” 瑞秋顿了顿,缓缓道:“池云。” 啊,杨政轻呼了一声,饶是以他这样冷淡沉静的性格,也被“池云”这两个字所震惊,瑞秋,竟是池云的女儿,那个卫戎国真正的传说,不败战神,“飞将军”池云。 没可能呀,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瑞秋是他女儿,怎么会没个消息。 如果说杨政和左青子都是卫戎国崛起的军中神话,那么池云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就不再是军中的,他就是卫戎国,甚至是整个南大陆的神话。 三十年前,合纵五国联军,大破沧月国,直杀到伊奇兰城下,那等惊世壮举,普天之下,再没有第二人。 或许有人会说,沧月国也不过如此,合五国军力,能打败它也不希奇。 可只有真正战场上较量过的人,比如杨政,才会明白沧月国的强大,是的,杨政是烧了三万狼军,可即便这样,杨政敢动吗?左青子敢动吗?他们都曾打败过沧月国的军队,却没一人敢率军踏入沧月国一步。 这就是事实! 他们都深深明白,沧月国,它接壤的四个国家,一个联盟,都深恐沧月国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他们,谨小慎微的龟缩在自己国家的防线内,沧月国不主动来打已是万幸,哪个敢去捋老虎的屁股。 而三十年前的沧月国,是什么概念,军力至少是现在沧月国的十倍,国土面积至少是现在的三倍,是曾经只差一步之遥就把整个南大陆臣服在脚下的超级霸主。 池云能说动当时南大陆五个国家,率领参差不奇的五国联军,把那样可怕的国家机器打趴了,打残了,又是什么概念!可以说,没有池云,现在南大陆已只有一个国家。 池云代表的,已不仅仅是卫戎国的神话,南大陆所有国家都传颂着当年池云飞驰三千里,率军突袭伊奇兰的壮举,南大陆只有一个战神,那就是池云。 即便杨政这样一个异世界的来客,也受到神话的感染,他已不只一次听说池云的传奇,读到池云的故事,每一次都热血沸腾。 男人当如是,可以说,杨政一直没有排斥在卫戎军中生活,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在向池云致敬。 现在,瑞秋忽然说,池云是她父亲。 杨政只轻轻啊了一声,已是他心态够平。 他像重新认识瑞秋般,仔细的打量着她的眉目,体态,片刻后才喃喃道:“怪不得……” “什么?”瑞秋眼睛微眯,伸手在树叶上沾起几滴水,抹了抹酸涩的眼角。 杨政露齿一笑:“怪不得你这么能打。” “不行了,和当年比差多了。”瑞秋叹声道。 杨政又道:“你父亲这么有名,却没听什么人说起你们的关系,而且我听说,池老将军十几年前就失踪了,虽然我不怀疑池老将军在他老部下之间的威信,但你真的打定注意去投靠那些人吗?十几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 “我相信父亲,哪怕他已不在我身边,也会护佑着我。”瑞秋平静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分毫的怀疑,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一只紫水晶雕刻的马,马脚下连接着飞鸟,展翅腾飞,将它微微举高,瑞秋的眼里涌起一抹晶莹。 杨政的眼眸定格在那紫色物件上,嘴唇微张。 马踏飞燕! 飞将军的召集令,这件传说中可以召集统辖五国军队的传说器物! 对瑞秋的身份,杨政再无怀疑,这种至宝,飞将军不可能交给外人的。 虽然这召集令未必有三十年前那么管用,但它的传说,在民众之间的影响力是不可想像的,它是一个象征,一个传承,只要拿着这个令,公开自己的身份,就算瑞秋母子不能召集五国军队,当年受飞将军恩惠的其他四国和卫戎国很多飞将军的旧属也会迫于“民心”保护她们。 第二章 飞将旧属(上) 清晨醒来,杨政发现瑞秋的脑袋靠在他胳膊上,正睡得香甜。 昨夜照顾杨政到半夜,又和他说了许久的话,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斯帝安则挤在瑞秋和杨政中间,一只手还抓着母亲的衣角。 杨政身上的刺痒感已经消失,亦代表他身体长好了新肉。 脑袋的仍有些沉,他小心翼翼的起身,站了起来,松了送筋骨,右肩膀还在发疼,雷蒙斯特那一枪重创了他,没可能那么快恢复。他身上抹满了绿绿的汁液,干涸下来后和血痂连在一起,看上去像丛林里的迷彩服。 恩?迷彩? 杨政看了眼周围的丛林,心中有了个规划。 他没有去水涧清洗掉身上的怪味,那绿色汁液的气息掩盖了血腥味和汗味,倒是很好的伪装。 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多了些野果。 瑞秋这时也醒来了,用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杨政,声音中带着丝清晨谜样的慵懒:“你身体好了?” “好了。”杨政将洗干净的一个野果递给她:“这里离索罗顿仍不远,所以不能生火烤兽肉,将就着吃些吧。” 瑞秋恩了一声,接过野果并没有先吃,而是去涧水里清洗了一下脸庞,回来后摇醒了斯帝安。 小家伙受了这么一路刺激,看起来很沉默,不过相比普通小孩已好了很多,他毕竟只有十岁,如果是普通人,怕早就吓傻了。 几个人吃了些野果,杨政看了看天色,问道:“王后,你昨晚给我身上抹的汁液是怎么弄来的。” “怎么?”瑞秋偏了偏头。 “我有用,”杨政细细的作了说明。 瑞秋显然没有听说过有人还这么干的,不过杨政确实说得有道理,自逃出王宫以来,瑞秋以前一直隐藏着的性格逐渐暴露出来,她确实有不输男人的巾帼风范,性格中某些因子和红娘子比较类似,不过红娘子比较狂野,而瑞秋则相对含蓄,这与出身有关。 她在附近的山林里挖出不少长藤蔓,绿色汁液就是这种藤蔓里挤榨出来的。 杨政将藤蔓揉碎,开始指导瑞秋怎样的汁液涂抹在衣服上。 他自己则给斯帝安抹上这汁液,不消片刻,两个人的衣服都呈现墨绿状,杨政又开始在他们脸上,脖子上涂抹汁液,这时候,瑞秋有些不乐意了,她毕竟是女人呀,而且是个顶漂亮高贵的女人,这汁液抹到皮肤上虽然凉凉的,还有驱蚊效果,可把一张脸涂绿,基本上没什么女人受得了。 在杨政一再坚持下,瑞秋只能无奈接受,倒是斯帝安终于露出笑容,嘻嘻哈哈的看着平时高贵严肃的母亲换了个样子。 抹完后,瑞秋甚至不敢去涧水里照自己,她有些苦恼又有些担忧的小声说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要是换个男人或者自己那些女下属,杨政一定会觉得她矫情,不过对方是王后身份,而且天下最不可揣测的就是女人心,杨政唯有小心翼翼的答道:“在我眼里,王后一直是美丽女人的典范,你的美丽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而掩盖。” 瑞秋咭的一声笑出来:“你这样子真像那些虚伪的骑士,好了,反正现在也就我们几人,别王后往后的叫我了,叫我瑞秋就行了。” 杨政应是,他又在附近转了圈,折了许多柔软的枝条,然后编织出三个草条帽,每人一个戴在头上。 这些技巧在地球上都是很普通的伪装,可是放到这里,就显得新鲜而且超前了,瑞秋惊异的看着杨政匍匐在草丛中给她们演示如何隐藏身形,确实,只要隔得稍远一点,很容易被伪装色蒙蔽过去。 她不由惊叹道:“你真是个令人惊讶的家伙,在这些细节上做得比我父亲还好,难怪在军中威名日盛。” 杨政摇着头,他心里明白,自己与飞将军差得远了,他不过是借鉴了未来的一些战斗经验,机缘巧合下打了几场胜仗,算不得什么成就。 休息了一夜,瑞秋和杨政体力都恢复了大半,在山林里走,杨政决定放弃骑马,他与三眼马沟通后,让马匹自己钻进了密林里。 杨政根据野外生存技巧辨别了方向,开始朝西南方前进。 小意的穿过这片丛林,刚刚穿出林阴,杨政就猛的匍匐下来,瑞秋也压着斯帝安,片刻之后,几队骑兵在不远处的官道上飞驰而过。 杨政退回树林里,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雷蒙斯特遣派了追兵,布下天罗地网。 索罗顿肯定落入了雷蒙斯特手中,舆论也控制在雷蒙斯特手中,外面不知道会宣传成什么样子。 不过王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雷蒙斯特想要很快控制住全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能把索罗顿附近控制住就了不起了,毕竟王室本就积弱,议会才是卫戎国真正的权利中心,就算雷蒙斯特杀光了议会成员,可是那些议员们控制的各个郡省,没这么容易落入他手中。 所以杨政并不担心逃不出去,毕竟他逃跑的经验实在够丰富了。 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选择的出路,杨政心里还是倾向于先带王后她们去威古兰,只有那里是杨政真正控制的地方,也是短期内绝对安全的地方,至于瑞秋说的西南几大郡省,虽说都是飞将军旧属在控制,深识人心变化无常的杨政仍心存怀疑。 在山林里躲闪,逃避,这一日,终于到了巨马省边界。 因为没有马匹,终日山林里穿梭,十多日下来,杨政和瑞秋母子都异常狼狈,皮肤晒黑了一大圈,脸上身上都是油腻腻的,多了股怪味,衣服更是破破烂烂,恐怕就算三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也没几个人能相信他们高贵的身份。 斯帝安跟着杨政吃了很多苦,却也学了很多东西,杨政让他跟着自己布置陷阱,打猎,还有如何伪装偷袭,观察地形,辨识无毒植物,正是在这样艰苦又有趣的指导下,斯帝安在十多天里飞速的成长起来,晒黑的皮肤使他脱去稚气,与野兽搏斗的经验让他心志变得坚韧,十多天后,斯帝安身上隐隐褪去了那层稚嫩的外衣,开始真正成长为少年。 王后固然是心疼儿子,可毕竟出身于池家,眼光就不同于寻常人,知道杨政给予斯帝安的教育也许会让他受益一辈子,也只有经历过残酷严格的训练,雏鹰才能真正展翅翱翔。 最多有时候杨政过于严厉了投给他一个如嗔似怨的眼神。 第二章 飞将旧属(下) 巨马省的边关,笙旗飞扬。 三双眼睛透过浓密的枝叶注视着边关上来来回回的大队军马,飘扬的军旗中,尘烟飞漫。 “怎么办?那些军队是来抓我们的吗?”王后下意识的问着,一路走来,她已经习惯于杨政拿注意。 杨政缩回脑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说实在,这十多天里他们根本不敢露面,外面有什么消息也根本传不到他们耳中,所以对局势到底发展到何种程度才是杨政最想知道的。 他沉默半晌,下了决心:“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打探一番,若真是敌人,我把他们引开,你们找别的路逃跑。” “这不行,太危险了。” “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一直躲起来也不是个事,放心,我会没事的,倒是你们自己,要小心了。”杨政语气很坚定。 瑞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他:“别死了,你答应要帮我的。” 杨政嘿的笑了一下,临走前拍了拍斯帝安的脑袋:“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照顾好你妈妈。” 斯帝安小脸严肃的点点头:“师傅你也要小心。” 杨政没有再说什么,钻进灌木里,很快消失在两人视野中。 官道上几乎没什么人,杨政想抓住个路人盘问的计划落空,关卡上紧张的气氛透露出一个讯息:王都的混乱已经影响了整个卫戎国。 而这种混乱将持续到什么时候,带来何种后果,谁都无法预料。 瑞秋和斯帝安这一等,就到了天黑。 两个人在这几个时辰里的等待真觉得比前十几日的流亡还要难熬。 三个人里,属杨政经验逃亡的经验最丰富,瑞秋虽然性格坚韧,可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女人,又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所以一路走来大事小事的全在杨政操持之下,不知不觉的已经习惯了杨政在身侧安排一切的感觉。 他这骤然一走,母子两个倒觉得一股说不出的难耐在煎熬。 心中即担忧杨政被抓了,又怕他抛下了他们。 按说瑞秋这样性格的女子,绝不会产生如此软弱的情绪,可她就是压抑不住那些烦躁的念头。 等到天渐渐黑下来,山林里野兽鸣叫,冷风凄清,斯帝安小脸冻得发青,瑞秋将斯帝安抱在怀里,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终究,他是走了。 瑞秋放弃了,这世上到最后能依靠的便也只有自己。 她有些自嘲的笑笑,提起了勇气,决定带斯帝安离开这里,取道西行往新泽西省,新泽西省与巨马省比邻,领主正是当年飞将军麾下的将领雷特林,与池家还有些远亲关系,如果说池云的老部下里最可能支持瑞秋,便只有他。 最后看了眼巨马省方向,瑞秋拉着斯帝安往丛林深处走去。 “母后,我们这是去哪?我走不动了。” 在山林里越走越深,斯帝安又累又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瑞秋茫然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所谓艺高人胆大,要在平日,瑞秋根本不会惧怕黑暗,可今时今日,对前途的迷茫,对杨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让她失去往日的冷静。 她甚至发觉自己迷路了,她的野外生存经验和杨政比还是差远了,不但找了半天没找到一点水源,甚至连找到的几个果子也是又干又涩。 “母后,我好饿。”斯帝安缩在树脚下,肚子咕咕的叫着。 瑞秋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安仔,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能找到吃的了。” 也算杨政训练有成,斯帝安没有再抱怨什么,强撑着站起来,又跟着瑞秋走了半个时辰,最后一头载倒在地上。 “安仔!你怎么样?”瑞秋扑上去抱起他。 一摸斯帝安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从中午到现在过了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只嚼了几个干涩的野果,斯帝安终于撑不住了,他微微睁开眼睛,嘶哑着道:“母后,孩儿没用。” “不是的,不是的,安仔很勇敢,你在这里等我会,我很快能找到吃的,不要睡觉,不要合眼,等着母后。”瑞秋将他放到一个遮风的地方,又在附近做了几个记号,钻进灌木林里。 寻了半天,瑞秋终于抓了几只山鸡回来。 看到瑞秋提着几只鲜血淋漓的山鸡,斯帝安神情一振,这东西几日来杨政不知做了几次给他们吃,差不多每日都以它果腹,虽然没用什么调料,却被杨政烹制得异常美味,百吃不腻。 瑞秋自己未曾动手做过,但看杨政做了多次,也觉得简单得很。 不过就是取内脏,裹层泥巴,在地上挖个坑放里面拷,拿出来拔干净泥巴和鸡毛就可以吃了。 可看着容易,真做起来,瑞秋才发觉这有多难。 她本来就是素食主义者,加上她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做这些粗活, 光是取鸡内脏就快把她恶心死了,那些油腻腻的血沾了满手,不小心还溅到脸上,内脏里黄的白的浆合在一起,瑞秋连连干呕。 即管这样,看着斯帝安渴望的神色,瑞秋觉得一切都能忍受,母爱是无私的,再高贵的女人面对自己的孩儿都会变成普通而又伟大的母亲。 然而,伟大的母爱碰到残酷的现实,往往更打击人。 当瑞秋从地里挖出一团焦黑的东西,她简直不敢看斯帝安失望的眼神。 她做的东西根本不能吃,瑞秋自己强忍着恶心吃了一口,差点把胃吐出来。 巨大的失望,和对斯帝安的担心终于让瑞秋忍不住流下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母后,你做的挺好吃的。”斯帝安看着身上粘着鸡血,鸡毛,脸上又因为生火抹上了炭灰的母亲,知道她已经尽力,懂事的拿起地上一块焦炭状的鸡肉塞进嘴里,努力的咀嚼吞下,却引来瑞秋更汹涌的眼泪。 她紧紧抱着身体发冷,额头却滚烫的孩子,内心忧伤流成了河。 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承受孩子在痛苦中煎熬,哪怕瑞秋如何坚强,她的心防也在被逐渐摧垮,这一刻,什么权利地位财富,都不再重要,她只希望斯帝安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混混噩噩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瑞秋猛的从那种麻痹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回转头一剑削去。 “是我!”黑暗里响起一个让瑞秋悲喜交集的声音。 杨政心有余悸的看着胸口划破的衣裳,本想抱怨几句,可是抬头就看到瑞秋转过身的狼狈样子,不由的一愣。 “你怎么了,弄成这个样子?” “别管我了,阿政你快看看安仔,他生病了。”瑞秋现在就像抓住稻草的落水之人,少见的软弱。 杨政连忙上前两步,手在斯帝安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又张开他的眼睑和嘴巴看了下,眉毛拧在一起:“他感染风寒了,我不是让你们在那里等我吗?你怎么乱跑。” “你……这么久没个消息,我以为……你……哎……”瑞秋支吾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理变化。 解下腰里的水袋,杨政先让瑞秋喝了一口,再给斯帝安灌了一点。 “你别着急,”杨政见她难言又愧疚的样子,也不愿意再责问她,从她怀里抱过斯帝安:“跟我来吧,我们进城。” “进城?”瑞秋这时才发觉杨政衣着什么都换了,脸上的伪装也洗干净,与离开时有了很大变化:“巨马省的人不是来抓我们的?” “是的,你恐怕没想到,老肖恩没死,这老狐狸!呵,走,路上我再将外面的情况说于你听。”杨政轻车熟路的找到下山的路,撮起口哨一吹,一团红影从黑暗里冲出来,正是分别已久的三眼马,伴随着三眼马,黑暗里又冲出不少骑兵。 这些人来到杨政三人面前后,迅速下马行礼。 “扎克,你把马让出来,收队。”杨政没有指明瑞秋的身份,实在是她现在看起来太狼狈,不想让她在士兵面前太尴尬。 瑞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藏在冷酷外表下还有这么纤细的一面。 杨政自己抱着斯帝安上了三眼马,瑞秋上了扎克让出来的那匹马,一行人往巨马省方向行去。 一路上,杨政小意的将卫戎国目下的局势都解说给瑞秋听。 原来那日老肖恩在王宫门口接过杨政给他的那些卷书,佩剑后,心中也翻腾开了,这老狐狸能控制议会这么多年,是卫戎国实际上的掌权者,心思之复杂深沉,绝对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何况在王都中,他控制的地下势力也异常庞大。 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回到议长府后,当一波一波刺客持续的冲击他的议长府时,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而他的情报网络也传回了索罗顿被盗匪攻破的消息,甚至国王被刺杀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到了他手里。老肖恩不是蠢才,这么多疑点他要是还猜测不出什么,他也就不是卫戎国的议长了。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老肖恩准备先潜逃出索罗顿,他先用一个替身死在别人面前迷惑视线,然后从花了大价钱打造的逃生通道直接逃出城外,说起来出逃得比杨政还要顺利。 趋附于议长的郡省集中在东部和中部,老肖恩先赶到萨马尔丁与小肖恩会合,同时开始牢牢控制手中的军队。 这时候从索罗顿传出消息,盗匪被雷蒙斯特率领东线援军赶跑,解救了索罗顿。而从王宫里传出的消息却是魔神将军刺杀国王,与王后一起潜逃,一个是将军,一个是王后,其中可供民众揣测的地方就多了,不过几天时间,就有不下数十个版本在卫戎国激起轩昂。 其中流传最广泛的就是将军爱上王后,刺杀国王私奔。 正因为这个版本最浪漫,极富骑士情怀,所以民众间最愿意认同的也是这个版本。可真正与这个大事件牵扯其中的上层人物却绝不会相信这种可笑的流言。 众所周知,老国王垂垂老矣,基本已经是个废人,魔神将军即便真的爱上王后,两人勾搭成奸,那秘密偷情不就好了,这种事在贵族里也不少见,以魔神将军的显赫声名还有王后的手段,相信也没人敢多嘴一句。私奔都已经够荒谬,何况私奔前还要做下杀死国王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蠢事。 只是在事件未明朗之前,这些有能力影响卫戎国的人物都保持着缄默。 雷蒙斯特控制了索罗顿后,马上就获得了副议长阿米亚德的支持,阿米亚德出身王室旁系,素来是老肖恩在议会中的最大对头,此次王都大混乱中,肖恩一系的议员几乎被斩杀殆尽,而阿米亚德一系的议员却只死了少数几个。 加上老肖恩的出逃,可以说,经历过浩劫的议会已经掌控在了阿米亚德手里,虽然这议会的权利也受到大幅削弱,可毕竟是名正言顺的议会,雷蒙斯特驱逐盗匪,拯救索罗顿的事迹又被刻意扩大宣传,他加冕成为新国王的呼声越来越高涨。 与索罗顿方面的高涨热情相比,卫戎各地方势力却明显低调得多。 北方体系的军队完全落入雷蒙斯特的掌控,卫戎北部已经成为雷蒙斯特囊中之物,所以北方地区的各大贵族争相进京宣誓效忠。 中部向来是肖恩的地盘,可以想像是个什么态度。 西南部冷眼旁观,那里最大的几个郡省都是池云老部下的领地,那些老军阀最是桀骜,一向不太把中央政权放在眼里。 东部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临接沧月国,东部军队数量最雄厚,东线军也相对独立,历来的东线统领都是中立派,王室与议会两大势力都对这个位置垂涎三尺,然而从池云那一代起,东线军就作为一个平衡的基石存在于卫戎国中,东线军必须是不会摇摆只忠于卫戎国的砝码存在。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东线军并没有表态。只是,事情牵扯上杨政,东线军这次的超然地位明显动摇了,作为东线军出身的优秀将领,杨政在东部拥有的人气是难以想像的,他就是东线的一面旗帜,大败沧月军的事迹至今仍在东部流传,作为池云和左青子之后最出色的将领,士兵们显然不愿意相信他会作出叛国的举动。 雷蒙斯特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化解杨政在军中的威望,取代杨政在东线军中的地位。效果却并不明显,雷蒙斯特确实有能力,也率领军队打了多次胜仗,他能很快的在北线军里获得巨大声望绝不是偶然,否则他也不会被好事的民众宣扬为“卫戎双子星”之一。 可是,他获得的所有功绩都比不上杨政一战。 因为杨政战胜的是南大陆的霸主,沧月国。 一个南大陆谁都要礼让三分的超级军事大国。 任何人只要能够打败沧月国的军队,马上就可以获得南大陆所有军事评论家的认同,多少将领以战胜沧月军队为毕生目标,可迄今为止,也不过寥寥数人获得了成功,其他人只不过为沧月军显赫威名再添一笔而已。 雷蒙斯特终于明白,如果自己不能赢得一场对沧月国的胜利,他就永远不可能取代杨政在东线的声望。 没有了东线军的支持,雷蒙斯特想要彻底掌控卫戎国是不可能的。 当杨政和瑞秋出现在巨马省外时,老狐狸肖恩也抵达了巨马省,他带来的是杨政在宫外留给他的卷书,佩剑和侯爵徽章。在杨政经营威古兰的半年时间里,由于老肖恩的暗中支持,与王室密切的巨马省上层官员纷纷落马,而杨政经营威古兰的巨大成功也使得他在巨马省的声望达到了极致,他接管巨马省只是时间问题。 老肖恩通过自己的情报网获知杨政没死,他猜测杨政带着王后母子,最可能的潜逃的地方只有巨马省,所以先一步带领杨政接管巨马省的一切凭证赶到巨马省,老肖恩的出现,首先稳定了巨马省慌乱的人心,这老狐狸执掌议会多年,说是卫戎权势第一人也不为过,雷蒙斯特的势力根本没有他根深蒂固,也许老肖恩的出逃才是雷蒙斯特这次最大的错误。 王都的流言在真正上层人士的眼里不过博君一笑罢了。 至少在老肖恩到来后,巨马省,包括威古兰的所有人都在等待杨政的归来。 当杨政带着王后母子低调的从后门进入一座朴实的府邸后,杨政先让王后先去梳洗,他则喊来了医官治疗斯帝安。 老肖恩在前厅等待,杨政吩咐了一下服侍王后的侍女后,匆匆赶到了前厅,他和老肖恩还有很多事情要谈。 “找到了?” “找到了。” 一问一答,两人言语里都没有什么波动,杨政在老肖恩一侧坐下,抿了口茶,眼神中有无法掩饰的疲倦,十多天的逃亡,还有接踵而来的复杂局面,让杨政心力憔悴,他确实是不太适合过这样钩心斗角的生活的。 他捏了捏眉心,叹道:“王权倾扎,竟是残酷至此,雷蒙斯特,我小瞧他了。” 老肖恩仍是一脸褶子,所有的心理活动都不会在他脸上流露,只是语气间也有些沉沉:“暂且抛去和他的恩怨不提,这人真是做大事的材料,如果不是我爬到这不一步不能退缩,卫戎国到他手里也许真能产生新气象。 杨政心中明镜也似的,知道老肖恩不过说些场面话,他要是真肯退缩也就不是他了,无声一笑,没有言语。 老肖恩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雷蒙斯特这人聪明是聪明,不过仍是太年轻,性子急了,卫戎国被他这么一搞,恐怕要风雨飘摇呀。” 杨政微微点头:“现在各大地方势力各有归属,除了东线地位超然,北线是雷蒙斯特控制,中部自然是议长大人把控,只剩下西南地区摇摆不定,议长大人怎么看?” 杨政并没有说出瑞秋的家世,意在试探老肖恩是否知情,结果出人意料,老肖恩并不知道瑞秋是池云的女儿,他沉吟一番,说道:“北线虽广,却出了名的贫瘠,论到财力物力,我们占优,西南地区那些老鬼个个成精,当年在飞将军手下就桀骜不逊,一向不把王室和议会放在眼里,倘若雷蒙斯特不能拿出让他们信服的理由,那些老鬼绝不可能轻易下注。既然王后在我们这里,小王子虽未成年,却也是名正言顺的王室血脉,雷蒙斯特如果强行登基,我们就拥小王子为王。” “不过……”老肖恩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担忧:“比起雷蒙斯特,我更担心的是沧月国呀。” 杨政深有同感,无论雷蒙斯特是出于什么心理引发这场内斗,对整个卫戎国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呀。 正如老肖恩所说,雷蒙斯特还是太年轻,或者说他太自负,当年杨政烧了三万狼军,沧月国又怎会忘记,这种耻辱对一向霸道的沧月国来说,是难以磨灭的,只有用鲜血才能偿还。 这半年来,边境局势一向不稳,狼军集结,蠢蠢欲动。 偏生雷蒙斯特在这时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卫戎国也许就此分裂也说不定,而无论卫戎国走到哪一步,沧月国绝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渔翁得利的机会。 “我倒认为,雷蒙斯特也许正期待沧月国的一场进攻。”柔和中带丝距离感的声音绕过彩锦屏风传来。 杨政和老肖恩连忙起立,等那个优雅的身影出现在前厅时,两人都恭敬的行了一礼:“陛下。” 王后瑞秋穿着素白云锦袍子,头发只有一根银簪随意挽在脑后,身上还残留着浴液的淡淡清香,她的美丽是惊人的,然而那淡定从容的姿态,隐隐包含的贵戚却让人不敢亵渎。 王后落座后,老肖恩谨慎的问道:“臣下不解,王后陛下刚才说雷蒙斯特期待沧月国的进攻是什么意思。” 王后先让两人坐下,这才从容分析道:“我和雷蒙斯特虽见面不多,可他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骄傲,当然像他这样有才华的人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格。比如我和将军一起出逃,明明在城外他可以布下天罗地网拦截,他却偏偏要一个人过来与将军单挑,他的骄傲可见一斑。我可以说,他追求完美的性格和他对权利的渴望一样热切,恕我直言,恐怕在他心里,真正当做对手的只有将军。” “我?”杨政愣了一下:“怎么会,论权势地位,陛下和议长大人都远甚于我。” “这正是他这个人的性格,我地位虽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介女流,至于议长大人年纪大了,雷蒙斯特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将一个老人放在眼里。而只有你,无论才情地位,都足以与他媲美,民众甚至将你们并列为“卫戎双子星”,你说他能不将你列为最大对手。” 杨政叹了一声:“就算这样,这和他期待沧月国进攻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只有打败了沧月军才能真正战胜你,只要他一天没打败沧月军,他在东线的地位就不可能超过你,沧月军就是一块试金石,他打一百次胜战也没有你打败一次沧月军有价值,要想证明他才是卫戎国最强的男人,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决真章。” 瑞秋目光灼灼的盯着杨政,语气中不但是对雷蒙斯特的解析,更有对杨政的期盼。 “陛下真是看得透彻,”老肖恩抚掌一击,笑道:“这样说来,确实如此了。” 杨政心里即觉得荒谬,又对雷蒙斯特这个“对手”多了丝奇怪的敬意,这人做事虽不择手段,心里却还是有自己的坚持,确实是个风格迥异的非常人。 不出所料,三日后。 聆鸟从边界岗哨飞来。 带来了一个震动南大陆的消息,狼军重新集结在卫戎边境,准备再次进攻卫戎国。 这一次,丘远山不但集结起新募齐的十万狼军,更可怕的是据说从沧月王都伊奇兰派来了狮鹫骑士。 一提到狮鹫骑士,足以令大陆每个国家震颤,自八百年前,最后一名龙骑士死亡之后。大陆最强兵种就落在了狮鹫骑士的头上,普通骑兵与狮鹫骑士的对比,就好象一个轻步兵与重装骑兵在平原上对冲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但造物主是公平的,强悍的生物永远不会数量繁多,否则世界也不会让人类占据。狮鹫的数量极其稀少,而能获得狮鹫承认的骑士就更少了。全大陆也只有沧月国这个大陆军力最强盛的国家拥有一个完整的狮鹫骑士团,其他国家最多拥有数十名狮鹫骑士而已,而且基本是守护在皇城。 也只有沧月国才能派出狮鹫骑士队进入战争。 因为任何一个国家都禁不起这种损耗。 一名狮鹫骑士的能量是巨大的,也是无比珍贵的,能够获得狮鹫承认的骑士就像人体钻石一样,几乎被各个国家争相拉拢。 这次,沧月国竟然派出了狮鹫骑士队,足见他们对这场战争的重视。 消息一传出,民众们惊慌失措,风雨飘摇的卫戎国随时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与此同时,新泽西省的领主雷特林却迎来了两个特殊的访客。 当王后与杨政简装而来,甚至身边没有一个护卫时,雷特林苍鹰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 雷特林今年已经六十三岁,头发花白,却腰杆笔直,眼神锐利,即使杨政用严岢的现代军人标准去审视雷特林,也挑不出一丝毛病,他就像一块标准的军人模板,寡言,锋利。 这个飞将军时代赫赫有名的将领,没有一点贵族虚伪的客套,讲话的声音洪亮而直接,甚至有些不留情面:“王后陛下,玉侯爵,国王新丧,我却听到一些关于你们不太好听的流言,现在国家危难,两位不在王都却到此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王后和杨政两人相视一眼,也不在意雷特林的话刺儿,王后施施然的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杨政则上前一步,目光直接与雷特林触碰,不亢不卑的说道:“陛下与我遭人构陷,不得不离开王都。” “构陷,你们一个王后,一个风头最盛的侯爵,卫戎国谁人敢构陷你们?”雷特林冷笑不已。 杨政淡淡道:“谁构陷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公(雷特林封为公爵)是否相信我会杀死国王陛下,然后带着王后出逃。” 雷特林目光一个收缩,鼻子里轻哼一声,朝侍卫们挥了挥手:“你们是死人啊,上茶。” 杨政心中惊叹,大公府上竟没一个侍女,这人真是自律到变态。 看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送上茶水,雷特林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到主位上,直接道:“我说话不喜欢弯弯绕绕,你们确实没有杀死国王陛下的理由,但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是没理由的。所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也好,雷蒙斯特也罢,我两不相帮,如果你们是来找我要钱要人,恕不接待。” 杨政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爽利得让人哭笑不得的人。 来之前他想好的许多试探都没用了,杨政觉得还是直接了当的好,他清了下喉咙:“大公,那我也直话直说了,你是否还记得飞将军当年有一个女儿。” 雷特林脸色微变,霍的站起,显然飞将军三个字直击他的内心,他神色趋冷,寒声道:“这事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飞将军女儿的下落。”杨政嘴角不撇,有些不羁的看着雷特林。 雷特林脸色数变,忽然拔出佩刀,喝道:“你敢威胁我。” 随着他一声大喝,门口侍卫也冲了进来,将杨政与王后团团围住。 雷特林须发皆张,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飞将军一门忠烈,你竟然敢拿他唯一的女儿做威胁,我不管你们什么身份地位,快交出她来,否则别想踏出这里一步。” 出乎他的意料,杨政脸上出现奇特的表情,朝王后微微点头。 王后缓缓起身,来到大公的面前,一鞠到低,行了个大礼:“三表叔。” 雷特林神色一震,佩刀几乎落地,他又是惊讶又是茫然的看着王后,直到王后将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盒盖掀开,紫光一晃,雷特林看清了那件事物,佩刀锵然落地,沉肃的脸被激动狂热覆盖,声音发颤的喃喃着:“马踏飞燕,是马踏飞燕。” 他伸出手,拿出那紫色物件,轻轻磨娑着,就好像抚摸心爱女人的肌肤一般细致小心,半晌才抬起头,盯着瑞秋,似乎想看清她是否假冒伪劣,那眉眼,那轮廓,依稀与飞将军是相向的。 可是他仍不能肯定,因为这毕竟涉及的内幕太大太广,他迟疑道:“王后,不是我不愿意相信,实在是事隔多年,我必须要验证清楚才至于亏对老将军,当年将军一向不让孩子曝光在外人面前,但我却因着一些关系,在你刚出生满月的时候见过那孩子一次,我记得那孩子左后肩处有一梅花形红色胎记,所以,还请屈尊让内子验证一番” 王后秀眉微微颦起,即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 连侧旁的杨政也狐疑起来。 看着雷特林重新变得谨慎的表情,王后忽的一笑:“三表叔,你让表婶给我验证也可以,可是,连我自己也不记得身上有梅花胎记呀。” “真的没有?” 看着雷特林惊怒的神色,杨政大叫糟糕,手已经放在猎血把上,只等雷特林一有不对就先下手为强。 瑞秋依然沉稳的道:“真的没有。” 此话一出,雷特林猛的抬起刀,杨政同时拔刀,身形已经移到雷特林背后,却见雷特林单膝下跪:“陛下恕臣下无礼,事关重大,所以臣下不得以试探之。” “三表叔快快请起,你是我的长辈,岂有向后辈下跪的道理。” 瑞秋搀起雷特林,雷特林老眼含泪,激动的扶住瑞秋的肩膀:“你真的是凤凰儿。” “是的,表叔。”瑞秋眼里也隐现泪光。 “凤凰儿,叔叔找了你很多年呀,没想到……你却成了王后,这十多年你为什么不将身份告知叔叔。” “表叔,凤凰儿也是有苦衷……” 瑞秋扶着雷特林到一边坐下与他叙旧,杨政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等明白过来雷特林只是试探王后,心中苦笑不迭,自己还是被雷特林刚毅耿直的外表骗了,像他们这些老成精的家伙,哪个不是心思深沉之辈,如果瑞秋是个冒牌货,还真要被唬住。 瑞秋的身份一确定,雷特林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言语之间,虽是瑞秋的长辈,却俨然将她当自己主人般说话,也让杨政侧面了解到飞将军当年受爱戴的程度。 “这么说,将军当年失踪后就有人把你送到了宫内,连你也不知道将军下落。” 瑞秋沧然摇头:“父亲是忽然离开的,甚至没和我道过别,连这“马踏飞燕”也是那个将我送入宫内的人给我的,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愿意将这东西拿出来打扰表叔。” “这说的什么话,你父亲当年待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几次被他救回,即管现在将这条老命送还给你,也是眉头不皱一下的事,凤凰儿,你放心,雷蒙斯特那小兔崽子构陷你的事叔叔给你做主,西南部八个郡省领主有七个都是老将军当年的部下,我们这些老骨头养了这么多年老,也是时候出来动动了。” “叔叔不可,其实我这次来,不是想向叔叔借兵借钱,现在沧月军在东线虎视眈眈,如果这时候国内再爆发内战岂不给了沧月军吞并我国的机会我想父亲在这,也不愿意我们窝里斗吧。” 雷特林想了一下,点点头:“将军一生戎马,其实他最大心愿却是人民安定,没有战争。可是,雷蒙斯特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既然连自己父亲都能杀,就绝对不会放你们活在世上,凤凰儿,只怕你有这个心,他没那个意呀。” 瑞秋也有些发愁:“静观其变吧,雷蒙斯特现在也顾不上我们,倘若他真能打败沧月国,这王位就是给他又何妨。” “他有那能耐?”雷特林鼻子里嗤出一声。 第三章 伏击血观谷 极地之北,依然是那冰蘑菇山,依然是那云中之城。 奇迹般的耸立云端。 在云中城最顶端的巨大圆形平台。 平台如海面般,散发幽幽的蓝光,了望上去,一个奇异无伦、美丽无比的天地呈现眼前。 宛若无边无际的苍穹宇宙与平台相接,无数彩芒,光晕,充满奇幻的色彩游荡在空中,与这些色彩相接的是一个巨大辐射状倒碗,水银似的液体通过一条条经脉状的管道进入倒碗内。 在液体中央不断的跳动着各种各样的碎片,时而聚合,时而溃散。 连接着辐射点的是一具人形躯体,当那些碎片不断的聚合,液体里浮现出一个个片断画面,肆虐的血之领域,化成沙漠的森林,遍地的骸骨,芭比,青莲,杨政,斯嘉丽…… 当那些画面扭曲着冲向那具人形躯体时,一团光亮在躯体心脏处辐射开来,逐渐将整个躯体透亮,心脏,骨骼,经脉……在那团灼亮的光芒下纤毫毕现。 随着银色液体里那些碎片不断的钻进那团光亮里,原本模糊的躯体开始重塑身形。 时而变成男人,时而变成女人。 每一个形状都能在那些碎片影像里找到……最后,似乎选定了,那光亮的躯体逐渐变化成一个女人的躯体,眉眼轮廓渐渐清晰,当身形塑造完成后,光亮逐渐消散,恢复了正常人雪白细腻的肌肤。 女人,也许是说女孩更合适,缓缓睁开了她的眼睛,冰蓝色的瞳仁渐渐转化成乌黑的瞳仁,亮银色的头发也从发根开始逐渐染黑。 她浸泡在银色的液体里,似乎能在水里呼吸,那双比常人比例要大上不少的眼睛略带迷茫的看着周遭的世界。 如果按照最严岢的审美观点,这个女孩不能算绝色。 但她的眉眼却有些像卡通里的人物,眼睛很大,鼻子小巧,嘴巴小巧,身材绝不是那种成熟女人的蜜桃形,显得有些稚嫩,不过这种身材与她的容貌却很配,男人会忍不住轻怜蜜爱,升华出父爱的感觉。 女孩缓缓从液体里爬出来,银色的液珠就像从荷叶上滚过,没有一滴沾染出来。 她站在那广袤的平台上,注视着无穷虚空。 “父神!” 略显甜脆的声音在虚空里转折,泠泠的沁人心脾。 片刻之后,那虚空里隆隆的回应起来:“青莲,你醒了。” “我不再是青莲,按照记忆片断,我是颜玉。”女孩那娇脆的声音里颇有些放纵的意味儿,与青莲的性格大相径庭。 虚空里“父神”沉默了许久,与以往云中君的沉静冷淡相比,这一次以青莲残余力量为蓝本制造出的新一代云中君却有些“特殊”。 父神计算着塑形试验产生偏差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 没想到眼前就出现一个异变体。 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父神将毁去一切超出他程序设定的异变体,但这一次,父神没有这么做,随着他自身的日益进化,到达瓶颈的父神决定从异变中寻求突破,而异变体显然是一个很好的试验材料。 他宏伟博大的声音在虚空里震动:“颜玉,作为第六代云中君,我赐予你自由,可以踏出云中城,但你要将紫心给我抓回来,无论用何种办法……” 颜玉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身体骤然间发出亮光。 “如您所愿,我的父亲。” 光亮一个膨胀,颜玉消失在广袤平台上…… 卫戎东线,归藏与牧飞云等东线的重要将领集合在大帐中。 经过半年多的休养生息,东线已经根据杨政描绘的蓝图建造出一条易守难攻的坚实防线。 错综复杂的地道以玉龙山为中心发散出去,各种工事连绵在东线广袤的平原上,拒马桩,火油坑,陷马坑,与上次沧月国进攻时相比,现在的东线宛若刺猬,安静不张扬的雌伏在那里,却给人滴水难进的感觉。 在山脚下的新造的东线大营里,如今笙旗林立,车马喧嚣,战前气氛浓厚。 除了东线军特有的白龙旗帜,还有一种蓝鸟旗帜在大营里飞扬,两种旗帜泾渭分明,占据大营东西两角,给人古怪的感觉。 归藏一脸沉肃的坐在大军帐里,看着一个个东线重要将领鱼贯而入。 等他们所有人都坐下后,归藏沉声道:“如今沧月进袭,我召集大家来进行战前例会,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以前每当大战之前,应是种将领最激动兴奋的时候,只是这一次,这些东线将领听了统领的话,依然一副死气沉沉仿佛死爹死娘的样子,半晌竟无一人应话。 归藏等待许久,眉毛渐渐拧起,他一指坐在左首第一个位置的牧飞云。 “牧副统领,你说。” 牧飞云先站起来行了一礼,坐下后闷声道:“下官没有意见,一切听统领安排。” 归藏连问几个,都是画葫芦似的“下官无能”“下官没有想法”“下官谨受军令”等毫无营养的话,归藏的眉毛越拧越皱,忽猛的一排桌子,吼道:“都死拉,你们都死拉,这样的仗,还用打吗?” 下面传来小声的嘀咕:“那位大皇子恨不得我们全留在这里,本来就不用打。” 归藏双眼锐利的刺向说话的方向,只是那嘀咕的人已经缩了回去,他怒极反笑了两声:“你们这算军人该说的话吗?我们扼守东线,守护的是这个国家,不是为了个人,我知道你们对大皇子不满,我也相信玉将军绝不会做出那些事,可现在不是为这些置气的时候,如今大敌当年,所有个人情绪都应该放下,以国家大利为主,你们说是不是。” 众将官默然。 归藏徐徐吐了口气,看下右首坐在第三个的粗壮大汉,接着说道:“大皇子殿下已经派人来和我商议,想要借你的雷神营一用,雷虎,你做为雷神营统领,务必配合好他的行动。” 雷虎冷笑着应声,雷神营是杨政一手缔造的,没想到现在却便宜了那厮。 在大营东侧归藏召集战前例会的时候,西侧飘扬着蓝鸟旗的营地里,雷蒙斯特也正与几个心腹将领观看着沙盘。 其中就有马约瑟,索罗顿一战,差点死在无心战士手里,幸好血卫及时赶到,不过马约瑟还是少了一只耳朵,他英俊的脸上有些许狰狞,阴沉道:“殿下,东线那些家伙一个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次索性就让他们打头阵。” 雷蒙斯特注视着沙盘,淡淡道:“马约瑟,你要现在还分不清吗?他们不是我的敌人,我要的完整的卫戎国,不是一个内耗严重的卫戎国,东线这些人都是最优秀的战士,收服他们才是王者之道。” “可那什么魔神将军一日没死,他们就一日不服殿下呀。” “强者为尊,只要我能打败沧月军,这一切都不是问题。”雷蒙斯特目光注视着沙盘中一个深凹的谷地,语气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流云国,索巴丁。 三骑飞快的冲入城门,朝商贸区的库里克商行跑去。 领头的是一匹特别高骏的红色健马,马背上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然而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却带给人一种异常剽悍凶猛的感觉。 三骑旋风般卷过,却没有一个城防士兵敢阻拦。 因为为首的一个虽然穿着很普通的武士服,但他身后跟着的那两骑却分明是穿着军服,而且那两人生得虎背熊腰,身后背着长一米八,宽三十多公分的双手阔剑,宣告着这几个人的身份,不但强大,而且是军中高级成员。 库里克商行是天炙族的产业,曼奇以前就潜伏在这里。 现在他成为了流云国王,这里自然成了一个重要基地。 三骑冲到商行门口,里面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曼奇的族叔曼德继续执掌这里的商业事务。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精明的中年人,身材消瘦高挑。 “请!”曼德一边拱手,一边打起招呼。 从红马上跳下的男人也回了礼,同时轻声道:“曼大人不必张扬,我们里面说话。” 曼德知机的点点头,一行人走进商行内部。 堡垒般的库里克商行和杨政几个月前来刺杀曼奇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商行换了一大群人,金翅蝉几乎将周围五百米方圆的人屠杀殆尽,当时留守商行的护卫和工作人员全部没有幸免。 只有少数去广场参加祭神会的护卫逃过大劫。 其中就有杨政熟悉的疾风剑摩擎。 曼德将一行人带到后院“曼奇”曾住过的那个圆形大堡垒内。 里面的装饰已经全部换过。 当那男人进去后,里面等候着的却是流云国大可汗曼奇。 这世上能让他从曼齐塔大老远赶到索巴丁的人并不多,眼前这男人恰恰是其中之一,曼奇眼里有久别的喜悦:“将军,好久不见呀。” 这男人正是杨政,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横跨东部,出现在流云国境内,他先打了个招呼:“陛下,近来可安好。” “托将军的福,”曼奇淡淡笑着:“不过我倒听说最近将军有些不如意。” 杨政微一撇嘴,卫戎国最近闹得这么厉害,南大陆恐怕没一个人不知道自己了,他也同样用微笑回应:“如意不如意都只是暂时的,没有人能一辈子如意,也没有人能一辈子不如意,要看人怎么想了。倒是最近狼军已逼近玉龙山,在途中和卫戎军有过几次小规模的交锋,陛下恐怕也关注得很吧,不如说来听听。” 曼德略一沉吟,说道:“我的斥候传回来消息,卫戎军和狼军都是试探性交锋,最大的一股交锋双方不过派出了千人,应该说互有死伤,卫戎军似乎打定了注意不与狼军正面硬撼,目前大军依然驻扎在玉龙山顶。将军对雷蒙斯特怎么看?” “是个人物!”杨政简洁的说了句。 “将军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心,雷蒙斯特如果胜了,将军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而雷蒙斯特败了,将军能抵挡沧月军吗?”曼奇看似随意的问话,直指杨政的现状。 杨政很清楚,要想说服曼奇帮助自己,不拿出足够让他信服的条件是不可能的,政客永远是墙头草,如果杨政没有价值,曼奇很乐意将他献给风头日劲的雷蒙斯特。 “陛下,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杨政在鼻梁上摸了几下:“雷蒙斯特不会放过我,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很显然,我和他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来,陛下有没有想过我和他谁的胜算比较大?” “目前来看,我不得不更看好他。” 杨政嘴角弧度更大了:“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我一定会胜。” 曼奇眉毛微扬,等待杨政把话说下去。 “现在卫戎国有资格登上王位的,一个是雷蒙斯特,另一个就是我保护的斯帝安,斯帝安的年纪很小,按常礼来说,各方面与雷蒙斯特差距都很大,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有信心让他登上王位吗?因为他是飞将军的外孙。” “飞将军!你说池云。”曼奇眼睛瞪大,内心震撼毫无保留的表现在脸上,飞将军这三个字在南大陆的力量是无可比拟的,他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战神。 “怎么可能,谁都知道飞将军早就失踪了,他的外孙,难道……他女儿是卫戎国王后。” 杨政从怀里拿出一张精致华美的羊皮卷,铺开在曼奇面前。 上面镌刻着西南八省的印章,这是飞将军旧属宣誓效忠斯帝安的诤言书,杨政平静的说着,每一句话都让曼奇心惊肉跳:“这是天大的秘密,飞将军在大陆五国之间的影响有多么大,陛下应该清楚吧。” 那份效忠书上每一个名字都是二三十年前显赫天下的将军,曼奇看到这张羊皮卷已经信了,没有人可以获得那些将军的臣服,除了飞将军。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脏,声音都有些扭曲了:“你要我怎么帮你?” 杨政狐假虎威,借了飞将军大名顺利终于让这个草原大可汗低头,他收起卷书,淡淡说着:“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要详细的情报。” 曼奇招来了一名军机官,让他来陈述情报。 “狼军进攻的统领依然是丘远山,这次似乎更小心了,也没有一股作气冲到玉龙山下,三日前,他们越过边境,离血观谷尚有五十里路程……” “血观谷!”杨政闻言眉头一皱。 曼德闻言插了一句:“怎么了,有问题吗?” 杨政微微摇头,并不言语。他可是东线改造蓝图的规划者,对东线地形了如指掌,从玉龙山到血观谷正是那玉龙山密道中最长的一条,当年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凿出这么一条二十里长的密道。 血观谷正是一条必经要道,狼军要想抵达玉龙山,必须通过这个狭窄幽长的小谷。 如果伏击,这里是一个地方。 杨政想了一下,又继续问:“现在双方军力对比如何,曼大人应该清楚我的来历,卫戎国想花十万金币买我的人头,我想知道,他们现在的主帅是谁,还有玉龙山上有多少兵力。” 军机官继续道:“除了东线六万兵力,雷蒙斯特从索罗顿又带了五万大军过来,现在驻守在玉龙山上的卫戎军有十一万人,狼军的人数也差不多,不过听说狼军配了狮鹫骑士队和猛犸冲锋团两个顶级兵种,如果在平原上开战,卫戎军必败。” “猛犸冲锋团,这是什么军种。”杨政只听说过狮鹫骑士,什么时候狼军又多出了猛犸冲锋团。 “大人请看!”军机官将手中拿着的一副画轴摊开。 “这是按真实比例画的。” 杨政的目光猛的滞了一下,只见画面上,一个巨型大象般的生物,只不过猛犸的毛比大象长,脊椎到头颅上都覆盖着厚厚的鬃毛,而且两边獠牙弯曲,粗大得像两根巨型螺旋长枪。在这大型生物的脚下,是一个士兵,竟然不到猛犸一条腿的三分之一长。 看比例,一条猛犸腿的直径就在三米左右,而整只猛犸的大象至少是十五米的高度,天,那是何等的庞然大物。 这样一只巨型生物如果在平原上冲起来,光踩就能踩死一个军团了。 杨政咽了口唾沫。 雷蒙斯特这次真的悬了。 “大人,这里还有狮鹫骑士的图!” 这张图上画着的是一只巨型怪鸟,脑袋像只狮子头,不过嘴唇略尖,牙齿森森,两颗最大的獠牙凸出嘴唇,十分狰狞,棕黄色的皮毛,撑开至少八米长的翅膀,两只锋利的爪子就长在翅膀的中段骨节处,两条后腿肌肉虬结,看上去非常强壮。 在鸟背上,站立着一个全身黑铠的骑士,威风凛凛,手中那条长枪,至少达五米以上,枪头粗大泛着寒光。 一看到这副图,杨政就想起当初在悲伤荒原冰封时听到的啸声,尖锐,狂暴,还有那名骑士震而欲聋的声音。 剽悍而霸道的力量。 见杨政凝声不语,军机官又介绍道:“狮鹫骑士获得狮鹫的认可后,通过血咒联系在一起,他们与狮鹫是密不可分的,任何一方的死亡都会导致另外一方的也死去,骑士因此获得狮鹫的力量,你可以想象一只体形朝过八米的怪物力量有多么庞大,他们是大陆上力量最强的一群人,即使剑圣,单比力量也绝不可能胜过他们。” 杨政站在栏边,凝望着庭院里的花开花落。 秋日的日光暖洋洋的,洒在人的身上,蒸腾起淡淡的雾气。 他的脑海中不断旋转着军机官的情报。 卫戎国虎踞天险,拥有左青子流下的诸多“秘密武器”,单凭自己亲手改造过的雷神,那些火炮的威力若全部施展开,绝对拥有强大无比的杀伤力。杨政至今想不明白,火炮这么高级的技术左青子是怎么掌握的。 在他身上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惜现在他已死在自己手里。 沧月国就更不用说了,狮鹫骑士和猛犸冲锋团,果然是大陆军力第一的国家,这些前所未闻的兵种,到底拥有怎样可怕的实力。 虽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目前的形式,还有太多未知的因素,一不小心就是吃不到羊肉还惹来一身骚的局面,他杨政已不能再输,不能再被人像丧家之犬一样赶来赶去,这对他骄傲的内心实在是个巨大的刺激。 此战,一定要胜。 两日后。 获知狼军已经临近血观谷的杨政告别曼奇离开了索巴丁。 越过卫戎边境,一路朝血观谷方向急奔。 当天色暗淡下来的时候,杨政已经看到了血观谷附近的沉龟山,暮色沉沉下,沉龟山巨大的黑影沉稳的雌伏在那里,杨政策着三眼马在山林里小心的穿梭着。 募的,天空中响起一个狂暴刺耳的声音。一片巨大的阴影落在地上,杨政连忙抬头望去,只见百多米的天空中,一只庞大无比的猛禽滑过。 粗大健壮的四肢,凶猛狰狞的狮头,是狮鹫骑士。 杨政尚是首次见到这种可怕的生物。 即使在高空中,那巨大扇动的翅膀,凶猛凌厉的眼神,狂暴尖啸的声音,还是带给人强大的威压。 狮鹫骑士在杨政的上空盘旋着,杨政胯下的三眼马有些不安的低嘶起来。 面对这种生物链顶层的怪物,三眼马虽然贵为神驹,却依然有天生的畏惧感,感觉到三眼马的躁动,杨政连忙拉着马向林深处跑去。 天空中的狮鹫一阵躁动,突然向下俯冲而来。 那两颗黄色眼珠里射出残忍嗜血的光芒,杨政回头一望,暗叫不好,这种怪物定然鼻子异常灵敏,虽然看不到自己,但肯定闻到了生命的气息。 他拉住马疆,停下奔跑,现在策马狂奔无异于告诉对方自己的方位。 他将马和自己隐藏在一片灌木林里,不断的轻拍马脖,安抚着三眼马,双目盯着已经俯冲落地的狮鹫,这个可怕的怪物到得近了,才凸显它的庞大,长约十米的身子,高度也在四米左右,两翼回收后,走在地上,一股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狮鹫背上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密封的头盔里露出一双精芒电射的眼睛,铠甲的缝隙间露出贲张虬结的肌肉,五米长枪握在他的手中,像攻城器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可以想象狮鹫如果俯冲下来,那把长枪可以产生多么大的冲击力。 狮鹫落在杨政山林上方二十米开外,骑士似乎也感受到了狮鹫的躁动,一双眼睛梭巡着四周。 狮鹫的鼻子抽动着,巨大的嘴巴里流出一滴滴粘稠的液体,喉咙发出一阵阵嘶鸣声,忽的转过头来,盯着杨政的方向。 一人一骑凝立在那里,紧紧的瞪着眼前的庞大的怪物。 狮鹫的神情愈见狂躁,虽然视野内空无一物,但是天生的战斗直觉让狮鹫感受到眼前就有一个异常危险的存在窥视着它。狮鹫伸长脖子,嘶啸了几下,狮鹫骑士也握紧了长枪。 亚齐和身下的狮鹫已经配合了五年。 五年时间,一次次生死的考验,血咒的联系,早已经让双方成为了最亲密的伙伴。 狮鹫与狮鹫骑士已经浑然融化为了一个整体,狮鹫生,骑士生,狮鹫亡,骑士亡,所以狮鹫骑士虽然也看不见四周有任何生物,他依然相信狮鹫的判断,这是不需要理由的相信,狮鹫的思想同时也影响着骑士的思想。 他同样也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将长枪直指前方,随时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狮鹫的黄色眼珠充满了警惕和暴躁,翅膀在缓慢的一开一阂,一点点下降,翅膀带起的风吹的林叶沙拉沙拉的响。 杨政双目中烈火似的战意同样也在急遽增强,手中握着的猎血刀甚至在他影响下微微震颤起来。 他能占有的优势就是对方看不见自己。 只有等待最合理,最完美的时机给这狮鹫背上的骑士致命一击。 骑士亡,狮鹫亡。 狮鹫的爪子在空中乱挥,划出道道黑光。 他感觉到了那个危险生物,却无法确定它的存在方位,这让暴躁的狮鹫感觉非常不妙。 就在这时候,沉龟山上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 紧接着,山体上突然飞窜起一排黑压压的狮鹫。 剧烈狂暴的啸声惊天动地,伴随着啸声的,还有山体上一声声沉闷像擂鼓般的翱叫。即使远在数千米外,杨政也感觉到那翱叫中包含的力量。整个沉龟山似乎都在摇晃。杨政身前的狮鹫骑士突然动了,狮鹫猛的一踩地面,巨大的翅膀刷的张开,一声回应似的尖啸,震得杨政气血翻涌,杨政胯下的三眼马更是连连倒退数步,几声马嘶被尖啸盖住了。 杨政正要发动进攻,呼的一声,巨大的身影已经直飞冲天,强大的劲飞吹得树木东倒西歪。 狮鹫已经掠向高空,向沉龟山天空的狮鹫大队会合而去。 杨政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这才发现短短的一段时间对峙,自己竟然浑身湿透了,连握着猎血刀的指节都隐隐作痛,可见刚才握刀的力量有多么巨大。 狮鹫骑士,果然是顶极的存在。 杨政望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狮鹫骑士,数目足有百只。 不禁心生骇然。 三眼马显然受惊不轻,样子很有些颓靡。 沉龟山上的骚动越来越强烈,号角声连天,杨政辩得出来,要开战了。 他拍了拍马股,竭力的催动三眼马向沉龟山附近跑去,这马儿到了沉龟山附近还有千多米的地方就不肯再走了,杨政再望过去,只见那些狮鹫分散开,显然给三眼马的威慑太大,他也不再勉强,找到附近一个山坳,将三眼马安置在一片隐蔽的树从里。 收回猎血刀后,他找来许多野草,榨出汁来涂抹在自己和马身上,掩盖住身体的气味后,杨政朝着沉龟山方向狂奔而去。 第四章 血观谷之战 球,还有震得整个血观谷地动山摇的爆炸声,简直快僵化了。 连杨政都没想到卫戎军会把雷神弄到这个地方来。他以前在玉龙山上也玩过这玩意,光一台雷神火炮就数吨,玉龙山上不多不少,正好十台雷神,这些大铁疙瘩,靠人力弄到二十里外的血观谷,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 杨政想不通雷蒙斯特是怎么把雷神弄到这里来的。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容他多想。 只见雷神的火光不断闪现,血观谷刹那之间就变成了火海地狱。 树林中无数的鸟儿受到噪音的惊吓,扑着翅膀飞上蓝天。一时间人喊马嘶、尘土飞扬,适才的宁静与平稳不翼而飞,已全然被混乱与嘈杂所取代。 十台雷神炮在平原上也许算不了什么,但是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就显得一炮当关,万夫莫开了。下面本来整齐有序的沧月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损失惨重,局面也变得混乱不堪。 几只巨型猛犸受惊了,开始狂冲乱撞,不少沧月军被活活踩死。 大型猛犸像山一样碾过,一路的地面马上被推平了,路过处是一片血浆肉酱,地面像是被洇红的泥沼。 也有不少雷神炮弹落在猛犸的身上,火光一闪,猛犸大山般的躯体只是震动一下。身体上出现几米方圆地黑晕,猛犸竟然没有被炸死,反而愈加疯狂,狂暴的闷叫震得山顶的杨政胸口发堵,可以想象在猛犸脚下士兵的凄惨。 天空中的狮鹫明显比猛犸要镇静,在骑士的安抚下,本来四散开的狮鹫全部朝杨政对面的山体飞去。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血观谷上空被这种大型猛禽遮盖了。然而他们不断地盘旋,却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无数粗大的标枪从山体上飞出。射向天空中的狮鹫。 那些狮鹫也是了得,巨爪灵活地挥动,巨型标枪被扫开,或者轻巧的拔高身形。避过标枪。但是在标枪的干扰下,狮鹫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冲锋。 杨政对沧月军地死没有兴趣,他一直盯着对面山体,仔细观察着雷神的方位。 从火光闪现的地方看。雷神全部被隐蔽在巨石坑中。即使狮鹫下去,想要阻止雷神施威也很困难。 这时候,沧月军的号角连天响起,开始准备后撤。 即使在如此混乱地情况下。沧月军也很快纠集好部队,一阵古怪的乐声响起,那些狂躁的猛犸逐渐冷静下来。堵在路口地沧月军大幅度像两边散开。他们地速度惊人。显示良好地军人素质。 在谷深出的士兵也没有慌乱地向前或向后冲。而是向两边的山体攀爬。 本来在山上的那些古代特种兵们蚂蝗似的在山体上弹跳飞跃。向着雷神施威的方向冲去。 然而这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山体的密道里开始冲出很多卫戎国士兵,他们每人身上背着一个火油桶,不要命的扑下。 沧月军显然也发现了这些敢死队一样的士兵,一阵骚乱,山坳处是军官们的大吼:“快,射死他们,快阻止他们。” 那些沧月特种兵们飞快的掏出机弩,朝那些背着火油桶的士兵狂射,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明显高于卫戎国的敢死队。在机弩和长剑下,一个个卫戎士兵倒了下去,但是更多的卫戎士兵直接就点燃了火油桶冲向那些特种兵。 轰,轰,轰,爆炸声连声响起。 那些精锐特种兵不断的被这些人体炸弹炸死。 不过他们确实也挡住了卫戎士兵不要命的自杀攻击,否则,让那些士兵冲到下面大军里,引燃火油,可以想象后果有多么可怕。杨政对面的山体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主战场渐渐向那边转移。 看着那些烈火中撕杀的身影,杨政却隐隐有奇怪的感觉。 相比于对面山体的猛烈撕杀,自己身在的沉龟山太寂静了。 寂静得诡异,战场的中心一直在对面山体。 甚至原本在沉龟山上埋伏监视的那些特种兵也因为卫戎国人体炸弹的疯狂冲击,而赶到对面山体增援。 因为作战计划不是杨政制定的,他这一个看戏人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这种奇怪感觉的原因。 这种感觉没有延续多久,身后细微密集的响动终于让杨政彻底明白了雷蒙斯特的计划。 他敏感的察觉到身后山体上的动静,回头一看,顿时骇然。只见沉龟山不断的从一些山石,灌木,土丘下钻出一个个人来,这些士兵,当然不会是沧月国的。他们的行动迅速矫捷绝不下与刚才沧月的古代特种兵,黑衣杀手,杨政第一时间认出这些打过几次交道的刺客。 天色已经很黑了,天空中又遍布浓烟,更加使空气的可见度降低。 一个个脚上,手上绑着黑色绷带,全身黑衣,头上罩着黑色的面罩,拿着匕首的黑衣杀手。 像青烟一样在山体上出现,很快的四周传来一连串骨骼的碎裂声或者人死亡前的闷哼声。 死的,都是沧月国在沉龟山上所剩无几的暗哨,在这些黑衣杀手面前,沧月的暗哨轻易的被剔除了。 而天空中飞舞的狮鹫还一无所知,这些杀手明显懂得隐匿之道,何况狮鹫已经被对面山体的大战吸引了过去,他们轻易的躲避了高空的侦察。 杨政凛然动容,在开始低估沧月军的同时,他同样低估了雷蒙斯特。拥有黑衣杀手,血卫地雷蒙斯特如虎添翼,确实有和丘远山一战的资格。 对面山上依然火光猎猎,浓烟滚滚,惨嘶阵阵。在沧月国特种兵和狮鹫骑士的进攻下,雷神哑了五座,只剩下五座雷神在那里喷吐着火舌,然而沧月国的损失是显而易见的,本来遍布山体沧月国特种兵死了大半。 那些疯狂的人体炸弹换来了沧月国最精锐部队的大半伤亡。丘远山肯定心痛得要命吧。 更可怕危险的事情还在后面。 杨政望着一阵阵青烟般出现在沉龟山上的黑衣杀手,内心除了震骇还是震骇,这些杀手解决了所有暗哨后,拿出了和敢死队一样地东西。火油桶,完全占据了沉龟山这个重要据点的杀手们,当然不会拿着火油桶当人体炸弹。 他们拿着火油痛潜伏到半山腰。 上千个杀手,上千桶火油。几乎在他们独特暗号响的瞬间,一起砸进了血观谷的各个险要地段。 天空中掠过数百只火箭,迅速引燃了火油。 轰”地一声巨响,浓烟随风涌现。山谷内烈焰已冲霄而起!望着大火,杨政微微一叹,丘远山啊丘远山。纵然你生有三头六臂。 挽回这败局! 可怕地计算。可怕的陷阱。 从一开始卫戎国的潜伏,到雷神施威。火力压制,又到火油敢死队的出现,一步步,将战争地重心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转移,将所有沧月特种兵吸引到对面山体,到最后,这些高超的黑衣杀手出现,在让人想不到的地方给予沧月军最后一击,如此缜密可怕地心计,杨政暗想自己如果在战场上,处在丘远山的位置,能否想到卫戎国的毒计,答案,是不能。 因为这一切计划行云流水,步步紧扣,完全没有破绽,丘远山栽得不冤。 这个雷蒙斯特,远比自己想象地要可怕呀。 杨政心中凛然,同时却涌起沸腾地战意。 强者败,更强者胜。 这是亘古不变地道理,敌人可怕,自己就要更可怕。 杨政继续将目光投注到战场上,火势发作的好快,一眨眼地工夫就已烧红了半边天。火势奔马般扩散开去,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山谷! 这些刺客的手段非常了得,几乎每个火油桶都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将长长的山谷截成七八段。 火海映照得下面一片通红。 这一片大火彻底将谷中沧月军的士气打散了,在大火的威压下,在生命即将丧失的恐惧下,士兵们再也没法保持冷静。在谷口的敌人四散奔走,失魂落魄地企图逃出生天,武器、盔甲都由于不能负荷而被抛弃在地上。那些由于拥挤与迟缓而未能逃脱的可怜虫已经变做了火神的祭品,他们化作一团团的火球,发出刺耳的哀号,在炽热明亮的红光中疯狂地舞动,直到生命彻底被火焰所吞噬。火海的蔓延向对面山体,由于大火肆意逞凶,剩下本来数量不多的沧月国特种兵只有向山上乱窜。 但是紧接着对面山顶突然飘扬起了一面大旗,刻了蓝鸟的旗面迎风招展,在卫戎军特有的三连号下。 对面山顶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大军。 卫戎国的主军终于出现,他们呼喊冲锋着向那些攀爬上来的沧月国特种兵杀去。 天空中的狮鹫骑士们显然也发现了卫戎大军的出现,发出一阵阵尖利的怪啸,一只只巨大的狮鹫开始向下俯冲。 卫戎军的弓箭手军团马上一起弯弓向天上狂射。 密集的箭雨向如蝗虫一样飞向天空。 在箭雨中,杨政看到那些可怕的猛禽双翅大力的扇动,巨大的狂风卷起,无数箭支被扇得四处乱飞,下面的卫戎军里也是一片骚乱,不少被乱箭射死。不少狮鹫竟然硬生生的突破箭雨冲到了下面的卫戎军中。 狮鹫的利爪硬生剩扫过,马上有十多名卫戎士兵猛扫得四肢迸裂,同时狮鹫背上的骑士,那把五米多的长枪,像死神的镰刀,每一次冲锋都带起一片血肉横飞。 可怕的狮鹫骑士,让他们获得施展威力地空间。竟然是如此强悍。 那些箭支明显构不成对狮鹫的致命伤害。 杨政双目闪动,看着狮鹫骑士在对面发威,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他真正见识到这个大陆顶级兵种的实力,在狮鹫的利爪与骑士的长枪下,生命是如斯脆弱。上万人的卫戎大军竟然被百名狮鹫骑士生生压制。 纸片一样的人儿四分五裂 血肉,内脏不断的抛飞。 狮鹫的怪啸,骑士地怒吼,士兵的惨嚎。听起来是如此的残酷和迷人。 “喝……”他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 握在一边树枝地手猛的锁紧,粗大的树干被他生生抓裂出一大片,指头深深刺入干体。 募然间,对面山头出现了变化。 在浓烟滚滚中。只见卫戎军中冲出一骠黄骑士,不见什么动作,一支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利箭突然飙射而出,杂着沉重地风声。呼的掠过了一名狮鹫骑士的身体,那箭支去势不止,瞬间直冲云霄,隐没在天际。 而那名狮鹫骑士哗的喷出一口鲜血。他不可置信地望去,自己胸口多了一个碗大的洞。 血淌遍了他的全身,滴落在脚下狮鹫背地黄色皮毛上。 片刻。那骑士扑通摔下狮鹫地背。落在下面地卫戎大军里。瞬间尸体被绞弄成了肉酱。 狮鹫发出了一阵惊天的悲啸,疯狂地冲向那射箭的骑士。 那骑士已经换上了一把银色长枪。他竟然一催马,迎着那发狂的狮鹫冲去,长枪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道长长的银色尾焰出现在空中。 狮鹫瞬间跨越了百米距离,俯冲而下。 “砰”的一声震人耳膜的巨响。 杨政的眼睛豁然增大。 没有想象中狮鹫吞没骑士的场景。 在喷洒的血液中,狮鹫的大嘴被银色长枪洞穿,狮鹫爆发生命中最后力量的一击被黄骠马骑士挡下。 那骑士发出一声裂空的嘶吼。 长枪顺势一甩,庞大的狮鹫竟然被他甩到十多米开外。 狮鹫狂喷鲜血,在地上扑腾挣扎了片刻,不动了。 骑士亡,狮鹫亡。 卫戎军中爆发起一阵狂浪海啸的欢呼。 “殿下神勇……殿下神勇……殿下神勇……” 波浪似的欢呼传遍了整个血观谷,杨政的目光收紧了,殿下,黄骠骑士就是雷蒙斯特,卫戎国的大王子。 可怕的心计,可怕的武力。 雷蒙斯特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在卫戎军持续的攻击下,狮鹫骑士们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在耗光体力后,狮鹫骑士放弃了攻击,向血观谷外掠去。 雷蒙斯特带领士兵将山上残余的那些沧月士兵们全部剿灭。 被封在血观谷内的沧月兵,除了少部分爬上猛犸冲离了山谷,大部分被烧死。 沉龟山这边的战斗亦接近尾声,卫戎国刺客将冲上山来的沧月士兵全部绞杀。 杨政粗粗的估计了一下,死在谷中的士兵超过万人。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猛犸烧死了两只,狮鹫死了一只,最精锐了沧月特种兵被杀了个干净,丘远山恐怕要气得吐血了。 他或许真的天生和火相冲,前一次被自己烧了三万骑兵,这一次被雷蒙斯特又烧了一次。 杨政望着大部队后撤的沧月军,不禁有些莞尔。 火渐渐熄灭,沧月军撤退到血观谷后五里的地方,残军集合起来。 血观谷内,又是另一番景象,浓烟,焦尸,恶臭,星星点点的火焰被扑灭了,杨政没有急着离开,依然潜伏在树顶,一双沉冷的眼睛梭巡着四周。 沉龟山上的卫戎刺客开始占据一些有利地形,监视起远方沧月国大军的动向。此战沧月虽然大败,却还 到根本,他们的两样王牌猛犸冲锋团和狮鹫骑士队依备。狼军的素质在这时候体现出来,经历大败的他们没有像一般军队一样溃散,反而迅速的扎营休整,猛犸冲锋团顶在了最前头。一座座小山一样地猛犸对准山口,虎视耽耽,若卫戎国敢出击的话,必会招来狂浪般的攻击。 雷蒙斯特不是笨蛋,面对陆上王者猛犸,他没有继续追击的动作。 除了数只体格巨大的狮鹫依然在天空盘旋,其他狮鹫已经全部下去休整,刚才百只狮鹫抵挡万人大军的情形依然在杨政眼前晃动,那狂暴无匹的杀伤力。简直若虎入羊群,仅短短十多分钟,死在狮鹫爪下的士兵就有上千人。若不是雷蒙斯特关键时刻杀死一名狮鹫骑士鼓舞了士气,恐怕损失还要巨大。 强悍的战力让杨政震惊之余又有些心动。他看得出来,即管以雷蒙斯特之猛,若没有士兵掩护,只要来上三名狮鹫骑士。一夹攻,其必败无疑。 倘若自己也拥有这样一支狮鹫骑士队……啧啧……杨政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怎么可能。而且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自己不是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吗?杨政抛下这个念头。 他突然滑下大树,猫着腰向谷内走去。 浓艳让杨政有惊无险地穿过山谷。满地的焦尸散发熏人欲厥的臭味。战况的惨烈只有等你亲身置临战场才能体会。杨政却漠然地望着地上的一切。死亡的惨烈现在对他来说就像空气一样自然。 他绕过在谷内梭巡拾取战利品的卫戎士兵,向对面山上攀爬。 杨政地身手无疑不下于那些杀手。很快的上了对面的山体。这里是刚才的主战场,山体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黝黑坑洼,冷风拂面,空气中夹杂着令人作呕地尸臭。阴暗的树丛中无数尸体匍匐着堆积在一起,原本平静美丽的山谷已经成为人间地狱。 杨政一脚高一脚低地穿行在尸堆泥坑之间。 一张张死亡蜷曲地尸体,扭曲痛苦绝望地脸。 更多的是残骸,一只手,或者半个脑袋,或者半边残破地躯体,被火油烧黑的地面返着酱紫色,那是无数鲜血,无数生命凝聚而成。 卫戎大军在收缴了战利品之后,一个个开始向山体的另一侧转移。 黑沉沉的天见不到一丝星光,只有山上忽明忽灭的火把,和阵阵惨嚎的阴风,似有无数幽魂在这片尸痕累累的战场不甘的挣扎泣诉。卫戎军虽然大胜,可是在这种惨烈阴森的气氛里,也都默默无语,整支军队沉静得可怕。 杨政攀上一块巨石,鹰聿般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卫戎大军。 雷蒙斯特的强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曾经下令杀死自己的王子,如今看来,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劲敌。 卫戎,沧月,流云三国形势微妙。 即管杨政不愿与雷蒙斯特这个劲敌对战沙场,但是局势的微妙变化,未来又如何能够说清。 从目前来看,卫戎军伏击此处的士兵不会超过三万人。 因为血观谷地形崎岖,人来多了,更加放不开打,三万人已足够,只不知明天沧月国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此番沧月国虽然败了一局,老本还在,卷土重来之时,这三万卫戎士兵想要再次抵挡,恐怕不易。雷蒙斯特,难道你还有办法。 杨政的眉头皱在一起,心中像是被什么拨弄了一下,隐隐把握到模糊的一点。 半夜里,最后一点星火也扑灭,风越来越猛烈了,穿过高低起伏的丘陵,在耳边发出呜呜之声,坡上坡下的灌木和小树一齐沙沙地响起来。整个血观谷黑洞洞的仿佛成了一张史前怪兽的巨嘴,阴森得人心里发凉。 反倒远处沧月国一片火光,偶尔掠过高空的一声凄厉的嘶鸣,狮鹫的叫声愈显得森然可怖。 卫戎军大部分都撤回了地道里,山体上除了必要的暗哨,竟然没有了一个人。 太静了…… 不对呀…… 杨政想了一想,跳下巨岩,以狸猫般的轻捷的速度向密道方向潜伏过去,这些密道都是他设计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里。 跑到山脚的时候,杨政终于感觉到地面有轻微的震颤,他连忙匍匐下去,右耳贴着地面,眉头深皱,地底下,是细碎的兵器声,脚步声,杨政站了起来,又向前跑了百多米,再次匍匐下去,如此三次,已经离血观谷口一里路程。 他站了起来,终于确定雷蒙斯特连夜通过密道撤退了。 杨政的猜测没有错,雷蒙斯特果然放弃了血观谷,刚才大战卫戎军虽然获胜,却耗费巨大,特别是雷神,开始持续不断的火力压制,十分消耗弹药,而杨政记得玉龙山上雷神炮弹的储量并不大,火棉又很难批量制造,想来雷蒙斯特还没有大规模制造弹药的可能。若让沧月军休息了一天,没有任何补充的三万卫戎军势必抵挡不住怒火中烧,准备报仇雪恨的十万狼军,更何况狮鹫骑士是如此恐怖,雷蒙斯特也不是神,当然得避其锋芒。 杨政看了看天色,现在正是深夜。 此地离玉龙山有二十里路程,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卫戎军肯定人困马乏,何况在地底行动,只能步行,速度更加慢。卫戎三万大军想要全部撤回玉龙山恐怕要到明日正午。 明日正午,还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呀。 杨政的脑海中一个咯噔,眼睛猛然亮起来。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窜进他脑海里,令他全身压抑不住的颤动起来。 倘若自己半途截击雷蒙斯特的大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此地离索巴丁并不遥远,如果自己带上流云国最强悍的黄羊骑兵,军备士气无论怎样都比卫戎军强上无数。 他几乎已来不及细想细节,脚步快速的向沉龟山附近跑去。 寻到三眼马的位置,上马后猛的一抽马股,三眼马在旷野里像惊电一样掠过,强劲的冷风迎面吹来,灌进杨政的胸膛。 雷蒙斯特,你够强,但你肯定不知道中国的一句俗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让杨政心动的是那十台雷神大炮。 十数吨重的雷神,而且是十台之多,绝对拖在了行伍的最后处,若是自己能够抢得,定叫雷小儿吐血三升。 已经和雷蒙斯特再没有转余地的杨政,当然不能让雷蒙斯特这么轻易打败沧月军。 两个时辰后。 汗血马呼啸着卷进了索巴丁,守城士兵一阵兵慌马乱,阻挡的士兵被他惊人的马速冲撞开。杨政从怀里掏出一枚前锋军令符,冷喝道:“军情紧急,谁敢阻拦。” 第五章 黄雀 大地在震颤,千军万马即使在黑夜中,也丝毫没有混乱无序的样子,行伍整齐,没有兵器和人声,有的只是不断在耳边咄咄响起的蹄声,沉重压抑。 离得近了,终于发现这些骑士脸上全部涂着五彩斑斓的油彩,夜色昏暗下,仿佛一个个凶神恶鬼,身上盔甲衣服和寻常士兵也不太相同。没有穿着沉重的铁,士兵们一律轻装皮甲束身。 在队伍的最前端,是火红的一骑,马上骑士一张狰狞无比的骷髅人脸,阴森幽暗的双眼,即管夜色也无法掩盖其嗜血的光芒。 杨政满意的注视着急行军。 脑海里还在回味刚才曼奇脸上那极度不舍的表情。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秘密王牌,沧月国的狮鹫骑士与猛犸冲锋团,卫戎国的血卫,流云国也不会例外,黄羊骑士就是曼奇最引以为豪的秘密王牌,以骑术见长的草原人,用密法训练出这样一支超级骑兵。 黄羊是极难捕捉的魔兽,速度比寻常马匹要快上一倍,而且耐力堪比骆驼,可以狂奔一日一夜。 受过特训的黄羊骑士武力超群,适合任何一种地形的战斗,绝对是草原上最凶悍迅捷的部队,任何骑兵都休想在草原上和他们打斗。 从索巴丁出来,经过一夜狂奔,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杨政带着部队越过了边境。 这时候,黄羊骑士地整体素质也体现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的高速行军,骑士们依然神光炯炯,挺胸抬头,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而那些黄羊坐骑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放慢。 夜色愈发阴沉无比,黎明的太阳迟迟没有冒头,天上积云,弄得星星月亮全都看不见。整个儿一抹黑。当杨政带着这群恶魔骑兵闯过边境后,这乌云是越滚越厚了,风呼啸着扑打着人脸。 杨政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那些乌云在风起下变得张牙舞爪。显然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将军,前面就是卫戎军第一条防线,遮云山。”带领黄羊骑兵的曼塔突然加快了马速,来到杨政的身边。指了指隐藏在黑沉沉天色中一座大山,大山横亘在卫戎和流云边境,阴森森的像一只雌伏暗夜的巨兽。 “停!”杨政挥了挥手。 两千人骑军左右地整齐的停下,他们是整个恶魔军最精锐的一群人。无论是骑术,战力,配合能力都比其他恶魔军要高出一大捷。 “你们将羊蹄包裹起来。坐骑的嘴用皮套封住!” 命令下达后。黄羊骑士们跳下马。飞快地从马袋里套出绒布包裹羊蹄。 黄羊骑士的素质惊人,士兵们完成得非常迅速。数分钟后,所有士兵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杨政的目光落在遮云山上,这是卫戎国和流云国前线的第一道防线,也是仅有地一道防线,现在沧月国和卫戎国大战已起,这里的防守相对来说就比较松懈,更何况若真有大军来袭,这前哨也不过是做做预警作用。 羊蹄裹住的黄羊骑兵悄无声息的向遮云山上飘去。 穿行在大山密林中一条线似地蜿蜒小路上,杨政他们的行动显得轻巧而敏捷。他自己带领着百来个骑兵下马后,迅速的在山体上扩散开。黎明前,郁郁葱葱地山林树冠像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妖魔鬼怪,安静地树林,给人格外阴森幽暗之感,树梢的雀鸟被脚步声吵醒,扑扇着翅膀张嘴要叫,一支箭无声无息地刺穿了它地喉咙。小鸟翻滚着从枝头落下,被树下射手一把抄住。神乎奇迹的射术让杨政大为赞叹,黄羊骑军不愧是王牌部队。 一路上不断传出箭支破空的轻响,随即就会有一个人无声无息的靠近,将那死亡的岗哨托住,轻轻的放到一边。 “咕咕――咕咕――” 几声类似夜的叫声在黑夜里响起,过不了片刻,四周不断的传来这种鸟鸣声。 杨政知道,骑兵们已经将周边的暗哨清除。 杨政挥了挥手,带着骑兵队开始朝前哨营摸去,来到前哨营门口百多米处,杨政让所有人停下,两点暗淡的***就在营门口闪动,营中一片寂静,偶尔会传来一声寂寥的马嘶,卫戎军还不知道有三千个幽魂般的士兵正在靠近。 杨政打了个手势,拔出一个小巧的机弩,随即有六个身手最灵活的士兵跳下马,跟随杨政穿进树林中。几个人靠树木和山石隐藏身形,一直摸近到前哨营二十多米的距离,已可清晰的看见前哨营门口四个昏昏欲睡的士兵,抱着几把长矛靠在营门口,昏暗的灯光被山风吹得一晃一晃,其中两个士兵缩了锁脖子,又挤进了门内一些。 杨政并没有立刻展开行动,他让几名手下瞄准好那四名卫戎士兵后,一个人向营地的栅栏靠近,粗大的栅栏阻挡了杨政的脚步,他找到一颗高大的树木,爬上以后,透过浓密的树枝观望里面。 烽火台在营地的东角一个略高的土丘上,营门到烽火台大约三百米的距离,途中是一溜营房和马厩,一队士兵在四处巡逻。 杨政观察了一阵后滑下那棵大树,向远处的骑兵他们下达了命令,有百多人爬到大树上。 杨政回到营门边,用手作势下切。 只听短促的箭矢破空声,四支弩箭已经划过夜空,毒蛇般钻进四个守门者的喉咙,几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双眼一翻向后倒去。几道黑影迅速扑出,在那几个守门者尸体倒地的瞬间接住他们。 与此同时。树上地射手瞄准栅栏边哨塔上岗哨,上百支利箭一起射入岗哨中,夜空中,传来不断的惨哼声,更多的箭支瞄准了那些燃烧的火把,油灯,一盏盏***在一轮齐射下同时熄灭,里面的卫戎军一下处于黑暗之中,慌乱喊叫起来。 杨政已经回到百米外的大军前。跳上三眼马,沉喝一声:“冲!” 整支恶魔军一起发动,眨眼间卷过了百米距离,大门早已经被射死守卫的那几名恶魔军士兵打开。 杨政挥舞着长枪。冲入了卫戎军前哨营,营地内暗淡无光,但是却阻挡不住恶魔军践踏的 杨政当先杀入。一把长枪化做游龙,光影闪到,只数名卫戎士兵骨裂身撕,喷血倒下。 被一群如狼似虎地黄羊骑兵冲入。还弄不清楚状况的卫戎军完全成了屠刀下的羔羊,包裹的羊蹄地黄羊骑兵无声无息的来回冲杀,除了卫戎军不断响起惨叫。兵器入肉的声音。再没有多余的声响。 一把把弯刀长枪犹如在午夜狰狞地獠牙。不断的残杀撕裂着到嘴的新鲜肉体。 横冲直撞的骑兵踏入那些布制地帐篷,长枪狠命的捅入。直接掀翻帐篷,那些在睡梦中的士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起身穿着短裤想要冲出帐篷时,整个帐篷已经倒翻下来,压在他们身上,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沉猛大力地践踏,无数钵大羊蹄在帐篷顶上冲杀而过,被压在下面地士兵如何抵挡黄羊和骑兵数百公斤地重压,活活被踩成了肉饼。 鲜血从碎肉和裂骨堆积而成的身体中挤喷出来,将白色地帐篷瞬间染成酱紫的颜色。 即使有个别幸运的士兵冲出了帐篷,迎接他们的却是数支猛冲过来的长枪。 杨政从冲入营门开始,就没有片刻停留,一直朝烽火台的方向冲去,三百米的距离,在他脚下延伸出一条血酱碎肉之路。 他冲在了最前面,挡在他眼前的士兵也最多,但是这群士兵根本没有片刻阻拦的本事,在枪影下做了冤魂厉鬼。 越靠进烽火台,士兵就越多,杨政听到人群里有人在高喊,快去点火。 他的耳朵动了一动。 眼睛豁然扫去,只见一个穿着银亮盔甲的人在那里高喝,夜色昏黑,他也没细看,在他身边,守卫着数十士兵,高举长矛。 更多的士兵开始朝烽火台涌去。 杨政冷哼一声,三眼马长嘶一声,猛的加快了速度,火红鬃毛在夜色下如火舞精灵。 一人一骑旋风般卷过,杨政的长枪在天空中抡了一个大圆。 一连串爆响惨叫,十多名士兵竟然被长枪的大力横扫弹飞到空中,喷出一地鲜血。在三眼马的高速冲锋下,奔涌的杀气像气墙一样,临体的士兵竟无法反抗,被健马活生生冲得惨叫倒飞。 “拦住他!”那银甲将官带着一群士兵冲杀过来。 杨政一枪横扫开数名士兵,银甲将军的长枪已经刺来,割体的劲风让杨政一凛,他一个侧身,避过那迅疾无比的一枪,长枪斜挑,无声无息的划向那人下腹,杨政杀敌多日,对自己的实力非常了解,寻常高手在沙场上绝不是他一合之将。 可是这必杀的一戟竟被那人闪了过去。 杨政一拉马缰,重新看向那银甲将军。 两人冲杀至今,尚是首次正面对望,这一看之下,杨政一愣。 “是你!” 银甲将军竟然是牧飞云,卫戎东线大军的副统领。 一个副统领,竟然被派到这种前锋哨所,杨政转念一想,就知牡飞云定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被雷蒙斯特贬到了这里。 当初杨政在东线军一战立威,牧飞云一直都跟在杨政身边,可以说整个大营里,他才是从头到尾见识杨政能力的高级将领,对杨政也最是敬服,如今才过短短半年,造化弄人,两人已是沙场相见。 烽火台上的响动,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杨政抬目望去,只见数名士兵已经爬上了烽火台。在点上面地火把。 杨政连忙猛的一戟扫向牡飞云,牡飞云也非寻常人物,在迫体劲风之下,连忙挥枪一挡,谁知道那枪体力量奇大,生生震得他虎口爆裂,胯下骏马更是吃力倒退。 借着那股反弹力量,杨政已经策马冲向了烽火台。 牧飞云急得大吼:“快拦住他。士兵,点火!” 卫戎士兵汇聚起来。涌向杨政。 眼看阻之不及,杨政突然放下长枪,一抽马袋里的玄铁重弓,他做的这把弓比普通长弓粗大许多。那弦绳却是拇指粗细,杨政手一搁,一支铁箭已经搭在弦上,右臂瞬间粗涨。衣服像气球一样鼓起。 一声古怪的低吼。 那支箭划破长空,尖啸着冲向烽火台。 瞬间! “砰!”的一声炸响。 长箭钻过了烽火台的墙面,一个直径半米的深洞被箭矢破开,碎石粉末炸裂开。向外激射。 紧接着,烽火台顶上一声惨叫,点火的那名士兵像被什么猛地撞击了一下。整个人抛飞向高空。像抛物线一样狠狠的摔下。落在地上,身体的胸腹处。是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大洞。 下面地士兵发出哗然的声音,接下来,黑压压的铁骑已经狂冲而来,杨政身后的黄羊骑兵赶到了。 牧飞云只是扫了一眼赶到地骑兵数量,就知道今晚大势已去。 “将军,我们护着你,快逃吧!”守在牧云身边的都是他的亲信,忠诚无比。 “逃,逃哪里去。”牧飞云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自己本来就因为看不惯那雷蒙斯特,主动到这里当驻扎哨所,若是哨塔失手,自己就算逃回了玉龙山,恐怕也要当叛徒处理了。 黄羊骑兵将剩下的骑兵团团围住。 杨政地面容隐藏在面具之下,牧飞云认他不出,却认得流云国的王牌骑士,牧飞云盯着杨政,怨恨道:“贵国与我国是盟国,为什么在这时候倒戈相向。” 杨政却不答他,改变声线喊道:“放下武器,我可以让你们活命。” 牧飞云大声嘲笑道:“我们卫戎国没有贪生怕死之人,要杀就杀,罗嗦个什么。” 残存亦末路,兵败如山倒。 牧飞云的双目赤红,忽然猛地朝前扑去,可惜他与杨政差距实在太大,被当头一枪,直接敲昏了过去。 杨政用枪头指着倒在地上地牧飞云,面朝那些卫戎士兵淡声道:“我劝你们投降,还可保住你们将军性命。” 哨所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选择了屈服。 杨政默默等待这群士兵放下武器,然后命令手下骑兵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留下五十个人看着这些士兵,其他人把卫戎军 剥下,穿到身上迅速集合!”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血腥味,黄羊骑兵很快行动起来,将卫戎士兵身上地衣服扒下来。 杨政看着遍地尸体,心中也有些抑郁,这些人或许有许多还是他统领东线时的手下,只是在战争的残酷面目下,一切感情的维系都是那么脆弱,杨政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冷血还是热血。 黄羊骑兵飞快的集合起来,携着刚刚屠杀士兵的狰狞杀气,从遮云山的另一边冲出,天色已经隐隐亮了起来,风已经吹得荒野里的草全都匍匐乱摆。骑兵们没有停歇,一路朝血观谷方向全速奔驰。 杨政看了看天色,只有在天亮透前赶到离玉龙山七里的隧道出口,才能真正截击雷蒙斯特。 幸好这天色乌云压盖,给了杨政更多胜利的筹码。 三个时辰后,杨政带领的恶魔军出现在了玉龙山附近的一个高丘上。 两千骑登上高丘,了望过去。 果然,在两千米外,蓝鸟旗帜迎风飘扬,军队混乱,也许连雷蒙斯特都没有想到,杨政会千里奔袭,闯过前锋哨塔,直抵他的老窝。昨晚血观谷一场大战的后遗症非常明显,黑压压的卫戎军混乱不堪的从密道里钻出来,他们本来可以从密道一直回到玉龙山。但杨政猜料他们绝不会一直走密道,最有可能是在摆脱了沧月狮鹫的侦察后,中途从密道地一个暗口钻出来,而最大的一个暗口就是杨政眼前的这个。 此地离玉龙山还有七里路程,天色又如此黯淡恶劣,玉龙山顶想要观察这里的情形简直难比登天。 杨政观望片刻,沉声下令:“穿上卫戎军服的士兵随我走在最前面,其他士兵一律撤后,队型分散开。射手团分散两侧,左右各五百人,杀入敌营之后,左右两个纵列负责掩护中央的突击纵队的两翼。中列的突击纵队由我亲自指挥。目的只有一个,集中力量纵深突破,一定要保持高速行进,绝不能停下与他们纠缠。我们地优势就是在马上。” 发布完命令,杨政挥了挥手,两千恶魔军向十倍于自己的卫戎军冲去。 “看,有人!” 卫戎士兵们骚乱起来。望向突然在自己右翼的军队。 此刻密道里面还有一半的士兵没有出来,出了密道地一万多卫戎军人困马乏,混乱的站在一起。等待密道内的军队出来。 骤然见到出现在荒野上的军队。雷蒙斯特吓了一大跳。 他极目望去。天色太昏暗了,风又这么大。连雷蒙斯特地超强目力也只能依稀见到他们穿着的军服。 “自己人!”他心下松了一松。 他之所以没有足够的警惕,一则一夜未睡,对任何人的思维能力都有影响,即管雷蒙斯特这样地强者,此刻也是他思维最迟钝的时候。二则,来的骑兵才数千,又穿着卫戎军服,沧月军可没可能突破血观谷突然出现在这里。至于流云国,雷蒙斯特一向对流云这种蛮荒之国存着轻视,他根本不相信流云国能派小股部队突破边哨,不声不响地来袭击自己,时机又把握得这么巧,要知道血观谷一战,才过去短短一夜,除非出了内奸,谁人能掐着自己地行踪来伏击这三万卫戎军。 无数地不可能凑在一起,连雷蒙斯特也放松了警惕,只是看了一眼,顺便派出一只骑兵队去看看,并没有整合队型。 越来越近了,当杨政看到对面骑兵脸上惊愕表情时,他知道黄羊骑士的坐骑是个最大破绽。 不过没关系了。 他猛地一抬右手。 “杀啊~~~”两千战士忽然齐声暴喝,分散部队迅速收拢排着整齐的队伍,分头快速冲向各自的目标,声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霎时间那种宁静详和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派出的那小股卫戎骑兵,听到那天崩地裂也似的呐喊,惊得呆立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狂冲而至的士兵剁翻刺倒。纵列最前端的是排成密集阵型的一百名长枪手,就象发狂的蛮牛,平端着矛枪大步向前突刺。一下子冲进了混乱的卫戎军,最外侧的百人连惨叫声音都没发出,就被千骑踩刺成肉酱。 杨政挺着长枪冲在卫戎军中间,大吼道:“挡我者死!”嘴里喊着,兵锋所到之处,温热粘稠的红色液体四处飞溅,无数残肢断骸射向天空,卫戎军上万人变成了一锅乱粥。突击队士兵们紧紧跟随着杨政“啪叽啪叽”地趟过荡着血沫的水洼,向敌人营盘中央突袭,霎时间摧枯拉朽般一口气冲近了三十米。只听惨呼乱叫哭爹叫娘之声敌我难辨,一时间也分不出有多少人惨叫着倒下去。 侧翼射手团,哗啦啦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将刚刚集结起来的卫戎军射了个人仰马翻。 雷蒙斯特惊呆了。 凶悍的铁骑像一支尖矛刺进了行伍中,兵器的寒光在灰沉黯淡的天空中折射嗜血的光芒。为首那火红的一骑仿佛聚集了天地万物所有的光芒,亮得刺人眼睛,灼热的流芒四射,那些火蛇似的鬃毛狂飞乱舞。 枪体如怒龙在空中盘旋,狂啸着吞没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怒龙卷过之处,鲜血绽放最美丽耀眼的花朵,无数残肢断骸,心肺肠子,带着白腾腾的热气溅射开。卫戎军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杀得四分五裂。 万人的卫戎军成了一锅沸腾地汤水。 从高空俯视下去,恶魔军呈一条直线状整齐的纵向扎入卫戎军的深处。 惊马四处乱踩。杨政凶悍的厮杀使得疲倦不堪的卫戎军胆骇欲绝,更多的卫戎军见到那些狰狞滴血的油彩恶魔脸根本不敢反抗。 黄羊骑兵一股作气,冲杀了百多米,扫荡出一条血火之路。 再深入十数米,阻击的敌人渐渐增加,前面敌阵开始变得密集粘稠,压力大增,雷蒙斯特不愧是横空出世的强者,即使杨政把握了天时地利人和。以力拔山河地气势冲杀进来,他仍是以最快速度反应过来。 举起长枪大吼一声:“所有士兵快速上马,集合阵列,快!” “谁敢逃跑。杀无赦!” 他挥舞着长枪,刺死了几个不断后退的士兵 吼道:“给我压上,缠住他们。” 雷蒙斯特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天空中响起。震得士兵们一个个气血翻涌,杨政心中凛然,此人真是心志坚韧。 眼前刚刚溃散的卫戎士兵又开始纠结压来,使得压力越来越大。士兵们举起了牛皮大盾,纠缠住了杨政侧翼不少士兵,有不少射手被长枪捅下马。 “曼塔。给我向外围冲锋。不要纠缠。突击纵队全跟着我冲。只管向前突破!”杨政抬头望了一眼在东侧整合军队地雷蒙斯特,大吼道。 手中长枪瞬间化成漫天黑线。跨下三眼马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嘶,高举双腿,猛的将前面阻拦的一匹卫戎军马蹬得肚破肠流,那马惨嘶一声,像风车般旋转倒撞出去,一下撞飞了十多骑。 杨政目中爆起嗜血光芒,一声低吼,挥枪赶到,泼风也似地向前攒刺乱斩。血肉在刃下像豆腐一样轻薄,枪风刀气所到之处中者立毙。生生将黏结的阵列破开一个缺口。 雷蒙斯特也注意到了那火红的一骑。 他是整个突袭军的中心。即使全场混乱不见天日,你还是能一眼注意到他,以他为中心爆发出地惊人气势,即使在百米开外,依然感同身受。 “给我死去!”杨政扔下弯折的长枪,抽刀将一个卫戎偏将连人带马砍成两截,血水内脏激喷而出。 三眼马冲过血水疆场,杨政泛着血芒的眼睛一下攫住了百米外地雷蒙斯特。 阴森血红地双瞳,散发着幽幽死亡之气,雷蒙斯特顿感头皮发麻,熟悉地感觉涌上心头。 是他,雷蒙斯特大吼道:“玉政!” 强者的气息,雷蒙斯特见到地过很多实力比其更强的高手,但是那澎湃沸腾的生命气息,却是雷蒙斯特前所未见的。 那人就像一团永不会熄灭的火焰,全身上下都是汹涌而来的生命之光。 雷蒙斯特的战火刹那点燃了。 他已顾不得杨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带着的是流云国的王牌骑兵,他只知道,这个命中的夙敌,自己一定要杀了他。 下一刻,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天蓝色的眼睛里两团金色的光芒浮动起来。 胯下的黄骠马感受到主人狂涌而起的杀气,高举前蹄,仰天长嘶。黄色的皮毛上流溢起丝丝缕缕的金色流苏,以雷蒙斯特为中心的的一团气流不断的盘旋扩散,压迫得四周士兵倒退开去。银色长枪缓缓举起,一道看不见的气流从枪尖激射出去。 无形无质的杀气,即使相隔百米,也一下笼罩住了杨政的全身。 精神立场混合金翅蝉血煞形成的战斗气场被一团金色的流质杀气卷动,四周的空气变得凝滞。皮肤仿佛被一层砂纸不断的摩擦,疼痒麻,诸般感觉齐涌上来,这就是雷蒙斯特的真正实力吗? 杨政狂啸回应,全身衣服膨胀,双目的光芒又剧烈上了几分。 胯下的三眼马真正成了一匹火马,璀璨光滑的皮毛,火蛇流动翻滚,比鲜血还红艳、比阳光还明亮。 右手心如同一个滚燃的火球,手中的猎血刀一团红色光焰吞吐,瞬间覆盖了乌黑的枪体。刀尖一扫,澎湃的红色气流向外滚涌刺探,四周的喊杀声突然远去。杨政所有地精气神全都锁在了雷蒙斯特的身上。 卫戎国声明最鼎的双子星,在那一刻,双目暴争,齐齐嘶吼一声。 一金一火两骑刹那卷过百米距离,途中的卫戎士兵被奔涌而来,如同火山般的气势催压翻倒,来不及撤出两人中间那条路线的士兵瞬间被无数激流冲得粉碎。血沫,肉四溅,四周的卫戎军惨嘶挣扎着向外退去。外围士兵不明所以,又推压进来,结果一退一进,更作混乱。 红黄二骑携开山之势向对方冲刺。两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对方。 雷蒙斯特的银色长枪有一名,唤作“惊雷”,是矮人大师和一名大术士共同制作而成地魔法武器,在雷蒙斯特狂暴冲刺的时候。惊雷枪本就璀璨无比的黄色光芒中,开始劈啪作响,只见一道道小蛇状的蓝荧电芒开始在枪体上四处乱走。 空气中传来刺耳地炸裂声,一股焦裂的气息喷吐而出。那是奔雷枪的本体魔法力量。 杨政在索罗顿城外已吃了这枪一亏,但他此刻已不会退却,亦不能退却。化做火红色的猎血刀成了一条火龙。与杨政地右臂连接在一起。红色的尾焰在天空中流下绚丽的光芒。 两骑的速度都超越了声音,像闪电一般掠过。形成地气场在两人间还剩十多米的时候就已经冲撞在了一起。 海啸般的气浪由冲撞点挤压向外,附近十多米方圆地士兵竟被那气流卷向了空中,命衰者跌下后便被无数马蹄践踏成肉。在超强者地对决中,弱者显得那么不堪一击,连近距离观战地资格都没有。 气场挤压过后,两骑瞬间撞到了一起,红黄两光在爆发剧烈白光后,轰然炸响。 所有士兵的眼睛在刹那一亮,被白光晃得短暂失明,接下来那声冲撞巨响震得周围站得近地士兵口喷鲜血,耳朵里更是溢出两条血线。 四周烟尘滚滚,两人冲撞的力量将地面轰然炸出一个直径数米的黑色浅坑,坑内的杂草,血肉在一瞬间气化,在浓尘中,渐渐显现出一个流串着红黄两色光芒的圆形气罩,那气罩却是无形的,只不过两团气流在不断的流转,蒸腾得气罩内两个人影模糊,扭曲。 全身如同被烈焰包围的杨政,在模糊扭曲的气雾中,那双冰冷幽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的金色光影,他以单手牢牢地握着的那把猎血刀,火舌像被囚禁在炼狱中的恶魂厉鬼,不断的向上翻腾,挣扎,咆哮。 在刀尖,抵着一团金色的枪影。 金色的流光在枪体周围旋转,形成一个电射而出的激流。 两个人都对对方的强大而震惊,与这一次真正的拼杀相比,索罗顿城外的一战像是双方的试探,连一半的势力都未拿出。 强力的对撞使得两人的虎口都奔裂,血还未流出就被气芒灼热的气化。 募的,金光中一条 似的蓝电荧芒顺着两人交接的枪体流串过来,电芒一杨政握枪的右手,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右手为之一麻,在杨政精神力全开的状况下,这电量对肉体锻炼得无懈可击的杨政够不成大的伤害,可是就是那短暂的一麻。 却使原本微妙平衡的天平向雷蒙斯特倒去。 雷蒙斯特无疑是个强者,而对两个同样强大的武者对决而言,只需要一点点的不平衡,就足以分出胜负。 雷蒙斯特抓住了那一闪而逝的几乎,金光几乎就在刹那暴涨起来,只见他原本按在马背上左手同样握上枪尾,一声暴吼,长枪将刀尖荡开,紧接着以怒龙般的气势卷向杨政。 此人不除,卫戎国休想握在自己手里。 雷蒙斯特的双目中流转着惊人的杀气,本来红黄两色交杂的气罩一下子被黄芒占据,整个空间内充斥着金色光芒,一下子扑向杨政,空气为之膨胀,视野为之变形。杨政的视野内全是一片夺天地造化的金光。 他的瞳孔一下收缩如针眼,胯下的三眼马全身肌肉暴虬,一声暴嘶,后蹄已经深深陷入泥土中。 金光就在那一刻赶到,瞬间将杨政吞没…… 雷蒙斯特感觉到了惊雷枪头陷入皮肉的感觉。 目中冷森。心中却掠过一丝得胜后地狂喜。 惊雷枪所有的光芒在渐渐收缩,刹那天地间恢复了原有的色彩,那些耀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金光收缩成一束,回到了枪体上。 雷蒙斯特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震恐。 因为他发现自己那夺命一枪竟然被对面的魔脸男人左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手掌已经被长枪洞穿,鲜血顺着枪杆不断流下。杨政上半身的衣服被金色气劲绞得粉碎,裸露在外像钢铁一样的肌肤上是无数割裂地痕迹,鲜血渗满了他全身。 而在他特别粗壮的右手到臂膀处,是一条条诡异的斑纹。此刻那些斑纹像活过来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雷蒙斯特。 男人低着的头开始缓缓抬起。 那张恶魔面具显得异常清晰……那张脸,真的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丑陋生物。扭曲,狰狞,血腥。 幽幽地目光像毒蛇一样锁定了雷蒙斯特。 “喝――”雷蒙斯特忍受住内心的震惊,猛的抽回长枪。在杨政手心喷射出的鲜血中又钻向杨政地心脏。 “当”的一声巨响,长枪上传来一股巨力,被杨政的猎血刀扫荡开。 杨政手臂上地那些魔眼斑纹闪烁得更急更诡异了。 那种沸腾地魔气使整个战场愈加变得阴暗。 杨政地喉咙中发出一阵嘶哑过一阵的怪异叹息……雷蒙斯特觉得此刻地杨政已经变了,他身上的气息与其说是人的气息。不如说是一种非生物……一个恶魔…… 愈来愈危险恐惧的感觉,让雷蒙斯特不得不主动发起进攻。 “喝啊――”他一催黄骠马,长枪重新凝聚起一道金光。电射杨政。 在靠近杨政的时候。那枪体突然一抖。波荡起十多条枪影,快速绝伦的笼罩向杨政。 当是那些枪影在几乎触到杨政的时候。却全部散乱了。 雷蒙斯特惊讶的停下马。 因为他发现。 杨政突然消失了,在汗血马上消失了。 陡然间,雷蒙斯特举枪高过头顶,“当”的一声,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震得黄骠马一声惨叫,前腿一曲,跪翻在地。 雷蒙斯特心疼爱马,连忙带着那巨力滚下马。 还未看清,眼前已经有一点青芒直飞过来。 骇得他头皮一阵发麻,雷蒙斯特不愧是惜月选中的强者。 身体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竟然躲过了那点青芒,身后传来连声惨叫,卫戎军有三人被青芒洞穿。 杨政再次出现,直接就挥着猎血刀到,红影若游龙一样穿梭在雷蒙斯特四周,险之又险的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光芒乍现,刀气已经割破了雷蒙斯特英俊的脸蛋。 在被逼得连连后退之下。 雷蒙斯特的内心充满了不甘和屈辱。 他是强大的,同样也是高傲的,如今却被夙敌弄得手脚狼狈,而这人却在不久前被他下令追杀。 前后的反差令他羞愤与狂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杨政会忽然像吃了春药一样这么猛。 猎血刀刁钻诡异,一旦占据上风,雷蒙斯特根本没有办法摆脱追杀。 风声锐利如哨,又一刀当头挥下,雷蒙斯特退无可退,猛的大吼一声,将惊雷枪扔向杨政,自己一个打滚终于避开那把索命的刀。 占据人数优势的卫戎军挤过来,十数把长枪刺向杨政,雷蒙斯特趁机退出人群中。 杨政岂会轻易放他离开,捏出甩来的惊雷枪,顺势变向横扫,将四,五个卫戎士兵打下马来。 杨政一甩头发,拿着雷蒙斯特惊雷枪扑杀过去。 雷蒙斯特现在右手已废,只能不住向后奔逃。 四周的士兵杀不胜杀,杨政的身上,刀上早已经挂满了血肉,全身上下淋满浓绸的血浆,状若疯神的他单枪杀入,鲜血渗入他全身,眼前一片血红,无数人影在晃动,哭号,奔逃,只有抡枪,再抡枪。血花不断地在眼前喷起,令人麻木。 只有杀,不停地杀!才能抚平胸中几乎要膨胀炸裂的狂暴杀意。 就在即将追上那银色身影的时候,斜次里突然冲过一道黄影。 雷蒙斯特飞快的扑上黄骠马。 杨政暴喝一声,一脚踢飞眼前最后的一个障碍,挑枪刺下,黄骠马受到了那疯狂冲来的杀伐之气,死亡的威胁下,竟然不可置信的原地扭转,带着主人破开人流。杨政的戟光闪过,还是慢了一线,只有一蓬黄尾飞向天空,那是黄骠马的尾巴。 吃痛的黄骠马在天空中流下一道残影,迅速消失在大军中。 杨政豁然回头,四周卫戎军一看那双血腥眸子,早被吓得失了胆气,哭爹喊娘向外跑去。 主将逃跑,卫戎军早就被杀得四处乱窜,恶魔军冲溃了最后的抵抗。 第六章 拒马枪阵 眼神一动,高举惊雷枪,运劲大吼一声:“雷蒙斯特已死,还有谁敢阻拦!” 四周的那些黄羊骑士也是聪明,见机全都齐声大吼起来。 “雷蒙斯特已死,还有谁敢阻拦!” 数千人步调一致地一起放声大喝,如同半空中又打了个焦雷。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卫戎军被震得手脚发软,何况一听雷蒙斯特已死,众人望去,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影,位于血沼的中央,尸体残骸最密集的地方。下半身竟然是一团奇异的熊熊烈火,雷蒙斯特的奔雷银枪全军闻名,此刻却被那身影高高举起!!大王子被杀了,大王子被杀了……恐慌的情绪一下弥漫在每个卫戎士兵的心中,使他们仅有的一点勇气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丢下武器掉头四散奔逃。 人的心理作用很巨大的,先是外围的士兵不断向外奔跑,接着是赶来阻挡的敌兵步子明显放慢,喊杀声也变得迟疑不定,在迟迟不见雷蒙斯特的声音后,所有人都开始相信雷蒙斯特,他们的大王子真的被杀死了。 他们恐慌的尖叫,对杨政的恐惧更加像瘟疫一样感染着附近的士兵,谁也无法阻止他们逃跑了,顽抗的士兵轰的一声扔下武器,轻装向外跑去。 一旦逃跑的洪流形成,崩溃的局势出现。那即使是天神降临也无法阻止卫戎军失败地命运了。 越来越多的卫戎军加入逃跑的阵营。因为他们发现只要自己逃跑,恶魔军就不会来追击。 几乎在短短一刻时间内,大半卫戎军已经溃逃。 剩下的卫戎军在神射手密集的箭雨下割草般倒下。 杨政带着黄羊骑杀到密道口,将密道层层包围,此战杨政的目标就是那些高两米,炮筒长三米,重达数吨的雷神炮。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发现那些大炮,密道口。除了六个巨大的木箱子,和不断向外涌出的卫戎士兵,再无他物。 那些大箱子,每一个都用八匹特别健壮地健马大车拉着。 在箱子边守卫着数百个衣着特别的士兵。正催赶着马匹不断向外逃去。 他看了一眼,立即带着数名恶魔军赶上,拦下那些大木箱子。 几百名士兵在杨政挥戟杀死了十多人后,四散逃跑。杨政举刀的向其中一只大箱子砍去。喀嚓一声,那个大木箱的盖子砸出一个米许大洞。里面露出巨大地铁管。 “果然在此!”杨政暗道,难怪卫戎军能将雷神运到血观谷,又能在狭小的密道里运回来。原来是把雷神拆成了零件。这样也好,运送也更加方便,只是这里才六台雷神。还有四台雷神去了哪里。 杨政让手下将那些大车赶着向外撤去。自己带着一部分恶魔军继续朝密道内冲去。 过不了多久。又有两台雷神被杨政找到,从密道中拖了出来。此刻密道内也已经是尸横遍野。血腥味冲天,里面更是挤压着无数的士兵,慌作一团,不少卫戎士兵在一片混乱中,被踩踏而死。 杨政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再不能拖下去了,带领恶魔军冲出密道,这时,大地剧烈的颤动起来,天空中地阴云虽然浓密,风也吹得迅急,但是天色已经大亮,空气的可见度相当高,杨政登上一个高丘,遥望过去,远处的玉龙山脚下,出现了一片海浪般的骑兵。 一条黑线几乎将整个地平线占据,而那条黑色浪线席卷过来地方向正是杨政所在的战场。 他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掉转马头,高喊了一声:“快撤,所有人撤离战场,快!” 妈的,雷蒙斯特带着大军回来了。 “等等!”杨政突然想到什么,又高喝了一句:“把地上地长枪全部捡起来!” 黄羊骑兵虽然不知道杨政意图做什么,但习惯了服从命令地他们还是每人捡了地上散落地数把长枪,才上马撤退。 八辆八马大车,已经被几个善于驾车的黄羊骑兵控制,随着大部队一起撤退。 在杨政地带领下,凹地。卫戎大军却依然紧追不放,一直吊在数千米外,杨政粗略的估算一下,起码来了两万卫戎骑兵,如果让两万装备整齐,军容鼎盛的骑兵追上,杨政剩下这两千多人绝对是有死无生。 问题就出在此处,一夜的奔袭追杀,就算强悍如黄羊也已经疲惫不堪。 更别说那八马大车,马匹口吐白沫,脚步越来越慢。 杨政停下马来,凹地边就是一个巨丘,他不能再退。 “全部士兵下马,退到小丘上!” 听到杨政命令的黄羊骑神色一凛,他们知道,杨政下了这个命令就是要死抗两万骑兵了。剩下两千多士兵早已疲惫不堪,但是军人的天性和严酷的特训,却让他们没有丝毫异议,所有黄羊都在小丘边停了下来。 马匹全部赶到了丘上,每个士兵手里都拿着至少三把长枪。 “所有人,全部把这些长枪绑起来扎进土里,快点!”杨政来回奔跑着,下达命令。 他亲自抢过一个士兵手中的三把长枪,抽出自己的裤带就扎起来,然后运用巨力,将三把长枪的枪尾直接刺进土里。事实上杨政现在运用的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拒马枪阵,此阵就是骑兵的克星。杨政也是灵机一动,才会让士兵们多捡些长枪回来,原本就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理,没想到卫戎军果然死死咬着不放。 妈地。雷蒙斯特,就让你尝尝拒马枪阵的味道。 在杨政的示范下,所有骑兵照本宣科,将六千多条长枪分别捆扎起来,倒刺在山丘上,一时间,整个山丘成了一只刺猬,密集的枪尖森冷的对着外面,捆扎在一起的长枪又保证了长枪的硬度。 “所有弓箭兵移后十米。曼塔,你速派一名机灵点的士兵去迎接曼奇的大军,拖了这么久,他怎么还不来。难道连自己地王牌都不要了。其他士兵,准备应战!”望着越来越近的卫戎骑兵,杨政心中也有些着急。 曼塔点了点头,一骑从高丘边冲出。 射手团张弓搭箭。遥指天空。 剩下的士兵全部挤在拒马抢中间,半跪下来,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不断靠近地骑兵洪流。 整个草原都在震颤,“得得得”的马蹄声淹没了天地间任何声音。沉闷压抑的空气,像鱼胶一样裹缠住所有人的身体,所有地恶魔军全身肌肉都绷紧。抵着长枪的手在不断的震颤。额头上冒出细。 在敌人还在两百米开外时。杨政已经开始下令,占据高处地射手们一起攒射。 上千支利箭呼啸着冲向半空。在经过一个完美的弧线之后,所有箭支齐齐落下,已经跨越了两百米距离,草原王牌军团岂是易于,这些弓箭的箭头泛起寒光,狰狞地扎进洪流般地卫戎骑兵团中。 箭入肉,惨叫声不断响起,冲在最前面地骑兵逃脱不了射成刺猬的噩运,翻滚落马,本来一直保持高速冲杀地卫戎骑兵滞了一滞! 数百人的死亡对两万骑兵来说,不过是洪流中泛起的一朵小浪花,很快平息下去。卫戎军四散开,呈一个扇形圈包围过来。 射手们射速很快,短短的百米冲刺距离,他们已经齐射了三拨利箭,上千名卫戎骑兵成了箭下亡魂。 百米距离之后,卫戎骑兵也开始掏箭攒射,零落混乱的箭射下来,虽然没有恶魔射手团那么精准有效,但万箭乱飞之下,依然有不少黄羊骑兵中箭身死。 杨政策马站在了整个拒马枪阵的最前列,左手是惊雷枪,右手猎血刀,瞪着一双阴森泛血的眼睛。那些及体的箭支被他轻易的拨飞。 站在他身后的一排骑兵已经用身体挡住了那些森然外露的拒马枪头,他们拔出弯刀不断的格挡飞箭。 敌人越来越近,已可看清冲在最前面的卫戎骑兵狰狞扭曲的脸,无数长枪前举,铺天盖地的冲锋气势狂潮也似的压来,站在最前端的杨政头发被吹得疯狂乱舞,那张血迹斑斑的恶魔脸更显可怕,泛着血光的幽瞳倒映着无数骑兵,三十米……二十米……十米……酝酿已久的壮烈拼杀之气化为一声发自心灵深处地怒吼,杨政奋起最后的力量,催马向排山倒海一般的铁骑洪流迎了上去。 只有他一人如团剧烈燃烧的火星陨石撞进了卫戎军中。 一枪一刀,化做了两条狂嘶怒吼的巨龙,白色巨龙上还有丝丝蓝电光蛇流串,在杀入蚂蚁般人潮的瞬间,猎血刀舞出的旋风搅断了迎面而来的三把铁枪,去势不止,怒龙扯裂了那几个卫戎骑兵的身体,鲜血和脑浆溅了杨政一身,枪势,刀势未衰,向左右来回摆挡,两边的敌军顿时惊呼着掉下马来。 这时候,无数卫戎骑兵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黄羊骑兵开始迅速后退。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六千支密密麻麻的长枪,而且全部斜插在土丘上。 这些高速冲刺的骑兵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枪头在眼前不断扩大……无数的怒马骑士,飞撞上那些拒马枪,长达四米的长枪成了人肉搅拌机,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血雨溅射了那些拒马枪下的恶魔军一头一脸。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副血琳淋的肉串图。 几乎在同一时刻,拒马枪上就扎进了数千骑兵的身体,那些士兵被捅得浑身扭曲的身体,肠子,血肉从伤口里挤出。 即使是见贯了死亡血腥场面的黄羊骑,在那一刻都觉胃部翻涌。 而后面地卫戎骑兵虽然免受了贯穿的厄运。却因为前面的去势突然的停止,而一个个翻下马来,那些混乱的马匹,搅拌得拒马枪阵前成了彻底沸腾的黄汤。 黄羊骑兵就在这时候,齐齐嘶吼着挥舞弯刀杀进卫戎骑兵群。 无数的头颅,鲜血,在天空中飙射,占据了主动的这千多名黄羊骑兵疯狂的砍杀那些被拒马枪阵弄得人仰马翻地卫戎骑兵。 杨政早就被团团包围住,纵向杀入了几十米。左枪一隔,挡住挥舞而来的长枪,就势向左面划了一个圆弧,利用它将左面的七。八把长枪尽数荡开,同时猎血刀斜斜地向右边一拨,幻化成一片黑色光影,在战马交错时双手同时挥舞!惨呼声中。五颗人头和六条断臂裹着血光滚落到地上。 这一系列的厮杀,杨政地左手伤口又开始淌血,渗得他握枪的手湿滑无比。 手一抖中,背上被刺了一枪。杨政身体一扭,避过要害,枪尾猛的向后甩去。直接将那人的脑袋打碎。脑浆迸射。 麻痛地感觉让杨政全身血液一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一样。右臂上那些魔眼斑纹又开始滚沸起来,这一次。斑纹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在皮肤表层隆起,剧烈的疼痛袭击着杨政神经。 他忍不住一声嘶叫,全力握戟,在前面狂挥乱舞,那条长枪上瞬间布满蓝色的流纹,滚烫地枪体在密密麻麻的骑兵群里乱砍乱刺,前方十多名敌兵瞬间被那把长枪化成的劲风扯成了片片尸块。 四周士兵见到杨政如此狂猛,不由得骇然后退。 就在这时候,剧烈地风声响起,杨政地头皮一阵强烈地麻木感。 这种感觉,只有在死亡无比临近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 杨政一抬眼,瞳孔猛烈地收缩起来,数十米外,一支闪烁着耀眼金芒的利箭正破开空间的束缚,瞬间刺到他面前。 雷蒙斯特,他果然回来了,而且躲在了骑兵群中。 这种狂猛的箭,杨政也不是第一次见,雷蒙斯特在血观谷就是用这霸道的箭法射死了一名凶悍的狮鹫骑士。 杨政已来不及细想,箭支顺时针地旋转,在杨政眼里无限扩大,金色光芒吞吐出噬人,狂澜巨浪似的杀气迅速凝聚,形成一束旋转放射的涡流电射而至,在这股气流的冲击下,脸上皮肤剧痛难当,劲风扑面,根本无法睁眼。 杨政的手已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 这箭的速度已超越了杨政的想像,在死亡的巨大威胁下,杨政闭上眼睛,突然张大了嘴巴…… 一股血腥味狂涌而来,呛进杨政的咽喉。 他难受得几乎要呕吐出来。 生与死的距离,是如此接近。 杨政感觉到了嘴巴中的异物,直到数秒钟后,剧烈的疼痛才从他麻木的脸颊上传来……扑面的劲风已经消散。 杨政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却是百米外那双天蓝色的眼睛。 包含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莫名的钦佩。 雷蒙斯特。 他在短暂的时间里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在射出箭,到箭被魔神一样的男人咬住……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恐惧之中还有兴奋。 从圣殿里带出的裂天弓,竟然没有射死他…… 杨政吐出那支箭,还有满口的鲜血,在高度的紧张下,全身的血和汗早就浸湿了衣服,此时被风一吹,凉浸浸地难受。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弥漫上杨政的心头。 蒙斯特首先从惊愕上反应过来。 绝不能再让他射出第二箭,是杨政此刻唯一的念头。 四周众卫戎骑士的震惊也绝不在杨政和雷蒙斯特之下。 杨政却在这时,用力的催了一下胯下坐骑,三眼马一声雷霆般长嘶,用力的向前顶去,杨政猛的将惊雷枪向前一挥,电芒中,那名骑士散发着焦味落下马。 三眼马在拥挤的骑士群中暴走穿行,杨政憋着一口气。惊雷枪和猎血倒挥舞得水泄不通。 雷蒙斯特见杨政不断冲来,渐渐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心中有些骇然地他策着跨下换乘的黑马后退了几步。重新拿起一支箭,浑身泛着青色光芒的铁胎巨弓被他执到手上,裂天之名,即是此弓的威力可裂天开地。 他全力射了一箭,手指已疼得发麻。 再次用力拉动弓弦,这一次弓未能开满,拉到四分之三的程度。他的手指上便已传来锥心剧痛。 杨政眉头一跳,他再次看到雷蒙斯特用那恐怖的弓箭对准他。 虽然这次的警兆比前一箭轻了许多,但杨政却不保证自己还能再次接下。 雷蒙斯特一声惨哼,握着箭羽的右手剧烈颤抖。骨骼上传来脆响让他知道再不脱手,弓弦可能会把他手指拉断,一声急遽地尖哨,裂天箭飞速的朝杨政射去。 这一箭果然远远不如刚才那一箭。 杨政左右手一抖。奔雷枪和猎血刀已分别扎起两个卫戎骑兵。他运起全力,双手前挥,两个士兵被他巨力带着向前飞去。裂天箭急速飞来,几乎刹那间就撞向那两个腾飞的士兵。 两声“噗嗤”轻响。血雨内脏从空中洒下,两个身体断成两截的士兵从空中摔落。 利箭因此缓了一缓,等飞到杨政面前时。惊雷枪已经用力罩下。“噔”地一声巨响。利箭绞入枪体,引发枪内电力大暴走。巨大的力量压迫杨政上半身向后仰去,汗血马也已经吃力的连退数步。 裂天弓的威力实在匪夷所思。 雷蒙斯特左手握住右手,一张俊脸疼得扭曲,强行实行裂天弓使他地手指无法动弹。 而杨政却没有死,一种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虽然眼下的两万骑兵,但场面上也仅仅是相互对峙,卫戎军的死亡数目更是远超恶魔军数十倍。雷蒙斯特地骄傲被狠狠的打击了,他以为自己获得那个强大组织的支持,再回到自己地国家,将成为不败地神话。 事实上,就在半天前,一场完美地狙击战就验证了雷蒙斯特的骄傲,他在血观谷将闻名大陆地狼军打得找不着北。 他有理由骄傲。 可是,胜利果实的甘甜还没尝够,他就很快面对失利的苦果。 这支才数千人的黄羊骑兵,在魔神将军的带领下,首先就给他上了一堂“失败”的人生课程,不但抢走了八台雷神,甚至在他自诩最骄傲的武力上,他也被魔神将军狠狠挫败,连惊雷枪都被抢走。 雷蒙斯特内心的惶恐和郁闷可想而知。 可惜杨政不会给他自怜自伤的机会,这是战场,每一刻都需要保持绝对的警惕。 如果他知道雷蒙斯特现在的想法,绝对会哭笑不得,因为换做他的话,自己手中还占了这么巨大的人数优势,怎么还有空想个人得失,只有抓紧机会获得战争的胜利才是真理。 “给我死开!”杨政一枪桶飞了拦路的骑兵。 汗血马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向前撞去,前方又有一名不肯让开的敌骑挺枪刺到,杨政奋起全力一戟纵劈,将他从座肩颈部直切到右侧腹,花花绿绿的内脏流了战马一背。 杨政杀红了眼,他全身上下的血都成了沸腾的熔浆,他就是爆发的火山。 一人一骑卷过数十米。 就在离雷蒙斯特十多米的时候,杨政猛的将手中的惊雷枪甩出去,闪着电芒的枪体像导弹一样钻出去,瞬间捅穿了十多骑,杨政整个人跳上马背,右手猎血刀,大喝一声,整个人已经借着汗血马高速的惯性高高跃到空中。 像一只展翅的大雕朝雷蒙斯特飞去。 奔雷枪上弥漫起一团血红的雾气,在雾气中是一条条流动的蓝色光蛇,劈里啪啦的电光在人们的耳边炸起,奔雷枪直冲着雷蒙斯特刺去。 “殿下快闪开!”雷蒙斯特身边的数名亲卫大吼。 他们是雷蒙斯特的贴身护卫,其中一个就是马约瑟。这几个护卫都是一流高手,论实力比一般将领都要高出许多。平时雷蒙斯特自负身手高强,都让几个亲卫冲杀在前线。但这次他手受伤,这几个高手都留在了他身边。 铺天盖地喷涌而来的杀气和众亲卫地大喝。 让雷蒙斯特清醒过来。 杨政跃到了五米高空,猎血刀上盘旋弥漫的惊人杀气已化做实体。普通的卫戎骑兵根本别说反击,连任何有效的抵抗都没有,便被那庞大的杀气震慑倒退。 雷蒙斯特的数名亲卫用的是剑,虽然杨政的杀气够强够悍,但是身为亲卫的职责使得他们硬着头皮也要顶上,三条毒蛇一样地剑带着各色斗气光芒绞向奔雷枪。 只一触,这些矮人族制造的精品武器全部都爆碎开。 “噗――”一声沉闷的入肉声响。接着是亲卫的惨哼。 “达蒙!”几声尖锐悲哀地号叫。 杨政的刀已经捅入了一名亲卫的胸膛,心脏从后背穿出,杨政的冲杀并没有结束,甩开那具尸体继续向雷蒙斯特冲去。 就在离雷蒙斯特两米距离地时候。 亲卫中实力最高的马约瑟举剑冲上。他一头天蓝色的长发,脸色虽然是贵族特有的白皙,但此刻满脸厉色,那把家族流传地赤血剑上冒着惊人的红光。 “让我来会会你!” 赤血剑披风斩月。在天空中流出一道炽烈的弧影,刚好劈在奔雷枪地枪头。 “叮”地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原野,兵器交击处流焰四射。巨响地余音在马约瑟耳鼓中震荡着久久不散。胸中气血翻滚,内脏似乎全都纠缠挤压成了一团,一口鲜血狂喷。马约瑟虎口爆裂。赤血剑几乎脱手而出。若论力量的强悍。这世间还真地少有人能比得过杨政的,这一记对拼毫无花甲。杨政又是从上而下,马约瑟顿时吃了大亏。 猎血刀一绞,马约瑟双手剧痛难当,再也握不住兵器,赤血剑飞向天空。 杨政一脸狰狞杀气,狂喝一声,正面对他的马约瑟脸色一下像白纸一样惨白无比,杨政宛如魔 形象,此刻直刺他的内心,恐惧一下像荒草一下曼延 猎血刀也不花哨,一个突刺就朝马约瑟的脑袋捅去,四周亲卫又涌了过来,雷蒙斯特也终于拔剑杀到。 马约瑟被一脚踢开。 而雷蒙斯特已经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左手执剑,以一个精巧的剑花卸开了杨政必杀的一枪。 四周五,六名亲卫已经将杨政包围起来,这些人都是合击高手,眼力也非常人可比,知道杨政实力高出他们大截,力量又猛,都不敢上前和杨政硬抗,而是转而用轻灵的剑法寻找空隙不断的攻击杨政。 杨政的体力并非无穷的,此刻的他也消耗了非常多的力量。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威猛,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每一次用力,手臂的酸麻和呼吸的困难,都让他明白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临界点。 雷蒙斯特的左手剑依然耍得有声有色。 对一个出色的剑手来说,只剩一只手虽然实力会略有下降,但绝不多。 雷蒙斯特最得意的技能无疑是剑术,相对枪术来说,剑术才是他的老本行。 沙场冲锋,枪术要占优势。 但是大范围游斗,剑灵活机动的优势就发挥了出来。 这些剑手却是打惯了群架的,几个亲卫对视一眼,伸手偷偷摸向怀中。 “咻咻咻!”电光火石的瞬间,七,八支弩箭射向杨政。 如此短的距离,杨政根本是避无可避,甩手划了个圆,挡下大部分弩箭,却仍有两支箭射入了他的身体,一支在左臂,一支在右腿,血一下渗出,更让杨政头皮发麻的是,那箭一入体就有一股刺痒感。 有毒。 四周亲卫见杨政中箭,俱都流露出惊喜的神态。 这些人跟在雷蒙斯特身边,当然有一些特殊渠道可以搞到毒药。 弩箭上的毒虽然不是中者立毙,但是一只猛虎在几分钟内也会被毒倒。 杨政果然刚刚落地就一个踉跄。 雷蒙斯特就在这时候,双目爆起惊人光芒。怒吼一声,长剑上旋起一团剧烈的旋涡气流,剧烈地金光夺目闪起,他再不能失手,那剑划出一道古怪却完美无缺的弧线,钻向杨政。这一剑已经将雷蒙斯特的剑术完全发挥,完全是集中了他所有力量和精神的夺命一击。 与此同时,所有亲卫分七个方向,那些剑爆起各种闪耀的斗气芒。呼啸着卷向杨政。 杨政一直低着的头,就在这时,猛的抬起。 他的眼内是残忍妖异的幽光,绝不像一个催死挣扎地猎物。 所有剑手心中都是一个咯噔。但是对毒药的信心,和对自己的信心,都让他们奋不顾身的冲向这个恶魔般地男人。 杨政就在这时候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的手中突然爆起无数条黑线。 雷蒙斯特是这些人里面实力最高,警觉性最强的高手。反映速度无疑也最快,就在银线爆起地刹那,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放弃了这致命一击,这或许就是超级高手的直觉。接下来的一幕,将是他永生难忘地梦魇。 那些黑线从闪起到消失,连一秒种都不到。 冲到杨政面前的七个高手突然由极动到极精。像被瞬间冰冻的雕像。先是那七把剑诡异地迸裂开。下一瞬,七名剑手全身上下喷出无数鲜血。就像被一个厨师按在案板上分割过,无数热血和肉块一起垂直跌落,哗拉拉地在地面烩出一片血肉屠场。 雷蒙斯特几乎要疯了。 他带来地这些亲卫,哪一个不是六品以上的超级高手,竟然被人在一瞬间全部肢解。 地面上那些冒着热气地肉块残骸,就是半天前还和自己说笑的亲密手下吗?他突然有种很想吐的感觉。 杨政全身上下多了七个血洞,这是他用身体为代价换来的屠杀,几乎没有人相信有人敢这么干。 在杨政身旁的卫戎骑兵像是见鬼般大叫起来,有几个甚至摔下马,很快传来被千蹄践踏的哀号。这杀气弥漫的血战疆场,竟然在杨政身边行成了一个古怪的直径十米的真空。 黄羊骑兵的损失无疑非常惨重,他们面对的是接近十倍自己的骑兵,在靠拒马枪获得短暂优势之后,体力消耗,人数劣势很快显现了出来,原本两千人的黄羊骑兵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而且大部分被卫戎军包围了,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但这些恶魔军依然挥舞着弯刀,脚,手,牙齿,整个身体都是武器,他们的悍勇使得卫戎军的损失更加巨大。 杨政现在也不好受,箭毒虽然效果不大,却把他最后一点力气乍感,何况身上伤口将血液都抽尽了,若非他杀敌时的凶煞之气已经震慑了所有人,只要来上几个普通士兵也能砍倒他。 一时间古怪的静默和僵持。 直到西方一阵巨大的号角声响起,大地像是被一个巨人在不断践踏,震得人浑身发抖。 被包围的黄羊骑兵兴奋的嘶吼起来:“援军来拉!” 那炸雷般的声响在整个巨丘上波荡开,在西方的地平线上,像潮水般的涌出大批的骑士,浓尘滚滚中,领头的正是曼奇! 两万流云骑兵的到来,使苦战不下的卫戎骑兵团陷入巨大慌乱之中。 远处烟尘滚滚,是卫戎军潮水般地退走的景象,流云大军的出现,瞬间击溃了卫戎军的包围圈,本来就被震惊和恐惧包围的雷蒙斯特甚至来不及细想杨政为何一动不动的异样,就跳上马,高呼了一声“撤退。” 杨政单手驻刀,将是被石化了一样,浑身上下血气腾腾,即使一动不动,也没有一个退走的卫戎军敢去招惹。 流云军追杀了没多远便撤了回来。 战的任务已经完成,八台雷神到手,曼奇没理由现在和雷蒙斯特拼个你死我活,那只会白白便宜丘远山。 他盯着远处一动不动的杨政一眼,用一种暗哑的声音道:“收兵,回索巴丁!” 巨马省。 王后接到杨政的消息时,已经是三日后。 她不但为杨政的大胆所震惊。更是有些恼怒,杨政与流云国地联合,可以说让国内的形式变得更加复杂。 雷蒙斯特认出了他的身份,直接将杨政叛国通敌的行为诏告天下。 虽然目前的水很浑,杨政身上本来就背着杀死国王的黑锅,就算再多一条通敌叛国的罪也没什么,可杨政的自作主张,显然让飞将军那些那部下不太满意 而且杨政还是拿东线军开刀.当年这些老将军全都在东线呆过.对线感情最深.杨政这一手.至少看起来有些不择手段了 这些耿直的军人宁可在战场一刀一枪地干掉敌人,也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瑞秋发了几封急召信过去。如石沉大海,杨政没有再传回一点讯息。 “男儿生世间,及北当封侯,战伐有功业。焉能守旧丘?” 自杨政偷袭之后,丘远山穿过血观谷,来到玉龙山脚下开始了拉锯战。 少了“雷神”的玉龙山虽然靠着复杂的地形,完美地工事坚守住了狼军一拨又一拨攻击。但是狮鹫骑士的强大战力给卫戎东线军带来了极惨重的损失,更何况猛犸的威慑,使得东线军一直在被动防守,连山脚都不敢走动。长期地龟缩带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士气,这个战争中最重要的因素。被日复一日的防守降低到了极点。 反观丘远山这边。在经历了几次失败后。这位大陆名将终于显示出了他老道地军事才华。雷蒙斯特无疑很强,曾经多次使用骚扰。偷袭的招数,但在丘远山谨慎细心的防守下,全都没有获得显著地效果。 雷蒙斯特军事才华无疑比丘远山还要高,但是他错就错在他是一名年轻人,年轻人有才华,就难免心高气傲,即使被杨政狠狠教训了一回,但日子一久,面对自己地手下败将,雷蒙斯特地火气也在日复一日窝囊的防守中被勾引出来。 如果让雷蒙斯特这样地年轻人去担当攻坚手,也许比这还困难的战争他也能打下来,可双方军事实力上的对比,注定了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攻战,卫戎东线军只能充当防守者的角色。 让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整日挨打,换了谁也受不了。 年轻,在某些时候确实占据优势,但在另一些时候,却成了致命创伤。 索巴丁,几大巨头齐聚,召开军事会议。 最新的战报显示,雷蒙斯特在昨夜的一次夜袭成功的摧毁了丘远山两个大队,烧毁了狼军的辎重营。 曼塔和曼奇显然对丘远山的疏忽大意不以为然,丘远山以前虽然是个名将,随着他连续被杨政和雷蒙斯特算计,如今声望已是大锉,据说沧月国无数牺牲士兵的家属联名抗议丘远山继续担当狼军统领,一致要求以“渎职罪”法办丘远山,此事后来被沧月王莫练玉用强硬手段压下,但是丘远山确实处在了风口浪尖。 大陆上著名的军事评论家给丘远山的评价都是他老了。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似乎是每个时代为将者暮年的悲哀。 曼奇和曼塔,还有参加军事会议的所有将官,全都觉得丘远山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辎重营被烧,对任何一队远征军来说都是雪上加霜的局面。 重伤未愈的杨政从会议开始就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拿着一个多月来卫戎军与狼军的对阵情报紧皱眉头,然后就是对着沙盘上了地形默然不语,杨政如今的地位不同寻常,他虽然是个外来者,可是经过一场偷袭战,谁都知道,杨政才是这三人里实力最强者,草原一向强者为尊,他没有发表意见,所有人都不敢下定论,在整整半个小时的沉默后。 杨政却下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论:雷蒙斯特要输了! 雷蒙斯特要输了! 怎么可能?大帐几乎是同一时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杨政。 “只要雷蒙斯特再出击一次,他必败无疑,熬了一个多月,战争已经到了真正的转折点,”杨政缓缓,不徐不急的说着:“雷蒙斯特还是年轻了点。如果这场战争让归藏统领,雷蒙斯特为副地话,丘远山未必能拿得下玉龙山。” “归藏那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论才华拍马也及不上雷蒙斯特。”曼塔反驳道。 “确实,”杨政点点头:“论能力,归藏是差点了点,但他有个好处,就是稳。他们想想看,左青子还在世时,卫戎东线军何其强大,但你们可曾听说过卫戎军有一次主动进攻狼军。” 见到一众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杨政继续说道:“归藏把守卫戎东线六年,虽说左青子功劳居大,但若换个别的将军,能被狼军打了六年没还一次手吗?说实话。那时候的狼军没有狮鹫骑士,没有猛犸冲锋团,论实力绝比不上现在这支狼军,相反。那时候卫戎东线军比之现在雷蒙斯特带领的东线军只强不弱。两相一个相加减,当时的卫戎军绝对有和狼军对阵的资格,可归藏却没有一次出击。你们或许可以把这看成他懦弱胆小。但我却认为。归藏这种“胆小”恰恰使六年来东线的损失降低到了最小,让丘远山六年来干着急。” “这种人。用来当攻城伐地的将领那是差了点,用来守城,却是最好不过。现在大家才想想目前卫戎军和沧月军地军力对比,你们说,卫戎军能赢吗?” 杨政的话语一落,众将官也不是笨蛋,纷纷领悟过来。 “如此,玉将军的意思是,丘远山在诈败?”曼真几乎用一种肯定的语气在问。 杨政再次点头:“我见识过狮鹫地侦察能力,在平原上,想要躲过狮鹫灵敏的耳目,又在十万大军中烧掉军中防守最严密的辎重营,简直是笑谈。我想以雷蒙斯特的聪明,肯定也会有怀疑。不过丘远山定是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而且雷蒙斯特这人心太高,在连续地郁闷了一个多月后,以他的脾气,即使会有怀疑,也会将它放到一边,等他再次带大军出击的时候,就是整场战争的转折点了。” 正如杨政所料,在雷蒙斯特夜袭丘远山三日后。 辎重营被烧地狼军因为粮草的窘迫开始后撤。 就在狼军的主力退出玉龙山范围地时候。 携着胜利地余威,雷蒙斯特发动了两军对峙至今最大地一次总攻,雷蒙斯特几乎率领了卫戎骑兵倾巢而出。 在追击狼军的前期,雷蒙斯特确实打了狼军一个措手不及,他地表现也不愧于最近大陆风头最劲的年轻将领之一,无论是卫戎军的穿插跑位,和各种阵势,时机的把握,全都演绎得像教科书一样完美。 狼军因为正在后撤,猛犸冲锋团根本无法在混乱的战局中展开有效的冲锋。雷蒙斯特带领了三万骑兵绕过了猛犸的攻击范围,从右侧斜插冲入狼军的步兵团中,在骑兵的冲锋下,狼军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雷蒙斯特并不是单点攻击,杨政留下的宝贵密道使他 翼,不断的有骑兵队从血观谷附近的密道出口钻出,夹击狼军。 但是一场战争的胜败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更别说这种上十万人的大战,天时地利人和不过是外因,其中更是包含无数不可测度的因素。 狼军在卫戎军的冲锋下死亡人数节节攀升。 而雷蒙斯特带领的骑兵也越冲越升入,因为是追袭,所以参与这次大战的卫戎军不过五万骑兵之众,也是整个卫戎军最精锐的部队。反观丘远山这边,各种兵种加起来接近十万。 如果用两种动物比较,雷蒙斯特率领的骑兵是一条巨蟒,而狼军就是一头大象。 巨蟒可以咬伤大象,但是倘若贪心不足想吞下大象,恐怕是力有未歹,更何况这头大象未必像雷蒙斯特想像的温顺。 在卫戎骑兵不断陷入的时候,雷蒙斯特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安,因为整个卫戎军乱中有序,被己方攻击的地方确实一触即溃,根本没什么有效的反击,但相对于庞大的狼军,这些乱的地方不过是大海中掀起的一些小浪花,根本无法对大局产生致命影响。 没有被卫戎军攻击的狼军不断地奔跑。 还有一点雷蒙斯特不解的是,天空中强大的狮鹫骑士好像根本没有下来攻击的意思。只见上百只狮鹫在弓箭不及的高处不断的飞舞,雷蒙斯特在不断的冲杀的时候,偶尔看向天空,狮鹫骑士的飞行轨迹透着古怪,好像是暗合着什么阵势。 在混乱地战场中,他没过多精力思考着狮鹫骑士的古怪行为。 如果他此刻也是处在高空,定会大吃一惊,也许率领卫戎军掉头就走了。 因为在狮鹫骑士不断的飞舞中独特的轨迹地同时,下面的狼军同样在跟随着不断转换阵势。狮鹫骑士就好像高空的指挥者,在高处观察着卫戎军的进攻路线,指挥着下面地狼军不断的改变阵型。 高处的优势是毋庸置疑的,卫戎军茫然不知自己正越陷越深。他们遇到地阻力并不大,正好是可以冲锋但又不会觉得过于顺利的程度,雷蒙斯特的警觉心一直无法到达临界点,身在局中地人是没办法像狮鹫骑士一样综观全局面地。 雷蒙斯特错就错在他把自己定位为了冲锋地猛将。如果他像丘远山一样在后方指挥,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不会陷入这个危局。 与此同时,在玉龙山上观战地归藏从高处了望着远处平原上的大战,当看到那些狮鹫骑士飞舞的路线和下面狼军的队形转换时。他已经握紧了双拳,在接下来,他看到了卫戎军越冲越深。而在外围的冲锋口正被一波一波的狼军合拢。 归藏额头的冷汗一下就淌了下来。 一个可怕的感觉弥漫在他心头。他再也顾不得将领的矜持跑下哨塔。一边跑一边大吼:“所有东线军集合,快集合。下去救援殿下。” 留在玉龙山顶的大部分都是他的旧属,自出了“魔神将军偷袭”一事后,雷蒙斯特和归藏彻底决裂,原本所属归藏的六万大军并没有和雷蒙斯特在一起。 而在这次决定性的大战里,踌躇满志的雷蒙斯特带领自己的心腹部队进行追杀。 归藏焦急的呼吼声波荡在整个大营里。 听到他呼喊的留守卫戎军迅速的集合起来。 ………… 一股一股的卫戎军冲锋进了狼军的深处,而在他们视野不及之处,狼军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包围。而雷蒙斯特突然发觉,身边的卫戎军越来越多,而本来密集的狼军却变得无比稀疏,好像战场上全部变成了自己人一样。 就在雷蒙斯特觉得不太对劲的时候。 一直在天空中盘旋的狮鹫骑士突然齐齐发出震天的尖啸,巨大的声波穿透长空,也吹响了狼军反攻的号角。 密集的狼军分出一条巨大的缝隙,大地剧烈的摇晃起来,一头头像小山一样的猛犸出现在了卫戎军的面前,猛犸冲锋团,几乎所有卫戎军心中都是一凉,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有无后退之路。 可是在他们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自己人,狼军全部跑到了外围。 猛犸们第一次展现了他们大陆王者的霸气,一只只高达十五米的猛犸发动了史无前例的猛烈冲锋,这些移动小山几乎没有任何停滞的就冲进了卫戎军的深处,在他们直径达三米的粗腿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挡。 猛犸一声长嚎,剧烈的声响震得大批的卫戎军马全都受惊乱跑起来,在巨无霸的震慑下,这些惊马根本变得无法控制,无数骑兵在混乱中被惊马甩下马,哀号声淹没在千蹄踩踏之下。猛犸巨大的象鼻横扫开路,被扫到的骑兵,整个人腾飞向空中,庞大的力量使他们在做了一个巨大的抛物线运动后,直接摔成了肉饼,猛犸的两把螺旋象牙就像无坚不摧的标枪,在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那么无力。 在猛犸背上的狼军也不闲着,他们不断的向下投掷着标枪,巨石,同时控制着猛犸向人密集的卫戎军冲去。 反观卫戎军的反击,箭矢射在猛犸的厚皮上,连一点痕迹都无法留下,而长枪的冲锋更显得螳臂挡车,骑士们擎着长枪猛烈的撞击向猛犸,枪头撞进了猛犸的粗腿,但是骑士却因此被庞大的反弹力量直接撕裂。 长枪留在猛犸粗腿上的浅凹却使得吃痛的猛犸更加暴躁,带来了更多毁灭性的冲击。 天空中的狮鹫骑士也不闲着,在进入大围剿之后,狮鹫气势从高空俯冲下来,每一次冲击,都带走数名卫戎骑士的性命,狮鹫的利爪,獠牙,骑士的长枪,几乎都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 短短的十数分钟内,卫戎军的几个骑兵大队就被扫平了。 雷蒙斯特看得目呲欲裂,他运足气力,用本身超绝功力将声音波荡出去:“快退,不要和猛犸对抗,快退!” 退?我看你往哪里退! 在遥远的后方,层层保护中的丘远山正站在一辆大辇车上,遥望着杀声震天的战场,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大局已定,已经陷入包围中的卫戎军,在大陆王者猛犸和天空王者狮鹫的联合攻击下,根本没有幸免的可能性。 雷蒙斯特啊雷蒙斯特,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呀。 如果你再长个十岁,恐怕我就不会是你的对手了,可惜了,战场就是这样,永远没有后悔的机会,你不会再有机会翻盘了。 年轻的代价,就是死亡。 第一章 战幕拉开 和往常一样,战事的吃紧波及不到这里,远离战场的荒原一如即往的荒凉,冷寂。 阳光倾洒在荒原上,却没有什么热度。冷风一吹,荒原上的野草左右摇摆。 因为沧月国和卫戎国的战事,沧月西线已经被封锁了,所以这条著名的商道在这种黄金季节里却被迫进入了战休期,各大商队纷纷改道,从别的地方中转。商人们为了改道而烦恼,同样的,荒原上的大盗也为商队们的改道而烦恼。 本来夏天正是劫掠商队的黄金季节,但如今进入战休期的商道可饿惨了以抢劫为生的荒原巨盗。 冬休期刚过,又迎来战休期。 荒原上最强大的“恶人谷”巨盗正在四处梭巡,看能否碰出奇迹出现。 一个上午的梭巡,除了抓到几只瘦不拉叽的野兔,巨盗们连商队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操,再这样下去要饿死了,老大,要不我们到赫里塔抢劫去。”恶人谷老三,独眼巨盗向老大红毛狮王抱怨道。 红毛狮王在独眼巨盗头上狠敲了一下,喝道:“你傻拉,赫里塔是重镇,把守了几千名士兵,城墙有五米高,你以为我们是正规军呀,去抢赫里塔,你不想活了。” “被杀死总比饿死好。”独眼巨盗嘟囔道。 “闭嘴!再废话我先宰了你!”红毛狮王冷声道。 “老……老大,前面有情况!”一骑从远处跑来。一个瘦猴模样的家伙几乎是滚着下马,冲到红毛狮王面前:“有情况,老大。” “有情况”对一般人来说都是麻烦来了,但是对巨盗来上那就是“生意上门”地意思。 恶人谷四大恶人同一时间站起,眼睛发亮的望着瘦猴跑来的方向。 果然,远处的小丘上面,出现了滚滚烟尘。 一看烟尘的密集量,红毛狮王就啐了一口,拔出弯刀。兴奋得满面红光:“***,“大条”(意指肥羊)上门了!” “恶人谷”巨盗在红毛狮王的带领下向小丘上呼啸卷去,三百人的巨盗骑兵拔出各式各样的武器,铁剑。长枪,弯刀,铁锤,长弓…… 浓尘翻滚。大地震颤。 当冲出了百米距离后,红毛狮王突然有了非常强烈地不安感,因为在小丘曼延的地平线上,浓烟在不断的扩散。地面的震动像是成千上万人在整齐踏步,而不是商队凌乱地脚步声,甚至在离浓尘不足两百米的距离。他也听不到商队特有的喧闹声。 “停!不太对劲!”红毛狮王扬起手中的弯刀。 “老大。又怎么了?”独眼巨盗来回不停地策马奔走。 “疤脸”史考特和“棕熊”科曼同时停下马。身后的三百巨盗在一圈一圈的策马游走,每个人口中发出古怪的呼喝声。场面显得相当燥乱。 “不像商队!”红毛狮王警惕地望着小丘上的浓尘。 独眼巨盗嚷道:“老大,我们已经半个月没一桩“买卖”了,管他是什么,先抢了再说……” 这时候,小丘上已经出现了人头,浓尘中……越来越清晰的人影浮现。 “妈地,是军队!”红毛狮王地眼睛猛然瞪大,脸色也霎时由红转白,掉转马头大吼道:“撤,快撤!” 来不及了,小丘上上地浓尘在短暂的压缩后,由极静到极动,轰然声突然响彻了荒原,潮水般地骑兵流从山丘顶端冒出头来,几乎像幕布一样瞬间覆盖了广阔的丘体。“恶人谷”巨盗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悲伤荒原上会有正规军出现.而且是传说中的黄羊骑兵。 巨盗们慌不择路的掉转马头,向四周溃散奔逃。 他们的混乱与正规军的整齐有序正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只见山丘上狂涌而下的骑兵无声无息,除了震天的马蹄声,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庞大人流的冲锋,和与之相反的静寂,愈加使得空气中弥漫着古怪压抑的气氛。 黄羊的速度快捷无比,迅速的拉近了与荒原巨盗的距离。 在接近到百米距离的时候,骑兵本阵里突然发出嗡嗡的弓弦震颤声,紧接着,无数锐利箭矢呼啸着钻向高空,在划过一道道整齐完美的弧线后,箭矢像是精确制导的导弹,散发森寒光芒的铁箭头狞笑着扎进一个个巨盗的身体里。 血花,在荒野里绽放。 一轮骑射过后,三百名巨盗扔下了两百多具尸体,连同他们胯下的马,每名巨盗身上都多出五枝以上的劲箭,而无效箭矢几乎看不到。 看到这一幕,刚刚拼命才格挡掉及体劲箭的几名“恶人谷”首领亡魂皆冒。 如此恐怖的骑射术,这些正规军到底是何方神圣,身为悲伤荒原最大的巨盗团,四大恶人在荒原上纵横十数载,也非没有碰到过正规军,即使打不过,他们也能接着高超的骑术逃逸,可眼前这凭空出现的黄羊骑兵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一轮齐射之后。 骑兵瞬间拉近到五十米。 射箭丝毫不能影响这支骑兵的速度。 四大恶人带领剩下寥寥数十名巨盗团中实力最高强的巨盗拼命逃窜。 然而,又是一连串让人心惊的弓箭破空声,几十名巨盗迫不得已回头格挡,但见天空中飞舞的箭支在经过至高的抛物线后,原本黑压压一片上千支劲箭就渐渐收缩成了极浓极密的一撮,而这一撮密集的箭矢正以极快地速度凶猛的扑向剩下的几十名巨盗。 一看到这神乎奇迹的齐射。红毛狮王就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希望了。 “快下马!”红毛狮王首先滚下马背,钻进马腹。 就在他钻下马腹的同一刻,“砰――”的一声,他的坐骑就整个爆裂开,血水肉溅了他一头一脸。 而等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时,眼前是一副活生生的地狱场景.上千支箭没有一支落空,密集强大地箭 破入了巨盗和坐骑的身上,几乎同一时间,每匹马和了百支劲箭的冲击。 所有人马在同一刻变成比马蜂窝还凄惨的碎肉。 唯一躲过箭支洗礼地红毛狮王满身鲜血的在这地狱屠场中站起来。骑兵队就已经近在咫尺。 在巨浪般压过来的骑兵队前,红毛狮王被鲜血浸染得无法睁开的眼睛看到了一张张涂满油彩地脸庞,山魈鬼魅的狰狞微笑在血色的天空一晃而过,接着就是数点寒芒在他的眼中不断扩大……扩大…… 巨大地力量瞬间洞穿了红毛狮王的身体。 在几十支长枪的高速冲锋下。两轮齐射下唯一幸存地巨盗就像一张脆弱地白纸被撕裂成了无数碎块。 整支骑兵军团就像一只可以吞噬天地地庞然巨兽,在悲伤荒原上高速的挪动,杀死三百巨盗根本没有影响到整只巨兽地行动,践踏。践踏,冲锋,冲锋,恶魔军团在归于沉寂的屠场上通过。留下践踏得与泥土溶为一体的三百巨盗尸体。 …… 悲伤荒原的尽头就是长达百里的马其顿大裂谷。 马其顿大裂谷据说是远古时期的众神大战留下的遗迹,在这里残暴与力量之神墨什塔尔与光明之神格威鲁进行了殊死搏斗,最后墨什塔尔被格威鲁砍下了一条手臂。而这条手臂落到地上。就砸出了这条百里长的大裂谷。 这当然只是一个虚幻的传说。杨政当年通过这里时就曾经研究过大裂谷的构造。 在大裂谷底层的截面上,他找到了海洋生物的遗迹。 这恐怕又是地壳运动的产物。当年的大裂谷想必是一片汪洋,在经过了漫长的地壳演变,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景象。 重新回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马其顿大裂谷,杨政的心中百感交集,一年前,他从这里走上了复仇之路,如今,他再不是孑然一身,在他的身后,跟随着近两万的草原骑兵.重回旧地。 杨政在马其顿大裂谷边停下马,两万恶魔军随着他的脚步,在短短的半分钟内,全部排好了阵列,安静的矗立在大裂谷边。 杨政跳下马,制止了护卫跟上,他一个人走到大裂谷边缘的一块凸石上,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 秋风从荒原上卷来,吹动着杨政衣袂和头发,他孤寂的身形与巨龙似的大裂谷形成鲜明的对比,杨政默默的站在那里,紧闭双眼,双唇嗡动,他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虔诚,一种奇特的精神力量从他的身上波荡开…… 所有骑兵似乎都被那股安静的力量感染了,连同他们胯下的马,沉静得像雕塑一般。 风中吹送来靡靡荡荡的涤音。 那声音似远似近,似真似幻…… 从他萧索的背影上,从空气中流动的精神力量上,士兵们感受到了一种哀伤的气息,同时,更多的是一种悲壮的豪气。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就让这敌人之血,让我为两位兄弟送行!” “痛快,好兄弟,你们放心的走,杨政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将以狼军千万头颅来祭奠兄弟在天英灵!” 地牢中,与红石,刘若飞的最后相晤。 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杨政的眼前。 踏过了眼前的这条大裂谷,他……杨政。将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他身上将多出三条不屈的灵魂。 蒙寻,红石,刘若飞……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杨政缓缓睁开双眼,伸臂指天。 冥冥中似有一道声音穿透了云霄,穿透了无限地时间和空间阻隔…… …… 巨马省,老肖恩,瑞秋母子,还有十多个头发花白却神情肃穆的老人围坐在一起。 沉默了许久。一道沉沉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雷蒙斯特不知所踪,他带去的六万军队死伤大半,如果没有归藏救援,恐怕要全军覆灭。”雷特林单调的陈述着远在千里之外东线的战况。听者也是波澜不惊,因为早在一天前他们就惊讶过了,现在召集起来只是要面对这结果即将带来的各种局面。 粗大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雷特林鹰聿似地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继续道:“雷蒙斯特败的比想像的快,我原以为丘远山那老家伙不行了,姜还是老的辣呀,当年他还不是元帅地时候给我梳理了几次。我一直不把他当回事,池帅就曾教训过我:丘远山此人不徐不急,有牛皮糖之韧性。假以时日。必成统帅之才。只可惜他当上元帅之后我也没了和他交手的机会。没想到他不声不响把雷蒙斯特给梳理了。” “雷蒙斯特总是年轻气盛,不成气候。” “哼。我看还是那玉侯爵搅的局,”坐在右下方一个面方粗正,蒜圆鼻子的老头不满地开口:“王后陛下,这玉侯爵做事太过偏锋阴翳,雷蒙斯特做事再大逆不道,带的毕竟是卫戎的兵,而且刚在血观谷大挫狼军,玉侯爵却与流云国勾结,中途偷袭强抢了雷神炮,导致雷蒙斯特与东线间隙生大,平白的给丘远山占了便宜,这样地人,恕我直言,阴险诡狡,国难当头没有开放心胸,不堪大用。” 众老人窃窃点头,只有老肖恩在旁不屑一顾。 他不是军旅出身,没那么多讲究,只知道杨政干脆利落的扫除了雷蒙斯特和他六万手下这个大障碍,虽说便宜了丘远山,可相比让雷蒙斯特干掉丘远山,坐大胜利果实,给以后的帝位之争带来更大地麻烦,两相厉害取其轻,老肖恩愈发觉得杨政对其胃口。 至于王后,出于她地敏感身份,实在也说不上什么。 相比较杨政带来地一切变数,更让她担忧的,还是杨政现 况。 自他去了流云国之后,便与巨马省完全断了联系。 瑞秋有时候是个复杂的人,有时候却又非常的简单,杨政的忽然离开带给她的竟是隐隐的失落。 “陛下……” “陛下……” “恩。”瑞秋猛一振神,恍然才发觉自己刚才失神了,不由自嘲一笑:“说到哪了?” 雷特林眼睛在瑞秋身上停了一刻,说道:“陛下,东线岌岌可危,民众恐慌,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击退丘远山,然后大事可定,所以……想问下你的看法。” 瑞秋淡定道:“我一介女子也不懂战事,斯帝安又还小,叔叔为我做主吧。” 这些老将军都是池云旧属,地位虽差不多,但雷特林是池云远亲,功勋卓著,行事风格也最有大将风度,池云离开后,西南隐隐以他为马首。瑞秋的决定得到其他老将军的拥护。 雷特林闻言站起来惶恐行了一个臣下之礼,他犹豫了一下,很快判断出目前的形式,用坚定的语气说:“如此,下官畿越了,目前,归藏控制的原东线军六万人加上雷蒙斯特残部两万余人,是东线现有的防守力量,归藏这人进取不足,守城却有余,而且东线发展这么多年,机关密道工事无数,我相信短期内丘远山绝对拿不下东线,所以我们也不用过于着急。” 雷特林的分析得到众老将军的赞同,他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我们这些老头退下来前军权自然是没了,不过池帅当年照顾我们,给我们也争取了三倍于普通勋爵私兵的资格。我们这里三个公爵,六个侯爵,加起来足有三万私兵,别的不敢保证。说到战斗力和装备,我自信这三万人比正规军只好不差,如果增援东线,加上地利,应该能阻挡丘远山地脚步。” 老肖恩尖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还能凑一万人出来。” 老将军们马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态。 他们显然对这个把持了卫戎国大权十数年的权柄人物并没有好感,只有雷特林在思考一下后,朝老肖恩点点头:“有劳议长了。” “为陛下效劳,为卫戎出力是我分内的事。”老肖恩不张扬的说了一句,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内心情绪。 …… 屋子里只剩下王后和雷特林。 在炉火的烘烤下。房间里有一种橘黄色的暖意,瑞秋将一个炭炉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泡地羊奶壶端起来,给雷特林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小意的抿了一口,让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贯而下,她微微眯起眼睛。 雷特林粗大的指节在杯子上轻轻磨挲着,望着眼前高贵明丽的妇人。很难想像记忆里那个顽皮地小女孩模糊的身影,十六年的时光,足以让人忘记很多事,也足以改变很多事。 当他看来瑞秋微眯起眼睛。流露出疲惫放松的姿态,甚至已能从她眼角看到一丝细细地尾纹,虽说不减瑞秋一丝风情。雷特林心中却是一酸。压抑着语气道:“凤凰儿。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吧。” “总比不得叔叔在西塞风吹日晒,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说过。西南到了冬季那风就如同磨砂似的,吹上一年就能让人平白的老上十岁。” “那叔叔现在岂不是上百岁的老头儿了。” 瑞秋唇角一弯,似乎强抑着笑,过了会终于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没想到叔叔还有这么风趣地一面。” “人活一世,总不能让自己活得太累。” 雷特林意有所指,瑞秋水晶似的人儿,怎会听不明白,她怅然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怀疑当初地选择,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是个男儿身,父亲也许会快乐很多。” “不会地,虽然我在你小时候也没见过你几次,不过老将军疼爱你毋庸置疑,不然也不会舍不得把你放到人前,他就是怕自己太耀眼地光环反而给你带来伤害。” 瑞秋苦涩一笑:“我自然明白父亲是最爱我的,他连离开前都帮我做好了打算,那时我已有了预感,他把我送进宫里,可能这辈子也见不着他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老国王吗?他地年纪比父亲都大……”瑞秋自嘲笑着,续道:“那时候我年纪小,心中虽然爱极了父亲,却也恨极了他,他总是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帮我安排好,他每一次出去打仗,每一次得胜归来,甚至最后的离开,我都只能仰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只能被他的光环覆盖。他是个不擅表达感情的男人,也许这正是母亲离开他的原因,所以每次我看到他对自己手下士兵的严厉教导,甚至惩罚打骂,我都会非常羡慕,因为父亲永远不会打我,也不会骂我,正是这种心境扭曲了我的思想,所以在父亲离开后,我才会做出许多近乎自暴自弃的举动,一方面我期望父亲能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而自责,一方面我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不需要他给我安排我的人生……” 雷特林听着瑞秋这样赤裸裸剖析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这就是身为耀眼人物家人的悲哀,池云在军事上的天才却无法掩盖他在家庭上的失败。 “凤凰儿,老将军他也许是迫不得已……” 瑞秋轻轻晃了下手,语气以恢复沉静:“我已经不会恨父亲,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何况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在犯和父亲同样的错误,安仔才十岁,却已经要被迫在接受我给他安排的人生,去和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争夺充满血腥的王位。” 雷特林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一只聆鸟穿越了夜空,刚刚到达巨马省。 东线的战事正如雷特林预测的一样,归藏带着雷蒙斯特两万残部退缩回玉龙山。无论丘远山如何引诱试探,甚至每日派小股部队在山下叫骂,也无法让归藏探出一点脑袋。 靠着杨政和左青子地天才设计,玉龙山真如铁桶一般, 鹫能在空中取得一定优势之外,丘远山率领的地面部了便宜,连无坚不摧的猛犸也在一个个陷阱之下折损严重。 战况又陷入漫无休止的胶着之中。 沧月国,马其顿大裂谷的边界,常年有沧月国的军队驻扎。人数并不多,约莫就一个中队五百人左右。 当初丘远山为了追捕杨政曾经在边界部署了两千人的偏营,可惜,德昆和威尔逊两个饭桶。不但让杨政逃脱了天罗地网的搜捕,最后两人又都死在杨政的手里。 杨政消失后,这里恢复了以往地驻军人数。 毕竟马其顿大裂谷就是一道天然屏障,在这里驻守太多的兵力完全是浪费。 与往常一样。五百人分成五个小队,每队一百人,隔五个小时换一轮班进行巡逻和勘察,巡逻小队通常都是在十里外的马其顿大裂谷入口处把守。 天色昏暗下来的时候。奇顿带领地第三小队刚刚吃完晚餐,一边剔着牙齿一边整备行装,准备和萨奥带领的第二小队交接。 但是一直等到太阳完全落山。萨奥的人还没回来。 奇顿感觉事情有些蹊跷。找到了这里的最高长官马勒偏将。 马勒偏将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因为他出身平民,在军中服役了三十年。升到了偏将,这基本已经是平民将领能够到达地极限,因为年纪大了,并不适合在战场上冲杀,所以丘远山把他派到这里,手下士兵比正规偏将的千人编制要少一半,这里常年没有战事,一般匪盗也不敢越界前来挑衅,实际上便是让他在这里养老,再过几年,马勒偏将就可以退役了。 马勒偏将的年纪虽然大了,冲锋陷阵的本事也差了,但是他能从平民士兵升到偏将,指挥应变地经验在狼军中却是出类拔萃的。 一听到奇顿的报告,他就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往常这个时候,出去巡逻地小队早就应该回来了,长年地站岗放哨使得这里地士兵通常都把巡逻当作不得不做的任务,谁都巴不得早点完成任务,而现在离交接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就算遇上一点小麻烦,也不可能过这么久没个讯息。 难道是遇上了大股的盗匪,马其顿大裂谷对面的悲伤荒原上巨盗横行,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 可一百人的正规军队编制,即使遇上大股的盗匪也绝对能抵抗一阵,何况他们随身携带着聆鸟,边界处还有烽火台,一有情况肯定会反馈到这里。 马勒偏将走上高十米的哨塔,遥望着边界的方向。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天色很昏暗,极远处便是灰沉沉的一片,哪里有一点声息。 马勒偏将走下哨塔后,马上让亲兵去叫来了四个小队长,让奇顿和另一名叫切诺夫的队长带领两百人先去马其顿边界看看,剩下的士兵则全部警戒起来。很快的,两百骑冲出了营门,剩下的两百士兵则全副武装把守在营地四周的哨塔上,烽火台上也站了不少人随时准备点火,空气中流淌着沉闷压抑的气息。 ………… 奇顿与切诺夫带领着两百人沿着一条泥泞的小路朝马其顿大裂谷的入口前进。 往日这条小路有许许多多的商队来回,道路也被踩踏得相当平整,但是战事开始之后,已经数个月的时间没有商队通过,虽然每日里有马其顿军营里的骑兵来回走动。都只是百人小队,路面因为长期缺乏修整显得崎岖不平,道路两旁灌木杂草丛生。 路面不平拖缓了两百骑兵的速度。 当这群骑兵赶到大裂谷入口附近时,他们看到了一群骑兵正在那里严阵以待,夜色下那群骑兵看不清面貌,他们身上的盔甲制式和武器却显示了他们的身份。 切诺夫挥舞着手中火把,朝那群骑兵大吼道:“萨奥,你这个该死的。没事怎么不早点回去换班,害得老子还要从床上爬起来找你。” 离骑兵越来越近,奇顿却感觉到空气中有古怪地味道。 那群骑兵见到自己人来到,依然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没有人点火把,没有人接应。 心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在接近到五十米左右时,他拉住了身边的切诺夫,低声说了句:“等等。切诺夫,有古怪!” 切诺夫回头看着他奇顿,脸上满是疑惑。 奇顿摇摇头,拔高声音朝远处那群骑兵喊了一句:“血月荒原!” “血月荒原。夜战八方!”是他们营地里的口令,无论任何时候,只要有一方说出口令的一句,另一方必须对出下一句。否则即使是自己人也可以随时射杀。 那群骑兵依然没有一点动静,这时候,连切诺夫都感觉到,事情真的古怪了。 他铮的拔出铁剑。沉声喝道:“萨奥,你在不在,快对口令。” 就在这时候。大裂谷附近的一座小丘上。传出一声锐利地尖啸。 骑兵们突然动了。 空气中响起一连串弓弦的嗡嗡声。 奇顿和切诺夫同时大感不妙。马上挥舞着手中剑大吼:“准备战斗。” 迎接他们的是霹雳般的箭支。 利箭入肉地声音在黑夜里不断响起,伴随着的是士兵们的惨叫。奇顿感觉一阵劲风扑面,战士的直觉让他整个人后仰,避过了迎面一箭,他身后地一名骑士却倒霉了,被利箭洞穿喉咙,倒飞下马。 从始至终,奇顿连箭支的模样都没看见。 潜匿在黑夜中的箭。 奇顿被这前所未有的夜箭震慑,心神大震下,他朝身后损失惨重地士兵大吼道:“快撤,快撤,撤出他们的射程。” 狼军虽乱不慌,显示了良好的士兵素质,所有士兵迅速地掉转马头,不断地后撤。 但是夜箭地射程远远超出了奇顿的想像,那群骑兵根本没有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箭支却不断从空中落下,道路地狭窄崎岖,严重影响了狼军的后 ,在退出百米开外时,箭支才渐渐稀疏,狼军却留下体。 短短的十分钟,百名手下丢掉了性命,而奇顿甚至都没看清那群掩藏在夜色下的骑士面目。 一种无力感和悲愤感涌上奇顿的心头,身为战士的天性使他很想回过头和那群可怕的骑士决一死战,理智却告诉他,能够无声无息的解决萨奥的百人骑兵,又能用齐射瞬间让自己失去百名手下的袭击者绝对不会是普通的荒原巨盗。 他嗅到了空气中的阴谋味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给马勒偏将报信,然后通过边哨营地,给数十里开外的西线大营报信。 他从腰间小袋里掏出了一只聆鸟,在聆鸟腿上绑上一条红色布片,扔到空中。 聆鸟扑棱棱的扇动了两下翅膀,飞往高空。 奇顿心中稍定,然而,下一刻,他看到附近高丘上突然飞出一道奇异的银光,那银光速度快逾流星,在空中留下一道美丽的残影……已经飞到百米高空的聆鸟发出一声惨叫。 奇顿的心猛的沉了下去,聆鸟银光洞穿,倒栽下来。 几乎同一时间,无数隐隐绰绰的人影在高丘上,灌木丛里闪现出来。 看到这一幕,奇顿完全绝望了,敌人的数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原来刚才射箭的那股骑兵不过是敌人很小的一股力量,真正的大部队早已潜匿在了附近的山林灌木里,他嘶声狂吼:“所有士兵,快速突围,不要恋战,快突围回去报信。” 狼军在黑夜里慌乱的往来路狂冲。 只是前方的道路上早已经布满了无数黑影,从山林灌木丛里钻出来的“敌人”已经封锁了狼军一切可能逃跑的路线。 还没有冲出几米,铺天盖地的箭支已经从前后左右射来。 这次才是真正的齐射,和布满天空的箭支相比,刚才那小股骑兵的齐射不过的开胃小菜罢了。 奇顿绝望的望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劲箭,将自己的身体撕裂得粉碎。 一轮齐射过后,四周恢复了沉寂…… ………… “长官,他们回来了!”哨兵们发现黑暗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支骑兵。 当看清这支骑兵穿着狼军的军服,而走在最前面的两名将领身上穿着奇顿队长和切诺夫队长的盔甲之后,哨塔上的士兵连忙向焦急的守候在下面的马勒偏将报告。 马勒闻言爬上哨塔,了望了一下那支骑兵。 确实是狼军,他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骑兵越来越靠近,马勒突然发现这群骑兵的马背上都挂着数个血淋淋的人头,而骑兵的身上的盔甲也相当残破,好像经历了一场大仗。 马勒看到这一幕,不再犹疑,因为只有狼军才习惯将敌人的头颅砍下作为自己的军功,而这群狼军看样子正经历过一场艰苦的战斗。 “快开门,让他们进来!” 下面的士兵刚刚打开大门,那群骑兵就冲了大营。 士兵们驱马狂冲,因为在黑夜里,营地里的士兵纷纷倒退,一时间灰尘满天,整个营地混乱成一片。 马勒在高处吼道:“别乱跑,受伤的下马,奇顿,切诺夫,快整合队伍!“ 他并没有发现,在灰尘漫天中,有一个黑影已经掠了出来,借着混乱飞快的向营地一侧的小山跑去,小山上面就是烽火台。 黑影的速度快愈闪电,躲避过众人的视线后,几个转折就已经跃上了烽火台。 就在这时候,冲进营地里的骑兵突然扔出了一个个并不算大的木桶,木桶一落地就碎裂开,流出一些棕黄色的液体。 马勒看到这幕才发觉事情的蹊跷,他高嚷一声:“奇顿,你搞什么鬼!” 回答他的是营地里瞬间燃烧起来的大火。 那些木桶里面流淌的,正是火油。 马勒终于发觉了,这群骑兵绝对不是狼军。 残杀已经开始,骑兵们策马狂冲,弩箭四处乱飞,在照亮了整个大营的火海中,每一个狼军士兵都无所遁形。 火光中,马勒看清了那一张张涂满油彩的狰狞之脸。 恶魔在午夜微笑。 剑光,火光,惨叫,鲜血,构成了黑夜里最华美的图卷。 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训练有素的狼军在这群油脸恶魔的手下,根本就是一块块毡板上的肉块。 马勒在哨塔上看得手足发冷。 这群可怕的偷袭者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从他们整齐的阵列和完美的配合上,这些人明显是正轨军出身,可是又有哪支正规军有如此可怕的身手,马勒以前曾经是西线最精锐的狼牙军中的一员,可他几乎可以肯定,即使狼牙军在此,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局面绝对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 他强忍住心中的惊恐,朝烽火台的方向大吼:“点火,点火,烽火台,快点火!” 任他喊破了喉咙,烽火台上是死一般的静寂。 这时候,他看到烽火台最高处,一个身影突然钻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即使在黑夜里,马勒也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幽邃得像是令人窒息的黑洞,几乎只是对上一眼,马勒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快从身体里抽拉出来。 狼军与袭击者的人数基本相当,但战斗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结束了。 从最初的混乱砍杀,到零零星星的刀剑交击,到最后只剩下熊熊火焰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马勒在负隅顽抗了一阵后,被几名偷袭者砍掉了一只手,压倒在地上。 也许是见到他高级军官的衣着,偷袭者并没有当场了结他的生命。 一身黑衣的高大人影终于从烽火台上下来。 马勒努力的抬起头,他想看看这个带领偷袭者进入沧月的人到底是谁。 一张小丑似的面具映入他的眼帘。 “魔神将军!” 第二章 奇袭沧月 丘远山带领着大部队侵入卫戎东线,留守大本营的狼军不足两万人,且都是年老体衰的残兵。 西线虽然空门大露,但是丘远山,甚至沧月皇都相当放心,因为侵入西线除了走卫戎东部一条路,就是通过悲伤荒原,穿过大裂谷。第一条路因为有丘远山大军在,绝无可能,而第二条路,仅仅是马其顿大裂谷就构成了一条天然屏障。 马其顿大裂谷地域崎岖,使辎重粮草的运送变成了非常严峻的问题。 如果有大军企图通过马其顿大裂谷进攻沧月西线,粮草问题就足以让入侵者头痛万分,如果短时间内不能拿下西线,让丘远山回援包抄,任何偷袭者都会成为瓮中之鳖。 还有令沧月国放心的是,西线襄接的只有卫戎和流云两国。 卫戎国自不消说,流云国蛮夷之国,根本没入过他们的法眼,百多年来,流云国未曾主动进攻过沧月一次。 所以丘远山才能这么放心的带着狼军入侵卫戎国。 后半夜,突然变天了。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漆黑的天空被耀眼的闪电划得四分五裂,天地为白。白光中,西北方向黑沉沉的云像午夜的恶魔幕天席地的压过来,刹那,电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合为一体,重归于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乌云席卷过天空,瞬间将高挂当空的红月遮盖。狂风肆虐。灰尘乱卷,西线大营地巨大狼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粗大的旗杆在狂风中左右摇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守卫在大营哨塔,门边的卫戎士兵呼喊着,奔走着,提前给大营做好防雨措施。 风越卷越大了,一些小帐篷竟然被狂风卷到了空中。 当值的偏将连忙指挥着士兵赶快去固定大旗帜,数名士兵跑上旗台。将粗如大腿的固定木支撑在大旗的四周。 便在这时,一道无比粗大的电蛇从天空中窜下。 惊天动地的霹雳当场就将几名士兵震得气血狂涌,七窍中流出鲜血,而电蛇恰好击中了那面狂舞乱飞地狼旗。刹那间,狼旗冒出了一团剧烈的火焰,火焰中,狼旗从中分裂。暴雨就在这时候来临了。 折裂成两半的旗杆和旗杆下的人成了一团团漆黑地焦体,空气散发令人作呕的焦臭。 看到这一幕的士兵脸色发白。 无论哪个国家,哪支军队,主旗折断都是不详中的不详。 劈里啪啦地雨滴初时像天空中倾倒下的黄豆。砸在人脸上生疼。 一大群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雷电震傻了,僵立在那里,任粗大的雨滴砸在他们脸上。身上。 惊雷阵阵。闪电如巨蛇划裂天空。雨越下越大,瞬间将天地连接成白茫茫地一片。 雨珠刷刷地打在身上。水顺着盔甲衣帽的下摆不住地流淌。 电光影映中,还是当值的偏将最先反映过来,他朝那些吓傻地士兵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收拾,做好防雨措施,马厩,辎重营全都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遗漏地地方没有。 吩咐完士兵,偏将飞快地跑去向西线大营留守的最高长官,丘玉海副统领汇报主旗被雷劈断地情况。 丘玉海听说主旗被断,马上从睡帐穿好衣服跑出来。 此刻的雨已经下得密不透风,大校场上的士兵冒雨搬运着校场上容易损坏的东西,那面大旗和被劈死的士兵也被搬运到了干燥的地方。 丘玉海望着几团焦木样的大旗和尸体,漠无表情。 他是丘远山的族兄,跟随丘远山多年,才能虽不及丘远山,却胜在心思细腻,在狼军中呆了几十年,无大功,也无大过。 能够爬到狼军副统领的位置,自然有丘远山族兄的原因,另一方面他遇事沉稳的性格也一直是丘远山最为赞赏的,所以丘远山才会让他留守大本营。 主旗被毁是大事,但从丘玉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安的情绪。 “河昌,吩咐下去,所有士兵不得卸甲而睡,同时值夜人数加到五千人,加强防守,做好防雨工作,还有,不得将主旗被雷劈断的消息泄露出去,违令者斩!” 说到最后一句,丘玉海脸上才现出一丝狞色。 在短暂的布置后,丘玉海回到了大军帐。 接到了军令的各营偏将又将命令传达给每名士兵,两万留守狼军全都起床穿好甲伲虽然没有接到明确命令,但是天气的反常和突如其来的“不准卸甲而睡”的军令让他们内心像这暴怒的天气,显得压抑无比。 丘玉海在大帐中一直睁着双眼,右手握在腰间的剑把上,目光落在被大风吹得不时晃动的帐门。 时间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不断流淌过去。 夏夜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倾泻了一个多时辰后,风渐渐小了,雨也渐渐小了,雷声更是早已断绝。 丘玉海用双手揉了揉太阳穴,绷紧了一夜的弦稍稍放松了些。 他站了起来,伸了伸快变僵硬的腰肢,吩咐亲兵帮自己烧了一大锅姜汤,年纪大了,熬了一夜竟感觉头也开始疼起来,丘玉海自嘲的笑了笑。 雨终于停了,喝完姜汤的丘玉海走出大帐,看了看天色,月亮重新钻出云层。 空气中流动了清醒的泥土气息,丘远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完全放心下来,走回自己的睡帐,准备补充下睡眠。 此正是黎明前最黑暗地时候。西线大营在月光照耀下,宽阔的校场由于一夜疯狂的大雨显得坑凹不平,大雨过去,形成无数大小不一的水洼,在月光照耀下粼粼闪动,仿佛是无数的繁星。在繁星之间,与柔和的水波不同,铠甲和兵刃在地面上堆积得乱七八糟,这些废弃的盔甲兵刃被大风从校场边吹了满地。 值夜的士兵开始来来回回的穿梭在校场上。收拾起雨后地残局。 东方,募然间,一道火红的霞光刺破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士兵们抬起头,望向刺破黑暗的那道霞光。这慌乱地一夜终于过去了,所有士兵俱感觉压抑在胸口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卸了下去。 就在此刻。 大校场上所有大大小小的“繁星”却都轻微的震颤起来,水洼上,一圈圈细细地波纹在不断的波荡。波纹由极细,不断的加粗,加粗。 士兵们茫然不已。 直到一声尖利沧绝的警报声刺破了黎明地天空。 “有骑兵!” 山脉从身后的东南方向一直 来,在此处与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融汇在一处。形成陵。由于西线大营地势较高,所以视野极其开阔。在平原上,一条黑线正不断靠近。大地剧烈地震动。平原地风穿过高低起伏的丘陵。在耳边发出呜呜之声,坡上坡下地灌木和小树一齐沙沙地响起来。冲锋的骑兵远远的就发出一阵阵野狼似的嗥叫。与风声混合在一起,传入耳中显得格外凄厉。 骑兵以匪夷所思的向西线大营靠近。 留守的两万狼军被压抑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在此刻绷断,所有士兵疲累的神经使他们的士气降低到了最低点,恐惧在曼延。 丘玉海刚刚冲出睡帐的时候,一向处变不惊的他在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后,脸色瞬间变了变。 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知道如此剧烈的震动代表着什么,至少有上万的骑兵在平原上冲锋。 天,统领不是刚刚在卫戎东线取得一场大胜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骑兵出现在这里。 丘玉海强压下内心的震惊,边走边大力的高吼鼓舞留守狼军:“所有狼军士兵,准备战斗,不要慌张,身为沧月狼军的你们,是战无不胜的,为了沧月而战,让所有敌人尝尝狼军的厉害。” 在丘玉海的鼓舞下,狼军们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劲来,良好的战斗素质体现无疑。狼军穿戴好整齐的盔甲,擎起武器。弓箭兵爬上大营木栅栏上的防守墙垛,投石机,强力弩机也飞快的架设起来。 大营门也被缓缓拉开,两万留守狼军里,大约有五千名骑兵,五千名骑兵在留守军里最勇猛的裨将的带领下,流水般冲出了西线大营。 这时候,远处冲锋而来的骑兵已经清晰可见了。 只见一面绘着巨大燃火黄羊的旗帜在旷野里迎风招展。 丘玉海一看到那面充满邪恶气息的旗帜,心脏咯噔了一下。 “黄羊骑兵团”,是流云国的王牌,一个月前黄羊骑兵截杀雷蒙斯特,强抢雷神炮的惊天之举还被人们谈论,没想到,流云国竟张狂如此,不但得罪卫戎国,竟是连沧月国他们都敢咬上一口了。 这条雌伏百年的恶狼,是突然发疯了吗?他们凭何敢做出同时得罪两大国的举动。 丘玉海被一股憋闷的气压着。 他现在已无力去思考流云国为什么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只知道,现在冲向西线大营的,可是草原盛名的骑兵。 拳头紧紧握起,半刻,像是无力般的松开,掌心已是汗津津一片。 五千名狼军骑兵飞快的跑下斜坡,朝着汹涌而来的草原骑兵冲锋。 草原骑兵整体呈锥形高速冲锋着,锋尖就是那两千黄羊骑兵,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即使隔了十里远,丘玉海也只感觉巨大的恐惧犹如无形之手攫住他的内心。 当两军接近到不足三里路程时,恶魔军的锥形尖突然向两边分散开,由丘玉海的角度看过去。对方阵型尖头就像鲜花般绽放出来,如此自然流畅地实现从密集阵型向两边扩散,而且在万人大军中……这其中地复杂变化,又需要多么艰苦的训练,多么高明的骑术? 而且从速度上看,爬坡的草原骑兵竟比自己这方顺坡的还要快。 丘玉海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他甚至想叫士兵吹响退兵号。 可是速度拉近的两军距离已不足千米,这时候退兵,无疑是把肉送到草原骑兵的毡板上。他只能期待奇迹发生。 整支恶魔军飞快的形成了“V”字雁形阵。 而狼军骑兵就像一支锥子撞进了巨大地“V”型空档里。 这时候,雁形阵又起了变化,“V”型阵的中间开始向前凸起,阵势又开始向“箕”型阵演变。钻进了大阵的狼军骑兵首先就遭受了来自两侧的弓箭攻击,当然他们并不是没有反击,狼军同样拿出了弓箭反击,可是在黄羊骑兵地弓箭射速和精准率简直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狼军向割草一样倒下。不断的有士兵射倒摔下马,高速行进中的马匹和黄羊撞在一起,黄羊魔兽强悍地力量撕开了狼军防线,锥形冲锋阵被破坏殆尽。 冲在最前面的狼军裨将挥舞着长剑。将弓箭格档开,作为狼军留守虎将,他的眼力显然相当高明。一看双方的死亡对比。就知道对方射术比己方高出不知多少。现在唯有寄希望于短兵相接。 将用力地抽了下马股,身下黑马吃痛狂奔。朝着潮水般涌来的黄羊骑兵冲去。 见将一骑冲出。 黄羊骑兵们骚动片刻,竟分了开来,裨将抬眼望去,眼睛被刺了一下,那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疯狂地压来,一瞬间覆盖了他地视野。鱼胶般地杀气如同有生命活物缠绕上了裨将的身体,连呼吸都被压迫得困难。 身体地血液仿佛成了浓稠的浆体,挥舞一下要花上比寻常多一倍的气力。 将咬破舌尖,在疼痛刺激下,他一声嘶吼,黑色的枪体上发出剧烈的青色光芒,如毒龙一样钻向那团烈焰。 烈焰里,爆起耀眼的银光,一道蓝色电弧破开了青色斗气,裨将发出一声惨叫,长枪斜飞,银光顺势破入了他胸前铠甲,蓝色电芒劈里啪啦的震响,裨将死鱼般的抖动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弥漫开。 临死的那一眼,将才看清,那团烈焰,是一匹高峻的无法形容的红色神驹。 驾驭这神驹的人浑身包裹在一套漆黑的盔甲中,甚至连面容都被漆黑的铁皮裹住了,唯有他手上的惊雷银枪,晃得扎眼。 黑甲人纵势一甩,挂在枪头的裨将尸体被他狠狠的砸向引头冲来的狼军。 五,六骑一撞,狼军冲锋的势力被生生压制,四周发出震天的吼啸,脸上涂满油彩的黄羊骑兵像一群疯狂的野兽,被黑甲人激发起了最勇猛的斗志。 狼军那边,将一个照面被杀,本已经溃乱的阵型更显混乱。 黑甲人当先冲入了狼军大阵,三眼马在混乱的狼军里面暴虐折冲,银色枪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妖艳之极的弧光,湛蓝色的电弧在空中四散,一圈骑士惨叫着飞下马,被战场上来回的马蹄践踏。 草原骑兵的弯刀发散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黄羊的冲击力超出了狼军的想像,最前排的骑兵左手弯刀,右手长枪,狠狠的与狼军撞在一起,但是双方势均的冲锋,却是狼军被捅下马的悲惨厄运。 战事已定,全军开始收缩,雁型阵的两条侧翼像饺子一样合拢回来。 潮水狂浪般 骑不断的压缩着,近距离的砍杀,长枪被抛到了一边出了更快速有效的杀伤力。 黄羊骑兵四人组的配合近战可说天下无敌,被包围的狼军很快发现自己身体四周都是寒光闪闪的弯刀,只要稍一疏忽,就可能被不知从什么角度诡异钻出的弯刀砍杀。 更令人胆寒的是他们野兽般的战意,往往身上中刀或者中枪,只要没有致命伤,就会不顾一切的和对手厮杀,直至同归于尽。 狼军固然厉害。可哪里见到过这么不要命地砍杀。 望着洪水般吞破他们的草原骑兵,根本没有了逃跑的希望,因为胆怯带来的疏漏付出的就是死亡的代价。 站在高处的丘玉海,看着被保卫的五千狼军,像一块被无数蚂蚁啃食的大饼,不断地收缩,再收缩,手足不断发冷。 这就是传说中以王牌骑兵吗?那种杀戮的速度,完美的配合。简直就像一场恶梦。 丘玉海很想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但是远处的砍杀声,草原骑兵一阵又一阵地古怪呐喊,都缠绕住他的内心,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沿着他沟壑沧桑地脸庞淌下。 战斗就像一阵风,来得无形,去得迅速。 五千狼军,整整五千狼军。像一叶被巨浪吞没的扁舟,很快的成了死神的祭品,连星点地泡沫都没有留下。 解决完五千狼军的恶魔军迅速的恢复整齐地阵列,而在阵列最前方地。正是那名黑甲人,浑身浴血地黑甲人,从盔甲的缝隙里露出地那双黑色眼睛。淡淡的。仿佛这一切杀戮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泡沫剧般。而他正是导演这一切的人,一个站在杀戮泡沫剧之外的人。一个旁观者。 他高举长枪,向前用力一挥,所有草原骑兵齐声狼嗥。 旷野里呜呜的风声,挟杂着铺天盖地的咆哮声,呼啸着卷过了西线大营,每一个站在西线大营木墙垛上的士兵心脏都猛烈的抖动了一下,无法控制的恐惧浮泛上来,脸色愈加苍白。 恶魔军再次动了,这次他们没有冲锋,近两万的恶魔军分成五个方阵。 像是军事检阅时的仪仗队,每一名骑士抬头挺胸,长枪斜举四十五度角,胯下的马整体的踢踏着马蹄,以缓慢而有序的方式向西线大营进发。 太阳此刻刚刚跃上地平线,璀璨的红光倾洒着整块大地,折射着阳光的长枪,泛着冰冷的盔甲,狰狞漠无表情的脸。 骑兵行进的途中,千军万马整齐践踏土地,除了地动山摇的震动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空气中,压抑的静默。 剩下的一万五千狼军紧张的望着缓缓向他们靠近的骑兵,心就像一张弓的弦,越扯越长,越扯越紧。 丘玉海快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别看恶魔军没有冲锋,可是这种整齐的军容,马蹄齐齐践踏大地带来的震慑力绝对不会比千军万马的冲锋差,只看身边士兵恐惧到几近扭曲的脸,他就知道,恶魔军压慑效果达到了。 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士兵未战先溃。 身为军中高级将领的他知道士气的重要性。 猛的一甩披风,丘玉海指挥着几名亲兵将一架直径两米的大鼓抬上了高台。 左右手各拿起两尺长的棒槌,运劲猛的向鼓面一砸。 “咚――”一声巨响,像刺开这压抑浓稠空气的一道闪电。 所有狼军士兵全身一震,回头望向自己的主将。 “所有狼军士兵听着,这背后西线千里土地,住着我们白发苍苍的父母,嗷嗷待哺的儿女,青梅竹马的妻子,如今,恶魔军临城下,兵凶战危。又有多少父母等不到儿子回家,多少儿女不知父亲是谁,多少人加入狼军,几年未能归家,难道你们就这样放弃了吗?” 丘玉海一声竭力的大吼,又用力朝鼓面狠砸了一下。 “敌人很强是吧,你们怕死是吧,大得过你们的亲人,为等你们回家而流干的眼泪吗,如果你们放着这群恶魔过境,你们个个都是带罪之身,还要连累父母妻儿,你们有脸回家吗?” 所有狼军面目一凛,发白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潮红。 显然丘玉海的话语触动了他们内心的最深处。 “说!你们到底战是不战?” “战!”海啸般的呐喊穿裂了云霄,所有狼军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让敌人尝尝我们狼军的厉害!” 丘玉海用力的砸着鼓面,“咚――咚咚――咚咚咚咚――”。鼓点从开始缓慢,越来越急骤,越来越急骤,最后变成雨点般地敲击声。 感受到西线大营里震天的呐喊声,和狂啸而来的杀气,走在最前面的黑甲人杨政微微抬起头。 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眼眸里也露出了一点惊诧的神色。 他握着惊雷枪的手微微一紧。 狼军,果然有他雄霸多年的资本。 可惜,战场上拼命固然重要,实力却是决定性的因素。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在整支恶魔军到达山脚时。他左右手一分,上下晃动了两下。 接受到他指令的草原骑兵向两边分散开,本来排在最后面的军团不断的向前,在这支不足千人地军团里。却有八架特别高大的骡车,每架车都由八匹非常强壮的骡马拉动,马车构造非常独特,有点像地球上的坦克。只不过把动力由发动机变成了八匹骡马。 骡马身后大车上地就是被杨政改造过的雷神大炮,杨政虽然不能改变雷神的性能,却能改变他的底座形状,现在雷神更加容易搬运行动。提高了机动力。 在杨政地指挥下,八匹骡马在西线大营前四百米处一字排开,士兵们很快的将骡马牵走。独留下八台铁兽雌伏在那里。灰沉沉的炮管泛着黑光。 丘玉海当然发现了八台雷神。但是四百米地距离,却正好是他们强力弩机地射程之外。 望着那八台古怪地铁器。没有见识过雷神威力的丘玉海只能祈祷这些铁疙瘩并非如传说中那么可怕。 “起炮!”黑甲人高吼一声。 起炮地士兵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抢回炮后,选入雷神营的士兵就放弃了所有训练,除了必要的体能训练,他们一心一意的学习怎样调炮,怎么发射,将一系列流程训练得娴熟无比。 虽然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场施威,这群士兵却非常自信。 他目测了一下距离,下达了命令。 炮管上 定角度后。 “龙怒弹准备!” 八个士兵爬上了炮台。 指挥官一面小旗用力挥下,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发射!” 龙怒弹点燃塞进炮管,下面的士兵也点燃了雷神的底火。 只听连续八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八团黑糊糊的光影高高的飞起,恶魔军,狼军,几万双眼睛都随着那八团光影移动…… 在掠过最高点后,八团光影开始下落。 “轰――轰轰轰轰――” 八团剧烈的火光在西线大营门口附近响起,旷野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中,大块的木头,土坷垃,烟尘飞散,惊慌的惨叫,血肉横飞,在不可抵挡的毁灭之力下,人类的生命是如斯脆弱。 一轮雷神齐射,西线大营门前的木栅栏多出了五六个大洞,燃烧的火焰,浓烟,还有惊慌失措的沧月狼军。 虽然没有将防线炸破,但是狼军好不容易积蓄起的信心却在这犹如天神降怒般的可怕武器面前再次崩溃了。 人不可与天斗。 特别是在信仰如此强烈,野蛮未开化的世界里。 八台雷神可怕的不只是力量,而是他带来的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感。 丘玉海站的地方离一发炮弹很近,炮弹爆炸的时候,剧烈的震动,冲天的火光,布满视野内的浓烟,几乎让他以为世界末日来临。 他被一颗乱飞的钢珠击中的右臂,那面鼓也在晃动中倒塌在地上。 “统领大人!”几名亲卫冒死冲过来,将丘玉海扶到一边。 这时候,又是八声可怕的轰鸣声,雷神的第二轮齐射又来了。 有了一次试射,第二轮雷神炮的落点更加精准,几乎全部都落在损坏比较严重的栅栏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木屑横飞,四处乱飞的钢珠将站在墙跺上的士兵打得满身窟窿,栅栏摇摇晃晃,不少地方的支撑点被炸裂,整块的横木从八米高的空中跌落下来。 有的士兵逃脱不及,被栅栏木压成了肉酱。浓烟呛得附近地士兵连连咳嗽,西线大营已经乱成了一片。 丘玉海望着面前的惨景,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冲上心头。 他强撑起身体,绝望似的大吼:“所有人随我冲锋,和他们拼了,通讯兵,快马加鞭,向皇都求救!” 右臂已废的丘玉海不顾亲兵的阻拦,抽出铁剑朝着被雷神炸开的栅栏缝隙冲去。 冲到栅栏门口的他突然听到后面将士凄厉的呼喊:“将军小心!” 丘玉海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糊糊地炮弹当头砸下! “轰!” 剧烈的火光一闪,拼命向前冲的士兵被强大的爆炸冲击波和无数铁珠打得倒飞回来。 后排地士兵看到的是漫天的浓烟,冲得近的士兵被溅了一身血肉,片刻后。一个破裂扭曲地头盔从天空中落下,“丁当~~当~~”在地上弹动了几下。 “将……将军……”狼军们一下由凄狂变得死寂。 那些满身灰尘的,害怕惊慌的,发怒咆哮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刚刚爆炸的地方,还有落在一边的头盔。 丘玉海被炸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了他地头盔。 副统领死了…… 副统领死了…… “这是天命么?” 河昌望着空空荡荡地主旗台一眼,那里还有昨夜雷电劈焦地痕迹。 副统领死了……不可一世的狼军要被打败了吗?雄霸大陆一百多年地沧月国如今也要被人攻入自己的领土。人民在铁骑践踏下悲惨的哭嚎呻吟了吗? 河昌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一直漫沿上来,越来越冷,几乎将他的身体全部冻住了。 “轰――轰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地动山摇的爆炸声。这一次。整个大营门口的栅栏木都晃动了起来。高大的桩木从中折裂,轰然倾倒。火越燃越大。燃烧着栅栏木劈里啪啦直响,火焰通天,将所有人映照得满面通红。 “不行……不行了……”不断有士兵在颤抖着退却。 河昌猛的用剑一挥,将一名退到他身边的士兵脑袋砍下,血泉喷涌到半空。 被压缩到极点的神经终于爆炸开,巨大的精神压力使河昌几近崩溃,他仰首大吼:“四营战士,谁敢退,全部跟着我冲。” 他扭曲的脸在火光中,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杀,杀,杀,都跟着我冲!”河昌抢过身边一名士兵的盾牌,挥舞着铁剑朝被炸开的大门冲去,四营将士被激了一激,拣拾起地上的武器,一个个鱼贯从大门冲了出去。四营的举动被越来越多的狼军士兵看见。 那些偏将,将,看到这一幕,心头有一股热血在激涌。 这些狼军素日里也是勇猛的战士,只是被这天神降怒般的雷神大炮震慑了心神,如今大门被炸,副统领又落了个尸骨无存。心底里潜藏的煞气也被激发了上来。 “他***,和他们拼了!” 几个偏将抹了抹脸上的泥灰,虎吼一声,冲出了大营,他们身后的战士也跟随而去。 渐渐的,所有狼军士兵,无论平日里是后勤里烧饭的伙夫,还是马里喂马的马夫,全都抄起武器,长短枪,铁剑,木棍,菜刀,从大营门内冲出去,所有士兵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战争到了白热化的时候。 从狼军冲出大门的一刻开始,恶魔军动了,一排排弓箭手穿插而上,整齐的排列在雷神大炮的前面。 而黑甲人则下令道:用虎啸弹。 龙怒弹是榴弹,而虎啸弹则是霰弹,这是杨政研究出的两种最主要的炮弹,与当初左青子单一的炮弹不同,在战争的不同状态,灵活的运用各种炮弹更科学,更理性。 见到狼军潮水般涌出大门,杨政调整了战略。 “发射!” 略为尖利的轰鸣声,火光在八根粗大的炮管口齐齐闪耀了一下,紧接着,黑压压的一片铁珠以炮口为起点,呈扇形在天空中辐射开,成千上万的铁珠从天空中落在。冲在最前面地狼军被铁珠弹得血肉横飞,人命如草芥,在战场上得到了最鲜明的体现。 “杀――”狂嘶呐喊如山崩海啸。 死亡并没有让狼军退却,他们已退无可退,只有前进,再前进。 河昌带领的四营冲在了最前面,虽然虎啸弹的杀伤范围很广,但是杀伤力量对于盔甲战士来说并不算大,一些拿着盾牌的士兵冲在了最前面。前赴后继 上冲下。 三百米,两百米…… “神弓营准备!” 前排射手拉开弓弦。 “咻咻咻――”一连串剧烈的尖啸,粗大的特制长箭闪电般冲出了整个大阵,杨政为了这一战。却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否则曼奇那狐狸也不会下这么大决心杀进沧月西线。 “砰……噗噗噗――”数千支神臂弓箭穿透了前排士兵地盾牌,又穿透了士兵的盔甲,身体。带起一蓬蓬血雨,然而,死神并没有离去,这些拥有强劲射力的箭支继续向后排的狼军冲去。连续穿透了两人后,箭支才停下。 排山倒海般地弓箭硬生生的压制着狼军的前进速度,每前进一米。就要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血水从满地地狼军尸体上涌出。渗透了地面,将地面染成殷红的赤土。灌饱了鲜血的土地变得松软,血水无法渗透下地面,又形成一条条盘绕的血河,哗啦啦向山下流淌,山石,草木在血水地冲击下瑟瑟发抖…… 战争的残酷,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直站在战线最前端的黑甲人杨政,盯着那些从血水残骸里爬起地狼军战士,身上沾满鲜血泥浆,口中发出凄厉地呼吼,顶着箭林弹雨往下冲锋。腿打断了,手打折了,他们依然借着地势向下爬滚,不耗至生命地最后一刻,绝不停止脚步。 屠杀,血淋淋的屠杀! 这就是战争……在战场上,永远没有对和错,只有胜利或失败。 “冲锋吧!”杨政无法仁慈,也不会仁慈。 一直站在杨政背后不远地曼塔挥舞着两把大铜锤,轰然应诺。 数千黄羊骑兵,成群结队地从后阵飞快地越过前沿阵线。 心不滞于一物,方能做到似看非看,综观全局,方能把握先机。现在的杨政,已经不再受到恐惧、迷茫的干扰。在精神力高速增长的同时,他的金翅蝉血煞之气虽没有以前那么汹涌可怕,却与天地融为一体,胯下的三眼马在他精神力的控制下,身随意走,每一次踏步,转身,冲刺,急停,都犹如自己的身体般,轻松写意。 虽然他的动作轻灵,但是那把惊雷枪却总是像最狠毒灵活的毒蛇,每一次的出击,都带起灿烂的血花。 杨政像一团火红的烟云在狼军战阵收割着生命。 其实当雷神炮发威的一刻,战事已经结束。 狼军只剩下步兵,还有许多是后勤兵组成,平素连战场都没上过,和正规的草原骑兵相抗,除了最开始的血气支撑,过后简直就溃不成军。 上万骑兵有若虎入羊群,弯刀闪光中,鲜血断肢乱飞,士兵们放声狂笑。 骑兵借着奔马的高冲击力,将一个个狼军屠杀当场,不断有尸体被杀得兴起的草原骑兵用长枪高高挑起,然后甩入人群,马蹄践踏下,无论是完整的,残的身体都难逃践踏为肉泥的命运。 狼军士兵不断的倒下,上万人变成屠刀下的亡魂。 当杨政破开狼军的阵线,从另一头冲出时,回首望去,屠杀场里已是生者寥寥,刀起刀落,血溅颅断,血水在地上蜿蜒流淌,热腾腾的血雾蒸汽弥漫在战场上,杨政垂下手中的武器,头盔上的血,盔甲上的血,枪上的血,剑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着。 骑兵们压过了战场,在悬殊的实力对比下,热血的战争变成了可笑的屠杀。 当一个个沾满鲜血的胜利者从屠场上踏过时,没有人会在意,这个世界上多出了多少失去儿子的父母,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儿女。 战胜者品尝胜利的喜悦,失败者永远没了翻身的机会。 这就是战争。 谁也无法改变。 …… 西线大营成了草原骑兵的首站领地,巨大的黄羊旗帜插在高高的棋台上,旗面在风中猎猎舞动,燃烧的黄羊在风中狰狞着凝视着沧月国西线广袤的土地。 …… 与此同时,在玉龙山脚下,正在下令士兵猛烈攻击玉龙山的丘远山,却接到了斥候带来了两个不妙的消息,一是至少有三万骑兵已经从卫戎国内赶到东线,卫戎国东线的军力达到了恐怖的十万。 二是五万流云国士兵竟然越过了边境,逼近玉龙山。 丘远山不明白流云国到底想要干什么,竟然在自己攻打玉龙山的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们想来分一杯羹?丘远山冷笑着,这些蛮夷之人不要命差不多,在平原上,谁敢向沧月大军挑战,如果这些蛮夷之人不识相的话,就让他们尝尝猛犸冲锋团的滋味。 丘远山对自己的部队有极度的信心,虽然五万流云国骑兵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也不担心什么。灭掉雷蒙斯特,正是他丘远山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当真是有一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锐气。 “给我加紧进攻,一定要拿下玉龙山!”丘远山站在高高的辇车上,意气风发的挥斥方酋。 …… 曼奇带领着五万天炙族骑兵越过了遮云山,当初杨政在此摧毁了卫戎国前哨,至今也未修缮,曼奇带着大军通过时,寥寥的数百卫戎军没什么反抗就被俘虏了,他们已无处可去,大王子雷蒙斯特不知所踪,玉龙山主营正被丘远山的狼军强攻,所以见到流云大军到来,遮云山上的卫戎军已毫无斗志可言。 穿过遮云山后,五万流云骑兵继续向玉龙山进发,接近傍晚十分,在离玉龙山三十里的一块平丘停下。 玉龙山上喊杀声顺着风飘来,即使远远隔着,也能感受到战时惨烈的气氛。 曼奇指挥着大军停下脚步,自己带领几名高级将官上了丘顶,从那凝望过去,玉龙山上飘来的烽火狼烟近在眼前,天空中盘旋飞行的狮鹫更是让两人心中忐忑。只因这一切的主导者却是远在沧月西线的杨政,曼奇不过是配合杨政的行动。 “陛下,我们真的能相信那人能带来胜利吗?”一名将官担忧的问道。 曼奇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曼真,此举固然冒险,但若真的成功,带给我们天炙族的利益将会空前巨大,我们再也不用看沧月国脸色过日子。更何况……他不是说了吗,若我们能等到他成功的消息,便与卫戎国结盟,若他失败了,我们撤回国内就是。虽然有损失掉两万士兵的危险,但为了那巨大的利益,这个险值得冒。” 五万流云国骑兵等待着杨政从远方带来的消息。 胜则进。 败则退。 第三章 夕影之战 弥漫上他的心头。 打开那封信,浏览完信上的内容后,丘远山的脸色已是铁青一片,猛的攥皱那纸,双目紧闭,全身颤抖,像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涛。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副统领真德明见状连忙上前两步。 丘远山嘴唇紧抿,一张铁青的脸在抖动着,半晌,他睁开眼,眼圈通红,内竟有泪光闪烁。 “德明,玉海死了!”丘远山说出这句话时,几乎全身气力都被抽空了。 “什么?!”真德明惊得叫出声:“玉海统领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丘远山还沉浸在刻骨的悲痛中,连话也不愿多说,将那张羊皮纸递给真德明。真德明连忙撑平纸,定神一看,脸色遽变:“西线大营被魔神将军率领的流云骑兵所破,丘玉海将军殉国……留守两万狼军全军覆灭……” “这……这……这怎么说的,这怎么说的……不可能,不可能呀!”真德明几乎不敢相信上所说,可是信上的皇室印章却明确的告诉他此事千真万确。 丘远山的面容像是苍老了十多岁,声音也因为极度悲痛变得沙哑:“德明,退兵,回援西线。” 真德明浑身一震,失声道:“统领大人!” 无论谁都看得出来,此正是狼军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玉龙山固然坚不可摧,可是拥有狮鹫骑士地狼军才真正占据主动,只要困守住他们,迟早能等到机会,现在退去,这数个月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丘远山虽然极度悲痛,但是军人的天性使他不能感情用事,相比于卫戎东线,沧月西线才是根本。何况西线相连的是沧月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西线每呆在流云士兵手里一天,就越危险一分。 好个流云国,好个魔神将军,竟敢攻入我沧月国。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吞得下这么大块肥肉。 在悲痛过后,丘远山的愤怒火焰熊熊燃烧着。 …… 玉龙山顶,归藏,雷特林等人看着远去的狼军。都陷入沉思。 “公爵大人,狼军这是……撤退了吗?会不会是佯敌之计。”归藏沙哑着问道,他此时双目赤红,头发白了一半。这一个月来东线坚守之苦,不足为外人道。 雷特林坚毅的目光望着远方地烟尘,狼军且退且守。狮鹫天空虎视眈眈眈眈。阵型井然。经验丰富的他也无法判断丘远山的真实意图。 佯退?狼军这架势,又有谁敢追击。一点迷惑力都没有。 撤退?为什么要撤……只因为自己带来这三万援兵? 丘远山如果是这样容易放弃的人,他又怎当得上池云“牛皮糖之韧性”地称赞。 “丘远山……他到底要干什么……” …… 夕影城,沧月西线第一大城,虽然及不上索巴丁那类大陆闻名的坚城,但是其防御在沧月国各大城池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夕影城最大的特点就是其内分成连环三城,外城,中城,内城,外城地城墙高达十米,全部用沧月国西部出产的黑武岩堆砌而成,黑武岩的坚固度比不上青刚石,但其表面像镜面一样光滑,极难攀爬。中城城墙六米,用土石坯加固,内城城墙却又高达八米,城墙上架设着密密麻麻的巨弩,城内地粮食,火油,巨石储备非常充足,可说是巨型堡垒。 当杨政率领黄羊骑兵出现在夕影城外二十里的首阳山时,太阳西挂,落日的余晖洒在远方地夕影城上,近阳地一面染成了金灿灿地颜色,黑武岩构成的外墙反射得特别强烈,几乎使整个外围成了一条金色地巨龙。 如此壮观的美景,也正是夕影城的由来。 杨政站在首阳山的高处巨岩上,黑甲下一双沉静的眸子注视着远处的夕影城。 他远超常人的目力清晰的映照着夕影城的美丽,同样也将夕影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收在眼底,蚂蚁般的人流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在墙垛上布满了投石机,巨型机弩,一桶桶火油被搬上城墙,城门紧紧的合着,吊桥也被收了起来。森然的刀枪剑戟在落日辉光中折射着阴冷的寒光,与美丽绚烂的落日城池美景形成强烈的对比。 流云国攻入沧月西线的消息以瘟疫般的速度蔓延。 如今沧月西线人心惶惶,沧月国在百余年时间里第三次进入全国戒备的状态,第一次是三十年前池云大破沧月军,第二次是七年前左青子诡计诈骗丘远山。 战争的阴影笼罩在习惯于安宁的沧月国人身上。 …… 太阳落山,夕影城华丽的外表退却,裸露出那黑色外墙,夜色下如同一只蹲伏的巨兽,城墙上无数刀枪剑戟就是这只黑色巨兽的利齿爪牙。当杨政带着大军来到夕影城下时,夕影城里已是戒备森严。 虽然西线大营才是整个西部的军事中心,但是作为西线最重要的大城,夕影城内依然分布着一万名军士。 《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在冷兵器战争中,攻城战作为最困难的战争,一直是各种军事指挥家尽力避免的战争。 即使以丘远山之强,也对玉龙山莫可奈何这么久,最后只有使计将雷蒙斯特引出玉龙山将其击败,然后又是漫长的止步。面对一座防守严密,城高粮足的. 更别说杨政只有两万人,而且深入卫戎国腹地,如果被狼军回援堵截,杨政必败无疑。 轰隆隆地雷神轰鸣声刺破了压抑的寂静。 剧烈的火光晃得夜色下的夕影城一闪一闪,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城内房梁上的尘灰下落,桌上的茶具碗筷也在震动中保持着高频率的震动。城内百姓在如此慑天地之威的力量下,内心震恐无以复加,夕影城内此刻却是万人空巷。百姓们躲于家里,道路上只有偶尔夜巡的士兵和运送守城辎重地车队路过。 夕影城筑于西线平原之上,在三十年前,这里本来是一片荒原。只因当时池云率合纵军大破沧月,横扫西线时竟差点直入中都。其后沧月国吸取教训,耗费十数年人力,生生的在这荒原之上开伐出一座城池。虎踞西线。虽然西线无险可凭,夕影城也是孤城一座,但沧月国花费大量人工从豕水引流,护城河水终年不竭。水面宽达三十米,端的易守难攻。其城只分南北两门,内。中。外三城也被南北两门相连的一条大道贯穿。 杨政来此前也是做足功课。夕影城是西线第一大城,进可攻。退可守,杨政要想在沧月国内有所作为,必须找到一处凭险,毕竟他只有两万骑兵,死一个就少一个。 目前唯一对他有利地是夕影孤城一座,只要给他时间,迟早能拿下。 他必须与丘远山打一个时间差,丘远山的大部队正在往回赶,只有抢在他之前拿下夕影城。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杨政指示着雷神营士兵将雷神大炮部与夕影城南门外四百米处,开始了第一轮骚扰。 攻城之道。不外乎以土袋填埋护城河法,用钩梯绳索登城法,冲车撞城门法,用云梯登城法,积土成山居高临下射击法,(城内奸细)纵火法,水攻淹城法,挖地道入城法,挖掘破坏城墙法,蜂拥攀城而上法,箭楼居高压制射击登城法,楼车登城法,Md车破坏城墙法,投石车(炮石)攻击法等等。 不过全是幻想,就流云国装备的简陋器械,靠正面冲击难度太大。 杨政注视着远处地城墙,虽然雷神炮的力量相当巨大,但以此法攻击夕影城,恐怕耗费的弹药就是个惊人的数字。杨政本身携带地弹药并不足,其中以最新式的火绵制作的弹药更是少数。 在这个简陋地时代想要大规模生产一些火器实在太困难了,冷兵器时代果然还是要靠冷兵器来解决问题。 雷神可以使用,却绝不是胜负地关键。 一颗颗炮弹在城墙上爆炸,看起来威势惊人,但黑武岩地坚固度和城墙的厚度超出了杨政地想像,在连续发射了十多轮后,城墙上只留下大大小小数十个浅印。 杨政指挥着士兵停下攻击。 “换实心弹,每隔半小时骚扰一次。” 将前线的指挥交给曼塔后,杨政带领着黄羊骑兵和几大车火药桶沿着护城河杀向上游。 夕影城由豕水引流,奔腾而来,常年不息。 要想攻城,必须截断水源。 豕水上游三十里开外有一极窄的峡口,杨政自从沧月国逃出后,曾千百次模拟过如何扫荡西线,复仇心淡了后,本来以为那些准备都用不上了,却终究命运捉弄,让他重新踏上这块土地。 峡口处河流喘急,两边悬崖陡峭,涉河而过都非常困难,想到断流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炸崖。 如果杨政没有发明火棉,这一切都是妄想。 在崖面上找到合适安放点后,杨政让士兵们抬出一个个火药桶固定在里面,这些火药桶简陋无比,却几乎倾流云全国储备。 将火药桶上火把点燃,离开百米后,火把刚好燃到火药处,随着剧烈的火光,轰然炸响,整个悬崖一面坍塌.碎石落进河流里,将汹涌河流掐住,骑兵们又经过半夜的努力,凌晨时分,河道已经完全被堵住了。 失去源头的水流逐渐干涸。 经过一夜的骚扰,当杨政再次赶回夕影城时。整个城池里浓烟滚滚,城外护城河断流,已经露出河下一根根木桩。 曼塔好不容易等到杨政回来,早等得不耐地他下令攻城,杨政却阻止了他。 “玉将军,斥候来报,丘远山已经赶回西线,正火速朝这里赶,最多两日。大军就会到达,如果到时还不能破城,我们只有突围了。”曼塔当初败在杨政手里,一直都很钦佩他。现在却不得不置疑杨政的决定。 杨政摘下头盔,将散乱的头发捋聚脑后,轻轻摇了摇头:“再等等,时机还没到。放心,如果今晚拿不下夕影城,我们就突围。” 有了杨政的保证,曼塔心中稍定。 持续的骚扰。一直像浓云压在夕影城头上,在雷神炮火攻击下,一日一夜无法入睡是什么概念。整个夕影城八万军民都像在牢笼里窜动了一天的白鼠。精疲力竭。 入夜。再次部署了战斗计划后,杨政一个人穿上轻便的黑衣。隐入夜色之中。 没有奔流的护城河,杨政躲避着木桩,在城墙下游走着。 固若金汤的夕影城能阻止军队地脚步,却无法阻止杨政这类高手。 在城墙西侧找到一个安全处,杨政从怀里掏出一个机索,射向城墙,固定住后,他沿着城墙缓缓攀爬上去,夜色掩护加上他超卓的精神力,杨政轻易混入城内。 城墙上时不 一队队士兵,南门的爆炸声依旧,雷神炮本身并没造伤害,但他本身地威慑力对于没见过热兵器的沧月人来说实在巨大。杨政分明从一张张微微的惊恐,疲倦,紧张交际扭曲的脸。 躲在城楼阴影下地杨政看到一个身穿金色铠甲,手执巨剑的魁梧男人,正站在城墙的最高台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本身散发出地雄浑气势显示出此人的不凡,而他举手投足间指挥若定的姿态更是让杨政肯定此人就是夕影城地城守。 捏了捏手中地刀把,杨政压下刺杀城守地欲望,在暗杀掉一个士兵,装扮成他的摸样后混入城内。 夜色下,城内地一道火光冲向云霄,那是一支火箭。 远远看到火箭方向的曼塔猛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兴奋狰狞的神情,跟在他身后的两千名士兵全都身穿黑衣夜行服,腰上别着弩机和弯刀。 “玉将军得手了,我们上!”曼塔沉声发令。 与此同时,雷神营的火炮更加猛烈的射向城墙,更有天狼带领着大军向前压近,上万的恶魔军在不断的叫嚣,千百把火炬一齐燃起,照得夕影城南门外一片血红,声势骇人。 城墙上的夕影城士兵神经陡然绷紧,他们等待了一日一夜,饱涨的士气早就被拖得所剩无几,入侵者终于发动总攻了,不少士兵强提勇气向城外射箭,但是流云国士兵并没有压制得很靠前,而是在两百米外不断叫嚣,使夕影城士兵不知道他们何时会进攻。 这时候,城内突然很多地点开始失火,莫名其妙的大火烧了起来,使得神经接近崩溃的平民们也涌上街头。 杨政甚至跑进了中城,点燃了城内的奴隶营和囚犯营。 一时间,近千名奴隶和囚犯跑上街头,黑暗下,见到街上随处可见的火光,这些奴隶囚犯的罪恶因子爆发出来,他们杀死了许多前来阻止逃跑的士兵,抢过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开始四处纵火,抢劫,杀人。 平民们甚至以为城被攻破了。 城防军只能抽调出一部分人开始上街维持秩序,同时指挥平民去扑灭越燃越大的火焰。 城内城外乱成了一锅粥。 与此同时。 南门口千万的火炬光芒眩住了夕影城士兵的目光。 曼塔带着两千名士兵偷偷的潜入附近的黑暗中。一行人踏地无声,摸到了城墙的西面。 城内四处都是惨叫,咆哮,哭喊,不少囚犯已经向内城冲锋,里面住着西线的大贵族,富贾,怀着邪恶的仇恨心理,他们开始攻击内城城门。外城西面的防守薄弱无比,杨政在城内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西城墙。这时候曼塔已经带领着士兵借着夜色潜过了护城河。 梭梭梭…… 上百根飞索同时飞向城墙,仅有地一些士兵早被杨政清理干净。 曼塔带领的都是精锐的黄羊骑士,身手矫健自不在话下,靠着飞索的帮助,越来越多的黄羊骑士攀上了城墙。 西城墙上响起士兵刺耳的警报叫嚣,南城门的士兵开始向这边跑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漫天的弩箭。这些弩箭速度不快,力量不强,却可以连发五箭。即使是只有百人齐射在城墙这种狭小之地也非常恐怖。 杨政已不再保留,抽出猎血刀随着囚犯冲向城门,刀光在黑夜里晃动,带起了无数璀璨地血花。杨政虎入羊群,在他的带领下,那些释放出牢笼的囚犯奴隶们也凶残的与士兵厮杀在一处。 另一方向则是曼塔带领着精锐士兵与夕影士兵厮杀在了一处。 草原人地剽悍体现无疑,弯刀收割着生命。作为黄羊骑兵最精锐的士兵,肉搏战里优势体现无疑。 几朵火箭飞射天空爆炸,收到信号的大军吹响总攻的号角。 杨政已经杀到了城门。 巨大地城门耸立,临河的一方是两条大石柱挂着巨大吊桥。内门两边都是密封的石壁,左右各有一道通往第二层的石阶。那大门旁有三条粗铁条,当然是必要时用来把门。从内关上。以防人破门而入。 城墙上一排弹石机。机旁推满了石头,正在向着城外进攻地流云大军发射着巨石。 杨政带领的那群囚犯到了此地早就吸引了城内守军的极大关注。城墙上地金甲将军不相信这些乌合之众般地囚徒能杀到这里,在他地命令下,两边飞蝗般的射出机弩,顿时大半囚徒射杀在当场。 剩下地也是惶惶大叫着,死亡压迫下,这些没组织的奴隶逃犯们纷纷向后跑去,更多的人死在箭下。 杨政一个箭步标前,猎血光闪,三夥斗大的头颅飞上了半空,再闪,又有三名箭手拉开一半的弓弦断裂,其他士兵挥枪提剑狂攻过来,却又被他连刀带人劈得鲜血飞溅,抛跌开去。 他高度的移动,使得那些飞射的箭支完全失去了准心,几个折冲之下,他离门边的大绞盘已不过十米之遥,绞盘直径超过两米,分两层,每层管著一条粗索,上面粗大的推杆需要十多人同时用力才能转动轴承。 杨政的勇猛超乎了所有人想像,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中,劈砍挥撞,那些士兵似纸糊的人儿,杀到绞盘下时,被他气势所夺的夕影士兵惊恐的向后退去。 杨政提刀一砍,粗大铁链火星四迸,整个城门这时候也是一颤,门外流云士兵已经越过护城河开始用檑木撞门了,战争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好 晴空霹雳般的吼声,一条金枪从城楼上直接贯下。 金甲将军终于杀至,他高大的身躯随着那条金枪俯冲而下,威势若贯日长虹。 杨政避其锋芒,向后一跳,绕过那巨大绞盘,顺手再砍翻两个士兵,金甲将军疯虎般的甩动金枪,化成密不透风的枪影,可一向悍勇的杨政这次却成了一个滑鼠,在那巨大绞盘边游走,一刀也不与对方硬接,金甲将军忌讳着绞盘不能施展开枪法,杨政更是躲得随意轻松,不时还在铁链上砍上一两刀,随着链条缺口越来越大,金甲将军郁闷直吼:“胆小鬼,有种就真刀真枪的杀。” 杨政晒然一笑,也不接话,趁此机会在铁链缺口上连砍三刀,叮的一声,粗如手臂的精铁链断了一条,城门轰然做响,墙壁的碎石尘屑纷纷落下! “门要倒了!”城墙上也不知道谁凄厉的喊了这么一句,像狂风肆虐过整个战场。 城内城外两个世界,一边凄惶,一边狂热。 杨政一个人抵挡住了城门口大部分攻击力量,城楼上则是曼塔带领的士兵挡住大部分进攻,尽量吸引火力减少城外伤亡。 金甲将军再怎么愤怒与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绞盘被毁的大门被流云大军冲撞开。 吊桥落下后,名震天下地草原骑兵像狂风一样卷来。城门一破,夕影城大势已去。 “杀!!”曼塔一声虎吼,锤烂了阻挡士兵的头颅。 血泉喷洒中,骑兵马蹄践踏,如狼似虎,杀戮的本性暴露出来,黑夜里一双双狰狞无比的眼睛,狂笑声中,一排排银亮色的牙齿上下开阂。弯刀入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骨头折裂,盔甲碰撞。被砍死砍伤的士兵惨叫着倒下。 两排射来密密的箭雨,敌兵尸体在阵前铺满了一地。此时火把由于拥挤而落在地上,阵地前沿陷入一片黑暗。 城墙上的士兵开始向下射箭,砸巨石。泼滚油。 冲在最前面地骑兵被巨石砸死,滚油烫焦,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这些野蛮的草原人就会向前不要命的飞扑。 全身都被滚油烫焦的士兵抱着沧月兵。在地上打滚,牙齿破入对方地喉咙,血泉涌出。那焦炭似的脸抬起。嘴巴间鲜血淋漓。又有沧月兵冲上来,将那人的头颅砍飞。但是接下来。更多的马蹄践踏过来。 一边是亡命之徒,一边却是丧失了信心地沧月军,可以想像战况是怎么的局面。 雷霆般的轰鸣仿佛充塞了整个空间,吞没了一切声音,耳膜都被这种铺天盖地的嘈杂所填满,包夹下地沧月军做着垂死抵抗。 曼塔霹雳般的声音在午夜炸起:“放弃抵抗,否则我将屠城三日,一人不留。” 狂乱的嘶笑弥漫,那些啼哭地小孩竟然止住了哭声,那些叫嚣破坏地奴隶囚犯们竟然停下了手中动作,更有无数平民噤声不语,哆嗦着望着城门方向。 火光冲天中,士兵们惊恐得面面相觑。 杨政目光复杂地看着几近疯狂的流云士兵,心中似乎有另一个他在挣扎着。 “快放下武器,他们真地会屠城的!”杨政根本无法阻止疯狂的士兵,他只能停手,有些悲沧的看着疯狂向他进攻的金甲将军。 “当――”不知道谁第一个丢下武器。 “马库,你……”他身边的士兵怒喝,有人举起了手中的刀。 马库哭喊道:“城里有我的老婆孩子,你让我怎么办,我们打不过的……” 他这一哭,把城墙上的士兵全都感染了悲哀恐惧的情绪。 因为只剩下普通士兵,这种城破人亡的情绪弥漫得如此之快,金甲将军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走到了末路,他异常悲凉的看了眼满城鲜血,忽然反手将金枪捅入自己的心脏,杨政想阻止他,心口却撕扯般的一个声音呐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吊桥被放下,大批的恶魔军涌入城内。 所有的夕影城士兵都被俘虏起来,暂时关押在中城的囚牢中,途中间或有士兵企图逃跑或者反抗的,全部被当场格杀,在见识了流云军的残忍手段后,士兵们不敢再动歪心思。 内城只在雷神炮示威性的攻击一下后,一名瘦削的中年男人就带着一大批贵族开城门投降。 拿下夕影城比杨政想像中的容易得多,他原本以为在中城和内城又需要一番恶战。想不到如此轻易就搞定了夕影城。 他是高估了夕影城军民的反抗之心,其实在这个乱世之间,国家的强大和消亡都不过是咫尺之间,每个人都以自己的生命为尊,谁也不肯轻易为什么事放弃自己的生命,即使是国家利益。 这就是乱世,也让杨政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更了解了一分。 他将一切事物都交给曼塔处理,自己则骑着三眼马出城,整个城池里那种压抑的狂躁让他透不过气来。一直以来沙场对峙,杨政早已经习惯血腥,一路杀来也是如此,可是到了夕影城,他真正面临一场人性的煎熬。 至此,战争已不再是他想像中军人的对决,已经涉及了平民,看着杀戮到几近疯狂的流云骑兵,只要敌人敢反抗,屠城似乎是再随意不过的事。 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帮助王后掌控卫戎,为了复仇。还是在导演一场生灵涂炭的好戏。 这或许是永远无法摆脱地桎梏,杨政跳入豕水之中,任清凉的水流将自己覆盖, 盼就此死去。 夕影城将来未来一段时间内成为流云骑兵的根本。 城内戒严,一张张告示贴在沿街的房门上。 在杨政强迫下,曼塔采取的是雷霆和怀柔并重的手段。 凡遇到敢于挑起混乱者,格杀,所有城内的壮丁都被临时征召起来救火。 还有一个是流云骑兵无法理解的死命令,不准扰民。这些人桀骜不驯。又是草原部落出身,习惯了烧杀抢掠,不明白上头为什么会下这个命令,只是杨政的强势使得曼塔不敢做出逾矩地举动。 这一夜。是忙乱而又紧张的一夜,城内的火最终被扑灭了,天刚刚破晓的时候,整个城市恢复了宁静。 至少表面上如此。 流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领夕影城地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鸽子。迅速传遍沧月国,甚至整个大陆,一时间大陆皆惊。 谁都知道沧月国是南大陆最强国,百年来除了池云。谁人能踏入沧月国半步。即使是这左青子,亦只是迫得沧月国的军队停下侵略的脚步。如今“魔神将军”杀入沧月西线,夺取西线第一城地事迹。瞬间将他的声名提高隐隐与池云比肩的地步。 然由此关于魔神将军的各种猜疑也更加地多。一个同时带领过卫戎和流云两国军队的人。一个涉嫌杀死卫戎国王的人,他地身份变得和谜一样。令所有人迷惑不解。 沧月王宫。 莫练玉一个黑子抓在手中.久久无法下落.他地脸色在肃穆中暗含激烈.瞳孔深处似有一团焚烧地火云。 修斯光洁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绿玉权杖上地龙眼宝石.清润的声音响起:“陛下难以落子,今日这棋不用下了。” 莫练玉顿了一下,眼里那火云凌厉的一闪,黑子不顾一切的落在一条大龙前端。 修斯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看棋,而是将目光落在桌边的一张羊皮卷上。 三根火红的羽毛代表着此信的十万火急。莫练玉咬了咬牙,语气中有难掩的愤怒:“这人到底是谁,先是在卫戎国效力,烧了我三万狼军,听说最近卷入王室之争,怎么会跑到流云国去,又唆使了他们来攻打我沧月。” 除了杨政,谁还能令南大陆霸主如此失态。 修斯眯着眼睛,来回过滤着“杨政”这个名字,相比于莫练玉,他更清楚魔神将军的真实身份,正是当初沧月死亡营的炮灰,那个因为刺杀又与三公主纠葛上的男人。 “陛下准备怎么办?” 莫炼玉被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一望,躁动的心绪仿若被冷水扑过,竟然安定了下来,脸上现出愧色。 只因一直以来莫练玉霸道惯了,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才会在这突如其来的威胁下失态。 他冷静下了心神后,思维也恢复了往日清晰的模样。 “修斯大人,失礼了。” 修斯点点头,不愧是南大陆第一强国的国王,能很快自省。 “修斯大人,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机,如今虎军扼守南线,雷切国一直在栖池山外蠢蠢欲动,无法抽调出过多人手。北线的浩然联盟正在内乱,三大军团中最强大的龙军本来是最合适支援西线的,但练生(龙军统领,莫练玉弟弟)却在这节骨眼生病了,龙军高级军官皆是我皇室子弟,平常将领可指挥不动那些人。丘远山是回援了,如今连夕影城都被魔神将军占领了,丘远山想拿下夕影城殊为不易呀。” 莫练玉将眼下沧月国的形势一一道来,一双眼睛却从未离开修斯的脸,显示了他对修斯的强大信心。 修斯闭目沉吟片刻,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陛下,我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统领龙军!”修斯睁开眼睛。 “谁?” “你让三公主去吧。” “什么?”已经冷静下来的莫练玉脸色一变,他对修斯的推荐相当有信心,却没想到他会提议自己的女儿。 修斯依然用轻缓的语气说道:“龙军将领固然桀骜不驯,却无比忠诚皇室,陛下还记得两年多前的龙军演练吗?当时冰云公主刚从照剑斋艺成出师不久,在大校场上连败十五名龙军将领。而且在后来的军事指挥战中,打败了自己的叔叔,当时整个龙军莫不敬服。她的才能陛下自己心里清楚。” “可她一个女儿身,统领我沧月最强大的军队成何体统。”莫练玉眉头紧皱。 修斯突然反问道:“陛下觉得派大王子或者三王子殿下去如何?” 莫练玉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大王子和三王子是他两个成年的儿子,可这两人完全是酒囊饭袋,一点没有他当年的风采,比之莫冰云不知道差了几个档次,若让那两个饭桶领军,别说龙军不服,就算真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魔神将军作为目前大陆风头最劲的将领,确实是名副其实的。 难道真的要派自己的女儿去? 莫练玉脸色一直在变化着。 修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底深处却浮现淡淡诡异的笑容。 终于,莫练玉脸色一肃,站起来朝外面叫了一声:“安德,去叫蔷薇公主过来。” …… 沧月历一六八年,沧月国蔷薇公主莫冰云被册封为“征西大将军”,接管原龙军十万人马,由北线向西线夕影城进发,驱逐流云军。 第四章 惨烈的攻防战 半日前.她刚刚被册封为征西将军.统领龙军,亦代表她真正获得亲的承认.对从小努力想要超越父兄.证明自己的她来.今天本该是她兴奋激动的日子。 可是,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她在苦涩中茫然。 杨政,那个盘旋在她脑海中的身影,愈发的清晰起来,他的笑,他的冷,他的细心,他的言语,在火莲花山脉中最甜蜜温馨的回忆,潮水般的涌出来,使莫冰云陷入那巨大的旋涡中,茫然无措。 她是有感应的,自狼军攻入卫戎东线,她就觉得,杨政一定会来。 这是无法摆脱的宿命。 那个男人,终究是要和沧月国有个了结,只是没想到,要去面对的,竟是自己。 一只手轻轻放到莫冰云的肩膀上,惊得她回过神来。 “阿雪!” 一身素装的月如雪站在她身后,沉静的脸上有淡淡的哀愁。 她走到冰云身边,轻声道:“我已知道了。” 莫冰云沉默不语,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月如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叹道:“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可能违背父王的意愿,”莫冰云因为痛苦声音带着颤抖:“这是我的国家,他是入侵者。” 月如雪似乎早料到莫冰云会如此说。她声音依然轻缓,却微带着冷峭,像深秋地风:“杀了他?” 莫冰云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脸色煞白。 杀了他吗? 自己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上了战场,可就由的得自己了。 两军生死相博,必定要分出个胜败,以杨政的性格,怎可能让自己被俘虏。到时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我……不知道。” 月如雪今日却没有往日的温柔,咄咄相逼:“你知道的,要是他败了,必死无疑。” 莫冰云痛苦的捂住脸庞:“那你让我怎么做。他是入侵者,除非他主动离开,否则我根本没有选择……” “我不会让他死的……”那呓语般地话令莫冰云悚然回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月如雪。 “你……” 月如雪的温柔的脸色却坚毅起来:“他就是我“哥哥”!” 那个关于“哥哥”地故事。莫冰云听了很多次,改变月如雪孱弱性格的神秘男人,甚至也让莫冰云产生浓烈的好奇,只是……结果是如此出人意料。让莫冰云刹那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愣愣的看着月如雪坚定地神色,莫冰云涌起荒谬绝伦的复杂感受。 阿雪眼中的温柔,是为她“哥哥”绽放。 他的“哥哥”。却是……杨政吗?莫冰云在极惊过后。慢慢冷静下来。 “你们早就……相认了?” 月如雪微微点头:“在火莲花山脉地时候。哥哥愿意认我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莫冰云还是产生了些许怨怼。 “在那个时候……我能告诉你吗?”阿雪的反问令莫冰云哑然。 “所以……让我也去西线吧。” “不行的!”莫冰云连忙摇头:“阿雪,绝对不可以。” “冰云姐。“哥哥”是我最重要地人,难道他不是你最重要地人吗?” “可是……” “我会劝哥哥地,我相信他不是嗜杀的人。” 莫冰云久久无语,她心中也是有那么一丝丝期盼,杨政也许真地会放弃这场战争。 ………… 丘远山穿过西线大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片灰烬。 狼军整个大营被焚烧殆尽,连一颗粮食,一把刀都没有留下。西线大营百年来不断发展的各种防守工事,完全被破坏干净。 更让丘远山气得差点吐血的是,在一片灰黑色的残迹里,却有一面燃烧黄羊旗在旗台上迎风招展。 这种赤裸裸的挑衅,以丘远山的城府绝对会不露声色。 但是隐藏在平静下的滔天愤怒,却是怎么也无法抹杀的,丘远山吩咐众士兵将那面旗帜放下,他没有毁去那面旗,反而将其存放起来。刻骨的仇恨应该时时去提醒,这面旗帜将成为耻辱的印记,鞭策他向魔神将军讨回公道。 辎重被恶魔军搜刮得一点不剩,丘远山只能派兵向都城请求支援。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狼军开拔,向夕影城进军。 ………… 夕影城墙上,杨政默默无语。 护城河水潺流不息,城内却是一片萧索的景象。 刚刚城破,为了不产生内乱,守城的沧月士兵全部被关押了起来,城内有很多士兵的亲属,因为担心着家人的安危,惶惶不可终日。 但至少在死亡的强势下,混乱已经平息了。 休息了两天,斥候来报,丘远山与夕影城不过一日之遥,而更让人担心的是沧月最强大的龙军已经穿过了沧月国中部,最多一周内就会到达。 即使杨政这种不理外物的人,也曾听说龙军的大名,装备武器无不是大陆之冠,何况龙军的选拔是沧月国最严格的,大部分龙军子弟都有贵族身份,军中高级军官全部出身显赫。 贵族与平民的最大区分就是斗气与非斗气,出身显赫的龙军中斗气剑士数量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三十。 以十万龙军数,其中的斗气剑士占了三万。虽然大部分都是初品剑士,可这数量已是恐怖无比。 龙军地强大暂且不理。 狼军却是明日就可到达了。 这一场战争,已不仅仅是他与丘远山的最后决断,已经涉及到沧月,流云,卫戎三国的最终格局,甚至对整个南大陆的影响都是意义深远的。 杨政箭在弦上,无论他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任何怀疑,他都无法退缩。 否则曼奇不会放过他。沧月国不会放过他,便是连卫戎国的王后母子恐怕也将被推到风口浪尖。 他只有打败狼军,重创沧 路可走。 杨政的头缓缓仰起,望着天空中不断来回盘旋叫嚣的狮鹫。从早上开始,就不断地从远方飞来狮鹫。狮鹫狂暴的叫声杨政很早以前就领教过,这些狮鹫盘旋在百米的高空,也不下来。只是不断的示威狂啸。 杨政已能感觉到夕影城就像封闭地高压锅,虽然被流云军死死压制着,但内里的气压却越来越大,如果爆发出来。其力量绝对是致命的。 挑逗的狮鹫正是在不断撩拨城内地恐慌。 杨政朝身边的亲兵挥了挥手,过了片刻,一张巨大的神臂弓被送了上来。 他将弓在墙剁上一扣。脚下一踏。神臂弓便被拉扯到了极点。纯精铁制作的箭支扣入神臂弓,杨政目无表情地注视着上空飞旋的三只狮鹫。 弓弦毫无征兆的猛地一收。一只巨箭呼啸狂冲。 巨箭地速度飞快,窜上百米地高空,直刺一只狮鹫,狮鹫上方的骑士大吼一声,挥枪朝那支巨箭格去,叮地一声,巨箭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量,狮鹫骑士轻蔑的在天空中大笑起来。 杨政也不多说话,接二连三的将弓箭射出。 三名狮鹫骑士都受到了弓箭攻击,箭支依然没有什么力量,其他几名狮鹫骑士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飞得更加嚣张,甚至不断的向下俯冲,巨大的狮鹫阴影覆盖在城楼处。 杨政依然不徐不急的射着箭,渐渐麻痹狮鹫骑士的警惕,而恰到好处的力量又不断挑逗着狮鹫骑士的火气。 终于,有一名狮鹫骑士的忍耐力到了临界点,就算是咬不死人的蚊子,被纠缠了很久,也会让一个人大发光火的。 那名骑士在飞到一定高度时,趁着刚刚格挡住另一箭的空隙,向下俯冲而来,巨大的翅膀扇动中,狮鹫犹如一颗坠落的流星,狂冲而下,速度惊人。 杨政就在这时候,眼神突然变得像尖刀一样锋利,浑身气势犹若一把出鞘的剑,隐藏在鞘中时,你感受不到他的力量,一旦他出鞘,战斗力将变地无比惊人。杨政的动作清晰可遍,他扣弦,上箭,弯弓,每一个动作就好像烙印般刻进观者的眼里。同样也深深印入狮鹫骑士的眼里。 即使看去非常缓的动作,完成却只是眨眼之间。 那锋利的箭头便对准了狮鹫骑士。 神臂弓上浮现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光芒,非常柔和,却又暗含杀气。 金翅蝉魔力在杨政的右手激荡,那是嗜血的狂热,杨政的杀意正是触动着这狂热的力量。 同时,杨政的精神力又压抑着这反叛的魔力。 使杨政的心神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瞳孔中,倒映着俯冲而下的狮鹫,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噔”的一声,利箭在弓弦的巨大弹力下飞出。 狮鹫骑士刚刚伸出铁枪的刹那,就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这恐惧并非来源于他的本能,而是他胯下的坐骑狮鹫,作为生物链顶端的飞禽,狮鹫天生的敏感使它察觉到了那支箭蕴涵的力量。 那并非纯粹的力,而是包含了精神层面的攻击,箭犹如活着的生物。 狮鹫与骑士心灵相通,狮鹫的恐惧马上就感染了骑士,一瞬间冲入他脑际的精神攻击,来自那支箭,也来自那个人。 想逃,却已是不及。 “噗――” 箭入肉,炸裂。 血喷洒漫天,穿透了狮鹫和它背上骑士的箭冲破了天际。狮鹫巨大地尸身直直的摔跌下来,“轰”的一声。上吨重的身体将城墙剁扫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又沿着城墙落下,“扑通”一声,在护城河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咕噜咕噜声中,大片的河水被染红了,狮鹫和骑士的尸体在水中载成载浮,说不出的凄凉光景。 杨政放下弓,目光冷然地望着天空中另两名惊呆的狮鹫骑士。原本的嘲弄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深深地恐惧。用箭射穿狮鹫布满铁甲皮的身体和骑士,那需要多大的力量,两名狮鹫骑士有些惶恐的控制狮鹫飞向远方。 夕影城恢复了宁静! 但……这只是虚假地表象,很快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烟尘在远方隆隆的出现,大地在震动…… 远方出现的洪流,和在空中飞舞地狼旗宣告着一场战争即将来临。 大地在震动,高如山岳的猛犸走在了最前面。他们的身躯就是最有效地压路机,任何可能地阻碍都被冲垮销毁。跟随在猛犸冲锋团背后地就是一排排铁骑,流水般井然有序。这些狼军最精锐的骑兵,走动间踏地如雷。一股铁骑雄风地煞气扑面而来。 号角声奏遍全城,流云军飞快的涌上墙头,架设好投石机。重弩。其中八台雷神炮重新装置。森森的炮口对准远方的狼军。 不断的有士兵从城内运来各种辎重,滚油。巨石,檑木,还有各种临时医疗物。 各个垛口都有一小队士兵把守,一双双锐目望着远方的狼军。 看到那史无前例的猛犸,杀人如麻的流云军也是心头大凛。 高达十五米,每一步走动都能使整个城池都在晃动的怪物朝你走来,那是怎样可怕的景象,面对无法挑战的存在,流云军无法再保持往日的镇定,他们也是人,人与人之间的战争,即使再凶狠,他们也无惧,可是人与怪物,他们无可避免流露出惊惧。 杨政握着惊雷枪站在墙剁口,神色镇定,内心却也是暗暗心惊,他第一次见到猛犸不过是在血观谷,当时雷蒙斯特火烧丘远山,猛犸的威力完全没有发挥出来。所以他虽然震惊猛犸的体型,却对他的威力没有直观的感受。 如今让自己真正在平地上面对这种巨型怪物,他才知晓猛犸的震慑力有多么可怕。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在海里突然碰到一只鲸鱼,单单是那体形威势就足以让任何人失去反抗力。 这时候,大批的狮鹫骑士也飞了过来,天空中黑压压的一大片。 和昨日小鸟两三只的 一样,上百只狮鹫在空中飞舞的景象,绝对不比猛犸势小,狮鹫的嘶啸声是如此尖利,流云军的士气在不断的降低。 这是可怕的征兆。 杨政绝不能让这种情绪蔓延下去,否则城破之时,就是他和两万流云军送命之际。 狼军在夕影城前方两里地一字排开,宛若长蛇的横列阵,目光所际,漫山遍野的狼军。除了猛犸冲锋团,还有很多蒙皮的木车,这些简陋的攻称器械高达十数米,狼军潜伏在里面,可以向外面射箭,也可以借此爬上城墙。 天空中除了狮鹫的尖啸,再没有任何声音,双方的士兵紧握兵器,空气中躁动着大战爆发前的阴冷。 这时候敌阵里一阵骚动。 一辆高大的辇车出现在狼军阵列前,那杆高大的狼旗正是在辇车之上,而辇车四周是百多人的护卫队,一个个虎背熊腰,双目精光电射,一望就是强大的剑手。 一名全身披挂着精致铠甲,背上是黑色大麾的中年大将从辇车上钻出来。 杨政的目光一缩,全身压抑的气息像巨浪一样澎湃收缩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几名流云士兵倒退几步。 空气如同凝冰,几乎让几名士兵无法呼吸。 杨政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变了。 因为那人,正是――丘远山。 刹那之间,杨政似乎感受到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冥冥之中的呼唤吸引,蒙寻。红石,刘若飞,一道道身影,从杨政的心头掠过。 已经淡化地仇恨,再一次沸腾,原来这仇恨的阴影竟一直潜伏着。 这信念是如斯强烈,令杨政自己都无法克制。 原来……在他内心最深处,是期待与丘远山一战的。 将所有包袱统统抛弃,无论胜败。此战之后,杨政再无牵挂。 丘远山站在辇车上,一甩大麾,略显疲倦的眼神在看到夕影城的一刻就变得精光熠熠。注视着对面城墙上森然的刀光人影。 他清了清喉咙,高呼一声:“沧月国狼军统领丘远山,请魔神将军出来一叙!” 深沉却是清晰的声音传入杨政的耳朵,天空的狮鹫停下了啸叫。夕影城内城外变得死一般地寂静。 杨政身形拔高,此刻的他全身黑甲,头盔未戴,标枪般立于城墙最高处。夕阳下,自生沉渊临岳的气度。 这等风采,即管是站在对立面的丘远山。也要暗自心折。同时心生凛冽。单以风采论,杨政虽不及雷蒙斯特那般神采飞扬。但是其沉凝地气势却比雷蒙斯特有过之而无不及。亦只有丘远山这等身经百战的大将才看得出来,对方的城府之深,比之雷蒙斯特要高不止一筹。 否则他凭借两万骑兵,为何要拿下这极难攻破的城池,对方一定是看出了自己地弱点。 丘远山确实对攻城战不在行。 夕影城这座沧月西线最坚固的城池却反过来用来对付自己人,丘远山也是徒呼奈何。 “魔神将军之称愧不敢当,丘统领有什么指教。”杨政淡然的声音顺着风飘扬,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达给丘远山。 “即是如此,玉将军是否知道,这是我沧月国的领土,我沧月国三十年来与流云国一直和平相处,甚至颇多交谊,悲伤荒原商道的交易量在贵国占了半数以上,我国一直在关口贸易上给予贵国最大地优惠。为何将军二话不说,攻入我沧月国西线,屠杀我两万狼军,又占领夕影城。”丘远山虽然竭力压抑着愤怒,可是想起丘玉海地死和西线一片狼籍,声音不由自主拔高变冷。 杨政漠然说道:“丘统领,悲伤荒原商道确实对流云国很重要,你们用低廉地生活用品和粮食从流云国换去了最好的武器,我承认,流云国地铁矿半数都是倾销在贵国,也确实让大部分流云国人靠着铁矿不至于饿死。但是统领大人不要忘了,你们从我国换走的武器,随手转卖就可以获得数倍的暴利。还有各国商人从你们西线入流云境的税收,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么多年了,沧月国越来越富裕,也越来越强大,可是流云国一百年前的状态和现在根本没有两样,贫穷,饥饿,内乱,厮杀依然是笼罩草原上空的阴云,看看这里的士兵,有多少人家里没有饿死过人,有多少人没有在氏族抢夺中死过亲人,你们这些从小生活在安逸中,有吃有穿的人,知道为了一块黑面包杀死自己朋友的痛苦吗……”随着杨政忽然转变了话题,那充满震撼性的话语让恶魔军士兵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双双充满疯狂杀气的眼神突然闪亮起来。 杨政低语着:“铁矿总有消耗到尽头的时候,到时候,是让流云国人全部饿死吧。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从小学习的就是狼的天性,对了,你们才是狼军,丘统领,那么你知道么,当一匹恶狼在找不到吃的就要饿死的情况下,它会怎么做?” “杀,用手中的武器,爪牙去换取更多的地盘!更多的粮食!”回应他的是流云军海浪般的狂嘶呐喊。 杨政自始至终都一副冷静的样子,甚至有些置身事外的冷漠,更让丘远山心头发冷。 在他的眼中,那个立于城墙最高处的人,只是漠然的说出一些话。 便将城墙上那群流云士兵的嗜杀欲望点燃了,杨政所描绘的,那种抢夺的天性,正是那些草原野蛮人所具有的呀。 那一瞬间,丘远山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你可以和一个人谈判,却无法和一群野兽做沟通。 只有用战争。用武力说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本就是亘古不败的真理。 丘远山冷着脸,发令,全军进攻。 随着他命令下达,狮鹫怪啸腾空,地上地猛犸也动了,两种恐怖的怪物都用各自的方式向夕影城冲去。 狼军的骑兵护翼在两侧。朝着夕影城流水般冲去。 高大的木车云楼推着向前。 震天的号角,擂鼓声刺破了战前的最浓烈的压抑, 发出的是无比猛烈地威势。 “起弓,仰角二十五度。发射!” “起炮,龙怒弹,仰角四十度,发射!” “咻咻咻――” “轰轰轰――” 不同的声音。组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箭林炮雨,蝗虫般压向不断靠近的狼军。 雷神炮落下,在城门前地空气上炸起一团团黑色烟云,火光闪现中。血肉横飞,在龙怒弹范围内的士兵全部成了破碎的肉块。被杨政改造的龙怒弹威力已提升数倍,一时间。八台雷神齐射将狼军地冲锋的势头阻了一阻。 这时候。数千神臂弓箭也落入狼军中。强力的箭支,即使盔甲也无法完全抵挡。冲锋在最前面的狼军人仰马翻,受损严重。 倒是那些猛犸,丝毫无惧于雷神和神臂弓,依然在猛烈地冲锋。 天空中的狮鹫更快一线,到了城墙上方,齐扑下来。 流云士兵排成四人小阵,用长枪抵挡狮鹫,奈何这些八米长的巨禽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地,翅膀一扇,城墙上士兵东倒西歪,狮鹫再用爪子和牙齿撕咬一翻,士兵们如纸糊地一般,撕裂成一片片。 城墙上因为狮鹫地攻击,变得一片混乱。 杨政并没有跳下最高处,他支出神臂弓,开始朝着狮鹫射箭。 杨政的弓箭可不是一般士兵可比地,包含着精神力的弓箭使狮鹫受到巨大的威胁,一不小心,就会被洞穿翅膀,但是狮鹫的数量太多了,见到杨政孤身一人,便有数只狮鹫朝杨政冲来。 眼看着庞大的狮鹫越飞越进,杨政抛下神臂弓,举起惊雷枪,双膝一屈,整个人已如豹子一样扑出。 右手处,银色长枪上气芒吞吐,同时蓝色电芒乍响,杨政的目标已经锁定了最大的一只狮鹫,身形电闪间,狮鹫骑士也挥舞着长枪准备格挡杨政的惊雷枪。 两把铁枪在空中一触,电芒就吞没了狮鹫气势的长枪,瞬间窜上狮鹫骑士的盔甲。那骑士一声惨叫,浑身青烟直冒,焦臭的味道弥漫在空中。 与骑士心灵相通的狮鹫悲声惨叫,冲向杨政的势头更猛烈上几分。 杨政格飞那把长枪后,眼中爆起幽光,在他的视野内,早已经看到了狮鹫身上最弱的一点,长枪顺势一桶,包含着强大精神力和电力的惊雷枪像切豆腐一样刺入狮鹫咽喉,腥臭的鲜血狂洒下来。 强烈的电流随即将狮鹫的喉咙变成焦炭状物。 杨政顶着那只狮鹫,嘶声大吼,全身的肌肉都鼓胀起来,体重达数吨的狮鹫竟然被他活活推下了城墙。 而他整个人堪堪躲过两只狮鹫的冲锋。 同一时间,下面的猛犸已经来到了护城河边。 杨政放声高喝:“快倒火油。” 城墙垛上滚出一个个木桶,破碎的木桶中流出黑黄色的液体,刺鼻的火油味弥漫在空中。 杨政跳上城墙剁,长枪在空中抡出一个大圆,电芒劈啪作响中,城下飞来的箭矢被弹开。 这时候已经有数只猛犸冲进了护城河,绞得河水上波浪滔滔,护城河下的暗桩竟然被猛犸活活踩平,这等可怕的威势实在是超出人的想像。“快加快速度,倒火油!”杨政嘶声大吼,猛然间前后又有狮鹫冲来,杨政对准一只狮鹫连刺数枪,狮鹫的力量确实巨大,正面对撞的杨政被那排山倒海的力量冲得连连后退,这时候,身后又是一阵劲风袭来。 杨政避之不及,被硬生生利爪扫过,盔甲顿时破裂,背脊上划出三道深深血痕。他就地打了个滚。这时候冲过来数名护卫,挥枪阻拦狮鹫。 正面飞来的狮鹫直接落地,张牙舞抓地冲过来,挡者披靡。 刚刚偷袭杨政得手的狮鹫则一飞冲天,在百多米高的地方来回飞旋,虎视眈眈的盯着杨政。 利啸声刺人耳鼓。 地面上那只狮鹫一个加速,冲垮了几根长枪,鲜血噗嗤溅射出来,洒了倒在地上的杨政满身。 帮他阻拦的士兵一个个被撕裂成碎块。狮鹫终于冲到了他面前,大嘴一张,用力咬向杨政脑袋。 杨政双目一凛,双手快速上升。一团残影晃过,“啪啪”两声,狮鹫上下腭半尺长的獠牙竟然被他双手握住,一股无比腥臭的味道从狮鹫嘴巴里冲出。杨政的双手肌肉已经涨到了极限,面目扭曲,目中地两团幽光,像不断旋转的烟云。 那狮鹫拼命晃动脑袋想冲破杨政双手的束缚。 一人一兽陷入了角力之中。 见到主将面临危险。四周的流云士兵疯狂地冲来。数十把长枪狠狠的捅向狮鹫和他背上的骑士,本来想助狮鹫一臂之力的骑士只能挥枪阻拦四周乱刺地长枪。 狮鹫被杨政的弄得嗷傲乱叫,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挣扎。那双人类的手却像是巨龙的爪子。根本无法摆脱。 被固定住地狮鹫面临着四周长枪和箭矢的无情攻击。很快身上就布满了伤痕。连背上的狮鹫骑士也中了两箭,陷入垂死挣扎中。天空中飞舞地狮鹫骑士见势不妙。怪啸一声,俯身下冲,迎面冲来地却是几十支飞箭。 神臂弩地弓箭不是普通弓箭能比,连皮糙肉厚的狮鹫也不敢硬扛,翅膀上连中几箭地狮鹫只能再次拔高身形。 城墙上,杀红了眼的士兵不断涌来,向被拉扯在地的狮鹫进攻,狮鹫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淋了一地,它的爪子不断的想抓裂杨政,杨政总是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避开他的攻击,同时,用脚猛踢狮鹫的喉咙,喉咙是大部分生物的软肋,狮鹫也是一样,没有坚强的肌肉阻挡,被杨政用力猛踢的狮鹫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叫,偏偏嘴巴无法动弹。 片刻后,狮鹫背上的骑士再也抵挡不住潮水般的攻击,被三把长枪捅进了身体,三名流云士兵怪叫着将他的身体顶起来,扔进人流中,这名骑士瞬间被刺剁成了肉泥。狮鹫悲嚎起来,发疯似的向上窜起,翅膀横扫间,数名士兵被他撞飞出去,有的摔下城墙, 直接撞死。 狮鹫发疯腾空的时候,将杨政的身体也扯出了地面。 士兵们冲上来,拉住杨政的身体,,奈何这狮鹫力量太大了,跌跌撞撞间,扯着杨政的人越来越多,但仍是被狮鹫拖动着不断上升。眼看就要飞出城墙,杨政的的一只脚突然用力的勾住了城墙的一个垛口。 狂嘶声中,被拉扯着的狮鹫獠牙发出咯嘣声,狮鹫痛苦的嚎叫起来,杨政从天空中跌落下来,手中多了两段腥黄色的獠牙。至少中了上百箭的狮鹫旋转着跌落下城墙。 城内城外已是狼烟四起,杀声震天。 战斗渐渐进入白热化。 “轰”,“轰”“轰”整个城墙像地震一样乱晃,碎石砖块不断下落,杨政俯下城墙剁往外看,几只猛犸洇过护城河水,正在冲击着城墙。城门顶到地面足有二十米高,护城河水足有五,六米沉,即使猛犸在水中,也被淹没了一半身体,数只猛犸在城门处冲撞起来, 火油倾倒进护城河里,一只只火把扔下城墙。 整个护城河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尚在护城河里的猛犸嘶声乱叫,猛犸背上的士兵被暴走的猛犸甩下护城河,淹没在滔天的火焰之中。 狮鹫的力量虽强,恶魔军也不易于,神臂弓的诞生更多的就是为了对付这种怪物。在挡住了狮鹫的一拨冲锋后,射手团纷纷躲藏在城墙的掩体中,将目标锁定为狮鹫,这些神射手无法洞穿狮鹫的厚皮,但是千百支利箭飞舞,而且目标精准的锁定狮鹫上的骑士,同样有效。 不少狮鹫骑士无法阻拦四处钻来的强力箭支。射杀在狮鹫背上,而失去了骑士地狮鹫也是命不久矣。城墙上的死伤非常惨重,但是换来的成果依然是看得见的,在死了十多名狮鹫骑士后,战无不胜的狮鹫骑士也开始害怕了,他们放弃了肆无忌惮的冲锋。转而使用快速偷袭的办法杀敌,来去入风的狮鹫骑士果然没有再被射死,同样的流云士兵地死亡率也有所下降。 战争进入僵持阶段。 相反,雷神炮给远处的狼军造成了大麻烦。倾吐的火舌葬送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这就是战争!” 所有人都在拼命地攻击,血与火交织成的战场。生命就像气泡般不真实。明知道是在送死,丘远山不能下令撤退,攻城战是最艰难的,他早就知道。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没有任何花俏可言。 火海暂时阻隔了狼军的脚步。经过一天地苦战,双方在天黑下来时收兵。 这仅仅只是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注定了的生死之战。没有分出胜负不可能结束。 三日后。夕影城内资源告罄。 火油没了。投石弹没了,连最重要的雷神炮弹也没了。 狼军为此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 但是。胜利地天平也开始向狼军倾斜了。 没有了强大的火力压制,猛犸实在是太恐怖。 城墙下方有两只猛犸在冲撞着城门,城门在猛犸的猛烈冲锋下,咯吱乱响,厚重地木铁门上,随着猛犸地每一下冲锋,顶门地士兵都会被弹出数米,更有甚者,直接被活活震毙。 杨政透过血海烟尘,望向远方,空气已经扭曲得不真实,丘远山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城墙又晃动了一下,下面地士兵大嚎:“破了!” 城门被顶破了,虽然只是一个小洞,却足以让恐惧蔓延。 杨政不敢再犹豫,战场上,每一分每一妙都在瞬息变幻。他沿着城墙,分开恶魔军人流,快步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都给我顶着,城破就是死!”杨政拿过惊雷枪,声音压盖住了所有战场上的声响。 “将军!”几名士兵惊得飞扑到城剁边,他们看到杨政在喊完这一声后,竟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杨政落下的地方正是城门处,身影在空中一晃,一道蓝色电弧出现在他手中,落地点正是一只猛犸的背部。 惊雷枪划出一道闪亮的光影,直冲进猛犸的眉心。 便是厚如铁甲的猛犸皮也无法阻挡惊雷枪俯冲的力量,只见那猛犸痛得仰天长嘶,整个身体剧烈的晃动起来,杨政一个趔趄,整个人从猛犸背部滑落,幸好他眼明手快,抓住了枪杆。 猛犸背上的狼军也发现了杨政,几名士兵虽然不敢冲出猛犸背上的木骑,却纷纷挽弓射来。 在剧烈震动的猛犸背部,箭支四处乱飞,不过准头极差,杨政左手抓着枪体左右晃荡着,右手拿着猎血刀挡箭。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踩稳脚步,抓住猛犸背上的鬃毛,整个人蹭了上去。 他所在的地方是猛犸的鼻根处,杨政看到两只篮球大小的眼珠,好不犹豫的就将猎血刀送进去。 黄亮亮的溶液冲出眼球表皮,眼球被刺穿的猛犸彻底疯了,甚至不受控制的撞向门边另外一只猛犸,两只体型超过十五米,重数十吨的怪物撞在一起的力量有多么巨大,那简直就是炸弹爆炸。 好死不死,那只猛犸螺旋长枪般的獠牙刚好捅进了另一只猛犸的肚子。 那只猛犸被彻底激怒,失明的猛犸与重伤的猛犸在夕影城门处来了场超重量极的争霸战。 如果从远处观看,这绝对比地球上的斗牛精彩百倍。 可惜身处两大怪物冲撞间的士兵可惨了,从猛犸背上摔下,半死不活,又被活活踩成肉泥。 刺耳的翱叫声,冲撞声,两只远古巨兽博命厮杀,其震撼程度已经超过了攻城战。 城墙上的流云军,在射箭闲暇之余探出脑袋向下观望。猛犸间地战斗看得人心惊肉跳,何况猛犸背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们的主将,此刻就像怒海中的扁舟,随时都会有被吞没的危险。 杨政的韧性是超出士兵想像的,两大巨兽的战争进入尾声,瞎眼的猛犸身上鲜血淋漓,被连螺旋獠牙都断了,肚子上是七八个血淋林地大洞。粗大肠子拖出体外,另一 在另一只猛犸的獠牙上。 失去眼睛的猛犸摇摇晃晃,他是失败的一只,另一只猛犸也绝不好受。身上地伤口异彩斑斓,肚子上的血洞向外喷洒着大股的鲜血。 两只猛犸背上的士兵全部不见了,成了地下一团团肉泥。 杨政还活着,死死地抓着猛犸的鬃毛。用刺入猛犸身体惊雷枪固定身体,身上淋满了猛犸腥臭的鲜血。他现在全身酸痛,五脏六腑更好像要吐出来一样,半天的颠簸绝对考验意志。 瞎眼猛犸摇晃得更剧烈。终于向一侧倾倒。 杨政连忙向另一侧攀爬,轰隆声中,猛犸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杨政也无法抵挡那巨大地震力。从猛犸背上滚落在地。 城墙上的流云军发出一阵欢呼。紧接着又是一片惊呼。 杨政摇晃着脑袋从地上爬起,刚一起身。就发觉天色阴暗下来,头皮发麻,那是危险的警报,他连忙抬头,顿时魂都快骇飞了,只见另一只猛犸摇摇晃晃走到了他面前,前蹄一失,竟然也倒了下来。 “轰隆”一声,尘灰漫天。 “呜――呜――呜――” 连天地号角声响起,狼军在不断后撤,杨政通过飞索爬上城墙,当几名士兵将他拉进城墙内时,他已经浑身无力,躺倒在地上。 在流云军拼死反抗下,又抵挡住了狼军地一波进攻,清点了一下人数,流云军死亡人数竟然达到了三千。 这是三日来损失人数最惨重地一次。 表面上比之狼军损失一万,流云军死亡三千并不算多。可是流云军总共才两万人,丘远山却有近十万大军,如果再这么打下去,流云军只有城破人亡的局面。 杨政抹了抹脸上地血,张大嘴巴呼吸着。 脑袋里一阵一阵的刺痛,他不是神,三日来和狮鹫猛犸连番大战,使他的体力精神力消耗无比巨大。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只要护城河大火一灭,自己能否挡住狼军第二波冲击都有问题。曼奇呀曼奇,难道你真的辜负我的期望,还有王后,她如果看清局势,只有和流云国结盟一途。 杨政等待的援军迟迟不来,那么他攻入沧月西线就是一场完全没有意义的送死。 推开来扶他的士兵,杨政勉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全身上下除了疼麻再无别的感受。 透过墙剁遥望着远方密密麻麻的狼军,护城河里的狼烟使视野扭曲,杨政又环视着周围,从周遭士兵的脸上他看到了疲倦,甚至有恐惧。 被杨政目光扫过的士兵一个个站直了身体,他们望着杨政的眼神充满狂热和崇拜。 但杨政的内心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用力的呼吸,深呼吸,迫使自己头脑冷静下来。 这时候,突然有士兵冲上城墙,急急报告:“将军,城内的士兵叛乱了。” 杨政猛的转身:“你说什么?哪里叛乱了!” “中城囚牢里有人私藏了钥匙,大概是听到狼军回援,他们打倒了里面巡逻的士兵,把关在那里的沧月军放了出来,正朝外城冲来。” 杨政连忙跑向城墙另一侧,只见中城火光一片,哗然的士兵在城内横冲直撞,因为大部分恶魔军都在外城防守,中城只留下一千人左右看守囚牢,如今被近万的沧月军冲出囚牢,那一千士兵虽拼命抵挡,却因人数相差太大,节节败退。 “妈的,这些家伙!”本来就头疼怎么防守狼军,却不防城内士兵又作混乱,如今内外交困,杨政身边的曼塔忍不住骂了一声,怒道:“早知如此,便要屠光了他们。” “曼塔,你把守住城门,狼军一有动静就向我汇报,夏尔,射手团的随我去镇压,不要慌了阵脚。”杨政看了曼塔一眼,快速下令后,飞奔下城墙。 三千射手团士兵刚刚集合完毕,杨政骑上三眼马率先冲了出去。 刚刚到达中城城门,就见数百名流云士兵被迫退出城门,有几名士兵退不来及,混乱中跌倒在地,被密密麻麻的沧月军用铁棍,板砖敲成了肉泥。 见到这一幕,赶到的流云射手怒不可遏,叫嚣着杀光他们。杨政叹息一声,掏出一把铁胎弓,一箭射出,冲在最前面的沧月军士兵被射了个对穿,铁箭去势不停,连穿了三名沧月军才停下。原本退守的数百名流云士兵见杨政带领大军冲来,高声欢呼起来,不退反进,冲回去连连砍杀。 存放武器盔甲的地方没有被沧月军找到,这些士兵被剥光了盔甲武器,战斗力极其低下,被那数百名流云士兵一阵乱砍,冲锋的势头遏制住。 “杀呀!!”流云士兵双目赤红杀入,一时间血肉横飞,冲出中门的沧月军最先做了屠刀下的亡魂。 两边实力差距太大。 很快外围的沧月军被清空,杨政第一个冲进中门。 赶在那群疯狂的流云士兵杀入前,放声大吼:“所有叛乱者给我跪下,你们难道真的送死,谁再敢造反,就屠城,到时候你们就是害了全城百姓!” 此时,射手团已经占临了中城高地。 刹那间,黄蜂般的利箭飞出,逃窜的士兵惨叫着横跌在地,每人身中数箭,甚至在数百米开外的士兵也逃脱不了利箭的攻击。 “不要射,不要射,我投降!”侥幸逃过利箭的沧月军士兵连忙跪倒在地,再不敢动弹。 血的教训让这些沧月军乖乖的站起来,他们的目光中依然充满了愤怒和怨毒,却谁都不敢看杨政一眼。 屠城的威胁,谁都不敢领教。 逃跑的士兵,缓缓集合起来,肯定有一些漏网之鱼,但就杨政面前集合起来的士兵也达到了六千数目。 “押着他们,到外城门出集合!”杨政留下命令,策马向外城门跑去。 这时候城门处的火已经渐渐熄灭。 狼军整备着军队,天色渐渐阴暗下来。 北方飘来一阵黑压压的乌云,狂雷乍起,风也大了起来,暴雨就来来临。 第五章 生与死 一夜暴雨后,护城河变得汹涌起来,而狼军忽然像吃了春药一般,从凌晨十分开始就疯狂进攻。 所有狮鹫,猛犸全体出动,发动了开战以来最惨烈的一次攻击。 在绝对的战力优势下,城门,城墙岌岌可危。 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流云士兵们几近绝望了。 而城内那些汇聚起来的俘虏也看了入侵者在节节败退,他们齐声高歌,大声嘲笑,期待了城破的那一刻。 曼塔听到了沧月俘虏们的歌声,在四周流云军林立的情况下,这些沧月军没有畏惧,他们已经完全放开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持久战已经进入尾声,他们已不需要再惧怕,只等着城破之时,拿起武器将这些入侵者赶出家园。 “唱吧,唱吧。” 曼塔看着城外,眼神里忽然有些阴冷古怪的神色。 “给我去把中城的百姓驱赶出来,也集合在这里。”他忽然越过杨政冷冷的下令。 中城内突然混乱作一团,当沧月军看到一排排男女老幼从中城门赶出来时,他们的脸色变了,歌声也戛然而止。 “曼塔,你要做什么?”杨政奇怪的问道。 “做什么?”曼塔冷笑起来:“当然是用他们来阻挡狼军的脚步!” “你疯了,你不能这么干!”杨政额头青筋隐现。 风愈大了。雨终于从开始三两颗变成了瓢泼。 护城河水里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花。 在狂风暴雨中,城内百姓地哭声,像是荒野里孤魂的号角。 曼塔目光转向城墙外,雨水从他的头发上滴滴答答落下,在他脸上流出一道道水流。 “我没有选择!这样下去,城门很快就要破了,玉将军,我不会让我的士兵白白送死的。” 流云国有他自己的规则,杨政终究是个外人。 何况……他能阻止曼塔为了求存做的举动吗? 这残忍的行为。也只是丛林法则的延续吧,人类本来就是从野兽进化而来地。 杨政真正的感到疲累了,今日这一仗之后,他恐怕要背负上屠夫的恶名。 “开城门。让我们和狼军决一死战!”曼塔振臂高呼。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决一死战!”一声高过一声音海狂浪刺破了雨雾,穿透了云霄。 远处的狼军全都戒备地进入战争状态。丘远山站在车辇上遥望着夕影城方向,耳边是流云士兵“决一死战”的狂呼。 “终于要出来了吗?” 丘远山冷笑着,白茫茫的雨雾中,他根本看不清夕影城内的景象。 这时候。夕影城城门发出咯吱咯吱地巨响。 只要他们出来决战,大局就定了。 丘远山很快下令猛犸冲锋团进入战备状态,前几日死亡和重伤了八只猛犸。冲锋团如今只剩下十二只猛犸。即管如此。流云军如果敢出来,也绝对是有死无生。 验证了所有人的猜想。 吊桥果然被放下。城门也缓缓打开,这时候,门口出现了很多…… “步兵!” 丘远山轻呼一声,和副统领真德明面面相觑,浑然弄不清魔神将军搞什么鬼。 魔神将军绝不是笨蛋,但是他却将步兵派出来,反常得叫人心生窦疑。 狼军没有前进,而是警惕的排成阵列,看着越来越多的“步兵”从夕影城里出来。 “不对,不像步兵,他们连武器和盔甲都没有!” 越来越近地士兵终于让丘远山发现了蹊跷。 “这些衣服,是我们沧月军的,该死的,这些是沧月军士兵!这么王八蛋到底想干吗?” 黑压压一大片沧月军,后面却是排成一列列地黄羊骑兵,驱赶着不断向狼军冲来。 丘远山望着驱赶得越来越近地沧月军,大怒。 阵前有人高喝:“快停下!前方沧月军全部停下!” 没有人停顿,因为流云军已经控制了夕影城地百姓,大部分沧月军的家属也在其中,他们只有听从流云军地命令,否则他们的家人将被屠杀殆尽。 “怎么办?将军!” 所有军官都望着丘远山,如果冲锋,最先面对的将是沧月军。 丘远山至此才明白草原那群恶狼的狠辣不是常人能够想像的。 曼塔盘算着距离,当辇车出现在射程之内时,他恶狠狠地笑了起来,擎弓搭箭,大喝道:“去!”抖手就是一箭! 几乎就在此时,万箭齐发! “咻咻咻――” 天空中纵横交错的箭支飞来,流云军的神臂弓射程远远超出狼军的想像,飞蝗似的利箭落下,狼军前阵的士兵被强力的弓箭射得人仰马翻,猛犸的体型最大,承受的箭支也最多,神臂弓虽无法洞穿猛犸的厚皮,然而密集的箭雨下,猛犸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黄羊骑兵向两侧分散开。 看着黄羊军整齐的动作,丘远山心中大凛,高喝道:“狮鹫队,阻止他们。” “将军,风太大了,狮鹫们很难进攻。” 狮鹫骑士团团长冷冷的回应。 作为支援狼军的狮鹫骑士团,他们本来就不属于丘远山辖制,这次为了帮助丘远山攻城,一直号称“空中霸王”的狮鹫团折损了十八只狮鹫,这让狮鹫骑士团团长心中又心疼又恼火。 狮鹫骑士本来就非常难培养,损失一名少一名。又是在如此恶劣的 气,狮鹫骑士团团长有此反应很正常。 丘远山气得几乎要骂出声,却不得不控制自己愤怒地情绪。这些狮鹫骑士高傲无比,若真反起来,根本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丘远山只能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雷斯团长,你也看到眼下的情况,如果我狼军败了,受苦的还是沧月百姓。雷斯团长作为沧月国的臣民,忍心看这千万百姓遭受这些恶狼的屠戮吗?” 又一阵弓箭飞来,狼军已经开始混乱。 他们的反击却无法够到恶魔军,死亡的只是冲在最前面地沧月军俘虏。 黄羊骑兵绕到了狼军的两侧。开始了狂风骤雨般的骑射。 论到骑兵,流云国绝对是天下无双,何况黄羊骑兵这样的王牌,这种平原上地冲杀才是他们最喜欢的。这几个龟缩城内,他们早就憋足了狠气,冲杀起来完全不要命。沧月俘虏终于和狼军交杂在了一处,混乱中。在阵前的猛犸无法再忍受蚂般的利箭。 就算是被蚊子咬,如果蚊子地数量太多,也会暴走的。 猛犸的混乱。直接导致了狼军防守体系的崩溃。数只大猛犸向右侧冲去。途中是成百上千地沧月俘虏,猛犸的大脚踩过。踩中的士兵成了一滩扁平地肉泥,血水混合着泥水,在战场上四处流淌。 面对可怕地怪物,沧月俘虏四处躲避,场面愈加混乱。 杨政冷眼注视着人流,向着狼军地中阵冲去。 曼塔这一招确实是够狠。 此刻狼军与沧月俘虏乱作一片,呼喊声,怒斥声,惊骂声,乱作一团,暴风雨中,这些声音忽远忽近,根本听不真切。杨政破开了一条道路,冲进狼军的前锋营里,狂呼声中,惊雷枪有若游龙一样钻出。 雨雾被一片枪影穿透,一阵劈头盖脸地狂刺,杨政心中的忧伤,几乎让他的身体不受不控制,可怕的宣泄,像决堤的洪水。 三眼马冲进狼军洪流中,惊雷枪就像逆流而上的箭鱼之刺,绞毁一切烂路的障碍。 枪影过处,狼军士兵全部横跌,经过惊雷枪洗礼的士兵,胸口,头颅,喉咙,全都出现血淋淋鸡蛋大小的深洞,鲜血汨汨涌出,染红了大地,雨水又很快将鲜红冲淡。 这场战争,到此已经彻底疯狂了。 杨政身在这疯狂的洪流里,如果不想被吞没,就只有挣扎。 在接下来的一沙漏时间里,天地间已仿佛成了一个吸食任何声音的黑洞,所有人在战场上狂奔乱走,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耳朵内像是失聪了一样,暴雨声,喊杀声消失不见,你只看得见一张张扭曲狰狞恐惧的脸,他们竭尽全力的呐喊,张大嘴巴,喉咙上青筋暴凸,但是淋进嘴巴的雨水,掩盖了一切声音。唯一的声音,是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脑海深处擂鼓一般。 眼前血雾弥漫,任何景物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红膜,随着密密的箭雨,敌兵尸体在阵前铺满了一地。 数万骑兵互相践踏,乱做一团。 持续了很久很久。 杨政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他的手完全是机械似的挥舞,砍杀,血喷溅,人头落地。 他身上的盔甲早已经破裂不堪,在来回的冲锋中,作为最前锋的他,已不知道中了几枪几剑,没有疼痛,他全身的感官都麻木了,那一刻,除了不断的搏杀,脑海中已存留不下任何感觉。 就在这时候,北方突然传来哗然的声音。 一声惨叫是那么熟悉。 杨政抬目望去,顿觉全身的鲜血在那一刻冷透了。 只见斜上方有一人正被一只狮鹫抓到高空中,那狮鹫大嘴一张,吞下了那人的头颅!! 是曼塔。 一直被僵冷的杀意覆盖的战场猛然像烈火一样灼烧起来,曼塔的死亡似乎在宣告流云国这场入侵的完结。 狮鹫扔下曼塔尸体,拔高身体。 背部一阵刺痛,在杨政片刻失神的时候,四周地狼军见机袭来。 疼痛让杨政发昏发沉的头脑一下子爆炸开。他猛的转过身去,那张扭曲的脸上,眼眸处是疯狂而凄厉的杀气,像血钻一样明亮。 长枪刺破了他的表皮就再也不能前进一分,杨政全身上下的肌肉绷得如同铁块一样,沸腾的杀气变成了实质的旋流,刺中他地士兵被他那双充满绝望暴躁的眼神刺中,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 那寒气,来自杨政压抑到极点的力量。 精神力终于冲破束缚。在体外肆无忌惮地爆发。 他的手握住长枪,用力像自己一扯,那士兵被他大力拉到了跟前,眼中惊慌绝望的神色还未退却。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冰凉地手掐住了。 杨政的眼中再没有一分怜悯,这是战场,只有胜利和失败,死亡和生存。 没有别的。 没有!! 他的右手一紧。猛地一旋,痛苦的骨头折裂声,向外一拉! “噗――”鲜血狂洒。 士兵的头颅被他生生撵下,他抓着那颗斗大之颅。高高举起,鲜血从短颈处淋漓下来,仰面。感受那腥燥地血液落下。舌尖是又冰又咸地感觉。 当他地目光环视过战场。混乱杀戮的景象,杨政突然放声厉笑。声音远远地传开:“杀――杀――谁要我地命,我就要谁的命,你们尽管来啊!来吧!” 如同一匹受伤的狼王,在沸腾的沙场里投下了最后一勺滚油。 他凄厉而疯狂的 举着头颅嚣张狠绝的模样,使狼军心胆俱寒,没有人边,甚至连狮鹫骑士也只敢远远看着他。 杨政将尸体随手抛开。 狞声大笑着冲进敌军乱流中。 “为曼塔将军报仇!” 流云士兵自发的嘶叫起来,狂风暴雨降不下士兵熔浆般爆发的杀意,战场上,已分不出谁是谁的声音,谁在哭喊,谁在号叫,谁在命令,谁在咆哮。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所有人都只剩下一个信念,杀死眼前的敌人,杀光所有敌人。 杨政单骑冲得最猛最快,他三眼马似一团烈火,在疆场里来回冲杀,疾奔过处,地面上的水洼“夸夸”溅起一团团水花。 人影不停地从眼前晃过! 惊慌,哀号,奔逃。 然后是光影璀璨的流淌而过,行云流水一般。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给我冲,快拦住他!”丘远山震恐的大叫,他发现杨政冲刺的方向正是他站立的主辇车。 “快上啊!谁敢退,军法处置!”几乎疯狂的吼叫,丘远山没有亲自下场,但早已经被这地狱般的杀戮战场浸润了内心。 回应他的只有更狼狈的逃窜,杨政箭一般冲锋的路线上,几乎没有任何完整的生物,杨政越冲越近,雨雾中,他那扁平的黑色头盔更显狰狞,还有两颗散发血芒的眼珠。 丘远山在辇车上不断后退,他无法面对那疯狂的目光,空气像是一个密封的玻璃罩,丘远山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封死了,他毫无退路。如同被巨大的旋涡越吸越深,丘远山的灵魂在不断的挣扎。 不,不能死,他终于绝望的落魄的叫出声。 声音无力而绵软,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只剩一口气的溺水者。 狮鹫的利啸传来,一片巨大的阴影掠过天空,是雷斯,狮鹫骑士团最强大的战士,终于出击了,狮鹫迎着狂风暴雨,向杨政冲去,巨大的精神压力潮水般退去,面对强大的狮鹫之王,杨政只能选择全心全力的对付。 丘远山疲累的扶住辇车上的栏杆,刚才那短暂的精神交锋,绝对是他经历过最可怕的战斗,冷汗在额头流下,他几乎虚脱了。 杨政极目远望着冲来的狮鹫,嘴角一撇,左手一动,恍若青烟的白影飞来之际,他举枪硬格。 没有任何的声响,雷斯完全是下意识的躲闪,来源于他千锤百炼的战斗神经反射,右臂一凉。 先是铁枪头缓缓划落在地,接着是右臂肘处裸露在外的肌肤出现了一条红线,剧痛袭来。红线越来越浓,噗地喷溅出鲜血,右手落地。雷斯又惊又怒又怕,这是什么速度,杨政左手多了把猎血。 雷斯强忍着剧痛,控制狮鹫拔高身形。 陡然间全身一冷,四周狂浪般的杀气将他笼罩,狮鹫也发出尖锐的叫声,橙黄色的目光死死瞪着暴来的火红一骑。 杨政高举惊雷长枪。三眼马破开雨雾,皮毛黏贴在钢筋铁铸般的肌肉上,在巨大的冲力下,鬃毛乱舞。火蛇流转,杨政仰起头,刀锋一般的高傲眼神里,仿佛有一种毁灭一切疯狂情绪。又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神色。 汗血马每一次蹬踏都在地面上留下数个碗口大地蹄印。 雷斯手中疼痛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无比麻木的感觉,像是琥珀内的死蝇,木然望着外面地世界。只听一声马嘶。余音未消,火焰般的红光急速膨胀,烈火焚天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压来。 面前地一潭水洼。陡然分波溅起数尺高。但是很奇怪,人和马全都消失不见! 雷斯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那是超越了声音的速度,一股锋利无匹的杀气从身右侧扑天盖地飚来,那种刺骨地寒气激得他全身毛发直耸! 耳朵里方才炸响起马蹄踏水的声音。 雨雾排浪般向两侧分散,在长枪的路线上,电弧形成一道真空地波流。 狮鹫惊叫回旋,整个大鸟在空中挣扎,雷斯更是靠着无比敏捷地反应力阻挡那无声锋利地攻击。 快速的上升,上升。 狮鹫可以飞,马却再怎么也飞不起来,只要到达一定高度,任何强大地攻击都是枉然。 红影一闪而过,这时候,马背上的黑影却突然一飞冲天。 就在雷斯以为自己要逃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时,黑影却掠过了狮鹫庞大的身体,银光一放一收,那黑影此刻的高度却是在狮鹫之上,足有十多米,银光收缩之际,黑影在空中翻转落下,啪嗒一声,地面的水溅起数尺高。 杨政单膝扣地,左右双手按住地面,身体微微前撑,头发贴在额上,雨水从发梢滴滴答答的滑落。 狮鹫悲哀绝望的尖叫…… 在他身后的高空中,巨大的狮鹫身体上多了一把闪耀蓝弧的长枪,而雷斯与狮鹫因为这把长枪紧密串在一起。 杨政缓缓抬头,眼内的血色一亮一亮。 三眼马跑到了他身边,前蹄高举,马嘶裂啸。 混乱的杀戮一直持续到暴雨渐渐停歇。 地面上的积水在疆场上四处流淌,长时间的砍杀,流云军的武器已经开始崩裂,箭支消耗精光。 沧月狼军终究是享誉数十年的著名军团,他们的素质不是一般军队可比的。丘远山在失控的局面下,依然没有撤走,他竭力的指挥军团压上,狼军的包抄围袭战术渐渐发挥效力。 那些沧月俘虏成了真正的炮灰,猛犸在四 ,大多数死亡的就是沧月俘虏。 但是当俘虏开始溃逃的时候,猛犸的冲锋也给流云军带来了极大的打击。狮鹫更是流云军的梦魇,雷斯的死亡让狮鹫骑士的攻击变得愈加凶猛犀利,流云军面对的是陆地和空中的双重进攻。 杨政个人的力量并不能奠定战争的局面。 大部分人都倒在了疆场上,只剩下最精锐的黄羊骑兵还能紧跟杨政的脚步。 突围是唯一的选择。 狼军尾追堵截,丘远山甚至亲自上了一匹战马,在战场上来回奔走,杨政的勇猛他早已领教,如果流云军的数量多上一倍,很可能今次就是狼军全军覆灭之时。他害怕杨政的勇武,这一次他绝不能放他走。 “给我冲,拦住他们,谁杀了他们主将,我绶他狼军最高的军衔,赏一万金币!”丘远山挥舞着一把精致的长剑,大力咆哮鼓舞着士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狼军骑兵从两侧包抄合拢,狮鹫的速度更快,在快速突击中,不断的有流云军被击杀下马。 杨政的命令只有一个,冲。所有流云军不得停马纠缠,除了拦路地敌人,就是拼命的冲刺…… 三眼马犹如一条火线,引领着后面大批的浪潮。 “统领,有古怪呀,他们这样冲,不是带着我们进城吗?”真德明策马赶到丘远山身边,前方不少黄羊骑兵已经冲破了狼军的合围,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他们依然保持高速冲向夕影城城门方向。 后面的狼军却是跟得紧紧的,包括狮鹫和猛犸,双方的军力对比一望可知,流云军想要摆脱狼军进城绝不可能。 换作任何一个将军。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留下一部分人马断后,其他大军快速进城。固然会牺牲断后的一部分士兵,但却保全了主力,此番只要一进城。流云军还能撑些时间。 丘远山也是心生窦疑,可他不能放弃这次绝杀地机会,战场上的胜负几率瞬息万遍,这次错过了。便可能永远没有翻盘的机会。 每一场战争都是豪赌! 丘远山没有下令停止追击。 在突围的时候,流云军地阵型在悄然起着变化,士兵们在拉长冲锋的阵线。他们不是保持着尖锥的形状。而是不断向外扩散。同时马与马之间的距离保持得相当宽。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地狼军哪里会注意这些细节。 只有狮鹫在天空中不断盘旋,不敢下降得过分厉害。因为他们发现整个流云军的阵型绝对是不适合进城的。 他们要做什么? 越来越靠近护城河了。 流云军几乎是以送死般的速度冲向护城河。 很显然,如果掉进河里,流云军绝对没有生还地可能性。 就在这时候,绵延出几乎一公里长的战线突然发生转折,远方传来悠长的号角声。 丘远山心中一个咯噔。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心中一个咯噔。 号角,援军! 是哪一方地? 一面白龙旗帜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接着,是一面燃烧黄羊旗帜。 杨政就在那一刻,几乎要脱力落马。 这是什么感受,他已经无法形容了。 流云军地阵列在高速地变化,一头一尾向两边包拢,整个流云军形成了一个新月的形状,冲在最前面地杨政堪堪在护城河的边缘一米处停下,三眼马一阵长嘶,前蹄高举,后腿蹬蹬几下踩步,如舞蹈般在空中转了个半圆,变成面对狼军的方向。 而其他流云军也快速的拉着马疆掉头。 这个宛若奇迹般的马术出现在狼军面前时,当真吓到了很多人。 此起彼伏的马嘶声,黄羊骑兵身为王牌的实力体现无疑,依靠马镫完成了冷兵器阵型中最奇特也是最惨烈的偃月阵转换。 “杀――” 绵绵荡荡的声音火山般喷发出来。 流云军竟然折返回去,冲杀向追来的狼军,途中他们扔下手中破烂的武器,伸手一勾,从地上抄起崭新的铁枪,马刀,还有弓矢。 原来在前方战争打得激烈的时候,留守在夕影城的少数流云军早就将很多武器储备扔在护城河前。这是杨政同归于尽的策略,背水一战,讲究的就是先断自己后路,以灭绝任何生还的可能性,爆发所有潜能。 当前进已经成了唯一出路,士兵们的凶狠惨厉可想而知。 不过这一切因为援兵来到而变得不同了。 丘远山木然看到远方出现的旗帜,忽然失声狂笑起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笑过之后他又神经质的大喊:“冲呀,杀光他们。” “将军!不行了!快撤吧!”真德明和其他副官连忙扶住他,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灰败。 狼军的失败,不是一个人的失败,而是所有人的耻辱。 “不,我不会败,我怎么可能败!”丘远山一会放声大吼,一会又哈哈大笑,眼泪鼻涕一起冒出,眼神疯狂。 “砰”的一声,他头部遭到重击,昏了过去。 真德明放下手,望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副官,冷冷道:“将军受刺激过大,已经无法指挥军队了,现在听我的命令,全军撤退!冰云公主已经带领龙军来援,我们赶去与她汇合!” 第六章 远走高飞 血腥过后,死鱼般的天空笼罩着大地。杨政一瘸一拐的走在泥地里,疲倦欲死的脸上沾满泥灰血浆,全身上下挂着破碎的甲片,走动间,沙拉沙拉的响。战场之上,人和马的尸体就象沙滩上的鹅卵石,密密地铺满了一地,远处敌人正在四散奔逃,在原野上留下无数的战车和战马! 这一场以少胜多的伟大胜利,却也让流云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本来愈两万人的流云军,只剩下七千人,完好无损的不到两千人。 幸好夕影城是个大城,而赶到的援军给了他们有效的救治和辎重补给,这一夜没有大胜后的欢歌笑语,死了太多的人,太疲倦了,恨不得一睡不醒。 当拂晓的阳光照射在夕影城上时,金色的光芒像巨龙一样圈绕着城池。 杨政从似睡非醒的冥想状态中清醒过来,站起来的时候他用力的一绷,身上的纱布片片断裂,露出他古铜色的肌肤。昨夜惨重的伤除了背上三道最重的抓痕处尚在结痂,其他的地方的伤口竟已复原,露出粉嫩色的新肉。 对于精神力的应用杨政是越来越熟练了。 穿上新制的皮铠走出门外,杨政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曼奇,雷特林,归藏,牧飞云…… 这些平日里或许敌对的家伙,此刻都各怀心思的站在一起。但在见到杨政地同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古怪复杂的神色。 杨政心中有太多的滋味无法形容,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他们想要听到更多的解释。 是的,杨政是导演这一切始作俑者。 从偷袭雷蒙斯特开始,杨政一个人周旋在卫戎与流云之间,吞袭西线,促进合盟。 令人无法理解的态度,捉摸不定的行事都让所有认识他的人产生陌生地感觉。 他们心中甚至有一个最大的疑问! 杨政――到底是谁?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雄霸一方的强者。 看事情也不停留在表面。 现在不会再有人轻易相信杨政是属于卫戎国地。他一定有他的来历,他太神秘了,又太强大了,这样的一个人让所有人都不放心。 杨政显然也从所有人的眼里看到这个疑问。 “都进去吧。我想是到告诉你们真相地时候了。”杨政莫名的一句话,让这些巨头们各怀心思,沉默的随着杨政进入军帐。 军帐内除了有资格获得秘密的人,全部被清了出去。 杨政来到军帐角落地水盆边。用手沾了水,开始摸挲着鬓角。 伸手一揭,一张人皮一样的东西被他拉了下来,当他转过身时。现在众人眼前的脸令人眼前一亮,高挺笔直地鼻梁,冷峻地脸庞。棱角分明地嘴巴。虽然不如精灵般完美精致。其独特的风采却充满魅力。尤其是那双墨黑色地瞳仁,熠熠有神。细看之下又有一种漠视一切的旁观之冷。 曼奇是惊得第一个喊出声的人:“是你……你……” 也许是记忆太遥远了,曼奇几次没说出口,杨政微微启唇:“我是杨政,曼奇陛下,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杨政? 杨政! 在各自默默念了几声后,卫戎东线的几名将领都没有什么记忆,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杨政当初刺杀左青子用了化名,而且也化了妆。 归藏盯着杨政,脑海里仔细搜寻着,也无法找到任何“杨政”的回忆。 倒是一旁的牧飞云,低喃着:“记得沧月国曾经有个名噪一时的逃犯,好像就是叫杨政。” 只有知道杨政内幕的曼奇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是我杀了左青子。” 如果说杨政自揭身份只是启燃了一点好奇的火种,那么下一刻,他就用这火种引爆了炸弹。 在他脱口而出的刹那,整个帐篷里只有曼奇后退了一步,其他人仿佛僵死了一般,十多双眼睛齐齐死盯着杨政。 杨政似看不见那一双双锋利若刀的眼睛,平静的讲述一场诡波密闻:“我曾是沧月死亡营的一名奴隶,在一次突如其来的选拔中,我和其他四人破格提升为贵族,然后就接到了一项任务……杀了他后,我们秘密潜回沧月,没想到等待我们的就是灭口的屠刀,除了我和另外一人不知所踪,我的三个好兄弟全部惨死在我面前,从那以后,我就发誓要复仇……至于后来,我已经换了一个身份,我以这个身份做的事想必大家不会陌生。” “你杀了他……好,你竟杀了他。”归藏哆嗦着嘴唇,手握在剑把上,盯着杨政的眼睛里激动,悲伤,痛苦,愤怒揉杂在一起。 杨政轻吸了一口气,眼里多了些忧郁。 左青子的死亡对卫戎国的打击是巨大的,可偏偏杨政又带领着卫戎国走出困境。 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如果在场的不是一个个老谋深算的大人物,只怕当场要翻脸了,即管这样,卫戎国诸人看着杨政的眼神已经变得警惕不善。 杨政早料到自己说出真相会招来这样的结果,但他并不后悔,反而松了口气,从现在开始,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魔神将军,再没有什么拈花伯爵,他就是他,杨政。 那个仇恨的包袱,至此终于甩开了。 做到今日这地步,蒙寻,红石,刘若飞在天上看着,也该含笑了。 “那么你是沧月人了。”雷特林冷冷的问道。 “不,我只是个流浪者。”杨政语气清冷:“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有什么阴谋。这一场战争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坏处,事实上,沧月国已经元气大伤了,几年内对你们根本再无威胁,甚至只要你们能同心协力,沧月国以后还要看你们脸色也说不定。” 在场地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至于我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会离开,所以今日我说的一切,大家不若就当一个故事听过也罢。我保证,从此以后。无论是魔神将军还是杨政,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 龙军与残余 合,丘远山受了极大刺激,卧床不起。几天内就变同垂死老人,杨政带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夕影城一战,狼军付出了六万士兵。和狮鹫队,猛犸团损失大半的代价,真正震动了大陆。魔神将军的威名第一次比肩“飞将军”池云。 几乎同一时间。整个南大陆的目光都聚集在沧月西线。 正因为魔神将军如日中天的威名。使得沧月国附近倍受气压的雷切国,浩然联盟等都蠢蠢欲动起来。 人们期盼重演一次三十年前飞将军大败沧月军地历史。 那一次。飞将军将沧月国从超级霸主的地位上扫下,再一次历史重演的话,沧月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也许沦为一个二流国家,也许从南大陆地版图上抹去。 谁知道历史会怎样走向呢,长期被沧月国欺压的民众们绝不介意以此来歌颂一个新英雄的诞生。 在这样的大势下,沧月国陷入三十年来前所未有地大危机。 莫冰云带领着十五万部队在帕兰山脉下扎营。 而流云,卫戎盟军正集合在夕影城。 兵力也达到了十四万众。 一场一触即发的超级战争,只要这里的战争一打响,那么雷切国,浩然联盟集结起来的部队很可能从沧月北线,南线攻入,到时候,整个南大陆都将卷入这样一场世界大战里。 人们既紧张又兴奋地期待着……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沧月国与夕影城的流卫联军却迟迟没有开战的迹象。 只有身在局中地大人物们冷静着,他们不得不考虑这场大战引发地可怕后果。 这一日,一辆漆黑地小马车驶入了戒备森严的夕影城。 小马车长驱直入到达内城,在严密地护卫监视下,马车里下来一个全身裹在斗篷里的人,进入了内城指挥厅。 在会客厅里,杨政和一众联军高级官员等待着,来访者掀下斗篷,露出令杨政惊讶的素颜。 他压抑着内心情绪,看着来者优雅的施礼:“各位将军,大人,我是沧月国的使者,月如雪!”当那双清秀的眸子一扫而过时,杨政看到了微微涌动着的水光。 沧月使者的到来几乎是意料中的事.令人意外的是使者是月如雪.而她只是一个人。 这一场战到底要不要打。 和外界一浪高过一浪的开战舆论相比,身在局中的这些大人物,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统一的认识。 这一战能不打就不打。 事实上,杨政攻入西线,拿下夕影城,大败丘远山,事情到这里对流云国和卫戎国来说已经是再完美不过了。 对于流云国来说,能够完胜沧月国。 令这个南大陆霸主损失惨重,至少五年内再无力扩张,甚至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这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在和沧月国对战中的损失,将由卫戎国来补偿,这一点两国也达成了协议,所以流云国不会吃亏,所要争取的就是在和沧月国的谈判上获得更多利益。 至于卫戎国,更是这场战争的真正获胜者,杨政导演的这一切顺利的帮助王后将雷蒙斯特赶下台,又让卫戎国没有花费一兵一卒就击败了丘远山,并且可以在谈判中占据主导位置,他们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唯一不满地也许只是杨政的声威经此一战被推到一个顶点,让所有知情的卫戎人脸上无光。 那些老将军这些天都避着杨政。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沧月国不想再开战是理所当然,四面楚歌的他们怎么肯在这时候发动战争,莫练玉就是再狂妄霸道,也不得不承认,沧月国冒险开战,灭亡的几率至少超过一半。 流云国,卫戎国也没嚣张到认为自己可以吞并沧月国的地步,事实上,没有谁能承受大陆霸主的反扑。如果大家都豁出命的打,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生灵涂炭,家不像家,国不像国。 政客们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也不会让这场战发生。 谈判是必然地。 月如雪作为先锋使者到来,带来议合的倡议,真正的谈判还需要双方更高层次的会面,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谈判完成。 这是政客间没有硝烟地战争。虽不如沙场战争残酷冷历,却更勾心斗角。 在短暂的会面后,卫戎国和流云国都答应了谈判,地点就在帕兰山脉和夕影城中间的一个小镇蓝光。时间是三日后。 杨政不想再搀合进谈判里,他已经抱定离开的决心。 到了这时候,再没有什么能羁绊住他了。该还地债他已经全部还上。只等谈判一结束。他就离开。 月如雪办完公事,联军高层在宴会厅临时办了一个接风宴。 杨政从始至终都游离在外围。和他所建立的功勋相比,杨政显得如此低调,以至于不熟悉的人们甚至会忽略他,但杨政知道,宴会厅里始终有一双眼睛在关注着他。 月如雪终于摆脱了那些烦琐的礼节敷衍,告罪后向杨政走来。 杨政站在很僻静地角落,微微抿着红酒,看着一点一点接近的阿雪,他们脸上甚至都没有露出一点异样的神色,除了眼深处那隐隐地眸光。 月如雪来到了他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着酒杯与杨政轻轻一碰,在外人眼里,两人客气而又疏离,轻微地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谈话却是另一番景致。 “哥,恭喜你打胜战了。” “你不怪我?你毕竟是沧月国人。” “你要我说心里话吗?” 杨政默然点头。 “我……一直觉得哥哥是个温柔地男人,所以听到哥哥杀了那么多人时,我很难过……可是,如果哥哥不打胜战的话,也许就会死了,那样的痛才是我无法承受的。” 杨政看着阿雪微仰着头,明明眸中充满了想念和悲伤,却依然要做出一副淡漠的样子,他内心充满忧郁。 温柔的男人,他还是吗? 杨政避开那双眸子,低头注视着冰冷的琥珀色酒液,清冷的说道:“阿雪,别太相信人了,也许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 “哥哥是要逃避什么吧,一直用冷漠来伪装自己。” “我……或许吧。” 杨政向左偏移了一步,正好面对走过来的几个将官。 在月如雪转过应付那几个将官的时候,杨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厅。 谈判如期的在蓝光镇举行。 流云国曼奇,卫戎国雷特林,还有刚刚从巨马省赶来的老肖恩为代表的联军谈判团与沧月王莫练玉为代表的沧月谈判团秘密会晤。 杨政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名震大陆的魔神将军,是联军谈判最大的筹码,所以无论杨政怎样不情愿,也不可能缺席这次谈判。 蓝光镇被大军铁桶般的守护着。 整个镇子的人早就被清空了,能够进入镇子的只有双方的重要人物。 杨政与沧月王第一次见面了。 与想像中的一样,沧月王莫练玉身形雄伟,精力充沛,虎视雄踞的姿态令人望而生畏,他那霸者的气度是沧月国长期雄霸南大陆养成的,即使这场谈判中沧月国处于三十年来最不利的时候,沧月王的睥睨姿态也令联军这边的高官们大气不太敢出,连曼奇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战胜者的气度。 相比较之下,杨政就逊色多了。一点都没有第一名将地姿态,平庸的面容(依然带着面具),低调的姿态,甚至有些沉默寡言,莫练玉对他的感觉就是普通,普通到扔进人堆里绝对找不到他,可是掩藏在普通外表下的显赫战绩,却更令莫练玉凛然。 虽然不太贴切,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唤。 莫练玉绝对不会因杨政的外表生出轻视之心,反而疑云重重,无法看透杨政这个人。 他的疏离,他的淡漠。都让他游离在人群之外。 莫练玉地霸者气质没有影响到他,杨政颇有些敷衍的应付着谈话,淡淡的,从容的。让人想恼怒都无法找到施力点,莫练玉曾恨不得将杨政碎尸万段,可真正见到他,莫练玉地气却不知道跑到哪里。 杨政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人。 他竟能让自己身在谈判之中。却超然于外。 在谈判真正陷入对峙的时候,已成功地将自己抽离出来,淡漠的看着双方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他倒成了蓝光镇里最悠闲的人。 当然。蓝光镇里有三双眼睛一直游离在他身上。 莫冰云。月如雪,还有一双深邃的智者之眼。 修斯。沧月金炎地缔造者。 每每他的目光落在杨政身上时,杨政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那双眼睛,洞察一些,让杨政坚硬地外壳支离破碎,直入他地内心。 杨政本能地觉得,这个老人知道一切。 甚至他的真实身份。 这一切很快得到了验证,修斯地造访毫不意外,作为南大陆最顶尖的术士,修斯的声名使他超然于国家之上,他想见杨政,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在蓝光镇的钟塔上,杨政与修斯凝视着落日,余晖将最后一点热度洒在他们身上。 两个人久久不语,似乎在欣赏着落日的美景。 其实只有杨政内心最清楚,他不习惯站在这个老人的身边,那种被一览无余的感受让他觉得自己像落日一样,只有被人观赏的命运。 对修斯,杨政知之不多,只知道他很有名,也很神秘。 “命运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年少轻狂的时候,不相信命运,只相信自己,命运是我的作品,是我的画布,是我捏在手里的一块泥土……然后,命运用它的耐心和执著,精巧和老道,穿越岁月,不疾不徐地告诉我,它实实在在的存在,很强大,告诉我,其实我才是它的作品,它的画布,它涅在手里的一块泥土。”修斯用一番哲理般的话作为开场白。 然后温和的看着杨政:“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将军。” 杨政皱眉深思着,半晌,眼神里多了一分沮丧:“命运确实无可抗拒。” 与修斯一样,杨政也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 “你妥协了吗?将军。” 杨政的眼睛猛的一亮,瞬即隐去……他心中仍有挣扎的念头。 修斯继续说道:“你一直在抗争,从死亡营开始,一步步的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是命运。” 杨政却猛然从沉思中惊醒,平淡的眼神有一刹那如刀锋般锐利,切割过修斯的身体,漠然道:“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片刻后,他又有些犹疑:“你不是沧月人吗?怎么不揭发我。” 修斯依然温和,忽视了杨政的锋锐:“命运安排了这一切,我不过是遵从命运的安排。” “谁是命运?”杨政冷冷说道:“它是虚无的。” “你会明白的,命运一直存在。”修斯仰首望天,这时候落日最后一点余晖也被山影吞没了,平地里起了一丝冷风。 杨政恍然间竟有一种感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苍穹处注视着他。 这种感觉令他全身泛冷。 修斯的“命运论”像一张巨大的蛛网,一点点包缠住他,令杨政越挣扎越缚紧。 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妥协,它躲在暗处看着人们挣扎咆哮,嘲笑他的无知与无畏。 修斯从怀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的瓶子,递到杨政面前:“你会需要它地。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杨政想努力做出不屑的样子,甚至拒绝那个宝蓝色的瓶子,可是,冥冥中与修斯的眼睛一望……那个瓶子已经落在他的手中,修斯不知去向,杨政孤零零的站在钟塔之上,如果不是手中还拿着那个瓶子,他几乎以为这场对话就是幻觉。 瓶子传来温暖的热度。 杨政将它放到眼前观察才发现,这个瓶子不是宝蓝色的。宝蓝色地是瓶子里面的液体。 离开钟塔的时候,杨政看到了修斯站立的地方放着一本书。 厚重地黑色封皮充满沧桑的岁月之感,打开后一段文字映入杨政的眼帘…… 蓝光镇的谈判依然如火如荼,此后地日子里。杨政再没有见到修斯。 一个星期 判终于出现眉目了。 双方唇枪舌剑的战了一个星期,一项项拟定的内容经过无数次的修改,化成了一张张薄薄地羊皮卷。上面刻着三国谈判后的最终协议。 边界重新界定,沧月西线各有一个重镇圈入流云和卫戎国的版图。 除此之外,流云国将获得五年地免税权,可以将优质武器不经过剥削地倾销到卫戎国和沧月国。同时每年能够低价从两国进口大批粮食。 沧月国按人头赔偿给卫戎国一笔巨额金币…… 除此之外, 卫戎国和流云国要付出地代价竟是如此之少,保证三日内从西线撤军。并且五年内互不侵犯…… 协议里。沧月国做出让步是巨大的。 连杨政也觉得不可思议。沧月王那么强势地人竟会如此大方。 只是,杨政只出席了两次谈判。随后他就以各种借口没有参与到谈判里面,也不知道这些协议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无论如何,这一次流云国和卫戎国都赚大了,以至于在《蓝光协议》真正签订之后,杨政觉得流云国和卫戎国那些高层们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和一丝说不出的味道。 轰动大陆的《蓝光协议》签订于是年秋天,改变了整个大陆的格局。 流云,卫戎两个后起之秀隐隐有了与沧月并驾的资格。 南大陆再非沧月国独霸的局面,而不久后,卫戎国新王登基,斯帝安以十岁的幼龄登上宝座,而王后瑞秋代理摄政女王。 这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更让民众关注的,是魔神将军的去向。 他似乎从民众的视野里忽然消失了,他曾经任职的卫戎与流云两国,没有任何官方册封,未知的暗流在涌动。 莫冰云把玩着手中用竹子削成的笛子,惆怅的看着窗外。 门被推开了,阿雪闯了进来,当她看到莫冰云手中的竹笛时,眼泪就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他走了……” 莫冰云同样看到了阿雪手中的竹笛,最后的一丝希望泯灭。 杨政真的走了。 否则他又怎么会让人转带了这两支竹笛来,竹笛上都缠着当初两女送给杨政的千心结。 帕兰山脉的深处。 恢复原貌的杨政穿着最简便的衣服,背上绑着猎血刀,一头黑发束在脑后,正攀爬着一处平如明镜的悬崖。 帕兰山脉横贯南大陆,是南大陆面积最大的山脉,连火莲花山脉也无法相比。 传说中帕兰山脉甚至是另一条到达北方盎格撒地区的道路。只是,从来没有人能够验证这个传说的真实性,灰烬沙漠和圣白石大草原风格断了南北两个大陆,使蓝风大陆变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北大陆魔法者王国与南大陆武者天下是最不相容的两个磁极。杨政异世界旅程的起步就是帕兰山脉,如今他又要从这里去追寻另一段人生,未知的新世界等待着他的探索。 离蓝光协议签订已经过了半个月,杨政从蓝光镇出发,一直向帕兰山脉深处行去。 道路在一个星期前就断绝了,杨政几乎像个原始人一样在帕兰山脉里乱钻。 不是他不懂在野外辨别方向,而是他几乎没有目标。只是纯粹的在原始丛林里探险,所以一个星期过后,杨政自己也彻底迷失了方向,不过正是这种未知给了他极大地行动力,他又变回了地球上那个无拘无束的冒险者杨政,沉迷于这个世界带给他的瑰丽感受。 与人类的复杂相比,丛林里的一切简单而又刺激。 这是杨政想要的生活,简单的,快乐的。 攀崖对杨政来说并不困难。好在帕兰山脉的陡峭悬崖千奇百怪,足以满足杨政地猎奇之心。 前几天杨政还在一块悬崖上发现了一个废弃洞穴,里面竟然有一具十几米长的龙骨,比狮鹫还要大上数倍。传说中的巨龙呀,虽然只剩下骸骨了,还是令杨政兴奋异常。 龙骨历尽不知多少年却保存得很好,杨政将最适合的龙牙挑出来。费了很大地劲做成一把龙牙匕首。看起来简陋到不行,可杨政还是有些小得意,这个世界上谁能像他一样拿龙牙匕首。 悬崖上,杨政正试着用匕首挖出一个支撑点。这块悬崖是他进入帕兰山脉里最陡峭光滑的一座,连杨政也要非常小心。 “……”远远的厉啸声传来,一个黑点在高空中浮现。向下俯冲而来。 “该死的!”杨政嘀咕了一声。扫兴地将龙牙匕首刺入岩石。原始丛林里野兽丛生,杨政已碰到多次袭击。 看来今天也不能幸免。 他试着在悬崖上转身。 猛的一阵尖啸。一团巨大的黑影扑杀过来,是一只非常庞大的狮鹫,体型绝对是杨政见过地狮鹫之冠,而杨政的眼角瞥到了一丝金光。 狮鹫骑士! 杨政心中大震,猛的抽出龙牙匕首,锋利地寒气就在他悬挂地地方炸起。 杨政抽出龙牙地时候,整个人已经从悬崖上滑下,落下十米后他再次用匕首刺入岩壁固定身形,天空中已接连的响起了刺耳地尖啸。 铺天盖地的狮鹫从远方飞来,数量足有上百,急速的靠近杨政所在的悬崖,刚才偷袭杨政的骑士手持一把金光闪闪的长枪,其盔甲也异常华丽,全身金色,立于狮鹫背上,如同一尊金甲天神。 “亚哥尔!” 杨政暗自呻吟了一声,沧月国最强的狮鹫骑士,曾经将一名剑圣刺死。 这样的人物杨政又怎么会不认识,而最不妙的是死在杨政手里的雷斯是他的弟弟。 一把小小的匕首在悬崖上勉强固定住他的身体,身下是足有百米高的深渊,强烈的崖风吹来,冰冷刺骨,上百只狮鹫转瞬就到,层层包围这座悬崖,这就是杨政目前的处境。 必死无疑! 是的,必死无疑,杨政脸色苍白,真正的绝望了。 在平地上他还有一分机会能逃掉,可在百米高的悬崖上,杨政简直就在自掘坟墓。 终究还是逃不掉呀,杨政涩然的想着。 杨政脑海里回响着修斯的话:命运安排了这一切,我不过是遵从命运的安排! 亚哥尔控制着狮鹫缓缓的下降,悬浮在杨政身前十多米处,冷冷的,微悯的看着这个名震天下的魔神将军,杀死自己弟弟的凶手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这样的人物,最终也不过是死无全尸的结局,让自己效力过的卫戎国和流云国作为谈判的筹码换取最大利益,还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沧月王很大方,因为付出的代价换取的是杨政的死亡。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杨政绝望中仍然要想追寻一点希望,对人性的渴望。 然而残酷的现实将他仅有的一点期望打破,亚哥尔微微一皱眉道出真相:“你身边的人告诉了我们你的行踪,事实上,你身上被放置了一些药粉,我们可以根据这些药粉的气味找到你。” “这么说,我又被出卖了!” 杨政的嘴角弯起,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第几次被卖了。 “任何人都可以用等价的东西收买,我们为了杀你付出了不小地代价。两个西线重镇,还有那么大额的赔偿金币,流云国和卫戎国没有理由不答应,不过我觉得他们也挺蠢的,少了你,他们换取的利益,终究还是要回到我们手里。”亚哥尔冷冷的话语昭示着沧月国强大的野心并没有因为这场战争而湮灭。 杨政默然了,他自己最清楚,让卫戎国和流云国真正起杀心的是他扑朔迷离的身份和鼎盛到极点的声威。 他这样一个外人。获得这么大地权威,无论对哪个国家的掌权者,都是一个巨大威胁,哪怕沧月王不杀他。卫戎和流云也不会让他安然活着,既然死前还能将他卖一大笔钱,两国又岂会不答应的道理。 上百只狮鹫汇聚与此,还真看得起他杨政。 杨政的目光忽然流露出决然。另一只手抽出了背后地猎血刀。 亚哥尔大喝一声:“杀了他。” 同一时间,百只狮鹫狂啸嘶声,震得帕兰山脉里如雷翻滚。 金色的枪尖化成一道激烈的弧芒,杨政忽然放开了双手。整个人像鹰聿一般扑腾出去,亚哥尔的金阳枪与猎血刀凌空撞在一起,轰地一声。狂风骤起。 杨政像炮弹一样反弹回去。在悬崖上撞出一个大坑。 而亚哥尔的震惊绝对不小。杨政只凭单人力量竟然能硬抗狮鹫,还是没有借力点的情况下。他的金阳枪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印痕,狮鹫也在空中一个趔趄。 杨政从悬崖上翻滚了下落十多米。 亚哥尔拔高狮鹫地身子,发出一声厉吼:“射箭!” 上百只利箭飞速的扫向杨政,在空中翻滚的杨政根本没有可供躲闪地借力点,挥舞着地猎血刀只能挡下一部分箭,几波箭射过,杨政身上已扎了十多支劲箭。 “狮鹫队,联杀!” 天空中盘旋地十多支狮鹫飞舞而下,疯狂的向杨政发动了攻击,一边承受着下坠地重力,一边和凶横无比的狮鹫抗争。 每一次狮鹫的冲击都从他身上抓下血淋淋的一块肉。 有时候,几只狮鹫一涌而上,抓起杨政的身体在空中抛飞。 瞬间他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杨政已经奄奄一息,亚哥尔冲飞而下,金阳枪再次出击。 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杨政勉力格挡了一下,猎血刀格飞而出,金阳枪顺势桶入,杨政在天空中咳喷出一大口鲜血,凄厉的惨嘶也只在喉咙口闷闷的化做一点回响,然后头一垂,再无声息。 亚哥尔高高举起金枪,四周的狮鹫骑士轰然发出高呼。 堂堂魔神将军,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之惨。 亚哥尔抽出腰上铁剑,横手一挥,砍下金枪上杨政的头颅,他抓起那具杨政死不瞑目的脑袋,暗暗叹了一声,控制着狮鹫飞向地面,即使是敌人,杨政做为近代最杰出的将领,亚哥尔也不能让他曝尸荒野。 将那颗脑袋放入早就准备好的金盒,亚哥尔指挥着狮鹫队抓起一块块石头,将杨政的无头尸体掩埋。 谁能想到,一代名将,最后惨死在这帕兰山脉的深处。 人死如浮云,那身前的一切繁花似锦,功名利禄,几年后,又有谁还会记得。 亚哥尔默默注视着那隆起的坟包片刻,他所能做到的,也仅仅如此了,他抽出佩剑竖于额前,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控制着狮鹫缓缓升空,一声令下,上百只狮鹫腾飞于空,不多时,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沧月王在第二日就看到了亚哥尔送回的杨政头颅,而这个消息也在稍晚时候传到了曼奇和雷特林手里。 魔神将军死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南大陆几乎翻天了。 瑞秋是在迟些时候收到的消息,魔神将军遇险身亡,得到这个消息后她躲进深宫里几日几夜没有见人,再次出现在人前时,瑞秋整个人清减了许多,她头上缠着白带,不管所有大臣的反对,亲自为杨政带孝,她的脸上依然是那淡淡的神色,可是眼神却幽深的可怕,仿佛藏着什么刻骨的怨恨似的。 莫冰云和月如雪却几乎傻了一般,可是这两个女孩子倒比寻常人要坚强,她们是不相信杨政会死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多少大灾大难都闯过来了,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几日后,这两人竟然齐齐的失踪了,无论沧月王室还是天华宝阁花费了多么大的人力物力,她们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杨政的忽然暴毙和池云的忽然失踪简直有如出一辙的效果。 两个在战争史上惊才绝艳的人物,都以这么奇诡的方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遗忘总是人类的天性,无论杨政和池云,终究也抵不过时间洪流的一次转弯,他们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唯一留给人们想念的就是那一首首赞美的诗歌,一个个可供吟游诗人白讲不厌的故事。 第一章 落魄旅者 旅者 风 是刀+ 在你的衣角 残酷的考验,飕忽的割裂 割裂了繁花遍地的梦 挑战极限的勇士 游走于命运的腰间 莫测的禁地 弹跳着坚韧的信念 脚印深深 踩痛这片极地的心脏…… 当拜伦勇士穿越过灰烬沙漠,在古老神秘的新大陆留下生命的火种,关于勇士的歌声一直在大陆传唱。 灰烬沙漠做为十大禁地里面积最广的一处,不但险恶重重,更是将蓝风大陆分割两半,在古老的史记中,拜伦族的勇士历经过千难万险跨越过灰烬沙漠,来到北大陆,由此发展出繁荣的盎格撒文明。 南北两个大陆自成世界,由于灰烬沙漠的阻隔,恰似中世纪的欧洲与美洲,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老死不相往来。 恐怖的灰烬沙漠,一直是勇士挑战的极地。 然而从古至今,也未有纪录有人成功穿越了灰烬沙漠。 “未有纪录”,不代表真的没有,像黑法师塔的神秘仲裁长,就是窃取了北大陆“圣火幽蓝”的宝贵残本潜逃到了南大陆,而从两个大陆互有了解看来,在历史长河中,是有为数不少的勇者穿越了灰烬沙漠。将两个不同文明地文化通过文字宣传出来。 至于这些勇者为何从没将自己身份透露出来,就是不为人知的谜了。 不管怎样,灰烬沙漠的险与恶是举世公认的。 金黄的沙漠,夕阳的阳光还在散播着余温,一望无际的金色,与天空接连在一起,竟有种金碧辉煌的奇丽感受。 这样的景色是稀有地,却也绝不可能有人来欣赏。 因为再过不久,当太阳落入地平线之下。看起来蔚为壮观的灰烬沙漠将彻底变成食人的恶兽,昼与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灰烬卷起地风暴吞食天地,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黑夜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的彻底黑暗将抽干任何人的雄心,那种完全不见一丝光亮地黑暗最折磨人,何况还有黑暗中无声息出没的恐怖魔兽。 能够领略到这夕阳之下最美景色的恐怕也只有那些凶残狡诈的魔兽了。 三条魔蟒沙略略鼓动着沙黄色地下腭。同样沙黄色的眼珠子眨动几下,匍匐在沙面上,伪装色完全与沙漠融为一体,风景再美。对低智商的魔兽来说,还不如一块血淋淋地鲜肉实在。 看着日复一日升落地太阳。 魔蟒沙们有些颓丧。 等待了一天了,还是没有一点可供食用地猎物。 虽然它们能够几个月一动不动趴在沙漠上。减少体能消耗。可是腹内空空如也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咦。这个味道? 魔蟒沙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地平线上竟然挪动着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近。钻进鼻子里的味道也愈发的清晰。 啊,鲜肉,人类的味道。 魔蟒沙们兴奋的眨了几下眼,身子却一动未动,除了兴奋,还有纳闷,人类,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呀。 灰烬沙漠里怎么会有人? 这群魔蟒沙最近一次见到人类也是在十六年前了,而说到品尝人肉的鲜美更是八十年前的事。 无论怎样,只那一次,人类的美味就够他们回味一辈子了。 走近的人类看起来就像随时会倒下,他已经辩不出本来的模样,衣服只剩下丝丝缕缕的吊在那里,被滚滚沙尘染成了脏乱不堪的土黄色,一片黄色模糊的面容中只有一双眼睛仍是黑沉沉的,他竟还没有放弃希望,疲倦布满血丝的眼眸显出坚毅的神色。 左手是一把黑乎乎的刀,右手则是一根骨头匕首。 近了。 魔蟒沙的口中溢出微黄的毒液,当那名落魄的旅人走到一个平缓的沙丘,沙地里凭空的扬起一阵小风暴,三条魔蟒沙蜥从沙地里窜出来,凶残的吞吐着长长的红信,巨口张开足有脸盆大小。 作为中级魔兽中的佼佼者,魔蟒沙蜥绝对是沙漠中的噩梦。 神出鬼没加上无坚不摧的牙齿与爪子,剧毒的唾液,刀枪不入的厚鳞,魔蟒沙蜥是少数只用纯物理攻击就可以撕毁大部分猎物的恐怖生物。 落魄旅者看起来风一吹就倒,三条魔蟒沙蜥的夹攻已是高看他了,即管是八品上的大剑士也要避其锋芒。 魔蟒沙胸有成足,巨嘴张到极限,恨不能一口吞下猎物,聊解数月未进“粒米”的饥谗。 便在那蜴的大口即将咬到旅者的时候.他一个踉跄.人已经倒在:上.那把并不宽厚的刀子像是费了浑身的气力才抬起来.刚好填进那张血盆大口里.就算魔蟒沙以皮厚若金闻名天下.口腔喉咙.:喉咙里飙出一道腥臭的黄血.抖了两抖.重重的砸在旅两条魔蟒沙蜥扑了个空,回头怒嘶,虎蹿而起。 明明已奄 的旅者却挣扎了起来,将压在身上的死蜥一蹬,撞上右手的骨头匕首探了出去,他这完全是垂死挣扎,以他现在的体力实在不足以和这些凶残的魔兽抗衡了。 后脚踝一阵剧痛,传来骨碎的声音,旅者痛得一皱眉,他已喊不出声,只用力将匕首刺进另一只活蜥的眼睛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块灰色黯淡地骨头闪了一下。 刺中眼睛的魔蟒沙蜥惨叫起来。不是因为疼痛,那惨声极惊颤,好似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几下钻入沙地里,顺带了着把那把骨匕也带走了,旅者回过身,咬着他脚踝的蜥蜴正在咀嚼着,每一下都是难忍的剧痛,旅者伸出手拉住蜴的头,用最后一点力气咬上去…… 腥臭的血液灌入口腔里。却似比最纯净的泉水还甘冽。 一人一兽在沙地里翻滚着,沿途洒下的血很快被灼热滚烫地沙地蒸发。 意识在逐渐支离,旅者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四十四天了。终于撑不下去了吗? 太阳吝啬的将最后一丝温暖收走。 大地的气温以诡异的速度在降低,灰烬沙漠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刚才还晴和万里的天空瞬时被浓黑的乌云覆盖,死神风暴就要来了。夜晚的灰烬沙漠才是最真实可怕地。 黄沙卷往天空,风每吹一下,速度就紧上一分,温度也下降一分。 几息之间。金黄色的沙漠完全成了虚无的黑洞。 再没有任何东西出现在视野中,只有永无止尽的黑,吞噬一切地黑。 堪比极地的低温凝结空气中每一粒水分子。将细碎的沙粒变成杀人地利器。 风暴肆虐过沙漠表层。清洗掉沙漠表层地任何生物。包括挣扎中地一人一兽瞬间被黑暗吞没…… 经过一夜狂风的摧残,当太阳跃出地平线地时候。黑暗一瞬间溜走得干净,夜晚的寒温在烈日的烘烤下,转瞬就变成了酷热,正是这巨大的温差令灰烬沙漠成为魔鬼禁地。 平缓的沙面上,陡然探出一只沙黄色的手。 沙面抖动起来,片刻后一个黄黑交杂的人滚出黄沙,仰在地上的人竟是昨晚的旅者。 他吐出齿间一大块撕裂的沙蜥肉,竭力的睁开眼睛。 忽而面部抽动起来,抖下细碎黄沙,那抖动越来越剧烈,喉咙里也发出沙沙的响动,此人竟是大笑了起来,却因为极度缺水使他的笑声全部压抑在喉咙里。 张大嗡动的嘴型辩出他想喊的话语:我没死――我没死―― 即使这严酷的绝境,也没有使他眼睛里燃烧的生命之火熄灭。 不知从拿来的勇气,让他奋力的朝前爬去,他的左脚踝血与沙凝固在一起,被杀蜥咬碎的踝骨还有些许探出皮肤外,摩擦在沙面上,必是难以想像的疼痛,旅者却没有一分吃痛的神色,不屈不挠的向前爬去,在沙面上留下一道蜿蜒曲长的轨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爬行的旅者被沙面下的硬物硌了一下,他伸手扒拉,沙面下露出一根熟悉的事物。 骨匕。 骨匕下面却是沙僵硬的尸身。 旅者拔出骨匕,心中也是惊愕莫名,当时他急促之下用不上多少力量,骨匕只刺入沙蜥的眼睛,断然不是什么致命伤,这强悍的魔兽竟然死了,他翻转着那把灰蒙质朴的骨匕,想不出所以然来。 摇摇头,他开始用匕首切割起蜥蜴来,那把追随自己的猎血刀也失去了,剩了这匕首也好。 在蜴的头颅里,他又捞出一颗灰黄色的晶体,圆呼呼的与葡萄差不多大,这样的东西,旅者收集了不少,自他进入沙漠一个月来,不知道拼杀掉多少凶残的魔兽,这蜥蜴已算寻常,若不是他实在饿了太久,渴了太久,身体接近崩溃,也不会被几只蜥蜴咬伤。 日升日落,灰烬沙漠一日既往的展现它的强悍。 “五十天了,整整五十天了。” 旅者黑色眼眸望向天际,将枯柴一样的干蜥肉塞进嘴里,没有唾液,每嚼动一下就是沙石摩擦般的疼痛,干裂的嘴唇渗出血水,被他宝贝般的舔进嘴里,顺势拼命的咽下那最后一块干肉。 他站了起来,忽然那轻微的风声中竟传来一些声响。 旅者的脚踝已经奇迹般的复员了,他跌跌撞撞爬上一个低缓的小丘,顺势望去。那一望无际的黄色里竟多了个白点,是个人。 旅者跑过去时,地上那人还伏着,一身白袍,沾满黄沙,他地手中还紧紧抱着一个包裹,身体却诡异的扭曲着。 旅者翻过他的身子,却是一呆。 这人也是黑发,而且相貌和他有八分相似.竟差点让旅者有种白日见鬼的感觉.幸好他心性坚韧无比.一.奇不有,面貌相似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冷静下来后,他大胆的翻开白袍者的眼睑。 “死了!” 看着扩散的深紫色瞳孔。旅者叹了口气,确信这个面貌与自己相似之人已经死亡,只是死者身上 ,泛着古怪的银色。皮肤没有僵硬地感觉,显然死 以旅者的见识多广也看不出此人的死因。 因为这人身上的白袍虽然肮脏,可是比起旅者自己来实在要干净上太多,能在沙漠上还能保持衣服这般干净……想到这里。旅者心中一动,猛地站了起来,望向远方。沙漠看上去依然没有尽头。旅者的手却微微颤抖着。泄露他内心的激动。 细节可以透露很多信息,死者的衣物完好。身上也没有太多沙漠地痕迹,五十天了,旅者对灰烬沙漠的恐怖领教至深,他不信这世上能有人干净体面的在这块沙漠上走上一天。 这人肯定是进了沙漠没多久就死在了这里,亦代表这里离沙漠边缘不远了。 旅者几乎要放声高呼来发泄内心的喜悦,却因扯动干裂地喉咙难受的咳了几声。 手舞足蹈了片刻,旅者压抑下激动的心情,再次跪倒在死者地身边,他注意到死者手里还有个包裹,死者至死仍死死地抓着那包裹。 旅者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包裹从死者地手里拉出来,打开来一看,却有些失望,包裹里只有一副精美厚重,描绘着神秘图案的卷轴,还有几颗色彩斑斓,一看就价值不菲地晶体。 此时此刻,包裹里如果有一点水或食物,对旅者来说更珍贵。 失望之余,他本想将这包裹和死者一起埋了,却不防从那卷轴的夹层里又掉出一张银纸来。 纸张触之如水.大异寻常.阳光折射之下浮现一个人影.旅者细细一看心中恻然.再望向那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面孔.便恍如.+.中叹道:“倒也是个重情谊之人.也罢.叶落归根.虽不能将你的遗体带走.东西我便拿走了,将来若遇上画中人再交还于他。 旅者重新将那包裹和死者手上的一个戒指摘下,将那人掩埋后,继续踏上漫漫长路。 在又一次恐怖的黑夜来临之前,旅者终于看到了远处黑黝黝的群山。 沙漠……到了尽头。 兴许是刚才早就激动了一番,旅者再没有表现出兴奋的神色。 他努力的收摄心神,不让绝处逢生的喜悦控制自己的内心,因他早就清楚,自己受灰烬沙漠折磨了五十天的身体已经变得风干般脆弱,经不起任何刺激。 踏着缓慢的而坚定的步伐,他一步步踏出沙漠,当他的脚踩在坚硬的石头上时,余晖也刚好隐没,沙漠里骤起狂风,说来也怪,与沙漠咫尺之遥的山路上却没有一点动静,自然之难以捉摸,不是人类所能揣测。 旅者回头望向沙漠里的狂卷风暴,脸上终于浮现一个质朴动人的笑容。 探险家格言。 每一次历险,都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清晨的可可西里小镇从公鸡第三声长鸣后,动静渐渐大了起来。 撒罗汉大爷起早挑了第一桶水回家,隔壁的拉茜婶婶将一窝母鸡和两窝小鸡放出鸡笼,早起的小鸡有虫吃,这可是流传最广的谚语,还有穆斯大叔正抗着一把大斧准备上山伐木,途中遇到杰米带领着双胞胎弟弟正准备打猎…… 可可西里小镇比邻灰烬沙漠,在这恐怖禁地边扎根的小镇却景色优美,民风淳朴,因为道路难行,可可西里小镇离最近的一个大城图兰朵要三日的行程。 闭塞地交通让可可西里保持着古老而平静的状态,清贫而乐观。 日复一日的平淡。今日里注定要掀起波澜。 随着镇后那条封闭的小路上传来一阵惊呼,小镇里探出许多好奇而紧张的脑袋。 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个陌生的来客。 双胞胎猎手里的弟弟杰斯飞奔回村子里,带来一个令全村震动的消息:在后山道上有一个陌生人,操着陌生的语言,应该来自灰烬沙漠。 可可西里后山通往灰烬沙漠地道路是绝对的禁地,故老相传,恐怖的沙漠是恶魔崔斯坦的栖身之所,村子里地任何人都对那片广袤的沙漠存在敬畏。他们从不敢靠近沙漠边缘,也正因此,即使是村里最老的希克曼牧师,也无法从记忆里找到从沙漠方向过来的旅者。 消息迅速传开后。村子地平静就像银瓶乍裂,从魔鬼之地来的旅者,代表着什么? 小镇里弥漫惶惶不安的情绪,有人飞快的跑向镇子里唯一地教堂去请希克曼牧师。而各家的大人纷纷把小孩关在家里,青壮们拿起锄头,弓箭,砍刀汇聚在一起。 老希克曼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的牧师袍,他是镇子里唯一地教士,镇中所有人出生都经过他地洗礼。威望之高超过镇长。 他骑着那匹老瘦地灰驼赶到镇后通往后山的小路上。此刻那里已经汇集了数百青壮。惶惶嘈杂,更有一些胆大地念着驱邪的经文。朝着小山道上一个黑影大吼。 “牧师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人们看到老希克曼,纷纷让开道路。 希克曼的来到,让众人惶惶之色稍减,虔诚的信徒默默祷告,希望牧师能 的光辉照耀大地,将魔鬼驱逐出镇子。 老牧师颤巍巍的下了骆驼,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幽蓝经。 沉重的眼皮支开一条缝隙,打量着沙漠里出来的“魔鬼”,那是一个衣衫褴褛像野人般的家伙,面目已经被污垢遮挡得辩不清了,只是一双眼睛是从未见过的墨黑,在老牧师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将目光停在牧师身上。 没有凶残,没有惊惶,那双黑色的眼睛很沉稳,他朝着老牧师点点头,启齿说了一句话。 还是那陌生的语言,众人大喝着“魔鬼的语言”,却没注意到希克曼眼里先是疑惑,即而惊诧。 老牧师竭力的将记忆深处那些快要淡忘的词组挖掘出来,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虽然听起来生涩,但那竟也是和“魔鬼”同样的语言。 “魔鬼”眼里流露出喜悦,似乎为找到能交流的人类而兴奋不已,他又说了一句话。 希克曼此时已经完全回忆起那些陌生的语言,也确定了来者的身份,他激动的喊了一句:“你来自南大陆。” 人群哗然。 天! 南大陆的来客。 南北大陆虽然各自为政,却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对方,事实上两块大陆有很多文献都记载着蓝风大陆分割为二的故事,他们知道还有一群人生活在沙漠的另一头。 甚至还有少数人研究掌握了对方的语言,老希克曼正是其中之一。 自从拜伦勇士穿越过灰烬沙漠后,数千年来没有记载有人再次穿越沙漠。 希克曼一直对这段历史充满好奇,所以从三十岁那一年到达可可西里后,曾尝试不下百次穿越沙漠,每一次都险死还生,后来老了,他终于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见识过沙漠可怕的他深知当年拜伦勇士穿越沙漠是多么伟大的一次壮举,他有生之年呆在可可西里也是为了劝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不要再去沙漠送死,英雄不是人人能够当的。 而这数千年的禁锢眼下被活生生的打破,而且这个能穿过魔鬼境地的勇者竟是站在他的面前,怎能不叫他激动万分。 可可西里的夜晚宁静祥和,星光流动,将银辉温和的洒在镇子上。 只是镇子里的人少见的没有早早入睡,人们聚集在教堂里,充满好奇的等待着。 沙漠里来的不是魔鬼,而是勇者。 能达成这样一个壮举的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真面目,南大陆的人类是否和史书中描写的一样,都令他们无比好奇。 等待到教堂里的烛火快要燃尽,老希克曼悠悠然从弥祷室里走出来。 人们没有见到想像中的勇者,呼唤起来:“牧师大人,来自南大陆的勇者呢,快让他出来和我们见见,你看,我们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招待他。” 因为教堂里不能带进牲畜,只听教堂外面倒是鸡鸭声起伏。 希克曼微微垂着眼睑,慈祥的老脸上挂起一个颇为莫名的笑容:“他睡着了!” 啊―― 人们发出诧异的呼声。 “他很疲惫,身上也有伤,勇者也是人,等他休息好了,你们会见到他的,散了吧,孩子们,愿圣辉照耀你们。” 人们在惊诧之余,心中也涌起亲近的感觉,原来勇者也和他们一样,会受伤,也需要睡觉呀!可可西里淳朴的人们笑了起来,等待了半夜的他们没有任何怨言,纷纷向牧师告辞。 教堂里恢复往日的宁静。 希克曼牧师关上教堂的大门后,缓缓走回弥祷室,在弥祷室的一角摆放着一张木床,上面躺着正是闯过灰烬沙漠的勇者,此刻他已经清洗过,一头黑发散乱在枕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眯着眼睛正在睡觉。 而在离床不远处的织垫上,一名修女跪在那里,双手互握抵在光洁圆润的下巴上,默默祈祷。 “温莎,去睡吧。” 温莎修女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对澄净如宝石的湛蓝,女子相貌虽然普通.却胜在肌肤雪白细滑.而且脸上总挂着那浅浅::泉,干净无比。 眼下她平和的眼里带着一分隐忧,缓缓站起身来,朝希克曼牧师略行一礼,柔声道:“教父,让我来守夜吧。” 希克曼将目光落在床边,那张小木桌上放着食物,却还剩下大半。 温莎略有些忧愁的说道:“他饿了很久,却不肯多吃,我听不懂他的话,也没办法劝他。” 希克曼轻轻摇头:“不,温莎,正因为他饿了很久,才不能暴饮暴食,只是能有这样自制力的人实在不多,普通人若是饿上三天,就是木头都能啃下去了,听他言语,在沙漠里已经走了五十天,还能保持这样的自制力,我已经相信他是真正的勇士。” 温莎看着男人落在被子外的臂膀上布满疤痕,眼里出现怜悯的神色,轻轻一叹,不再言语。 第二章 小镇生活 阳光从小窗子里洒进来,使屋子里变得橘红一片,被窝里热乎乎的。 再眯着眼睛小躺片刻,旅者长长舒出一口气,全身那个酸呀,太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过一觉了,肌肉因为长久的绷紧忽然放松,几乎让旅者要再睡死过去,可是不能,旅者很清楚,这是考验意志的时候,他咬牙一哼,一个翻身坐起来,嘴里咝咝的吹气,露出他布满疤痕的强壮上身。 床边放着一套白色的袍子,看起来倒像是教职人员的衣服,旅者将衣服套到身上,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宽松透气,倒是舒服得紧。 随意的在教堂里走了一圈,隐隐听到后门外传来些许人声,旅者走过去,温莎修女正拿着些许谷子,一边口中学着“咯咯”的鸡仔声,一边将谷子抛洒在地上,朝阳辉光落在她的身上,从修女袍外露出的金发更晃得如金子一般,原本看去普通的容貌,却因为牛乳般雪白的肌肤,因景,因情,充满了安详的美感。 旅者靠在门边,不忍破坏如此安宁和谐的画面。 却是温莎修女感应到,回过头来,脸上一惊,放下手中的食盆小跑过来。 两人语言不通,指手画脚了半天才大略明白对方的意思,温莎修女要旅者去休息,旅者却示意自己没事了。 温莎温柔却有些固执,神情里仿佛二十一世纪尽职尽责的医师。旅者颇有些无奈,希克曼牧师地到来,才让旅者闯了一口气。 温莎修女自去准备早餐,希克曼牧师则和旅者攀谈起来,昨夜希克曼又重新拿出那些存放经年的南大陆历史回顾了一遍,语言也温故得差不多,和旅者交流起来更加顺畅。 一番交谈,希克曼固然是更多的了解了南大陆的局势,旅者却也愕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南北两块大陆的文化差异是如此之大。 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吗?领略这陌生世界的多姿多彩,体味不同的风土人情,不正是自己作为冒险家最大地愿望。 旅者淡淡笑着,显然已经接受自己进入一块未知大陆的事实。 两人交谈了许久。等温莎修女回来时,向牧师说了一句,希克曼才恍然问道: “太激动了,都忘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勇士。” 旅者踌躇了一下,才缓缓道:“杨政。” 是了,他便是杨政。 从南大陆那深不可测的政治旋涡里金蝉脱壳地魔神将军。 世人都道他已死了,却不知道杨政与修斯那一场关于命运的对话。也正是杨政命运的转折。 作为南大陆最神秘莫测的炼金术士,修斯拥有着常人难以想像地能力,在匪夷所思的魔法世界里。有许多超乎人类认知的东西。不如“不死术”!历史上有很多死而复生的传说。这些传说地主角无一不是通天彻地的大术士。 修斯给杨政留下了那瓶宝蓝色液体,还有那本神秘的魔法书。解读了不死术最真实地奥秘。 在魔法书地扉页上,有一段文字。 替身傀儡,通过活性物质地嫁接,在原生体上制造一个衍生体,任何攻击都只会对衍生体产生伤害,直到衍生体灭亡或药效结束。 那瓶宝蓝色的液体,就是傀儡液。 傀儡液之珍贵无法言喻,单一样最重要地成分就是蓝梦海万米深处的复生云母,强大的复生能力和复生云母的珍稀,这瓶傀儡液价值连城。杨政想不通从未谋面的修斯为什么会送他这样一份大礼,而且是送到他的心坎里,让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这份礼物。 想不通,所以不想了,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离开,而且开始新生活。 他这个南大陆家喻户晓的大人物,在北大陆却是默默无闻,谁也不会认得他。 杨政见眼前的老牧师还在思索什么,匆忙补充道:“老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我。” “请说?” 杨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希克曼有些惊愕的看着他,片刻才道:“你想到让帮你保密?你可知道,只要你来自南大陆的事迹宣扬出去,你很快就会名扬北大陆,我相信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把你当贵宾款待。” 杨政的神色恬淡,只轻轻道:“我是个喜欢自由的人,穿越沙漠只为了周游世界的梦想,你也知道,如果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恐怕很难安静的生活了,所以,老先生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希克曼看着杨政平静和煦的眼神,心中却是暗暗称道,现在能这样视名利如浮云的年轻人不多了。 “好吧,我帮你。” “多谢老先生,对了,镇子里那些民众……” 希克曼微微一笑:“你放心吧,镇子里都是些淳朴的人,他们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不过,你的很多习惯都和北大陆格格不入,恐怕会被有心人注意。” 杨政脸上露出恳求的神色:“我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吗?我可以付你报酬。” 他进入灰烬沙漠前还是拿了不少金币,在沙漠里掉了不少还剩一些,只是不知道金子在北大陆通用不通用。 希克曼脸上却露出不太高兴的神 了指教堂里的神像:“圣辉照耀我们,每个人都是神堂是落难者的庇护所,你安心的住在这里就可以了。” 杨政抱歉的点点头。 可可西里地人们真的很淳朴,而且整个小镇处于隐居的状态。只有半年一次的大采购才会让青壮年们带着镇子里的特产和猎手们打回来的兽皮去图兰朵换一些生活必需品。 所以杨政的身份就这样隐秘了下来。 随着他在镇子里住的时间变长,人们已不再像初见到他时那么惊异,毕竟这些只是普通的百姓,生活地压力已经很重了,杨政是不是来自南大陆对他们来说只是一时的谈资罢了。 杨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习语言很快,两个月后已经能和镇民们流畅的交谈,他地发式,服装什么在他刻意为之下与北大陆居民已经看不出什么区别。虽然黑眸子极少,但北大陆有很多深紫色眸子的人,不仔细看的话是分辨不出的。 镇子里地生活的是安静祥和的,与流落南大陆时时刻刻险象环生的是完全不同地生活状态。杨政苦惯了,这样舒服了几个月,不但身上的伤完全复员,还多长了几斤膘。 他别的不会干。打猎却是一等一地好手。 有他在,镇子里这几个月获得兽皮兽肉是以前地几倍,而且难得地镇子里的猎手在这几个月里零伤亡。 镇民们淳朴,都念着杨政地好。倒把他当成自家人一般,有大半的时间不在教堂里开伙了,都被镇里的人拉着去家里吃。 到了晚上。杨政固定回教堂睡觉。倒也不是他没地方睡。镇民们本想帮他盖一座木屋,却让希克曼制止了。镇民们对南大陆不感兴趣,希克曼可是在意得很,杨政住在教堂里.每晚可以帮他做研究。 后来,温莎修女也加入到研究行列,不过目前也只是在杨政的教导下学习南大陆语。 做完晚课后,杨政帮希克曼翻译了一些文字,然后指导温莎修女学语言。 看到杨政能流利的用两种语言指导自己,温莎修女脸上出现一丝赧色,歉然道:“我是不是太苯,你和我是同时学习对方的语言,你现在的北大陆语已经用得比我还好了,我的南大陆语却还是很差劲。” 杨政哑然失笑:“温莎,你已经很厉害了,几个月时间就能够和我用南大陆语交流,我只是有一些奇遇罢了,所以记性比普通人好一些,你千万不要小看自己。” 温莎澄澈的眼睛看着杨政,浅笑道:“谢谢你的鼓励。” 那春风般的笑容令杨政心生暖意,温莎修女无疑算不上美女,但是她干净的笑容,圣洁温和的气质都异于寻常,是杨政说见过最纯粹的女子,充满了美好的信仰。 指导完温莎修女的功课后,杨政翻出修斯送给他的那本魔法书。 希克曼牧师是圣火教的教职人员,北大陆又是魔法世界,令杨政对魔法产生浓烈的兴趣。 现在他已经会了一些初级的魔法,比如照明,造水,治愈,不过麻烦的是,魔法需要的材料实在很多,就这些初级的小魔法,已经需要用到很多瓶瓶罐罐,中高级魔法用到的材料更是难以想像的庞杂和珍贵。 所以想成为高等级的魔法师最重要的不是天赋,而是财力。 修斯送他的书自然不是西贝货,里面关于魔法的阐述详尽,低中高级魔法的运用都有,以杨政的天赋,只要他有足够资产,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成为一名高级魔法师。 可惜他没那么多钱,更多的只是在脑海里模拟。 超过常人太多的精神力令他对魔法的运用如臂指使,经过几个月的潜心研究,一些小魔法在他手里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运用。 像现在,他就用五根手指制造了五个小光球,如果希克曼在这里,绝对会震惊杨政的运用力,制造光球并不难,但能像杨政般,只手分离五个光球,让光球像蝴蝶般在手指尖飞舞,恐怕高级魔法师也未必办得到。 粉燃烧殆尽,五个光球逐渐消失。 杨政右手又粘了些白晶粉,随着精神力的流通,白晶粉渐渐凝聚成一滴滴的水珠,水珠凝结成球团,他缓缓将手翻转,那水团上冒起咝咝声响。片刻后已凝成冰球。 落入杯中刹那,一团火焰闪起.冰化水,杨政将杯子放到嘴边喝下那杯冰水,精神一震,今天他要做一个十分困难的试验,才为自己制造了提神剂,任何精细地炼金工作都需要极其集中的注意力才行。 感觉自己精神处于巅峰状态,他将门合上,从自己的大包裹里取出一个小包裹。揭开,一片蒙蒙辉光甚至让烛光暗淡失色。 包裹里全是大大小小的珠子,或蓝,或红。或黄,各色不等,大小也自不同,最大者如乒乓。最小者比米粒也大不了多少。 可惜,这里没有魔法师,否则一定会震惊得下巴脱掉,这里竟全是高级魔兽晶核。而那种大如乒乓的更是极端凶残的魔兽领主才用拥有的,魔兽之狡猾凶残绝非人力所能想像,高级魔兽至少能与八。九品剑士打平。要想杀死。更是难上加难,剑圣也未必能办到。魔兽领主。那更是传闻中碰都不能碰的玩意,不说领主本身实力之强 等级的魔兽身边哪个没有一群小兵,说是小兵,也是兽地架势,别说寻常人碰到,便是剑圣,那也只有逃命的份。 而晶核能成为魔兽的精华,完全凝聚了天地造化,其内蕴涵着的是魔法师梦寐以求地纯元素力,绝对干净剔透得没有一丝杂质,打个不恰当的比方,魔法师吸收的普通元素力与魔兽晶核里蕴藏的纯元素力就是90号与100汽油地区别,同一辆车,用两种汽油都会产生不同效果,比如火力更猛,对车也更有好处,法师亦然,纯元素力释放的魔法威力更强毋庸置疑,当然谁也不会拿纯元素去放魔法,更重要的是其研究价值,很多高级炼金术,比如提炼价值连城的金属,制造威力强大地魔器,非得用纯元素才能进行,高科技,当然要高品质的保证。 除此之外,魔兽晶核是最浑然天成的元素力储备容器,注意是容器,说明了它能反复储存地完美性质,你能想像一个低级魔法师带满元素力充沛地魔兽晶核干翻高级魔法师地情况吗?你能想像用成千上万个小火球把实力高强的对手烤成乳猪地乐趣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魔兽晶核,它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之物。 所以在北大陆这个炼金师遍地的地方,你要身上不带着一两颗晶核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魔法师,炼金士,丢人。 可惜人们费劲巴拉,高级魔兽还是那么难打,行踪还是那么难觅,晶核的价格还是那么令人吐血。 杨政要是拿着这一大包晶核出去,他可以马上成为一个巨富,要是把这晶核捐给哪个国家,估计没封他个公爵那个国王都不好意思跟人说。 当然,以杨政的心性是不可能去在乎,晶核是他沙漠里一路走来的战利品,他一直存着便是等待自己有足够掌控的能力,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他从晶核堆里挑出五色元素核,从今天开始他要感受这些纯元素的力量。 随着精神力的刺探,蕴藏在核内的丰沛元素力非常畅快的流入杨政体内,经过整合,加工,然后砰的一下,一缕极白的火焰在杨政手中形成,并不大的火苗却散发着令人震惊的光和热。 果然是纯元素的力量呀,杨政非常满意。 有了这些晶核做基础,终于可以进行一些高难度的魔法试验了。 杨政就这样很安静的潜修着,每日做着研究,做试验,偶尔出去打猎,在平静下来后,他展现出的是完全不为人知的一面,在做着研究的同时,杨政同样在思考,思考自己以前的人生,将以前那些不完整的人生碎片全部整理起来,接合起来,然后将他们都化为自己宝贵的经验。 在南大陆的时候他一直在颠沛流离,钩心斗角,根本无暇去顾及自己被生活扭曲成什么样,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坐下来反思了。 现在他很享受这种缓慢成长的感觉,无论见识还是心性,如同虫化,不断积蓄,等待破蛹…… 半年一晃而过。 此时的杨政。如果让南大陆他那群朋友或敌人看见,恐怕会吃惊得下巴落地。 这还是当年那十步杀一人,冷酷无比地魔神将军吗? 半年修身,杨政的气质浑然变了,往常那锋利如刀的眼神如今潜藏在一双幽静的眸子下,整日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神韵柔和,若是穿着教职长袍,即便说他是一位仁和的神甫也不为过。 寻常里。他穿着普通麻衣,与镇民们打猎,喝酒,加上他人也热心。给镇子里帮了许多忙。 现在镇上每个人都把他当自己兄弟看待,早已忘了他来自南大陆那么惊人的事实。 只是随着半年一次大采购的临近,希克曼牧师和温莎修女都感觉到杨政有些反常。 最近他很少再出门去打猎了,更多的时间放在修缮教堂上。年久而显得有些灰救的老教堂让他翻修一新,闲下来地时候他会主动指导温莎修女的功课,同时给希克曼牧师整理关于南大陆的研究稿子。 这些反常并不明显,希克曼牧师和温莎修女却隐隐察觉到了杨政的意图。 两人虽没说什么。眼中却难掩一丝伤感。 在大采购前一天地晚餐时,温莎修女破天荒的煮了一锅兽肉,要知道平日老牧师和修女两人是不吃肉的。两人都是慈悲心肠。教规虽不禁肉食。他们平常也是一直吃素。今日反常的烧了一锅杨政最爱吃地赤鬃猪肉,杨政也察觉到了异样。 “来。爱德华(杨政入乡随俗,取了个教名),听说你喜欢喝酒,尝尝这个。”希克曼挪动苍老的身体,怀中抱着一只灰色的坛子。 拍开泥封,一股沁人的酒香直灌肺腑,杨政却是一愣:“教父(杨政地教名是希克曼取的,也受过他的洗礼,所以称其为教父),你不是从不喝酒吗?” 希克曼呵呵一笑:“我也有年轻地时候,年轻时我地酒量可不比你差,这坛酒是我在四十岁地时候放在地窖里的,从那时开始我滴酒不沾,一晃又是四十年,没想到还有让它重见天日地时候。” 四十年的陈酒自然不同凡响,三杯下去,杨政脸上已微红。 而希克 莎都不顾杨政劝阻陪杨政喝了一杯,陈酒烧人,希克么,温莎牛乳般的肌肤已经泛起一层醉人的粉色,这是这个圣洁的女子首次展露些许放肆。 杨政心中伤感,低声道:“你们都知道了?” “雄鹰的天地是广阔的,他暂时的沉静不是软弱,而是为了下一次飞得更高。”希克曼缓缓道:“爱德华,我知道你肯定有不同寻常的过往,但是北大陆与南大陆不同,教权与王权互为妥协又互为对立,表面上平静,底下复杂程度恐怕更甚南大陆,自己要小心了。” 杨政恭顺的点点头,希克曼牧师平日里是很平淡的一个人,但杨政却清楚,真正的关心早已经融入寻常的一点一滴中,平和却隽永,他们的感情远比表面上深厚。 第二日,早上来送杨政的只有温莎修女一人。 “教父让我送送你。”温莎神色平和与往常无二,这世上除了神恩似乎再没有什么能让这个淡然的女子起波澜。 在去镇广场集合的途中,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很自然,因为平素两人就是不喜多语的,太矫情了反而不合两人的性格。 广场上喧闹声已经临近了,温莎在一个转弯处被杨政拉了下,停下身.微微扬起头,晨风拂来,黑白相间的修女袍随风飘扬,刚刚露出山头一线的朝辉让温莎白皙的面容沐浴在一片圣洁的金光中。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杨政,发现杨政手里多了个制作工整的小木盒,杨政在温莎略有些惊异的目光中递到她手里:“打开看看。” 温莎修女启开盒子,一向宠辱不惊的她拿手轻掩了下自己嘴巴,非常吃惊的样子。 盒子里是一个用银制作的腕镯,并不奢华精致,却有种古朴内敛的美,上面刻着许多稀碎复杂的魔纹,在腕镯上镶嵌着一颗龙眼大的乳白珠子,珠子略显透明,隐隐可以见到里面水般的雾气流动,珠子里也不知道蕴了什么能量,与那些魔纹发生作用,触之温暖如人的肌肤。 “光灵晶核!” 温莎一眼就看穿了珠子的本质,才更惊讶,如果说魔兽晶核本来就是难以寻求的东西,非要中高级魔兽身上才能取得,那些光灵晶核可不是高级魔兽这么简单的事情了,这世上根本没有能使用光系魔法的魔兽,光晶核之珍贵就在于它需要五系元素晶核再配合十分高超的魔法运用技巧才能炼制而成,非有大炼金师的技巧是很难成功的。 “你……你怎么有这个。” 杨政微微一笑,并不答话,指了指镯子:“送给你了。” 温莎从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就有感觉,如果是别的这么珍贵的东西,她肯定不会接受,可是……光灵晶核呀,牧师梦寐以求的至宝。 “你应该知道的,我留着没什么用。” 温莎是个娴静得有些超脱的女子,也不扭捏,她只想了一想,就拿起那镯子,启齿道:“谢谢。” 将镯子带在手上,温莎马上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光系能量顺着胳膊进入他的身体,然后与她的精神力微微震鸣,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当那只镯子套入她手中时,就好像与她身体溶为了一体,甚至对光系魔法的理解也忽然有了灵犀一点通的感觉。 她已知道为什么杨政每晚会躲在屋子里做研究,甚至有几次颇狼狈的炸伤了,现在看来,肯定是为了制作这价值连城的光灵晶核,将五系元素晶核融合可是非常有高难度且危险的工作。 温莎嘴里不说什么,眼里却是有些红了。 她伸手将脖子上的圣火银链摘下来,握在手心中默默祈祷了片刻,才将那条银链挂到杨政的脖子上,然后手掌贴在他的心口,和声道:“愿圣辉永远护佑你,爱德华。” 话语刚落,杨政便感觉到自己胸口似乎有一道暖流通过,向他四肢百骸曼延。 “圣光祝福!” 杨政吓了一跳,这可是顶级牧师才有的能力呀。 温莎一脸平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步入一个职业的最顶层。 也偏是遇上杨政这样的怪胎,竟然以已度人,没有明白温莎神迹般的祝福术的意义,向温莎道了个别,步入了广场。 广场里早就挤满了可可西里镇上的青壮年,身后是几十辆大车,满满的载着半年来可可西里镇上的收获,兽皮,兽肉,各种土产,这些东西运到图兰朵,将换回镇子过冬的必需品。 杨政步入行伍中与众人打招呼,也许是早就受了希克曼牧师的交代,镇子上的人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诧异。 他们以为杨政只是随他们去图兰朵。 在声声吆喝中,车队开始朝着村外走去。 经过村口一个高坡时,杨政回首望去,温莎修女沉静的身影依然立在那里,她的身边,希克曼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他的脖子上也挂了一颗乳白色的龙眼圆球.杨政一共做了两颗光灵晶核.一莎.一 杨政举起手用力的挥了挥。 再见,教父! 再见,修女! 第三章 新的旅程(上) 杨政是第一次看见北大陆的大城,两块大陆的建筑风格是极不相近的.相比于南大陆的粗犷.北大陆的建筑以精致细腻见.乳白色是图兰朵的主色调.各种风格优美.造型别致的白屋矗立在城内.杨政一进入图兰朵就被深深吸引。 热闹的图兰朵,吟游诗人拉着手风琴在街边弹唱,歌声或温婉或豪迈的在风里飘荡,人群井然有序的在路上行走着,时不时有穿着圣火教袍的神职人员走过,从行人们避让行礼的恭敬姿态上,就能感受到浓浓的宗教氛围。 杨政虽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北大陆的风土人情,却不是茫然无知。 半年来他不知道看了多少北大陆的书籍,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杨政假假也是个高才生,北大陆的总体形势他还是了然于胸的。圣火教控制着整个北方盎格撒地区,教徒遍布天下,信者极重。 在教权做大的情况下,王权不可避免的削弱,情形与中世纪的欧洲倒有些相仿。 一路走来,北大陆确实比南大陆要安宁得多。 没有大的战事爆发,信仰统一,生活富裕。 在城东的集市买卖市场,可可西里的贩售团刚刚交纳摊位管理费,没想到卸下货物就引起了轰动,把杨政保持低调的计划完全打乱。原来其商团这次带来地竟然有五车魔兽皮。虽然只是些低级魔兽.却也令人震惊了,魔兽因其凶横难以获取,全身是宝,即便是低级魔兽的皮也是非常珍贵的.无论品质和效用都比普通兽皮强上许多,做出来的皮甲,皮衣价格超级昂贵,受富人追捧。 五车低级魔兽皮是什么概念,足以制造上千件价值千金的衣服,一想到其中蕴涵的商机。商人们疯狂了。 短短半日,可可西里贩售团在集市里名声大噪,赶来收购的商团络绎不绝,杨政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那五车魔兽皮全是他猎取来的,他也随便给了可可西里地镇民贩卖。可是,不多时越来越混乱的现场引起了他的注意,没想到自己猎到的魔兽皮会如此畅销。他本人虽然没什么生意经验.好歹也懂些三脚猫地营销手段.比之可可要灵活许多。 等他反应过来,两车魔兽皮已经抢购个精光。 眼看那些镇民还傻乎乎的原价买卖,一个个眉开眼笑以为赚到了,他看不下去了。倒也不是杨政贪财,可是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和可可西里地镇民生活了这么久。杨政也绝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当冤大头。 当场制止了贩售活动。赶紧将剩下三车魔兽皮存放起来。因为这些魔兽皮都是杨政一人猎取的,其他人当然不会有异议。只是有些疑惑。 而这时候,四周赶来的商人已经将可可西里贩售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有人把魔兽皮当普通兽皮卖,这简直是白捡钱呀。眼见杨政停止了魔兽皮的贩卖,人群里嘈杂起来,有些凶横地已经破口大骂,随时有强买强卖的架势。 钱真是令人疯狂的东西,看着濒临失控地人群,杨政知道自己不出面不行了,他随手扯起两只锅盖,跳到一架马车上,用力地对击起来。 “大家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听我说。” 杨政声音听起来不算大声,却盖过了喧闹,加上那邦邦邦地锅盖敲击声,疯狂的抢购人群终于将目光停在马车上地高大男人身上。 “有什么屁快放,为什么把皮藏起来不卖了,你大爷我出两百个金币,把你那三车兽皮全让给我。”一个满脸横肉,衣着华丽的商人恶狠狠的喊道。 另一个角落里一名瘦削无比,神色阴冷的黑衣人哼了一声:“马杰里,有这样的好事?这里我先来的,要卖也是先卖我。” 满脸横肉的马杰里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似有忌惮,不过旋即冷冷吐了口唾沫:“呸,坎奥,你说你先来的就你先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们说,是我先来还是他先来?” 马杰里身边的几个下人护卫马上聒噪起来,当然是马杰里老爷先来的。 这两人正是图兰朵最大的成衣商人,势力庞大,明争暗斗不知几许,有他两人在,其他那些势力弱些的商人已暗自叹息,知道那三车魔兽皮已难获得。 杨政却自淡淡一笑,对两人凶横表情视而未见,清了清喉咙,说道:“两位老板也不必争执,我这三车兽皮既然带来了,卖是肯定要卖的,这样吧,三车魔兽皮价值多少我不知道,不过相信在场诸位都比我了解。这市场里都是商人,大家和气生财,我也不愿意为了这三车兽皮得罪谁,我看这样吧,我定个底价,你们竞卖,价高者得,恩,这其他三十六车普通兽皮我也不另卖了,三车兽皮谁买走了,这些兽皮我全部赠送,分文不取如何。” “啊!”可可西里那群镇民可惊呆了,想要阻止杨政说话,却让杨政喊了个先:“底价一千金币,最少加价五十金币一次,可以开始了。” 杨政接下来的话让可可西里的镇民都愣住了,一千金币,他疯了,一车普通兽皮不过二十金币,三十六车全卖了也最多七百多金币,就算有三车魔兽皮,也卖不了这么高呀,他们还没意识到魔兽皮的价值。 倒是下面人群一点吱声的都没,他们可是非常清楚魔兽皮的价值,一件魔兽皮制地衣服就至少能卖到一百金币以上。这三车魔兽皮少说也能做几百件衣服,也就是说最少估算,这里能值几万金币,杨政的价看起来高,但对识货的人来说,已经同白捡一样了。 倒是马杰里冷冷的看了杨政一眼,他刚才出两百金币就想买下三车魔兽皮,真是够奸诈的,杨政让他不软不硬碰了个钉子。而且在场这么多人看着,杨政的价如此公道,简直令人无话可说,他可不想引起众怒。 黑衣瘦子坎奥非常迅速的报了个价:“两千。” 三千 三千五 五千 在巨大的 润刺激下。有些人已经顾不得得罪城内最大的两个纷纷报价竞买,三车魔兽皮迅速攀升到一万金币,连杨政都暗暗诧舌。也难怪刚才那些商人如此疯狂了,原先那两车魔兽皮可是以三十金币一车卖掉地。 这冤大头当的,听到价格攀到一万金币还有人在报价,可可西里的镇民都傻眼了。 到了一万五千金币。报价者终于不再那么热烈,毕竟能在这个价位吃下三车货的已经不多了,虽然仍有很大地利润空间。可是还要冒险得罪图兰朵两大成衣商。他们计较了一番。只能无奈摇头放弃竞价。 最后的竞争主要在马杰里和坎奥两人上。 两万 两万一 …… 一直喊到两万八千金币,马杰里头上终于开始冒汗了。他拿起身边下人递给他的汗巾,抹了抹满头大汗,一双鼓泡鱼眼盯着对面仍然一脸漠然的坎奥,还有他嘴边那一抹若隐若现地讥诮,心头不知怎的一团无名火腾腾冒起,他大手一挥:“三万。” “四万。” 坎奥还是用那种平静得让人发疯的语气喊出一个天价,眼中的嘲意却更浓了。 人群发出一阵哗叹,说实话,四万地价位收下这三车魔兽皮,基本上获利空间已经没有了,毕竟制作成衣还要许多费用,何况价格昂贵的魔兽成衣能买得起的人确实不多,也许销售周期也要拉得很长,利润进一步被压缩,所以这实在不是个理智地价位。 可是马杰里已经被彻底激怒了,坎奥这头猪,在千万人瞩目下,用那种平静地神态将他击败,虽然仅仅只是三车魔兽皮地事,但只此之后,谁都会低看他一等。 马杰里嘴唇猛的颤动了几下,怒喊道:“五万。” 哇,围观人群更大声惊叹起来,坎奥咧开嘴笑了,他只说了三个字:“归你了。” 那么轻描淡写,让马杰里一下明白自己成了一个蠢货,他被耍了,五万金币,绝对是个亏本地买卖,他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愚蠢的完成了这个亏本的交易。 杨政用两个破锅盖邦的一敲,五万金币,马杰里先生赢得了这次竞拍,让我们祝贺他。 人群吹起了口哨,马杰里沉着一张脸,心中几乎要气疯了。 坎奥早就离开了,众目睽睽之下,马杰里无法发作,只能将一双红眼盯着杨政,他咬牙切齿的让人从钱行取了五百紫钻(一紫钻币=一百金币),将那一大袋钱币交到杨政手里,心中已怒极,只暗暗想着,钱你且收着,看你们能不能离开。 他已打定注意要让人暗中埋伏劫了这支商队。 谁知道他刚想离开就被杨政一把拉住,马杰里狂怒准备出手,杨政却微笑道:“马杰里先生,请先不要走,我有东西要给你。” 马杰里也想看杨政玩什么花招,随杨政进了一个僻静地,眼看四周无人,杨政伸手又拿出一个小袋,将那五百紫钻倒了约莫一半出来,递到马杰里手中。 “你什么意思?”马杰里却愣了。 杨政淡淡一笑:“马杰里先生,我说过大家都是商人,和气才能生财,三车魔兽皮卖到五万金币属于意外,大家交个朋友,这些钱你拿走,货也归你了。” 马杰里盯着杨政看了好一会,至此他才开始正视这个原先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小贩的人物,一个能轻易让出几万金币的人。 马杰里不是蠢货,只是有些冲动,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所以他也能感觉到杨政是个有手段,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物。 “好,我交你这个朋友。”马杰里接过那袋紫钻,拍了拍杨政的肩膀:“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爱德华。” “爱德华,爱德华,”马杰里轻念了两声,大嘴一咧笑道:“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以后在图兰朵有困难尽管来找我,还有,下次有这么多极品货,我都收了,不会让你亏本。” 杨政点头致谢了,马杰里得回一半金币,心中也是畅快,带着自己的下人将几十车货卸运走。 杨政看着他们远去,脸上笑意才敛住,将可可西里贩售团的人都集合起来,杨政自己只留了十个紫钻,将剩下的紫钻全部给了可可西里的镇民,虽然送还了马杰里一半紫钻,这一次获得的收成也超出了可可西里团员的想像。 两万多金币的收成,足够他们全镇猎手十几年的苦功了,众人对杨政是又感激又钦佩。 “你们买了东西今晚就离开吧,这次拍卖的事情闹得挺大,别让有心人注意上。” “那你呢,爱德华。”团队里的领导者撒罗汉大爷是最早得知杨政将离开的消息的。 “在可可西里呆了半年,一直很感谢你们的照顾,不过我这人流浪惯了,天生就闲不住,我想四处走走,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到可可西里看大家的。” 众人都是一阵唏嘘,却也知道杨政的性子,挽留不过,大家吃了一顿丰盛的中餐,又买了许多日常用度,趁着天亮就出发回可可西里。 杨政送走他们,站在城门口,竟是一阵孤寂,有种想追上他们回到可可西里的冲动。 长时间安宁的生活让人的性子变软,连杨政也不可避免的想安定下来。他自嘲的笑笑,转身走回图兰朵城内,先将一个紫钻兑了九十金币,一百银币。 接着找了个旅店安顿好,然后在旅店里雇了个导游,四处闲逛。 图兰朵相当的大,用马匹代步也需要走上半天。 花了两天时间游玩了图兰朵所有名胜景点后,杨政也熟悉了整个城市的构造。 让他意外和感兴趣的是北大陆有个赏金工会,专门提供各种悬赏任务,任何人都可以接,而且有很多专业的赏金猎人组成的小队。这倒和杨政心目中的探险有重叠之处。 杨政挑了个时间来到赏金工会。 第三章 新的旅程(下) 险者,大部分都是魔法师,武士极少,一般一个团队只有一个,这也突出了北大陆的尚魔成风。 杨政一身普通的麻衣,只在腰上别着那把骨匕,进入赏金工会也不引人注意。 悬赏任务都标示在北面的厅墙上.用特殊魔法液体写出的字不但按等级分出颜色.而且经久不消,白色字迹标示的是简单的任务,赏金也少,往上是蓝色,红色,紫色的任务,越来越困难,赏金什么也越发丰厚。 白色一般都是城内就可以完成的,比如寻找丢失的戒指,或者求购一些寻常物品。 蓝色的就开始困难了,护送商队,寻找一些难找的东西,比如各系元素晶核,不过这些对杨政依然没什么挑战,他掠过不看。 到了红色任务一栏,任务难度已经不是靠个人能力能完成的,基本上都是成型的赏金猎人小队寻求其他职业系的队友:寻求战士一起探索食人魔洞穴,寻求高级牧师一起挖掘死灵墓穴,求组高级炼金师一起去黑风山地精洞穴,雇佣高级赏金小队穿越绿血沼泽等等。 杨政暂时也没什么目标。 目光掠到紫色那一格任务栏。 神色一动,紫色这一栏标注的任务极少,只有稀稀落落三两个任务。 其中就有深入灰烬沙漠,这等级的任务已经不是说仅仅靠人力所能完成地。那需要天时地利实力,最重要的是运气。 能完成这种任务的人无一不是名扬天下的英雄。 就说深入灰烬沙漠,除了拜伦勇士穿越死亡沙漠后,就没有记载有后人能走出灰烬沙漠。当然并不是说没有,神秘的黑魔法塔仲裁长,杨政都曾穿越了灰烬沙漠,只是他们都出于一些原因隐藏了这一事实。 在紫色上面还有一格橙色。 那代表了终极困难的任务,但现在空空如也,显然这等级的任务只存在于想像中。 在赏金工会呆了一上午。他试着想去接一个寻找土系元素晶核的任务,这是魔法炼金工会一个叫特里曼的高级炼金术士发布地任务,但杨政马上被告知任何接任务的赏金猎人必须要先注册一个猎人代号,而注册这个代号除了三个银币的注册费外。至少要有一个职业职称,初级战士,初级炼金师,什么都好。 杨政考虑了一下。问明了魔法炼金工会的去向,那里是魔法职业职称评定地所在。 魔法炼金工会离赏金工会并不远,隔着一条街就到了,白色魔法塔非常显眼。是城内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杨政很容易叫找到了魔法炼金工会,一进去。马上有两个穿着初级法袍的侍者拦住他。问明他的意向后。他被带到了工会西边一个灰色地平顶建筑里。 里面熙熙嚷嚷的站了好多人,分区域站立。 左首边是初级法师鉴定。中间是中级法师鉴定,最右侧是高级法师鉴定,图兰朵的魔法工会只能鉴定这三个等级,再上面的大魔法师,圣魔法师级别只能去各大国都城鉴定。 杨政只能从最低级鉴定开始,他来到了左首初级法师鉴定区域。 在他身周地全是一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甚至有一些十岁以下的儿童,他们衣着华丽,出身都非常不错,不是贵族就是商人之子。这是因为魔法师是个非常耗费金钱地职业,平民没有金钱支撑是很难在魔法领域有成就地,而一旦他们长大了能赚钱了却失去了最佳学习魔法地时间,这些没有魔法的人被法师们称为“麻瓜”。杨政一进入初级法师鉴定区域,马上引起了小小地骚动,人群里发出阵阵轻笑声,那些少年少女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屑的意味,隐约的有人嘲弄“又来了一个麻瓜”! 因为杨政的年纪看上去至少有二十五岁以上,这个年纪还来鉴定初级法师,只能说他的资质实在差得离谱了,而且身穿麻衣,显然是平民,不是麻瓜又是什么。 面对这群小孩的嘲弄鄙视的眼神,杨政倒没什么感觉,他安静的站在队伍中。 初级法师鉴定是很简单的东西,只要能使用三个以上的低阶魔法就成,比如照明术,小火球术,生水术等等,伴随初级法师鉴定的还有初级炼金师的鉴定,这个就稍微困难些了,初级炼金师需要识别一整本材料术,并且需要完成几个相当麻烦的试验。 所以大多数鉴定初级法师的少年只完成法师鉴定而已,能同时完成两个鉴定的已经是天才了。 很多人放弃了比较麻烦的炼金师鉴定,所以队伍前进得不算慢,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轮到杨政。 这时候杨政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一个非常肥胖的少爷挤开他,来到鉴定法师面前,高喊道:“麻瓜滚开,先给我鉴定。” 和胖少爷结伴的还有七八个纨绔少年,穿着统一的制服,图兰朵魔法学校的成员。 杨政微微一皱眉,看着那名鉴定法师有些讨好的招呼着这位胖少爷和他身后一群少年,只是他现在修身养性,个性已不像以前锋利,而且和这些小孩子计较也没什么意思,索性也没说什么。 那名小胖子抖着一只肥手完成了一个小火球,正想使个照明术,没想到弄了半天也没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菲尔少爷,不用着急,慢慢来。”鉴定法师握住菲尔的胖手,这时候蓬的一亮,一个光球从那只肥手心里冒出来,鉴定法师哈哈一笑:“你看。这不是完成了吗?” 菲尔抖着胖脸,也嘻嘻笑了起来。 杨政却看得分明,那光球明明是鉴定法师施展的,这可是光明正大地作弊呀,他心里只觉好笑,也没说什么。 胖子菲尔完成了初级魔法师的鉴定,好像也自知自己的实力,没要求继续鉴定初级炼金术,杨政正要上前。又被一个和菲尔一起来的少爷猛的推开,恶狠狠的道:“臭麻瓜,滚开,没见到少爷们还没鉴定吗?” 杨政的脸终于沉了下来。 他现在的心性自是沉稳内敛。却也不是一味的让几个小毛孩也骑到头上。 看到那少爷挤到鉴定法师面前,正努力地憋红了脸,从手心 一朵小火苗。 杨政嘴角咧了开来,从裤兜里摸了一摸。从一颗红色小球上抠下米粒大小一块,两指一捻,轻轻一弹,鉴定区挤满了人。哪里能注意到这细微的举动,那米粒大的小红点直接弹到了那朵小火苗上。 轰 火光像火龙一样钻上来。 哇呀,一连串的惨叫发出。那火光只是一闪即逝。围在鉴定桌前地一圈少爷全部变成了黑猪头。在那里捂着脸大跳,头发还在烧着。 那鉴定法师也是殃及池鱼。幸好他眼明手快,只把衣服烧了一块,眼看几个少爷惨状,连忙放了个聚水术,几大盆冷水下去,将几个少爷脑袋上的火浇灭了。 而这里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整个鉴定大厅的注意。 赶过来几个牧师,连用治愈之光缓解了几名少爷地伤势,然后带下去包扎。 这种伤对法师来说很常见,魔法失控再正常不过,人们只当是小小意外,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哪里料到会是有心人给的小小教训。 少了几只杂鱼的捣乱,杨政很快通过了鉴定,不但完成了初级法师地鉴定,连同初级炼金师也通过了,获得了白色艾草徽章和白色三叶草徽章。 换上工会赠的见习法袍.将白色艾草徽章与白色三叶草徽章挂在胸前,罩帽将头发也挡住了,杨政此刻看起来与路上成群的普通法师无异,这种混合进人群里地感觉让杨政极喜欢。 现在他已经习惯于收敛自己地锋芒,隐藏在普通人群里,只有那样,那能真正自由地呼吸,不被人注意。 他放弃了去鉴定中级法师,有了魔法师的身份,他就能进入魔法工会地其他区域了,他四处逛着,魔法工会真是大,七拐八弯的连杨政都有些晕了,这时候前面又出现一个门,隐隐传来喧闹的声音,杨政刚想找人问路,小跑着进了那个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占地七,八亩大广场,碧绿的草地,白色的瓦墙,还有汉白玉的雕塑矗立在广场中央,喷泉在雕塑周围喷洒着,白色的鸽子落满了广场,宛若进入一个童话世界。 一群群穿着灰色或者白色的法师袍的人们或坐在草地上,或站在喷泉边,或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从他们的脸上都看到一种叫做专注的色彩。 杨政踏入了草坪中,走在软软的绿草上,心情变得极好起来,没想到魔法工会里还有这么个好去处。 这是一个纯粹的世界,有种简单而令人满足的幸福。 穿着初级法师袍的杨政一路走过,人们微笑点头致意,空气里弥漫着宁静的芬芳。 在这样一个愉快的氛围里,杨政一时间竟有些失神了。 “这位同学,喂,就是你,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 杨政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用手指指自己:“你在叫我?” 离杨政左前方不远处,一名带着眼镜的女法师捧着厚厚差不多有一米多高一叠书,走得极小心翼翼,小半个脑袋从书的左侧探出来,声音发急。 “就是你,长这么大个,还不快过来帮忙。” 那名女法师摇摇晃晃的人都快摔倒了,杨政连忙小跑上去,帮他按住将要倾倒的书,没想到那女法师顺手就将那足有一米多厚度的一叠书推到了杨政手上。 女法师放开手,摘下眼镜。用宽大地法袍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又揉了揉酸涨的手臂,埋怨道:“特里曼教授也真是的,那么大摞书,让我一个女助教拿,同学,你辛苦点,随我来吧。” 那女法师自顾自的朝前走去了,把杨政已经吐到喉咙口的话又咽回去。 助人为快乐之本嘛。以杨政的修养也不会计较这些,只是自嘲的笑笑,这广场是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叫到他。难道因为他长得比较高比较壮,他可是完全弄不清楚状况,什么同学,教授的。难道……这里是学校? 随着那女法师走出广场,绕过一个小花坛,四周一下子安静起来,好像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已经对魔法有相当深入研究地杨政感觉到了空气里淡淡的魔法气息。这里肯定经过魔法隔音了。 走进一幢墙面上布满爬山虎的灰砖建筑,建筑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杨政进去时。一股凉沁沁的味道马上渗进肌肤里。走过长长地走廊。上了二楼,那名女法师停了下来。推开一扇黑色的门。 杨政偏了偏头,从这叠书的一侧看进去,里面是一个相当大的房间。 房间里有十多个年青人,他们穿着蓝色地法袍,恭敬的围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法师身边,看着他将一瓶瓶各种颜色的液体分类,并且倒在试管中,桌面上还放着天平,烧杯,银勺等东西。 杨政只一眼,就认出这应该是间实验室。 女法师走了进去,朝杨政招照手。 “进来,别傻站着。” 杨政哦了一声,走进那间实验室,这时候试验桌边地老法师和那一群年青人都回过头来,纷纷朝女法师打招呼。 杨政听到他们叫女法师“凯瑟琳老师”,那名老法师推了推鼻子上的小眼镜,在镜片的微微反光中,老法师开口了:“凯瑟琳,你回来了,恩,你怎么带了个初级学生过来,校规上是不允许初级学生进入高级炼金教学楼地。” 凯瑟琳似乎和那老法师很熟,直接抱怨道:“特里曼导师,你让我去拿资料,哪里知道会是这么多,我一个人抱不过来,只好叫这位同学帮忙了,哎呀,不说了,同学,你快过来,把资料放这里就可以了。” 听着凯瑟琳地招呼,杨政将那一大叠书放在另一张桌子上,这时他才能真正地观察起这间实验室和眼前这个有些大大咧咧的凯瑟琳老师起来。 一头亚麻色地卷发披到肩头,发丝光滑柔润,五官十分精致,一副金框的眼镜带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使她看起来充满书卷气,这就是凯瑟琳老师,可是想及刚才她那大大咧咧的行事风格,杨政还没能把两种不同的印象重合起来。 凯瑟琳走到一边拿起两个杯子,往杯子里洒了些粉末,轻轻的晃了晃,口中喃喃念着,两团雾 杯子里成型,接着手里就多了两杯水。 她自己一边喝着,又把另一杯水递到杨政面前,微微一愣才道:“同学,辛苦你了。” “不客气。”杨政接过那杯水。 凯瑟琳越看越觉得奇怪,口中发出咦的疑问声,她问道:“同学,我怎么没见过你,初级法师?你是新来的学生吗?不应该呀,你看起来挺老的。” 杨政咳了一下,这个凯瑟琳,讲话太直接了吧。 杨政皮肤晒得比较黑,而且眉宇间的成熟绝不是能装出来的。 “我,”杨政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还想问一下,这里是哪里?” “啊!”凯瑟琳差点跳起来,连同实验室里那十多个人也把目光落在了这里,特里曼教授咳了几声,用苍老的声音道:“凯瑟琳,我还在上课,不要一惊一咋的。” “可,可是这个家伙。”凯瑟琳突然想起来,伸手就抓起桌上的一根细如手指的魔法杖,对准杨政:“不许动,我问你,你是谁?为什么混进学校里来。” 杨政无奈的晃了晃手:“我叫爱德华,至于这里,好像是你带我进来的。” “恩。”凯瑟琳想了想,好像是自己把他拉进来地,不过她仍没放下魔法杖,而是仔细的打量起杨政胸前的徽章:“初级法师,初级炼金师,你几岁了呀。” “二十八了,或者二十九,我记不太清了。” “呀,还说不是奸细。这么老了,又带着初级的徽章想混到学校里!”凯瑟琳已经念起了咒语。 感觉到实验室里的风元素浓烈起来,杨政知道凯瑟琳这个冒失鬼动真格的了,他心下一急。上前一步,就将凯瑟琳手里的魔法杖抢了过来,法杖一丢,聚集起来的风元素马上溃散。凯瑟琳却呆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从来没有两个魔法师在开打前,一方把另一方用蛮力把法杖抢走地。 真是耻辱呀。有这么粗鲁的法师吗?凯瑟琳明白过来,差点气晕了,指着杨政“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话来。 实验室里。十几名学生哄堂大笑。 相比于冒失鬼凯瑟琳,显然其他学生都冷静得多。不过是拿出了魔法杖戒备着,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欣赏眼前这搞笑的一幕。 “咳咳,”特里曼教授无奈的摇着头,自己这个助教呀,真是急性子,他不得不走出来,以特里曼教授地阅历,相信杨政是没什么恶意,因为那双黑色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就是平和,像一团温水。 “凯瑟琳,你先住手,让我来和这位先生谈谈。” 特里曼教授走到杨政跟前,镜片下深邃苍老的眼睛如同能直接穿透杨政地心灵,法师最重要的就是修炼精神力,所以任何法力高强的法师精神力都非常强大,对任何精神上的东西都特别敏感,虽然不至于看穿别人内心地想法,但是很多法师都能做到洞悉对方善意还是恶意。 但他现在看不透杨政。 那双眼睛带给人温暖柔和的感觉,却又像裹着层迷雾,让人若即若离。 杨政见老法师来了,微微笑了一下,将抢来的法杖递过去:“老人家,你好,我没有恶意,刚刚我才去魔法工会鉴定职业等级,因为通过了,我又图新鲜就穿上了工会发地法袍,我还从没来过这里,就在工会里四处参观,没想到迷路了,然后我走到了外面那个广场,恰好这位小姐来了,她叫我帮她拿书,然后我就进来了,真是抱歉,没想到让你们误会了。” “说谎,在广场上我喊你同学了,你怎么应了,而且学校是你随便进得来地?”凯瑟琳余怒未消。 杨政摸了摸鼻子,看着凯瑟琳:“我是想解释一下,不过你走得很快,何况,帮一名漂亮地女士拿下东西我很荣幸。” 这话把四周学生逗乐了,有调皮的还吹起了口哨。 凯瑟琳脸一红,心中却是甜滋滋地,任何女人都受不了恭维,对杨政粗鲁的印象马上有所改观,对他的话也信了大半,可是气一下消了脸面上过不去,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特里曼教授也差不多了解了经过,反正也只是小事,他将魔法杖还给凯瑟琳,打圆场道:“好了,凯瑟琳,我看爱德华先生是位有爱心的绅士,别难为他了,你送他出去吧。” 正在这时,门口被扣响了。 一名儒蹦蹦跳跳的走进来。 特里曼教授眼睛一亮:“嘟嘟,赏金工会那边有消息了吗?” 这名叫嘟嘟的儒摇晃着大脑袋,蹦到一张大木椅上,整个人都摊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嘟嘟去看了,嘟嘟问了很多人,都没有土系晶核,嘟嘟很累,嘟嘟不想再去了。” “怎么还是没有呀,“亚历山大守护”只缺这一样东西了,这可怎么办,下月就开始试练了。”特里曼眉头一拧,有些不满意的说着。 “嘟嘟找不到,嘟嘟好没用,哇哇哇……”儒竟然在椅子上打起滚,哭了起来,一边滚还一边扯着长耳朵。 “好了好了,嘟嘟我不怪你,快别闹了。”任何人都受不了儒的哭闹,一看到嘟嘟开始哭闹那些学生脸都白了。 一群人都加入安慰的行列,可是效果不太大,儒哭起来可没什么能让他们闭嘴。 土系晶核?特里曼? 杨政依稀有了印象,早上他从赏金工会里看到蓝色一栏有一个任务:寻找土系元素晶核。好像是魔法炼金工会一个叫特里曼的高级炼金术士发布的,他早上还想接来着,因为土系晶核,他还有不少呢,根本不用找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如此看来,彼特里曼就是此特里曼。 还真是凑巧。 杨政见一群人都被嘟嘟吸引了注意力,他解开法袍,从腰兜里掏了掏,抓出几个颜色不一的晶核,从里面选出一颗土黄色葡萄大小的,他清清喉咙,问道:“请问,你们要找到土系晶核,是这种吗?” 第四章 亚历山大守护(上) 杨政跟前.从他手里拿起那颗晶核.精神力微微一动.土系晶核表面就发出黄蒙蒙的光来.澎湃的纯元素力在晶核内激荡翻滚。 “啊,正是……是这个,太好了,这么大颗的土系晶核,很少见呀,太好了,太好了。”老教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凯瑟琳和学生们纷纷围上来,嘟嘟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确认了手中那颗正是梦寐以求的土系晶核时,嘟嘟拍着手跳起来:“找到了,找到了,嘟嘟不用再去赏金工会了。” 凯瑟琳诧异的看着杨政,没想到这个低级的法师身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土系元素晶核在风,木,水,火,土里是最难获取的一种,盖因土系高级魔兽一个个皮糙肉厚,防御力高得令人发指,正是法师的客星,往往高级法师碰见土系魔兽都要绕着走,而眼前这颗晶核葡萄大小,已经属于晶核里品质极高的那种,可以想像拥有这种晶核的魔兽有多么可怕。 特里曼教授也不去管晶核是哪里来的,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得到这颗晶核,因为这次试验最重要的就是土系元素晶核,这是整个试验的精华所在,没有这颗晶核,“亚历山大守护”就不具备史诗级魔器的特性。 “小兄弟,来。来,坐,坐。”特里曼眉开眼笑的,像个老狐狸,将杨政请到一边地椅子上坐下。 “嘟嘟,还不去将我最好的红茶拿来,快去。” 嘟嘟一溜烟的跑去了后面,不消片刻端了一杯茶过来。 “谢谢。”杨政接过茶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让老法师有些揣揣起来。 实在是特里曼教授地位崇高,是图兰朵魔法学校唯一的大炼金术士,还是炼金系的系主任,便是校长和城主见到他。也异常的客气,平日里从没求过人,现在有求于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年轻人,他一时间拉不下脸皮。 凯瑟琳嘟囔了一声“死要面子活受罪”。走到杨政眼前,微微一笑:“爱德华,你是叫爱德华吧,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杨政心中暗笑。点点头。 凯瑟琳指指被特里曼死死攥在手里的土系元素晶核,轻咳了一下:“我们制作一个魔器,急需这样一颗元素晶核。你能把他让给我们吗……你放心。我们不会白要你们。我们可以给你补偿。” 杨政只拥有初级法师的职称,凯瑟琳她们是肯定不信这东西会是杨政自己猎取来地。而且对他这么个初级法师来说,晶核肯定是十分珍贵的东西,甚至有可能是保命的玩意,加上杨政看上去又不是什么富家子,所以凯瑟琳还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过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说动杨政地,毕竟魔法学校里有很多东西比晶核更适合初级法师,完全可以交换。 “好,可以,我可以送给你们。” 杨政大方的摆摆手。 “送……送……送给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天,这人不是富得流油就是个彻底的大白痴,这么大颗的土系元素晶核呀。 特里曼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小兄弟,你说什么?” 杨政喝了口红茶,说道:“我说送给你了。” 土系元素晶核对别人来说如获至宝,对杨政来说却是鸡肋,灰烬沙漠里最多地就是土系魔兽,所以他猎取的土系元素晶核占了大半,现在还剩下很多,何况杨政本身武力剽悍,最不需要的就是防御魔法。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和凯瑟琳她们说的,因为他不是完全白送。 在他们还不相信自己耳朵地时候,杨政适时的泼了盆冷水:“不过我有个条件。” “切,有条件还说白送,”凯瑟琳鄙夷的哼了一声。 杨政淡笑了一下,没有理会带刺地凯瑟琳,朝特里曼教授说:“我听说你们在炼魔器,我想旁观可以吗?” “旁观?”老教授看了看杨政胸前地三叶草徽章:“你对炼金很感兴趣?” “是地,我觉得炼金相当有意思,能制造出一些前所未有的东西,而且在制造地过程中,你完全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有可能制造出与自己想像完全不同的东西,这很有趣。” “你带着白色三叶草,你是初级炼金师?” “对,我刚刚在魔法工会鉴定的。” “哦……”老教授拖了个长音,镜片下的眼睛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杨政:“行,那你跟着看吧。” 亚历山大守护是史诗级魔器,任何史诗级魔器最重要的特点之一就是拥有器魂,简单的说,就是它会认主,让魔器认可的主人发挥出更强大的魔器威力。不过史诗级魔器的器魂并不明显,只是很简单的单向器魂,拥有魔器的人只能被动选择认可,而比史诗级魔器更高一层次的传说级魔器就有了真正的器魂,甚至能与主人精神沟通。 两个级别的魔器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分点,史诗级魔器除了被认可的主人,其他人也能使用,只是发挥不出十成的威力罢了,如果是传说级魔器,除了主人外,其他人别说使用,甚至会被魔器反噬。 只是传说级魔器在世界上稀有的程度几等于无,有记载的只有圣火教廷帝凡岗神殿里供奉的“幽蓝圣经”原本,据说那原本是史前圣人留存在世间的,威力大到难以想像,不过除了教皇,谁都别想动那圣经。而在盎格撒地区,教廷控制了全部信仰,也没有谁有资格让教皇动用幽蓝圣经。 闲话暂且不提。 便是史诗级魔器已经是世所难求的宝物。 也只有特里曼教授这样地大炼金术士敢夸口炼制,至于成不成功,还有一半要靠天意了。 特里曼教授平生只炼成过一件史诗级魔器,就是他赖以获得大炼金术士称号的作品,修斯的眼睛。 “修斯的眼睛”不是武器,而是一件炼金工具,佩带在眼睛上时。被认可的主人将获得天赋神眼,对炼金试验大有帮助 特里曼教授这个炼制出它的人竟然没有获得“修斯的可,这实在是令老教授沮丧。不过“修斯的眼睛”就算没有获得认可,其自动分离杂质,还有提供绝对真空地天赋属性已足以令特里曼笑傲炼金界。 若不是这次要再次炼制史诗级魔器,特里曼教授可不会拿出这件稀罕宝贝。 因为还要做些准备工作。杨政与他们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再到魔法学校会合,接着杨政就告辞了,凯瑟琳主动提出要监视他离开。 看来这位大小姐还未气消。 要在以前,杨政肯定会捉弄下她。不过现在他心境大变,老实的跟在凯瑟琳身后。 出了高级炼金楼,又走到了广场上。绕了一大圈杨政总算弄明白了。魔法学校与魔法炼金工会是连在一起的建筑。魔法学校就在魔法炼金工会的后面,有一个后门相通着。杨政在魔法炼金工会里胡乱走着,也是凑巧,从那小门里进了魔法学校,闹出这么个小小地误会。 这次出去走的是大门口,到了门口,杨政与凯瑟琳道别离开。 “等等。” 杨政听到凯瑟琳喊他,停下脚步,凯瑟琳大声道:“明天下午两点在这里等我,学校里不能乱走,而且你也进不去。” “谢谢,我会准时来的。”杨政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此日下午.杨政依然穿着那套初级法袍来到魔法学校门口.稍微等会.两点整的时候,凯瑟琳匆匆走来。 “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可以进去了吗?” “随我来吧。”凯瑟琳今天显得有些严肃,一路上不断叮嘱杨政注意事项,呆会炼器地时候不准出声,除了身上穿着衣服,什么东西也不准带进实验室等等,足有十多条注意事项,杨政一一应了,眼神平和,也不多话。 看到杨政沉稳的样子,凯瑟琳嘴上不说,心中极为欣赏,毕竟不是那些十多岁的小屁孩,好奇心特重,问题也特别多。 到了炼金楼门口,那里竟然挤满了人,与昨天大不相同。 凯瑟琳小声的道:“你看,今天特里曼教授要炼制史诗级魔器,这可是魔法学校十年难遇地大事情,多少学生想旁观都没资格,倒让你这个外人占了便宜。 杨政微微一笑,轻轻说了声:“谢谢。” 杨政这样谦逊,一点都不因为自己出了一颗宝贵的魔兽晶核而倨傲,让凯瑟琳想说的许多话都无法说出口了,她原想是极力夸大一下这次炼制旁观资格地重要性,让杨政觉得出了一颗晶核物超所值,却没想到对方似乎一点没有居功地意思。 凯瑟琳有些讪然,第一次觉得杨政是个与众不同地人,她呐呐道:“我们进去吧。” 分开人群,到了炼金楼门口,凯瑟琳忽然伸出手握住杨政的手,念了一句复杂地咒语。 然后拉着杨政向门内走去,竟然直接穿过了木门。 “为了禁止学生闯进来打扰到炼制,门口设了禁制的,所以要拉着你的手,不然你进不来。”凯瑟琳小声的解释着,昏暗的楼内她的脸有些发烫,放开杨政温暖厚实的大手,急匆匆的向内走去。 这一次,凯瑟琳没有带杨政上楼,而是从一个地窖口下去,在火把的光芒中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来到了一间地下实验室。 因为炼金风险极高,其危险程度与炼金难易成正比,像这种炼制史诗级魔器的超难度炼金试验,其危险程度不下于拆解炸弹。其中需要涉及到的每一步骤都需要精细计算,用到的元素力量也非常浑厚,一旦某个环节出现细微偏差,带来的就可能是灾难性的后果。 不少炼金师就是在试验过程中被炸死的,所以这也是高等级炼金师比高等级法师稀有太多的原因。 三叶草徽章的含金量其实是远高于艾草徽章的。 推开那间门上雕琢上繁复密银花纹的大铁门,杨政进入了眼前这个占地半亩以上的巨大实验室。 里面的器械多得杨政眼花缭乱,各种金属制作的器架,十多张黑色阴沉木制作的大试验桌,无数的玻璃罐罐,在实验室一侧甚至有一个巨大的改装锅炉,正燃烧着旺盛的火焰。 儒嘟嘟正站在锅炉前,一边嘟茏牛一边拉着风箱,偶尔还向锅炉里面投掷一些东西,看他那手法的娴熟,这个爱哭的儒竟也是一个实力不错的炼金师。 除了特里曼教授,偌大的实验室里只站了两个人。 杨政认出了是特里曼教授昨天十几名学生中其中两个,他们胸前佩带着蓝色三叶草,正是高级炼金师的标志,也是那群学生中资质最高的两个,一个叫阿里,一个叫福尔曼。 凯瑟琳说的没错,能获得旁观史诗级炼金资格的人确实很少。 特里曼教授今天非常严肃,只是朝杨政点点头就继续埋头工作,凯瑟琳则带着杨政来到一旁,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银光闪闪的皮衣,递到杨政面前:“穿上。” “这是什么?” “麦阿伦防护服,可以抵挡十个加仑以上的爆炸和五千辉磁的辐射。” 杨政明白了,这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炼金试验一旦失控,后果很严重,而这里,只有杨政“等级”最低,最需要保护,至少表面上如此。 “你们呢,这衣服还有吗?” “只有这一件,本来是给教授用的,不过你等级太低,史诗级魔器炼制是非常危险的,有可能站在一旁观看都会受伤,好了,别罗嗦了,炼制很快要开始了,穿上吧。” “还是给教授穿吧,我站远一点就可以了。” 杨政还想解释一下,凯瑟琳眉毛已经竖了起来:“让你穿上就穿上,不穿你就出去。” 杨政见凯瑟琳如此坚决,只能穿上麦阿伦防护服,这衣服果然不错,穿上后,空气里的魔法震荡就被隔绝了。 第四章 亚历山大守护(下) 凯瑟琳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让杨政感觉到凯瑟琳大大咧咧性格下隐藏的细腻一面,他小声道:“你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 两人走到特里曼教授站的试验桌前,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器材。 很多东西都是杨政第一次亲见,以前他一直在脑海里模拟各种试验,现在终于见到了真正的炼金实验室,心情微微有些激动,甚至想亲自上去操作一下。 看到杨政那么专注的神色,凯瑟琳心中一动,在杨政耳边轻声讲解起来。 “那个是分离器,边上锯齿壮的是裁剪刀,还有那个是勾形……” 杨政微微俯身,一边听一边轻轻点头,同时眼睛一步不离的看着特里曼教授在熟练的操作那些器材,边上的阿里和福尔曼则是极其小心的给物品分类,称量。 看了许久,凯瑟琳拉了拉杨政:“过来,我们去看看炼金炉,那里正炼制着全瑟银铠甲。” 瑟银是防护能力最好的一种魔法金属,价值非常昂贵,巴掌大小一块就需要上万金,难怪人们都说魔法师才是这世上最富有的一群人。 竟然拿瑟银炼制铠甲,如此手笔,令人诧舌。 杨政跟着凯瑟琳来说儒嘟嘟身边,这时候嘟嘟正不断的控制了那个锅炉翻动,一边翻还一边嘟茏牛骸班洁绞歉鎏匠。嘟嘟比那些胖矮子了不起,嘟嘟是个天才……” “你看那里面。”凯瑟琳指着锅炉中央熊熊蓝色火焰,里面正有一汪绿色地黏稠液体在不断流动。 “瑟银液。”杨政轻声道。 “恩,”凯瑟琳点点头:“要想将瑟银完全熔化,必须要靠这个聚核炉,用地火矿,白残石,青能油混合控制,一个不好就会爆炸。嘟嘟是工程大师,是地精工程系的天才,所以才能这么轻松的操控聚核炉,我们人类手指没他们灵活。所以一般大炼金师身边都会带着一个儒或者地精助手的。” 原来这样,杨政点点头,难怪特里曼对这个爱哭的嘟嘟也要和颜悦色的,一点不敢得罪他。 这时候。锅炉忽然剧烈颤动起来,几个出气孔猛的喷出温度至少几千度的白色蒸汽。 凯瑟琳连忙拉着杨政后退几步。 然后手中挥舞着一个镯子,一层淡淡的白光笼罩着他们两个。 “你看,危险吧。” 凯瑟琳很紧张。事实上她也是第一次参与史诗级炼金,如果不是能从这样高级地炼金过程中吸收更多的知识和经验,她可不敢多呆一会。 “凯瑟琳。快去把密银冶炼机取来。”特里曼教授抬头催促了一声。 “好的。马上来。”凯瑟琳小跑着去取密银冶炼机。杨政这时候回到特里曼教授身边,发现桌子上已经点燃了许多酒精灯。灼烧着一杯杯液体,特里曼的眼镜也换了,换上一个金属支架撑在脑袋上,两片绿色地镜片反射着神秘的光芒,就好像两只眼睛一般。 这应该就是史诗级炼金工具“修斯的眼睛”了。 凯瑟琳拿来了密银冶炼机,特里曼教授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密银矿扔进冶炼机里,取动了冶炼机按钮,里面开始旋转起来,一团团魔法能量不断地从冶炼机外面的晶核上辐射进去。 这时候凯瑟琳已经无暇顾及杨政了,她开始分离密银杂质。 特里曼教授则继续将各种材料加入滚沸着的液体中。 实验室里安静而紧张,没有一个人敢分心,杨政成了最清闲的人,一会看这边,一会看那边,将所闻所见与自己脑海里地见识融合起来,往日很多无法想通的问题在此刻豁然开朗。 对杨政来说,这样一次旁观史诗级魔器炼制的宝贵经验使他那些浑厚地积淀一下子转化为实质地收获,捅破那层窗户纸地感觉实在利索。 若不是怕打扰到特里曼,他已经想去别的试验桌上试验一下存储在脑海里地诸多想法。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沙漏里的沙子来回流淌,至少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里,由于过度精神紧张,还有不断的控制精神力,特里曼教授和他的三个助手脸色都不太好,连多嘴的嘟嘟都安静的操作着聚核炉,小脸十分严肃。 前期的各种步骤都相当顺利。 各种需要提炼的材料都成功的制作了出来,一样一样摆放在桌子上。 天金子,绿灵魔丝,密银液,退魔水,重墨……特里曼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看向嘟嘟那边,这时候聚核炉又一次往外喷气了,杨政记得清楚,这已经第九次往外喷气。 里面的火焰也由开始的蓝火转化为现在的金火。 瑟银液渐渐凝固成一件上衣的模样,上面流转着内敛的光芒。 “嘟嘟做好了,嘟嘟把瑟银衣做好了。”儒有些兴奋的嚷嚷起来。 特里曼快步走到聚核炉跟前,杨政知道,现在要进入真正的炼制阶段了,刚才那一切不过都是准备工作,这次炼器能否成功就看接下来的了,他马上跟进,来到老教授身边。 “嘟嘟辛苦了,让开吧。”特里曼自己亲自上手,在那聚核炉的操作台上按了几下,金色火焰渐渐散去,露出瑟银衣绿色光亮的外表,几如蛋壳表面般,发出温润的光芒。 这时候,特里曼运起了精神力,一团绿光从他佩带的“修斯地眼睛”上射出去。瞬间阻隔了整个聚核炉与外界的联系。 杨政本来想靠近些,不妨被凯瑟琳拉开:“别走近,那是真空接界,是“修斯的眼睛”天赋属性之一,里面是纯真空,你别靠近。” 杨政 叹,他知道自己不能打乱特里曼的步骤,只能无奈站 特里曼的双手不断的在聚核炉上点着,不时又扭动着聚核炉上旋钮。片刻后,聚核炉完全变了个样子,瑟银衣已经被拱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与外间只间隔着一层透明白时晶。 “取青能油来。” 特里曼一喊。守在旁边的阿里和福尔曼马上跑过去取来两桶绿汪汪的青能油,从聚核炉地一个进油孔注入,片刻后,聚能炉里冒出一团绿色的火焰。 青能油是炼器的最佳燃料。无杂志,溶魔性高,舍此无它。 “天金子!” “绿灵魔丝!” “密银液” 随着特里曼每一下喊叫,两名助手来来回回的在聚核炉与试验桌前来回跑着。将一样样材料递交到特里曼手里,由特里曼控制着材料地分量,不断的注入在青炎中灼烧的瑟银衣。 这时候方显出特里曼大炼金术士不是盖的。 他苍老地神态完全不见。手脚灵活如同二十岁的年轻人。眼睛一直不看材料。只注视着聚核炉内瑟银衣的状况,然后每一样材料的分解。注入,有种随心所欲地连贯性,而且丝毫无差。 天金子和绿灵魔丝不断改变瑟银衣的属性,使衣服一会变成金色,一会布满皲纹。 期间房间里魔法元素鼓荡,各种能量激烈交汇,杨政连穿着麦阿伦防护服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魔法震荡,凯瑟琳与阿里,福尔曼身上都发出隐隐一层光,杨政知道那是她们在试用防御魔法。 “你们再退后。”浇灌密银液时,特里曼大喊了一句。 密银注入是勾画魔法符纹阵地最佳材料,是整个魔器最关键地步骤之一,要赋予一件东西魔力,其中困难重重,也是炼金师是否成熟地标志之一。与此成正比的,也是勾画魔法阵地危险。 众人都后退出五米外。 密银在特里曼的法力催动下,变成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光珠,水银剔透,从一个注入孔进入后,缓缓向瑟银衣漂浮,甫一碰撞,就发出剧烈的光芒,整个聚核炉都震动起来,空间内的魔法元素像泼汤的滚油,震鸣得让人心慌。 杨政穿着麦阿伦防护服还没什么感觉,凯瑟琳等人已经快站不住脚了。 杨政一把捏住她的手,凯瑟琳稳住身体,连连催动法咒,身体周围的淡光如同波荡的水纹一圈一圈弥漫,阿里和福尔曼,还有儒嘟嘟都跑了过来,一起施放防护魔法。 阁之守护发动成功后,外界那些沸腾的魔法因子无法闯进来,众人都松了口气。 杨政悄然放开手,透过那层水状的防护膜观察特里曼教授那里的情形,只见一颗颗密银液珠已经附着在瑟银衣表面上,发生着强烈的魔法反应,老教授用他浑厚无比的精神力压制着那些几乎要爆走的魔法能量。 一边又注入新的魔法能量。 这剧烈的抖动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缓缓平静下来。 只见那瑟银衣上已经出现了一圈一圈繁复的密银花纹,魔法能量随着符纹阵的启动不断的流转着,给整件密银衣一种神秘的色彩。 成功了! 凯瑟琳,嘟嘟,两个助手都欢呼起来。 老教授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连连喘息:“老了,真是老了,刻个魔纹都这么费力。” 助手们送上水,老教授喝下后,苍白的脸色多了丝红晕。 杨政趁此机会靠近聚核炉,看到在炉内安静躺着的瑟银衣全貌,通体墨绿色,隐隐却有着金光,在光洁剔透的表面下是一些丝状的如同叶脉般的纹路,白色密银魔纹浑然天成,给墨绿色的外甲增加了神秘奢华的气息。 那些魔纹杨政基本都认识,是属于守护魔法的符纹阵。纹路弥漫,最后于胸前交汇,形成一个银色地圆环,而环的中心却是一个龙眼大的凹槽,杨政知道,那是给土系元素晶核留的。 只有将晶核嵌入凹槽,并用博大的精神力沟通晶核与魔法阵之间的联系,并且将残留在晶核内的魔兽魂魄与魔器融合起来,使这件瑟银衣拥有了器魂。才算真正制作了史诗级魔器。 这也是这次炼制的点睛之笔,最后这一步若没有完成,这不过是件质量不错的精良魔器罢了。 “时间不早了,继续。”特里曼有些心切地站起来。 “老师。再等等吧,你看起来脸色不好。” 特里曼摆摆手:“不能等了,我算好了时辰,这时候正是魔法元素最浑厚的时刻。也是炼器的最佳时段,错过了就可惜了,马上开始,起炉。” 青色的火焰再次腾起。 土黄色地魔兽晶核也躺在了特里曼的手心中。 杨政与诸人都退出五米外。每个人的脸色都凝固得如同雕塑,心脏却激烈的跳动着。 成与不成,就看接下来地。 随着火焰的滋燃。瑟银衣的表面又成了通红色。唯有那些密银纹像银亮的丝线。发出夺目地光芒,老教授计算着时辰。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滚下,滴溜溜垂挂在鼻尖。 手心中的元素晶核似乎也受到了感召,不断地颤动着,里面蕴涵地澎湃元素力几乎要喷薄而出。 深吸了一口气,特里曼将那颗晶核放进注入口,夹带着精神力地晶核与凹槽一碰,瑟银衣上的魔纹就像点着了或一般,土黄色地元素晶核在疯狂的转动起来。 可以的,可以的,特里曼感觉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这顺利之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随着那颗晶核的不断旋转,一波一波的土系元素力汹涌澎湃的顺着密银花纹流转,不多时,晶核成了火红的颜色,而墨绿 银衣却变成了土黄色。 特里曼知道,只要重复变化三次,魔器炼制就大攻告成了。 他几乎运起了全身的精神力守护在瑟银衣周围,等待着它一次接一次的蜕变,第一次非常顺利,土黄色褪去了,晶核中间猛然多了一点血色,狂浪似的打击接踵而来。 炼制魔器,创造器魂,全都是逆天而行,任何拥有器魂的东西都遭天嫉妒。 接下来,将是外魔入侵了。 杨政忽然感觉到整个实验室都暗淡下来,实验室里所有的魔法元素从受了刺激般倒卷向那个真空结界,呼吸,变得无比困难,凯瑟琳支起的阁之守护也溃散在空中,所有魔法元素都失控了。 就好像空间的规则被打破。 这几个肉体脆弱的魔法师失去了赖以护身的魔法,顿时变得不堪一击。 几个人踉跄的滚倒在地上,杨政连忙抱住凯瑟琳,又挡在阿里和福尔曼身前,儒嘟嘟早就跑得远远的,藏在了一张桌子下面。 “后退,后退。” 杨政朝几个人喊了几声,另一只手拽起他们向远处退去。 可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特里曼已经站了起来,他心中隐隐担忧,这一次魔器炼制时产生的外魔远比他炼制“修斯的眼睛”时要强烈,这亦代表如果成功,“亚历山大的守护”品质将在“修斯的眼睛”之上。 他心中激动起来,发出一声高呼,整个人猛的张开双臂,法袍挥舞中,全身的精神力一浪接一浪的打击出去,阻挡外面的元素力量入侵。 这时候,二次蜕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实验室里桌倒椅翻,纸张乱飞。 凯瑟琳等人已经睁不开眼睛,实验室好像处于风暴中心,随时都有倾塌的可能。 杨政解下那麦阿伦防护服套到凯瑟琳身上。 女法师又惊又怒的要阻止他,杨政在她耳边喊道:“我没事。” 杨政确实感觉没事,因为他身上正浮现一层淡淡的乳白光华。 套上防护服的凯瑟琳看清了,讶道:“圣光祝福,顶级圣牧师的祝福术,你怎么会有这个。” 杨政摇摇头:“别说话了,小心点,我看教授很危险,我要过去看看。” “别去,太危险了。” “我去看看……没事的,你照顾好他们两个。” 阿里和福尔曼已经昏厥过去了,魔法师实在太脆弱,两个人实在受不了元素风暴的伐戮,凯瑟琳连忙用残余的魔力制造守护屏障。 杨政已经小心的向特里曼靠近。 老法师如风中蜡烛般,被澎湃的元素力打击得摇摇欲坠,却全凭一股毅力坚持着,成了,一定快成了,这时候,晶核又生变化,这是第三波蜕变了,只要撑过这一次,魔器就炼制成功了。 土系晶核里残留的魔兽魂魄挣扎着,嘶吼着,魔兽凶残无比,就是失去意识的残魂也充满暴躁无比的攻击性,这时候,它完全释放了出来,催动着核内的元素力反抗起特里曼的压制。 内外交压,特里曼哇的喷出一口血。 杨政无法插手,只能站在一边见机行事。 炉内瑟银衣已经变成血一般的颜色,外面是无形的气焰,张牙舞爪的向外喷吐。 “不好,”杨政看到聚核炉的一角起了裂缝,连忙飞扑上去,这时候,特里曼再也无法压制,整个聚核炉砰的炸裂开,杨政刚刚将老教授扑倒,剧烈的火光就喷吐出来,一下子视野被剧烈强光充斥着。 接着杨政只觉后背好像被几大锤连续击中,带着特里曼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后,老教授彻底昏厥了过去,杨政只觉背上火辣辣的疼,意识却无比清醒,身上那层乳白色的光芒已不见了,显然刚才那猛烈的爆炸将他身上的祝福能量全抵消了。 他爬起身来,被眼前景象骇了一跳,聚核炉完全粉碎成渣,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五米,深一米的大坑。 真是可怕的能量,如果没有祝福术,杨政恐怕会被炸得四分五裂。 血红色的瑟银衣躺在那大坑里,上面熊熊气焰如恶鬼一样向外呼啸着,魔兽残魂经过几次蜕变,没有完全融入魔器里,还在那里张牙舞爪的逞威,杨政这时候也不再保留实力了,运起庞大无比的精神力聚集空间内的元素力朝瑟银衣猛扑过去。 魔兽生前为杨政所杀,这时浩荡的精神力一冲过去,那魔兽残魂天生恐惧,火焰乱舞起来。 “还不老实。”杨政低喝一声,精神力如针尖一样刺入那残魂中,他走上前去抓起那件血红色的衣服,扔进退魔水里,哧的一声,白烟滚滚升腾,那缕残魂被杨政压制得惨了,硬生生打入魔法符纹阵中。 血色渐渐褪去,还原出瑟银衣墨绿色的外壳。 只是在外壳内血斑点点,倒有些像沙场里刚刚下来的浴血战衣。 土黄色的魔兽晶核也变成了黑色,安静的雌伏在凹槽中,不断的给整件魔器提供循环的能量。 杨政也不知道这件魔器算不算成了,不过那缕魔兽残魂被压制下去不再肆虐,杨政也不去管它,将衣服从退魔水里捞出来,随意的扔在试验桌上,现在他要去看看其他人怎样了。 他抱起昏迷的老教授,刚好看到嘟嘟从一堆废墟里爬出来,一边揉着头一边喊着:“嘟嘟的头好疼,发生什么事了。” 杨政连忙招呼起他来,这时候,他看到凯瑟琳与阿里,福尔曼躺在墙角里,过去伸手一探,发现只是昏迷过去,松了口气。 第五章 神的本质,四维世界(上) 特里曼,凯瑟琳,阿里,福尔曼,杨政,还有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嘟嘟。 在他们中间的木桌上,放置着的正是那件瑟银衣。 众人脸上的神色各有不同,特里曼教授皱着眉头,伸手在瑟银衣上抚摸着,感受着衣服上一波一波荡漾正的元素力量。 过了一会他抬头看向杨政:“爱德华,你说我们昏迷过后,衣服自己变成了这样?” “是这样的。”杨政抬手在嘴边咳了一下。 “难道没有发生别的事?”老教授显然对瑟银衣变成这个样子很费解。 杨政摇摇头,有些东西他并不想说,至于瑟银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清楚,炼金本来就是一项非常复杂多变的活计,你永远也不可能预测到最正确的结果。 凯瑟琳问道:“教授,这衣服到底怎样了,算没算炼制成功?” “已经炼出器魂了。” “那不就好了,我们成功了!”凯瑟琳很兴奋,能亲眼见证一件史诗级魔器的诞生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阿里和福尔曼也拍手欢庆。 特里曼叹了口气:“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我说器魂炼出来了,可是这器魂明显没有完全融入魔器中,而是强行压制在魔法阵中,这种半成品的器魂非常危险,任何人穿上它都要小心魔器反噬。” 特里曼的话让兴奋地几个人当头泼了盆冷水。凯瑟琳苦着脸:“那怎么办?教授,新学期的试练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次我们选择的是困难级别的食人魔巢穴,那些怪物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没有魔器帮助,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实在不行,就换一个容易点的试练项目吧。” “不行,”凯瑟琳腾的站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带队试练。通过了我就能晋升导师了,再说了,试练不是有三个名额的外援吗?大不了……大不了我去求卡蒙那家伙。” “随你们吧。”特里曼心不在焉,史诗级魔器没有完全炼制成功对他的打击巨大。 几个人见老教授没什么好心情。也就一一告辞出来了。 阿里和福尔曼向凯瑟琳道了声“老师再见!” 先离开了。 凯瑟琳看了看天色,已经正午了,对一直很安静地杨政说道:“一起去吃饭吧,谢谢你那天救我。” 杨政犹豫了一下。被凯瑟琳拉住袖子向前走去:“走吧,走吧,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 出了校门,向南走就有许多酒店饭馆。 凯瑟琳径直拉着杨政进了一间门面并不大的饭馆。门脸上面划着“兽肉烧烤”四个字。 一进里面,顿时一股肉香铺面而来,不大的厅堂里挤满了人。凯瑟琳环视了一下。赶紧拉着杨政朝角落里一张桌子冲去。那桌子上地人刚刚吃完。一起身,凯瑟琳已经一屁股坐了上下。抢在四五群人面前先把位置占了。 “来来来,快坐下。”凯瑟琳一点没有淑女风范的朝着杨政嚷着。 杨政慢悠悠的在她对面坐下。 凯瑟琳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急切地表功:“你不知道这里的兽肉烤得多好吃,每天都要抢位置,要不是我练出了这么一手抢座神功,你站到晚上也不一定吃得着。” 杨政终于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呀?”凯瑟琳鼓起腮帮子,显得很气恼。 “没什么,没什么,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你刚才抢位置的时候很可爱,你看吧,刚才那四,五拨人都带着魔法学校的徽章,全都是学生,被你这个老师抢了位置,那副敢怒不敢言地样子……哈哈哈。” 凯瑟琳脸微红,她是第一次注意到在这里吃的大部分都是学生,想来她引以为豪的抢座神功不过是那些学生畏惧她老师地身份,不敢争执罢了,想及此,凯瑟琳脸更红了,不过看到杨政那笑得开心地可恶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就抢了,就抢了,美食面前人人平等,我才不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对,对,说得对。”杨政忍住笑。 “哼,”凯瑟琳扭过头不理他,招呼了侍者,点了一斤野马肉,两斤火牛肉,两斤野猪肉,十对鸡翅,十对鹅掌,要不是杨政制止她,恐怕还要点下去。 满满一大桌肉拿上来,杨政看着凯瑟琳纤细地身材,一头冷汗:“你真能吃下去?” 凯瑟琳瞥他一眼:“吃不下去不还有你吗?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杨政无语,等那侍者拿着一大锅生碳火置放在桌面凹槽里,又拿来铁,铁网等烧烤工具。 “好先进。”杨政心中暗暗惊讶,这都和二十一世纪地烧烤店差不多了。 “动手咯。”凯瑟琳像个小孩一样欢呼起来,等那侍者切割好肉串,凯瑟琳自己 了一串火牛肉,放在炭火上烤得批驳冒油,不消一刻好肉串,放了佐料,递到杨政面前:“尝尝,尝尝我的手艺。” 杨政道了声谢,接过后咬了一口,赞道:“皮滑肉嫩,外焦里脆,不错不错。” “是吧,我就说这里的肉好吃.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身上怎么有圣光祝福的。”凯瑟琳故意用种很随意的语气问道。 “哦,是个朋友,她是牧师。”杨政眼前浮现出温莎那柔和的目光。 “她?女的呀,年纪大不大,漂亮不漂亮?” 杨政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八卦。” “问一问嘛,小气鬼。”凯瑟琳嘟囔着。心中却是打着另外的注意。 “我给你烤东西呀。” 凯瑟琳非常殷情地献宝,给杨政烤了许多肉串。 杨政喝了口奶油菇汤,看着兴奋得如同小孩的凯瑟琳,恍然有种温暖的感觉,曾几何时,他也曾经这样一边烧烤着,一边递给身边的女孩吃,然后看着对方吃得满嘴都是油的样子…… “别发呆呀,快吃。快吃,冷了不好吃的。” “恩恩,好。”杨政微笑着,突然朝侍者道:“你走吧。这里我来切就可以了。” 看到侍者疑惑的样子,杨政指指他手中的刀具:“让我来。” 侍者离开后,杨政拿起刀具,开始分解那些大块的肉。凯瑟琳看到他手指灵活,出刀迅速,只用了一小会就将肉切成了一条条小指状大小,只觉得杂技一般。嗔舌道:“耶,你好厉害。” “我如果说我以前是厨师,你信不信?” “不信。你烤一个给我看看。” “这个太简单拉。显不出我地手段。 “耶――”凯瑟琳拉了个长音:“吹牛。” “看你这么诚心。那我就露一手,等我一会。”杨政说着离位朝后面厨室走去,过了一会他又走出来,手里多了个平底锅,还有一些料酒,葱,糖什么的。 杨政先将一块带骨牛排分解出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恩,还差些东西这里没有,不过算了,做得太好怕你以后吃了念念不忘,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凯瑟琳逗得直笑,她发觉杨政看起来很安静成熟的一个人,其实骨子里特幽默。 杨政将料酒,酱油,白糖,胡椒粉,黑椒粉,还有一些不知名地佐料都搅拌在一个大碗里,调成一碗红中带黑的浓郁酱汁,然后将那块精心取来的火牛排放入酱汁里,搅拌均匀,放在了一边。 在此期间,杨政又切了洋葱,番茄等一些蔬菜。 这时候,杨政的举动早已经吸引了很多人,连饭馆地老板都好奇的走了出来。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烧菜方法,切完菜,将这些蔬菜用奶油搅拌成沙拉放到盘里,杨政却坐了下来,不动了。 “怎么了?不会做拉。” 杨政指指那碗浸泡在酱汁里的牛排,说道:“得等半小时,让他入味充分,你放心好了,保管让你吃好。”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反而调动起了饭馆里所有人地好奇心,有几个认识凯瑟琳的学生走过来打招呼,然后看到杨政老神在在的样子,全都在一旁坐下来了。 差不多到时间了,杨政站起来,往烧热地锅里添了肥肉,熬出一汪清油来, 捞出牛排就往里放,哧拉一声,滚烟冒起,一股浓香也播散开来,围观地人们齐齐咽了口口水。为了保持肉嫩,杨政只把牛排煎了七分熟,这还是考虑当地口味,要他自己,也就煎个三,四分熟拉倒。 将牛排取出,将酱汁,洋葱,西红柿,葱蒜倒入锅中,勾,收汁,然后将浓郁芳香地酱汁全部倒在牛排上,在边上放上蔬菜沙拉。 一盘精致无比的牛排诞生了。 光闻闻那香味,就让围观地人吞了不知多少口水。 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凯瑟琳还不知道怎么下口,杨政贴心的用小刀帮她切割出成小块,然后递给她一个叉子。 入口味道浓郁,又有种无法言语的滑润,仿佛要将舌头都融化了。 凯瑟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吃完了那盘牛排。 刚想回味点什么,盘子已经空了。 “没了呀。”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失望的注视着空空如也的餐盘。 杨政摸了摸鼻子:“怎么样,还好吧。” 凯瑟琳猛的跳了起来,揪住杨政的领子,急声道:“完了完了,你这家伙,做这么好吃的东西给我吃,你是要把我谗死呀,以后我吃什么东西都不香了。” “老师,带回家以后让他天天给你做吧。” 边上的学生怪笑起哄起来。 凯瑟琳叉着腰。指着几个起哄地学生:“你,你,你,还 学期考核不想及格拉。” 有女学生已经开始掐自己身边男伴的胳膊,小声嫉妒的道:“你怎么就不能做东西给我吃。” “我做了呀。”男伴喊冤。 “你做的东西能吃吗,因为太难吃,我给我家小花猫吃,我可怜的小花花。拉了三天肚子。” “……” 从饭馆里出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原来杨政那独特的烹饪技术被饭馆老板盯上着,死活要让杨政教授他们。一直闹到下午才得以脱身,走在路上,杨政松了口气,真是要命。看来保持低调果然是明智的选择,做人太成功也不行。 他不无臭屁的想着。 走在路上凯瑟琳还有些心神恍惚。 “不行!”走到路口她猛然停下来,回转身盯着杨政。 “你要干吗?” “听说你是个流浪者。” “是呀。”杨政看着凯瑟琳闪烁的目光,总觉得里面有些不怀好意地味道。 “你来图兰朵也是为了旅游?” 杨政点头。 “那你一定很空闲。” 点头。 “爱德华。我觉得一个大男人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闲逛很不好,非常不好。” 杨政摸摸鼻子,看着煞有介事的凯瑟琳:“凯瑟琳。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凯瑟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这样地。半个月后我就要带着一群学生进行毕业历练,地点是往西走两百公里的秋风峡谷采集食人魔巢穴里的夜光蘑菇。我们允许带三个外援。我正想呢,我们一群十六个学生野外生存经验都不丰富,而且呀,特别不会烧饭,所以……哎,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我不会让你进食人魔巢穴的拉,你只要在路上给我们准备食物就可以了。” “你让我当随行厨师?”杨政哭笑不得,他好歹在南大陆曾是威震天下地魔神将军,现在被人当厨师用。 “五个金币一天,好不好,答应了嘛,爱德华。”凯瑟琳眨着眼睛,乞求的看着杨政,她还是对杨政刚才制作的牛排念念不忘。 “五个金币,你还真大方。”杨政抽了抽嘴角,不过他倒对什么食人魔巢穴有点兴趣,横竖无事,去看看也好,杨政点点头:“那我就去吧。” “爱德华,你真是好人,对了,我还有个小小请求。”凯瑟琳:“非常非常小的请求,能不能把你那个牧师女朋友带来。” 终于来了,恐怕牧师才是凯瑟琳最想要地,厨师只不过是添头吧,杨政心中明了,却不动声色的摇摇头。 “哎呀,”凯瑟琳的脸马上垮了下来:“你怎么这样子,带着女朋友旅旅游不是很好吗?你不知道这一路去秋风峡谷景色有多美,还有闻名天下地伊都温泉,多好多好,你就忍心让你女朋友独守空房,没良心地男人。” 杨政地胳膊都快被凯瑟琳摇断了,他真是怕了这个女人,明明长着知性的外表,性子却和小孩子完全没两样,不过他不会答应地:“咳,首先,我得告诉你,朋友和女朋友是两回事,其次呢,我还要告诉你,我这个朋友是虔诚的修女,我很尊敬她,再次,我不会让我的朋友冒险的,食人魔巢穴太危险。” “真的不行?”凯瑟琳大眼汪汪的。 “不行。”杨政很坚决的摇头。 凯瑟琳想了一下,忽然抬起头笑道:“那算拉,不过你得烧中国菜补偿我。” 凯瑟琳心中其实很失望,不过看到了杨政的坚持她没有再纠缠下去,从这点上看凯瑟琳其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杨政心中也清楚,他点点头。 “那我走拉。”凯瑟琳道了个别,向着学校方向走去。 “凯瑟琳,别太担心了。”看着她略显失落的背影,杨政忽然高声喊了几句。 凯瑟琳没有回头,伸手摆了两下。 赏金工会,交纳了一个金币的注册费后,杨政获得了一个任务小册子,还有赏金工会的代号“雨人”。 现在他只是个最低级的赏金猎手,任务完成数零,一切都从头开始。 他去外面任务栏转了一圈,回来道: “我接那个食人魔领主的皇冠。” 赏金工会的那个瘦小老头打量了一下杨政胸前的徽章,嗤笑道:“别开玩笑了,年青人,你嫌命长吗?” “我有团队,魔法学校的试练者,一队十六人。” 瘦老头还是那副嘲笑的表情:“十六人,还是一群试练者,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食人魔领主,这是蓝色任务级别最困难的一项,你去找五十个高级法师来,再谈怎么完成任务吧。” 第五章 神的本质,四维世界(下) 办理一下。” “不知所谓,看来食人魔又能开荤了。”瘦老头抓过杨政的任务手册,刷刷刷添了几笔,杨政拿回来时,册子上已经多了一排蓝色闪光的字迹,寻找食人魔领主的皇冠,蓝色,酬劳:三万金币,信誉点: 三万金币绝对不是小数目,杨政卖了那么多魔兽皮也不过就是这点钱,那可是他半年的积累。食人魔领主的皇冠,发布时间超过两年,两年里竟然未有人完成,足以说明这个任务的可怕。 不过杨政自有打算,他并不是鲁莽行事的人。 既然答应凯瑟琳要去食人魔巢穴,杨政可不想只当个厨师,对一切未知的东西他都强烈的好奇心,这是杨政冒险家的本质,本着充分利用资源的行为准则,他顺手接个任务,才不枉他游历整块大陆的决心。 一切都要悄悄的进行,杨政离开赏金工会后,就开始着手准备。 首先要的就是一件趁手的武器,杨政好歹也是个法师,魔杖岂能没有一根,然而杨政又是武士出身,所以他需要的武器必须魔武结合,考虑了很久,杨政决定去找嘟嘟。 别小看儒嘟嘟,他是工程学的大师,在爱哭的外表下,有一双灵巧无比的手。 杨政半路花了一颗紫钻,买了大量昂贵又好玩的东西。一路朝魔法学校走去。 儒个性单纯,智力也像个孩童,杨政地金钱攻势很快产生了效果,嘟嘟很快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然后杨政又找老法师借了个实验室,在嘟嘟的帮忙下,杨政开始炼制自己的第一件武器。 试手是比较简单的,炼制的是几个指套,添了几个非常简单的金系魔纹。指套上有倒勾,这东西小巧又阴险,符合杨政低调的作风。 接着就是魔法杖了。 杨政从怀里拿出了一颗乒乓球大小的东西,嘟嘟一见。眼睛都瞪圆了,张嘴欲喊,被杨政一把捂住嘴巴。 “嘟嘟,别叫。” 嘟嘟点点头。杨政才放开他,将那颗乒乓球大小地发光原体接过去,嘟嘟才哆嗦道:“魔兽领主晶核。” 也难怪嘟嘟震惊,高级魔兽晶核已非常难得。而领主晶核却只能用极度稀有来形容了,前几日,特里曼找块土系元素晶核都煞费苦心。眼前的领主晶核便是顽童一般的嘟嘟。也能意识到其价值。 这是一颗里面红色雾气流动的晶核。非常美丽,表面光滑如蛋。触之便能感觉到一股奇异地温暖,若是冬天揣在怀里,完全可以当一个取暖炉用。 嘟嘟看了简直爱不释手,看他那样子又想收为己有了,杨政连忙阻止他的幻想,这东西他也只剩这一颗了。 “嘟嘟,这个给你。”杨政从怀里拿出一颗小一些的蓝色晶核。 这颗蓝色晶核固然没有红色晶核大,却比那日送给老教授的土系晶核要大,而且蓝色如水,非常美丽,卖像上绝不比红色晶核差。 果然吸引了嘟嘟地目光:“你真的把它送给嘟嘟?” “恩,不过你得藏好了,别让教授发现了,不然……嘿嘿。” 嘟嘟一把抢过蓝色晶核,竟吞到了肚子里,他叫道:“嘟嘟才不会把这东西给那个吝啬鬼,嘟嘟喜欢你,嘟嘟帮你做东西。” 儒飞快的跑到实验室一角的箱子里,打开后钻了进去,过了一会拿出一个银光闪闪地盒子,上面布满魔纹,他叽里咕噜念了十分钟的咒语,才打开那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截红色的木料。 他嘿嘿笑起来:“这是最好地魔杖材料,七宝桃木,我把它送给你。” 杨政接过那根红色木头,只见上面肌理分明,红色是那种内敛地暗红,卖像虽不突出,但细细观察,发现那些肌理都有规则可寻,竟然是些天然地魔纹。 七宝桃木,这东西可是法师至宝呀。 “嘟嘟,这东西可是宝贝呀,你送给我了?” “嘟嘟就是不想给教授才藏起来,不然又要给他拿走了,走走,我们赶快把这东西炼了。” 七宝桃木性质属火,是制作火系极品法杖的顶级材料,若论价值,比杨政刚才拿出地红色晶核也不遑多让,这令杨政意外,嘟嘟竟然会送他这么好的东西。 旋即一想,又释然了,儒是个性单纯的种族,且特别喜欢晶亮的东西,这些特点倒与传说中的龙族有些相似,七宝桃木虽好,可是卖像不咋样,嘟嘟不宝贝它也可以理解。 七宝桃木除了身具天然魔纹,减少了炼制过程的难度,而且坚硬似金,融解出来的七宝桃木粉也是好东西,是刻制魔纹的极品材料,比密银还要珍贵。 嘟嘟做刨制工作,杨政先是带上教授那借来的“修斯的眼睛”,制造出一个真空场,然后取了两颗小一些的火系晶核,直接置于六星罗盘中,运动精神力触动核内精神力,一团淡红色的火焰幽幽的燃烧起来,这是纯元素火焰,在修斯的眼睛帮助下,杨政甚至能直接感受火焰燃烧的各种变化,非常神妙。 这时候他取出了那把骨匕。 一放入真空场中,杨政就咯噔一下,死死的盯住骨匕,在修斯的眼睛下, 成了金色,其中无数流动的质体,就好像活物一般。 “龙骨!”嘟嘟忽然大喝一声。 杨政回过头去,嘟嘟在修斯的眼睛下呈现地是骨架。就仿佛X光照射下一般,他飞快的跳了过来,朝杨政挥手:“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杨政将骨匕递给他,说道:“你也认得?” 嘟嘟抚摸着表面粗糙的灰色骨匕,终于确信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骨。 “你哪里得来的?”嘟嘟抬起头,没有了嬉笑的表情。 “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山洞里。”杨政当然不能说其实是在南大陆的帕兰山脉深处寻到的。 “真地还有巨龙吗?这世上真的还有龙吗?”嘟嘟喃喃着。失神落魄。 “只是骨架,我确实找到了一条巨龙,不过它死去很久了,我只是选了两块最好的龙骨做成了匕首。现在就剩这一把了。”杨政觉得嘟嘟似乎有心事,他很奇怪单纯的儒怎么会有那么伤感地表情,可是一向不喜多管闲事的杨政没有问下去。 嘟嘟看了许久才抬起头,勉力振作精神:“龙骨是最好的魔法材料。本身蕴涵无穷的龙族魔力,而且这明显是逆命骨,是巨龙身上最精华地骨质,这匕首还没炼制过。如果炼制成功,就是一件传说级魔器。” “传说级?”杨政暗自惊讶,传说级魔器可是虚无缥缈的。已知的仅有教廷“幽蓝圣经”原本。有多么大的威力谁也没验证过。 “不过。谁也炼不出来,”嘟嘟打破杨政地幻想:“炼制龙骨太恶毒了。会遭到血龙诅咒,谁都不可能成功的。” “哦。”杨政也没有在意,他对什么魔器之类的外功向来不感兴趣,提高本身修为才是根本。 “你只需要把这骨匕隐藏在桃木魔杖中就可以了,”杨政比划了一下桃木杖地大小,如果中间捞空地话,藏一把匕首没有问题,这样将骨匕尾部露在外面,随时可以使用这件兵器,而且不引人注目。 嘟嘟把骨匕还给杨政后,一直没什么精神,所以后面地炼制差不多全是杨政自己动的手,他真正地炼制经验并不足,除了两颗光灵晶核是他亲自动手外,就是那天全程观摩了史诗级魔器的炼制。 不过杨政算是理论知识的厚积薄发,桃木杖本身就有符纹阵,并不需要费心费力的去刻画,所以炼制得倒也顺利,那颗乒乓球大小的火系晶核被安置在桃木杖的顶端,外面镶了密银,完全遮挡了火系晶核的光芒。 最后炼制出来的桃木魔杖浑像一根木棍,为了安置骨匕,这魔杖变得又粗又短。 一点没有法杖的轻灵劲,这还不够,杨政在外面抹了一层重墨,把桃木魔杖彻底的变成了黑漆漆的烧火棍。 连儒都看不下去,用一种彻底鄙视的目光看着杨政。 这是什么审美观,嘟嘟嘟茏拧! 杨政自己却喜欢得紧,他现在越来越喜欢低调安静的生活,如果让人知道这烧火棍一样的东西聚集了七宝桃木,魔兽领主晶核,龙骨匕首三样至宝,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这样最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杨政大部分时间都在魔法学校图书馆度过。 盎格撒文明之所以以魔法闻名天下,就是因为这里是远古魔法文明的发源地,在远古魔法文明突然毁灭后,又经过了数千年的发展,现在的盎格撒地区的魔法文明已经到了相当高明的程度。 六大系魔法开枝散叶,形成的庞大树形文明。 任何一系的魔法都异常博大,南大陆修斯送给杨政的魔法全书固然是浓缩的精华,但那多是修斯自己思考出的东西,与北大陆千万万人发展出的魔法文明相比,就相形见拙了,杨政如同回归大海的鱼,贪婪的吮吸着这些文明的精华。 当初比给他改造过的大脑,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囫囵吞枣似的将一本本魔法书啃完,然后一点点消化吸收。 这样夜以继日,昏天黑地的日子直到凯瑟琳来找他才结束。 那时候杨政正蜷缩在图书馆上古残卷的书架前,一头乱发,胡子拉茬,身上还散出馊鱼的味道,一件白色的法袍成了灰色,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的盯着书本。里面仿佛有一团火。 被凯瑟琳强行拉出图书馆地杨政被外面刺眼的阳光一照,捂住眼睛。 “凯瑟琳,发生什么事了,我还要再看一会,那个空间与时间的理论我一直搞不明白……”杨政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又要转回图书馆。 “你疯拉,”凯瑟琳使劲的将他往外拉:“你都不知道你现在身上多臭,赶快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要出发了。” “出发?去哪?”杨政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凯瑟琳气得冒火的眼睛,醒转过来。使劲拍了拍脑袋:“我都糊涂了,试练要开始了吗?今天就出发?” “是的,爱德华先生,你已经在图书馆呆了半个月。听说你每天带着几个面包在里面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离开前还要借一大堆书,听说你半个月把图书馆一半的藏书就借阅了,我还真想不到呀。一个初级法师要每天借阅《时间简史》,《星界与深渊召唤兽》,《不死术的奥秘》。《晶壁系与位面论 这些学校内的老古董都啃不动地东西。恩?爱德华。好学,真有求知欲呀。”凯瑟琳不无嘲讽的说着。 杨政讪讪一笑:“我就是看看。随便看看。” “快去洗澡!”凯瑟琳大吼道。 杨政躺在巨大的木桶里,全身被硫磺水烫得麻呼呼的,舒坦! 他都不知道这半月是怎么过来,一向爱好干净地杨政会在那个灰暗的,布满灰尘的书架间流连了半个月,杨政所借阅的书大多数和上古残本有关,而且是最神秘莫测地空间魔法。 要知道空间魔法早已失传,留下的支言片语也不足以支撑一个魔法门类的诞生。 空间魔法以其神秘深奥著称于世,一向被公认为“神的禁地”,意指空间魔法是神才能触摸地领域,凡人是无法触碰的。 可是杨政却恰恰被其所吸引。 杨政无数次思考自己的如何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地封锁,到达一个完全不明白地世界。 比说,是它带他过来地,通过时空风暴点。 而且是因为杨政体内含有DCH微量元素,能承载时空风暴的撕扯,被比控制做为一个载体带到了这个世界。 杨政曾经绝望,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回到地球。 但半月前他偶然接触到图书馆里关于空间魔法地一些残本,从里面的只言片语里,他发现了一片全新的天地,虽然还没有踏入这片天地,只是隐约窥见了空间魔法的一些皮毛,他的脑中却犹如闪电劈中。 空间魔法,空间与时间,时空风暴点……诸多碎片在他脑海里游荡,渐渐理成一条模糊的线。 假设,假设,比所说的时空风暴点,其实就是空间与时间的一个纽点,就像一张二维图,在不同面上游离的点是永远无法相交的,可是如果在三维状态下,只要一折,两个点就相交了。同样的,三维状态下无法相交的空间,也许在四维状态下就是非常简单的。 杨政被自己这一想法激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他不能不做这个最诱惑的猜想:芭比其实就是看透了四维状态,寻找到这种位面纽点,带着他穿梭了时空,到达蓝风大陆内。 这很可能,因为比就是从这块大陆躲避什么“父神”到了地球,而它又能从地球回到这里,这说明这个过程是可逆的,这完全符合时空通道的特性,符合空间魔法的特性。 他见识过比,青莲,斯嘉丽这些人的能力,那完全超出凡人理解的力量。 但是这种无法理解是因为人类视野太狭碍的原因,就像蚂蚁是生活在二维世界的生物一样,蚂蚁的世界只有前后左右,它们的世界就是一个平面,她们永远也无法理解上和下,一块食物,你放在蚂蚁的前面,后面,左边,右边它都会去碰,但若悬在蚂蚁的头顶,即使近在咫尺,它们也会熟视无睹,因为它们无法理解三维世界,人类对它们来说就像神。同样的,如果存在四维世界的人呢,他们是否看我们这些三维世界的生物就像看蚂蚁一样,一切都太简单了,四维世界的人可以操纵时间,永远不会变老,就像斯嘉丽她们,万年存在。 空间魔法,也许就是多维世界的一种理解。 杨政知道,这更多的是一种视野上的突破,精神上的突破,如果无法领悟四维世界,无法领悟时间与空间的奥秘,他永远要被困在这块大陆。 哗―― 杨政将水泼到脸上。 他现在脑内一团乱糟糟,无数有用的,没用的讯息都在他脑海里翻涌,只要一想到空间两个字,就有海量的信息冲出来,越理越乱,根本无处着手。 没有这么容易的。 杨政知道,如果理解四维世界有这么容易,那么蚂蚁变成人也能理解了。 有些沮丧,又有些振奋。 振奋的是他终于在一片乱麻中抽出了一线生机,沮丧的是这生机有和没也没两样。 盎格撒文明发展到现在,集合无数人的智慧也没研究出空间魔法,它杨政又不是神,领悟这东西不是说多刻苦,多勤奋就能贯通的,懂了,就是懂了,不懂,还是不懂。 不过杨政这线生机还有另一个接口,悬在那个无情的智慧体身上。 比。 它既然能带自己来,应该也能带自己回去吧。 可要让自己去求它,杨政心中就是一阵烦躁。 不想了,杨政胡乱擦了把脸,和当初流落这个世界的彷徨相比,现在的杨政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也没有那无法抑制的思念。时间真是无情,什么都禁不起摧残。 那些音容笑貌,曾经的海誓山盟,在时间眼里都是些冰冷的无机物。 有时候想想真是可笑,愈懂得多,愈觉得人类的渺小,宇宙的广博,那种渺小的孤独感会让任何人发疯,这也是天才大多孤僻,甚至神经不正常的缘故,因为站在更高层次看这世界,任何美好的东西都撕裂成最无机的反应,人生也就成了悲剧了。 杨政不知道比她们是否就是这样,也许“神”的人生才是最可悲的吧。 第六章 试练途中(上) 杨政将散发的头发都束在了脑后,高大魁梧的身体隐藏在法袍中。 黑皇杖被他别在腰上,虽然看起来像根烧火棍,卖像极其差劲,杨政还是给它取了个霸气的名字,毕竟这杖子败絮在外,金玉其中,不取个好名字实在委屈它了。顺路他又去一间杂货铺买了一套厨具,锅瓢碗刀……他知道,凯瑟琳那丫头肯定不会想到这些的。 在魔法学校的广场上,杨政见到了凯瑟琳一干人。 一组十六个学生,加上凯瑟琳,杨政,另外还有两人,刚好凑成二十人。 另外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着牧师袍,年纪与凯瑟琳相彷,一头绿发,紫眼睛,凯瑟琳给他介绍说这是她的好朋友,琳达牧师,是小组的医护人员,这是一个外援。 另外一个外援把杨政唬了一跳,这是杨政来到北大陆见到的最魁梧的人。 北大陆因为魔法文明昌盛,人们普遍矮小于南大陆,战士更是稀有无比,所以杨政在北大陆已经显得很高大了,可这人比杨政还要高半头,身高有两米,肌肉如岩石般块块隆起,天气已经比较凉了,他也只穿着一件窄小的背心,下身一条紧身皮裤,好像要特意显示他健美先生般的身材一样。 黑熊卡蒙,凯瑟琳给杨政介绍着。 卡蒙的目光早落在杨政身上,见到杨政的身形。卡蒙眼里露出了警惕。 特别是当他看到凯瑟琳与杨政熟络地样子,泛黄的眼珠里更是流露出浓浓的敌意。 杨政精神力早就不下于大法师,又是浴血疆场里走出的战士,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卡蒙的威胁。 又一个对凯瑟琳有意思的男人。 杨政看到卡蒙落在凯瑟琳身上的眼神就知道了,这个大大咧咧的凯瑟琳,其实很招男孩子喜欢,杨政仅有的几次和凯瑟琳一起去吃饭或者走在学校里,都能感受到许多藏在暗处敌意地目光。 不过这些目光的主人大多弱小得不堪一击,而且大部分都是学生。看到自己暗恋的老师与一个男人走在一起,肯定会嫉妒,所以杨政是不大在意的,再加上杨政虽然只穿着初级法师地袍子。可看起来就不大好惹,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眼前这个黑熊卡蒙就不大一样了。 这家伙体壮如牛,一看他眼神就知道是好勇斗狠之人,杨政自不怵他。只是这一路试练,怕有些麻烦了。 凯瑟琳带领的那十六个学生也不是什么好鸟,其中几个明显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大约又是暗恋老师的家伙。 凯瑟琳还一副没心没肺地样子。一点没有意识到这么个小小的队伍,其中潜藏着诸多暗流。 杨政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大风大浪也过来了。一些小虾米。任他们扑腾吧,反正自己对凯瑟琳也没什么企图。他先和琳达打了个招呼,又朝黑熊卡蒙笑了笑。 “你就是凯瑟琳小姐说的厨师。”卡蒙一脸嘲笑的样子:“小白脸,也只能给人当当保姆了。” “卡蒙,你给我闭嘴。”杨政还没说什么,凯瑟琳先来了个河东狮吼:“你如果再给我多嘴,就给我滚回去,别以为没你我就通不过试练。” 卡蒙缩了缩脑袋,狠狠剜了杨政一眼,鼻子里重重喷出口气,退到后面。 杨政“识相”地缩到人群里,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收敛锋芒,何况现在能激起他好胜心的人实在也不多了,强者的心态,往往不是纠缠于争强好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做猎手,就必须学会隐藏。 短暂地会面后,杨政将学生地情况也了然于胸。 十六个学生大多数是中级魔法师,这也是魔法学校毕业资格之一,通过不过中级魔法考核地学生连试练资格都没,更别说毕业了。 只有一个金发的叫马帝地是高级魔法师,是十六人里的高才生,他相貌俊美,举止优雅,显然出身不凡,身居副队长之职(队长是凯瑟琳),十六人里面有三个小丫头,言语中对马帝都有好感。 队伍里还有一个叫诺里曼的棕发青年,鹰勾鼻,一脸桀骜的样子,一看就是叛逆小孩,左手上还纹着一条青蛇,身边有三个学生唯他马首,时而用阴冷的目光扫过马帝。 学生隐约分成这两派系。 看着他们的样子,杨政不由想起自己在地球年少的日子。 大约只要是学校里,恐怕就少不了一些叛逆小青年,年轻冲动,迷恋古惑仔,装酷勾正女,这就是青春呀,就算换个时空,也是不会例外的。 即便是杨政当年,也有在学校因为颜玉和人打群架的时候。 这么一想,他倒觉得眼前这些小孩其实也蛮可爱的。 杨政老实的样子与他的外表成反比,队伍里几个小女孩原本见杨政高高大大,一脸酷哥的样子原来还发花痴,现在一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子,顿时觉得他没种,失了兴趣。 广场上的试练队伍并不是只有这一支,至少有二十支队伍在广场集合,穿着大法师袍的老校长第一次露面,特里曼那老家伙也在,一群学校高层全是老头,白袍白发,卖像很唬人。 先是校长讲了一番勉励的话,接着各个院系院长分别到自己院系的试练队伍里鼓励一番。 五大系学院加上炼金系,每一次试练都是一次大规模的竞争,试练难度和通过率一向是各院系攀比的项目,何况还要排名。成绩最好地将成为学校第一院系,这可不光是荣誉这么简单,获得的奖励也异常丰富,第一院系的学生将汇聚王都,有进皇家魔法塔深造的资格。 历届试练炼金系都是排名垫底,这也没办法,炼金系重在炼器,论本身修为实在差别的系许多。 而且炼金系向来是人数最少的系,极冷门专业。别的院系一般都有四,五支队伍,偏是炼金系,只有孤零零的一支。 只是这次不同。一向低调无比的炼金系竟然选择了最高难度地试练。 食人魔巢穴,那里简直是法师的梦魇。 几年前也曾有过一个院系选择了挑战食人魔,结果全军覆没,成了食人魔的盘中餐。自那次之后,再没有人敢挑战食人魔。 炼金系本来就是最弱的,却选择这么可怕地试练项目.早就在学校 风云,半月前特里曼炼制史诗级魔器失败.更是给这影。众多试练队伍投注过来的目光带着怜悯。 “死亡之组”的称号早就传遍校园。 别说其他人。其实组内的人全都忐忑不安,除了那个活力旺盛,没心没肺地凯瑟琳。 特里曼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袋子。扫视了一下队伍。说道:“这次试练大家也别太放在心上,如果实在不行。就别进巢穴,完不成任务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大家都活着回来。” “教授!”凯瑟琳不满的道:“出发前别说这样泄气的话好不好。” 特里曼叹了口气:“凯瑟琳,我知道你很看重这次试练,可是一切也要量力而行,卡蒙,你是改造战士,组里就你能正面和食人魔硬抗,要付起保护队员地责任。” 卡蒙拍了拍腰上的巨剑,粗声道:“你就放心吧,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凯瑟琳一根毫毛。” 杨政又感觉到那不怀好意地目光,只作无视状,踢脚下地小草。 “凯瑟琳,这东西也拿着。” “恩,那件衣服!”凯瑟琳接过特里曼地袋子,打开一看,正是那件炼制失败的瑟银衣,因为没成功,原本取好地“亚历山大守护”名字也没用上。 “教授,不是说器魂反噬很危险吗?” 特里曼若有所思:“这几天我一直有些疑惑,那天昏迷后肯定发生了什么,这衣服成型得古怪,我就试着用了下,器魂是很暴躁,可是好像受了惊吓的样子,不会主动攻击使用者,我又加了几层封印,所以衣服虽没有史诗级魔器的威力,比一般的精良级魔器还是顶用一些,防护力很好,你们拿着,见机行事吧。” “谢谢教授。”凯瑟琳眼里有泪花,挑战食人魔完全是她冲动的结果,为了让炼金系在学校里抬起头来,凯瑟琳选择了这个试练。特里曼原先是不同意的,拗不过她,这老头脾气古怪,其实对他们非常关心,否则这次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帮他们炼制史诗级魔器。 特里曼拍了拍凯瑟琳的脑袋,朝杨政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试练是辛苦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不但身上不能带一分钱,一点食物,甚至不允许骑马。 一行二十人只能靠双腿走上试练之途,队伍里除了卡蒙,都是四肢无力的法师,为了节省体力,他们除了带上必要的法器之外,至多再带几件衣服,行程仿佛苦修士。 在试练之途的最初阶段,队伍还能靠着新鲜感支撑,学生们有说有笑,就像参加野营一般快乐。 在行了半日,到达一片人迹罕至的荒野后,这群没有受过磨难的温室花朵,终于开始体会到试练绝不是一次浪漫的冒险,路途的艰险也不是坐在课堂上看那些英雄游记能体会的。 谁谁脚磨出泡了,谁谁晕倒了,谁谁已经饿得不行了。 问题层出不穷,平日的小麻烦,在这样缺钱少米的旅途中,几倍的放大,一路的唉声叹气。 傍晚,在一个小树林里宿营,除了杨政,卡蒙,凯瑟琳,琳达,学生里能站着的就只有马帝和诺里曼了。 “老师,我不行了。” “啊啊啊,你轻点,泡全破了……我疼死了” “主呀,给我一只烤鸡吧。” “老师,我们走了多少路了……什么才二十里,天那,我们还要这样走十多天……杀了我吧。” 宿营地里响起一片鬼哭狼嚎。 凯瑟琳一边清点着人数一边直皱眉头,她想过旅途会很辛苦,可没想到自己这群学生这么脆弱,这才走了半天路,而且还是平路,他们就这样,这还怎么去食人魔巢穴,怎么拼斗那些身高超过三米,力大无穷的食人魔,越想越气馁。 这时候,琳达已经去治愈那些脚上磨出泡的学生。 卡蒙在那里大吼着:“小白脸,我们的晚餐呢。” 卡蒙一带头,那些学生也喊起来:“饿死拉,饿死拉,饿死了……” “小白脸落跑了,我就说这种小白脸不顶用。”卡蒙怪笑着。 凯瑟琳听到卡蒙的话,连忙四下一看,果然杨政不见了踪影,这可把她吓了一跳,杨政不过是个初级法师,荒郊野外的,出了问题可怎么办,她四下寻找,边走边喊:“爱德华,爱德华。” 却哪有一点回应。 “别找了,肯定被野兽拖走了,这里可是出没着沙狼。”卡蒙幸灾乐祸。 “你给我闭嘴。”凯瑟琳真是火了,现在她着急死了,偏偏队伍里一个个的只会添乱。 “都起来,全起来,给我去找人。” 凯瑟琳跑回营地里,驱赶着那些学生。 一片抱怨声中,学生们爬起身来,有眼尖的叫起来:“那个不是吗?他回来了。” 凯瑟琳望去,杨政正慢腾腾的拖着两只东西往这边走来。 “爱德华,”凯瑟琳猛的尖叫一声,风风火火向他跑去:“你干什么去了,真要急死我呀,没个省心的。” 事情全乱了,凯瑟琳想起来就是一堆火。 杨政将手里的东西拽到前面来,抱歉道:“你们刚才在扎营,我来的路上有看到树林里有狼出没,就去打了两条做晚餐。” 那两条脖子上分别中一箭的狼拖出来唬了凯瑟琳一跳,让她把抱怨的话也咽进了肚子里,旋即急道:“你有没受伤呀,怎么去打猎也不说一声,你一个初级法师显什么能耐呀。” “没事没事,我以前是猎人。”杨政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弓。 当杨政拖着两条狼回营地中时,营地里一片欢呼声,他们可饿死了,接下来剥皮,煮肉,自不在话下,杨政烹饪技术了得,而且心思细腻,连佐料都买了许多,所以他的包是最大的,起初队伍里还嘲笑他,现在大家却只能佩服他想得周到。 吃饱喝足,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 众人围坐着,聊了一会天,各自去休息,四周狼嚎阵阵,阴风四起,所以队伍里也分成几组轮换守夜。 还好,晚上没再出什么事,这样过了一夜。 第六章 试练途中(下) 现在体会到了痛不欲生的感觉,不但后半夜冷得要死,而且四周鬼哭狼嚎,根本没几个人能睡着。 睡得最安稳的反而是杨政,他倒是安分的做厨师,别的什么也不干,连守夜也免了,整晚上就他一个人呼呼大睡,别人怎么嘲讽他都当没听见,偏偏谁也没办法,谁让他只是外援,而且说好只当厨师。 包好剩下的狼肉,杨政习惯性的跟在队伍最末。 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第二天行程更远,也累得更惨。 连马帝和诺里曼也累趴了。 第三日,除了卡蒙和杨政,队伍里到晚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 凯瑟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大意了,食人魔巢穴之所以最评定为最高难度的试练,不仅仅是食人魔恐怖,沿途的艰辛也是别的试练难比的,通往食人魔巢穴的路途竟然大部分都是山路,还有一片沼泽。 中途丝毫没有人烟,这样的试练,即使是凯瑟琳自己都觉得很难承受,别说那群学生了。 唯一值得她欣慰的是她找了个好厨师。 如果没有杨政,这三天他们不是累死,是饿死了。 不管怎样艰难的条件下,好像杨政总有办法变出食物,一天艰辛,唯一的享受就是杨政的食物,最桀骜地诺里曼也对杨政尊敬起来。除了卡蒙那只熊,杨政在队伍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嘲讽声,哪怕他懒惰得只会做饭,其他任何事都不干。 休息了一晚上,杨政破天荒的比凯瑟琳早起。 等凯瑟琳起来的时候,杨政已经猎回七,八只野兽,兔,野猪。沙狼,甚至有一只低级魔兽剑齿狐。 “爱德华,你抓回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要过沼泽了,得多准备食物。沼泽里的生物大多有毒,是不能吃的。” “哦,”凯瑟琳低应了一声,看着杨政手脚熟练的切割着兽肉。心中觉得暖暖的,她从没觉得一个男人认真做饭的样子也会这么好看,那么平实自然,一路上都是些聒噪的小屁孩。平时装得多了不起,真正临事没几个顶用地,还是杨政令人感觉可靠。 “你好像很懂野外生存哦。” 杨政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凯瑟琳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也有颗细腻的心。越接触杨政。她越清楚,这个男人肯定有故事。 如果说这么多天下来。谁还真以为他只是个初级法师,那家伙肯定是个瞎子。 那种举手投足间含而不发的自信,还有对一切困难地从容,瞒不过凯瑟琳的眼睛,不说别的,就是每天这么多食物就不是那么容易猎取的,虽然这些野兽队伍里随便哪个学生都杀得死,但像杨政这样信手拈来地本事怕是一个没有。 不过杨政自己不愿说,凯瑟琳也不说破罢了。 煮好了食物,杨政小心的包好,然后一个人背着,加上那些锅碗什么的,杨政身上背的行李是试练队伍里最重地,至少有百八十斤。 试练小队在下午进入了沼泽。 道路一下变得泥泞起来.前几日的苦楚和沼泽相比.顿时变成了天那些泥泞的水路.恶臭地水草.还有潜伏在沼泽群中地.都让道路变得恐怖。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沼泽上穿行着,队伍里几个女学生很快欲哭无泪了。 脚上全是黏糊糊的泥巴,黑色地沼气泡咕嘟咕嘟冒上来,平素娇生惯养的她们哪见过这个,恶心得要死。 大约行了几百米,一个女生就发出尖叫声,抬起那黑糊糊的脚,痛得眼泪四溢:“我被咬了,我被咬了……痛。” 琳达牧师马上跑过去,一个净水术放下去,冲掉女生脚上的泥。 在她白的小腿上,爬了四,五根黑糊糊的水,有几只水已经咬破了她的血管,吸饱了血,全身滚圆泛着血光,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那女生见了,发出“我的妈呀”一声尖叫,眼睛一翻,竟吓晕了过去。 琳达牧师也没处理过这东西,一时间心慌意乱,竟要去拨那些水。 “别动!”杨政在队伍末发出一声喊,他飞快的穿过人群来到那女生面前,只看了一眼她的小腿,冷静的道:“你们扶住她,我来。” 杨政以飞快的速度在女生小腿上连击几下,水猛然受到惊吓,缩回身体,杨政以迅雷之势猛的一扫,将四,五根水全都捏在了手里,一挤压,将一堆捏成肉糊的水扔到地上。 取掉水就好办了,琳达牧师用了个治愈术,那女生腿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结痂。 女生悠悠醒转过来,大家松了口气,可是转念一想,队伍猛的像炸开锅一样尖叫起来,一个个蹦跳着,扯开自 管看自己有没有被这么恶心的小东西吸血。 “别慌张,别去扯那东西,会拉断的,爬进血管里就麻烦了。”杨政大声呼喊着,不妨一个女人扑跳到了他身上,凯瑟琳哭颤着用难以忍受的尖叫声在他耳边喊道:“爱德华,快,快把我腿上的东西弄掉,哇……” 女人是最怕这种又丑又小的东西,即便是大咧咧的凯瑟琳也不会例外,她刚才看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吐了,没想到自己腿上也爬了两条。 “好,好,你别乱动,”杨政被凯瑟琳晃得受不了,迅速伸手在她腿上轻弹了两下,然后抱着她来到稍微干燥点的地上。 又连忙转身去帮助那些受水困扰地学生。 有几个学生慌张之下拉断了水,结果半截水钻入血管里。吓得脸色都青了,杨政左右奔忙,费了小半个小时才将这支大惊小怪的试练队伍安顿好。 一群人挤在一小片燥地上,还在不断的看着脚,生怕泥土里又钻出一条水来。 他们现在连路都不敢走了,几个女生哭喊着:“老师,我们回去吧。” 凯瑟琳神情恍惚,她不怕困难,可是这些小东西太恶心了。一想到漫漫无边的沼泽里,还有不知道多少这样恶心的东西,她就毛骨悚然。 杨政一个人站在泥地里,呲着牙。瞥着这群受惊过度的小孩。 一个水,不至于吧,杨政很想这样说,只怕惹了众怒。 水这东西也没什么毒性。甚至药用上还有用它放血的,咬上几口也无妨,杨政心想着,这算怎么着了。就一条小东西就吓回去了,那还试练个什么劲呀。 这时候,他抬头望了望天。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天边一抹黑色正像墨入水一样渐渐弥漫。 杨政的野外经验十分丰富。心里一个咯噔。暗叫糟糕了。 他来到凯瑟琳身边,低语了几句。 凯瑟琳猛地抬起头。急道:“你说什么,有暴雨。” 杨政指着天边那一抹黑云道:“很快就要来了,大家要么就退出沼泽,回学校结束试练,要么就继续走,反正这里是不能呆了,你看四周全是软泥,等大雨一来,地泥更稀,很可能会出危险。” 听到杨政的话,队伍更慌忙了,卡蒙大喝道:“你别危言耸听,什么暴雨,是你自己想走吧,小白脸,我早看穿你了,贪生怕死。” 杨政没理他,只是拿眼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知道杨政没必要骗他,望着前面还不知道哪是尽头的沼泽,她眼里出现挣扎,难道真的要回去,就这样灰头土脸,连食人魔巢穴就没走到,就结束试练? 这样地试练,还有意义吗? 杨政继续看着天空,甚至用精神力感受四周的水元素。 越感觉,情况越糟糕,这雨恐怕会很大。 他又催了一句:“凯瑟琳,快做决定,时间不等人。” “你也想走?”凯瑟琳头脑慌乱之下,误解了杨政的意思:“你要想走,现在就走吧。” 杨政愣了一下,轻声道:“我并没有要走,即使你们离开了,我也要继续向前走的。” “你不走,我们为什么要走,”凯瑟琳猛一顿声,杨政地清冷就像针一想刺痛她,她转过身朝吵闹的学生道:“我不想勉强你们,但我只想告诉你们一句,如果你们还记得试练的意义,还记得曾经许下的愿誓:无论多么艰难,我也要走到我实在无法走动为止,无论多么险恶,我要告诉人们我们长大了。如果你们还记得这些话,那么请随我走,不想走地,请现在离开。” 凯瑟琳回转身来,那双淡紫色的眸子重新泛起坚定的光芒。 马帝喊了一句:“老师,我跟你走。” 站在最后地诺里曼冷冷一笑:“就这么点路,还难不倒我。” 学生们此起彼伏地喊道:“老师,我们会走下去,直到我们无法走动,我们长大了,我们是最强地。”最后一片学生都喊起来,声音嘹亮压倒了沼泽里的荒寂。 凯瑟琳眼里有泪光,她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我们一起走下去。” 队伍又上路了。 年轻的热情呀,总是最容易调动的。 杨政过了感叹的年纪,学生们的热情不能感动他,因为他知道现实的残酷有时候不是靠一时的热情就能战胜的,这群孩子想要长大,还早着呢。他安静的走在一侧,不时抬头看看天,然后观察四周的环境。 现在大家似乎都服气了杨政的野外生存能力。 所以杨政由开始的队伍末调到了队伍前,由他带路向前走。 约莫又走了一个时辰,雨终于落下来了。 此时因为天空密布乌云的关系。沼泽里 同夜色来临,视野变得极窄。 杨政只是选择不断朝前走,中间也没有停留休息,雨越下越大,寒冷地天气,愈发使得落下的雨水如同冰珠一样,浇得人从里僵到外面,似乎四肢都麻痹了。风起龙卷,那些黑云怒涛似的翻卷。天就像要坍塌了下来,那等可怕,已不是语言能形容……身体,心理都在遭受最严重的考验。刚刚还高昂的斗志很快被现实的无情打击致残,当冷风冷雨灌入衣服,当每踩一步都陷入深深的泥泞,当前方是永无止尽的黑暗。队伍的人心无可避免地又开始松动了。 有人开始小声的嘀咕。 有人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 更有人开始抱怨杨政。 因为他不停止的脚步,因为他的沉默,他地无情。 “哗。”有人坐倒在地,失声哭叫起来:“我走不动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有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凯瑟琳摘下眼镜。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她看着杨政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看也没看那几个坐倒的学生一眼。只是顾自用他那冷淡的声音说道:“按现在地雨势,一个小时后,水会漫到膝部,两个时候后,水会漫到腰部,三个小时后,到胸口,然后再有半个小时,你们就会被淹死,而且,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附近应该有一群鳄鱼,在一个小时后,你们就要开始小心脚下会不会突然出现一只鳄鱼把你们扯走。” 杨政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落在众人的耳朵里。 与四周地狂风暴雨混合在一起,令人的心脏不断的揪紧。 学生们已经吓得连哭都不会哭了,只是一个个傻傻或站或坐在那里,望着杨政出神。 “好了,我不要被鳄鱼咬死,我先走了。”杨政颇为黑色幽默地来了最后一句,转身向前走去。 看着他地身影快要走出视线,凯瑟琳才恍然如梦中惊醒,她尖叫道:“你们还发什么傻,快走呀,快走。” 她已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老师风度了,冲上前去,拽那几个坐倒地学生,嘶声道:“丽丝,瑞奇,奥兰萨,都赶快给我站起来,走不动爬也要给我向前爬。” 凯瑟琳不能不相信杨政所说的话,因为那话语中可怕地后果,哪怕只是欺骗,她也不敢去验证。 杨政的清冷,不如说是无声的嘲讽。 连大块头卡蒙都已无力反驳,在自然之威下,人力实在显得太渺小,任何语言上的威胁都是那么苍白可笑。 在死亡的真正威胁下,学生们也慌了,本来觉得浑身酸软的身体不知道哪里冒出了气力,飞快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前赶去,杨政却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凯瑟琳快被这压力逼疯了,她拔高声音大喊:“爱德华,爱德华,你在哪儿……” 她拼命的喊,然而声音被狂风暴雨支解得破碎,连近在咫尺的人都听不清了,何况已经消失不见的杨政。 这时候,有人尖喊了一声:“在那里!” 黑暗中,杨政的身影隐隐约约。 “快走!”凯瑟琳拉着几名气喘吁吁的学生,发了疯似的向前赶,她现在已没什么能依靠,只有那隐约的身影还能让她看见希望。 前方重归于黑暗,杨政又消失了。 学生们心一紧,刚刚有些泄气的身体猛然一震,又往前猛赶一阵,然后那身影再次出现,就这么出现,消失,出现,消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过了多长时间。 到了最后,身体已经只是机械的反应。 耳边除了一片的暴雨冲刷声,将任何声音都隔绝了。 也没有人有力气再喊了,只是一个个麻木的向前走着,犹如被一条无形的线扯着……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凯瑟琳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速度不断加快,在黑暗的深渊中下堕,耳边是越来越响的风声。 可怕的速度,令人恐惧的失重感,令凯瑟琳想疯狂尖叫。 然而,喉咙被无形的恐惧之手揪着,她竟喊不出来。 就在这不断下坠的高速中让恐惧折磨着,等待落地,撞击得粉身碎骨的痛苦。 神经被拉扯到了极点。 快要绷断了,她难受得要呕吐。 脑海里猛的一震,她整个人剧烈痉挛起来,就像身体忽然失去了大脑的控制,黑暗一下被剧烈的光芒取代…… 她哇的一声,口鼻里涌出许多水。 意识慢慢聚拢,耳边隐约传来破碎的声音:“醒了……醒……老师……” 第七章 蛊婴噬母(上) 晰起来。 脑海里像被一根大棒用力的搅成浆糊,疼得要命,不过就是这疼痛,让凯瑟琳感觉到生命的存在……她还活着……一切都只是恶梦。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双双年轻喜悦的眼睛。 “老师,你醒拉。” “嘿,我就说老师福大命大,哪里会有事。” “切,还不是为了救你,不然老师怎么会出事。” 这时候,一把清冷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嘈乱的声音:“都别吵了,你们老师现在虚弱得很,我还要给她治病。” 那声音不大,却很有效,这群学生哗的让开了。 一双黑色的眸子映入凯瑟琳的眼睛,目光里是淡淡的关切。 “嘘,先别说话了,”那眼睛的主人将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凯瑟琳瓮动的嘴唇上:“你现在还很虚弱,等会先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那双大手将一块烫过的毛巾放在凯瑟琳的额头,然后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捉住了……一道暖流涌进她体内,驱赶她体内的寒气,非常温暖,凯瑟琳的睡意越来越浓,过了一会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晚上。 凯瑟琳感觉自己浑身发了一层汗,身体虽然黏糊糊的,体内却异常舒适。 她一下坐了起来。眼前迷糊糊地,想找眼镜,四下一摸却是没有,这时候一只手抓着镜架放着她面前。 凯瑟琳接过后戴上,视野变清晰了,她松了口气,凝视着递给她眼镜的人,眼神很古怪,沉默了许久。忽然道:“我饿了。” 那人变魔术似的很快拿来一玩热浓浓的肉汤。 凯瑟琳接过后也不客气,将一碗浓汤灌下肚子,只觉四肢百骸力气渐渐汇聚,她抹了抹唇。突然将手中碗朝对方砸去,不过那人手比她更快,随手一接,没事人似的将碗放到一边。 凯瑟琳愈发的恼火了。猛的起身,像只小雌兽一样扑过去,又咬又抓。 眼泪却淌下来,口齿全是咿唔不清的话:“混蛋……没有你这样的……怎么会有你这么无情地人……混蛋家伙……全是骗人的话……一点也不管别人死活。” 闹了许久。凯瑟琳自己先忍不住大哭起来,抱着那个肩膀,边哭边把眼泪鼻涕抹到对方衣服上。 “好了。好了。不哭了。吗?你很勇敢,凯瑟琳。” “我就哭。你管不着。”凯瑟琳发泄了这么会,早没气了,却像个孩子一样赌气。 杨政知道自己在沼泽里是狠了些,把这个丫头折磨得够呛。 不过若没这样的折磨,只怕那群学生也走不出沼泽了。 凯瑟琳四下一看,四周是安静的树林,脚下泥土松软,篝火在不远处燃烧着,她猛然想起,自己那群学生,又念及刚才一番失态,低呼一声,从杨政怀里退出来。 她心虚地打量着,深怕一群学生瞪大眼睛看着她,幸好,四周黑漆漆的,除了星点月光从林间透下,四周无人。 “他……他们呢?” 杨政整整衣服,淡声道:“放心,我为了不让他们打扰你休息,让他们在远处宿营。” 凯瑟琳一下放松下来,看着杨政那可恶的表情,又踢了他一脚:“不许笑,本小姐只是一时失态,可不是对你有意思。” “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杨政叹了口气,一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落寞样子。 “装,装,叫你装。”凯瑟琳被逗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又无声流下来,那种委屈,那种恐惧,那种没有任何生机地绝望,在她刚刚安静下来时马上从脑海里冲出来,眼前全是那恶梦般的感觉,使她浑身发冷。 她缩了缩肩膀,有些孱弱的蹲下身子。 杨政见她肩膀一抽一抽的,知道沼泽里地一切没有那么容易从凯瑟琳心里抹去,甚至太过强烈的刺激让这丫头心理有了伤痕。 如果不好好开导,这种创伤也许是一辈子的。 他也蹲下身去,伸手在凯瑟琳肩膀上轻轻一握,和声道:“我帮你准备热水了,你先洗个热水澡,然后来找我,我有话和你说。” “热水……澡?”凯瑟琳固然还感觉受伤,听到这么荒唐地建议仍忍不住抬起头,荒郊野外地,哪里来地热水,还有洗澡的浴桶。 杨政轻轻一拍,放开手站起来。 “跟我来吧。” 凯瑟琳半信半疑地跟着杨政向树林里走去,转过一块巨 瑟琳眼睛瞪圆了。 眼前是一根巨大的树桩,中间被捞空了,刚好可以躺得下一个人,里面盛着水,冒着热气,在另一头插着那根黑糊糊的棍子,凯瑟琳认得,那是杨政的魔杖黑皇杖,当初还被她好好嘲笑了一顿,说拿根破烧火棍却取这么拉风的名字。 “你怎么办到的?”凯瑟琳觉得杨政太神奇了。 “我小小改动了下黑皇杖上的魔纹,可以持续生热,我控制在合适的水温了,还有,这是衣服。”杨政将放在大石上的小包裹拿下来:“我让丽丝她们帮你烘干的,我没动。” 凯瑟琳接过包裹,打开一瞧,脸一下红了,幸好夜色遮掩,包裹里什么都全了,胸撑,内裤。 “我走拉,你自己放个驱光结界吧,学生们不会知道你在这里。”杨政的声音越来越远,凯瑟琳抬起头,发现杨政已经离开了。 真是细心的男人,凯瑟琳忍不住这样想着,现在的杨政和沼泽里的杨政简直叛若云泥。 她伸手在水里一试,温度非常宜人,放了个驱光接界后,凯瑟琳脱掉皱巴巴的衣服,赶紧滑入水中,舒服得叹出口气来…… 哼着大陆最近流行的“蔻蔻玛莲之歌”的曲调,凯瑟琳换上干净的衣服,心情顿时变得好上许多,女人都喜欢洗澡,这就是原因,洗掉污垢,就如同洗去烦恼,整个人身心都变得轻灵起来。 一边捋着湿湿的长发,一边拿起那根“面貌丑陋”的黑皇杖,入手还是温温的感觉。 “这家伙,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鬼脑筋。” 把魔杖改造成发热棒,用来洗热水澡,全天下能这么干的也只有杨政了,凯瑟琳摸了摸光滑的魔杖表面,心中竟有些小甜蜜滋生。 她散掉驱光结界,哼着小曲向外走去。 刚转过那块巨石,唬的向后猛退两步,看清了就在巨石另一面坐着的人,大嗔道:“你怎么坐在这里?” 杨政拍拍裤子上的泥土,抽掉嘴巴里衔着的狗尾巴草。 黑夜下那双漆黑的眸子竟是微微发亮的,他摸了摸鼻子,踢踢脚下盘在地上的东西:“这林子里很多蛇,我怕你有危险,就没走远。” 凯瑟琳果然发现杨政脚下躺着七,八条蛇,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吃吃叫道:“你……你……” “死了,不用怕。”杨政倚在巨石上,依然是那沉静的样子,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不能令他兴起波澜。 凯瑟琳深呼吸了几口气,现在杨政再做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惊奇了,这家伙绝对是全天下最古怪最不可思议的男人。 她尽量远离那几条死蛇,将黑皇杖向前递去:“喏,还你。” 杨政接过那杖子,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轻灵的就攀上了那块巨岩,拍了拍身侧的石面:“来坐会吧。” 这点高度的石头自然难不倒一名高级法师,凯瑟琳用了个漂浮术,上了巨石。 没想到上了石头,风景豁然变了。 刚好能从平视的角度看到树林边竟有一条河,石滩上燃着篝火,还有许多人影。 那是试炼小队的驻扎地。 夜幕黑得像一块纯净的玻璃,星星就像镶嵌在玻璃里面,干净得叫人欣喜。 杨政悠然道:“我一直很喜欢这个世界的星空,太美了,我只在北极见过这样的天空,然后我就梦想天天见到,最好能生活在这样的天空下,盖一所大房子,玻璃的屋顶,可以天天躺在床上看,那就幸福死了。没想到这样的梦想现在可以轻易实现了,我反而没了盖房子的兴致。” 凯瑟琳觉得杨政的话有点怪,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北极在哪?” 杨政轻笑了一下,他整个人仰了下去,双手垫在脑后,舒服的吐出一口气:“北极呀……非常遥远的北边,北的极限,天尽头。” “吹牛,北的极限?你杜撰的吧。”凯瑟琳扁了扁嘴。 “也许吧,说说你的梦想?凯瑟琳。”杨政问道。 “我的梦想……恩……”凯瑟琳沉思了许久,有些苦恼的摇摇头:“我的梦想太多了……吃不完的烤肉呀,不不,应该是中国菜,你答应给我做的。” “那个容易呀,只说最大的梦想,最难实现的。” “最难的……”凯瑟琳眨了下眼睛,脸红得厉害:“我说了你可不许笑我。” “说!”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让男人怀孕!” 第七章 蛊婴噬母(下) 许久之后,杨政将憋红的脸抬起来,仔细的看着凯瑟琳的脸,没发现任何捉黠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凯瑟琳动了动唇,眼神里竟有一丝深刻的悲伤。 “怎么回事?”杨政觉得有些古怪。 “其实……也没什么拉,”凯瑟琳抹了一眼睛,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父亲那时候还在战场上,我生出来后不久,父亲就死了,我一面都未见到。” 杨政愈发觉得奇怪,凯瑟琳语气绝不像在说一个悲伤的故事,倒更多的是一种对宿命的伥茫。 “听说过蛊婴魔母咒吗?” 杨政摇摇头,什么东西会有这么可怕的名字,只是一听就感觉头皮有些发紧,仿佛那五个字蕴涵着怎么怨深的诅咒。 “这世上有一种至毒的巫术,当一个人内心充满无法压抑的怨狠,抽取自己全身的鲜血,将自己置于五毒之窟里七天七夜,肉体尝五毒噬咬,灵魂受至毒侵亵,然后运用已经绝迹的术法,就能将自己转化为黑巫妖,成就不死之身,拥有可以媲美神的能力,然而这种术法太毒了,任何转化为黑巫妖的人,将永世受到蛊婴魔母咒的邪恶缠绕,断子绝孙,无法延续血脉……除非是用母亲的血来平息邪恶地愤怒。” 杨政机伶伶打了个冷战,他眼睛亮得像刀子一样。压抑着声音问道:“你……” “六百年前,我的一个祖先无意间从一个上古墓穴里获得这种至毒巫术的修炼方法,然后……他炼了。” 凯瑟琳看了杨政一眼,静静说下去:“至此,从他那一代开始,任何一个子孙只要想延续香火,母亲就会死去……而且是受极端痛苦死去,被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折磨致死,我后来听我的养母说。我的亲生母亲生我的时候惨叫了三天,血流尽了而死。” 杨政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他在沙场上杀人不眨眼,见过多少腥风血雨,见过多少凄惨事情。可是凯瑟琳说的蛊婴魔母咒实在太可怕,太离奇,太恶毒了,连他也不自觉地心脏发紧。 现在他能理解凯瑟琳为什么会有那么可笑的梦想。 在那笑容的背后藏着怎样血淋淋的悲惨。而能将这种命运地极端残忍付之一笑,那需要怎样坚韧的心性,杨政忽然发现,凯瑟琳比自己想像的要坚强许多。可笑他刚才还想开导她的。 沼泽里绝望地处境,和蛊婴魔母咒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怎么拉。你被吓坏拉。”凯瑟琳笑着说话。眼睛却不看向杨政。那里有水光荡漾。 杨政喉咙滚动了一下,他很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是发现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没有办法可解吗?” 他在明白这个事实后,开始冷静下来,杨政觉得自己做点什么才是真的,他骨子里其实是有一种侠客精神地,最是见不得身边有人绝望。 凯瑟琳摇着头:“蛊婴魔母咒是伴随至毒巫术而来,这些都是上古魔法帝国时期的东西,已经灭绝了的文明,留下地东西全是只言片语地,怎么能找到解决办法。” “一定会有办法地。”杨政坚定的说道:“不要放弃希望。” 凯瑟琳伸了个懒腰,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道:“我已经有办法了,就是不结婚,不生孩子。” 杨政愣了一下,点头道:“也好。” “咦。”凯瑟琳很惊异的看了一眼杨政,在这块大陆上还是很讲究香火延续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思想放到这块大陆也适宜。否则从凯瑟琳那个修炼黑巫妖的祖先开始到现在六百年,这血脉早就断了。 杨政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不把血脉延续当回事的男人,凯瑟琳暗暗嘀咕了一句,这家伙,怪透了。 夜已经深了,林间起露,温度降了下来。 杨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伸手递到凯瑟琳面前:“走吧,别着凉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恩,凯瑟琳将手递过去,杨政拉她起来。 “凯瑟琳,你很勇敢,很独立,女孩子就是这样才好,我希望你那些话不是说说而已,就算遇到再喜欢的男人,如果他要你为他生孩子,你就一脚踢了他,他强迫你,你可以找我,我帮你解决。” 杨政很认真的说道,因为他隐约觉得不妥,这么可怕的魔咒,为什么凯瑟琳家族的女人还一个个前赴后继的送死,难道仅仅是为了延续香火? 杨政相信自己的直觉,这蛊婴魔母咒就像迷雾一样,掩盖着更深的罪恶。 凯瑟琳倒是没什么感觉,听了杨政的话扑哧乐了:“你是我爸呀,这样和我说话。” “不是开玩笑,”杨政肃容道:“一定要记得。” 凯瑟琳微微僵了一下,忽而展颜道:“放心拉,小爸爸.我肯定记得,我最怕疼了,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生孩子。” 什么小爸爸.杨政哭笑不得.不再说什么了,拍拍凯瑟琳的手,几跃下那巨石。 两人走出树林外,猛的一条巨大的黑影扑过来。 杨政急退几步,猛听得凯瑟琳怒喊道:“卡蒙,你干什么,住手。” 拿着巨剑的卡蒙硬生生顿住即将劈到杨政头颅的手,他浑黄的眼珠冒出火来,死死盯着凯瑟琳新换地衣服还略有些潮湿的头发。他厚厚的嘴唇因为激动而瓮动着:“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拉,”凯瑟琳气得脸色发绿:“你给我滚,一路上你就和爱德华闹别扭,你疯够了没有,滚吧,我不需要你了。” 杨政不慌不忙的伸手将在自己额前几厘米处颤动的巨剑移开,一脸平静的道:“我想卡蒙先生是误会了,凯瑟琳。” 凯瑟琳当然知道卡蒙误会什么,可是她觉得实在没 解释。 若不是这次食人魔巢穴试炼必须要一个肉盾战士。若不是“亚历山大的守护”没炼制成功,她才不会邀这粗鲁的家伙加入队伍,她讨厌透了这家伙,就是因为他。凯瑟琳身边一个年轻男性朋友都没有,因为不是被这家伙打伤就是打死了。 偏偏卡蒙用的还是光明正大地决斗,而且一头的犟劲,凯瑟琳根本拿他没办法。 闹到后来。整个图兰朵的适龄男性见到凯瑟琳都避道而走。 就像这次,凯瑟琳已经邀不到一个战士外援,迫不得已只能请这头黑熊,她烦透了。她为什么要向一个讨厌的人解释。 “我要和你决斗,决斗!”卡蒙见到凯瑟琳地神情,绝望了。咆哮着扯下手套。朝杨政脚下扔去。 在这里闹腾的时候。不远处的学生们都醒了,一个个探出脑袋来。眼尖的看到卡蒙摔下了手套,哇地一下叫出声来,接着全部学生都爬了起来,朝这边跑来。 有热闹瞧了!学生们兴奋的想着,唯恐天下不乱。 凯瑟琳几乎气晕过去。 嘴唇哆嗦着.她指着卡蒙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现在万分后悔邀请这没脑的熊,事情又发展到这地步了,卡蒙就像他曾经干过的无数次一样,又要把她地朋友杀了。 偏偏,这种决斗根本是无法阻止的。 摘手套决斗,那是男人之间的战争,包含了尊严,荣誉,绝不是外人所能干涉,凯瑟琳相信杨政不止是初级法师那么简单,可她也绝不相信杨政能打赢卡蒙,身为改造战士,而且已经完成进阶,卡蒙地实力超乎想像,是大法师也不敢轻易招惹地。 周围围满了学生,诺里曼和几个叛逆小青年吹起了口哨。 决斗!决斗!决斗!决斗! 热血地决斗一向是少年们浪漫的梦想,他们可不管决斗将带来什么严重地后果,现在满脑子全是兴奋两个字。 杨政低头看了看那只黑色皮手套。 他咧开嘴,露出那副雪白得有些森然的牙齿,微微摇了下头,他那种从容的气质是别人望尘莫及的,任何对手面对他都会为他的表情发疯。 他看了下四周兴奋的学生,一如既往的清冷言语:“看来你们是想自己动手解决试炼路上的肚子问题了。” 一句话就在满面红光的学生们头上浇了盆冷水。 是呀,没了杨政,他们吃什么。 接着杨政一脚踢回那只手套,朝卡蒙道:“你希望你考虑清楚现在在做什么举动,你在粉碎凯瑟琳的梦想,她为了这次试炼花费了多少心血,你不会不清楚。你应该是喜欢凯瑟琳的吧,本来我很不喜欢向人解释什么,但为了凯瑟琳,我告诉你,我和凯瑟琳,在树林里没有做你想的那种事。我们两个都是她邀请为了完成试炼的,如果你还尊重她,请先帮她完成试炼,至于决斗的事,完成试炼如果你还有兴趣,我满足你的愿望。” 杨政眼里那种清冷的光,还有他内敛的自信,使他的话语充满了强烈感染力。 卡蒙狂怒失控的一根筋竟然被生生扯拉回来,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不屑用谎言的。 “好,我就把决斗延迟到试炼结束。”卡蒙冷冷抛下一句话,抗起巨剑朝外走去。 没热闹瞧了,学生们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的散去。 凯瑟琳暂时松了口气,她揉揉胸口,庆幸道:“卡蒙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决定,你真幸运,等过几天,你悄悄离开吧,卡蒙找不到你就没关系了。” “谁说我要走。”杨政平静的道。 凯瑟琳真有些急了:“爱德华,你不知道卡蒙这人多犟,他说到做到的,等试炼一完,他肯定还会找你麻烦。” “我的麻烦很多,也不在乎再多上一件。” “你……”凯瑟琳已经不止一次被杨政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气道:“算了,不管你了。” 她气呼呼的往营地里走去,杨政见她离开,又转身往树林里走去…… 次日,休息了一夜的试炼队伍再次上路,由于琳达牧师在沼泽里淋雨生了场大病,小队的医护职责又落在了杨政身上。 幸运女神这一次垂青了试炼队伍。 接下来的旅途出乎意料的平安,沿途偶有些猛兽出没,也全被试炼小队当了练手材料,增加战斗经验。 途中除了出现过一次高级魔兽铁皮毒蟒,让试炼小队手忙脚乱,最后在卡蒙的帮助下才制服外,一切都顺当,杀了铁皮毒蟒还获得一颗木系晶核,令学生们兴奋莫名。 这期间,凯瑟琳还真的吃上了一道美味地道的中国菜。 那是一碗黄金糊糊的浓羹,散发出令人感动的香味,浓羹里是一条条切割无比精细的肉丝,凯瑟琳吃了一次后,就彻底爱上了这道羹。 她吃过杨政给她烧制的牛排后以为这世上再没有比那美味的食物,可是和这道羹相比,牛排就像干蜡,没有比这羹更浓郁,每美味的食物了,那种唇齿间蕴涵的饱满爽滑的滋味令她疯狂。 可是每次她追问杨政的时候,杨政总是神秘的笑而不答。 直到有一次,凯瑟琳偷窥到杨政用什么烧制那道羹时,她差点胃都吐出来。 竟然是蛇。 为此凯瑟琳足足三天排斥杨政烧的食物,只拿干肉裹食,杨政非常无辜,只说道:“你不要看就好了,这是我最拿手的菜了,我还特意留给你的,你没看我都没舍得拿给别人吃吗。” 他一脸满足的自己喝光那些蛇羹,意犹未尽的样子令凯瑟琳狠得牙根痒痒。 总体来说,试炼路上还是令人满意的。 杨政这个厨师的表现还是称职的。半个月后,秋风峡谷如期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一章 食人魔巢穴(上) 梯田形状,很少有植物生长在这里,除了石头就是荒凉的沙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那是腐烂和粪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感觉胸闷烦躁。 越向内走,零零落落的骨架四散在地上。 无论是动物的,还是人类的,骨架上布满刀刻般纵横交错的齿印, 试炼小队在谷道里小心翼翼的走着,人群被无形的危险压抑着,气氛凝重。 秋风峡谷曾经是个美妙的旅游景地,自数百年前一位可怕的召唤术士达努比斯占据此地,屠杀人类,引得四方赏金猎人风动,起先众赏金猎人有来无回,全被他练成魔物,达努比斯的强大和他的残暴终于惹来众怒。 圣火教廷也派出了一支精英骑兵队,与自发组织起来的上百名赏金猎人围攻秋风峡谷,任达努比斯如何强大,也无法抵挡,终被打得奄奄一息,窜入峡谷深处。 自知命不久矣,绝望的达努比斯启动未知星界通道,竟然引来食人魔领主。 狂暴的领主将达努比斯撕扯粉碎,又召唤出无数穷凶极恶的食人魔,尽屠围攻秋风峡谷的众人。 自此之后,秋风峡谷就成了人间禁地。 教廷不是没有想办法屠魔,数百年来也不知道多少赏金猎人想取食人魔领主的脑袋。 奈何这食人魔领主有一件史诗级魔器,食人魔领主地皇冠。这皇冠贯通两界通道,可以暂时趋避于星界之内,所以每当有大规模的屠魔行动,食人魔领主就避入星界中,等大军退去,他又再次出来,召唤出众喽罗,重新霸占这山谷。 来回几次,非但没把食人魔屠尽。教廷和众屠魔者倒损失惨重,又因这食人魔领主倒有自知之明,龟缩在秋风峡谷内,从不出外掠食。教廷权衡之下,只能放弃将食人魔屠尽的念头。 没了教廷支援,零散的赏金小队想屠魔就更不可能了。 久而久之,秋风峡谷周围的人因为惧怕食人魔都迁徙到别处。附近的道路也日久人稀,秋风峡谷附近百里方圆变成了荒无人烟的绝地。 食人魔是头脑简单的巨人,除了隐藏在秋风峡谷最深处达提苔斯的食人魔领主无人敢惹外,秋风峡谷地外围成了众多冒险者练手的地方。杨政等人进入秋风峡谷,一路所见,都是厮杀后的迹象。 杨政还不觉得怎样。那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学生们一个个脸色发青了。连叛逆小子诺里曼也没了往日桀骜。小心地注视着周围。 卡蒙拿着巨剑走在最前面,杨政本来也想走在前面。被凯瑟琳死死的拉到队伍中间和几个女生站在一起,搞得杨政非常无语,用凯瑟琳的话说,你一个初级法师做好厨师这份非常有前途的职业就够了。 随着队伍地深入,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地上的枯骨残骸愈发的多了。 时不时的远处传来一两声低沉含混地咆哮,那是食人魔发出的动静,天不热,众人的额头上还是渗出清晰地汗珠。 这时候,不知道谁踩到了地上地枯骨,发出咔嚓一声响。 接着就从山坡上传来了一声闷吼。 一块百来斤巨石呼啸着从空中砸了下来,卡蒙大叫一声,擎出一面大铁盾,冲上前去在高速砸来地巨石上一扫,石块擦着几名学生的脑袋侧飞而出,卡蒙噔噔噔连退几步,双目紧盯着石块飞来地山头。 众学生惊慌失措,凯瑟琳不断低喝道:“别那么大声,都冷静点。” 一个庞大的身影已经在山坡出现,三米多高的魁梧身材,淡蓝色布满褶皱的肌肤,赤红的蓬乱头发,还有狰狞外露的獠牙,厚唇边滴着黄臭的涎水,宣告它食人魔的身份。 见到如此多的人,食人魔抽了抽鼻子,头脑简单的他仿佛看到一只只香喷喷的“烤鸡状物”,他呜呜的怪叫几声,扯起边上一根大腿粗的木棒,沿着山坡蹒跚跑来。 “准备进攻,大……大家用能量火球。”凯瑟琳也是初次指挥战斗,有些手忙脚乱。 学生们更乱,一些人拿错了魔法药粉,一些人连咒语也念错了,眼看那食人魔快到眼前,零零落落飞出三,四个能量火球,撞到食人魔身上,溅起一片火花,三米多的巨人晃了几下,身上炸得皮开肉绽,几块焦黑的伤口留着绿血,却更激怒了食人魔,他仰天狂嘶几声.木棒拖地.直接撞杀过来.眼看那巨棒临身.卡蒙赶到.巨剑与木棒相撞.发出一声闷响。 巨剑卡入那大棒之中,食人魔力气何等之大,三米多的躯体,即使熊般的卡蒙在他身前也如同小孩,推得他连连后退。卡蒙眼看吃力不住,低身一矮,整个人撞进食人魔肚皮中,伸腿一勾,那食人魔笨拙无比,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巨剑拉出木棒,卡蒙一声怒吼,回身斩下,噗嗤,一道绿血喷溅三尺高,斗大脑袋骨碌碌滚下山坡。 学生们发出震天欢呼。 卡蒙支剑在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独独杨政毫无喜色.神色凝重的支起耳朵.无声息间.无数发散出去的精神丝已经将附近一公里方圆的情况投射进他脑海里.至少有八个和刚才食人魔一样的精神体在不断的挪近。 作为群居生物,食人魔显然有自己独特的联系方式,刚才那只食人魔死前的号叫引来了更多的伙伴。 杨政将这情况告诉了凯瑟琳。 众人都惊呆了。 这才刚刚进入秋风峡谷不远呀,就有这么多食人魔窥伺在旁。而夜光菇是要在巢穴内,到时候情况更是危险百倍。 怎么办?学生们都将目光投注在凯瑟琳身上,毕竟她才是队伍地头。 凯瑟琳有些焦躁,她见识了食人魔的 深入食人魔巢穴的信念已经动摇了。 食人魔的怒吼已经隐隐传来,此起彼伏,印证了杨政的话。 地面震动越来越响,众人脸色愈发难看,凯瑟琳不敢拿学生们生命冒险.无奈道:“我们先退出谷。” 学生们松了口气。大家掉转方向往谷外跑去。 砰砰几声闷响。 数块百多斤的巨石就砸在队伍侧边,骇得胆小的学生尖叫不已。 只见山坡上几个食人魔探出了硕大的身躯,狂怒咆哮,投掷攻击是食人魔的拿手好戏。眼见这群入侵者逃跑,食人魔纷纷拣起地上地石块砸来。 力大无穷的食人魔使用起石块来不下于投石机,只要砸中一下,什么防御魔法都不顶用了。 “分散。大家分散!”卡蒙做声大喊,他一人也挡不住那么多石头,叫了几句,便跑到凯瑟琳身边当起了护花使者。 越来越多的食人魔钻出来。石块呼啸着在身周乱飞,砸得试炼小队鸡飞狗跳,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哪里还顾得卡蒙喊什么。 凯瑟琳见状大恼。朝卡蒙尖叫:“你还不快保护学生!” “那你……” “快去呀。我有什么事。” 卡蒙不甘地吼了一声,眼睛瞥到一边杨政面无表情的样子。心头又是一蓬火,狠狠啐了口唾沫,来到队伍后面,帮学生们抵挡那些乱飞的石块。 这边卡蒙才离开,杨政就拽了凯瑟琳一把,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凯瑟琳刚才站的地面上,泥土四溅,骇得凯瑟琳一腔怒火都变成了冷汗。 杨政低声道:“防御魔法没用,连疾风术都不会用了吗?还有猫鼬药剂,我记得学生们都带了呀。” 这话顿时提醒了凯瑟琳,凯瑟琳一拍脑袋,暗怪自己越慌越乱,也顾不得向杨政道谢,大喊道:“所有学生都听好,赶快吞猫鼬药剂,会风系疾风术地都加持一下,快,别乱跑了。” 学生们总算还没苯到家,从挎包里拿出紫色的猫鼬药剂,吞了下去。 使用猫).|块头虽大,奈何身体顽笨,眼睁睁的看着那群入侵者飞奔出谷。 秋风峡谷外面地小树林边,试炼小队或躺或坐倒在那里,一个个张大嘴巴吐着舌头像狗一样喘气。 总算在猫)L剂,体力迅速透支,逃出谷后,除了杨政和卡蒙,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了。 凯瑟琳稍微恢复点体力,一边喘气一边朝杨政道谢:“爱德华,刚才……谢谢……了,我……太笨了……早点想到就好了。” 杨政还没说什么,卡蒙已经气得快吐血了,他刚才拼死拼活地挡了那么久石头,还不及杨政一句话,妈地,小白脸就有那么好! 吃过杨政准备地晚餐,一群人在小树林边扎营,偶尔还能顺风听到秋风峡谷里食人魔愤怒的嘶吼,众人都一筹莫展,凯瑟琳已经教训了学生一大通,说他们一点用都没有,连放个能量火球这么低级地法术都出错。 本来以这二十人小队的配备,如果他们都发挥出平时的实力,杀几个食人魔是很轻松的事,所有人在出发前也都是这个想法的,可没想到现实这么无情。 杨政心中是不以为然,这些学生平时都没实战训练,结果根本是可预期的。 如果他肯花力气帮忙的话,要杀入食人魔巢穴并不困难,可杨政不打算帮忙,先不说他不想暴露实力,引起麻烦,就算是为了试炼小队着想,他也不会出手,如果这些学生一直需要依靠别人,他们将永远无法长大。 不过杨政还是从旁点拨了一下,在晚上的战术讨论上,杨政将一些需要注意的要点隐讳的提出来,比如队伍的队形,还有发动攻击时需要注意的要点,杨政以前是带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要指点这支菜鸟小队简直小菜一碟。 他的点拨是极富技巧性的,即让凯瑟琳等人茅塞顿开,又让他们以为是自己讨论出来的结果。 第二日,恢复了些许信心的试炼小队再次尝试入谷,这一次众人入谷前先用了大量的炼金药剂,什么石肤液,猫鼬药剂,潜行粉……然后让琳达牧师全部加了光环。 队形也做了挑战,由卡蒙领头,几个土系防御魔法造诣最深的学生站在外围,女生和牧师中央,后面是一群风系魔法造诣精深的学生。 这个队形相比昨日的混乱已经好了许多。 再加上各类炼金药剂的有效运用,试炼小队成功的深入了秋风峡谷数里.而且斩杀了十几头食人魔.可惜.好景不长.这群年少冲动的学生信心去得快,来得更快,自信很快过度膨胀.在深入峡谷后.一.又引来成群食人魔.而炼金药剂的药效也快到了.一.试炼小队又像狗一样被食人魔赶出了峡谷.这一次.还有两个~.等出了峡谷.多种炼金药剂失效后.强烈的副作用上来.几乎所有人都上吐下泻.琳达牧师好一阵忙碌.才让试炼小队稍微缓和过 凯瑟琳脸色发白,倚在一棵树边,皱眉思索着现下的处境。 倘若仍是这样和食人魔耗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的炼金药剂用光不说,根本休想靠近食人魔巢穴。 凯瑟琳发现,有时候光凭勇气和一腔热血是根本行不通的,她自己并没有多少战斗经验,虽然也曾经以学生的身份完成试炼,但那时候的试炼内容和食人魔无法相比,而且还是由她的导师带队,所以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第二章 战斗力的诠释 有多少战斗经验,虽然也曾经以学生的身份完成试炼,但那时候的试炼内容和食人魔无法相比,而且还是由她的导师带队,所以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想到自己这次选择了最高难度的食人魔巢穴试炼,凯瑟琳心中除了沮丧还有后悔。 “怎么?怕了。”杨政将一杯水递到凯瑟琳面前。 他依然笑意晏晏,似乎一点不把试炼小队的狼狈放在心上,凯瑟琳看到他那样子一阵气恼,撇过头不肯理他。 杨政也在凯瑟琳身边坐下,慢悠悠的说道:”其实你应该看到今天与昨天相比的进步,昨天你们才走进峡谷五百米不到就被赶了出来,只靠卡蒙才杀死一只食人魔。今天却已经走了一千多米,而且杀死了二十二只食人魔,一天之内,能进步这么大已经很了不起了。” 凯瑟琳眼睛微微发亮,随即想到什么她又有些气馁:“可是,今天靠的全是炼金药剂呀,如果靠我们自身的实力,恐怕比昨天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政摇头一叹:“那我问你,你们在学校学的是什么,你们擅长的又是什么?” 凯瑟琳并不是个苯女孩,杨政这样点拨,她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们本来就应该这样,发挥我们炼金系的实力。” “聪明,想想看。你们都是炼金系出身,魔法并不是你们最擅长的,你们却为自己并不擅长地东西而困扰,以为自己技不如人,这不是妄自菲薄是什么。你们此刻想的,考虑的,不应该是怎样用魔法击败敌人,完成试炼,而是想好怎样用自己最擅长的炼金术去和敌人对抗。你们一直太看轻自己的职业,事实上,我认为,真正高明的炼金师在攻击防守方面完全不逊色于其他正规的魔法师。你们都被一些传统的观念束缚住了,以为炼金师只是那些躲在实验室里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只能给那些战场上地英雄做嫁衣,完全错误的想法。等一下我会让你们见识一个初级炼金师的力量,他完全可以和一个高级法师抵抗。”杨政在向凯瑟琳说教的时候,身边早就有几个学生注意过来,并且被杨政地话所吸引。 此刻听到杨政最后一句话。学生们全都笑起来。 连凯瑟琳也觉得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杨政轻轻笑起来,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到地上,站了起来。忽然朝远处的马帝招了招手。 当英俊优雅的小法师站到他面前时。杨政大声道:“我现在要以一个初级炼金师地身份向你们队伍里等级最高的法师挑战。马帝,就是你。”|.的眸子里露出一丝诧异。 试炼开始这么多天了,当然不会有人认为杨政仅仅是一个初级法师和初级炼金师,因为杨政捕获猎物时表现出来的敏捷身手和精准射术都令人惊叹。 几个喜欢马帝地女学生不满的道:“谁都知道你箭术厉害,如果马帝被你射伤怎么办?” 杨政笑起来:“我说过,只是以初级炼金师的身份挑战马帝,也就是说,我不但不会用弓箭或者武力,甚至连法师最基本地小火球和水弹我都不用,我只用初级炼金师能够制造地药剂,怎么样?马帝,接受我地挑战吗?” 马帝思考了一下,肃声道:“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别怨我。” “赢了我再说这种大话吧。”杨政毫不在意地说道。 少年的好胜心顿时被挑起:“那就开始吧。” “等等。” 就在众人以为杨政怯战的时候,杨政微笑起来:“你现在的体力和魔力连中级法师都不如,现在就开始比斗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再休息半个时辰吧。” “而且,在开始比斗之前,我要说明几个规则,第一,比赛场地必须放大,包括这片小树林,第二,在开始比斗之前,两人可以自行选定装备的炼金药剂,当然我只选择初级炼金师药剂。第三……恩……没有第三了,战斗到以一方使另外一方失去战斗力为止。” “说大话的男人,扁到他妈妈不认得他。” 站在一座靠近秋风峡谷的山冈上,试炼小队居高临下看着地面上那片小树林。此刻,在小树林的两端,一个是被誉为炼金系第一美男子兼天才的马帝,另一个则是一直被当作厨师的杨政。 在观众人气上,显然马帝要远超过杨政。 就算诺里曼几个平素就和马帝不对劲的叛逆小子期望杨政教训一下马帝,不过在听完杨政那完全“狂妄自大”的规则后,已经对这场比斗不抱希望,拉开距离让一个初级炼金师和一名高级法师打,不是送死是什么。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比斗已经开始了。 因为双方各站在树林两端,所以比斗开始时是互相看不见对方的。 马帝给自己吃了瓶猫鼬和石皮,然后向着树林对面冲去。 在他行动的时候,山冈上的人们发现杨政并没有前进,只是他缓缓的蹲下身,在地上挖了几个洞,然后放进去一些什么东西。因为在事先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里,双方都准备了一些炼金试剂,杨政甚至临时用工具又炼制了一些药剂,所以人们并不清楚杨政准备了什么。 干外这一切的时候,靠着猫鼬药剂加持的敏捷,马帝已经到了树林中央。 杨政似有所觉,他朝树林里扔了一个东西,接着蓬的一声。一团雾气缓缓散开。 “催雨剂。” 在山冈上观看地人认出了杨政使用的东西,催雨剂的主要成分是一些干冰.液.碘化银,制作简单,这是炼金初级课程以杨政并不犯规。 果然在那东西的作用下,森林边缘很快弥漫起白色的雾气。 这时候,杨政闪进雾气里,不见了。 而马帝刚刚也看到了升腾而起的雾气,飞快的向这边跑来。一边跑,他一边放了个飓风术。 这飓风术名字听起来唬人,实际上不过是催动空气规则流动产生一些小的龙卷,如果大法师来施放地话威力也可观。不过马帝的实力终究还没那地步,所以这飓风术无法伤人。 马帝的也不是想用飓风术对付对方,他不过是想把那些越来越浓的雾气吹散而已。 狂风吹得树林哗哗做响,那些雾气也随着狂风急速流动。视野渐渐清晰。 马帝看到了前方一个人影,他连忙冲上去,同时从袖子里拿出一些魔法药粉,让你吃能量火球就够了。 只是比斗而已。没必要用一些杀伤力强地魔法,所以马帝挥手放出两个拳头大的火球,只能他能双手同时施放魔法。已显示他较高的魔法造诣。无愧高级法师的头衔。 两火球一上一下直取人影上盘和下盘。 同时射中。发出蓬蓬两声巨响。 马帝心中一喜,人也冲上去。然后那两声巨响过后,很多燃烧地布条夹杂一些青色的黏稠飞来,因为靠近爆炸点,而且那些古怪液体的量实在太多了,马帝吃了个正着,脸上,身上粘满了那些液体。 那些鼻涕一样的东西粘在身上,不但恶心,更令人难以忍受地是奇痒无比。 马帝看清那些东西的时候,脸都白了:“史莱姆药剂。” 这种从史莱姆体液提取的东西虽然不含致命毒物,可是一旦粘到身上,比强力胶水还难去除,而且里面地致痒成分足以叫人疯狂,平时都是恶作剧地最佳道具,没想到对方竟然用这种下流东西。 太卑鄙了。 马帝强忍地难受感跑到爆炸地点,差点气的吐血,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两件衣服挂在树枝上,而在衣服里包裹地就是大量的史莱姆药剂。 身上的药剂开始发作了,他难受的给自己连放几个净水术。 可是普通的水是无法清楚这种以难缠著称的恶心药剂的。 山冈上的人并不清楚下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马帝放了两个大火球后就像猴子一样挠着身体,不断扭动的身体做出一些古怪的姿势。 诺里曼几个叛逆小子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一些不明所以的学生也强忍笑意。 一向最注重仪表的马帝被恶心着了,怒火上来,只想赶快找到杨政狠扁他一顿以泄心头之火。 就在这时候,杨政从远处一颗树后探出脑袋,挑衅似的弯弯手掌。 靠,马帝狂冲过去,反正对方不能用武力和魔法,他根本不怕和他近身,一边奔跑,马帝双手已经汇聚几个风刃。 被激怒的马帝使用起了高伤害的魔法,反正队伍里有牧师,只要不是一下打死,再严重的伤总能恢复的。看到他身边卷动的风元素,杨政几个弹跳就跑出了树林。 马帝当然不放过他,风刃甩出后,割碎了一片树枝。 杨政在地上打了个滚,躲避开风刃攻击,这时,马帝也到了树林外,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是黏液的他仿佛刚从鼻涕堆里捞出来,不过强烈的兴奋还是让他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树林外已经没有躲避障碍,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杨政有些惊恐的向后退去,马帝更加得意,缓缓运起大面积的风刃,口中喃喃念着风系咒语,这次一定要你好看。 山冈上,凯瑟琳已经有点紧张了,而其他一些学生则大喊着马帝加油,干掉他。 就在马帝将要放出风刃的时候,忽然他顿了一下,然后使劲的抬脚……抬不动……再使劲……还是不动……马帝低头一看,靠,什么时候地上已经放了强力胶。 卑鄙,无耻。 马帝气疯了,就要念完最后的魔法音节,让汇聚成形的风刃割碎对面那个可恶的男人。 没想到还没结束,那男人手一扬,一蓬红色的粉末飞来,被风刃一卷,马上让马帝吸进去大半,他一下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接着连连打了十来个喷嚏,而那些风刃因为魔法念咒忽然被打断,而且马帝根本喷嚏打得快要死去,哪里还能用魔法。 混蛋! 连辣椒粉都用! 混蛋! 混蛋! 马帝难受得蹲在那里,不住捂着眼睛鼻子,可是眼泪和鼻涕还是不断涌出,太难受了。 这时候一把淡淡的声音响起来:“你输了。” 马帝愤怒的抬起头,发现杨政手中正捏着一个瓶子,瓶子的口正对准他,从里面的散发出的刺鼻气味可以知道,里面是硝水。 马帝顿时不敢吱声。 如同被硝水倒到身上,别说高级魔法师,大魔法师也一样被化为白骨。 …… 学生们默默的站在那里,用一种古怪却略带惊惧的眼神看着一脸平静站在那里的男人。 而马帝早就脱得只剩一条短裤,在那里接受琳达牧师的治疗,史莱姆药剂可把少年弄得够呛,为了清晰这种恶心的东西,他身上的皮肤变成一块块的红色。 他同样复杂的看着杨政,听着他用一种平淡的口味点评这次战斗。 “诸位看到没有,如果你们能合理运用手中的药剂,打倒一个比你强大的法师并不困难。虽然我和马帝的战斗有取巧的意思,也许狭路相逢,一个初级炼金师可能被高级法师一下就放倒了。但你们要记住,一个人战斗力的强大与他的能力并不是成正比的,战斗技巧,你们一定要记得战斗技巧非常重要。如果你们从学校里学的是如何像骑士一样正面战斗,你们现在要学的是如何像一个盗贼,刺客一样完美的将你的战斗力展现出来。” 第三章 翡翠白玉羹 那些不都是被人唾弃和鄙夷的职业吗? 学生们微微轩然,杨政却没给他们疑问的机会,顾自说了下去。 “而且,必须学会配合,你们是一个团队,记住,这个团队是整体的,哪怕你们平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有矛盾,”说到这里杨政的目光微微扫了下叛逆少年和马帝,接着说道:“但在战斗中,你们必须是最亲密的战友,可以随时为对方牺牲,因为在与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战斗时,个人的力量是微弱的,如果你没有那种紧密的合作心理,或者你在战斗中背弃了你的战友,独自逃命,那恭喜你,下一次你也可能是被放弃的对象。” 杨政的话是这些学生平时没有听到过的。 这些都是杨政在带领军队,或者从平日战斗中积累下来的经验,无论这些学生听没听进去,他们将来会发现,这些都是财富,也许今天的一句话,将来可能让他捡回一条命。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我先去准备晚餐,大家可以体会一下。”杨政知道,要让这群学生一下子领会他话中的意思是不可能的,有些东西,并不是靠说,而是要靠长期的积累,即便是他自己,也是从无数次战斗中才锻炼出敏锐的意识和无比丰富的战斗经验。 望着杨政离开的背影,凯瑟琳陷入沉思之中。 卡蒙在旁轻轻啐了一口:“装模做样的家伙。” 吃完晚餐后,试炼队伍今天显得有些异常。寻常地这个时候,大家在紧张忙碌了一天后,都会放松嘻闹,毕竟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性格都比较活泼好动。可是,今天大家吃完晚餐后,很多学生独自坐在一边,脸上露出只有考试时才会出现的思考神色。 连诺里曼几个叛逆小子也没有捉弄同学的心思,坐在火堆边不知道想些什么。 也许。杨政今天给他们的震撼太大。 虽然说那些像盗贼和刺客一样战斗的话语有些叛逆不道。 可是,杨政今天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却让他们见识到了炼金师的另一面,原来炼金师也可以这样强大。举手之间。就将一个高级法师弄得无比狼狈。 不管杨政用的方法怎样卑鄙下流,可是他赢了,这是毫无疑问地。 谁规定战斗中不能用史莱姆试剂,不能用辣椒粉。不能用强力胶。这些东西他们平时恶作剧的时候也经常用,只是谁都没有想过把他们运用在战斗中罢了。 而且,这些东西还是轻的,如果换上中级炼金师和高级炼金师才能提炼的一些药剂。马帝也许早就被放倒了。 在平时,队伍里除了诺里曼,所有人都觉得马帝地实力是最高强的。也没有一个敢向马帝挑战。马帝甚至是许多炼金系学生的偶像。现在偶像被一名厨师轻易打倒,让他们感觉十分荒谬。 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战斗? 这个疑问同样出现在凯瑟琳心中。 她走向靠在一颗树下假寐地杨政。月色下,杨政的侧脸棱角分明,他虽然不是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美男,却非常耐看,他每一言,每一行都充满男人味,好像男人就应该是他这样子的,坚强,敏锐,干脆,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这是凯瑟琳从来没碰到过地男人类型。 南大陆的男人因为修炼魔法的多,平素基本上不会运动,长期地不运动导致他们都偏于阴柔,而在这种整体环境下,审美观也是趋于阴柔地,很多男人行动间都带着女人味,说话尖声细气,做起事来慢条斯理。 要么就是卡蒙这种过于极端地男人,豪放就豪放到粗鲁。 杨政却不同,他平时话不多,也不会故作豪放,但是让他做的事情却都会非常干脆而且完美地做好。 他的笑容并不多,甚至有些冷酷,想到沼泽里杨政冷言冷语,一脸无情的样子,凯瑟琳就有些生气。但是只要他一笑起来,就好像世界会温暖起来,偶尔流露出的细心会不经意的就打动身边的人,有他在身边,凯瑟琳就感觉安定。 现在看着他沉静的睡容,干净得像一个孩子。 仿佛整个世界与他都无关。 凯瑟琳忍不住想要掐他的脸:“可恶的家伙,这时候还睡得着。” 不过想归这样想,凯瑟琳还是拿来了一条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到杨政身上。 然后自己也坐到杨政身边,安静的靠着大树。 由于白天的疲累,很快营地里全是各种各样沉睡的呼吸声。 凯瑟琳只是想靠一靠,却一闭眼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 许是紧张和过度劳累的原因,她做了许多希奇古怪的直睡得很浅,感觉到了一点细微的动静,她睁开了眼睛。 四周还是一片昏黑。 她身上盖着毯子……咦……这不是她昨晚给杨政盖上的那条吗?一看身边已无人,她微微起身向四周看去,一个人影正蹲在不远处不停的动着。 凯瑟琳爬起来朝他走去。 在离他还有十多米的时候,那人就回过身来,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凯瑟琳摇摇头,继续走到他身边,发现他在用刀将一块块煮熟的兽肉分解出来。 “你再去睡会吧,时间还早。”杨政看到凯瑟琳还一脸倦容。 “不睡了,你怎么这么早起来?”现在正是黎明前,四周还非常黑。 杨政手不停,继续剁那些肉,随意道:“习惯了,以前军中……厄,”他忽然察觉自己有说漏嘴,戛然顿住,摇摇头,没说下去。 凯瑟琳却注意到杨政无意间的话,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原来你还参过军呀。” 杨政轻轻恩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难怪你看起来和普通人不太一样,”凯瑟琳忽然发现杨政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声音低沉下去:“对不起,小爸爸,我不该问那么多。” 也许是还没睡醒的缘故,凯瑟琳显得特别温柔。 杨政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什么,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不再想提,要吃肉吗?” 杨政的另一只手挑了一块最好的瘦肉, 感觉到杨政温柔的动作,凯瑟琳眼圈有些微微发红,她抱住杨政的胳膊,轻声道:“小爸爸,你喂我。” 怎么又叫小爸爸,杨政有些尴尬,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凯瑟琳眼圈微红的模样,又想起她悲惨的童年,心中却是一软,将那块肉送到凯瑟琳张开的嘴里。 凯瑟琳一边嚼着肉,一边将头靠在杨政的胳膊上。 过了一会,杨政感觉到胳膊上越来越多的湿意,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别哭呀。” “我开心,不要你管。” 开心?女人真是难以琢磨,杨政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过了一会,杨政咳了一下:“凯瑟琳,我要做饭了,一会天亮学生们就醒过来了。” 哦,在杨政的衣服上把眼泪擦干净,凯瑟琳抬起头,看她眼圈还有些红肿,不过声音却刻意压低而且十分兴奋:“小爸爸,你教我做饭好不好?” “可以,不过凯瑟琳,你……你别叫我小爸爸了……让人听见……” “……” “好好好,别哭,你叫吧,叫吧。” “谢谢小爸爸。” …… “早餐咯,大家起来吃早餐咯,新鲜美味的早餐咯,小懒猪们快起来。”凯瑟琳端着一个大锅,在营地里走来走去,这里踢踢,那里踢踢,把一个个还在睡觉的学生们全都吵醒。 学生们打着哈欠一个个爬起来,看到凯瑟琳那么神采飞扬的样子,都是一呆。 小声的嘀咕道:“奇怪,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捡到宝拉。” “马帝,昨天你这么辛苦,老师奖赏你一碗翡翠白玉羹。” “谢谢老师。” “啊,老师,我也要。” “我也要。” “好好好,每人都有,每人都有,不要急,这么一大锅,那里还有一锅,保证大家吃饱吃好。”凯瑟琳一边说话,一边将锅里的羹分给大家。 众学生每人都分到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羹。 唯独杨政一个人靠在树边,邪笑着看着众学生。 有学生捧起了碗,一口热羹吞下去…… “啊噗……什么东西呀。” “咳咳,这是毒药吗?” “老师,爱德华今天做的这是什么呀。” “我肚子疼了,啊,我要死了……琳达牧师,你快来帮我看看……” 随着营地里炸锅般的声响,凯瑟琳一头黑线,脸也越来越阴沉,终于她猛的将锅砸到地上,尖叫道:“混蛋,早餐是我做的,老师辛苦辛苦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给你们做早餐,你们是这样报答老师的辛苦的吗?所有人都给我把羹喝下去,不喝下去毕业考评全部不及格。” 当所有学生捧着碗一副死了爹娘的神情时,杨政嘴角微微抽动,转到树的背后。各位安息吧! 第四章 危险降临 几个包着辣椒粉的纸球分了出去,砸到食人魔的脑袋上,蓬的散开。 接着是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高达三米的食人魔蜷着身体,缩在地上,然后在一片风刃,火球,闪电的夹击中边成一块焦碳状物。 远处一块石头上探出一个学生的脑袋,打了几个手势,队伍继续前进。 现在已经是秋风峡谷的深处。 试炼小队经过半个月的不断重复战斗,渐渐成熟,队伍里分工也开始明确,一些法力高强,身手灵活的学生成为主攻手,而体力弱些的学生则主要负责提炼药剂,甚至有几个斥候一样的职业诞生。 看着队伍日渐成熟,凯瑟琳心中欣喜。 这一切,至少有一大半是那个男人的功劳。 看到那个一脸淡然的落在队伍最末尾的男人,凯瑟琳心中也涌起一些暖暖的感觉。 那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惊天动地火热的爱情,不过在没人的时候,凯瑟琳已经习惯用一种撒娇的语气叫他“小爸爸”,和普通女人不一样,凯瑟琳因为家族的诅咒,早就对男女之情绝望。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渴望得到关心,失去父母的她比常人更渴望温暖的家庭。 杨政那种温和从容的气质,并不流于表面的关心,都让她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即使是能在叫他“小爸爸”地同时。看到他脸上那一丝尴尬无措的神色,凯瑟琳也会觉得有趣。 而且相比与那种刻骨铭心爱恋的痛苦,凯瑟琳觉得,温和的亲情更适合她。 何况,那个男人整天一副淡淡的不想理人的表情,做他女朋友还不辛苦死! 女人胡思乱想起来没完没了。 杨政却已经在着手准备挑战食人魔领主了,按照现在的进度,虽然试炼小队和真正的军队比起来还差距甚远,不过要采一些夜光蘑菇应该问题不大。夜光是达提斯的专有植物。 达提斯虽然是食人魔领主地地盘。 不过食人魔领主行踪不定,夜光蘑菇则随处生长,只要采得一些就算完成任务。 就这样边走边打,又前行了百多米。 前方出现一个窄小的谷口。在谷口盘踞着二十几只食人魔,昨天队伍就是在这个谷口被迫停下。 只要穿过这个谷口,就是达提苔斯。 二十几只食人魔如果分散开来并不算什么,这一路走来。少说也有四五十只食人魔死在众人手里,但是二十几只食人魔全挤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光是想想那如雨般飞来的巨石就让人头皮发麻。 “老师,我们怎么办?” 学生们远远看着那些在谷口或躺或站,或互相摔跤地巨人。并不敢轻举妄动。 凯瑟琳昨天已经想了一晚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注意,她本来想向杨政求助。可是杨政一副懒散的样子。只说了句“我只是个厨师”就把凯瑟琳打发了。 搞得她也脾气上来。此刻是怎么也不会向杨政开口了。 “马帝,诺里曼。你们两个负责跟着卡蒙,负责将谷口的食人魔引来,然后基德,加里森,瑞普,你们几个动作快地跑进去,里面应该就是达提苔斯了,看看有没夜光蘑菇,如果有的话赶赶紧采几朵出来,任务就完成了,你们看怎样。” 想了半天,推翻了七,八种方案,凯瑟琳终于决定按最稳妥的方法进行,就是不杀食人魔,直取夜光蘑菇。 这个方法虽然是最安全,可是却非常考验马帝和诺里曼的个人实力,而这两人无疑是试炼队伍里最强地两个人。 听到凯瑟琳的话说,马帝脸色虽然有些许变化,但很快就答应下来。 而诺里曼见到马帝都答应了,他自然不会甘于人下。 其他学生都躲到了一边,分散开准备接应。 卡蒙带着全副武装的马帝和诺里曼向谷口移动,众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谷口。 快接近谷口五十米地时候,食人魔都停下了手中地动作,开始抽动鼻子,他们虽然手脚笨拙,却有一个异常敏锐的鼻子,人类身上地味道显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杨政微微皱眉,不过他还是想看一下经过半个月反复战斗的队伍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卡蒙朝两人使了个颜色,三个人都匍匐下身子,从右侧在各种石头灌木的掩体下小心翼翼的靠近,在接近到三十米的时候,食人魔已经不安的开始走动起来,他们显然闻到了空气里越来约浓的人肉味道,可是四周却没有出现人影。 这种反常的情况让食人魔不断骚动,已经有几只食人魔顺着空气里传来的味道向谷口外走去,方向正是卡蒙等人掩藏身形的地方。 看着那些小山般的身形越走越近,连地面都微微颤动,马帝和诺里曼紧张得手心发汗,他们在同时对视了一眼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魔法药粉。而卡蒙着左手提盾,右手拿剑,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前方。 当最前面一只食人魔接近到十五米的时候,马帝和诺里曼同时发动了攻击,两颗篮球大的火球从灌木丛里呼啸飞出。 最前面的那个食人魔惨叫一声,半个身体被炸得漆黑一片,就在他翻倒在地不断嚎叫时,越来越多的食人魔朝这边跑来,而马帝和诺里曼已经向后跑去,看到猎物终于出现,食人魔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砸来。 当石块飞来时,卡蒙猛地从灌木丛里跃出。挥舞巨剑砍飞一块石头,然后又用盾牌挡住了一块,他边挡边退,始终落在两名法师的背后保护他们,经过大大小小数十次配合,显然他们之间已经相当默契。 而吞了不少炼金药剂的两名法师也动作轻灵,按着不规则的S路线奔跑,那些石头倒是大半落空。 在每跑一段路程后,马帝和诺里曼就会停下来。朝身后放一个魔法,无论是 是风刃,虽然不能将食人魔们一击杀死,却会把他们如雷。 就在这中若即若离的追赶中。大批的食人魔尾随在一战士两法师身后。 看到谷口逐渐稀少的食人魔,众人心里即紧张又兴奋,而基德,加里森和瑞普三个平时就以奔跑见长的学生正在吞服凯瑟琳特意炼制的急速猫).凯瑟琳能够炼制,不过因为材料耗费也多,所以炼制不多。这时候派上用场。 “老师,我已经浑身是劲,感觉快要飞起来了。”基德早就脱下那种影响速度地长袍。只穿着一件小背心。裤脚也扎了起来。身上很少的药剂外什么都不带。 “放心吧,老师。保证完成任务。”加里森和瑞普也同时说道。 凯瑟琳拍拍他们的肩膀:“加油,基德,这里就你最大,一会要记得见机行事,千万不要勉强,如果里面食人魔多的话马上跑出来,试炼虽然重要,但老师最希望地还是你们健康完整的回到学校。” 基德用力点点头,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绷得紧紧的。 几个人再看了一眼谷口。 所有地食人魔都跑出了谷口,除了很多黑黑的一大坨一大坨的粪便,谷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这时候已经将食人魔群带到远处的卡蒙等人也不轻松,在长时间奔跑后,他们地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但为了保证将所有食人魔引住,他们还必须偶尔停下来,用魔法骚扰那群食人魔。 “出发吧。”基德他们窜出灌木。 然后迅速向那个狭小谷口跑去,因为刚刚吞过急速猫鼬,他们的速度至少比原来快上三倍,奔跑起来身轻如燕,只用了短短几秒钟就跑到了谷口,过了一会,他们已经隐没在谷口的黑暗之中。 接下来就是令人窒息地等待,在远处食人魔群此起彼伏地咆哮中,等待地时间好像过得异常的慢。 只等了一分钟,凯瑟琳已经忍不住爬到更高地一块石头上向谷口了望,可是因为谷道小窄太幽深了,那里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被食人魔群追赶的三人倒是看得见,不过越看越令人担心,在二十几只食人魔长时间的追赶下,马帝和诺里曼显然有些撑不住了,脚步也不像开始那么轻灵。 此时,一直保持的沉默的杨政却微微拧起了眉头。 之所以开始不阻止凯瑟琳他们行动,是因为他也觉得凯瑟琳的办法虽然不算完美,也已经是不错了。 除了他们真的会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杨政并不打算过多的干涉学生们的试炼,因为如果他真的全力却帮助这些学生,那么试炼的意义就完全没有了。所以,有时候,面对凯瑟琳幽怨的眼神,他也只做看不到。 只是现在,他心中不安的感觉却在弥漫。 那是因为,从刚才到现在,谷道那边太安静了。 虽然他并不打算插手学生们的试炼,但他一直在关注,现在他的精神丝范围已经能扩散到一公里左右,在基德他们还没跑进谷道的时候,他已经用精神丝查探了谷道内的情形。 没有特别的生命迹象。 可是,就在基德他们消失在谷道的时候,好像心神被猛的震了一下,那种感觉一闪即逝。 杨政想分辨清晰时,已经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的过去。 凯瑟琳一会爬上时候,一会下来,紧张得不知该怎样自处。 “怎么还不回来。” “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啊,诺里曼跌倒了。” 在凯瑟琳一下一下的自言自语中,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刚才诺里曼的摔倒更是将气氛引向一个无法压抑的顶点,还好马帝迅速拉了他起来,又用火球击碎了一块石头,卡蒙赶到,将诺里曼夹在腋下,继续向前跑去。 众人已经没有心思感叹马帝和叛逆小子诺里曼已经能在战斗中能抛下恩怨,互相扶持,因为情况实在太不容乐观了。 诺里曼失去行动力,卡蒙带着诺里曼,不能再使用剑,肯定也撑不了多久,一旦他们吊不住食人魔,不但他们会有危险,还没有消息的基德他们几乎是必死无疑了。 凯瑟琳跳下石头,急声道:“不行了,我要去叫基德他们出来。” 她不顾一切向前跑去,还没跑出两步,被人一把拽了回来,回头一看,正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杨政。 “我去,你留在这里。” 凯瑟琳一看到那双眼睛,竟然怔怔的无法反驳,甚至忘了他不过是她请来的一个厨师,而且只有初级法师的称号而已。 一直等杨政跑下了那道斜坡,她才反应过来,探出头大叫道:“爱德华,你一定要回来。” 杨政没有回头,只是举起右手招了一下,然后以完全不逊色于吞过急速猫鼬的基德等人的速度朝着狭窄谷口狂奔而去。 凯瑟琳呼吸起伏不定的看着杨政消失在那片黑暗中,转身朝着剩下的学生,神情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忍:“我们去接应马帝他们,一定要撑到爱德华和基德他们出来。” 与此同时,杨政正以无比敏捷的身手在谷道里跳跃。 刚才他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虽然不知道谷道里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清楚,如果再等下去,基德等三个小子的命肯定没了。 虽然他和这些学生并没有什么深厚感情,但是他知道凯瑟琳却很重视这些学生,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并不希望凯瑟琳太伤心。 第五章 混乱魔法 学生,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并不希望凯瑟琳太伤心。 每奔跑几步,杨政都会找到合适的掩体躲藏身形。 在高速运动中,他是不可能让精神丝分离出多远的,他的实力还没到那种程度。 所以,杨政并不敢掉以轻心,谷道内阴沉沉的,四周全是食人魔粪便的味道,让人产生令人窒息的感觉。在狂奔了约莫五分钟后,谷道前方出现一个亮点,接着逐渐扩大。 按照地理图志的描述,前方就是食人魔的大本营――达提苔斯。 杨政在即将冲破谷口的时候,猛然定住身形,然后跃向一侧的岩壁,像壁虎一样攀爬而上。 当他爬到一定高度后.抓扯起岩壁上粗大的藤蔓.像人猿泰山一样到了另一侧一根侧突出来的大树上.沿着茂密的树冠上蹭蹭蹭爬到顶端.然后透过树冠间的间隙了望出去。 达提斯并不是荒野。 食人魔虽然是蠢笨的玩意儿,当食人魔领主的智商却已和人类无异。 在他的指挥下,一个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用各种石头垒成的祭坛建造在一块平坦的盆地上,杨政一眼看到了那个粗糙却十分宏伟的祭坛,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无数白骨。 无数根十多米高的石柱耸立在祭坛周围。 在石绣上雕刻着一些粗糙无比地花纹,一些食人魔在四处游荡。 杨政的眼睛何等锐利。很快就找到了试炼小队这次的目的,夜光。那些发光的像一只只小伞一样的蘑菇零零落落生长在祭坛周围。 只是,这些的身边都站着一两只食人魔。 难怪那三个小鬼现在都没出来,这种情况下,除非杀死夜光蘑菇边的食人魔,否则是没有办法采到蘑菇的。 可是,那三个小鬼呢,杨政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他们地身影。 真是些麻烦的家伙。杨政暗暗咒骂了一声,折了许多树叶,放在掌心里揉出许多绿色汁液,然后将这些汁液抹到脸上。身上,应该人类的气息。做完这一切,杨政又吞了瓶潜行药剂,轻轻滑下大树。 在树上观察过地形的他开始沿着一些隐蔽体不断靠近祭坛。 以杨政隐藏身形地能力。食人魔是不大可能发现他的。 杨政没有理睬那些笨拙的大家伙,也没有去采夜光蘑菇,只是沿着祭坛走着,可是。依然没有发现那三个小鬼。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杨政非常清楚外面那群人也撑不了多久了。 权衡了一下,杨政绝对最多再找五分钟。五分钟后。如果那三个小鬼还不现身。那对不起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在外围找不到。杨政决定进入祭坛。 他沿着石阶不断向上攀爬,刚刚从祭坛的一角探出脑袋,警报忽生,杨政连忙缩下头,一只巨大地脚掌从他身边踏过,与外面的食人魔相比,祭坛内的食人魔身形更加高大,足4有余,而且不再赤裸身体,他们身上都穿着一些残破生锈的铁甲,手中也拿着一些粗制滥造,但却非常巨大地武器。 杨政一等那个大家伙离开,一个翻身滚上祭坛,然后匍匐在地,不断向前爬去。 每隔几米,杨政就能看到一只食人魔,越向祭坛中间走,食人魔数量越多。 相比于他们体形带来的压迫感,杨政更受不了的是食人魔严重无比地体味,祭坛上面也不知道弥漫着什么味道,腐肉和腥燥地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非常强烈地刺激性,连杨政都受不了。 他***,给一群小鬼当保姆果然没好事。 杨政一边摒住呼吸,一边躲避着那些随时可能踩到头上巨脚。 而且在这祭坛里面,杨政感觉自己地精神力仿佛被压制住了,根本无法探出五米以外。 靠着敏锐的直觉,杨政终于发现食人魔一些可疑的行迹,他可是越来越快的朝着可疑的地方跑去。 在躲过一群食人魔后,他终于找到了祭坛中心。 小心翼翼的从一根石柱后探出脑袋,他眼睛猛的一收缩,果然在这里。 三个小鬼被倒吊在几根巨木扎成的支架上,下面是熊熊火焰,在火焰四周的地面上,是一圈圈神秘的花纹,杨政感受到了非常庞大的力量正顺着花纹流淌。 看着那三个小鬼随时会变成烤肉,杨政产生了头大的感觉,因为在花纹的外圈,至少站着七,八个山一样的怪物,如果说杨政先前碰到的食人魔是小孩的话,那么眼前这几只,就是真正的食人怪物了。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完整的盔甲,就算手上拿着的也是一些看起来寒光闪闪的巨剑和大斧。 现在这群怪物正半跪着对准花纹中心,所以杨政看不到他们的正面,不过即使这样,这群怪物的体格也已经超过了五米。 一瞬间,杨政有了掉头就走的感觉。 如果这些怪物一个个上,杨政还有把握将他们一个个杀了,可是这群怪物如果一起来,他杨政也只能望风而逃。 就在杨政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地面上的花纹忽然发出光来,那团火焰猛的向上一卷。 挂在树架上的三个小鬼同时发出惨叫,那火焰已经点着了他们的衣服,看到他们挣扎痛苦的样子,杨政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从腰上黑皇杖,瞬间凝聚起一个巨大的水龙波。冲向那片燃烧地大火。 受到刺激的那些巨型怪物同时发出怪叫,猛的站了起来,一个个转过身。 这时候有三支利箭却擦过他们的身体,飞到了那只树架上,奇准无比的将捆着三个小鬼的绳子射断。 咆哮一声,终于那群怪物看到了杨政,一把大剑隔了五六 头砍来,巨大的剑体一下就扫断了杨政藏身的那根大却早早的就退到了十多米开外,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支箭嗡地一下划过空间,然后扎在那只怪物的眼球上。 食人怪物惨嚎一声,几欲发狂。 另几只食人魔也飞快的冲来,他们的身手无疑比外面那些食人魔要敏捷得多。 只可惜。杨政也远远不是那些学生可比,他不断地在石柱间绕来绕去,灵活得就像一只小泥鳅,因为体型的巨大差异。想要躲避那些看起来凶猛无比的剑斧其实并不困难。 杨政一边跑,抽空就放几支冷箭。 取的全是食人魔地眼睛,很快的,有两三只大怪物两眼都被射瞎了。失去双眼的他们四处乱吼乱砸,一时间场面无比混乱。 杨政在绕了一大圈后,跑回刚才燃火的地方。那三个小鬼还在地上不断挣扎。杨政窜了过去。抽出黑皇杖里地龙骨匕首,几刀砍断他们身上绑扎的藤条。 大喝了一声:“要命的赶快跑。不要回头,一直向外面跑。” 早就吓得神智不清地三个小鬼根本已经分不清状况了,只是猛听得杨政一喝,连滚带爬就向外面跑去。 祭坛上食人魔源源不断地赶来。 杨政边跑边退,为了让那三个小鬼能安全离开,他法力全开,大范围魔法频频发动,一时间,只见到狂怒地火焰,咆哮的冰雹,四处乱劈地闪电,整个大祭祀台上那叫一个混乱。 杨政还是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使用魔法。 相比于武士战的干脆凌厉,魔法战斗更多的体现的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杨政自从学会魔法后,从来没有试过将自己的所有力量发挥出来,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将所有魔法不要钱的重新实践一边。 产生的效果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当他掏空身上最后一点魔法药粉,将最后一个闪电打着冲来的一只食人魔身上时。 祭坛几乎已经被完全毁灭了。 那些耸立的石柱没有一根还能完整的站立,整个祭坛像是被雨点打过的沙滩,全是坑坑洼洼,地面上不知道多少焦黑的巨型肉块,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杨政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连自己都没搞明白刚才的战斗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只是重复的机械的释放魔法,手中抓到什么魔法药粉,就放出哪个魔法。 在一片烟尘火燎中,杨政默默的吐出一个音节:靠。 望着这片死亡疆场,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手,这真是是他办到的吗? 就在这时候,浓烟里响起一声凄厉震怒的嘶嚎,震得杨政一阵气血翻涌,一个高大十米的庞大身影正在浓烟里缓缓显形。 杨政眼睛发直,连忙转身向后跑去。 现在他全身虚弱,脚步虚浮,全是魔法使用过度的反应,刚刚出现这大伙不用说,是这里的最强存在食人魔领主。以杨政现在的状态哪里还敢久留。 他掏出一瓶急速猫鼬.一口吞下肚子.感觉身体轻了许多.拔步如飞.朝着来时的谷口跑去。 身后是一声声如雷咆哮,随着每一下怒吼,就会有一只巨大的食人魔从地上爬起来。 食人魔召唤。 果然是食人魔领主无疑,杨政死命朝前狂奔,更不敢回头。 过了一会,巨石呼啸乱飞,从他身侧砸下。 身后的震动越来越大,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仿佛万马狂奔的情景。 杨政哼了一声,一个跃蹬,整个人腾空而起,踩到一块巨石上,顺势冲入谷口,随即就有一块上吨重的大石撞在那谷口岩壁上,砸裂成七八块,接着这股冲力,杨政一鼓作气冲出那条谷道。 刚一冲出去,外面就一阵咆哮。 十多只食人魔迎面撞来。 剧烈的烟尘滚滚升腾,一下子将杨政的身形淹没了。 “爱德华!”不远处,一个女人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老师,别过去。” “滚开!” 那女人一把推开拦在她身前的学生,一脚深一脚浅,踉跄着朝前跑去。 食人魔群一片混乱,烟尘里也不知道谁踩谁,谁撞谁。 凯瑟琳越跑越近,看到那混乱景象,彻底绝望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伤悲感觉弥漫上她的心头,眼泪夺框涌出。 “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她不断尖叫着,情绪有些失控,法杖在她身前画了一个圆弧。 一团比寻常火焰要深上许多的火球隐隐浮现空中。 身后赶来的学生发出惊呼:“极爆火球。” “老师,危险呀,不要放,快退回来。” 凯瑟琳恍若未闻,那火球隐隐呈现紫色,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 然而这时候,一只食人魔忽然惨嚎了一身,翻倒在地,烟尘里,传出一个清晰的声音:“笨蛋,快停下!” 听到那个声音的凯瑟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接着,她眼前就出现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只接一只的食人魔翻倒在地,过了一会,烟尘里窜出一道灰影,那速度几乎快到看不清,凯瑟琳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法杖已经被抽走了,接着身体一轻,她就被那道黑影抗在了肩膀上,迅速向前跑去。 边跑那灰影边喊:“快跑呀,食人魔领主出来了。” 在他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学生跟随他跑去,逃跑的情绪一旦弥漫开,挡都挡不住,学生们争先恐后的向着秋风峡谷外逃窜。 没过多久,那个狭窄的谷口就像洪流般冲出无数食人魔。 第六章 天外飞箭 狂涌出谷道的恐怖一幕,那感觉就好像在雪山上忽然面临雪崩的场景。 一张嘴大大的张着,半天才化做一声刺耳无比的尖叫。 “快跑,快跑。” 她使劲的敲着杨政宽厚的背,差点把杨政敲岔了气,要知道杨政刚刚才把祭坛拆了,又弄倒了十几只食人魔,铁人他也快受不了了,完全是靠一股逃命的气势在撑着。 “笨蛋,住手呀。”杨政伸出手在凯瑟琳圆滚滚的屁股上用力打了一下。 啪的一声响,凯瑟琳整个身体猛的绷直,一张脸腾的红了。 一直在敲杨政背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一时间咬着嘴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杨政哪有空顾凯瑟琳的想法,见她停了手,几下呼吸间将岔的气调匀,速度又快了几分。 秋风峡谷里一追一赶,无比热闹。 前面跑的是试炼小队,后面疯狂追赶的是无数食人魔,在食人魔群的中间,有一个特别高大的身形,身上披着漆黑的铠甲,头上带着一只金闪闪的皇冠,左手拿盾,右手拿剑,奔跑间大地雷动。 随着他每一声怒吼,四周山谷里就会响起无数回应。 接着几道白光闪过,食人魔从两边山坡上嗷嗷叫着冲下…… 也算是万幸,反正是一群炼金师。别的没有,猫鼬药剂却提炼了一大堆,现在众人已不敢再去想那恐怖地副作用,死亡威胁下,吞药剂如喝水,一时间,上窜下跳,整只试炼队伍都如同猴子一般满山跑。 眼看迟迟追将不下,食人魔领主狂吼怒嘶。那把足有七八米的大剑左挥右砍将挡在他前面的食人魔打翻,举起大脚垮嚓垮嚓的踩过去,被他大脚踩到的食人魔无一不变成肉饼状。 “他***,这家伙发疯拉!” 杨政从谷道一直跑出秋风峡谷的入口。仍然感觉到食人魔领主追之不放,不由得心头火大,自他成为魔神将军以来,已经很少有被人追赶的时候。何况追他的是一畜生。 一众学生跑出秋风峡谷,早已累得a延残喘。 吞食过多猫).| 平素这些学生身体就不够强壮,如果再跑下去。绝对会体力透支而亡。 而杨政也被追得火大了,加紧跑了几步,闪到路边放开凯瑟琳。 “爱德华。你要干什么?”凯瑟琳惊恐的发现杨政已经去解凯瑟琳抓着的包裹。 “我去宰了他。”杨政面无表情的看着越奔越近地食人魔领主。 “不。爱德华我们逃吧。打不过的。”凯瑟琳刚才在杨政背上一直面对食人魔领主,早就被他那可怕的威势吓到。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 “你以为我们逃得掉吗?领主祭坛被我毁掉,这大家伙疯了,如果不宰了他他是不会放弃的。你看你地学生,再跑下去就要死了,已经没办法了……对了,这个给你。” 杨政从包裹里拿出那件看起来血迹斑斑的瑟银衣,这件未完成品的“亚历山大守护”因为包含的器魂太凶残,凯瑟琳一直不敢用,现在呆呆地看着杨政将那衣服套到身上,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两颗连在一起拳头大小的蘑菇,散发淡淡银光。 一时间,有种快要崩溃的感觉涌上凯瑟琳心头。 她冲上去抱住杨政,哭泣起来:“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小爸爸……你别去” “傻瓜,我只是去干掉他,又不是去死。”杨政拉开凯瑟琳,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两下,淡淡笑了一下:“放心,我不会有事地,你赶紧带着学生们退进树林里。” 杨政说完便转身飞奔而去,一折转身,他脸上那轻松地笑容就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严肃谨慎的神色。 虽然他和凯瑟琳说得轻松。 可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现在地身体状况,搞不好还真要被食人魔领主干掉。 感觉胸口传来的淡淡力量,杨政知道瑟银衣已经承认他主人的身份,这是必然的,胸口镶嵌的晶核是杨政猎取的,其中蕴涵的器魂对杀死它本体的杨政本来就惧怕无比,只有杨政才能真正发挥这件衣服的力量。 他左手反抓黑皇杖朝着那高大如山的身影急速掠去。 就在这时候,树林边发出一声奇怪无比的吼声,只见一团黑影抢在杨政之前扑向食人魔领主,一边奔跑,一边可以看见不断有长毛从 皮肤表面钻出。 而黑影的体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扩大,本来两米的身形很快膨胀到两米五。 卡蒙! 杨政吃了一惊,从那黑影的体表特征,他认出了他的身份。 眼看着卡蒙瞬间变化为似人非人的怪物,杨政头一个念头是月圆之夜狼人变身,不过仔细一看,卡蒙倒不像狼,像只熊。 杨政曾经有从书籍里接触过,北大陆是有一种改造人。 他们无偿接受炼金术士的改造,使自己拥有一些奇特的天赋,比如一些军队斥候就改造了鹰眼,还有一些战士加入某些猛兽的基因,改造出更强健的体魄。 这些改造人中有极少一部分因为基因特别突出,或则通过密法修炼,能够获得变身的力量,使自己在特殊情况下成为更强大的战士,这种变化就被统称为进阶。 因为以前碰到过章鱼盗的缘故,杨政对这些改造并不陌生。 但出于从地球上带来地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杨政非常反感人体实验,他总认为无论把人类改造得多么强大,但把父母赐予的身体拿来做实验,本身就是一种亵渎,哪怕是自愿,他还是觉得恶心。 现在他看到的卡蒙,无疑是完成进阶的战士。 在不断的奔跑中,卡蒙的身体渐渐膨胀到了三米左右,体毛也已经覆盖了他的体表。现在的他与其说是一个人,倒不如用怪物来形容更恰当。 不过这种牺牲外表换来地力量也是惊人的。 杨政明显感觉到卡蒙的速度和力量发生了非常惊人的变化。 在奔向食人魔地途中,卡蒙先是撞到了一只普通食人魔,本来这种身高四米的食人魔力量还在未变身的卡蒙之上。但是这一次,卡蒙直直的冲了上去,挥剑与食人魔手中地木棒对撞,只一下。巨剑不但砍断了木棒,而且直接斜劈而下,将食人魔腰斩。 腥臭的血浆喷溅出来,淋了卡蒙一头一脸。 他不但没有去抹。反而伸出舌头将嘴边的血迹全部舔掉,然后拍胸发出一声声长嗷。 他的牙齿也长成了锋利无比地獠牙,张嘴嘶吼发出是熊的叫声。望着他猩红的眼睛。杨政一阵恶寒。看到过他这种野兽般地状态,怎么可能有女人受得了。难怪凯瑟琳不喜欢他。 虽然说男人地外表是次要地,可也不能太离谱呀。 人兽恋是不道德的。 杨政估计了一下卡蒙与食人魔领主力量对比,决定不冲上去蛮干了。卡蒙地心性在变身后果然变得更加狂暴,面对高达十米的食人魔领主毫不畏惧,四肢忽然着地,朝着它飞扑而去。 食人魔领主挥舞着那把恐怖的巨剑,以完全不可思议的速度砸下来,卡蒙也不弱,顺势一滚,避开了巨剑的锋芒,只是那巨剑何止千斤,砍到地上,的一声.整个大地似乎都裂开了。 无数碎石泥土雨点般溅开,卡蒙硬生生承受了那些临体的石块,猛的一个加速,窜到了食人魔领主的脚边,以他现在三米高的身形,也只到领主的大腿处。 卡蒙挥剑横砍,噗的一声,巨剑竟然只在领主的表皮割出一道浅痕,饶是如此,食人魔领主也几近疯狂了,它占据秋风峡谷几十年,除了很久以前被圣火教廷的人打伤,近年来已经没人敢捋它的虎须了。 今天不知道点背还是怎么的,先是被一只苍蝇把祭坛毁了,而另一只大点的苍蝇竟然将他砍伤了。 觉得倍受侮辱的食人魔领主以一个完全和它巨大体形不相称的急速反踢,正中卡蒙胸口,卡蒙就像一颗出膛的子弹一样被打得倒飞十多米,猛的撞在一颗大树上,直接把大树撞折了。 卡蒙嗷嗷惨叫几声,血从他嘴里涌出。 杨政一看情形不对,从树后探出身子,抽出长弓,右手捻起三支箭,同时把到弓上,刷的一声。 三箭连射。 眼看就要射中食人魔领主的眼睛,只见一道淡淡金光闪过,三只箭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扭曲了方向,贴着领主的大脑袋飞过。 杨政愣了一下,食人魔领主嘶叫一声,两步跨过来,一剑挥下,杨政躲藏的那根巨树马上被横斩两段。 而当杨政靠近这只巨型怪物时,发动的攻击却根本无法破防。 食人魔领主有着常人无法想像的力量和速度,每一次攻击都像面对一座崩塌的小山,再加上杨政精神力与体力都处在低迷状态,几次险险被踩死。 只是 人魔领主以为自己已经拍扁那只苍蝇时,杨政就会从角度再次钻出来,它那种小强一样纠缠不死的精神令领主狂暴不已。 自始至终,杨政都是一副极度冷静的表情。 与冷静的表面相反的,杨政体内就像有一只弹簧在不断压缩,压缩。每一次堪堪从食人魔攻击中逃出命来,体内那种消失掉很久的浑身发烫感觉就越明显。 不知道过了多久,猛可间。杨政加快了速度。 几个弹跃宛如豹子一样闪到一边杨政微微咧了咧嘴,露出他雪白的牙齿,那一刹,他地眼睛剧烈收缩,瞳孔里浮现一片淡淡的似金似血的颜色。 四周的空气就像被火急遽点燃。 食人魔领主本能的感觉到巨大威胁,唬的一声,庞大的身形定住。 树林早就被毁灭成一片足球场大的平地。 当他转动猩红的眼睛发现那四周地冷厉之气来自那那只在他眼里不过是苍蝇一样的小不点,来自那双黑瞳如涡的双眸时,它口里喷出粗重可怕的气息。 黑色地眸子蕴涵的是无法形容奇特和疯狂的眼神。刀锋般的目光里流转无数狂烈地杀气,而与这一切相反的是他瞳孔里的漠然,自负,统帅千军的高傲。还有毁灭一切地杀戮本质。杨政明明纹丝未动,四周的空气却仿佛有了生命,紧紧地包裹着食人魔庞大的身体,开始逐渐凝固。落入尘泥沼泽似地浓稠凝滞,竟然令这庞大地食人魔领主不敢轻易动弹。 杨政地嘴角挂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真是有趣呀,好久没碰到这么强悍地对手了。 自他从穿越灰烬沙漠,来到这片相对平静许多的北大陆。一直都过着安宁的生活,以至于他都有点忘了那种游走在死亡钢丝上的刺激感觉了。 在被食人魔领主越逼越惨的地步,这种奇怪的血液沸腾感又冒了出来。 杨政忽然发觉他不但一点没有生恐失去生命的害怕。反而觉得这才是他一直期待的时刻。他来到北大陆虽然活得比以前安乐许多。却一直感觉生活中欠缺了某些东西。 而现在。他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欠缺的东西找到了。原来他体内好战不安分的血液一点没有熄灭,原来杨政一次又一次卷入死亡纷争都是因为他自己极度渴求挑战生命极限的刺激。 看来,自己还真是有自虐倾向呀。 杨政盯着像小山一样压来的食人魔领主,双腿已经微微弯起保持着随时爆发的状态,右手缓缓抽出黑皇杖里的龙骨匕首…… 在那只足以踏扁钢板的大脚离杨政的头顶不足一尺的时候,杨政瞳孔已经收缩如针眼。 大脚落地的一刹,杨政双腿像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的爆发,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灰影,下一刻他出现在食人魔的脚背上,一个纵跃到了食人魔领主的膝关节处。 杨政的手刚好抓着领主盔甲上的护膝,他深吸了一口气,龙骨匕首猛的刺向食人魔领主膝盖旋涡处。 噗,感觉就像刺穿了一张皮膜。 龙骨匕首深深没入至柄,可是没传来想像中惨嚎,食人魔领主只是闷哼了一声。 一只大手挥来,杨政只能拔出匕首飞跃到地上。 匕首上竟然没有血液,靠,杨政不由暗骂一声,这家伙皮也太厚了,难怪刚才毫无反应。 眼睛一扫,他已经看到卡蒙落在一边的巨剑,几步奔到那巨剑边,捡起这把不太趁手的武器,杨政这次没有正面进攻,而是带着食人魔领主进入树林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在左转右绕了几圈后,他趁着食人魔领主不备爬到一棵大树上。 狂怒中的食人魔领主完全没想到这只小苍蝇会灵活到这种地步。 在十米左右的高度,杨政终于能看到食人魔领主那丑陋的脑袋。 在领主转身挥剑砍来的时候,他已经借着一根树枝的弹力落在了领主肩膀上。 先抽出剑连砍几下,发觉皮糙肉厚,食人魔领主彻底狂躁,杨政却找到了他的脖颈大动脉,拿起匕首一刀捅入,接着又将巨剑直接刺入那伤口。这一下食人魔领主够呛,抓狂似的抛下剑一把抓来,杨政终究体力耗了太大,竟被食人魔领主抓了正着。 眼看那巨掌一握,捏得杨政身体咯咯做响。 天外飞来一点绿光,食人魔头顶皇冠一闪,正要故技重施扭曲掉那绿箭,猛可间,箭头蓬的爆出一大片枝叶,瞬间缠住食人魔领主的脑袋…… 第七章 静止的世界 领主脑袋上藤蔓植物疯狂生长,不但迅速覆盖而且沿着他的身体不断蔓延,虽然这些藤蔓没有给领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遮挡了他的视野。 杨政从那些藤蔓里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食人魔领主的手还捏着他的身体,亚历山大守护被压迫得发出血光,杨政清晰感觉到衣服里蕴藏的器魂在疯狂叫嚣。 一股陌生的力量不断试图冲破衣服。 而力量的另一段却与杨政在冥冥之中沟通,原本干涸的精神力缓缓填充。 杨政暴喝一声,身上瑟银衣忽然爆起一片璀璨黄光,接着无数刺刀一样的东西在衣服上膨胀开,有一瞬间,杨政的身体看起来就像刺猬一样,食人魔领主发出极声咆哮。 那些刺刀一样的东西将食人魔领主的手掌刺得如同被雨点打过的沙滩一样。 荆棘守护。 史诗级魔器的隐藏力量,在杨政受到致命威胁的情况下,陡然爆发出来,即使是皮糙肉厚的食人魔领主也无法抵挡。 疼痛刺激下,食人魔领主松开了手,杨政从空中跌落。 半空中,他伸出手抓住领主盔甲的一个牙刺,然后翻身从另一侧爬到食人魔领主的后背。 这时候,又一箭从远处飞来。 噗的一声,那箭支像切豆腐一样刺进领主庞大地身体。如同前一箭一样,这箭支瞬间膨胀开,化做无数植物疯狂生长,因为箭头破入了食人魔领主的身体,更有许多植物向他体内钻去。 如此可怕的威力,连食人魔领主也无法承受了,他高大如山的身体翻倒在地上,双手乱扯,像要阻止那些植物的生长。 可是拔树带起根。已经深入他体内的植物,用力拉扯的话,大块的血肉一起被拉出体外,其景状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简直恐怖。 生命受到巨大威胁,食人魔领主口中咆哮出许多古怪咒文。 他头顶的皇冠也开始发出灼亮光芒,随着那一声声震聋发聩地吼叫,一些杨政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力量在不断凝聚。渐渐的在那皇冠中心,一个黑色旋涡状的东西不断浮现,空间仿佛扭曲了,连光线也被吸收。无法照探进那个黑洞地力量。 不断旋转的黑洞越来越大。 然后,一股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吸力从那黑洞中传来,渐渐的从领主地脑袋开始。逐渐将领主庞大的身躯吞噬。 杨政骇然大惊。连忙想退出那吸力范围。 可是。那股拉扯的力量太强大,无数藤蔓被拉扯上来。缠住了杨政,然后被黑洞一点点扯进去。 “爱德华!” 一声凄厉的尖叫,杨政地眼角余光看到凯瑟琳越跑越近。 “别过来,快回去。”杨政心一沉,竭力叫喊:“凯瑟琳,赶快回去。” 凯瑟琳使劲摇着头,飞快跑来,眼看就要进入黑洞吸力范围之内,又一支箭飞出,刷的盯在凯瑟琳身前,接着一片藤蔓缠住她的身体,挡住了他地脚步。 杨政放下心来,此时,正有一个如风般地绿影从远处投射而来。 他地速度已快至肉眼完全看不清,随着杨政和食人魔领主被黑洞吞食,黑洞开始急速收缩,那绿影在黑洞完全消失前如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只在空中泛出些许涟漪便消失不见。 凯瑟琳此时正好扯掉缠人地藤蔓,呆呆的看着恢复平静的树林,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无数的景象在出现,飞闪,破灭。 仿佛在一条奔涌的河流中不断上下起伏,可是身体却完全感觉不到。 有的只是破碎而模糊的意识。 随着那些流转的幻想时而聚合,时而溃散,杨政曾经有过意识离体的经验,那是芭比与青莲大战时它被卷入青莲体内,那时候他就发觉原来灵体真的存在,没有任何物质,只有意识。 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发觉自己只剩下意识,肉体已经消失了。 渐渐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点光亮。 光亮越来越亮,意识就好像奔向了太阳,随着最后猛的一闪,眼前一黑,意识昏迷了。 荒凉,红色,无月。 杨政醒过来后,看到的是一个无比陌生的世界。 绝不是蓝风大陆,更不是地球。 这是个非常奇特的世界,天空好像一整块流动 ,黏稠得仿佛随时要滴落下来。 杨政躺在地上,呆呆看着天空,他身上没有一点伤痕,精神力也感觉充沛,可是那种茫然感却迟迟无法消散,这是怎么了?我到了哪里? 他努力的想,想起来了,自己和食人魔领主战斗,然后被领主皇冠上出现的黑洞吞噬。 该死的,这算什么? 难道又一次穿越了,杨政猛的坐起身子。 不可能,不应该呀。 为什么这样倒霉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身上。 杨政站了身子,呆呆的看着四周。 喂―― 喂―― 喂喂喂―― 人呢,该死的人呢,你们***都去哪儿了! 杨政放身大吼,猛的踢碎身边一块红色的土胚,他挥舞着手脚,疯癫了一样咒骂,没有人,没有动物,他只能对着苍天咆哮。 该死的,该死的,贼老天,你是耍我来的吧。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他向前狂奔,狂奔,身形在无边的旷野中化做了一阵风,他跑过无数红色的丘陵,没有方向的跑,可是……一直都是一个样子,翻过一座丘陵,眼前又出现无数丘陵,天空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流动物质,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跑累了。 跑不动了。 杨政倒在地上,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人生,杨政,你***真是***。 杨政笑着笑着,眼里就渗出泪水。 这样昏天黑地的,他渐渐沉沉睡去……醒来……奔跑……沉睡……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政忽然发现,在这个世界里,不但没有任何元素力,甚至他不用吃饭,不用呼吸。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只是一团空气。 杨政不明白,他甚至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可是没有任何鲜血流出来…… 他震惊了。 也许前些日子他是过得太混乱了,他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像,现在过了这么久,杨政没有被这种完全一成不变的日子折磨疯,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也许他就是天生小强,死不了的九命猫妖,坚强得令人发指。 在发现这些异状后,他非常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产生了一点思索的乐趣。 这一次,他没有睡觉。 而是呆呆的坐在一块丘陵的最顶层,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发觉自己原来只要不去想睡觉,就可以不睡觉。 这个世界太古怪了。 怎么可以这样?一切都违背常理? 杨政将自己被那黑洞吞食的那一刻开始想起,不断思考,反复推测。 穿越,时间,空间。 对的,那无疑是一条时空隧道无疑,只是和芭比打开的又有不同……再想想,再想想,食人魔领主,杨政开始回忆食人魔领主,它占据达提苔斯几十年,它连教廷都没办法将他捕杀。 这是有原因的,不是因为食人魔领主强大到无法杀死。 好像是……皇冠! 一定是皇冠。 杨政想起来了,有资料记载食人魔领主的皇冠能贯通两界通道,可以暂时趋避于星界之内,所以每当有大规模的屠魔行动,食人魔领主就避入星界中,等大军退去,他又再次出来,召唤出众喽罗,重新霸占这山谷。 啪,杨政用力的打了下手掌。 该死的,原来是这样,他被带入食人魔领主皇冠贯通的星界里。 那肯定可以回去,否则食人魔领主就不能嚣张到今天了,杨政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棵稻草,点燃了斗志。 他继续想,如果是一起被带到了星界,为什么他找不到食人魔领主,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诡异……他默默的又陷入沉思。终于有一天他站了起来,在那个丘陵上挖了个大洞。 然后他开始一边走,一边挖洞。 就这样走着,挖着,走着,挖着,突然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然后他发现……洞没有了。 所有的洞,全部消失了。 杨政摸了摸下巴,摸了摸头发,最后他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 这竟然是一个静止的世界,只有空间,没有时间。 这……太离奇,太匪夷所思了。 第八章 杨秋 然发现的事实,就好像蚂蚁无法理解上和下一样。 他要疯了,原来这个世界里他才是唯一。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只是一张白纸而已,单纯无比的白纸,永不变化的白纸。 他现在就是在这张白纸上爬的蚂蚁,被困在了这个没有时间的空间里。 这是非常可怕的现实,唯一与蚂蚁不同的是,杨政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是知道处境却无法改变处境却更残忍,就像一个天生失明和后天失明的人,他们的心境绝对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单调枯燥,对领略过花花世界的杨政而言,绝对是最大的折磨。 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无穷无尽的孤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冲破孤寂的希望。 谁能打破时间与空间的束缚,那是神的领域。 北大陆几千年的魔法文化都无法触碰到这个领域,他杨政何德何能,可以打破这个恐怖的桎梏。 在知道自己处境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杨政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打击,以他坚强的心性也不由得产生强烈无比的沮丧感。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死了还是算活着? 对于这个空间而言,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包括他杨政,他要长久永远的这样存在下去,连自杀都办不到…… 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从杨政心底最深处诱发,弥漫开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害怕,再品尝什么叫做恐惧,但在这个没有任何威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永生不死”地世界,他恐惧了,害怕了! 杨政被这种恐惧终日折磨,几近崩溃。 他近乎幽魂一样。每日里四处游荡,思绪内空空如也,形如僵尸…… 一日,两日。一星期,两星期,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 也许过了有这么久。也许没有…… 反正这是一个没有时间的世界……根本不会有人在乎……杨政也不在乎…… 他以近乎自虐的情绪逼迫自己不睡过去,不逃避……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法崩溃,这个世界也许能将正常人折磨成疯子。将疯子折磨回正常人。可杨政偏偏不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他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将脑海里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一遍又一遍的梳理…… 哪怕是最枯燥的1+1, 只有这样他才能排解无聊。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画着图画。画着他脑海里所有思考过的东西,虽然他很清楚,所有画都是“不存在”地,一转眼就会消失,不过他发现,这个没有时间的世界有一个违背常理的特性,脑海里幻想的东西不会消失。 这即是好处,又是坏处,因为如果连记忆都可以消失地话,他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在他思考的时候,他做得最多的就是自言自语。 渐渐的,他最经常做地事情就是在地上画许多方格,然后一边画,一边自己想像对弈的情景。 他对着虚空说话,虚空同样回应他,他与虚空对弈,棋子的规则不断变化,不断复杂,杨政也从开始的稳赢到后来地有输有赢,到后来他甚至很难赢了。 一旦他输了他就跳脚骂娘,赢了他就哈哈大笑,捶胸顿足。 为了交流方便,他还给“他”取了个名字,“杨秋”! 至于为什么会叫杨秋,他也不知道,也许应该叫杨颜,杨玉,杨冰,杨雪,杨丽……杨政把所有心中怀念的人的名字和自己地名字合在一起,最后杨政还是决定叫他杨秋。 其他名字都太女性化了,还是杨秋好。杨政取这名字地时候,想到那个高贵美丽地女人,那个他叫姐姐的女人,他还发觉自己蛮变态地,怀念的全是女人,也许在这种无聊的情况下,男人总是会比较喜欢想女人,而且是性感的女人。 “喂,杨秋!再来下一盘。” “……” “我靠,这子不能放这里!那是死门。” “……” “喂喂,杨秋,我今天想到一点子,你看呀,我们把规则这样变……这样……牛逼吧,这个可是八阵图呀,八阵图你懂不懂?诸葛武侯你总知道吧,他老爷子造的图!” “……” “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厉害,说一遍你就会!” “……” “杨秋你发什么呆,想女人呀!” “……” “哈哈哈,我真是天才,我赢了,杨秋你这个瓜娃子!” “……” “杨秋!” “杨秋!” “杨秋杨秋杨秋!” 杨政猛的坐直身体,抹着额头冷汗,刚才他做了个可怕的梦,梦里出现一个叫杨秋的人。 假的,全是假的,杨政看着四周依然没有变化的红色世界,痛苦的低下头,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在梦里生活,为什么要醒过来,啊!啊!啊! 杨政揪着头发,咆哮了一声,忽然整个人猛的一僵,向后打了个滚。 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几乎一瞬间点燃杨政体内的条件反射。 他抬起头。 赫然发现,眼前一团模糊的黑影。 这黑影出现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杨政一刹那仿佛被雷电击中,在这样一个无光无热无变化地世界里,哪怕对方是一只狗,一只猫,甚至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都会变得无比亲切。 杨政太需要交流了,他需要一个可以交流的东西来排解这种漫无边际的孤苦。 而这个黑影,竟然让他产生无比熟悉的感觉。 杨政还来不及想什么,那黑影动了。真的只是动了一下,杨政就感觉胸口仿佛被巨锤打中,整个人倒翻出几十米,而黑影出现在他刚刚 地方。 好快的速度。 杨政的眼睛剧烈收缩了一下。 黑影又动了。这一次杨政在那光电闪动地刹那作出了反应,但是……还是慢了一拍,手臂依然被扫到,他打了滚。就豹子一样弹起,接着就是一个飞踢。 刷! 这必中的一脚竟然被黑影闪了过去。 接着腹部迅速被一记重拳轰中,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好像扩大了。杨政眼睛瞪到滚圆,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痛,差点一口黄胆水吐出来。 他跪在地上连连咳嗽。 好厉害。这家伙! “喂……你到底……” 杨政地话还没问完。一记扫腿。正中他的下巴,把他的下骨直接踢得脱臼。杨政连痛叫都无法发出,整个人腾空飞去,然而还没落地,那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动到他落点地地方,又是一脚,杨政再次被踢飞,接着黑影再次闪动,再踢……再闪,再踢。 杨政就好像变成了破麻袋,成了那家伙戏耍的玩具。 不知道在空中承受多少次可怕力量的打击,每一次重击,那种拳肉相交发出的可怕闷响几乎令人不敢去听。 咳…… 血喷出喉咙…… 够了…… 够了呀…… 王八蛋…… 王八蛋呀…… 杨政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但是脑海里一个声音在激烈回荡,在咒骂,在怒斥。 随着每一下重击,他体内浑浑噩噩僵化了不知道多久地血液,渐渐发热,每一下都好像要将他骨髓里每一分痛恨,每一分激荡,每一分意气都引发出来…… “砰砰砰砰砰砰――” “够了呀呀呀呀呀――”忽然间,那在空中像个破麻袋一样翻滚的杨政在凌空到最高点的时候发出一声绵长狂怒地惊喝……他地身体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扭转,在空中硬生生折转了方向,让黑影错判了方向。 落地,杨政头发蓬散,衣服早就在无数重击中化为碎片,他的脸被踢得青肿不堪,唯有那双眼睛充满强烈地张力,猩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里面全是疯狂流转的杀意。伸出一根手指刮掉嘴边的血迹,杨政捏住下巴一扭,咔的一声,被踢歪的下巴归位。 那一瞬间,迸发的滔天战意仿佛回到了浴血的疆场,仿佛身边冲杀着无数血腥斗士,满地的鲜血,成堆的骸骨。 一声低沉如野兽一样的咆哮从杨政喉咙里迸发出来:“饶不了你!” 呼的一闪,空中只绚过一道残影。 黑影的脚同时抬起,两个人发生最猛烈的碰撞。 杨政的这一记鞭腿足可以扫断钢筋,但是黑影与他硬碰硬却只是后退了一下。 杨政一个翻身,拳头已经呼啸砸出。 砰的一下,黑影也运起拳头,两相对撞,齐齐后退一步。 两招过后,杨政的眼睛猛的亮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兴奋感在他体内燃烧起来,他狂喝一声,闪电一样折冲回去,拳脚相加,短短一息内,出了二十六拳,十七脚。 这种速度已经完全违背物理常规,空气都似乎被撕裂开,发出哧拉哧拉的声响,一道道流线型的轨迹不断在空中闪没。 每一拳,每一脚都至乎凶狠,全力而为。 杨政放弃了所有防守,全力投入到进攻中,拳头和腿影暴风雨一样往对方身上招呼。 杨政有那个自信,即便是一块铁板也会被他疯狂的攻击打碎。 但是他对面的这个黑影,却完全承受了下来,而且每一次都像预先知道一般,用同样的拳路,腿法与杨政对攻。 相比于前一刻杨政被蹂躏的状态。 这一刻才是真正猛兽间的搏杀,疯狂而又不失冷静,越打越兴奋,战意不断提升,体内的力量好像永远使不完般,任何可以想像到的招式,进攻方式都让杨政使用出来。 甚至一些以前不太连贯的地方,现在打起来也如行云流水一般。 打得舒服,对手也令人舒服。 杨政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经历这样的战斗了,在这个无生无死的世界里,他没有时间,无法知道自己到底存在了多久。 所有不甘与愤懑,都在狂烈的攻击中发泄出来。 不断的攻击,不断的领悟…… 在这个世界,你想打多久就能打多久,只要你愿意,时间是“无穷”的。 这一战,持续的时间已经不能用漫长来形容。 杨政榨干了体内每一分力量,精神上却像有一个契点,在不断的清晰,明亮,如同孵化,如同化茧。 而那团模糊的黑影,也在战斗中越来越清晰。 原先只是一团雾气一样的东西,但是那雾状形态不断的凝固,不断成型,耳口鼻也出现了,因为只是一团黑暗,他的面目依然不太清晰,唯有那双眼睛,越来越亮,由淡红,逐渐化为深红,最后亮红如宝石…… 终于,杨政脑海里那一个点忽然破茧而出。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像有火焰从肌肤下喷出,杨政发出一声惊雷似的咆哮,然后只看到剧烈强光一闪……黑影像被炮弹击中一般,溃散成一团浓黑的雾气,只是一瞬,又收聚为人形落在十米开外。 杨政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手中多了一把龙骨匕首,刚才那惊神般的一击完全超乎了想像。 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空间破碎了。 望着十米外漠然不做声的黑影,望着那双红色夺目却毫无人类情绪的眼睛,杨政忽然笑了…… 因为他看到对方的手中也多了一把黑暗形成的匕首。 与龙骨匕首的外形一模一样。 杨政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指着对方,大声道:“杨秋!” 第九章 回到蓝风 睛,杨政忽然笑了…… 因为他看到对方的手中也多了一把黑暗形成的匕首。 与龙骨匕首的外形一模一样。 杨政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指着对方,大声道:“杨秋!” 那双鲜红如血的眼睛猛的一亮,微微倾侧着脑袋。 “杨秋!”杨政再大声的喊了一句。 他开始向前走去,缓慢的,坚定的,一边走他一边将匕首别回腰里,而对面黑暗的人形却始终保持着随时攻击的状态,黑色充满死亡气息的匕首缓缓抬到胸前。 杨政举起了手,放松整个身体,露出全身空门。 “杨秋,你认识我吗……知道我是谁?” 杨政此时已经走到了黑影身前不足五米处,黑影那血红的眼睛骤然收缩了一下,杨政感觉到了狂暴无匹的杀气,几乎要割裂他的肌肤,他感觉到了对方随时要爆发出来的力量。 还有那一丝丝不可揣测的犹疑。 杨政没有停顿,再次踏前一步。 黑影动了,他爆发了,黑色匕首如撕裂空间,像一条巨蟒张开了血盆巨口,咆哮着冲向杨政。 在那种恐怖的力量压迫下,杨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不死”。 他必须要赌。 “杨秋!是我创造了你!” 那激荡开来的巨大声音充斥了整个空间,杨政同时感觉到一股毁天灭地地力量冲进了他的身体。几乎要将他撕裂成粉碎。 一把匕首捅进了杨政的胸口,黑影发力猛推,杨政不断后退。 然而那双黑色眸子里没有一分痛苦,只有堪比黑洞般的幽深,杨政冷然再喝:“杨秋!我创造了你!” “我创造了你!” “我创造了你!” …… 咝,黑影喉咙里喷出了不堪忍受的毒蛇之音,眼睛里的光却在闪闪烁烁,他猛的抽出了匕首,接着杨政感觉自己腹部被重重一脚。平移出十多米开外,跪在地上。 黑影抱着脑袋,眼里红光像烛火一样荡漾不息。 那把匕首已经隐没在虚空之中…… 杨政跪地半晌,不是他不想起身。而是极端痛苦,无力起身,黑影的力量真可怕,他看到伤口竟然没办法愈合。在这个不死世界里,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家伙。 竟然能让自己受伤,竟然能打破空间的封锁。 杨政想笑,为眼前地不可思议而笑。因为这个能打破空间封锁的怪物,竟然是他造出来的,他确信无疑。 否则刚才那一匕首已经捅穿了他的心脏。他也将有幸成为不死世界里唯一挂掉地家伙。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缓缓撑起身体。踉跄着朝那个抱着脑袋的黑影走去。 黑影这一次没有再进攻,却是感觉到什么。一步一步后退。 杨政加快了脚步,黑影也加快速度。 杨政受伤了,所以他赶不上黑影的速度,他火了,大吼了一声:“杨秋,你给我站住。” 黑影一愣神的刹那,杨政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股冰凉的像钢铁一样的气息传递到他手上,那双血红色散发光泽地眼睛猛的一收缩,那一刹,杨政差点以为又要被攻击。 想像中狂暴的攻击没有发生。 杨政拉开黑影抱着脑袋地双手,近距离地看,他地脑袋同样像一团黑暗,虽然隐隐散发光泽,却给人虚无的感觉,唯有那双血红地眼睛,让人一眼见到就无法忘记。 那是绝对的无情,没有任何情绪,所谓的冰冷,所谓的凶残,其实都是假像,那纯粹是无机物一样的存在。 看着这样的眼睛,是会令人发疯的。 不过杨政却想笑,他轻轻的说了一句:“杨秋,你是我见过最酷的家伙!” 那一瞬间,血眼里有极隐秘的波荡。 杨政放开了手,他指指杨秋,又指指自己:“知道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杨秋依然漠无表情。 杨政再次笑了,他发觉自己今天特别开心,任何东西都可以让他高兴。 “我知道你听得见,杨秋,你一定会明白的。” …… 从某个未知的时间开始,静止的世界里多了两个奇怪的“人”。 准确的说,也许只有一个才能算得上人。 他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团黑色的影子,他停“他”也停,他坐“他”也坐。最多的时候他们两个在疯狂战斗,其景状之猛烈好像对方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每一次漫长的拼斗结束,那个比较像人的家伙就会坐在地上苦思冥想。 另外一个幽魂一样的影子就站在那人背后,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他,偶尔眼睛会骤亮一下,红得刺眼。 他们当然就是杨政和杨秋。 自从杨秋出现以后,杨政就好像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 他将大多数时间就用在战斗和冥想上,思考是一项很复杂的活动,也许会想着想着,某一天豁然开窍,更多的也许是想到另一个方向上,与自己最初的思考目的南辕北辙,冒出更多希奇古怪的想法。 就好像杨政思考杨秋的出现,起先他以为是人格分裂产生的幻觉。 一般来说,这个思考结果是大有可能的,在这样孤寂无依的静止世界里,人格分裂不是什么大不了地事情。人是一种高级灵长类动物,他的大脑复杂无比,但只要是动物就会有自我保护的本能,长时间的孤独,还有自说自话,确实很可能在潜意识里将大脑分裂成两半,产生两个意识体。 但是,随着长时间的思考。 这种理论越来越被推翻,杨秋真的很酷。酷到没边了,如果不是他出手时凶狠无比的作风,还有杨 他单向交流,杨政很难想想杨秋是个意识体。 如果是幻觉。杨政真不认为自己会分裂出这样一个性格的人。 他绝对不够杨秋酷。 不过,杨秋也绝对和他有关,杨政相信是自己创造了杨秋,如果没有他。杨秋是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这种持续地思考真的很折磨人。 如果不是时间静止,杨政也许会和伍子胥一样一夜白头。 终于有一天,他想到了一个更大的可能,傀儡液。 在帕兰山脉。为了使自己在公众面前消失,也为了逃避可能的追杀,杨政使用了傀儡液。使用傀儡液是一种很奇特地经历。那时候杨政就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蚯蚓如果从身体当中截断的话,他失去头的那一端会再长个头。失去尾巴的地方也会再长条尾巴,结果分裂成两条蚯蚓。 杨政就是彻底分裂成两个地感觉,虽然一个是傀儡,但如果魔法书里没有专门潜测的发门,他甚至完全分辨不出本体是哪个。 最终傀儡被杀了。 正是这种真假莫辩的傀儡分裂术,所以所有人都不可能找到疑点,都会认为杨政真的死了。 是使用傀儡液之后产生地副产品吗? 杨政望着杨秋可疑的面容,不得不怀疑这是一个最大的可能,因为杨秋五官至少有八分与他相似,只不过一片黑暗还有那双发亮地红色眼睛掩盖了一切。 傀儡呀。 杨政轻念了一下,脑海里出现魔法书里运动地法门。 然后他用精神力轻轻一卷,绕向意识最深处地一个契点。 “嗡”的一震。 杨政心神差点被那恐怖地力量震散。 而杨秋的眼睛也在那一刹如火焰一般燃烧起来,一时间整个天地都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挤压,揉捏。 杨政不敢放松,他死死的盯着杨秋的眼睛。 强行运转法门,随着那狂暴力量像旋涡一样盘旋开,地面上的红土被卷出一个庞大的洞穴,在这个巨大力量旋涡的中心,杨政与杨秋对峙着…… 终于空间仿佛被那股巨大力量卷得扭曲了一般。 一层层水波状的纹路不断波荡。 接着,那波纹像水一样渐渐将杨秋的身形“淹没”。 当杨秋被那空间吞没的时候,庞大旋涡猛的一震,溃散,四周又恢复了一成不变的模样,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但杨政却感觉到杨秋到了另一个世界。 真的是……傀儡。 杨政忽然有种脱力的感觉,他不知道杨秋到底是怎样形成的,不过至少肯定了他的身份,傀儡。 等等…… 杨政忽然想到什么,猛的跳起来。 杨秋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星界呀,这里是星届呀。 所有召唤兽的来源地。 杨秋既然存在这里,那刚才他被放逐到哪里了。 杨政马上运转法门,这时候无形中冥冥联系产生了作用,杨政通过杨秋的“眼睛”看到了杨秋所在的位置。 “妈的,位置搞错了,那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杨政看清了那个地方,忽然骂了一句,接着他整个人躺倒在地,哈哈大笑起来。 杨秋竟然回到了蓝风大陆…… 也就是说,他能回去了。 忽然的惊喜让孤独了无数“岁月”的杨政大笑不止,简直要笑到脱力。 竟然这么简单。 …… 杨政轻手轻脚的顺着屋檐下爬,耳边传来令人消魂的呻吟,透过窗缝,他看到一具苍老的身体在一具雪白丰腴的肉体上卖力冲刺,月色下,那硕大白皙的乳房一晃一晃的做着圆周运动。 “杨秋,你果然很有才,空降到这种地方。” 杨政忽然嘴唇轻动,口中发出惟妙惟肖的推门声音,一时间,那床上的男女如中雷击,惊恐万状,手忙脚乱的分开身体,老家伙衣服没穿刺溜就滚进了床底。 那女人一边穿衣一边颤声问道:“阿凯,是你回来了吗?” 门外哪里还有一点声音。 杨政已经轻捷的翻下窗户,跳出围墙,在夜色中越走越远。 出了城,杨政一路南行。 全力狂奔的他脑海里迅速出现七八样加叠速度的法门,加上身上,身体已经化为残影。 在静止的世界里,他每天无所事事就是思考。 要论到理论知识,也许全天下也没杨政更丰富的人了,他修炼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漫长到他已经想无可想。 几乎所有可能的变化都被他思考在内。 甚至对空间的理解,杨政也上了一个台阶,再非茫然无知。 这也许是最令人兴奋的事。 一时间有种意气风发,世界踩在脚下的豪放感觉。 一夜狂奔,速度加到极限的他竟然奔跑近千公里,直接到了秋风峡谷外围。 在和杨秋空降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后,并且观看了一场免费“扒灰”,杨政已经将时间和地点搞清楚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时间应该是同步的,凯瑟琳他们还在秋风峡谷无疑,杨政必须要找到他们。 那个傻瓜,记忆里凯瑟琳叫他“小爸爸”已经很久远了,可事实上,现实世界里,只不过过了短短一个晚上。清晨的秋风峡谷,安静无比,没有食人魔的咆哮,只有偶尔几只小鸟掠过天空。 杨政深吸一口气,举步向峡谷内走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他就顿住身形,忽然耳朵动了一下,他迅速回转身,看到远处一掠而过的绿影。 他没有考虑,迅速拔足追了上去。 第十章 凯瑟琳的身世 神情。 那个缓缓转过身的俊美不似男人的人物,赫然正是绿精灵王子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磁性的嗓音也响了起来:“又见面了,杨。” “食人魔领主是不是被你干掉了?” 莱戈拉斯点点头,从背上解下包裹,从里面露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皇冠,正是食人魔领主的皇冠,只是小了许多。 “你们精灵族又遇到了麻烦?”当初莱戈拉斯就是为了追回魔镜进入南大陆,以精灵王子的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北大陆,杨政才有此问。 果然,莱戈拉斯俊脸上浮现一丝黯然:“女王病了。” 杨政马上反应过来:“精灵女王?” 莱戈拉斯点头。 “需要帮忙吗?现在我挺闲的。”莱戈拉斯当初帮了他许多,杨政投桃报李,打算管管闲事。 精灵王子犹豫了一下:“不用,其实……我已经找到需要的东西了。” “就是这个领主皇冠吗?” “恩。” “你还是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杨政上前揽住精灵王子的肩膀:“咱们边走边说,峡谷里有一群小鬼,先进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可是,我还要赶回魔幻群岛。”精灵显然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动作。 “不用那么急,你先把话说清。如果真有麻烦,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杨政不由他分说,拉着他朝峡谷内走去。 …… “别哭拉,我不是好好地吗?” “凯瑟琳……别哭了好不好。” “再哭真的不行了,算我不对成不。” “嘶,你怎么咬人呀。” 杨政刚推开凯瑟琳,揉着肩膀,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她,忽然脸色一变。连忙又把凯瑟琳拉进怀中,然后对虚空呲牙咧嘴了半天,差点张嘴咆哮起来,好不容易。在凯瑟琳头顶上出现的一把黑色匕首才缓慢的没入虚空中。 而心情正复杂的女人被杨政动作搞得一愣。 在杨政与那虚空交流的时候,凯瑟琳脸红得像个番茄,感觉到杨政的手按着她脑袋不让她从怀里抬起头来。 越想越多的女人估计从来没有面临过这种状况,鼻子里全是男人特有地气息。脸庞隔着那薄薄的衣裳可以轻易的感觉到男人强壮如猛兽一样的身躯,体内出现异样反应地女人头昏脑胀之下再次一口咬住杨政肩膀上。 “死丫头,你属狗的。” 杨政刚刚把杨秋劝走,马上遭遇毒咬。一把拉开凯瑟琳。 凯瑟琳脸红红的,低着头也不搭话,往树林外小跑而去。杨政看着她跑去的身影。本来还有些呲牙咧嘴地脸庞很快就变得沉静下来。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绝对不是个好迹象,杨政并不是自恋狂。但是这一生应付的女人实在多得数不清,所以凯瑟琳偶尔流露的一些语言神态让他开始担忧起来。 本来还有些拿不定注意去魔幻群岛,看到凯瑟琳的样子,杨政决定暂时离开地好。 刚才一段时间的交流已经让杨政知道莱戈拉斯与自己分别后的状况,在威古兰分手后,他便一个人继续寻找魔镜,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再次找到黑暗精灵,与之一场大战,虽然自身也受了不轻地伤,但还是拿下了莫亚尔。 魔镜确实不是黑暗精灵所能用,所以顺利被拿回。 后来莱戈拉斯就折返魔幻群岛,只是最近精灵女王忽然病倒,族中祭祀乞求魔镜帮助,从魔镜中反馈回来地消息,女王地病系在食人魔皇冠上,必须要找到这件器物才能治疗女王的病情。 莱戈拉斯才会在这里出现。 杨政从树林里走出去,发现精灵王子被一群兴奋地学生围着,一脸手足无措。 精灵的美貌绝对是男女通杀,何况是精灵一族的王子,学生们第一次看到这个传说中的种族,全都惊叹不已,几个女生大胆的上去轻轻碰了一下精灵王子的手臂,尖叫得差点晕倒。 那副发花痴的样子让杨政想起地球上那些疯狂的粉丝群。 杨政乐得当精灵王子吸引注意力,一个人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过了一会,他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 卡蒙,那个强壮的熊人战士。 他来到杨政身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有些出乎杨政意料的说了句:“我输了。” 杨政脸色微动。 卡蒙继续说道:“那天我被食人魔领主一脚踢成重伤,而你却与他纠缠了这么久,最后迫得他避入星界,我不如你。” 卡蒙这么直爽的话语令杨政多了似好感,如果他一直像顽牛一样认死理不回头,杨政不介意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现在他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那天把领主逼入星界的是精灵,可不是我,你的实力也不错,不用妄自菲薄。” 卡蒙摇摇头:“我还是输了,输得很彻底,你知道你被吞入星届时,凯瑟琳那绝望的眼神吗?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过那样的眼神,我虽然是个粗人,可我非常喜欢凯瑟琳,以前我通过决斗赶跑或者杀死凯瑟琳身边的男人,一是因为私心,二是因为我害怕她受到伤害,凯瑟琳真的很单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男人接近她都是不怀好意,她只知道我把她身边所有追求她的男人都赶跑了……却不知道我是为了她好。” 杨政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卡蒙,他没想到卡蒙还有这么细腻感性的一面。 因为精神力不同常人。杨政是能感觉到一些别人说话时的心理状态的,甚至只要他愿意,他还可以直接攫取别人内心的想法,所以他感觉得到,卡蒙并没有撒谎。 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同,我一直看不透你,正因为看不透,所以我才警惕,我不能让你接近凯瑟琳。可是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以前那些 跑的男人,凯瑟琳虽然会怨怪我,绝不会为他们伤心她没有真的喜欢他们,你却不同,凯瑟琳已经越来越依恋你,这种依恋很危险。你不知道……凯瑟琳身上有一个诅咒。” “我知道。”杨政忽然打断了卡蒙的话,说了一句:“凯瑟琳告诉我了。” “你知道,”卡蒙的脸色一变,眼神更加绝望:“看来凯瑟琳是真地喜欢你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将这种事情说出来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杨政眼神有些古怪:“还有,你到底是凯瑟琳什么人?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喜欢她那么简单。” “我是她的护卫骑士。” “护卫骑士?”杨政并不明白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 “凯瑟琳地家族曾经是菲兰王国很庞大显赫的家族。当年他的祖先与国王菲兰特十世为了一个女人产生争执。那个女人最终离开了他。愤怒之下。凯瑟琳的祖先修炼黑巫妖,虽然将那个女人和国王都杀死了。可是整个家族却从此败落,因为那个魔咒,家族地人数急遽减少,同时又为了避开菲兰军队的逮捕,家族四分五裂。到了凯瑟琳这一代,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她曾经是菲兰王国显赫一时的洛真家族的嫡系子孙。我地祖先一直是洛真家族的守护骑士,在洛真家族败落以后,虽然所有护卫骑士都各寻出路,但是我的祖先因为受过洛真家族地极大恩德,发下誓言,只要洛真家族还有人活在世上,我们马卡家族地子孙就要永远守护他们,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受了那个魔咒地影响,我们马卡家族的人数也在不断减少,到了这一代,洛真家族和我地家族已经只剩下凯瑟琳和我两个人。因为从小就守护着凯瑟琳,我不知不觉喜欢上了她,先不说守护骑士不能染指主人,就是凯瑟琳身上的魔咒,我也不可能真的与她结合,所以我去了教廷做了改造,你也许不知道,我是牺牲了生育能力才能成为进阶战士的,从我变成进阶战士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凯瑟琳受到伤害,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接近她,因为我知道魔咒所带来的痛苦,哪怕让洛真家族从此断绝,我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而我们马卡家族到了我这一代也会断绝,完成那个永远守护洛真家族的誓言。” 杨政静静的听着,一直等卡蒙说完,他依然久久不语。 他没有想到凯瑟琳和卡蒙之间还有这样曲折的故事,凯瑟琳的出生是个悲剧,卡蒙何尝不是。 那一瞬间,他对眼前这个大个子的不满一下烟消云散。 还有谁能做到用自己家族的灭绝来完成守护,还有谁能这样对凯瑟琳好,并且一直默默忍受自己喜欢的女人对自己的误解。良久,杨政抬起手,落在卡蒙的肩膀上,缓缓叹出一口气:“你是好样的,卡蒙,我比不上你,你才是真正对凯瑟琳好的人。”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凯瑟琳的。”杨政拍了拍卡蒙的肩膀。 夜光已经到手,凯瑟琳带的小队成功完成了试炼,当然要返回图兰朵。 杨政知道莱戈拉斯要取道回魔幻群岛,他强拉着莱戈拉斯一起走,先护送试炼小队,一路上,精灵王子虽然已经化妆成普通人类,依然俊美无匹,吸引大多数学生的目光。 自从杨政回来之后,凯瑟琳显得沉默了许多,甚至会刻意躲开杨政。 杨政也不点破,只是每日里安静沉思冥想,修炼与杨秋的沟通,杨秋显然不是一般的傀儡,有时候桀骜到杨政根本无法控制,杨政虽然不想掌控他,但至少别让他出来惹麻烦,这家伙绝对是个大杀星,出手就是致命攻击,像个炸弹一样不安分,杨政每天要做的最多的就是灌输一些正常人的逻辑思维给他,虽然效果甚微,总算时日久了,杨政说的有些话他也能“听”进去。 十日后,图兰朵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已经忍受了三个月试炼折磨的学生们大声欢呼起来。 想到了家里的美食和软软的大床,仆人的伏侍,这些东西在平时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并不显得特别,但在经过过三个月的非人折磨后,才发觉自己平常就能获得的东西是如此珍贵。 人有时候真的是比较犯贱的动物,必须在失去过以后才会珍惜。 凯瑟琳先带着学生们回到魔法学校汇报试炼成果。 这一次,炼金系绝对轰动全校,不但没有伤亡,而且顺利的将夜光带回,完成学校迄今以来最高难度的试炼。 连一向不太管事的特里曼老头也眉开眼笑,狠狠夸了一通试炼小队的学生。 因为旅途艰辛,风尘仆仆,试炼小队先解散回家修整,学生们欢呼雀跃,鸟兽散了。 倒是几个女学生,巴拉巴拉的眼睛望着莱戈拉斯,非要请他去家里玩,搞得精灵王子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频频递眼神给杨政求助,杨政只做看不到,莱戈拉斯被几个女学生拉走了。 最后只剩下凯瑟琳,杨政,卡蒙三人。 向特里曼教授告辞后,三人走出学校,凯瑟琳忽然说道:“爱德华,这次试炼你真的帮了我大忙,现在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我请你去吃饭。” 杨政扫了一眼有些垂头丧气的卡蒙,三个人一起走出来,凯瑟琳却只请他一人,眼睛都瞟卡蒙一下,难怪卡蒙一副死了爹妈的神情。 杨政淡笑道:“凯瑟琳,卡蒙也出了大力,一起去吧。” 凯瑟琳有些惊疑的看了杨政一眼,她想不明白杨政什么时候和卡蒙和好了,两个人不是一直不太对路吗? 她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对卡蒙道:“你去不去?” 卡蒙连忙点头。 第十一章 梦魇 次试炼你真的帮了我大忙,现在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我请你去吃饭。” 杨政扫了一眼有些垂头丧气的卡蒙,三个人一起走出来,凯瑟琳却只请他一人,眼睛都不瞟卡蒙一下,难怪卡蒙一副死了爹妈的神情。 杨政淡笑道:“凯瑟琳,卡蒙也出了大力,一起去吧。” 凯瑟琳有些惊疑的看了杨政一眼,她想不明白杨政什么时候和卡蒙和好了,两个人不是一直不太对路吗? 她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对卡蒙道:“你去不去?” 卡蒙连忙点头。 在熟悉的烤肉店,凯瑟琳点了足够普通人十人吃分量的肉,一来是庆祝艰苦的旅途终于结束,二来卡蒙和杨政都是超能吃的家伙,特别是卡蒙,一人就能吃五六人的分量。 破天荒的,凯瑟琳还叫了朗姆酒。 这是杨政第一次见到凯瑟琳喝酒,而且喝醉了。 晚餐结束的时候外面已经一片漆黑,还飘起了小雨。 看着已经软在酒桌上的凯瑟琳,杨政和卡蒙两个面面相觑,吃也吃得差不多了,杨政和卡蒙都有了几分醉意,不过脑袋尚算清醒。 杨政摇了摇凯瑟琳,她咿唔了几声,还在说着不太清楚的醉话。 一时间,两个男人干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吃了些许酒肉,杨政决定该走了。 “卡蒙……” “爱德华……” 看着同时开口的对方,杨政不由苦笑一下:“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卡蒙此时倒谦让起来。 杨政点点头:“今天……先到这儿吧,已经晚了,凯瑟琳……麻烦你送她回家。” 杨政相信卡蒙不会对醉酒地凯瑟琳怎样,他还是避嫌的好。 卡蒙有些意外,随即他略带感激的看了杨政一眼:“恩,放心吧。” 杨政抢先结了帐,卡蒙正把凯瑟琳的双手拖到自己肩膀上。准备背她起来。杨政朝他一点头,首先走向门口。 “小爸爸……” “小爸爸……我要水……水……” 声音并不重,可是杨政耳朵很尖,还是听到了。他回了下头,看到卡蒙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 杨政微不可查的摇了下头,走到一边的柜台上问店老板要了一杯水,端到凯瑟琳身边。扶起她那张因为酒精上涌变得酡红的脸,将水送到她嘴边。凯瑟琳抱住杨政胳膊,小巧的嘴巴在水杯里咕嘟咕嘟吹了几个泡,她喝醉起来虽然不是发酒疯。可是竟然像小孩子一样顽皮起来。 “凯瑟琳,乖一点,不要玩了。” 杨政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凯瑟琳微微睁开眼睛。那双略显失神地眼睛在杨政脸上流转一下。忽然一头钻进他怀里,喃喃起来:“小爸爸……你不要走……” 看这这一幕的卡蒙脸色忽青忽白。神色不定。 “我看你来背她吧。” 听到卡蒙的话,杨政抬起头来,沉默了一下,他点点头,并没有将凯瑟琳放到背上,而是直接横抱在胸口,虽然凯瑟琳在北大陆并不算矮,但在杨政怀里依然像个小孩一样。卡蒙问店老板要来两把伞,护送着杨政和凯瑟琳走出门外。 凯瑟琳的家离学校并不远,那是一栋独立地二层白色小楼,杨政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小楼带一个小院子,重着些常见的花草,整个庭院显得幽静素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白色的墙石上爬满黄金葛,有种中世纪欧洲地气息。 推开门,杨政抱着凯瑟琳进了房间…… 当清晨的第一偻阳光从小窗外射进来,凯瑟琳从梦中醒来,由于宿醉的关系,她的脑袋还不太清醒,只感觉手里抱着什么东西,用力地捏了几下,还有些发困的她决定再睡一会。 然而才过了两秒钟,她就感觉自己怀里的东西在动,而且还有温度。 她不禁睁开了眼睛,忽然间,她地眼睛猛地睁大到了极限,瞳孔也迅速收缩了一下。 她地床上竟然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个男人。 只是当她快要喊出来时,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容貌,一时间,脑海里嗡地一声,嘴巴也干涩起来。 “你……你……” 那个坐在她床头的男人低下头来,摸摸鼻子:“你醒拉。” “你怎么会在这里?”半天,凯瑟琳终于挤出了她最想说的一句话。 一丝古怪的神色浮现在男人脸上:“你不会一点都不记得了吧。” 凯瑟琳这时候终于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件,而且有很重的酒味。衣服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除了头有点痛,身体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凯瑟琳完全冷静下来。 只是对于昨夜的印象依然很模糊。 杨政见她一副苦恼的样子,说道:“昨夜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 听到房内起了动静,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走进房间,是卡蒙。 凯瑟琳脸色又是一变:“你怎么也在这里?” 卡蒙粗声道:“昨天是爱德华把你送回这里,我也跟来了。” “你呢.怎么会在我床上?”凯瑟琳咬唇看着杨政,大清早,头发散乱,眼睛也摘下了,微微眯着眼睛,竟然有种惊人的慵懒之美。 杨政咳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卡蒙性子直:“昨晚爱德华把你抱回来放到床上,你却拉着他衣服不肯撒手了。要把你的手拉开,你就使劲哭闹,喊什么“小爸爸”“小爸爸”地,我们拗不过你,就让爱德华坐在床前,让你抱住他你才安静下来……” 卡蒙一通话又直又快。 凯瑟琳越听脸越红,她根本已经完全不记得了,现在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政也越听越不是味。连忙站起来阻止卡蒙继续说话。 “我们先出去,凯瑟琳,你要不再睡会吧,我们去买点吃了。”杨政一把揪住卡蒙胳膊拉出门外。 洗完澡出来的凯瑟琳发现外面小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放了几样她喜欢吃的点心.卡蒙和杨政并不在这里.只留了一张小字条 本来还心慌慌不知道如何面对杨政的凯瑟琳看完字条放下心来。她看得出来杨政是故意避开她给她缓解尴尬的空间。 真是个细心的男人,凯瑟琳抿嘴微笑起来。 将头发擦干净后,凯瑟琳坐到桌子边,拿起小竹笼里的一个小汤包放到嘴巴里。一股浓香地汤汁顿时溢满口腔,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缓缓的从心底深处弥漫出来。 清晨安静的环境让凯瑟琳有机会整理最近复杂慌乱地心境。 在紧张刺激的试炼途中,滋生的太多复杂变化都让凯瑟琳一次又一次的颠覆以前认知地一切,让她飞速的成长起来。 同时。也让她更多的注意那个男人。 杨政的冷酷,杨政地温柔,杨政的细心。杨政的强悍……一个又一个不同形象地杨政进入她地内心。使她产生越来越浓厚地探索欲望……那一句玩笑似的“小爸爸”。在叫得多了以后竟然不舍得再放弃。 凯瑟琳绝不承认自己爱上了他,她对于那个可怕魔咒地恐惧早就压倒了一切。潜意识里她已经“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但是和杨政在一起是和以前所有接触过的男人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至今仍清晰记得杨政被皇冠黑洞吸走后那种万念俱灰的可怕感觉,那时候她内心的痛楚甚至不亚于知道家族带给她的可怕梦魇。 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个男人产生这样心痛的感觉。 这个感觉甚至在杨政回来后都不能消散,因为那种感觉太清晰太可怕,伤虽然好了,疤还在,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杨政,在他消失甚至回来后的这么长时间里,她夜夜从恶梦中惊醒。 黑暗中,总有一双离奇的苍白色眼睛如同火焰一样一跳一跳,紧紧的盯着她,一些凯瑟琳完全听不懂的声音在梦中不断回响,在长时间的折磨后,忽然眼睛下张开一张血盆巨口,猛的吞向她。 凯瑟琳就会从梦中惊醒。 然后浑身就像失去所有气力般精疲力竭,冷汗湿透全身。 就在昨夜,这个可怕的梦魇竟然没有再出现,昨晚竟是凯瑟琳从杨政被黑洞吞噬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梦魇消失,睡觉睡到自然醒。 原来能安稳的睡一晚上会是这么幸福,凯瑟琳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是真的消失了吗? 那个苍白色火焰一样燃烧的眼睛…… 还有冥冥中产生无数邪恶缠绕的声音…… …… 莱戈拉斯找到杨政的时候,他正在图兰朵魔法学校的图书馆里。 脸色苍白的莱戈拉斯一脸怒气的走进来,然后走过去一把揪住杨政的衣领,从来没有见到过精灵王子如此发怒的杨政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得意的撇撇嘴巴,故意发出有些惊讶的疑问声:“噢,莱戈拉斯,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生气?” “混蛋,杨,你是个彻底的大混蛋。”莱戈拉斯一脸羞愤欲绝的样子,咬牙切齿的样子就像在寻找从哪个方向入手比较容易把眼前这个可恶家伙的脑袋打成猪头。 杨政“惊诧莫名”:“到底怎么了?说清楚。” 精灵王子怒道:“昨天为什么不帮我?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人类女孩子对我做了什么?” 杨政更“茫然”了:“我怎么知道她们对你做了什么,我看那几个女学生对你挺热心的,难道她们把你拉走叫人打了你一顿,不应该呀,如果真是这样,放心,兄弟帮你找回场子。” 莱戈拉斯终究单纯,见杨政一脸坦然加茫然的样子,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你真的不知道?” “我绝对不知道,我发誓。”杨政信誓旦旦,我确实不知道呀,不过不用想也猜到了。 莱戈拉斯盯着杨政那双眼睛看了半天,依然无法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躲闪神色,只能悻悻放开手。 杨政却好奇的凑上脑袋,看了一眼莱戈拉斯白皙的脖子,手指头点点,讶然不已:“哎呀,这里怎么有个唇印,咦……后面也有,”杨政索性一拉莱戈拉斯衣服,脑袋探了一探,发出哇的一声:“我靠,你全身都是唇印,你被强暴拉。” 莱戈拉斯像跳脚老鼠闪到一边,惶恐的整理着衣服,一边嘟艿溃骸澳惚鸷说,你别胡说,胡说什么?” 杨政肚子都差点抽筋了,原来要忍笑也是这么痛苦,莱戈拉斯这家伙,还是这么单纯呀。 见莱戈拉斯一脸垂头丧气,就像被强暴过的女人模样,杨政不忍再逗他了,说实话,他知道昨天那几个女学生强拉走莱戈拉斯会发生一些事,但没想到会这么恐怖和直接。 哎,可怜的莱戈拉斯,昨晚肯定没经过那阵仗,估计稀里糊涂的被那几个女人给吃了。 为了转移精灵的注意力,杨政将手上的几本书递过去:“莱戈拉斯,先看看这些。” “《时间简史》《星界的成型与特性》《关于时空隧道的猜想》……”莱戈拉斯翻了一下那几本看起来非常古老的书的封皮,抬起头问道:“这些书怎么了?好像都是和空间魔法有关。” 杨政拉着莱戈拉斯往图书馆深处走,魔法学校的图书馆本就藏书海量,十分巨大,杨政又是走向那些非常古老的残卷书架,这些书一般是没有人会去关注的。所以过了一会,身边已经非常幽静。 第十二章 恐惧 法忽然很感兴趣,你记得不记得在食人魔领主通星界的能力,那一次皇冠产生的星界通道把我们全都吸了进去,我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星届,而你和食人魔领主是进入了同一个星届,所以你能这么快脱困。” 见莱戈拉斯非常安静的倾听,杨政继续道:“我到了一个静止的世界,没有时间,只有空间,我就在那个星届里呆了不知道多久。” “静止世界?”莱戈拉斯挑了挑眉头,眼里流露出思索神色。 面对绿精灵一族的王子,杨政也不敢自诩博学,别看莱戈拉斯一副人畜无害的俊俏模样,事实上他年龄已经超过三百岁,而且实力强悍到杨政自叹不如,绝对是除却斯嘉丽那些”神“一般存在之外,杨政遇见的最强高手。 哪怕黑暗精灵莫亚尔那样的绝对高手,也是几次被莱戈拉斯打得狼狈逃窜。 “空间魔法早已经失传很久,所以像食人魔领主皇冠这样能沟通两界的魔器才格外珍贵,事实上他的价值已经接近传说级魔器了,”莱戈拉斯有些不明所以的说着:“我对空间魔法了解的并不多,你最后是怎么脱困的?” 不愧对魔法有着惊人天赋的精灵王子,即使没有接触过空间魔法,也一语道中杨政这次星界历险的最关键点。 杨政并没有隐瞒,精灵王子绝对是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他将杨秋出现,然后通过傀儡术运转两界通道回到蓝风地事告诉了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悚然动容:“星届傀儡,这东西早就失传了。” “怎么说?” “按你的说法,你所控制的傀儡并不是普通傀儡,而是星届孕育,可以沟通两界通道,这就是星届傀儡的特性,”莱戈拉斯一脸严肃:“一般的傀儡都是人为制造并且没有生长性,而且控制者只可能把傀儡召唤使用。所谓的沟通两界通道根本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星届傀儡不同,他是星届因为外界刺激,加上契机配合得好,天然孕育。好比珍珠的形成,必须要有沙砾或者什么微粒固体进入蚌壳内,刺激到蚌肉,使他分泌出体液一层层包裹沙砾等刺激物。最后逐渐形成珍珠。所以形成星届傀儡是必须要有外界刺激的,星届本身不可能孕育傀儡,因为空间魔法失传,从古魔法帝国覆灭后。所有种族再也无法沟通星届,所以想要刺激到星届产生傀儡已经是不可能地事,何况还要有契机配合。概率绝对不会大于万分之一。已可想想星届傀儡的难得。” “听起来很牛逼呀。”杨政终于了解到杨秋的形成是多么千载难逢的事情。 “牛逼?什么意思。很强地意思吗?那绝对牛逼的。”莱戈拉斯一本正经的说道:“星届傀儡一出生就有独立意识,而且基本上实力强悍无比。更恐怖的是他具有成长性,可以成长地傀儡,想想就有多么可怕了。” “不过,”莱戈拉斯话锋一转:“星届傀儡因为有独立意识,如果控制者实力不够强大的话,完全可能被反噬杀死的,这也是星届傀儡最大的缺陷,杨,你要小心了。” 杨政默默点头,他当然知道杨秋地可怕,他已经几次差点被杨秋干掉了,这家伙真***六亲不认,好歹名字是我帮他取的。 看来如果不想被这家伙干掉,只能拼命修炼增加自己实力了。 杨政又和莱戈拉斯聊了许久,虽然莱戈拉斯对空间魔法也一窍不通,但对于魔法地认知还是给了杨政很大地启发,而杨政在魔法机变性和可塑性上地深入思考也给了莱戈拉斯许多新奇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杨政也曾经在静止地世界思考了这么久,单论理论和某些魔法的研究上,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得上杨政了。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 精灵王子看到窗户外漆黑的天色,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又一天了,不行,杨,虽然和你探讨魔法知识对我很有帮助,但我得赶回魔幻群岛了,祭祀和女王肯定等急了。” “先等等。”杨政一把拉住他。 “别那么急,听你所说,你们女王的病并没生命危险,只是无法再制造月亮井水,好歹你也等我把这里事情了解,一起去魔幻群岛一趟。” “杨你真的要去?”莱戈拉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杨政没好气的道:“废话,你几时见我开这种玩笑,当然要去,我早就想出海了,而且还是去传说中精灵族的发祥地,绝对不能错过机会。” 莱戈拉斯面有难色:“可是……我们魔幻群岛从来没有对人类开放的先例……而且,我们一些族人对人类是非常敌视的,还有火精灵和土精灵都非常痛恨人类,如果你去的话,一定会发生冲突的。” 杨政听莱戈拉斯一说,才知道事情并非想像中的简单,然而转念又一想精灵族几千年来受到人类残酷压迫的历史,最后不得不退出大陆,龟缩在魔幻群岛,也可以理解这种仇恨了。” 可是,这样就放弃实在不是杨政的性格,他实在想去看看传说中堪比仙境的魔幻群岛。 以前在地球时他就是魔戒等奇幻电影的忠实影迷,对精灵族印象太深刻了,哪怕是被打,也要去一次。而且还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一是暂时避开凯瑟琳,二来就是魔镜了。 以前杨政并不了解魔镜的功用,现在他知道了,魔镜竟然可以告诉祈祷者所求的愿望。 虽然祈祷者必须是纯洁无比地精灵族祭祀,可即使这样。已经给了杨政一线希望……那个梦里染血的紫色身影,哪怕已经隔得这么久远了,杨政永远也不会忘记。 他必须要找到她。 可是,圣殿与云中城,那都是传说中的神话存在呀。 杨政根本已经毫无办法,他曾想尽一切办法打听,可是这两个传说的存在人人皆知,却无一人能够知道他们的确切所在,甚至有人猜测他们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只是那些神城的人们偶尔降临人间行走而已。 现在,好不 前出现一线希望,杨政必须走一趟魔幻群岛,问一问在哪里?斯嘉丽在哪里? 这根深埋在他心头的刺,如果不拔出的话,整个人生永远都会被枷锁着。 莱戈拉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过他又再次看到了杨政眼里熟悉的火焰。即使杨政现在地性格和在南大陆时有了变化,更加平易近人,但直觉敏锐的莱戈拉斯明白,就算自己不带这个男人去。他迟早有一天也会自己找上门的。 微微叹了口气,莱戈拉斯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在岛上我的族人对你如何不礼貌。你也不能伤害他们。” 杨政身躯微微一震。感激地将手放在莱戈拉斯手上,用力一摇:“谢谢。” …… 黑暗中。一点光亮在不断奔跑,渐渐浮现一个手举蜡烛的,身穿白色纱裙的小女孩。 它有一头卷曲的法,皮肤呈现奶白色,绿色地眼睛像猫一样迷人,但是此刻却带着惶恐和绝望,原先可爱的脸庞现在已经被恐惧扭曲了,赤着脚丫发疯似的往前跑。 而身后,一直有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声像午夜飞翔地蝙蝠,呼啦啦分散开,又呼啦啦聚拢,从小女孩的耳边头顶擦过。 汗不断的渗出小女孩地身体,很快将纱裙浸透了,因为奔跑了很久,小女孩地体力早就呈现不支状况,然而被恐惧激发出了所有潜力,即使早就累得不行,依然蹒跚着向前跑着。 跑着…… 忽然,她地一只脚踩到了纱裙的裙摆,本来就没有体力地小女孩顿时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蜡烛落地,仅有的一点光亮消失了。 手上,脸上的皮都蹭破了。 血不断渗出,混合了汗,又落到地上,哪怕是这样,小女孩依然忍痛向前爬去。 仅仅是这样过了瞬息,身后无边的黑暗就蜂拥而来,笑声隆隆做响,期间还夹杂无数听不真切声音,像痛骂,像怒吼,像私语,像婴啼,像惨叫……如此多的声音杂在一起,简直让人从骨髓里寒出体外。 小女孩依然啜泣着朝前爬着。 猛的一只脚踩住了她娇小柔弱的身体。只轻轻一勾,就将她翻转过来。 这时候黑暗已经被两只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眼睛点亮了。 在火焰照耀下,小女孩的脸上血和汗流了满面,只剩下一双绿色眼睛惊恐万状的看着那悬浮与空中眼睛,一个高大无比的黑影正居高临下踩着她。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女孩脸上一变再变。 猛然间,眼睛下面张开一张血盆巨口,森白的牙齿足有半尺来长,倾扑下来。 啊…… 床上忽然翻滚起一个人影,起伏的胸口能看得出她是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女人惊慌失措的翻下床,一边故意跳手跳脚发出巨大的声音给自己壮胆,一边找来火石,哆嗦着手脚,花了几分钟才点亮床头的油灯。 等油灯的黄光洒满卧室的时候,女人不断颤抖的身体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赫然正是凯瑟琳。 此刻她身上的睡衣已经湿透了汗,贴在胴体上,一双绿色的瞳眼充满无边恐惧,与梦里那个小女孩是如此相似。 她躲回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身躯,瑟缩在墙角。 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跳动的***,口中不断轻轻喃着:“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此刻的魔法时钟,正指向临晨两点。 忽然,一阵风吹开了本来关着的窗户,油灯***闪了两下,刷的灭了。 啊――啊啊―――― 凯瑟琳发出恐惧之极的尖叫……过了一会,房门砰的被撞开了,披头散发的凯瑟琳赤脚冲出了家门,在午夜的街道上飞奔…… “嗒嗒嗒,嗒嗒嗒――” 持续不断的敲门声一下惊醒了睡梦中的杨政。 他飞快的抽出枕头下的匕首,然后没有点灯,猫一样无声息的闪到门口,低喝了一句:“谁?” 没有反应,只有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和隐带哭泣的呼吸声。 杨政一把拉开门,匕首本来是直刺的,在那前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看清了直撞过来的白影,连忙闪开匕首,接着那白影已经撞进他怀里,手却依然再做着敲门的动作。 “凯瑟琳,凯瑟琳,醒醒。醒醒。” 杨政用空出的手抬起怀中女人的脑袋,发现她的瞳孔因为恐惧过度而茫然放大,根本已经是毫无意识,心中一震,连忙运起精神力不断在凯瑟耳边呼唤。 几下之后,凯瑟琳瞳孔终于有了反应,渐渐收缩聚焦。 杨政抱起她来到床边,点起油灯,这时候,凯瑟琳终于看清了杨政,嘴巴一列,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 因为是在旅馆里,杨政已经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连忙运起魔法将一阵风送到房门上,将房门合上,接着造了个隔音结界。 这才低头问凯瑟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怕,别怕,小爸爸在这里,谁都不能伤害你。” 杨政是第一次主动用这种亲昵的称呼,因为他已经感觉到凯瑟琳那无边的恐惧,她身上湿透的汗还有刚才恐惧到失去意识的反应让杨政明白,此刻这个女人已经要崩溃了。 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第十三章 纠缠 猛然间一团似金似血的火焰汹涌的喷过来,受到攻击的浓团马上咆哮起来,反扑着与那团金血火焰冲撞……随着冲突不断的加剧,云团与火焰不断幻化出各种古怪狰狞的形象,幽黑云团像一个神秘黑暗的大法师,而似金似血的火焰更像是一个狂猛无匹的战士,一个用幽深广博的魔法,另一个则是直来直去的暴烈冲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云团像受到什么招引,急速的一个膨胀,打得金血之炎暴退,然后云团就忽然消失无踪,仅接着,金血之炎开始占据了所有空间…… 凯瑟琳的瞳孔里倒影着似金似血的颜色,与之相对应的是杨政的一双眼睛,原本乌黑的眼仁和眼白已经消失,整个眼眶里都浮现着一层金血的颜色,使他的形象看起来有种异样的冲击力。 金血的颜色在凯瑟琳的眼睛里荡漾,随着杨政眼睛的颜色不断褪去,还原成本来的颜色,凯瑟琳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呼―― 杨政重重喘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珠。 神色间充满了严肃的担忧。 面对凯瑟琳几近崩溃的意识,杨政只能运起他绝不愿轻易使用的通灵术,企图直接深入凯瑟琳内心,去将她从黑暗的恐惧中解救出来,没想到的是,凯瑟琳的心内竟然潜藏如此巨大地魔头。 那团浓黑的云团根植在凯瑟琳的内心。拥有恐怖之极的力量,杨政在精神层面与之全力交锋,竟然只能与他打个平手,浓黑云团虽然暂时消失,却绝对没有离开凯瑟琳的内心,一定会卷土重来。 杨政担心的正是这个,这团黑云,绝对与那个可怕的蛊婴魔母咒有关系。 嘤―― 怀里的呻吟暂时打断了杨政的思考,凯瑟琳缓缓睁开眼睛。她现在脸色极度苍白,连平素娇艳地红唇也近乎白纸,眼神里虽然已经没有了那时凄厉般的惊恐,却依然掩藏深深疲倦和躲闪。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杨政。并没有因为被杨政抱着而尖叫。 而是缓缓的将手从从杨政腋下窜过去,环抱住杨政宽厚健壮的背,将头贴在他地胸膛,眼泪无声流下:“小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害怕……怕……抱我。用力些” 杨政心中一紧,手中加了力量,将凯瑟琳柔软的身躯紧紧的贴在身上。 “别怕了,一切有我。” 杨政并不轻易的给人许诺。但是他说到地诺言,哪怕是死也会坚持完成,所以他的诺言充满无穷的感染力。本来还在微微颤抖的凯瑟琳安静了下来。好像身体里刻骨地阴寒被驱散了。 抱了一会。凯瑟琳已经安稳了许多。 杨政才有心思注意别的,凯瑟琳已经全身被汗透了。那层薄薄的丝质睡衣仅仅贴在身上,近乎赤裸,美妙地胴体沾染汗液,灯光下发出迷蒙地光泽,更加勾魂摄魄。 不过令杨政在意地并不是自己抱着一个近乎赤裸的美女,他地意志锤炼到至今,如果连这点克制力都没有,他也不用混的,何况他对凯瑟琳只有怜惜……他轻轻的摇了下已经昏昏欲睡的凯瑟琳:“凯瑟琳,起来先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这样会生病的。” “我不。”凯瑟琳紧紧抱着杨政,只有在他怀里在能感觉到心安,现在的她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杨政。 “乖了,不要任性。” “那……我要在房间里洗,而且开着灯。”凯瑟琳小声的说着。 杨政一阵头痛,这小女人,就算自己意志力够坚定,也不用这样考验自己吧。 不过现在说什么凯瑟琳也不会听,杨政只能将浴桶从小房间里抱出来,半夜里旅馆里自然是没热水供应了,不过这对杨政来说无比简单,他还是用老办法,加了水再把黑皇杖插入水中。 只不过了短短几分钟,热气已经蒸腾起来了。 杨政这里没有女式睡衣,随便找了件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凯瑟琳,然后眼观鼻,鼻观心,躺到离浴桶并不远的床上,然后将被子一蒙,准备不管三七二一,睡了再说。 “爱德华,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害怕。” 已经听到脱衣的声音,杨政正竭力保持老僧入定状态,被凯瑟琳怯怯的一句话迅速打回原形,想到离自己不足两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发育非常好的女人洗浴,杨政没来由的伸起一些奇怪的欲望,不由得暗骂自己神经病。 “说什么?” “说说你小时候的故事好不好?”这时候浴桶里已经传来入水的声音。 “我小时候……我小时候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呀,很普通……” “你说说嘛,我想听。” “那好吧,我小时候住在祖母家,那里是一个乡村,山很高,水很清……春天的时候,我们 筝,风筝知道吗?就是用竹条和纸糊起来,然后用长着,飞到天上……可以作成蜻蜓呀,老鹰呀,蜈蚣呀,很多样式……你想玩呀,好好,我以后做风筝给你,带你去玩……夏天的时候,我和很多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一起下河摸鱼……你肯定没见过那种身上一条条斑纹的虎斑鱼……还有红颌,泥鳅……什么,你说谁最厉害,那还用说,当然是我呀,小时候,祖母家里餐桌上的鱼全是我抓的……然后嘛就是捉知了……知了是我们家乡特有的一种小昆虫,学名就蝉。因为整天“知了……知了……”的叫,非常烦。所以我们都叫它“知了”,一般我们捉了知了,就用细绳子绑起来,比赛谁地知了会飞,如果它们快死了我们就把它们烤了吃,非常香……喂,你叫什么呀,残忍?拜托,那都是害虫。蝉是吃叶子的,恶心?那你还没见过我们吃木头里的蛀虫,白白胖胖的烤起来,那叫一个香脆……晚上就去捉萤火虫。就是屁股上一亮一亮的小虫子,捉得多了放在手心里,整只手都在发亮……所以夏天最好玩了……秋天就比较无聊,不过秋天吃的东西最多。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嘛,满山的水果,我们一边走,一边摘。吃就吃最新鲜的……冬天?冬天就舒服了,下了大雪,一群小朋友一起打雪仗。堆雪人。要是雪积得厚了。我们拿起自制地木。爬到山上,从山坡上做木滑下来……” 杨政一边说着。偶尔说到有趣的地方,不远处传来咯咯的轻笑声,他自己也回忆起小时候的趣事,嘴角轻轻弯起一个愉快地笑容。 忽然间,被子被掀开了一角,杨政感觉到一个还带着水滴的柔软胴体哧溜一下钻进来,不断的拱着脑袋缩进他怀里。 “你洗完……”杨政的手忽然僵住,他手一探,触到地是一片完全没有隔阂的温软肌肤,刚刚被热水蒸过的皮肤又软又滑,用肤如凝脂来形容真不为过。 “你……你怎么没穿衣服……” 凯瑟琳没有言语,低着头,一边拧着身体,那模样就好像要融进杨政的身体里。 杨政轻轻推她,凯瑟琳却拉开她地手,然后双手从杨政衣襟里面伸出进,像小蛇儿一样探到杨政胸口。 “喂……不行了呀……凯瑟琳……你搞什么鬼。” 两条修长丰腴的大腿紧紧的缠着杨政地腰,不让他逃开,凯瑟琳脑袋乱拱。 杨政极力挣脱,又发声喊,凯瑟琳却一言不吭,与杨政扭在一起。 “你别发疯了,笨蛋,会出事地。”杨政鼻子里全是女人洗澡后清新地气息,本来就着着极薄衣裳的身体完全能感受到女人身上火热地凹凸带给他的刺激,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 嘶…… 传来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一时间床上两人同时停止了动作。 被子下面拱出一个满脸通红的脑袋,由于没带眼镜,凯瑟琳的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有些迷糊,她轻轻咬着下唇,一副可怜兮兮任你处罚的样子。 “啪!” 随着被子下一声清脆的击打声,凯瑟琳喉咙里发出一声颤抖的呻吟,脸腾的一下如同被火烧着了。 但她却没低头,一双眼睛里妩媚得能滴出水来,一眨不眨的盯着杨政。 “啪!” 再一声,凯瑟琳浑身都抖了起来,红晕已经从脸上弥漫到脖子上。 “还闹不闹?”杨政冷冷的说着。 凯瑟琳倔强的咬着唇,偏是不说话。 “啪!” “啪!” “啪啪啪!” 连续的击打声不断响起来,凯瑟琳由开始的低微呻吟,声音越来越大,身体的抖动也变得十分厉害,好似被蒸熟的虾子一样,全身都是粉红色……眼睛却一刻也不愿意移开,一直和那个冷冷看着她的男人对视着。 “呜――” 随着重重一下打击。 终于凯瑟琳喉咙里发出驯鹿一样的哀鸣声,整个人软倒在杨政的胸口,一下一下的抽搐着。 被子已经滑到地上,凯瑟琳赤身裸体趴在杨政身上,她雪白丰翘的屁股微微撅着,有半边明显红肿得厉害,一个清晰的掌印印在上面。 杨政的裤子上全是一些湿淋淋的透明黏液。 他恶狠狠的在凯瑟琳耳边说话:“不要以为我不敢吃你,下次再这样我就动真格的了,我才不管你身上有没有什么魔咒。” 凯瑟琳无力的动动胳膊,只不过拧了下腰身,在杨政的身上找到一个更合适舒适的睡姿,完全无视了他的话。 杨政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过了一会。将被子拉上来盖住凯瑟琳赤裸地娇躯,抱着她靠在床头,呆呆的坐了半天,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 清晨,杨政是被身下的古怪的摩擦弄醒的。 当他看 事正在发生时,气得大吼:“笨蛋,你在干什么?” 只见凯瑟琳舒服的缩在他腋下,一只小手从他腰带里探进去。抓住那个清晨张牙舞爪的小杨政,在慢慢摸索着,那副认真好奇的样子,就好像在做炼金试验一样。 凯瑟琳听到杨政的吼声。揉揉耳朵,笑眯眯地看着杨政:“小爸爸,你醒拉。” 杨政气得哆嗦起来,一把拉出还在他裤裆里作怪的小手。骂道:“我问你在干什么?死丫头,我忍你很久了,你再乱来不客气了。” 没想到凯瑟琳比他更横:“谁让“他”大清早把我咯醒了,我昨晚那么迟才睡。困死了,大清早就把我咯醒,我当然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拉。” 杨政眼前一黑。妈的。那是晨勃。勃,早上不硬那就出大事了。 他咬牙切齿的推开凯瑟琳:“一边睡去。老子起床了。” 凯瑟琳也不阻止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杨政脱下被撕成两片地衣服,然后赤裸着强壮的上身去翻找衣服。 看着看着,她脸上的红色就不住晕荡开来,眼睛里也羞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好像刚刚才从一夜的疯狂中彻底清醒回来,凯瑟琳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会变得那么“放荡”。 不但在男人面前洗澡,而且主动勾引他,偏偏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清晰,每一个细节,每一次被揍痛地屁股上传来电流过身的感觉,还有最后那几近崩溃的泄身…… 完了! 她呻吟了一声,猛的将被子蒙住脑袋。 呼地一声,被子里全是男人女人的气息。 她越想越觉得燥热,天那,凯瑟琳,你到底怎么了?摸着自己发烫无比的脸,凯瑟琳扪心自问,这种感觉就像体内就像有几万只蚂蚁在爬令她抓狂。 “我出去了。”杨政地声音传来:“一会给你早餐和衣服过来。” 接着门被合上。 凯瑟琳从被子里钻出头上,发现房内一下变得空荡荡,她地脸上马上闪过一丝惊悸,仿佛那个午夜出现地恶魔又蠢蠢欲动,准备随时吞噬她。 “爱德华,小爸爸!” 凯瑟琳尖叫起来。 只不过过了两秒钟,门被撞开,杨政拿着匕首旋风般冲进来,一双眼睛亮如刀芒,狂暴的杀气甚至让凯瑟琳心惊肉跳,一下子僵在那里。杨政迅速一扫房间,将目光落在凯瑟琳身上:“你怎么了?” 从来不知道杨政有这样可怕眼神地凯瑟琳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我……我……” “到底怎么了?” “我害怕!” 杨政眉头一竖,差点喝出声来,旋即又想到什么,眼神温柔下来:“好了,不用怕。” 他收起匕首,整个人已经恢复到寻常模样,安慰道:“我只是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的。” “不,我也要去。”凯瑟琳实在害怕独处的感觉,只有和杨政在一起她才会安心。 “可……你没有衣服呀。” “把你的衣服给我穿。” 杨政伸出手指划拉了一下两人体形,不言自明的看着凯瑟琳。 “我不管呀,给我衣服。” 杨政只能从自己衣服里找出最贴身的那种给凯瑟琳,哪怕这样,穿到凯瑟琳身上也像小孩穿大人衣服,空荡荡的。杨政帮凯瑟琳卷起袖口和裤脚,又找根带子绑住凯瑟琳细细的腰身,总算勉强能套在身上。 凯瑟琳笑嘻嘻的踢踢手脚,感觉很好玩。 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杨政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 “讨厌拉你。”凯瑟琳躲闪着,从后面推杨政的背:“走走,出去吃早点。” 一路上,无数人用古怪眼神注目着穿男装的凯瑟琳,然后朝她身边那个狂摸鼻子的男人投以善意的笑容。 “你能不能先回家换身衣服。” “不用,你的衣服不错呀.竟然用质料这么好莱卡布.我都不舍得呢.又透气又舒适.我穿着正合身。” 杨政斜眼上下看了半天,不知道凯瑟琳是从哪个角度看出“合身”这两个字。 斜次里忽然飘来一道优雅的身影。 “呀,小莱。” 凯瑟琳兴奋的打着招呼,完全自来熟的摸样让莱戈拉斯莫名其妙。 杨政不去管那个忽然心理回到幼稚园程度的女人,上去招呼精灵王子一起吃早餐。 精灵王子自然不会对凯瑟琳为什么穿男装,而且勾搭杨政的样子在意,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莱戈拉斯说:“杨,准备好了吗?明天我们出发吧?” 啪 凯瑟琳手中的小勺子掉到地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第十四章 洛马卡 瑟琳是听得懂的,虽然不清楚莱戈拉斯为什么称呼爱德华为“杨”,但他们说什么出发?出发去哪里? 她的手下意识的抓紧杨政的衣袖,用无比惶恐的眼神看着他。 “爱德华,你……你?” 杨政一看凯瑟琳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正是他担心的,如果是前几天,杨政还能悄悄走掉,偏生情况变得复杂,凯瑟琳被可怕的梦魇纠缠,杨政不忍心让她独自承受。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有事,必须出海。” “小爸爸,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凯瑟琳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她不敢想像再被那个午夜梦魇纠缠的可怕,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她再也不要承受了。 杨政一时间也想不到好办法。 说实话,他对解除凯瑟琳身上魔咒的办法一点没有头绪,凯瑟琳见杨政毫无反应,一颗心简直从最深处里寒出来,呆呆的坐在那里。 莱戈拉斯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虽然敏感的察觉气氛的异常,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卡蒙……卡蒙不是你的守护骑士吗?” 凯瑟琳闻言娇躯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杨政。 “谁告诉你的?是卡蒙?” 杨政点头。 凯瑟琳脸色惨白,忽然身体一晃。站了起来,喃喃道:“我知道了……” 她失神落魄的离开位置向外走去。 “你知道什么了?”杨政一把扯住她,淡淡说道:“我地意思是,如果你跟我走的话卡蒙会比较麻烦,他肯定要守护在你身边。” “你带我走?”凯瑟琳急速的转过身,眼里有掩藏不住的惊喜。 杨政摸了摸鼻子:“看你自己意愿了,如果愿意走就一起走,不愿意就算了。” “我当然愿意。”凯瑟琳兴奋的抱住杨政的胳膊。 “别老是傻乎乎的,”杨政揉揉她的小脑瓜:“我还没说去哪了。你就愿意,再说了,学校的工作你也不准备干了?” “我哪里傻了,学校可以请假呀。休一年假还不行吗?说吧,你要去哪?”凯瑟琳不满地在杨政手臂上拧了几下,发觉他肌肉太结实,半天使不上力。 杨政将嘴凑到凯瑟琳耳边。小声的说了四个字:“魔幻群岛。” 凯瑟琳眼睛一下瞪圆了,手掩住唇,强行的将惊讶声咽入肚里。 魔幻群岛举世闻名,作为精灵文明的发祥地。还有精灵族最后地栖息地,魔幻群岛以其神秘和美丽著称,在人类与精灵的关系还在蜜月期的时候。曾经有人类获得上岛的资格。在领略过魔幻群岛雄奇瑰丽地景色后。那些人类再也无法忘记,纷纷写诗歌写游记歌颂魔幻群岛的美丽。在那些文字的记述中,魔幻群岛的美丽不亚于天国。 只是,随着人类与精灵地关系恶化,魔幻群岛就消失在了人类的视野,再也没有人能够上岛,人类只能从那些文字里找寻到魔幻群岛的支言片语,从中追缅那个神秘地伊甸园。 凯瑟琳很想问杨政这一切是不是真地,然而不需要问,杨政并不是个喜欢开玩笑地人。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凯瑟琳重新回到位置上。 接下来杨政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和莱戈拉斯聊了聊出发地细节,在听到凯瑟琳也将加入队伍时,莱戈拉斯有些意外,不过仍是答应了。 由于莱戈拉斯的催促,杨政绝对明早就出发。 而凯瑟琳破天荒的以一天的速度就办好了一切手续,因为这次炼金系试炼大获成功,完成了最高难度试炼,学校里给予的奖赏丰厚无比,凯瑟琳更是破例被提拔为特级导师。 没想到在凯瑟琳获得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准备休假了。 特里曼教授虽然惋惜凯瑟琳放弃了带领炼金小队去皇家魔法学院深造的机会,却也拗不过凯瑟琳的执着,批准了她的休假。 第二日凌晨,天还没亮,小雨淅淅沥沥的从空中落下。 三个穿着黑色雨蓬的人影在城门口集合。 正是一副旅行者装扮的杨政,凯瑟琳,莱戈拉斯。 “你真的决定撇下卡蒙,他毕竟是你的守护骑士。”杨政将目光投注向城门淡淡说话,因为天色尚早,前方依然是一片昏黑的天。 “当然不能让他跟着来,我早就像离开他了,还是小爸爸对我最好。”凯瑟琳妩媚的笑着,也许是因为可以跟着杨政,也许是因为再也不用怕梦魇,她的心情格外的好。 杨政目光深处闪过淡淡寒光,低头一笑,没有再做声。 “我们出发吧,莱戈拉斯。” 精灵王子微微点了下头,率先朝前走去,杨政和凯瑟琳则紧跟在后,雨雾倾飘,给人一种奇怪的萧瑟感觉。 离开图兰朵,莱戈拉斯一路东行,他们必须赶到一千八百公里外的泰尔加,然后通过泰尔加港口到达北轧群岛,在那里莱戈拉斯就会用精灵族的密语联系魔幻群岛驻守在北轧群岛的灯塔精灵,一直等到月圆之夜,来自魔幻群岛的月舰会出现,将他们带往魔幻群岛。 其中复杂艰辛程度光是想想就已经令人胆怯,何况还要加上凯瑟琳这样的包袱。 虽然凯瑟琳是高级法师,魔法造诣绝对不差。 但和杨政与莱戈拉斯两个变态比,她的实力其实也就是属于比普通人稍微强那一点地层次。 果然。上路以后,凯瑟琳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行程,本来以莱戈拉斯与杨政的脚程计算,如果全力而行,到达泰尔加只要两天,而加上了凯瑟琳,已经一个星期了,才走完一半路程。 一路上,凯瑟琳倒也是察觉了自己的拖累。拼命咬牙坚持,不过其程度在杨政 里也就是将蜗牛提到乌龟的程度。 每到晚上,杨政已经习惯了凯瑟琳抱着他的胳膊睡觉。 精灵王子对人类间这些暧昧完全迟钝,只做无视状。 这一天。已经到了盎格撒地区的东部城市洛马卡,洛马卡属于菲兰王国的大城,一向是菲兰王国进出口贸易的重要中心,因为洛马卡有一条闻名于世地大运河。 这条运河拥有着和洛马卡同样的名字。 但其实。洛马卡的官方名字并不叫这个,大约六百年前,洛马卡已经改名为巴尔特瑞。 只是因为这条修建与六百五十年前的大运河太过有名,所以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这条运河。同样,也习惯了称呼这座城市,以为了纪念缔造这一切地两个家族。 当杨政一行三人来到大运河前。码头上正聚集了上万个工人。至少有五百艘以上的船只停泊在洛马卡的大港口。而每天吞吐的货物更是无可计量。这一片繁忙地景象足以令人惊叹,显示了人类生机勃勃的创造性。 而这种景象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在精灵族的。莱戈拉斯被深深震撼。 杨政从容的给莱戈拉斯讲述洛马卡地历史。 精灵王子果然有了一丝兴趣,问道:“那是哪两个家族缔造了这一切。” 杨政轻声道:“洛真家族和马卡家族。” 身边传来一些异样的呼吸声,杨政余光一撇,已经看到了眼球有些发红的凯瑟琳,她正死死盯着远处地大运河。 “凯瑟琳,我看这几天你也赶得很累了,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走。”杨政忽然声音变得柔和。 “凯瑟琳?” 凯瑟琳身躯轻震了一下,回过头来,敛去脸上地异色,做出一个笑容:“好呀。” 杨政也微笑起来,轻轻摸了下她地脑袋,目光转向远方。 沿着大运河一直向前走,一路是热闹的街市,运河带来了贸易地繁荣,也带来了城市的繁荣,无数掘金者来到这个城市,企图挖到属于自己的一桶金。 三个人在街市上走,吸引了不少目光。 莱戈拉斯的俊美和淡然,杨政的高大和冷然,还有凯瑟琳的娇小美丽,这样的组合,即使在人流如织的洛马卡,也是不多见的。 杨政颇有兴趣的浏览着街市,还出手买了一些洛马卡的美食。 只是平时最活泼且爱好美食的凯瑟琳今天显得很沉默。 虽然不拒绝杨政递给她的洛马卡美食,也一样都吞进肚子里,却很难从她脸上看到从容的微笑。 走着走着。 前方忽然发生了骚动,只见一支穿着整齐制服的魔法骑兵队正围住几个人,气氛非常紧张,而周围许多人远远避开,却没有离开,而是形成一个极大的圈围观。 随着魔法骑兵队长一声令下,骑兵冲上前去围捕,那几人抽出了法杖反击。 然而那些骑兵队进退有素,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有两个被围困的人被火球击中,冒着青烟倒在地上。 杨政和莱戈拉斯站在人群中,淡淡的看着,耳边传来人群的私语已足够他们了解状况。 原来那几个人是外来者,因为不懂规矩,直接称呼这个城市为洛马卡,结果也是倒霉,正好被路过的巡逻骑兵队听到,于是禁令他们不准再用洛马卡这个名字,没想到那几个外来者愣头愣脑,居然说这城市就应该叫洛马卡,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大运河是洛真家族和马卡家族的结晶,它造福的不仅是洛马卡的百姓,更造福了菲兰王国,哪怕洛真家族被菲兰王国打压凋零,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结果,魔法骑兵队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现在巴尔特瑞(洛马卡)的城主正是现在菲兰普十八世的胞弟菲兰特公爵,作为菲兰家族的成员,是决不允许耳朵里出现洛真或者洛马卡这两个字眼的。 这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骑兵队只有一个人胳膊被风刃划伤,但是那五个外来者已经只剩下实力最高的一个在苦苦支撑。 看到身周倒下的四个伙伴,奥里德真是后悔死了,他是这支试炼小队年纪最大的学长,带着四个学弟学妹准备去雪特山脉捉地穴蜘蛛,没想到因为年轻气盛,不肯在嘴皮子上落下风就被这支骑兵队打得只剩他一人,四个学弟学妹生死未卜。 在死亡的威胁下,奥里德害怕了。 不需要为了这种无所谓的事情葬送生命,管他是巴尔特瑞还是洛马卡,关自己什么事。 他决定求饶了,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自己,回到学校也不会有人知道。 在躲闪掉一个迎面飞来的风刃后,奥里德抓住那个空隙喊道:“是我不对,我道……” 奥里德并没有机会说出“歉”字,他忽然发觉体内的魔力忽然失去了自身的控制,在体内疯狂暴走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奥里德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在魔力的疯狂奔涌下,奥里德的身躯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人群发出惊恐的声音,那支魔法骑兵队的成员更是吓得脸色发青,控制住惊跳的马匹像要散开。 然而,奥里德身体膨胀的速度超出他们的反应速度。 蓬! 就像一声闷雷落在地上,人们眼前是一片血红色闪过。 接着刷拉拉无数残肢血肉飞溅,地上多出一个十米方圆的大坑,刚才发生冲突的魔法骑兵队和那五个外来者已经消失了……不,已经变成了无数的血肉碎块。 人群里发出阵阵尖叫声,呕吐声,潮水般轰然而散。 杨政和莱戈拉斯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 第十五章 真相的反扑 夜 白天发生的严重冲突事件并没有给洛马卡带来多大的影响,被炸得全军覆没的骑兵巡逻队被另外一支骑兵队顶替,而那五个外来者就像破灭于空气中的水泡,顶多让人们饭后谈论一下那个外来魔法师的刚烈……竟然自爆身体与魔法骑兵队同归于尽。 还有人猜测那可能是洛真和马卡家族的残余子孙,毕竟普通的外人就算敬佩两个家族,也不可能做这种傻事的。 洛马卡的夜一如既往的繁忙而热烈。 菲兰特公爵府上,***辉煌,今天是传统节日祭酒节,公爵广邀洛马卡各界名流,在府上举办盛大的酒会。 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如织流般穿梭在罗兰大街上,罗兰大街是洛马卡地势最高,最平坦的一条大街,街边的府第非富即贵,公爵大人的府第毫无疑问也在这里。 下午开始,罗兰大街的道路边已经出现数量众多的城防骑兵队。 在罗兰大街的入口也设置了木桩,非酒会获邀者将不被允许进入罗兰大街。 马车一般会在木桩边停下,然后侍从将酒会的请柬递给检查的士兵,通过检查后,马车进入罗兰大街内。 在罗兰大街不远处的隔临街道上,津巴特酒馆迎来三个客人,两男一女的气质都非常出众,这正是杨政一行三人,在酒馆吃了晚餐后,三人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两间还是三间?”杨政忽然有点捉狭的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脸腾地红了。扭捏了一会,说道:“三间吧,不过我要在你隔壁。” 杨政笑了一下,朝侍者说道:“给我们开三间最好的房间,连在一起的。” 杨政走进房间,将房门合上,一张脸已经恢复了沉静,他默默的走到一边床边,将包裹什么放下。然后在一边的立时酒柜里打开一瓶火龙酒,将猩红的液体注入玻璃杯中,然后拿着那只杯子躺到一边的躺椅上。 月神米西亚带给这个世界的光明笼罩在整个房间内。 “冷静之月”是米西亚眷顾这个世界的优美幻影,相比于南大陆地厚重。北大陆的人民更加浪漫,将月亮与太阳称为冷静之月与火热之光,赐予这一切的正是月神米西亚和太阳神卡硫斯。 “冷静之月”的辉光带给人类世界安静清凉地感觉让所有生物都感受到月神的美妙气息。 仰躺在巨大柔软的白狮皮躺椅上,杨政微眯着双眼。在“津巴特”最上层的顶级套房里。巨大地水晶窗户正对着“冷静之月”的普照,让房间充满魔幻的色彩。加持了“春之夕”魔法的房间让本身就格调优雅地布置更显得舒适宜人。 正是魔法文明的发达使北大陆更加先进,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更高。 北大陆确实比南大陆更适宜生活,也少了南大陆那种冷厉狰狞地气息。但是再舒适地地方,只要有人类,就会有争斗。 杨政丝毫不怀疑这一点。他地目光透过水晶玻璃窗投注到远远的罗兰大街上。街道两边五颜六色地璀璨魔法灯堪比现代世界的霓虹。宛若一条长蛇蜿蜒出去,与远处运河上的灯光形成显明对比。 杨政酌了口杯中的火龙酒。感受那火热的液体从他的肠喉涌下,一直抵达胃部,然后四肢百骸都开始温暖起来。 顶级旅馆的顶级酒果然与众不同。 杨政眯起眼睛,慢慢享受起来。 夜,沁凉。 罗兰大街上的马车声终于稀少,夜渐渐深了,宽大无比的城主府第内,却正是酒酣人兴之时。 祭酒节里,从圣火教廷菲兰分部赶来的大主教正将主持着仪式。 洛马卡的各界名流翩翩穿梭在面积十分巨大的会客厅内,色彩辉煌的魔法火焰在各种色彩的晶体灯里闪动光芒,长条形的巨型餐桌上,摆满了款式繁杂的鲜美酒肉。 与往常不一样,今年祭酒节因为主教大人的到来,显得无比隆重。 而且,在祭酒节上,将会出现令人震惊的月神之舞蹈。 这个传说中精灵族的至尊舞术,是献给天神最好的礼物,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传说中的月神之舞到底是怎样的。 帕特里安主教穿着紫色的长袍,站在大厅一边的临时搭建的木制高台上,身边是一个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穿着精致华丽的礼服,衣服上的蓝色苍鹰代表了他皇族的身份。 此人正是洛马卡的城主菲兰特。 在城主与大主教做了短暂交流后,一名侍从小跑出去,过了一会,大客厅里的音乐声戛然断止。 众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注向高台,高冠额服的大主教上前两步,清了清喉咙:“各位神的子民……晚上好……” 主教先是宣读了一片祈祷之文,然后带领大家一起向幽蓝圣经宣誓。 通过祭拜天神乞求来年一帆风顺。 当主教一丝不a的完成各项祭祀步骤,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这时候,主教已经完成了所有准备工作,朝菲兰特示意了一下,菲兰特朝远处的两个侍从点点头,***忽然“啪”的一暗,接着只见一只精美的笼子缓缓从天空中落下,在落到高台上时,笼子上机括一响,笼子又被提上去。 只是一个人型身影缓缓从台上显现出来。 “精灵!” 众人发出一片喧哗,高台上确实是一只精灵,而且是消失千年的女精灵,那长长地耳朵。纤弱的身体,还有精致到完全不像真实的美丽脸庞,毫无疑问宣告她稀有的身份。 此时,精灵的双目紧紧闭着,只有一双耳朵在空中颤抖,其弱柳扶风之姿让在场所有男士腾的冒起一股强烈欲焰。这样的尤物,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见到,都会兽行大发的。 而那些男士的女伴脸色个个阴沉,在心里诅咒着这个女精灵。 大主教解开了绑在精灵身上地细长铁链。其间精灵数次睁眼,又绝望的闭起眼睛当链条解下后,大主教走下高台。 “开始吧。”菲兰特冷冷的吐出一句。 听到声音的精灵惊恐地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最后落在菲兰特那双褐色的充满冷酷的眼珠上。微微一颤,缓慢的直起身体。整个大客厅最后地四支蜡烛完全熄灭,一道强光打在高台上,将精灵照得纤毫毕现。 当精灵将手放到领口。解开第一个纽扣时,黑暗中,众人都听到 吸声猛的粗重了一下。 所有男人似乎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眼睛顿时瞪得死鱼般大。血丝缓缓浮现在眼球上,生恐漏下一个细节。 一切的梦都将粉碎! 站在高台前的她正好被“冷静之月”地辉光直直的照射着,那强烈的光芒在她眼里是多么刺眼。她开始讨厌这月光。虽然多少次她和阿里在月下拥吻。那时地她是多么喜爱这夜色美丽。花好月圆。一直是她心中最美丽地幻想,可是冷酷地现实无情击碎了她的梦幻。 如果有可能。她绝不会偷跑出魔幻群岛。 她要在这里展示她一直珍藏宝贵着地处女之躯,甚至连阿里她都未曾给他看过,这群恶魔,恶魔,要她在圣洁的月光下,像个妓女一样展示身躯,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她不敢再想下去…… 衣服在精灵颤抖的手下一件件褪去…… 无数野兽的双眼在黑夜里聚焦,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无法阻止欲望之光,何况“冷静之月”的辉光是如此明亮,照射在精灵的胴体上,让她的每一寸皮肤都纤毫毕现。 她的皮肤白的如同牛奶一般,每一寸都在折射着月华的辉光。 天使一样的面孔带着一丝莫名的伤感,那踌躇宽衣的每一个动作都生涩无比,却带来一种独特的美感,上帝真是太眷顾精灵族了,美得不似人间的存在。 野兽们默默的注视着一个女神在面前展示着她的美丽,对面前不断裸露出来的躯体越来越狂热的喜爱。 当面前的精灵终于颤抖着脱下身上最后一件亵衣时,一群野兽心底里犹如火山迸发,激烈的发出了美妙的惊叹。 “叮咚”一道沁人心脾的声音破空而起,仿佛山泉落入涧谷,所有人的欲望都被激泠泠一淋。 精灵绝望的凝视着夜空中的圆月,柔和的皎洁无暇的月光,在深蓝色夜空中蛊惑了她的眼睛。 她听见了那遥远的来自天籁的回音,如一丝清风划过,掀拂起一丝淡淡的波浪,荡漾…… 缓缓的,她举起手。 在米西亚的注视下,在奔腾的音乐感召下,她舞了起来…… 江河奔涌,日落黄泉,雷鸣电闪,花前月下。 那一丝丝的,一道道的的丝竹之声。 流淌在她的躯体里。 头,颈,肩,背,胸,腰,腹,臂,腿,腕,手指,脚尖…… 舞动身体可以活动的每一部分…… 那一刻,她不再在意自己裸露的躯体,不再躲避那些淫兽们的目光。 只知道,在这个夜晚里,只为这月色,这生命而舞蹈。 疯狂的激舞。汗滴从皮肤每道细微的纹路中渗出,又汇成飞洒四溅的汗水。不再感到寒冷,体内的激情要将我融化,伴随那丝丝缕缕的,生命开始蒸腾,疲惫开始侵袭知觉,但无法停下舞步。 精灵族的传说中,守护精灵的西丽斯是月舞之神,在月神的伴奏下,激情肆舞……在愈发激烈的舞动中,意识随着气力,从精灵的躯体中一丝丝地抽离,想要完成的和已完成什么动作的意识已经远离她的躯体。只有月光在牵引她的心,让她不停的舞蹈着,忘记了这世间的一切,舞动,舞动,直到眼睛里满是柔和的皎洁无暇的月色,直到心里满是柔和地皎洁无暇的月色――舞动……直到她所有的意识和感官里都只充盈了柔和的皎洁无暇地月色――舞动――舞动―― ……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不似人间存在的舞蹈震慑住,哪怕那些熏天的欲炎,也无法敌过这生命之舞蹈。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地月神之舞。 用生命之火点燃的舞蹈。 淫兽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境地。似乎随着那舞蹈直飞天际。 忽然,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寂冷的黑暗之中,所有人都沉浸在舞蹈中,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一声无比压抑地冷笑刺破夜空。 大主教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已经感受到了空中浓厚如云的邪恶,心中警兆地大生,手中抓着地幽蓝经猛地一翻,一团蓝色的火焰就浮现在空中。一刹那,他看到了耸立地黑影,一双苍白色燃烧火焰的眼睛。 无边恐惧一下刺破了他的心灵防守,竟然让他生不起反抗的意志。 可怕。是大主教帕特里安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在主教身边的菲兰特大公,承受了更加浓厚的压力。 他并没有看到大主教眼睛里出现的场景,只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掠过空中。大公狂吼一声。几个极爆火焰球旋转起来。守护在他身边。 “有刺客,快抓……” “噗――” 大公的声音被猛然截断。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喉咙里喷出的鲜血,像花园里的喷泉一样,洒满他的视野。 风刃。 对方用的只是一个风刃而已。 大公的脑海里最后的念头是如此不甘,为什么他的风刃能破开自己的顶级守护。 大主教不愧是圣火教的顶级牧师,对黑暗魔法的抵抗能力远超常人,心灵失守刹那之后,他就反应过来,连连驱散,当眼前的那个高大黑影消失后,他看到的是大公飞扬而起的人头。 再接着,他看到了无数闪亮的黑色光点在空中隐现,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然而只一下,大主教的心就像被麻绳拧成了一团,这一次不是对方用法术令他产生恐惧,而是他本身的恐惧,从四肢百骸发散出去,主教绝望的发出凄厉吼叫:“地狱黑炎花……你是……马……” 那些闪动的黑色光点已经扩散成一朵朵黑色的花瓣,在那里奇异的飘落。 主教的声音被淹没在无数的花瓣中。 那些花瓣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将整个巨大的会客厅都填满了,将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覆盖了…… 花瓣无声无息的洒落,整个空间都无声息的变成了一片黑暗。 当黑暗渐渐散去。宴会里所有的人,物都消失了,就好像本来不存在一样,不但如此,连墙壁和地板都被腐蚀掉厚厚一尺,整幢建筑摇摇欲坠。 黑影投射出窗口,轰的一声,巨大的建筑像积木一样倾倒,粉尘漫天。 那个悬浮于空的黑影,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轻轻踏足于草地上……微风扶过,洛马卡远处的灯 辉煌,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城市的名流此刻已经化成了 啪、啪、啪、啪…… 轻微缓慢的鼓掌声在夜空里清晰的传来。 黑影冷然扫左侧的塔楼。 在塔楼的顶端,一个人正坐在上面,脚垂虚空中,伸手轻拍着掌…… 看到那个人,黑影眼底里苍白火焰一闪而过。 “不愧是恐怖的黑巫妖呀,杀人如割草,瞬间灭了千人。”钟塔上的人发出感叹。 根本没有什么前兆,钟塔上的人猛的跳下,他刚才坐着的钟塔顶端蓬的爆炸开,那人在十多米的高空打可个转,安稳的落在地上,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缓慢而从容的向着黑影走去。一边走一边可以从他嘴角看到诡异地弧度:“怎么,恼羞成怒,连你的小爸爸都要杀了吗?凯瑟琳。” 那黑影猛的一震。 一双苍白火焰的眼睛腾的沸燃起来。 “不说话,”杨政轻轻笑着,一边走,一边从腰带里抽出龙骨匕首:“真是不听话的家伙呀。”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杨政一下横跨十多米距离,出现在那黑影身边,划手就是一刀。 虚空之中。连空气都仿佛被斩开了,可就是这样可怕的一刀竟然被闪开,杨政也不意外,低喝了一声。身形急速旋转起来,一时间,空中旋转出无数刀光,像电流一样哧哧作响。 黑影在迅速后退的瞬间。身前已经布下几百多黑炎花。 但是这些能抹去一切黑炎花每一朵都会被杨政刺中花心,然后无声息的消散在空中。 看到杨政这么强悍,黑影眼中地火焰燃烧得更加厉害。 他呼的一下腾空到十多米处,然后双手一挥。杨政正要拔足冲天,忽然地底咯的一声像,整个地面裂开。无数白骨锁链冲出地表。一下锁牢杨政的双足。 杨政挥刀斩去。几下砍到脚上地白骨,更多的白骨已经铺天盖地涌来。将他手脚齐齐锁牢。 天空中,黑影的空中喃喃默念,一个脸盆大小的墨绿色地腐蚀光球已经形成了,看着被白骨牢牢锁住的杨政,黑影冷笑一声,手一照,光球呼的一下砸中还在挣扎的杨政,砰地一下,绿球爆炸,满地的白骨迅速被腐蚀,空中飘起一股强烈的刺鼻臭味。 看到满地黑色地腐骨,黑影得意地尖笑起来。 猛然间一点绿光从黑暗中暴射而来,黑影骇然急退,只是那绿光飞到半空,已经变成铺天盖地地绿叶枝蔓,将黑影裹了个紧实。仅仅一瞬,包裹的树团急速膨胀,接着是恐怖地爆炸,所有枝蔓被炸得粉碎。 黑影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滚,未等停稳,恐怖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背后,火焰燃烧的瞳孔急剧扩大,竭力腾空,身后传来“嘶拉拉”一阵撕裂声响,面前一凉,那块蒙头的黑布已经被挑掉了,露出一张白皙的脸蛋,左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狰狞可怕。 他愤怒的回转头,看到了正站在不远处的杨政,他竟然还没被腐蚀光球打死。 而在另一边,精灵王子也从树林里飞跃而出。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黑影低沉的声音在午夜徘徊,赫然竟是凯瑟琳。 杨政淡淡道:“我从星界回来就开始怀疑了。” 黑影的眼窝猛的一收缩,毫无焦距的瞳孔白色火焰升腾,凯瑟琳娇俏的面容,竟给人无比阴寒黑暗的感觉。 “凯瑟琳虽然性子大大咧咧,却绝不是浮华放荡,怎么可能向我主动投怀送抱,何况以她身中魔咒的景状,更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而我从星界回来之后,你突然变得对我那么热情,虽然掩饰得很好,却令我感觉越来越陌生。” 黑影呼吸一窒,他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诱发凯瑟琳的春情,施用的美人计反而成了让这个男人生疑的破绽。 “另外,很不幸的告诉你,我有感知情绪和对方心理的能力,虽然你能掩藏得很好,却不能将凯瑟琳的本体意识包裹得完全严实,至少我能够从中窥到一星半点,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应该就是凯瑟琳六百年前修炼黑巫妖的祖先,洛真.白索兰侯爵。” 见到对方脸上毫无表情,杨政声音微冷起来:“那么,让我猜猜侯爵大人所谓的黑巫妖的真相,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黑巫妖的不死之身不过是个笑话。黑巫妖拥有的不死之身,不过是一个虚幻的灵体意识,固然拥有庞大的力量,可是本身异常脆弱,为了不让灵体消散,黑巫妖一脉必须用至亲骨肉延续自己的生命,所以你从六百年前开始,就不断的侵占自己嫡系血脉的身体,当自身的这具身体用到超过了鼎盛期后,就用这具身体去勾引男人,所谓的蛊婴魔母咒的可怕,不过是因为灵体转嫁之术导致了前一具身体崩溃,而你抛弃了那具身体,使她备受灵体转嫁术折磨死亡,你却把自己的灵体转嫁到她怀着的孩子上,我想,我说的没有错吧,洛真.白索兰侯爵。” 沉默,压抑的沉默。 杨政漠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凯瑟琳的面容,他知道,此时,这个身体其实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精灵王子双眼里充满怒火,这世上还有如此狠毒的人,为了自身的不死将血脉骨肉拿来当容器,痛恨一切邪恶的莱戈拉斯此次是动了真火,一双白皙的手掌上发出淡淡绿光。 “咔!” 猛然间,凯瑟琳(洛真.白索兰)满头的棕发像火焰一样飞扬起来,她的双眼一下暴射出强烈光芒,衣服寸寸碎裂,手指脚趾上的指甲飞快生长,片刻如刀,两颗犬齿缓缓突出嘴唇。 狂暴浓烈的气息流转在空气中。 洛真.白索兰阴冷的声音回荡在空中:“真是令人意外呀,人类中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强者,可惜,你知道得太多了。” 骤然,两个人动了,两团挟雷霆万钧之力的光影碰撞到一起,狂暴的气息在房间内炸裂,带着厉啸掀翻了一大片草皮,连根拔起庭院中的树木。 杨政翻滚后退,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迹。 而另外一边.莱戈拉斯的已经拉满了绿色长弓.右臂诡异的膨胀加了一圈.一只银白色的长箭对准空中u.型图案正在浮现.不断旋转…… 第一章 洛真.白索兰 而另外一边.莱戈拉斯的已经拉满了绿色长弓.右臂诡异的膨胀加了一圈.一只银白色的长箭对准空中u.型图案正在浮现.不断旋转…… 莱戈拉斯眼里的绿勾旋转一样猛然加速,覆盖了整个视野。 弓弦轻颤,嗡的一声。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吧,脚下一软,将弓支地撑住身形。 墨绿色箭光抽空了空气,扯开一道雪白色的真空。 地面上泥土也在不断翻溅,仿佛一把无形的钩犁犁开了一道又长又深的沟壑,黑巫妖白索兰感受到了那至强至霸的威慑力,双眼火焰箕张,身形拔空而起,一大团黑影铺天盖地扭曲而上,天空上无数黑云滚滚汇聚,转瞬间视野内已经是无边黑暗。 白索兰像一只飞鸟投注入那黑暗之中,失去了踪迹。 箭支在空中折转了一个弧度,同样沿着白索兰消失的轨迹隐没于无边黑暗。 杨政已经来到莱戈拉斯身边,和半跪与地的精灵王子同样将目光投向那黑暗,那里是一片虚无的寂静,却仿佛蕴涵着无数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接着一个黑影踉跄跌出黑云,鲜血洒下,在他肩头,依然有一点绿光不断荡漾。 杨政眼神一利,旋风般前冲。 瞬间几个急速魔法的叠加。微风一荡,已经出现在那黑影身前,龙骨匕首滑过一道灰色轨迹,却是无声无息。 还在承受精灵魔箭肆虐地黑巫妖嘶声一喊,黑色波纹在他胸前荡漾开,龙骨匕首的轨迹如陷入泥沼般,变得清晰可见,但与次同时,精灵魔箭上绿光更盛。需要分出去一部分力量压制匕首的黑巫妖已经很难压制魔箭的爆发,一些细小的枝叶在黑巫妖肩膀伤口上钻出来。 剧痛之下,黑巫妖眼睛里的妖焰时闪时灭。 天空中浓云在急速旋转,膨胀。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听得一声怪叫,杨政忽然感觉到匕首的阻滞消失了,然而胸口一闷,有什么东西闯入了他的身体内。本来安静地在他身体内流转的魔法力量忽然变得狂暴不安起来。 那些汹涌的力量想要摆脱杨政身体的束缚,直接冲击着他体内地血管脏器。 一时间失去力量控制的杨政闷哼一声,从空中跌落,没有继续进攻的能力。他现在知道白天在街上看见的那个法师是如何自爆地了,体内魔法力完全不受控制,像一群野兽一样要冲出牢笼。各种生性相斥的魔法互相作用。产生可怕的排斥力。 空中黑巫妖得以喘息。他低估了杨政和莱戈拉斯的力量。 根本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可怕地人类,不。还有一只精灵。一向纵横不败,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黑巫妖终于也有惶恐怯战的情绪产生,他已经努力压制体内地魔箭,但生长地力量如同无法排除。 杨政体表地肌肉像滑鼠一样滚动,眼睛里浮现血丝,瞳孔更是一张一缩,精神力全力开动,似金似血的火焰不断隐闪。 由于本身元素力地雄厚,杨政此时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大锅炉,如果真的压制不住,他自爆产生的毁灭性打击绝对会比白日里那个法师要恐怖得多。 一些血丝从他的鼻端溢出。 杨政口齿贲张,鼻翼一动一动,全是野兽般粗重的呼吸。 同时,绿精灵也因为倾尽全力的一箭,导致自己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黑巫妖没有再妄想像蚂蚁一样碾死眼前这两个可怕的敌人,他心中的盘算原本是控制凯瑟琳勾引杨政,然后产下一子,因为杨政超乎常人的体魄让黑巫妖对两人结合诞下新身体产生浓厚的兴趣。 现在看来,这如意算盘非但不能打算,更有丢失性命之忧。 白索兰现在只想远远逃开,天下之大,他大可纵横,活了六百多年的他无比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生命,怎肯为了还不确定的新身体冒险和两个怪物决斗。 竭力压制住肩口澎湃而出的木之生力,白索兰落地朝着庄园外飞奔。 杨政和莱戈拉斯强动了下身体,却险些跌倒,只能看着白索兰的身影越来越远,然后呼的一下飞上墙头。 就在这时,夜空里猛的像起一声凄厉的熊嗥。 白索兰的身体刚更腾空,忽然被一团更巨大的黑影打得倒跌回来。 杨政和莱戈拉斯都是一愣。 夜里黑影憧憧,只听得一声凄血般的怒号:“滚出凯瑟琳的身体……” 那声音,赫然便是卡蒙。 白索兰娇小的身影与卡蒙三米高的巨大身形很快又叠重在一处,黑夜里只听见哧哧的破空声和越来越重的呼吸。 杨政和莱戈拉斯极力压抑内心的焦躁,一个聚力养神,另外一个则全力和体内爆走的魔法元素抗争。 因为他们都清楚白索兰的实力,哪怕被精灵魔箭压制得无法发挥出一成力量,白索兰也不是卡蒙能对付的,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果然,随着一声闷哼。 卡蒙三米多的身形猛的倒飞出去,撞塌了半面墙。 白索兰也不好受,因为肩头不断激荡的木之生长力,他体内的巫妖力量在急速收缩,和卡蒙这种低层次的力量较量,他都耗费了不少时间,体内更是难受无比,他非常清楚身后还有两个更恐怖的家伙。随时会恢复力量。 连一秒钟他也不想多呆了,再次跃向墙头。 刚要飞扑出去,脚下猛地传来巨大拉扯力,又将他拉摔下墙头。 他低头一看,急怒攻心,又是你这只蚂蚁,他使劲挣扎,空出的双手暴风骤雨般的向拉住他双脚的人攻去。 夜里,只有不断的肌肉撕裂的声音。还有时而晃动的 甲。 “放手呀,你这该死的蚂蚁。” 白索兰急促锐利的尖叫在夜空中回荡,攻击更狂更猛。 然而,无论他怎样攻击。那抱住他腿地家伙就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不放,被他攻击了上百上千次的身体,早就已经像一张破败的棉絮。 “你去死吧。” 白索兰疯狂了,他的食指指甲猛然又暴涨一尺。灰色地甲面流动着金属的光泽,刃口如刀,深吸了一口气,白索兰猛的朝那家伙的脑袋刺去。 咝地一声。 虚空中猛然一个波动。一把无声无息的黑色匕首探出虚空,白索兰惊恐的看着指甲与那黑色匕首冲撞,咔的一声。竟被削成两段。白索兰惨叫一声。猛地虚空中又探出一个黑色拳头,击中他的腹部。打得他翻滚出去。 这一切如同幻觉,当白索兰极力抬头想要看清攻击他的是什么怪物时,四周并无任何动静。 而远处一声嘶吼。 杨政高大地身影已经站了起来,头发散乱,肌肤上龟裂斑驳,乱是血迹,抓着龙骨匕首地他像野兽一样盯着翻倒在地地白索兰,然后拔腿赶来,几个跃动到了黑巫妖身边。 莱戈拉斯也随即赶到,他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迅速的蹲到软在一边地几近破碎的卡蒙。 就是卡蒙不要命的纠缠给杨政和莱戈拉斯争取了时间,然而他此刻的凄惨景状已不是语言所能形容,全身上下几乎都是紫黑色的郁血,浮肿的身体就如同随时会爆裂的水泡,脖子扭曲在另一侧,手脚都不自然的弯曲着,精灵王子皱着眉头蹲在他身旁,体内积蓄起来的木之生长力全速运转,将手贴在卡蒙的脑袋上,想要延续他的生机。 杨政走上前去,一脚踢在刚刚起身的白索兰身上,将他踢出几米。 然后冲上去,拳头手脚拼命的在他身上轰击,黑夜里只闻得一声声清晰的肌肉交击的闷响。 起先黑巫妖还能勉强用手脚抵挡一下,但随着杨政越来越猛烈的攻击,他只能被迫抱住脑袋承受那狂暴的攻击。 不知道打了多久,黑巫妖再也压制不住肩头的魔箭,趴的一下,无数细小的枝叶从他体表钻出来,将他整个人捆成一团,就像一个蚕蛹一样。杨政停下手,冷冷的盯着地上的人。 “你……你杀了我……凯瑟琳也……也会死的。” 黑巫妖在杨政停手的时候,终于有机会从喉咙里挤出他一直想说的话,肿起的脸庞已经看不出凯瑟琳原来清秀的模样。 杨政目光一利,他忽然探出手,一把揪住黑巫妖的脖子。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杨政的手逐渐加力,黑巫妖细瘦的脖子仿佛被铁拧着,不断的压缩,可以看到血管已经从他肌肤暴凸出来,黑巫妖的嘴巴大大长着,舌头因为强烈的挤压力探出来,眼睛凸瞪如死鱼,里面全是恐惧。 他不得不恐惧。 杨政的眼睛,那是怎样的血腥呀,里面仿佛是无数积累的白骨,无数嗜血的冤魂惨叫。 黑巫妖自认见管生死,六百年来手上也血腥无数,但他没有见过这样血腥可怕的眼睛,里面根本已经毫无人类的气息,只有疯狂肆虐的杀气,咆哮,旋转,刀一样的割过他的身体。 六百年了。 恐惧的情绪第一次这么真切的让拥有不死之身的黑巫妖深切感受。 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也许正是这句话激怒了眼前这个杀神一般的男人。 他隐藏在凯瑟琳体内这么久,为什么会没有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 这种恐惧的情绪在不断扩大,本来就破了一条缝隙的心灵迅速被撕裂开,然后一团金血一样的火焰猛的刺探进来…… 在凯瑟琳的眼里,原本浓黑的墨云一样的瞳孔忽然多了一丝金血之色。 那金血之色犹如疆场上奔跑的勇猛将士,像刀一样切割开黑暗的浓云,那团苍白的火焰感受到了威胁,疯狂的膨胀,叫嚣,然而,那金血之色缓慢而坚定,一步步逐渐蚕食黑云。 被杨政掐住脖子的凯瑟琳的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时而又僵直如尸体,时而又缩成小小的一团。 随着那金血之色的不断蔓延,凯瑟琳的身躯,耳朵,眼睛,口鼻里不断的涌出丝丝的黑气。 那些黑气仿佛不甘离开,不断的在凯瑟琳的身周盘旋,想要再次进入凯瑟琳的身体,然而每一次试图都被凯瑟琳体表浮现的一圈圈金血之色魔纹排斥开。 凯瑟琳眼睛里的白色火焰抖动得更厉害了。 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尾鱼,极力的像个冲破那越来越多的血金火焰。 只是一切都是徒然,随着血金火焰澎湃燃烧,白色火焰发出吱吱的惨叫,迅速被血金火焰吞没。 凯瑟琳身体上的异状,那些突出的犬齿,削长如刀的指甲,都在迅速的收缩,逐渐恢复成原状,而一团墨绿色的烟雾从凯瑟琳的额头渗出,与盘绕在凯瑟琳身边的黑色雾气汇聚而起。 逐渐形成一个小人状虚无的黑影,这黑影不敢做任何停留,哧溜一声就往远处窜去。 杨政松开凯瑟琳的脖子,眼睛里的血金色也在逐渐褪去,与六百多年的黑巫妖做精神上的交锋实在不是人干的活,他精神力消耗一空,再无一分气力去追赶。 黑巫妖化为灵体状态,慌不择路,一晃数百米,眼看远遁天边。 就在这时候,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接着一道黑影跨空而来,黑色匕首迅速斩过他的身体。 第二章 蓝梦海(上) 黑巫妖化为灵体状态,慌不择路,一晃数百米,眼看远遁天边。 就在这时候,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接着一道黑影跨空而来,黑色匕首迅速斩过他的身体。 虚无的匕首,黑色的力量。 抽干了空间里每一个分子,不死之身的黑巫妖看着自己在空中溃散的灵体,发出不甘不信的惊吼,他瞪大的两团白色火焰眼睛里,只有一个黑色的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魔神身影,信手一刀将他斩杀,然后又迅速隐没于虚空之中,快得仿佛幻觉,轻松得就像杀鸡。 临死溃散的眼里,只有那双猩红色毫无焦点的眼睛依然清晰。 随着黑巫妖的溃亡,浓黑的乌云逐渐消散,露出满天星光,杨政拖着还被包成树蛹状的凯瑟琳,一步步挪回莱戈拉斯身边,精灵王子的手仍然放在卡蒙的身上,双眼里满是疲惫。 杨政检查了一下凯瑟琳,发现她并无生命危险后,就静静站在一边,过了不知道多久,莱戈拉斯终于放下了手,他的眼里掠过一丝悲伤,抬起头朝杨政轻轻摇了下头。 杨政怔了一下,猛的转身用力一脚踢飞一颗石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他早该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他没办法阻止卡蒙跟上来,就好像他无法放弃内心的坚持去寻找斯嘉丽或者一直在顽固地想要找到回到地球的路,卡蒙也有他的坚持。就是一直守护在洛真家族的嫡系子孙身边。 这种坚持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他无法改变,卡蒙也无法改变。 杨政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缓缓说道:“莱戈拉斯,送他走吧,让他安静的离开。” 精灵王子点点头,手指轻轻一弹,地面忽然裂开。一大蓬枝叶散出来将卡蒙的尸体包裹住,然后顺着那裂开的地面缓缓下潜,过了一会,地面上已经只见到一大片灌木。还有盛开的鲜花。 杨政在那片隆起地灌木前默默站了片刻,然后从地上抓起凯瑟琳抗到肩膀上,朝莱戈拉斯点点头:“我们走吧。” …… 离图兰朵一千八百公里外的泰尔加。 这是一座异常优美的港口城市,白色的建筑环山而建筑。山脚下就是无穷无尽地蓝梦海,蓝色的,无穷尽,与远方的蓝天接连成一线。白色的帆船在蓝色地海面上缓缓飘行。 一直通往极远处,通向天尽处,金色的阳光。白色的帆船.蓝色的海面。用杨政地话说。那就是真正的画。 美得叫人沉醉,美得叫人窒息。 杨政与莱戈拉斯站在了泰尔加城市边缘的无数望海台其中之一。了望无穷地蓝梦海,吹着海面上飘来微湿地风,微微眯起了眼睛。 忽然.杨政跳上了望台地石制栏杆.张开双手.仰天一声长叫 啊―― 莱戈拉斯被他吓了一跳,精灵王子抬起头,发现金色阳光下,杨政脸上满是孩子气的表情。 啊啊啊啊―― 杨政一声连着一声,飘荡地声音直上云霄。 …… 杨政和莱戈拉斯快速的闪过了望台,躲过无数赶来的巡逻队,然后作贼似的进入泰尔加铺着白石板的街道。 想到刚才杨政大喊“我是世界之王”的景象,莱戈拉斯就忍不住想笑,一向比较严肃的杨政心底里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在街边买了几个红蛇果,杨政抛给莱戈拉斯一个,然后自己一边啃着蛇果一边漫步在泰尔加温暖的阳光下,感觉心神俱醉,那是一种浑身都放松安静的感觉,如同他站在西藏布达拉宫的广场上,耳边是悠扬的梵音,眼前是拉萨特别高辽的蓝天…… 只是这里并不是旅途的中点,他们还要通过泰尔加港口到达北轧群岛,在那里莱戈拉斯就会用精灵族的密语联系魔幻群岛驻守在北轧群岛的灯塔精灵,一直等到月圆之夜,来自魔幻群岛的月舰会出现,将他们带往魔幻群岛。 所以他们要出海了。 无论如何不舍,时间已经不能耽搁,杀死黑巫妖后,杨政又花了两天时间将凯瑟琳送到可可西里,希克曼教父和温莎修女是他在北大陆真正信赖的两个人,两个人都表示会全力将一直沉睡的凯瑟琳照顾好,并让她苏醒。 办完这一切,杨政和焦急无比的莱戈拉斯马上赶路,马不停蹄的花了三天时间一直到了泰尔加。 而两日后就是月圆之夜,如果错过这次月圆之夜就要等到下个月才能等到月舰,所以莱戈拉斯等不起。 他拉上杨政在泰尔加的港口花大价钱买了一艘地精大师制造的疾速帆,又购买了一些食物和淡水,就在这个温暖的下午出发了。 疾速帆的船只并不大,仅能供五人乘坐,有些狭长,宛若一条细长的鱼,风帆一前一后支立,海风一吹,就猎猎作响,地精大师制造的帆船自然不同凡响,风只要稍大,疾驰便如一尾白鱼,在尾巴后拖出一条长长的白线,而且操控也很方便,小小的帆船竟然和大船一样前方用转舵控制方向,与这样豪华配制匹配的当然是它令人诧舌的价钱。 不过钱对杨政和莱戈拉斯来说,都是最简单的事情。 海面上的风并不大,但疾速帆体现出了它高性能,一路快速航行,将一艘艘船甩在尾巴后。蓝梦海名副其实,真是湛蓝无比,甚至在船上近距离的看,海面也澄澈宛若蓝宝石。 海水异常的干净,与地球上污染严重的大海简直云泥之别。 透过蓝色的海水,杨政甚至能看清水面上游动着的鱼群,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鱼仿佛就在身边游动,如果不是俯瞰的话,如同置身一个巨大的水族馆。 杨政赤脚坐在船沿,脑袋上一顶遮阳帽,手中拿着钓竿,慢条斯理的将钓线扔进船后形成的白色水花里,偶尔甩动钓线,就有一尾活蹦乱跳的鲜鱼被他钓上来。 一会儿,他身边的鱼桶里已经满满了。 第二章 蓝梦海(下) 尾部烤起鱼来。 淡蓝色的魔法火焰烤出鱼肉的香味。 加上新鲜的佐料,很快,金黄色美味的烤鱼出现在杨政的手里。 杨政知道莱戈拉斯是不吃肉的,只顾着自己一个人边烤边吃,吹着海风,照着暖阳,完全是一副海洋度假的姿态。 当他将桶里所有鱼都烤来吃完后。 大陆已经消失不见,四周更是一片空阔无际的海面,再难看见一艘船只。 蓝梦海虽然以梦幻般的美丽著称于世,但是其凶险诡异更是无可揣测,这个现在平静的宛如一面蓝宝石镜的海面,也可以随时变成一个吞天噬地的恶魔。 再加上蓝风大陆的造船技术,还不允许出现跨洋大船的出现,所以极少有船只会离开海岸线很远的距离。 这也是魔幻群岛能索居蓝梦海深处不被人类打扰的原因。 否则以人类的天性,知道海洋里有这么一片以奇幻美丽闻名天下的群岛,早就挥师而上,占领精灵族的最后一块栖息地了。 天色渐渐黑暗下来。 莱戈拉斯一直矗立船头,操纵着转舵,用精灵族强悍无匹的直觉,以近乎直线的距离向北轧群岛进发。 北群岛是人类目前在蓝梦海里所能探达的最远地一块陆地。 这是一个面积非常广阔的群岛,原来岛上只有一些土著马特帝安人。在人类到达这片群岛后,马特帝安土著被或卖或赶或杀,到了近代,已经难以觅见真正的马特帝安人了,一些北轧群岛的土著与大陆人混血后产生的后代往往遭到种族歧视难以生存,马特帝安的血统也越来越弱,只有在一些沿海城市还能看到一些马特帝安后代的奴隶。 不过马特帝安人也没有完全灭绝。 这些土著人有顽强无比的存活力,他们在几百年前的一次大暴动中,抢夺了许多当时泰加尔政府或平民地船只。然后靠着这些船只纵横海域,在北轧群岛与大陆这一片广袤的海域靠烧杀掠夺生存。 几百年来,不但没有被时而平静,时而暴虐的蓝梦海吞噬。更是发展壮大。 成为最令沿海渔民和城市头疼的北轧海盗。 不过发展到后来地北轧海盗,已经不仅仅只是马特帝安人,为生计所迫的渔民,凶险的通缉逃犯。更多被利益趋诱的人们加入到海盗这个大群体,使这片原本就不太安分地海面显得更加凶险莫测。 船只技术的不足和海盗横行使长距离航行成为禁足,甚至泰加尔与北群岛的这条航线也很少有人踏足,除非是政府军队或者拥有大量护卫的航队。像杨政和莱戈拉斯这样两人独舟走这条航路地绝对是绝无仅有。 星光倒影。 随着天空渐渐变成一片纯黑透亮的夜幕,海面的蓝色也渐渐转化为镜子似黑色。 星空上地星光倒映在海面上,耳边是浪花沙沙地声响。 天地间似乎都只剩下疾速帆迤逦独行。 莱戈拉斯出众地操帆技术使疾速帆的速度发挥到极限。由于入夜。海面上地风也开始大起来。疾速帆的速度比白天更要快上一倍。 杨政悠闲的仰躺在帆尾。 有莱戈拉斯这样的领航人,他是不必担心小帆会遇到海难风暴什么的。 普通航行者担心的海难完全对精灵不适用。他们能预测两天之内的天气,而从泰加尔到北轧群岛,普通航船三天的航行时间也被莱戈拉斯出色的操控缩短到一天一夜之内。 至于蓝梦海里凶残的海鱼和不知名的海怪,更不可能打扰到他们。 绿精灵一族拥有与所有动物沟通的能力,除了深海一些可怕无比的巨型海怪,其他海里的动物甚至能帮助他们,比如现在疾速帆周围就围着七八只数人大小的海豚,正欢快的帆船边上跃下窜,发出吱吱的叫声,偶尔从帆船的这一边纵跃到另一边,溅起大片的水花。 他们正是莱戈拉斯从海底召唤而来的,有了这些海豚的引航,不但不会迷失方向,而且可以避开危险。 所以杨政只要悠闲的欣赏海面上的美景,睡上一晚,第二天就会安稳的到达北轧群岛。 有莱戈拉斯这样的旅途伙伴真是舒坦。 杨政简直考虑以后要不要和莱戈拉斯商量一下,去精灵族里找个保姆,精灵牌万能保姆。 迷迷糊糊间,杨政闭上眼睛。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异样的声音惊醒。 成了非常警觉的习惯,哪怕是一只猫靠近,也会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发现四周依然是黑漆漆的海面,杨政发声问道:“怎么回事?” 莱戈拉斯指指前方。 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海面上逐渐出现。 杨政迅速站起来,来到他的身边,拿过一个单筒望远镜朝前望去。 是一艘船。 “海盗?”杨政冷静的问道。 莱戈拉斯摇摇头:“不像,如果是海盗。海豚会给我预警的。” 杨政的手微微松了一下,心中也说不清楚失望还是放松,北轧海盗闻名天下,杨政自然有所耳闻,四处猎奇的他对这个群体非常不害怕,反而有点好奇心。 “直走吧,不是海盗的话应该也是和我们一起去北轧群岛的。” 莱戈拉斯微微点了下头,吹了声口哨,一直跟在疾速帆边上的海豚纷纷扎进海底。 疾速帆以快速且均匀的速度继续向前方的大船驶去。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疾速帆离大船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看着足有十来米高,四十多米长的船身,杨政和莱戈拉斯对视一眼,已经完全放心下来,并不是海盗。 像这种等级的大船,只有国家才有能力制造,也许是某个大人物出行。 “我们避开一些吧。”杨政思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莱戈拉斯也是如此想,他点点头,微微调整了一下帆舵,让疾速帆和那艘大船呈一个角度并行,随着疾速帆的快速航行,渐渐从大船左侧海面上擦行过去。 在大船船舱一侧水镜面上。 一个黑发的小男孩正拿着一只黄铜制作的单筒望远镜耍玩着。 他透过那块水镜面看着船外的海面。 “索玛,该睡觉了。”一把温润略带磁性的女声从他耳边响起。 小男孩索玛嘟囔着:“我再看一会。” “快点,该睡觉了。”脚步声已经在他背后响起,声音也带上了一点责备。 呀! 小男孩忽然一声兴奋的尖叫。 与此同时,一只白皙的手也抓住了他的耳朵,牵拉着责备道:“索玛。已经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晚上不要发出这种叫声,快睡觉。” 小男孩双手在空中乱挥,不像往常的撒娇,而是大叫道:“姐姐,有船,有船。”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么晚了,现在已经快要北轧群岛了,哪里来的船,要有也是海盗,专门吃人的海盗,索玛你要再不去睡觉,那些可怕的海盗就要把你抓走了。”女声连哄带吓,想把不断折腾的小男孩哄上船。 “真的呀,真的有船,船上还有两个人。” 索玛这一次没有被吓倒,而是反驳着:“不信你看看,姐姐你快看看。” 被弄得被办法的女孩从索玛手里拿过望远镜,无奈的说道:“好吧,如果你骗我的话小心你的小屁股。” 玛德莲娜根本不相信会有船在这时候的海面上出现,如果有海盗或者其他船队,肯定早就被甲板上巡逻的护卫发现了,她拿起望远镜透过水晶窗面向外张望。 外面是黑漆漆的一片。 “哪里来的船,索玛……你这个捣蛋……厄。”本来还在喃喃自语的玛德莲娜猛的顿住声音,低下脑袋凑近窗面。 在离大船左前方的遥远海面上,果然有一颗白点,隐隐约约的向远方驶去。 虽然已经变成小小的白点了,但那确实是一艘船,出身船王世家,从小接触各种船只的玛德莲娜甚至能认得出,那是一艘地精疾速帆。 这种以速度和灵活操控闻名天下的帆船昂贵而脆弱。 毕竟只是小船,根本不可能实现远航。 可是……前方那船,明明就是呀。 竟然在这远离海岸线的深海区域出现。 玛德莲娜绝不认为自己会认错,只是,这实在太反常了。 她刚刚思索片刻,那艘船就以飞快的速度渐渐隐没于无穷的黑暗之中,好像刚刚一切只是幻觉。 在索玛的吵闹声中,玛德莲娜抬起头,她将单筒望远镜塞给弟弟,说了一句“自己玩”就推开舱门匆匆向船长室走去,虽然是可能性的海盗很小,生性谨慎的玛德莲娜还是决定先将这情况报告给船长。 第三章 泰兰米亚 北群岛主岛北岛终于出现在眼前。 靠近主岛,附近的海面上也出现了船只,这片群岛属于公海,各个国家都有军队在这里驻扎,不过航海技术最发达的泰加尔和欧登王国占据了北轧群岛四分之三的领土。 除了北群岛的主岛外.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岛屿分布在主岛附近.形成一个岛群。 这些小岛屿大多没有开发出来,遍布原始丛林,而且里面有不知名的猛兽出没,由于航海技术的匮乏,无法运送大量人力来开发这些小岛,所以到目前为止,北轧群岛里除了几个面积最大,资源最丰富的岛屿,大多都是无人岛。 莱戈拉斯带着杨政去的就是这样一座小岛。 地精疾速帆灵活的避开了海面上的船,然后在各个岛屿间穿梭,最后停泊在一座小岛的半月沙滩上。 这是一个半月形的凹口,海水倒灌进来,使海面显得比外围更汹涌一些,不断的有几米高的大浪打击在两边的群岩上,蓬溅大片的白色泡沫。莱戈拉斯将疾速帆驶到沙滩边,然后和杨政两人下船,将疾速帆拖到离沙滩不远的灌木丛里。 在莱戈拉斯给帆船做伪装的时候,杨政已经信步在沙滩上走动,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种习惯几乎已经是他的本能,在杨政经历过这么多曲折却又精彩地人生后。很多东西已经根植进他的骨髓里,哪怕他刻意的掩盖和经过漫长的修身养性,那也只如同宝剑的最后淬炼,使一切锋芒都内敛起来而已。 所以在莱戈拉斯将手头的事做好的几分钟之内,杨政已经将四周环境都映在脑海里,并且做出了许多判断。 比如那些潜藏在茂密丛林里的强悍生命体,正用一种贪婪而残忍的目光窥视着外来地入侵者。 很显然,杨政和莱戈拉斯都拥有足够的威慑力。 也只有这些猛兽的直觉才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那些潜藏在平静下的犹如火山一样地澎湃力量。 莱戈拉斯没有多话。率先朝着小岛的丛林走去。 莱戈拉斯在来的路上就说过,这座小岛正是魔幻群岛与外界的唯一一个扭结点。 灯塔精灵隐藏在这个小岛上,在发出信号后,每到月圆之夜。魔幻群岛地月舰就会出现,这也是唯一能够到达魔幻群岛的办法。 因为魔幻群岛是在蓝梦海某个不可测知的深处,以现在人类科技发展的程度,还不可能制造出能够到达魔幻群岛地船只否则。南北两块大陆也不可能分裂这么久。灰烬沙漠与蓝梦海至今仍是两个同出一源的文明不能重新汇流的阻碍。 精灵族地月舰却完全能够胜任这样漫长地航行,这也是莱戈拉斯能够在南北两个大陆肆意走动地原因。 杨政跟随在莱戈拉斯身后,在莱戈拉斯的身前,那些巨大地原始丛林还有交织错结的灌木都像忽然活了过来。随着莱戈拉斯的走动,这些树木会纷纷让开道路。 然后在杨政跟上之后,这些树木又纷纷恢复原状。 以绿精灵王子的能力。这样的景象已不能够引起杨政丝毫的惊奇。 他略微有些不满的是。莱戈拉斯在他前面的话。没有一只野兽会靠近他们百米之内,即使是最凶悍的生命体。在莱戈拉斯走动的百米范围之内,也会逃命般的纷纷窜开。 这便使得杨政想猎取一两只来送死的野兽充当午餐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 因为几天来都是吃鱼,感觉嘴里淡出鸟来的杨政除了腹诽两句精灵王子的敏锐察觉力外,倒也不能对他悲天悯人的行为过多指责。 两个人看起来速度并不快,但是速度均匀,而且在这种茂密得无法塞进一点缝隙的原始丛林里如履平地的走动,已经非常骇人,所以约莫两个时辰后,两个人已经到了岛中心。 在穿过一条山涧后,树林开始稀疏下来。 在岛的正中心,竟然是一片宁静的湖泊。 干净得就像是经过蒸馏一样的湖泊如同镜子一样的附在地面上。 本来湖边还有一两只饮水的麋鹿,在杨政他们到来前也离开了。 两个人到了湖边,莱戈拉斯说道:“就是这里了。” 杨政耸耸肩膀,退到一边。 接下来都是莱戈拉斯的事情,精灵王子在湖边蹲下之后,一只手缓缓探入水中。 随着他手的不断深入,一层层水纹状的绿色波纹就开始在整个湖中扩散,这些精灵族独特的联系方法杨政自然不懂。 约莫过了几分钟,湖心终于有了反应,先是几个小气泡冒上来,接着气泡越来越多,就像沸腾起来的开水,然后一团白色的雾气状的东西逐渐的从湖心钻出来,逐渐凝结,成型。 看到那个飘到莱戈拉斯面前的白色发光圆球。 杨政已经知道了,这个就是灯塔精灵。 在来时的路上,为了不让杨政对魔幻群岛一头雾水,以至于因此闯出什么祸事来,莱戈拉斯对他进行了一番全方位立体式的培训,包括各种精灵种族的嗜好,禁忌,礼节,语言等等。 杨政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强得变态,所以学习的时间不长,莱戈拉斯就已经发现,如果给杨政换上一个精灵的外壳,他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精灵了。 看着那团白色的雾气,杨政脑海里很快就翻出莱戈拉斯叙述地关于灯塔精灵的一切。 灯塔精灵是一种毫无自主意识。却能不折不扣执行命令的灵体。 是所有精灵中最低层次的一种,甚至算不上精灵。 正因为等级之低,所以也最适合这种接应兼导航者的身份。 在整个蓝梦海里,至少有数千个岛屿上有这种灯塔精灵的存在,他们的目的就是给魔幻群岛的精灵们一个中转点,在特定时间内发送只有精灵族才能明白地波长信号。 因为就算是精灵族这个 族,也是不可能在蓝梦海里肆无忌惮的乱闯的。 蓝梦海之广袤凶险,简直无法揣测。 在古老史料的记载中,南北大陆地陆地面积加起来都及不上蓝梦海的百分之一。 在这样落后的科技时代。蓝梦海的面积已经几等于无穷无尽,人类能窥测到地蓝梦海也许连一丝皮毛都没有,哪怕是拥有月舰的精灵族,也无法窥测到蓝梦海的一角。 所以他们必须要靠着灯塔精灵来指引方向。让他们不至于迷路。 莱戈拉斯与灯塔精灵在做交流。 当然这种交流只是单向的。 除了使用特殊地信号召唤月舰和指引方向外,灯塔精灵没有任何能力。 当然也杜绝了人类窥测到灯塔精灵后依靠他们找到魔幻群岛,某种意义上来说,灯塔精灵却是最适合做这个导航工作的“精灵”了。 半晌之后。杨政发觉莱戈拉斯的脸色不太对劲。 不过一向沉稳地他没有打断莱戈拉斯与灯塔精灵地交流。 而在这个交流过程中,杨政虽然不能截获灯塔精灵地信号,不过精神力强悍的他还是能感觉到空气里诡异地波动,而且在一段时间内。那种波动明显加强,朝着四周扩散。 很显然,灯塔精灵在发出讯号。 在这个信号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灯塔精灵又按原路返回了水底。而莱戈拉斯站在湖边。一向温顺的他脸上难得出现了异常凝重的思索神色,一直站了有十多分钟。他才缓缓从沉思中解脱出来。 这时候杨政已经来到了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是不是有麻烦了?” 一向不会说谎的莱戈拉斯这次竟然没有用简单的肯定或否定的词语。 他好像遇到了令人费解的疑问,然后说了句与杨政的问题看似没有联系的话:“信号已经发出去了,我们等月圆之夜吧,我不知道有没有麻烦,不过情况确实有些反常。” 接下来又是等待。 两个人都隐藏在丛林中,除了等待,他们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与此同时。 在离他们不足五十海里的北轧主岛上。 一艘标志着狮头的大型海船缓缓入港,在泰加尔,没有人不认识这只狮头代表的含义。 船王世家泰兰米亚,控制着整个泰加尔百分之八十的海船贸易和整块南大陆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船只制造量的超级家族。 对泰加尔这个沿海国家来说,泰兰米亚家族才是这个国家幕后的真正控制者。 因为泰加尔的大部分国民都是靠着海上贸易过活,没有了海贸,他们一无所有,而想要进行海贸,就需要泰兰米亚的船,迄今为止,能够远航到北轧群岛的船没有一艘不出自泰兰米亚的造船厂。 他们代表了南大陆最高超的船只制造技术。 这种技术的垄断可以说如同壁垒一样坚固,所以泰兰米亚的势力可想而知。 而泰兰米亚也耗尽他们能用的所有物力人力想保持着这种技术上的优势,他们知道,一旦技术优势被打破,现在这种超然的地位将瞬间土崩瓦解,在研究船只上,泰兰米亚一向不吝啬。 所以他们买下了北轧群岛一个面积仅次于主岛的岛屿,在大海的深处研制他们的船只。 这为新型船只的私密性提供了更大的保障。 船只在北主岛的港口靠岸,从船上下来的除了一批水手外,还有一个少女和一个小男孩。 他们显然是船只上身份最高的两个人,被所有人护卫着,而且一下船只,那些水手就分散开,隐隐形成一个保护的***,在港口迎接他们的一群人在短暂的交谈后,就带着他们向码头出口走去。 玛德莲娜牵着弟弟索玛的手,一边走动一边敷衍家族里迎接他的管事的话,目光却一直在打量着港口停泊的船只。 昨天晚上那艘反常的小船依然徘徊在她脑海里。 虽然她向船长说了这件事后,整个船只的水手,包括了望台上担任侦察作用的水手都表示没有看到过这样一艘小船。 而且从道理上来说,地精疾速帆是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么长距离的远航的,即使是船王世家最出色的船长和水手,也不可能靠地精疾速帆进行这么超长距离的远航。 虽然在玛德莲娜的极力要求下,船长还是派出了小船向玛德莲娜所说的方向进行了侦察,但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地精疾速帆。 以至于到后来,玛德莲娜都开始怀疑起是否只是夜里看不清楚产生的错觉。 也许那只是……一只白鲸的鳍……或者什么海里的浮游物…… 正像船长他们解释的一样。 玛德莲娜这样给自己开解着,但是她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一再出来否定她这种自我开解。 索玛看到了。 她也看到了。 虽然当时的视野状况不算很好,但也绝对不算很差,看错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想在码头上找到地精疾速帆的踪迹。 依然没有。 最后她还不死心的问了下管事瑞普。 瑞普听到她的问题后,哈哈一笑,用一种很肯定甚至略带不屑的语气说道:“小姐,不可能有这种事,目前来说,想要到达北轧群岛,只有我们泰兰米亚造的船只才能办得到,地精疾速帆?那些龌龊的低能生物造的小船?噢,只要一个两米高的小浪,就会把那种小船砸烂的,哈哈哈……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玛德莲娜看到管事那种神情,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因为不管事情真假,这件事都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她来到岛上还有更重要的事。 或者说,泰兰米亚正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正在发生。 第四章 打劫 更舒适的船只。 在经过一番检查后,这艘小船将开往泰兰米亚家族的私岛。 至于为什么那艘大船不直接去泰兰米亚的私岛,而是要经过北轧主岛的中转再前往私岛。 并不是因为泰兰米亚的私岛不能够停靠这么巨大的远航船,事实上泰兰米亚的私岛码头比主岛更豪华。 这种中转程序其中蕴涵的最大含义就是泰兰米亚家族向国家表示忠贞。 因为泰兰米亚家族的势力发展到现在,实在是太庞大,庞大到泰加尔这个并不算大的国家已经无法完全控制,这种冲突随着泰兰米亚家族的发展越来越激烈,即使双方都没有分裂开来的意图,这种不可调和也会变得越来越明显。 如果不能将这种冲突缓和下来,那么家族与国家很可能无法再保持这种相对平静的关系。 所以在很多方面,泰兰米亚不得不做一些表面上的妥协,毕竟他们的家族势力虽然庞大,名义上却依然属于泰加尔王国的统治。 这种拥有私岛的行为事实上已经触犯了任何国家所能允许下面家族的权利底线。 为了不让这底线变成导火线。 泰兰米亚家族采取了折中办法,就是每一次与私岛的航行流通都要通过主岛中转。 事实上也是赋予泰加尔王国一个知情权和检查权。 虽然这种权利可能只有作秀的成分在内,不过却是维持这平静地一个枢纽。 在双方都没有打算背叛或者吞并对方的情况下。这种表面化的平静至少可以让大多数人闭嘴。 玛德莲娜的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岁出头,然而她远比这个年纪少女早熟和沉稳睿智的头脑使得她在家族中获得与同代男性相同的地位,甚至可能更受重视,毕竟她是嫡系血脉,是现任泰兰米亚家族掌控者的女儿,而且只有一个弟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弟弟将继承她父亲地地位。 所以从任何一方面而言,玛德莲娜在家族中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这也是她能够参与到这次足以改变泰兰米亚家族命运的计划中的原因。 站在前往私岛地船只甲板上,当海面上微湿的风迎面吹来,玛德莲娜已经忘记了昨夜那艘小船的一切。 现在她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在私岛上发生地一切。 自从她知道这个计划以来,她就对这次旅程充满了强烈的期待。 …… 是夜。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而月亮也从西面浮现,因为是月中,今晚正是月圆之夜。 “不要太担心了。反正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杨政将手中的野果抛了一个给莱戈拉斯,然后自己拿起一个红色的果子吃起来。 在等待地过程中,杨政已经知道莱戈拉斯为什么会心事重重。 从灯塔精灵那里反馈来的消息虽然简陋,却足以从中察觉反常的地方。据莱戈拉斯所说,月舰已经很久没有经过这里地信号。 这种情况在精灵史上并不多见。 看着月亮一点点上移。 莱戈拉斯此时正站在一棵树地顶端,一脸严肃地望着远方的海面。 除了等待。他们无能为力。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莱戈拉斯地神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这种凝重的氛围。会使人觉得时间流逝得特别慢,但是与此时莱戈拉斯内心的担忧相比。他宁可时间再慢一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莱戈拉斯忽然出声了,他的声音中包含着对未知的惶惑:“月舰不会来了。” 精灵王子是第一次在杨政面前流露出软弱,哪怕当年他被人类当做奴隶囚禁起来,他也从来不曾丧失他的优雅。 但现在,杨政真切的感觉到莱戈拉斯内心的迷惘。 他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莱戈拉斯一向不是喜欢大惊小怪的人,精灵正是最敏感的种族,他们总是对命运有着最直觉的判断。 杨政喊道:“莱戈拉斯,可能是信号出了问题,你把灯塔精灵召唤出来,再发一次信号。” 莱戈拉斯在月光下简直像神灵一样,他俊美的面孔笼罩在月光中,视线缓缓下移,这时候杨政得以看清他的眼睛,那双充满自然气息的眸子此刻仿佛被一层看不清的翳笼罩着。 杨政心一下抽紧,在莱戈拉斯的双眼里,他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悲凉。 杨政飞快的攀上那棵树,来到莱戈拉斯身边,他扶住精灵的肩膀,轻轻摇了摇:“莱戈拉斯,莱戈拉斯。” 精灵王子的忧伤以最直接的形式感染到周围,甚至连四周的丛林都在低低呜咽,一种悲凉的气氛在弥漫,使山风静止,使树木哭泣…… “兄弟,振作点,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杨政感觉到悲凉甚至在影响他的思路,不由的运起精神力在莱戈拉斯耳边喝了一声。 精灵王子眼里那层翳被震散开。 “杨,月舰没有来,魔幻群岛一定出事了,你走吧。” 杨政摸摸鼻子,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莱戈拉斯此时就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野兽一般,脸上流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决绝:“我会回到魔幻群岛的,无论用什么办法。” “很好,我也正有此意。”杨政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莱戈拉斯神色一怔,摇头正要说话。 杨政又接着说道:“你不用劝我。正像我不会劝你不要冒险回去一样,我们现在该想地是如何不靠月舰去魔幻群岛。” 莱戈拉斯默然了,过了片刻,他低声道:“谢谢。” 杨政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握,轻笑了一下,用略带张狂的语气说道:“不用这么严肃,我们两个联手,这天下能难倒我们的事情还真不多。” 精灵王子看着杨政那忽然变得张扬的神采,仿佛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力量。重拾起信心,他重重点了点头。 黎明来临的时候,月舰还是没有来。 莱戈拉斯和杨政两人就坐在湖边,在他们的面前清理出一片沙子 沙子上勾画着许多线条。还有一些小坑标注着文字。 莱戈拉斯在竭力回想着航线,他曾经数次在魔幻群岛与大陆间航行,虽然每次都是灯塔精灵在引导航路,但他自己也不是一无所知。 而杨政虽然没有在蓝梦海远航的经历。在地球的时候,却是名副其实地航海家。 他的职业考古,使他经常要深入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海洋中的岛屿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他甚至有过独自一人漂流上千公里地经验,还在一个无人岛上生存了三个月。 所以仅就航海经验来说,莱戈拉斯远不如他。 毕竟莱戈拉斯只是个乘客。每次都是搭乘月舰。杨政实践过船长。大副,二副。水手多种职业。 在莱戈拉斯竭力回想航线的时候,杨政同样在思考,并且把这些图整合到羊皮卷上,在远航前地图是最重要的一样物品。 “只有这些了。”莱戈拉斯放下树枝,他已经回想起所有路线,再多的他也凭空想不出来。 杨政在羊皮卷上标注上最后一个点,然后又重新浏览过一遍。 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心中却是苦笑。 至少五千海里以上地航程,而且莱戈拉斯给出的只是月舰的航线,近乎直线的航道,虽然这条航道看起来很完美,但那是构筑在月舰地基础上,路途中的中转站只有寥寥几个,平均一千海里以上才有一个。 不但如此,其中还有几大块危险区域。 深海魔女美杜莎,夺心魔怪,赤鲨群与章鱼城…… 这还是不偏离航道的精细计算,如果模糊计算,不可能完全不偏离航道,毕竟海洋变幻莫测,任何可能都有,一旦偏离航道,面对杨政他们地将是一无所知。 因为莱戈拉斯也只走过这一条航线,他所能知道地也仅是这条航线。 相对于未知,杨政倒宁可面对美杜沙,夺心魔与赤鲨了。 至少这些都是已知地危险,莱戈拉斯也熟悉他们,应付起来总是有法可依。 “杨,是不是资料太少。”莱戈拉斯有些惭愧,自己对蓝梦海所知太少。 杨政拍拍羊皮卷,笑道:“够用了。” 他可不希望精灵王子带着包袱上阵,现在士气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地图,我们还要一艘船,地精疾速帆恐怕是不能用了。”杨政若有所思,这种超长距离而且危险重重地航线,必须要用到大船,船呀,到哪里找呢。 他站在一棵大树的顶端,向着四周了望。 然后,他的目光停在远处的北轧主岛上,在那里,一些大型船只正缓缓入港。 “夺船?”莱戈拉斯瞪大眼睛。 “对,就是夺船。”杨政一脸理所当然的摸样:“我们现在根本没地方找船,难道靠一艘地精疾速帆去魔幻群岛吗?莱戈拉斯,那和送死可没什么区别。” “可……可是我们可以去买呀。” 杨政摸了摸鼻子,说道:“莱戈拉斯,这种超大型船只,可不是靠金钱就能买到的,现在这种远距离海贸只有贵族才能染指,普通人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买到大船。” 莱戈拉斯有些苦恼的扶住额头。 “而且,我们还需要一些人手,大船的话,仅靠我们两个人控制还不行。” “那怎么办?” “既然要抢船了,我们再抢些人吧。” “抢人……”莱戈拉斯被噎了一下,连忙摇头:“不行,魔幻群岛不能让其他人类进入的。” 杨政眼里流露出一丝寒光,沉声道:“我当然知道你那些规矩,放心,那些人不会记得航线的。” 和杨政呆久了,莱戈拉斯也不可避免被影响,最终他还是答应了杨政的方案,因为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有时候,原则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被打破。 …… 红毛鬼萨芬最近倒霉透了。 在不久前的北海盗聚会上,他被踢出了十三理事行列,被新近崛起的巢皮海盗取代,结果红苹果酒馆里那个一直和他相好的娘们最近也对他爱理不理,他的手下还曾经向他报告,那个娘们最近和巢皮的老大打得火热。 这还不是最郁闷的。 在打劫沿海一个小镇的时候,他竟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弓箭射了一箭。 结果屁股上烂了一个苹果大小的洞,连坐都不能坐。 不过现在他也不用坐了。 迄今为止,北海盗史上最倒霉的事正在他头上发生,他被打劫了。 打劫他的竟然是一艘地精疾速帆,小船上只有两个人。 在被打劫之前,他还给了报告他这个消息的鹰眼水手一个耳光,然后告诉他这个笑话很有创意。 现在,他想给自己耳光。 因为他的所有手下,除了十几个现在还在水里“游泳”的家伙,其他的全部老老实实的跪在甲板上,当然也包括他。 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两个人。 只有两个人。 “你是老大?”萨芬低垂着头,只看到一双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站定,然后一把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忙不迭的点头,无论谁看到十几个人连反应都没有就被扔到海里,都不会有反抗的决心了,他们可不是抱着必死决心的敢死队,不过是一群打家劫舍混不下去的渔民而已。 “抬头!”那人又说了两个字。 萨芬哆嗦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微微一颤,有些恐惧的移开目光。 刚才出手的就是这个人,另外一个俊美得不像男人的家伙可是一直没出手。 “让你手下把那些落水的都捞上来吧。” “啊?”萨芬张大嘴,昂起头。 “还不快点。” “哦,好好。”萨芬一低头,哧溜一声窜起,然后一脚踢在就跪在他边上的大副身上:“没听到新老大的话吗?还不快救人。”杨政微微一撇嘴,觉得这个海盗头子还挺有意思的。 第五章 金币与尊严 使劲吞了口口水,颤声道: “老……老大,你……你是说让我们去打劫北轧岛吗?” 杨政恩了一声,对萨芬担忧的事情毫无所觉,反而对他的称呼不太满意:“别叫我老大,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你继续当海盗的头,我们两个只是乘客而已。” 乘客?有这样禽兽的乘客吗? 萨芬哭出来的心都有,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硬着头皮说道:“恩……啊,杨先生,可是……我们只有几十个人,北轧岛上驻扎的都是正规军呀,他们的船只比我们要大,船上还有高级魔法师,我们……我们打不过的。” 杨政淡淡道:“自然不会叫你们去硬拼,我会布置一个计划,你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控制船只,至于进攻方面交给我和小莱就够了。” 但愿如此吧。 萨芬只能祈祷事情真的有这么顺利,反正现在是由不得他了。 相比于偷袭北岛,他更不愿意和眼前这个“怪物”起冲突。 那几个现在还躺在船舱底部起不来的手下就是活生生的教训。 总之,他们本来就没什么骨气,只不过是换个老大而已,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杨政此刻自然不会去在意萨芬心里会有什么想法,这些所谓的海盗。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地渔民或者流浪汉,他们也只能抢抢普通人,战斗力极其低下。 杨政打劫他们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好控制。 因为前往魔幻群岛的路途遥远,杨政必须找到一群水手来帮助他们控制船只。 想来想去,只有海盗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一来他们实力低下,而且是一群没有身份的通缉犯,这就避免了杨政和莱戈拉斯身份泄露。二来这些海盗常年漂泊海上,虽说战斗力不高。不过个个水性不错,对蓝梦海也比较熟悉,只要稍微操练一下,就能成为不错的水手。 杨政在南大陆当了那么多年的将军。 论到操练手下。舍他其谁。 不过是区区数十人而已,杨政仅仅花了一个晚上就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 第二天,杨政和莱戈拉斯就带着这群海盗来到了一个孤岛上。 然后杨政让精灵王子带着地精疾速帆往返于泰加尔和孤岛,运送回大批的食物。衣服,还有一些足够刺激起海盗欲望地道具。 训练第一日。 杨政提着一个巨大的箱子来到沙滩上,另外一只手上则拿着一根荆棘缠成的三米多长的鞭子。 萨芬带着他地手下,一共四十五人集中在一起。 他们稀稀拉拉的站成一圈。没有一个敢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几天,他们也明白了,这两个劫船者里面。恐怖的只有这个黑发青年。另外一个俊美地不像男人的男人倒是很好说话。不但不会责打他们,而且还悄悄帮助他们疗伤。 只要被那个男人的手抚过。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口都会迅速好转。 长久没见过女人地海盗甚至把莱戈拉斯当作了“天使”,暗恋他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当然,不会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去表白。 因为天使身边通常都是魔鬼,杨政毫无疑问就充当了魔鬼地角色。 并不是说杨政有多么凶残,他没杀一个人,他最喜欢做地就是笑眯眯地请不听话的家伙下海游泳……好吧,就算我们个个水性不错,但是一游就是几个小时…… 啪! 空气仿佛都被鞭子巨大地力量抽炸了,胆小些的海盗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魔鬼杨毫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群邋遢的海盗。 然后,他一脚将放在身前的箱子踢翻了……哗! 一大片耀眼的金色像流水一样涌出来,然后晃得海盗们眼睛一眯,前排的几个甚至伸手挡了下眼睛。 当他们看清箱子里滚出来的是什么时,一个个都不受控制的吞起了口水。 整整一箱子金币,最起码在一万枚以上。 那些闪耀着金光的小圆片比女人的乳房更能刺激这些海盗的肾上腺素,因为他们目前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是的,当你衣不暖,食不饱,终日要漂泊海上,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黎明时。 生命里其他东西都是次要的了。 钱,只有钱,花不完的钱,可以买到任何东西的钱,女人,烈酒,大块的烤肉。 这些金色的小圆片可以换取无数的醉生梦死。 可以让他们暂时忘却命运的沉重。 可以让他们体会生命存在的乐趣。 可以让他们……干他娘的! 一时间,沙滩上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他们甚至忘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魔鬼,一个个双眼滚圆,血丝弥漫的瞪着那堆黄澄澄的金币。 有几个海盗努力的咽了口口水,手已经不知不觉伸向腰带上别的刀。 金钱可以让一个勇士变成懦夫,也可以让一个懦夫瞬间变成勇士,甚至敢于挑战魔鬼。 杨政嘴角带诮,单脚踩在那只大箱子上,这时候,他空出的手伸向怀里,拿出一个白布包,做了个令海盗们更加欲火贲张的动作,随着他的抖动,白布包里哗啦啦的倒出无数紫色闪亮的小石头。 这些紫色透明地小石头在堆积的金币上劈里啪啦的弹跳着,金色与紫色交相辉映。美伦美。 如果说刚才的金币已经让海盗们丧失理智,那么这些弹跳着的紫色小石头便让他们彻底疯狂了。 紫钻。 竟然是紫钻! 就算是萨芬,这辈子也没见过几颗的紫钻。 不,就算是理事会那个娘娘腔的杰克船长,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真是……太让人……受不了了! 啊! 一个海盗发出了 曲的吼叫,他抽出了刀,像一头打了兴奋剂的疯牛一起刀子,朝着杨政狂冲而去。他地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除了那些金色和紫色的东西,他脑海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就算挡在他面前的是条巨龙。他也会一刀将他劈成两半。 好吧,这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他有把巨龙撕碎的勇气……恩……也只有勇气。 啪地一声。 那名疯狂的海盗发出一声更激烈的惨叫,整个人原地打了七,八转。然后嘴里喷着白沫倒在地上。 杨政手中的鞭子像一条吐信地毒蛇,在冲出去咬了一口后,又迅速回撤,灵活的缠在杨政的手臂上。 仅仅只静默了两秒钟。 更多的吼叫发出来。这群穿着破破烂烂,浑身臭气地海盗像一群在沙滩上狂奔的鹌鹑,他们口中喷着唾沫。声嘶力竭的大喊着。高高举起那些生锈地武器。冲向那堆金币! 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像鞭炮一样地鞭哨响起来。 站在离沙滩不远处一棵树上地精灵王子叹了一声,闭上眼睛。默默的祈祷。 一声海风吹来,带来此起彼伏地惨叫声…… 沙滩上,除了两个站立的人,就是满地打滚,呻吟的身影。 杨政握住鞭子,朝着那个勉强还能站在地上的人微微一笑。 萨芬使劲吞了口口水。 要不要刚才他拼命的咬舌头,把舌尖都咬出血了才控制住想要冲上去的欲望,现在他恐怕也要和他那帮蠢货手下一样,躺在地上打滚了。 这时候,杨政捡起地上一颗紫钻,朝萨芬抛去。 萨芬一脸惶恐的接过去,现在他脑袋完全清醒了,紫钻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杨政双手别在身后,像独裁者一样在满地打滚的海盗间走动着,一边走,他清晰浑厚的嗓音也在沙滩上飘扬。 “一群废物,南瓜,难怪只配在海上做流寇,难怪被人赶得跟丧家犬一样……瞧你们那点出息,看到一点金币就变成这副怂包样……说你呢,瞪什么瞪,不服气呀。” 杨政一脚踢在一个拿眼瞪他的海盗身上,将他踢了五六个滚,那些怒目看他的海盗连忙低下头去。 “像你们这些家伙,在我眼里就是狗都不如,自身没有一点能力,还自诩什么北轧海盗,呸,你们也算海盗,抢普通渔民的船,打劫老百姓,见到贵族船只绕着跑,这就是海盗呀,别侮辱海盗这个名词了,你们干脆叫海狗吧。” 本来还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粗重的喘气声,还有杨政那越来越刻薄的声音。 “你们这群只知道吃屎的狗,你们是不是想说命运不公,是不是想说那群贵族欺压你们,是不是想说你们没有活路才走上海盗这条路……恩,我知道你们是这样想的,你们多了不起呀,欺软怕硬,有种去向那群贵族下手呀,或者爬起来,过来到我这里来抢这些钱!” 杨政此刻已经绕了一圈,回到那堆金币面前,他整个人踩在金币上,嘲笑道:“你们不敢呀,因为我不是那些没用的渔民,因为你们怕死,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这群狗屎。” “只要你们像狗一样爬过来,学狗叫,然后舔我的鞋子,我就赏你们金币,来呀……过来呀。” 杨政在金币上跺着,那些金币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悦耳动听。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是你们这些狗屎,所以不用怀疑我的话,只要像狗一样爬过来,舔我的脚,你们就可以随意拿这些金币。”杨政的嘲笑声无比刺耳。 那群海盗早就停止了呻吟,杨政下手也很有分寸,并没有伤到他们的骨头。 金币的声音和杨政的嘲笑声混合在一起,钻进海盗们的耳朵里。 只要学狗叫就可以,只要像狗一样就可以。 金币,还是尊严! 海盗们面面相觑。 汪――汪汪汪――一名海盗忽然犬吠起来,四肢着地,飞快的爬到杨政的脚边,海盗的眼里只闪过一丝犹豫,就伸出舌头在杨政的鞋子上舔起来,舔了数下后,杨政一脚踩踏在他脸上,将他踢到一边,他冷笑了一声,脚尖一拨,几十枚金币飞了出去,砸在那人身上。 “这些都是你的了,狗。” 有了一个开端,陆陆续续又爬出二十多名海盗,他们做了与第一个海盗同样的事,然后同样获得了金币。 还有十几名海盗神色复杂的趴在沙滩上。 “你们呢,你们这群狗,怎么不过来,没看到金币吗?。”杨政朝着那些剩下的海盗大声喊道。 “怎么不过来,不过来。”杨政连续几脚踢在金币堆上,成百上千枚金币飞出去,打在那些海盗脸上身上,又落在沙滩上。 “啊?你们怎么不过来,狗!狗!狗!” 杨政的声音越来越大,几近咆哮。 “我不是狗!” 忽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喊出来。 杨政戛然止住声音,目光冷然扫过去,一个小个子的海盗抬起头,双目含泪,虽然充满恐惧,却毅然迎着杨政的目光。 在杨政充满压迫的目光下,那名小个子海盗竭力的又喊了一声:“我不是狗!” “谁他妈是狗!”本来趴在小个子海盗边的一个络腮汉子猛的窜起来,扯开衣服露出被太阳塞得赤红的胸膛,梗着脖子大叫了一声。 “老子不是狗,你要杀就杀!” “操你大爷的,你再喊一句,老子……老子和你拼了。” 本来还跪在地上十几名海盗都像吃错药一样窜起来,一个个梗着脖子,双目瞪得和铜铃一样,好像杨政再骂一句,他们就要冲上来一样。啧,杨政看了他们一会,嘴角弯起。 第六章 奇迹号 杨政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剩下这十几个家伙。 他的轻蔑姿态丝毫未变,语气充满冷酷的味道:“不想做狗的话,我给你们机会,完成我给你们制定的训练,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了。” 他脚在金币堆上踩了几下,发出哗啦哗啦的金属碰撞声。 剩下的金币依然是巨大的诱惑。 包括萨芬在内的十七人都努力挺了挺背。 甚至分到金币过的另外二十几人都流露出强烈的渴望,后悔自己刚才怎么不撑着点,不过是训练而已。 不过他们没有机会了。 杨政分派他们去砍伐树木和捕捉野兽。 剩下的那十几个通过第一道考验的海盗站在沙滩烈日下。 在他们面前,是标枪一样挺立的杨政,烈日照耀下,他的身周却发散着丝丝冷气,那双黑色眸子更是幽邃得深不见底。 被他的幽森的目光一扫,浑身就如同浸入冰桶,在这炎日下竟也全身毛孔扩张,打出一个冷噤。 这群海盗,被压抑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站直了!” 带着金属颤动的声音嗡嗡的在场中响起。 鞭影像毒蛇一样划过空气,落在一个腿脚微弯的海盗身上,打得他惨叫一声,人却条件反射似的弹直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窒人压抑的气息,恐惧。紧紧攫住了海盗地内心,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黝黑色的脸上渗出,又扑簌滑落下来,刺痒感在肌肤上扩散,却没有一个海盗敢去捋一下汗水。 “既然你们不想当狗,想做人,那么就要有当人的觉悟,不听指挥者,杀无赦!” 那阴沉的声音不响。却没有一个海盗敢去怀疑,甚至连抱怨都做不到了,原来当人比当狗更惨,已经在烈日下站了一个多时辰了。而且还要保持笔挺的姿态一动不动。 “谁还有异议?” 杨政的目光扫射过去,海盗们纷纷低下头。 “很好!”杨政挥鞭直指。 “萨芬,你当队长,还有那个。”杨政将鞭子指向那个刚才第一个喊出声的小个子:“你,副队长。” 小个子愣在那里,他只是个刚刚加入海盗的少年,在萨芬船上也是地位最低地水手。 “说你呢。明白没有!”杨政大吼一声,将鞭子挥出去,鞭梢在小个子身前处炸响。 他猛的一抖。大叫一声:“明……明白!” “很好!”杨政恶狠狠的道:“再说一遍。你们这群狗。想当人就要付出比别人艰辛一万倍的努力,需要你们每一个家伙都拿出十二分地精神和毅力。所有淘汰者,死!最后一次机会,还有谁要退出,现在退出我不难为你。” 金属质感的声音在每个人耳朵里嗡嗡炸响。 杨政狠盯着所有人。 人群里有几个终于承受不住残酷的死亡压力,有一两个人看了看四周,脸色铁青,若在此刻退却,即使杨政不处罚他们,他们要承受的也是更多地鄙夷和唾弃。 杨政伸出一个巴掌,一个一个的扣下手指:“五……四……三……” “我……”队伍左端走出一个人,惊慌的说道:“我退出……” “吉德!你这个懦夫!”站在他边上的萨芬怒目远睁。 杨政瞥了一眼骇然站在一边地吉德,淡淡道:“我说过,现在退出者,不会为难你,你走吧。” 桑德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杨政,默默向另一边的二十几个人。 “停下!”杨政突然喝了一声。 “把金币和刀留下,你这条狗我不喜欢,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杨政冷冷地嘲讽道,所有士兵都轰然大笑起来。 “你!” 吉德地脸瞬间通红,手瞬间握上刀把,他比那二十几个先退出地人更要面子,。 “你想向我挑战吗?” 杨政的眼神中充满轻蔑,一步步向吉德走去,空气像鱼胶一样扭曲凝滞起来,阳光下,吉德地脸时青时白,握着铁刀的手在剧烈发抖。 杨政站到他面前,眼神微微下移,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冷汗在吉德斑驳的脸上肆意流淌。 他的手紧紧的拽着刀把,呼吸急促,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指节因为越来越大的力量而泛起白色。 “啊――” 他突然大叫了一声,抛下铁刀,疯了一样向孤岛深处跑去,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外。 “还有谁要退出?”杨政转过身,好象吉德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看来是没有了!” 他冷笑起来,声音中说不出的诡异味道。 几乎每个海盗的心中,都觉得面前是一个冰冷的恶魔在嘲笑着他们。 所有人都只是玩具而已。 杨政就是操控着木偶线的主人。 这种可怕的感觉弥漫在海盗的心中,令他们心生无比屈辱,可是他们任何人都不敢反抗。 “从现在开始,退出者,死!” 杨政轻轻的吐出这句话,挥了挥手。 …… “快跑,你们这群废柴,没吃东西吗?干脆把下面割了去当女人吧。”杨政在后面跟着,然后一鞭子抽在稍微落后些的一个海盗身上。 “跑不动了?跑不动你今晚不用吃东西了。” “很好,你是第一个,三颗紫钻。这是奖励。” “往返十公里游泳,中间会有鲨群,每人只准带一把匕首。” “在普马斯被鲨鱼攻击的时候,竟然只有瑞昂一个人去帮助他,除了瑞昂,其他人再往返十公里一次,瑞昂,这里十颗紫钻归你了。” “记住射箭地要点,小莱。再给这群蠢货示范一次。” “面对比自己厉害的对手,你们要懂得配合,配合……给我看着。” “很好,瑞昂攻击得不错。萨芬,你如果再这么蠢,把队长位置让给瑞昂吧。” “今天大家表现得都不错,这里是一千枚金币。归你们了。” “终于,有点人样了!” …… 一个月后,杨政集合起这十几名海盗。 他们身上穿着崭新的皮甲,每个人腰上都配着短剑和长剑。头发也全部剃光了,看上去一排光头,比之一月前头发胡子乱糟糟一脸颓废的流浪汉摸样。已是天壤之别。 杨政背着手。双脚微开。笔直的站在他们面前。 从左到右看过去,又从右到左看回来。 如是两遍。他微微点了点头:“虽然离真正的战士还差得远,不过总算像个人样了。” 听到他的话,那十几个海盗虽然竭力控制,脸上还是露出难以压抑的喜色。 面前这个魔鬼,这一个月内可把他们操练惨了。 那种真正如同地狱一样的生活,现在想想还是一身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地。 也许是知道自己如果不努力的话就会没命,就像那个吉德一样,前几天有人在岛深处发现他被野兽啃烂的尸体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爆发出自己都不敢相信地潜力。 不过除去那令他们胆寒的训练。 不得不说,现在的他们比一个月前,实在是强了许多。 不仅仅是体力上,更重要的他们发现自己不再浑浑噩噩,过一天算一天,他们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士气,不,应该说是面对生活地信心。 头一次觉得,生活中还有追求的目标。 或者,重新拾起失去的理想。 而且,这个魔鬼无情是无情,却赏罚分明,出手无比大方。 现在这十多个人最少的也获得了几百枚金币,像瑞昂,就是那个小个子少年,已经存了几十枚紫钻,让其他海盗羡慕得不行。 这些钱就算他们不当海盗,也足够他们到没人认识自己地地方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所以,他们对魔鬼杨倒是感激的成分居多。 不过,他们显然还不知道,地狱远没有结束。 除了萨芬,他依稀记得,一个月前,魔鬼杨说过的话。 一只绿色地聿鸟在空中盘旋,然后飞快地掠下来,停在莱戈拉斯伸出地手臂上。 与聿鸟做了交流后,莱戈拉斯来到杨政身边,低声的说了几句。 杨政眉毛跳了一下:“北轧岛附近地一个岛上在动乱,还有很多军队出现?” 莱戈拉斯点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 杨政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身前十几名刚刚训练出来的海盗。 他忽然说道:“萨芬,做好启航准备,将所有造好的箭支,还有储存好的瘦肉,淡水都搬到船上去。” 吩咐完他们后,杨政一个人上了地精疾速帆,朝着北轧岛方向驰去。 两个时辰后,杨政又回来了。 这时候,萨芬已经带了那十几名海盗上了大船,将地精疾速帆靠在大船边上,杨政沿着绳梯爬到大船上。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 看着那群海盗缓缓说出一句话:“大干一场的机会到了。” …… 北群岛东面十海里的海面。 一艘艘大型船舰正在向着前方的岛屿全速前进。 而在那个岛屿的港口上,早已经挤满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战船。 火光,即使在这样的白昼也清晰可见。 箭与剑交织,杀声喧腾。 不时的。还有各种各样地光芒闪过,这明显是魔法师在催动各种魔法 战火波及。 时不时有船只着火,船员大叫着跳进海里。 码头上到处是火光,还有各种船只不断的向外冲撞,海面上已经飘满了浮木,箭支,还有挣扎的船员。 只是外围的船越来越多,被打开的缺口迅速的被后面赶来的船只补上。 岛上,一群武士护卫着一名少女和一个小男孩朝着岛屿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们正是泰兰米亚家族的嫡系继承人。玛德莲娜和索玛。 索玛地脸上满是惊恐,玛德莲娜却表现得异常沉着,她一边走一边问身旁的老管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泰加尔王国的军队进攻我们。难道他们疯了,要和我们玉石俱焚。” 泰兰米亚家族虽然名义上仍然属于泰加尔王国统管,但是由于他们势力的庞大,早就已经不是泰加尔这个小国家能够制衡。 所以玛德莲娜此刻虽惊却不慌。 她不相信在海上谁能和泰兰米亚家族抗衡。他们是船王世家,海上王者。 老管事培根沉声道:“一定是我们研制跨海大船地事被他们发现了。” 玛德莲娜深以为然。 不过就算这样,泰加尔也莽撞得太可疑了。 泰兰米亚没有将研制跨海大船这样的大事上报给泰加尔,但他们怎么可能一点招呼都不打的就来进攻。 他们凭什么。难道不知道泰兰米亚家族的实力。 凭他们也想吞下泰兰米亚吗?简直做梦。 玛德莲娜心头笼罩着疑云,这时候,又有斥候来报告。码头上又出现了欧登王国地船只。 玛德莲娜心头一惊。狠狠的攥紧拳头。 连欧登王国的船都来了。泰加尔国王那个蠢货,怎么会做这种引狼入室的举动。 泰兰米亚地势力越来越大是不错。可是至少没有流露一点反叛之心,甚至正因为有泰兰米亚在,一直觊觎泰加尔的欧登王国才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蠢货,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简直愚不可言。 “报,玛德莲娜小姐,码头快要被攻占了,敌人军队里有火系大法师,我们快撑不住了。” 听到斥候地报告,玛德莲娜一阵眩晕。 她强自镇定心神,此刻绝不能慌乱。 转身朝老管事说道:“培根先生,看来只能动用“奇迹号”了。” “可是……奇迹号还没下水试验过。”培根担忧地说道。 “不管了,现在地情况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赶快去小码头,就算逃不出去,远征号也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玛德莲娜一脸决然地说道。 老管事愣愣的看着小姐,这时候的玛德莲娜,身上流露出的气质竟与家主无异。 在护卫武士的护送下,一行人飞快的跑向小码头。 一艘无比巨大的船舰安静的矗立在那里。 长度竟然达到百米以上,船脊上,用的是史无前列的钢铁,钢铁支撑着整艘船的框架,那些外露的船架,使船舰充满了机械的美感。 整艘船线条流畅,如同潜伏在海底的庞大海兽。 见到这艘船,所有人,包括刚才还一脸冷静的玛德莲娜眼里都流露出激动和自豪。 船王世家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艘奇迹号所代表的意义。 它不仅仅是泰兰米亚家族耗费数年苦功,用了无数财力人力才凝聚出来的智慧结晶。 更是改变即将改变历史,创造历史的一艘船。 是真正的钢铁奇迹! 跨海大船,穿越蓝梦海,到达未知的大陆……这是多么令人疯狂的伟大的创举。 玛德莲娜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喊道。 “泰兰米亚,奇迹!” 无论用什么,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这艘船。 所有的护卫都高举武器大吼一声。 “泰兰米亚,奇迹!” 玛德莲娜拉着索玛的手,当先沿着舷梯向船上走去。 武士跟随在他们身后。 就在他们所有人上船时,忽然几张大网从四周洒开,随即是空气里飘起一股奇怪的气味。 闻到这股味道的人感觉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眼睁睁看着大网将自己捆住。 玛德莲娜惊怒无比的看着从船舱里涌出的武士。 他们的身上明明穿着泰兰米亚的武士服。 “你们干什么,要作反吗?” 玛德莲娜和老管事怒叫起来。 船舱里传来一把得意的笑声,一个衣着华美的中年人从船舱里走出来。 看到他的玛德莲娜惊叫起来:“叔叔!” 第七章 劫船劫船 了一下烟灰,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眼前的侄子侄女。 玛德莲娜的所有手下都被扔进了船底。 奇迹号到手了。 泰兰米亚家族五百年历史中最辉煌的一页将由他来翻开。 想到此,他有什么理由不得意。 如果不是想在手下面前表现得太失态,他真想捧腹大笑。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混蛋,为什么?”玛德莲娜咬着牙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来。 任她如何去想,也不会猜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因为索贝罗正是奇迹号的总工程师。 “为什么?”索贝罗哈了一声:“我亲爱的侄女,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为了金钱?地位?”玛德莲娜就算再冷静,也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情绪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使劲的挣扎起来,但是那些捆缚的绳索足有拇指粗细,她根本挣脱不开:“索贝罗,你勾结外敌,养虎为患,你在葬送泰兰米亚,你在葬送泰兰米亚。” 玛德莲娜尖叫着,因为用力过猛,头发披散下来,竟有种令人心寒的凄厉之意。 索贝罗脸一沉,吼道:“够了,你以为泰兰米亚只有你父亲能够掌控吗?他不过是运气好,比我早生了几个月,只会装模做样一点不知进取的顽固派。奇迹号在他手里根本是浪费,只有我才能令泰兰米亚发扬光大,我才是真正地泰兰米亚王者。” “呸!”玛德莲娜狠狠涂了口唾沫:“你这个自大狂,目光短浅的白痴,难怪爷爷不会把继承人位置传给你,难道你还不明白,泰兰米亚一向不论长幼,只论才干,只有你这个自欺欺人的家伙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你就等着被欧登王国过河拆桥吧……” “闭嘴!” 索贝罗显然被触到痛处,像兔子一样跳起来,冲到玛德莲娜身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玛德莲娜的一边脸颊顿时肿了起来。血丝从她嘴角溢出,索玛大声哭叫起来:“姐姐,姐姐。” “把他们的嘴塞上,塞上。”索贝罗烦躁的吼了一声。 身边的护卫马上拿起布条将这两人的嘴巴绑住。 没有了玛德莲娜地大骂声。索贝罗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胸口起伏的怒气。 这个玛德莲娜,嘴巴还是这么硬,和她那个顽固老爹一个德行。 索贝罗冷哼一声。他不相信自己会输。 他对奇迹号充满了自信,从他一年前见到奇迹号的设计方案开始,他就对这艘船惊为天人。为了等待这一天。等待奇迹号大功告成的一天。他整整筹划了一年。 这一年里,他偃旗息鼓。保持低调,一直在泰兰米亚地私岛上主持着奇迹号的研造工作。 每一个螺杆,齿轮的诞生,里面都蕴涵着他的心血。 为了这个钢铁巨兽,他在这一年里放弃了美酒,美女,放弃了鲜衣美食,过着几近与世隔绝地生活。 他把自己所有心血都倾注在奇迹号上,去了解,去感受这头钢铁巨兽。 也只有他能真正明白奇迹号的伟大。 没有谁可以在海上与奇迹号抗衡,它是真正的海上堡垒。 一个令人不能置信的钢铁奇迹,一个耗费了泰兰米亚五年内所有收益地奇迹。 泰加尔王国! 欧登王国! 都要被我踩在脚下,索贝罗在心底大吼一声,感觉那种自信又像气球一样充盈全身。 奇迹号在索贝罗手下的控制缓缓驶出小码头,在奇迹号的底部,是两个巨大地螺旋桨。 整个船舱地底部都被各种复杂地钢铁架构覆盖,那些巨大的齿轮,罗杆,最后全部通达到一个巨大地能量炉里,在能量炉里,是熊熊燃烧的元素火焰。 与这个时代主流的人力多桅船相比,奇迹号跨越了一个时代。 一个工业时代后期的产物竟然提前了数百年来到。 难怪索贝罗会如此充满自信,这就好比一个古代的人突然拥有了一把A47,,一忽然拥有一把绝世宝剑,身边全是拿着石斧木棒的野人。 那种科技创造出的巨大优越感足以使人信心膨胀,甚至爆炸。 索贝罗当然不能例外,他虽然有些轻浮,但绝对不算蠢货,如果奇迹号的力量不是令人如此着迷,他也不会孤注一掷将宝全压在它身上。 勾结泰加尔?勾结欧登王国? 哈,它们也是把我当作? 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吧。 索贝罗冷笑着下达命令,奇迹号已经冲出了小码头,正在不断加速。 底舱那些大型钢铁机械运转的声音是如此雄浑澎湃,轻易的透过甲板传到他的脚底,使他更加充满自信。 身长达百米的奇迹号乘风破浪,越来越快。 随着它的前行,浪花激荡。 在私岛的大码头方向,隐隐约约的魔法爆炸声。 索贝罗没有机会那里的战况,他必须尽早赶回泰兰米亚家族,用奇迹号的武力接收家族的权利,现在泰兰米亚家族想必也在经受正规陆军的冲击。 然而奇迹号行出没有多远。 站在船顶了望室内的鹰眼水手就传来消息:前方出现一艘船,正朝奇迹号全速行来。 一艘? 难道是落单的战船? 索贝罗接过手下递来地单筒望远镜了望海面。 果然发现视野内有一个小黑点。明显与奇迹号的航道重合,随着两船相对行使,很快就拉近到能够看清对方的程度。 看到那块高高飘扬的破烂骷髅旗帜。 索贝罗差点笑出声来。 海盗船? 哈,竟然是海盗船! 它们应该也看到奇迹号了吧,难道它们是想来打劫奇迹号? 索贝罗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艘海盗船不断靠近,甚至没有要求全员警戒。 在史无前例的海上巨无霸奇迹号面前,那艘海盗船就像小数点一样可以忽略不记。 所以索贝罗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做出一个向前冲的手势。 这样的船简直连浪费魔法炮地资格都没有,只要用奇迹号将它撞成粉就够了。为了体现奇迹号超长超重的优势。索贝罗早就在船头下足了功夫,不但用上最好的金属,甚至还花高价请了大炼金师和大法师联合制作防御魔纹。 耗费了巨辆金钱打造的奇迹号最坚硬地地方就是在头部。 而且,还可以随时从船头探出水桶粗细的铁枪。可以捣碎目前大陆上任何一款船舰。 距离在不断缩近。 在接近到百米内时,索贝罗已经不需要靠望远镜还观察了。 不过他想看看海盗船上那些人的表情,想必令人无比赏心悦目。 望远镜不断梭巡着…… 怎么没人? 那艘海盗船上竟然看不到人影,索贝罗有些意外。甚至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可是这种不对劲迅速被他膨胀的信心压下,无论那艘海盗船有什么古怪,也无法对奇迹号造成伤害。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索贝罗还是退到船长舱内,同时命令手下启动船头地巨型铁枪。 三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黑洞在奇迹号船头打开,接着三根十米左右。水桶粗细的长枪缓缓叹出。在每根枪头的前方都磨出无数闪亮地锯齿。同时枪头镶嵌着鸡蛋大小的金系领主晶核。 只是这三根铁枪,已经是价值连城。难怪索贝罗有如此狂妄的信心。 看到铁枪已经探出船体,索贝罗再无一点担忧,甚至倒了一杯朗姆酒,看着奇迹号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冲向那孤零零地海盗船。 哧咯轰…… 完全没有悬念。 无论体积重量防御度,都是几十个级数地差距。 在触碰到地刹那,三根铁枪已经如同撕开纸片一样将海盗船洞穿出品字排列的三个大洞。 然后奇迹号以完全压倒性地重量将海盗船撞得四分五裂,甲板,桅杆,四散的破帆布,一艘完整的船只刹那变成一片海上的废墟。 奇迹号只是在两船相撞的瞬间震动了一下,然后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横扫过去,包括索贝罗在内,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船员都被这种恐怖的力量所震惊。 虽然他们无数次构想奇迹号的伟大,也相信它的伟大。 但在这种伟大活生生展现在面前时,包括索贝罗在内的所有人,都热泪盈眶。 因为,这奇迹是他们创造的,而且奇迹正掌握在他们手中。 索贝罗狠狠的灌下杯中的酒,然后回过身,双目通红的盯着倒在船长室一角的玛德莲娜和索玛。 他激动而疯狂的大叫:“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就是奇迹号,这就是我一手缔造的奇迹号,它无坚不摧,它将称霸整个海上世界。” 玛德莲娜同样被刚才奇迹号展现的力量所震慑。 她知道奇迹号很强大,可是没想到他会强到如此地步。 望着神色疯狂的索贝罗,她已经开始担忧奇迹号掌握在这个 里,真的会把世界搞乱。 忽然,警报声大作。 这又是奇迹号的一像新举措,自动警报系统,采用精密魔法原理制造,只要有人其他从非正常通道进入奇迹号,或者奇迹号动力系统受到致命威胁时都会触动警报。 听到警报声的索贝罗心神一震。从那种疯狂地情绪中摆脱出来,他匆匆推开船长室,迎向狂奔而来的护卫。 大吼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奇迹号是第一次航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奇迹号上的人都有些慌乱。 “主人,奇迹号的螺旋桨好像卡住了。” “什么?” 索贝罗惊叫一声,他此时刚好冲到甲板上,发现水手们正对着海面大呼小叫。 而整个奇迹号充满机械韵律的震动已经变得很微弱。 索贝罗惊恐的发现海面上已经布满了无数浮游藻类植物,这些植物以恐怖的速度在成长。虽然奇迹号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但是这些植物生长速度更快,现在在几公里地海面上全是这些绿油油的东西。 螺旋桨就是被这些藻类缠上了。 奇迹号的动力固然惊人,可是高速旋转的螺旋桨缠上地藻类越来越多。 随着那些齿轮螺杆发出令人牙酸的绞和声。 索贝罗大叫道:“快把晶能炉关了。快去。” 他虽然不清楚眼下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再不让螺旋桨停下来,奇迹号的动力系统就要报废了。” 他不能让自己一手缔造的心血在第一次航行时就毁与一旦。 晶能炉关上,螺旋桨终于停止转动。 所有护卫都神色紧张地拿出武器。连索贝罗也把刀拔了出来,眼前这诡异的状况由不得他不担心。 过了不知道多久,四周风平浪静。 没有人,也没有声音。 索贝罗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过只要不是人为的,他就不怎么担心,否则这也太可怕了。正要让手下去派小船出去清理浮藻。 忽然一个水手惊恐的大叫起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向那个站在船舷边地水手。只见他的双脚被一根粗大的藤蔓缠住。那根藤蔓正把他往船舷外拉,那名水手惊慌地用刀去砍。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 在他边上不远处地水手连忙去帮他,几刀砍断了那根藤蔓,可是随即一种无比惊恐地神色浮上他的脸。 索贝罗和其他水手都不由自主地跑到船舷边,然后……他们一个个脸色变得惊恐万状。 无数……无数的藤蔓爬满了船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的攀沿而上,现在整个奇迹号就像被植物覆盖的小岛一样。 哇! 一个水手失控的挥刀乱砍。 但是那些藤蔓多得简直无法计数。 而且即使被砍掉,断掉的枝条上也会迅速冒出新的枝桠。 舱内的船员发动了魔法炮,但是随即炮管里也涌进无数藤蔓。 在水手们惊恐绝望的目光中,无数藤蔓涌上了甲板,然后将所有人都缠得死死的,奇迹号已经淹没在植物的海洋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海神震怒了吗?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索贝罗手脚被藤蔓缠得不能动弹,但是他浑身都在抖动,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无法理解。 有的水手已经吓得屎尿横流。 他们一致认为是奇迹号触怒了海神,这台钢铁怪兽一定是触犯了海神的底线。 这样的船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水手们惊恐的祈求海神的原谅。 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恐慌的情绪。 “不用祈祷了,海神不会放过你们的。” 水手们顺的声音望去,发现两个修长的身影正站在船头,一个黑发黑瞳,一脸冷峻。而另外一个简直美得不像话,即使最美的女人都比不上他的容颜,可是他偏偏是个男的。 这样古怪造型的两个人出现在那里。 使这群水手们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害怕。 “海神的使者,放过我们吧,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 杨政“噗”的喷笑出来。 他没想到这样的台词在异世界也有。 他莫可名状的挥了挥手。 这时候,一个接着一个人从船舷上攀爬进来,一率的光头皮甲造型。 第八章 工业时代的火种 这时候,一个接着一个人从船舷上攀爬进来,一率的光头皮甲造型。 这些人可不像杨政和莱戈拉斯那样轻松写意,在海里泡了这么久,而且奇迹号足有二十几米高,即便是经过魔鬼训练的他们也一个个累得气喘如狗。 不过在杨政的严苛纪律下,他们不敢放松自己,一个个强撑着精神打量着奇迹号雄伟的姿态。 “小莱,可以将这些植物散去了。” 莱戈拉斯微微点了下头,双手箕张,默默念着绿精灵一族的控物咒语,双眸里发出淡淡的光芒。 那些植物仿佛听到了无声的召唤,纷纷从奇迹号上撤下去,海面上藻类植物也开始向深海飘去,不一会儿,本来墨绿色的海面又恢复了湛蓝清澈。 看到这一幕的愿奇迹号水手们目瞪口呆。 看着莱戈拉斯的眼神已与神明无二。 除了捆缚在那些水手身上的植物依然保持不动,奇迹号已经继续恢复出它的原貌,其雄奇壮观的结构让杨政也是暗暗称奇。 这时候海盗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杨政吩咐他们将那些被植物捆着的水手全部抬到甲板上。 过了一会,萨芬小跑过来说在船底和船长室发现一些被捆绑起来的人,好像是被这些水手囚禁着的。杨政让他将那些人也抬出来,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整个奇迹号的人都集中在了船前甲板上。 竟然有百人之多。 不过有一部分是被囚禁在奇迹号上地人,其中甚至包括一个小男孩和一名少女。 据萨芬说这两个人是在船长室被发现的。 在杨政打量他们的时候,玛德莲娜也在小心谨慎的观察着这群陌生的入侵者,其中尤以杨政为甚,因为他看起来就像是入侵者的头,身上那种指挥若定的气势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一场突变,让原本明晰的事情又朝着未知地方向滑去。 玛德莲娜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谁,他们看起来十分陌生,不过并不像海盗。 因为海盗不可能有这样的整齐严肃的纪律。他们的表现更像是……军队,这个词才在玛德莲娜头脑里冒出,她地心就为之一沉,难道是泰加尔王国或者是欧登王国的正规军。 如果是那样的话。泰兰米亚家族就彻底完了。 可是……再仔细一看,他们身上穿的可并不是这两个国家地军服。 就在玛德莲娜还在思虑重重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玛德莲娜疑惑地抬起头。发现那个一脸冷酷的黑发男子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然后他从腰上拔出一把灰色的骨头匕首。 玛德莲娜因为嘴巴被布条绑着,连惊叫都不能发生,只是双眼流露出恐惧。 她才二十岁。哪怕平日里多么沉稳冷静,也无法平静面对死亡。 匕首根本没有停留就绘了下来。 玛德莲娜双目猛地一睁,又迅速闭上……然后她只感觉到脸上一凉。 没有剧痛。玛德莲娜睫毛颤抖地睁开眼睛。只发现自己地嘴上的布条被砍断了。接过那个男人又走到索玛边上,如是将他嘴上地布条也砍断。 也正是这两刀。让玛德莲娜更加意识到眼前男人的强大。 她不是没有见识的人,这样信手就把与肌肤贴在一起的布条砍断,没有超强的眼力和手腕控制力是根本办不到的。 不过因为先前已经有了那些恐怖植物的铺垫,所以她不觉得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入侵者拥有这样的武力是奇怪的事。 杨政微微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两个明显身份特殊的囚徒。 从他们华丽精美的衣着上看,很可能是这群被囚禁者里的重要人物,因为其他那些囚禁者穿着上更像是下人。 小男孩已经吓得有些神智不清了,那名少女倒是看上去颇有气度,神色间虽然紧张,却并不恐慌。杨政略一思索,就朝那少女问道:“把你们的身份告诉我,如果令我满意的话,我会放了你们。” 玛德莲娜愣了一下,这群入侵者竟然连他们的身份都不清楚。 她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让她有种内心赤裸裸暴露的恐怖感觉,所以她不敢隐瞒,竭力保持住声音平稳,她说道:“我叫玛德莲娜,是泰兰米亚家族的第十六代嫡系子孙。” “泰兰米亚,船王家族……”杨政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再和脚下这艘宏伟的海上城堡一对比,他感叹了一声:“难怪……” 这样奇迹般的造物,如果不是显赫的大家族根本也不配拥有。 “你们竟然把机械船都造出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奇迹呀。” 杨政无意识的感慨着,这种心情只有当年见到左青子遗留下来的雷神炮才有。 远超过这个时代的科技? 为什么这样违反常理的事一再的在这个世界出现呢。 杨政是逻辑学的忠实信徒,他总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毫无道理的,其实再诡异,再神秘的事件都应该有根源可寻。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索这种问题的时候。 他现在想只是怎样操控这艘船。 玛德莲娜肯定是不会的,这种体力活绝对不会是这样身份高贵的少女会去干的,所以他抬起头朗声道:“这里谁会操控这艘船,如果想活命就表现出自己应该有的价值,我不想把你们丢进海里喂鱼。” 这种赤裸裸地威胁效果奇好。一瞬间,有 声音混杂的喊出来,海神大人,我会,我会。 看来他们依然认为杨政他们是海神的使者。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些人的强大。 杨政随手点了几个人,海盗们将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 望着那几个谦卑的身影,杨政召唤来萨芬和瑞昂,在他们耳边说了些话,大意是让他们跟随在那几个人身边。一是监视他们,二来也可以趁机学会怎么控制这艘海上堡垒。 萨芬和瑞昂领命去了。 这样一艘大船,如果是以前那种人力船的话,不知道要多少人。但奇迹号是机械船,所以只要三,四个人就已经能让这艘船在海上顺利航行了。 杨政现在没空审问这些水手,所以将剩下的海盗留下来看守这些人。自己则准备去熟悉一下奇迹号,毕竟这将是他和莱戈拉斯前往魔幻群岛的根本。 就在离开地时候,玛德莲娜大喊起来:“你们到底是谁?不是说只要回答满意的话就放了我们吗?” 杨政头也不回的道:“我们是谁你不用管,至于第二个问题。等我满意的时候自然会放你们走。” 这种模棱两可地答案让玛德莲娜一阵气恼,暗暗在心底大骂混蛋。 杨政揪着一名水手,让他带着自己在奇迹号里观赏。 观赏的同时也是学习。 奇迹号的豪华简直令人诧舌。不但有完善的客房。大小会客厅。甚至还有娱乐室,魔法训练室。炼金室,其他地包括武器存放室什么更是多得不计其数。 这艘船虽然在舒适程度无法与后世的豪华油轮媲美,但是放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无法想像的存在。 那名水手显然地位不低,对奇迹号了解颇深,并且对杨政充满了敬畏,所以不需要杨政拷问,他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竭力都倒出来,据他介绍,这艘船足以支撑五百人一个月地海上作业,如果配合上专业后勤队,甚至能延长到三个月不靠岸。 要知道现在的主流船只最多也只能在海上停留一星期。 这种差距委实让杨政觉得不可思议。 而更让杨政惊叹的是奇迹号采用地是钢铁架构,这足以保证奇迹号拥有足够地海上防御力,也是它跨海航行地资本。 进入动力室后,这种惊叹已经达到了极致。 看到那设计精巧的晶能炉与后工业时代才出现地大型机械动力系统。 杨政差点以为自己穿回了二十世纪。 他抚摸着那些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机械,如同触摸女人的肌肤一样充满柔情,小心翼翼。 甚至从他的眼里看得见晶亮的水光。 只有从科技时代来的穿越者才会明白这些机械代表的意义,我们人类最终跳出了禽兽的牢笼,成为第一个登上世界之巅的物种。我们上天,我们入海。我们探索的脚步遍及冰川大漠,创造出许多前所未有的奇迹。 这一切,不是因为我们突然进化出了超感和超能。 而是因为,我们有了科学。 在地球上,真正意义上的科学,迄今不过四百年左右。但就在这四百年里,人类取得的成就,远大于此前人类在做为一个单独物种的十余万年中取得的成就总和! 这四百年正是工业时代,机械时代的天下。 科学是光明,它一旦降临人间,就与人类千古。这条规律就是真理,杨政一直这样深信。 他深信蓝风大陆的愚昧,落后,蛮荒,都可以改变。 什么是曙光! 曙光就在眼前,这就是机械革命到来的征兆。 它横空出世一般出现在杨政面前,眼前这些冰冷冷的机械,谁能料到它是即将改变整个世界的文明火种。 杨政心潮澎湃。 当他再回到甲板上时,他郑重的解开玛德莲娜和索玛身上的绳索。 因为在他眼里,能够创造出这种机械的人是这个世界的瑰宝,是该受到后世全人类敬仰的人物。虽然历史前进的脚步不会因为前面有阻碍而停止,但科学在地球上的发展,曾经受到无数迫害,宗教,封建君权,迷信,都想要竭力使科学萌杀在摇篮中。 杨政不知道蓝风大陆是怎样的情形。 但他不会允许自己去伤害这些推动历史前进的人物。 玛德莲娜对杨政的态度转变有些惊疑不定,杨政无法解释,他只能一再保证不会伤害他们。 在他的诱导下,玛德莲娜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杨政对那些家族中权利斗争并不敢兴趣,不过他注意到了,索贝罗竟然是奇迹号的总工程师。 奇迹号的研制工作一直是在他主持下进行的,所以杨政二话没说就叫人放开了索贝罗,并且同样对他礼貌有加,这个举动当然引来了玛德莲娜的强烈不满。 但是这根本就不在杨政的考量范围之内。 他现在更关注的是谁更有才能,人格上的缺陷都是可以弥补的。 何况在见惯了争权夺利的杨政看来,索贝罗所作所为完全称不上十恶不赦。一个有才华有欲望的人只因为年纪的原因就不能获得继承权,所以想要争夺权利,简直很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观。 索贝罗惊疑不定的在杨政的热情招呼下坐下来。 现在他还在杨政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力量阴影中,还无法接受让自己眼里的“神明”奉为座上宾的事实。 第九章 欺人太甚了 “索贝罗先生,不用紧张。”杨政如同风度翩翩的绅士,举手投足再无一丝凌厉之气,差点让索贝罗以为出现的幻觉。 他眼中的警惕仍未消散,屁股只粘着凳子的边,诚惶诚恐的说道:“有什么能为海神阁下效劳的吗?” 杨政哈哈大笑起来:“索贝罗先生,我可不是什么海神或者是他的使者。” 见索贝罗仍是半信半疑的样子,杨政站起来,透过船舱的水镜窗户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蓝梦海,悠然道:“索贝罗先生打造了这样一艘奇迹般的船,就是为了征服蓝梦海,为什么还要害怕所谓的海神。” “海神大人,小人不敢。”索贝罗以为杨政在试探他,惊得一跳,连忙匍匐到地上。 杨政有些头疼的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看来你是一定要认为我是那什么劳什子海神了。也罢,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索贝罗诺诺应是。 看来小莱是把他吓坏了,杨政见惯大场面,所以对莱戈拉斯那些恐怖的法术也没什么震撼感,却不曾想这些术法在普通人类眼里简直恐怖。 奇迹号是索贝罗的立命之本,他对它的期待超乎想像,所以看到自己毕生希望被杨政他们信手就击败了,其中的苦涩和恐惧实不足为外人道,现在的索贝罗真是万念俱灰。根本没有反抗地念头,只想保住命就好了。 杨政先随口问了些奇迹号的制造问题。 索贝罗答得很流畅,遇到一些不太容易懂的地方他也竭力为杨政深入浅出解释一番。 杨政发现他果然对奇迹号的构造了解无比透彻。 不过问着问着,杨政感觉出问题来了,虽然奇迹号的机械理论索贝罗非常精通,因为这艘船本就是他耗费心血打造,可以说每一个零件都经过他的手。他闭着眼睛也能说出哪个零件在哪个部位。 可是当杨政问到更深入的原理时,索贝罗的表现简直令他失望。 要知道即使原子弹固然震惊了世界,但它回归最初的理论依然只是爱因斯坦地E=mc^2的公式。在二战时期要不是因为E=mc^2这个公式.美国就不会发明原子弹.而德国就会因为这个公式发明原子弹来控制世界 所以杨政很期待索贝罗在这些基础原理上给他惊喜。 但显然。索贝罗只是个机械制造师,却不是真正的科学家。 杨政不相信索贝罗凭着摸索能发明晶能炉,能发明杆和齿轮,能发明螺旋桨。能让这么巨大的钢铁怪兽在海上浮起来。 这其中涉及地基础原理太多了。 杨政自己不是科学家,他只懂一些很浅显的原理,比如只要容积够大,让整体密度小于海水密度。钢铁船只是可以在水上浮起来的,又诸如晶能炉里的能量转化守衡定律。 可他也仅仅就是肤浅地知道一些公式化的东西而已。 远远称不上精通,这也是当初杨政费尽心力也只能改造雷神炮而不能制造雷神炮的原因。 而索贝罗甚至连他都不如。 这让杨政有些懊恼,他尽量压抑住语气里的不耐。问道:“索贝罗先生,你制造了足以震惊世界地奇迹,我很佩服。但是恕我直言。以你的水准。如果没有人帮你设计草图,传授你奇迹号的概念。你是不可能打造得了这艘船只地,现在我只想知道,谁给你们设计地奇迹号,我只想知道那个人。” 杨政虽然没有语带威胁.但是他话语中那种不容质疑地权威却再次出现。 索贝罗本来就对他充满敬畏,此时更不敢有所隐瞒:“海神大人,你真的明鉴万里,虽然我们泰兰米亚家族从未放弃过跨海大船地计划,从五年前就开始想尽办法,但正如海神大人所说的一样,跨海船是神的禁域,我们碰到了无数难题,甚至对跨海船的计划绝望。直到一年前,有一个人造访了我们泰兰米亚家族……” 此时索贝罗的脸上充满敬仰:“正是那人给我们带来了希望,它留下了一箱图纸,而这箱图纸里对跨海大船的结构原理做了详尽的描述,而且还对现有船只做了对比,正是因为有了这箱图纸,我们才能将奇迹号研制出来。” “那人是谁?”杨政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杨政的眉毛竖起来。 索贝罗惶恐道:“海神大人请勿怪罪,那人只和家兄见过一面,据后来家兄和我说她浑身都裹在斗篷里并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家兄对那人也十分尊敬……不,应该说是虔诚,家兄每说起那人脸上都不敢有丝毫冒亵,这种神情我从不曾在家兄身上见到,因为他这个人从小野蛮,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信神魔,所以我对此印象深刻。” 这时候,杨政注意到索贝罗说的是“她”而不是“他”(北大陆语中这两字不同音)。 “女的?” “家兄说是女的。” 杨政伸手摸了摸鼻子,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 这时候,船到了孤岛。 杨政见索贝罗实在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也不再强逼,只让他跟随自己出去。 奇迹号停泊在杨政训练海盗的孤岛上,所有人都被强行要求离船。 海滩上这些人集中起来分作四堆,以玛德莲娜为主的泰兰米亚家族成员四十三人,以索贝罗为主的泰兰米亚“叛徒”六十七人。这两人最不对路,一来到海滩上就恶语相向,差点要干起来,杨政站在他们中间强行将两伙人马分开。海盗中以萨芬和瑞昂为头领地十七人站在杨政身后,而还有二十七人是当初宁愿当“狗”的海盗,他们后来一直被杨政充作仆役使用。 杨政先让那二十七人准备好这一百多人的伙食。 在饱餐了一顿之后,这些人的精神看起来都好了许多。 而发现杨政似乎并没有要他们命的意思后,这些人大多数放下心来,脸上已经没有过于惊恐的神色。 玛德莲娜甚至一直在离杨政不远的地方转悠。杨政早就发现她那有些异样的神色,不过他现在没有主动招呼的兴致,因为他很清楚这 想要什么,而她要地东西杨政却不能给她。 在发现奇迹号的真正创造者并不是泰兰米亚家族后。他就对这个家族彻底失去了兴趣。 杨政算不上坏人,却也绝对不算个喜欢四处充当英雄的侠客。 如果是他珍惜的人,他可以为之付出生命,就像他以前为兄弟复仇。为王后和斯帝安去夺取王位,任何一件都杀机重重,他也依然决然地去做了。但相反若是不认识的人,他便冷血无比。 何况现在莱戈拉斯正需要他的帮助。 所以他会怎么选择就毫无疑问了。 奇迹号他不可能还给泰兰米亚家族。 “我说。奇迹号,我征用了。”杨政一字一顿,毫无愧色的将这些话重复了一遍。 所有泰兰米亚家族地成员都脸色大变。其中以玛德莲娜最为激动。少女满脸通红。激动的大喊:“为什么?奇迹号是我们泰兰米亚家族的心血结晶。现在家族正陷入危难之中,我们不能失去奇迹号。那会让整个家族毁灭的。” 杨政保持着岩石雕塑般地表情,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这种事情只能怪你们家族无能,恕我直言,这艘船落在你们手里,会让你们家族覆灭得更快。” “怎么可能,我们拥有奇迹号就在海上拥有了不败的地位。” “不败吗?那为什么现在船只落在我手里了。” “你……”玛德莲娜被噎在那里,是呀,如果奇迹号真地是海上不败地王者,为什么眼前只有区区几人就能将奇迹号击败。 “我地故乡有一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意思就是一个人因为怀有宝物而被别人觊觎。你们泰兰米亚家族已经招人眼红,而奇迹号如果出现,你们家族就真正成为公敌了。”杨政淡淡的说道。 “可是……已经无法后退了呀,现在泰加尔和欧登王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家族。奇迹号已经是最后地希望,我求你了,不要把泰兰米亚家族最后的希望夺走。”玛德莲娜忽然双膝下跪,凄声哀求。 “小姐!” “姐姐!” 一时间索玛和那群手下都纷纷围到玛德莲娜身边,已经有几个泰兰米亚家族的武士用充满怒火的眼神盯着杨政。 玛德莲娜的下跪让这些忠心耿耿的武士觉得受到了羞辱,现在哪怕对方是海神,他们也要与之誓死相抗了。 另外一边,索贝罗和他的那群手下也眼神复杂的看着杨政。 虽然他们是准备争夺泰兰米亚家族权利的一伙人,可他们同样是泰兰米亚家族的人呀,在泰兰米亚这个危急存亡的关头,他们同样不希望杨政将奇迹号夺走。 杨政微微皱着眉头。 现在这个情况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他心中叹了口气,准备动手。 “杨,你要干什么?”莱戈拉斯的声音充满担忧。 “我不是要杀他们,只不过意见无法统一,看来只有把他们丢在这岛上了。” “这怎么行,这样他们会死在这的。” “这岛上有水源,而且我会留下那二十七个海盗,我想有他们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在这里活下来。” “可是,万一其他海盗或者他们的仇人来到这岛上呢。” 杨政沉默了一下,略带无奈道:“那你想怎么办。小莱,现在我们并不是该泛滥同情心地时候,没有奇迹号,我们很难到达魔幻群岛,我可比是为你着想,难道你不想快点回到魔幻群岛吗。” 莱戈拉斯也陷入两难之中。 此刻他恨不得马上回到魔幻群岛看看岛上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从小接受的教育,精灵族的信仰却让他无法眼睁睁的夺取眼前这一百多人的唯一希望,那会让他在以后漫长的生命里背负无法救赎的本罪。 “小姐,不用求他。我们和他们拼了,哪怕敌不过,我们泰兰米亚家族的武士绝不屈服。” “小姐,我们誓死为泰兰米亚战斗到最后一刻……” “小姐……” “……” 玛德莲娜看着身边这些激动的武士。感受到他们地忠诚,心中却更加撕裂般的难受。 她不认为靠着不怕死的精神就能赢得一场毫无希望的战斗,她已经见识过杨政和身后那群人地勇武,那种不可战胜的形象深入骨髓。她不愿意武士们白白牺牲,如果死在这里,他们的牺牲将毫无价值。 这时候她看到的杨政正和莱戈拉斯在低声说话。 那种眉宇间地冷静,从容自信的气度。使她发现,也许在对方眼里,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就算她这群手下嚷得这么凶。他。甚至他身后那些手下都一直没有显出一分凝重来。如果他们想杀了自己这群人,根本在船上就可以动手了。正是对自身有绝对自信的人,才会这样无视对方吧。 而且玛德莲娜竟然在孤岛边看到了那艘地精疾速帆。 一个月前那个夜里一闪即逝的帆影,应该就是面前这个男人和他地同伴吧。 不然还会有谁能靠着一艘地精疾速帆在蓝梦海深处游荡呢。 这样想着,杨政他们的身份就显得更加扑朔迷离和高大起来。 不,一定要想办法。 一定不能再这样下去,要打动他们,要获得他们的帮助。玛德莲娜地大脑在飞速运转。 对男人来说,玛德莲娜想到地无疑是很多男人都需要地东西。 然而普通的东西,真地能打动眼前这个像神一样的男子吗? 她绞尽脑汁,把可以奉献出来的东西都在脑海里过一遍。 不够的,还是不够的。 这些东西连自己都无法打动,何况是这样超卓的人物。 最后她想到了……如果这都不行的话,泰兰米亚家族的覆灭看来也是命中注定了。 爷爷,父亲,原谅玛德莲娜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眼睛微微合上,再次睁开后,瞳孔里微微收缩着,只剩下决绝,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武士,玛德莲娜拉起缩在身边的索玛缓缓向前几步,同时阻止自己的手下跟上来。 杨政正在想办法说服小莱放弃那无谓的同情心。 界,助人为乐实在不是良好的习惯呀。 莱戈拉斯同样在天人交战。 玛德莲娜与索玛的靠近让两人同时察觉了。 杨政微微侧过头去,正眼看向那个一脸肃穆的少女,目光里露出一丝疑惑。 她要干什么?难道又是来求自己。 再离杨政和莱戈拉斯身前只有两米地方的时候,玛德莲娜和索玛才停下来。 索玛显得很惊慌,一直向玛德莲娜身后缩去,但玛德莲娜牢牢拽着他的手不让他退后。 此时,玛德莲娜的举动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隐隐察觉玛德莲娜想做什么,不过他们绝对不会以为玛德莲娜是要挑战杨政和莱戈拉斯。 本来有些喧闹的沙滩甚至在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海风吹着椰林和浪花排击礁石的声音。 杨政微微抿着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而莱戈拉斯看上去则有些不忍,微微偏过头去不看少女那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子。 “跪下,索玛!” 玛德莲娜忽然冷冷的喊了一句,然后在索玛肩膀上用力一压。让小男孩双膝一软,跪倒在沙滩上,索玛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这一整天经历的一切就像噩梦,小索玛再也撑不住了。 “不许哭!”玛德莲娜大吼了一声。 姐姐的积威仍在,小索玛一下顿住了哭声,但却无法阻止哭泣,他死死的咬住唇,眼泪还是不住的往下流。而双肩膀更是不住的颤动着,好像一条被捞上岸不断挣扎的鱼。 “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老管事嚎了一声,想要跑上来。 “退后。我以泰兰米亚家族嫡系继承人的监护人身份命令你们退后,谁也不许上来!”玛德莲娜凄厉的声音在沙滩上回荡。 老管事和那群武士惊呆了,不敢上前。 杨政则不经意地眉毛跳动一下,嘴角也微微一颤。 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呀? 玛德莲娜的眼睛与杨政的眼睛对上。 片刻之后,那双眼睛里跳动的火焰缓缓熄灭,取而代之地竟然是一种绝望般的恭顺。 她再一次跪了下去。 一声仿佛变得不真实般的温顺的声音从她地口中发出来:“泰兰米亚家族十六代嫡系继承人索玛.泰兰米亚和他的监护人玛德莲娜.泰兰米亚以海神波塞冬之名,宣誓向大人效忠。恳请大人帮助泰兰米亚家族。” 说完这句话,玛德莲娜竟然拖着索玛,就这么跪走了两步。 然后……她竟然。竟然匍匐下去去亲吻杨政的鞋面。 杨政因为极端的震惊而有刹那地失神。所以让玛德莲娜靠近到他脚下。 不过他终究反应得迅速。 虽然还是没彻底搞明白怎么回事。却在玛德莲娜的嘴即将吻到他鞋面的时候迅速地抽退了一步。 玛德莲娜地嘴一下吻空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杨政。又机械般地重复了一遍:“泰兰米亚家族十六代嫡系继承人索玛.泰兰米亚和他的监护人玛德莲娜.泰兰米亚以海神波塞冬之名,宣誓向大人效忠,恳请大人帮助泰兰米亚家族。” 然后又跪向前一步,再次吻向杨政地脚。 杨政再次抽退了一步。 而玛德莲娜似乎和他杠上了,也紧跟上去,这次她甚至连那句话也不说了,直接去吻杨政的脚面。 杨政终于有些回神了,他大叫道:“停住停住。” 他半弯下腰,用手抵住玛德莲娜的头。 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焦灼:“你做什么,赶快起来。” 玛德莲娜再次机械重复了一遍:“泰兰米亚家族十六代嫡系继承人索玛.泰兰米亚和他的监护人玛德莲娜.泰兰米亚以海神波塞冬之名,宣誓向大人效忠,恳请大人帮助泰兰米亚家族。” “你起来,我不会接受的。”杨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而沙滩上那些人至今还在目瞪口呆中。 倒是另一边的索贝罗连滚带爬跑过来,边跑边吼:“玛德莲娜,你搞什么鬼?你能代表泰兰米亚家族什么,你又凭什么代表索玛。” 玛德莲娜冷冷的说道:“我不能代表,难道你这个引狼入室的叛徒能够代表吗?” 索贝罗有些理屈,一时间噎在那里没话说,过了一会他又怒吼起来:“我是为了争夺家族继承权做了些错事,现在我后悔了。那你呢,你要把整个泰兰米亚家族都送给别人吗?你这才是最彻底的背叛!” 如果索玛这个继承人真的宣誓效忠了杨政,那么泰兰米亚家族也就是杨政的附属家族了。 所以索贝罗才会如此恼羞成怒。 虽然他并不承认索玛对于家族的继承地位,但是身为泰兰米亚家族的人,他有骄傲。 他不允许家族的人向外人效忠。 “背叛?家族都要没了,要没了,我这是在为家族做一个子孙最后的义务!”玛德莲娜忽然失控尖叫起来:“你懂吗?懂吗?懂吗?” 一连三个凄绝无比的质问,玛德莲娜眼里涌出滚滚泪水。 索贝罗被这三个质问打晕了。 他似乎隐隐中懂得了一点,玛德莲娜这样承受着屈辱。甚至要恳求着让杨政受下她这个奴仆,是为了保存泰兰米亚的血脉,家族如果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而现在地效忠如果能救下家族,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当年泰兰米亚的先人也曾经向泰加尔王国的国王这样宣誓效忠过。 他们现在……不过是换个效忠对象而已。 “主人,请你收下奴婢。” 玛德莲娜的声音像狂风中的弱柳,几乎是耗尽她所有的心力。 她伸出手将杨政抵着她前额的手抱住,然后唇印在上面。 “无论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玛德莲娜声音颤抖着,但是这句话过后。她的脸变得无比苍白,这是一个原本高高在上地女人在自己的手下面前打破矜持的自然反应,虽然她想竭力装得自然,甚至像表现得像一个真正被予取予求的奴婢一样。但是……还是好难做到。 玛德莲娜觉得自己地 佛被一只巨手来回揉捏,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 杨政怔怔的看着玛德莲娜像小狗一样匍匐在自己身前。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这么干。 她竟然敢这么干! 虽然实在忍不住要佩服她……可是杨政依然无法做决定,他看向莱戈拉斯。 精灵王子才是主角呀! 杨政忍不住头有些疼,怎么不去求他。难道我看上去就这么像欺男霸女的恶霸吗?竟然还用女色诱惑自己…… 莱戈拉斯已经被感动得不行了。 他觉得如果自己不帮助下这些人,那么即使回到魔幻群岛,也失去了成为一名精灵的信仰。 一看到小莱地眼神,杨政就知道这个老好人的同情心已经发作了。他叹了一口气:“小莱,你不再考虑下吗?” “不用了,先帮他们度过难关吧。如果只是救几个人我想并不会太困难。” 杨政耸耸肩膀。既然正主都发话了。他就不用妄做坏人,毕竟把你一个小女孩逼到这份上。让一向自诩绅士的杨政也有些惭愧。 他抽回手,朝跪在地上的玛德莲娜说道:“你起来吧,我们答应帮你了……先别高兴,如果你们地敌人太强大的话,以至于会威胁到我们生命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退走,包括奇迹号,它也不能损坏,这是底线。” 杨政说完,不再理会玛德莲娜,和杨政两人向奇迹号走去。 等走到好长一段路后,身后才发出震天地欢呼。 杨政一边将手放在前襟上擦着一边抱怨道:“沾我一手口水……” 站在他身边地莱戈拉斯哧的一声笑出来…… 奇迹号在蓝梦海中乘风破浪。 速度加到极限地奇迹号是目前最快船只的三倍,而这还是在逆风的情况下,可见奇迹号之伟大。 也让杨政对那个留下奇迹号图纸的神秘人更加好奇。 站在甲板上,强风抚面,将他的头发吹的四散飞舞,阳光照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明暗交错,如同大艺术家手下的雕塑,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 无论风吹得再大,他的身形总是纹丝不动,给人不可摧毁的挺拔感。 奇迹号上,船员们分工合作,因为这是为了救援泰兰米亚家族,所以无论是索贝罗的手下还是玛德莲娜的手下都暂且放下了它们之间的仇恨,全力在保证航行的顺畅。 出发前,杨政已经给那群海盗通过气,去留随意,但只要留下,就有大量的金钱。杨政一向不吝啬金钱。 所以现在他不强求,海盗们也已经以杨政手下自诩了。 毕竟要多少幸运才能碰到这么实力强大又多金的老大,就是赶他们走,他们也不愿意。 不过想当杨政手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的一套作风完全沿用军队做法,甚至比一般军规还要严苛,那些没经过训练的海盗基本上都离开了。 站了一会,听到轻微脚步声的杨政淡淡道:“不是说过不用伺候我吗?” 他的声音被风一吹,刚好能清晰落在他身后那人的耳朵里。 因为风太大,把那人的衣服吹得乱舞,脚步也轻浮踉跄,她显然没有杨政那样的定力,所以在杨政高大身影背后寻求到一点避风点后,她才拔高声音倔强说道:“既然你答应了我的请求,我就会兑现誓言。” 虽然憋足了气说话,她的声音仍然被海风吹得四分五裂。 杨政回过身来,冷冷说道:“我说不用就不用了,何况那个誓言仪式并没完成,所以不用自作多情。” 玛德莲娜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然后默不作声的跪到地上,将头俯向他的鞋面。 “行,行,行。”杨政连忙拉住她:“姑奶奶,怕你了成不,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看到玛德莲娜终于不再执着于他的鞋面,杨政按住额头,颇有些头疼。 他这种人性化的表情让玛德莲娜嘴角也微微抿起。 杨政赶她:“回吧,回吧,风这么大,一会又吹生病了,别一天到晚瞎琢磨,保留点体力,可能明天就会有战争了。” “主……人……“玛德莲娜吭吭哧哧念出这么个名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救下我们家族的人,你会怎么安置他们……不,我们。” 杨政愣了一下:“安置?什么安置?” ***怎么有种不祥的感觉。 杨政的预感很准确,果然玛德莲娜又接着说道:“因为现在战争爆发了,以我们家族的实力,在陆地上和两个国家比那是一点生机都没有,所以,如果我们家族能侥幸从这场战争中逃出来,就只能流亡海上了。” “你什么意思?”杨政的脸色已经微微发青。 玛德莲娜也不避开杨政的眼睛,鼓足勇气道:“如果流亡海上,没有奇迹号是不行了,而主人好像一定要抢走奇迹号,那么即使救出我的家人……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我靠!”杨政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手指微微哆嗦的指着玛德莲娜:“臭丫头,你别得寸进尺啊你。” “请主人收留他们!”玛德莲娜说完又跪了下去。 杨政气得连退几步,在玛德莲娜抱住自己大腿前闪开,这死丫头,又来这招! 他手在空中抡了一个圈,呼吸粗重,胸口剧烈起伏,为了不引起船上的骚动,他低低吼道:“我管你们……我管你们……老子不是开收容所的,已经答应去救你家人,救出来后他们……不,你们要怎么活就怎么活,跟着我算什么事。” 玛德莲娜这次没逼上来,只是在原地冷静的答道:“我们家族是大陆最大船只制造商,我们拥有全大陆最好的造船技术,拥有了我们,主人就拥有了一只无敌的海军,而且,只要主人肯收留他们……不,我们,就算是要毁灭世界,我也会追随你的脚步!” 看着玛德莲娜眼里冒出的理性而疯狂的光辉。 杨政脑海里只冒出几个字:魔障呀,魔障 第十章 半月城 “别,我没那么大理想。”杨政连忙制止玛德莲娜再意淫下去。 “你们家族既然这么厉害,那想必有很多国家愿意收留你们,何必攀我这颗小树呢,我庙小容得下你们这尊大菩萨,到时候又委屈了你们不是。” 杨政采取迂回策略,尽量和颜悦色的说着。 玛德莲娜丝毫不为所动,淡淡说道:“沿海国家以欧登王国和泰加尔王国为最强,其他国家肯定不敢收留我们,内陆国家收留我们也没什么大用处,虽然我们造船能给他们带来一定收益,但他们不能经营海贸,用船极少,我们无法给他们提供满意的利益,他们又怎么会关照我们家族。到时候我们泰兰米亚家族寄人篱下,是生是死也全操在他们手上了。” “那你也不能见竿就爬呀,你又了解我多少,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出海只是权宜,到时候肯定要回到内陆,到时候你们又怎么办?” “主……人,你会想到办法的。” 杨政差点气绝,这丫头什么性子,怎么这么一根筋呀。 “成成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杨政也不想和这丫头多说什么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反正他打定注意,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最多把奇迹号还给他们,难道他想走凭泰兰米亚家族还能拦住他不成。 “还有……别叫我主人,我叫杨政。你叫我杨就可以了。” “是,主……”被杨政狠狠一瞪,玛德莲娜硬生生将后面那字吞回去,低头道:“是,杨。” 杨政嘀嘀咕咕着“也不知道谁是主人”,横眉竖眼的走了。 在奇迹号地高速行使下。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奇迹号已经进入了近陆区域,速度开始放缓,同时警戒程度又提高一个等级。 战斗方案在昨天就已经研究过。 泰加尔王国和欧登王国肯定会把目标锁定在奇迹号上。奇迹号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战利品,谁都知道跨海大船带来的意义。 拥有了这样的船只,便拥有了无敌的海上霸主地位。 所以,泰加尔和欧登王国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而昨天奇迹号失踪。同样会让两国感到迷惑,在没有找到奇迹号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对泰兰米亚家族下杀手。 不过,动手是一定的了。 杨政和莱戈拉斯商定之后。绝对将奇迹号停在半月城东南一百海里处,而杨政绝对独自前往半月城,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以信号联系。 半月城。 泰兰米亚家族的领地,以一个半月形地巨型港口而闻名。同时也是泰加尔第二大海贸城市。 每天通过这个港口进出的船只不计其数。 自一个多月前,索贝罗来信邀请玛德莲娜和索玛离开半月城前往私岛以后,泰兰米亚的这一任家主索贝奥夫.泰兰米亚就一直在关注着私岛来的信件和奇迹号地研制近况。而每一天。玛德莲娜都会将岛上的情况详细写下来通过信件寄给他。 对于这个女儿。索贝奥夫十分疼爱。所以她已经过了二十岁还没给让她出阁。 除了玛德莲娜自己的意愿,更因为她沉稳的性格还有干净利索地办事能力让索贝奥夫非常放心。他经常想,玛德莲娜要是男儿身的话就实在太好了,那么他就是现在放手将整个家族传给他都可以。 他相信玛德莲娜可以做得比他自己更好。 甚至家族中其他成员也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点。 可惜……也只能想想,玛德莲娜是女儿身这无法改变,她迟早要出嫁。 索贝奥夫能做的就是尽量延缓她出嫁地时间,将索玛交给玛德莲娜监护,让他从小接受玛德莲娜的熏陶,索玛自五岁以后跟在玛德莲娜身边的时间就比跟在他母亲身边地时间要长得多。 想起这个令他骄傲地女儿,索贝奥夫现在又有点焦躁。 她昨天没有来信。 因为早就约好地每天一封信,索贝奥夫绝对不相信自己女儿会把这种重要的事忘记,她从来没有做过让他失望地事。 这种反常情况令他从昨天开始就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这时候,门口的仆从忽然报告说国王的使者来了。 索贝奥夫愣了一下,将那名使者请进来,然后那名使者带来一个消息,说是陛下已经长久没见索贝奥夫,甚是想念他,想邀请索贝奥夫去王都参加一次宫廷聚会。 索贝奥夫并没有多想。 由于泰兰米亚家族和泰加尔王国的依存关系,泰加尔王国时 和泰兰米亚家族家主的私交都相当不错,在他们小的被安排在一起学习,索贝奥夫也不例外,他与现在泰加尔国王拿撒仑十世是从小一起长大玩伴。 “回去告诉国王陛下,我会尽快去王都的。” 使者依然恭敬有礼的道:“公爵大人,国王已经派来了马车,他的意思是让你和我一同前往王都。” 索贝奥夫目中露出一丝惊奇:“国王陛下排车来了?” “是的,公爵大人。” 索贝奥夫嘴上没说,心中却是有些纳闷,国王是怎么回事,只是见个面而已,约定个时间就成了,这种临时就想拉人走的事可不多见。 他想了一想,也没敢往多坏的地方想,毕竟和拿撒仑十世几十年的交情了,要说拿撒仑突然想对付他。绝对没道理。 “好吧,既然国王陛下这么要求了,我准备一下和你启程。” 使者被安排在偏厅休息了一下,而索贝奥夫则进到公爵府后院,先让下人准备礼物,然后他则和家里妻妾道别。 做完这些后,他叫来府中地管事约索,嘱咐他在自己前往王都的时候打理好府上的事,而且还特别要求他处理从私岛来的信件。 约索从小跟随在索贝奥夫身边。帮助打理泰兰米亚的大部分事务,可谓忠心耿耿,兼且为人聪明伶俐,可说是索贝奥夫第一心腹。 在索贝奥夫告诉他自己受到邀请将前往王都时。约索目中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作为索贝奥夫的左膀右臂,而且是第一谋臣。 约索想得比索贝奥夫更多。 在索贝奥夫面前,他是任何话都会直说的,所以用怀疑的语气道:“大人。国王陛下这么突然邀请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点怪,不过陛下和我确实有很久没见了。” “就算是再久没见,直接让派马车来请大人启程。从觉得不合情理,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索贝奥夫想了一下,拍拍约索地肩膀:“不用太担心了。陛下和我交情深厚。而且他的性子确实是比较急的。如果我这时候推三阻四,岂不是寒了他的心。” “大人……如果。我是说如果跨海船地事被陛下察觉了呢。” 约索低沉的话语让索贝奥夫脸色一变。 “这不可能吧,私岛的事是严禁外泄的,里面都是绝对家族里可以信任地人。私岛也严禁外人进出,陛下每次派人视察私岛都要提前通知,他们怎么有可能知道。”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跨海船研制已经这么多年,而且近一年来因为研制有了突破,我们泰兰米亚家购买的钢铁,木料,晶核量都远超往年,可是我们制造普通船只的量都在“有船司”登记在册。虽然我们有收买“有船司”官员,可是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万分之一地稳妥,只要在我们购买原料和出货船只上做下对比,很容易就能察觉出我们购买的原料大为异常。而且,这世界上除了死人,又有谁能保证绝对不会泄出一点口风,我觉得国王陛下知道我们私自研造跨海船的可能性并不小。” 索贝奥夫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虽然泰兰米亚没有反意,但是跨海船事关重大,如果事情真让国王陛下知道了,那果真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国王到底知道不知道跨海船地事,他现在邀请我,我岂能不去。” 约索同样眉头紧皱,大脑全速运转分析厉害。 “国王邀请大人,有三个可能,第一是真地只是想邀请你叙旧而已,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第二是他已经知道了跨海船地事,邀请大人就是为了兴师问罪。最后一个可能,国王是想试探陛下,他也许知道了跨海船的事,可能不确定,如果大人推三阻四,他可能就确定了,如果大人干脆去了,也许他反而打消了疑虑,我认为第三个可能比较大,第二个可能也有。” 索贝奥夫听得有些晕:“约索,现在使者就在外面等着,拖不了时间。” “大人,还是得去……“约索沉声道:“只不过同时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了,虽然国王陛下就算对大人心存间隙,对大人不利地可能性也不大,不过做好准备总是万无一失的。” 索贝奥夫点点头,目中也露出一丝凝重神色:“跨海船牵涉太广了,不过却是我们泰兰米亚家族真正成为海上霸主的希望,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约索点了点头,在索贝奥夫耳边说了什么。 索贝奥夫在回到前厅后,带着两个侍卫,和使者坐上国王派 车前往王都。 两个时辰后。 在半月城外港口,一辆地精疾速帆靠岸。 一名头带斗篷的年轻人从帆船上下来,看了看半月城。发现战事并没有爆发,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很快还是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异常。 一路走进城里,这种异常越来越明显,虽然表面上看,半月城与以往一样,喧闹,繁华,但对杨政这个精神力远超常人地怪物来说,即使只是人群中一个异常的眼神。也能引起他的警惕,何况这样的眼神很多,很隐秘。 他一路不作停留,按着玛德莲娜给他的地图。前往泰兰米亚大公府。 在越靠近大公府的时候,那些人群里异样的眼睛已经越来越多落在他身上。 杨政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不过论到追踪盯梢,他是祖宗。 所以杨政马上拐进一家旅店,接着又从旅店的后门出去。接着又走小巷。翻墙,只不过用了短短几分钟,他不但甩掉了那些暗哨,而且站在了大公府一个很隐秘的墙角下。 在确信四周没人看到他之后。他翻进了大公府。 要说玛德莲娜也确实心细,地图连她父亲平日办公地书房和白天经常在的几处地方都标注得详细无比。 所以杨政不费吹灰之力,就逼开了大公府里巡逻的人。像幽魂一样潜入大公府书房。 但是这时候大公已经前往王都。当然不可能在。 杨政正要离开到别处找找。就听到门外有了声响,然后一个面目严肃。身材瘦消,约莫三十来岁的人走进来。 杨政吊在天花板上看了一会。 发现那人正在处理书桌上地文件,虽然不像玛德莲娜给他描述的大公的样子,但是这人显然地位也不低。于是杨政轻轻的顺着墙壁滑下,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在那人身后,将一把匕首搁在他脖子上。 那人被惊了一下,正要转身,杨政冷冷喝到:“别动。” 感觉到脖子上的冰凉,那人没有动,他的城府也让人佩服,除了开始被杨政有点吓到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道:“不管你是谁,说出你地来意,潜入大公府想做什么?” 杨政只是将一块白色的雕刻着字的石头伸展过去,放到那人眼前。 “玛德莲娜小姐地护身符?”那人再次惊了一下。 杨政此时说道:“看来我是找对人了,玛德莲娜说能认出这东西地就是可以信任地人。” 他将匕首收回,而那人也转过身来,微仰起头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带着头蓬地高大陌生人。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玛德莲娜小姐的护身符。” “我是谁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你们家族的私岛已经被欧登王国和泰加尔王国联合攻陷了,而我正是玛德莲娜排来通知你们的人。” “什么?”那人无法再保持镇定,惊得一叫,随即连忙压下声音,低低叫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泰加尔怎么会和欧登王国联手对付泰兰米亚。” 杨政三言两语概括说了一下索贝罗的事。 那人脸色听得时青时白,杨政说完后他咬牙道:“该死的索贝罗,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杨政淡淡道:“只是很普通的家族争权而已,奇迹号的研制成功让他对前途过于乐观罢了,不过现在不是讨论索贝罗是否有罪的时候,你现在该考虑的是赶快通知泰兰米亚的家主,让他带领家族的人逃命吧,奇迹号已经停在泰兰米亚东南一百海里处,玛德莲娜小姐就在那里等着你们,哦,对了,这是玛德莲娜写的信,你看看吧。” 那人接过信件后,仔细确认了笔迹,还有这种信件中根本无法伪造的暗鉴。 在确认那封信和信里面的内容后,那人深吸了一口冷气。 竟然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 他看向杨政,眼里充满感激:“我是泰兰米亚家族总管约索.泰兰米亚,杨先生,我非常感激你对泰兰米亚家族做的一切,我会尽快安排泰兰米亚家族所有成员撤离的。” “你们家主呢?玛德莲娜的父亲。”杨政问道。 约索说道:“在两个时辰前,他受邀前往王都了。” 杨政吃了一惊:“现在去王都不是羊入虎口吗?” 此时约索脸上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淡笑道:“没事的,如果我所料不差,现在我家大人应该在回程途中……” 第十一章 偷袭 与杨政想像的不一样,大公府并没有特别大的骚动。 潜藏在平静之下的是汹涌暗流,约索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召集了大公府里的重要成员,杨政带回的信件也第一时间让这些人看到。 在爆炸般的消息面前。 泰兰米亚家族表现出一个大家族应有的风范,他们没有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而是马上开始了应急讨论。泰兰米亚自从开始研究跨海船之后,一直都有这方面的应急预案。 为了表现泰兰米亚家族的诚意,他们还邀请了杨政一起参加这个会议。 除了泰兰米亚家族的重要成员外,包括占据重要地位的家臣总共有七八十人。 约索尽量用简短清晰的语言分析目前的状况,然后看着眼前众人,沉声道:“这也许是泰兰米亚家族五百年来最大的危机,因为索贝罗的贪婪,我们家族陷入困境之中,欧登王国与泰加尔王国联合攻打我们,现在私岛已被占领,半月城肯定也在他们的监视之中,所以,除了泰兰米亚家族成员,剩下的家臣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离开泰兰米亚家族,二是随着泰兰米亚家族逃亡海上。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选择离开泰兰米亚的站到左边,选择追随泰兰米亚的站右边,无论选择哪条,我都不怪你们。” 说完这句话,约索闭上嘴巴。淡定的看着下面。 而议会厅里除了此起彼伏地呼吸,没有人在这时候讨论。 最多……是用眼神做交流。 过了少倾,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两个人站到左边。 一分钟过去了,约索淡淡的看着左边那几人一眼,挥了挥手:“你们可以出去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离开议会厅。 杨政这时候注意到约索嘴角不经意的抽动了一下,而他身后一名亲卫也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杨政是什么人,会不明白这其中蕴涵的意味,他可以断定刚才走出去那几个人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甚至可能包括他们所有亲人的命,这个约索,还真是个狠角色呀。 不动声色的杨政继续坐在那里。 接下来约索才开始正儿八经地说起逃亡的方案。 旁听了一会,杨政就知道泰兰米亚家族有一条秘密通道通往造船厂。那里还有一个私人码头通往海港。 约索办事有条不紊,在听取大家的意见后,他开始分别布置注意事项,因为是整个家族逃往海上。甚至可能再也不能回大陆,所以任何可能用到的东西都要准备。 粮食淡水这些自不用说,还有各种日常工具,包括镐头。锤子,铁犁之类地东西,也许在将来开荒的时候都会非常重要。 家族里除了非常重要的人才和成员。其他那些干系不大的仆役。甚至买来地婢女小妾什么的全都给些钱遣散掉。 不过在遣散之前。绝不能泄露半分,最好是将他们集合起来捆在一起。 …… 一项项需要注意的条例像从电脑里面输出。约索足足说了五分钟,然后开始分派人手,安排出海顺序。 事情无比繁杂,不过在约索的布置下,一丝不乱。 杨政不由得感叹,果然是大家族出身地管家,单是凭这种处理能力,已经丝毫不逊于接受过系统训练的现代公务员。 议会厅的人数越来越少,在约索一边布置地时候,分配到任务地人已经退出去做准备工作了。 最后,只剩下少许人还坐在议事厅。 剩下地人无不眼神锐利,身体强壮,或者身穿高级法袍。 约索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我们是最后垫后的,只有等泰兰米亚地船队安全离开后,我们才可以走。” 剩下那些人完全没有任何异议,站起来领命。 约索布置完一切,回头竟似才发现杨政坐在一旁般,微微一愣,斟酌道:“杨先生不如先走一步,前往造船厂……” “不用了。”杨政站了起来,起身向外走去:“造船厂肯定有人监视着,咱们来个调虎离山吧。” …… 日头西斜,阳光给半月城铺上了一层镏金色。 繁忙的人群开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码头上都是回归的航船,渔民们将打捞到的鱼抬出船舱,而货船则开始竟然有序的卸货。 一切都一日往日,半月城几百年来都是如此。 就在这时候,城内一声巨响。 震得大地都剧烈颤抖了一阵,人们惊恐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向着城内张望。 人群里更是飞速的闪出不少人,他们向着巨响传出的方向跑去。 过了一会,城内忽然冲出一些黑衣人,他们头包黑布,双手拿刀,一边跑,一边在城内扔着一些玻璃瓶子,这些玻璃瓶子只要一落地,就会发生一声爆炸,然后玻璃瓶里窜出一道火焰,一下子就吞没了房子。 人们惊呆了。 这群突然冒出来的人犹如天降,而且像一群怪兽一样,只知道撕碎眼前的一切东西。 除了扔燃烧火瓶,那群黑衣人里明显有几个法术高强的法师。 在奔跑中,火球乱飞,遇到木制建筑物,很快就将其吞没。 一时间,街上人流混乱奔跑,哭爹喊娘。 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大吼:“欧登王国打进来了!” 这时候,半月城内已经狼烟四起。至少几十处地方被点燃了,半月城建筑物多以木制为主,而且靠海风大,只要一吹,火势便连。同时这些火焰瓶子里不知道放了什么,只要一烧辣烟气就四处翻滚。 被呛到地人咳嗽得涕泗横流。 恐慌一但被触发,根本无法竭止,随着人流的哭喊逃窜。半月城内已成了一锅乱粥。 偏偏此时,城防部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剩那些黑衣人在城内嚣张乱窜,继续制造混乱。 海港口更是乱了,一些卸货的水手眼看大批的人从城内涌出来。而且城内火光四起,吓得不行,连忙仍下货物跑回船上,不多时。许多刚刚靠岸的船只又再次起航,企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其他船只有学有样,也纷纷起航。 还有更多的渔民也跳上船,拉起小舢板就往海上走。 这时候混乱加剧下。为了逃命,抢船的,强行上船的更是不计其数。由口角发生争斗。再到剧烈斗殴。许多人被扫下船,打进海里。愈发使港口混乱不堪。 整个港口遍布密密麻麻的船,哪里还能认得清谁是谁地。 在疯狂逃窜的船只中,更不可能有人认出船只里多了许多泰兰米亚家族的船只,他们把标志和旗帜全都除掉了,正随着混乱的船流涌向大海。 这种混乱一直持续到那群黑衣人冲出了城门,杀上码头。 在夺下一艘中型船只后,黑衣人一路冲向大海。 过了许久,三条人影从码头附近一幢房子中闪出来,赫然正是杨政,约索,还有一名身材矫健地亲卫。 约索了望着码头方向,在确定泰兰米亚的船队已经混入混乱的船流中时,他神情微见放松,朝杨政道:“这次真是多亏了杨先生。” “不用谢我,反正都是你们自己的人出力。”杨政淡淡道。 “我和扎古还要去接应公爵大人,杨先生此去一路保重。”约索朝杨政抱了抱手。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我还是和你们走一趟。”倒不是杨政有多么助人为乐,而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地事,他一向就会做好,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约索静静看了杨政一会,说道:“如此的话,我们去弄三匹马来。” 半月城是泰兰米亚家族的地盘,仅对它地熟悉程度而言,约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在混乱的城镇中,三个人又摸到了一个秘密据点,搞来三匹马。 三人都化了妆,然后在狼烟中冲出半月城。 刚一出城,道路上就冲出许多穿着各种衣服的人,如果仔细看地话,还会把他们当做流民。 杨政却知道,这些人是泰加尔王国地密探,刚才城内一片混乱,这群密探肯定去了泰兰米亚大公府,虽然那里也有一定地布置,但是隐瞒不了多久,所以这些密谈应该是在城外封锁城门的。 在见到三骑后,那些人果然拿起武器喊道:“停下!” 杨政和约索对看了一眼,根本没有什么任何减速,反而一甩布条,绑住马眼,然后狠狠扫了一鞭,健马吃痛之下暴然增速。 在对面那群人迎上来,三个人忽然从马袋里拿出几个瓶子,朝着那群人砸过去。 “轰轰轰” 三声连续地炸响,一大片火光冲天而起。 当先几个人浑身燃火,惨叫着四下翻滚,后面也有众多人身上溅到火苗,也滚在地上。 几匹健马横冲过那条火线。 杨政,约索还有那名亲卫都拔出了刀。 几下相接,杨政随手砍翻几个人,冲了出去。 约索和那名亲卫手底下也不赖,左劈右砍,虽然不可避免的中了几刀,不过也冲了出来。 杨政甩手朝后面又扔了个燃烧瓶,加快马速,三个人且战且冲,逐渐那那群人甩在身后。 约索和他的亲卫都受伤了,他的亲卫扎古大腿上还中了一箭,血一路滴着,却不敢下马包扎。三个人朝着官道一路前行,在确定甩下那群泰加尔密探后。才在路边停了片刻,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又拿出水来喝了几口。 少顷,两人气喘吁吁的将刀别在马背上,看到杨政气定神闲地样子,约索赞了一声:“杨先生真好武技。” 杨政淡淡一笑,没有答话。 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三人又上马,继续前行。 在约索的计划中。在泰兰米亚家主索贝奥夫前往王都的时候.已经有一群泰兰米亚雇佣的盗匪前往中途拦截。所以索贝奥夫和使者是不可能到达王都的。 盗匪“劫”下索贝奥夫后,将会带着他前往一个事先定好的地点,然后索贝奥夫在那里等待约索,悄悄出海避一段时间。 这个事先定制的计划即能让索贝奥夫暂时躲避泰加尔国王可能的试探。又堵住所有人的嘴,到时候只要放出消息,花钱将索贝奥夫“赎”回来就是。 现在事情生了一点变化,已经确定泰加尔国王不是试探还是下黑手。不过还在可掌控之中。只要接应到索贝奥夫,然后出海与玛德莲娜汇合,一起逃亡海上,那么泰兰米亚依然有卷土重来地机会。 三人沿着道路一刻不停。半月城的混乱现在想必被控制住了,密探肯定发现泰兰米亚家族的重要成员全部人去楼空,此刻就是互相拼时间。 健马狂奔了半天。已经口喷白沫。 离预定的地点只有几千米路程。忽然。杨政放缓马速。 另两人都意识到有状况,看向杨政。 杨政摆手制止他们说话。跳下马后,他沿着道路走着,时不时用脚戳戳地面。 间磨。 杨政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向一边灌木丛,拔剑连砍几下,约索和他地亲卫也跳下马来,他们一边警惕看着四周一边走到杨政身旁,然后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忽然大惊失色。 在灌木掩盖的地面上,露出几只手臂。 从手臂和地上的泥土看,这些人埋在这里并不久。 杨政走上前去,用手将那些松软地泥土扒拉开,约索他们也走过来帮忙,过了一会,一张惨白的脸在泥土下面露出来。 “是不是你们派去劫持车队的“盗匪”?”杨政看着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的约索。 他缓缓点了点头。 杨政在那尸体地脸上按了几下,又撬开他的嘴巴看了看…… “看来泰加尔的国王没有你想像地那么苯,你派来地盗匪都被他干掉了……这些尸体死亡时间并不长,大约是半小时前,现在你告诉我,离王都还有多远。” 约索已经被眼前地突发事件搞得有点失神,他涩然道:“还有二百公里。” 杨政仔细计算了一下,然后朝约索道:“把地图给我。” “啊,什么?” “地图,”杨政冷冷喝了一声:“提起精神来,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约索看着杨政锐利如刀地眼睛,脑袋一凛,他掏出地图,杨政一把抓过去,就在地上将地图摊开:“我们现在在哪?” 约索连忙指了下地图上一个点,他发觉杨政现在变了一个人,那种强悍凌厉的作风如同沙场上的将军。 杨政顺着那个点望去,口中冷静的道:“图上从我们这里往王都的路线有两条:一是北上,走一百余公里通过勘拉城,然后折向东北走索奥,大约再走一百公里路就能到王都;二是直接折向东北,走八十余里到沙里海湾,然后直线向北进入索奥,再八十余里,也可以到王都。 第一条路线的中转站就在堪拉。这里沿途都是官道,属于重点防御地带。况且在堪拉附近,无论南北都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所以若走此路,我们和国王军队正面碰撞的可能性极大。 但走第二条路线的话,相比第一条而言我们占了很大的地利优势:你看地图标注,沙里海滩西北数里处就是丛林。那一带地形异常复杂,丛林分布广泛,是隐蔽行军与潜伏躲避的好地形。我们可以提前赶往那里,在索奥附近劫击他们。 他们现在约莫走了半个小时。按照正常地行军速度,他们今晚只能赶往索奥歇宿,我们只要快马加鞭,天色黑下来后,一定能提前赶到沙里海滩。” 杨政越说越流畅,在布置计划,分析军情的时候,他仿佛回到了南大陆,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沙场。目光明亮,说话斩钉截铁,充满无穷的自信。 最后他在沙里海滩靠近官道的密林处重重一点,恶狠狠的道:“就在这里。可以布置计划,杀他们措手不及。他们绝对想不到,还会有一只奇兵在那里等待。” 杨政说完后,又想到一点:“对了。你们有没有夜盲症?” 约索和亲卫扎古都摇了摇头。因为这个世界还比较落后,人们营养普遍不足,夜盲症患者奇多,所以杨政才有此一问。 见他俩摇头。杨政神色微喜:这就好,王都军中夜盲症患者应该不少,到时候他们会点起火把的。” 约索和他的亲卫还在怔怔的看着他。 杨政眉头一皱:“有什么问题吗?” 约索有点僵硬地摇摇头。他此刻已被杨政身上无形的气势感染。刚才颓丧的心情一扫而空。不过……眼前这人到底是谁呀?玛德莲娜小姐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杨政此时表现出来地就像一只凶狠狡猾的恶狼,虽然其强大给于盟友无穷的信心。可是那种必露的锋芒同样叫人心惊胆战。 就算这样,他还是略带心惊地道:“我派出的盗匪足有一百人,可是看起来已经被国王军干掉了,我们就只有三个人,就算是埋伏的话同样不行吧。” 杨政目光落在地图上,过了一会缓缓抬起头来。 “你没打过仗吧?” “呃……是……”约索感觉自己喉咙有些痒。 杨政站起来,先走到马边,检查了三个人的包裹,这次三人带出来地东西还是比较多的,燃烧瓶还有八个,还有催泪干冰,他思考了一下,回身道:“这场战斗我来指挥,如果你们能贯彻执行的话,会有三成胜算,你们自己决定吧,因为很可能会送命。” 约索和他地亲卫互看一眼,又看向没有什么表情地杨政,咬咬牙:“一切就靠杨先生了。” 天已黑,天气渐渐冷下来,风从海面吹来。 沙里海湾低处山脚,岸边是茂密地树林,那里树木高大遮天蔽日,夜晚更是目不能视,是隐蔽伏击的好场所。 经过将近一个时辰地长途跋涉,此时杨政三人已经潜伏在这片树林中。 虽然夜晚的丛林很凉。但是三人都感觉到一种爆发前的沉闷。约索和他的亲卫受伤了,此时已经将皮甲脱下,又将绷带绑满身体,看起来就像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木乃伊。细碎的金属声音在树林中清脆地回响,杨政看了他们两眼,在这种无比紧张的压力下,两个没有经过战争的人显然神经已绷到极至。 杨锐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夜风的吹拂…… 这样的战斗他已经经历过多次,不过那都是久远的事情了. 然有隐约的兴奋感。 过了不知道多久。 他在黑暗中猛的睁开眼睛,眯起眼睛适应了四周昏黑的环境。夜风微凉,他深深吸了口气,猛的张开五指,又紧紧握住――谁又能料想得到,再过一会儿,如此宁静美丽的树林就要变成血肉横飞的战场?压下心中的感慨,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上。 此时,约索和扎古也感受到了异状,呼吸微见急促。 前方的道路上传来细碎而密集的马蹄声,罗网已经张好,只等猎物自己投进来了。 西南方向的丘顶红光逐渐明亮。 终于……来了! 约索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沉着,但此刻仍然从心中涌出一股恐惧和紧张混合的感受,不过随即化做一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马蹄声越来越响,一骑已经翻过山丘,旗帜飞扬,在红光映照下猎猎飞舞。 杨政像一条蜥蜴一样沿着树干飞快的爬上一颗大树,目光炯炯。他地目光落在那支马队中。估算着人数。伸手从腰间拿出几瓶药剂抛给树下的两人:“喝了它。” 敌人在视野中已经清晰:人影绰绰,穿行在树林中羊肠小道的敌军队列极长,有两百余人。看他们士卒行军时步调一致,尘土条条升起,清而不乱,果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 在队伍中央,则是一些穿着高级法袍的人。 他们被整支队伍保护着,还有一辆马车裹挟其中,马车边十几个穿着银色战甲的骑士。将其围得铁桶般严密……马车应该就是泰兰米亚家主了。 随着部队整齐的指令,整支队伍的火把丝毫不乱,走动间宛如一条巨大的火蛇。 还有前方不时飞跃而出地斥候,如同午夜的幽影。 杨政心中也是多有赞叹:想不到以水师闻名的泰加尔王国也有这样的精锐地陆军。这支队伍的人数虽无想像中多,实力却超乎想像,死打硬拼的胜算恐怕很小。 火蛇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即将靠近杨政等人的埋伏点后,忽然一声尖锐地哨声。整个部队忽然停住,烟尘即止。 按照杨政的作战方案,只要泰加尔军队再前行一段时间,他们就可以将几根用杆杆原理支撑着的大树推滚下坡。刚好将整支队伍拦截为二,然后用燃烧瓶将大树点燃,拦截掉一部分队伍。此时他们就可以用催泪干冰攻击存在马车的那部分队伍。借着夜色和催泪气体地掩护杀出。在一片混乱中劫走马车内的泰兰米亚家主。 这计划可说天衣无缝。连约索这样没上过战场的人对此都信心十足。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泰加尔军不动了。难道他们发现了异状。 杨政看着几颗斜支地巨树,它们根部已经砍剩一小圈,下面用杆木支着,只要抽掉杆木,这几颗巨树就会翻滚下山坡。 难道它们正地发现了。 杨政在树干上无意识地捏紧,而下方约索和扎古更是紧张得几乎要跳出去。 如果真的被发现,那就只有硬冲了。 杨政深呼吸一下,竭力使自己地头脑冷静:这个地点正是最著名的伏击地,据约索说,历史上还曾经有一次非常有名的战争,正是在这个地方发生。而且这个地方盗匪极多。 杨锐设身处地的着想,如果自己是对方领军人物,那么这样的停顿……就是试探。 如果是自己,在这样深夜行走在这个地方,肯定也不会贸然前进吧。 他想通此点,心中暗叫好险,连忙超树下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别动,静观其变。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会儿,接着果然,队伍又开始动了。 杨政长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如他想的一样。 多年的领军经验看来还没丢光。 此时泰加尔军继续前进,渐渐的前方三分之二的队伍已经越过了伏击点。 马车也越来越近了,杨政迅速的爬下树,朝着早就等得心脏麻木的约索和扎古发出信号。 吱嘎、吱嘎、吱嘎…… 一连串的树木晃动声随夜风传动…… 在泰加尔军队还有些茫然的时候,几颗巨木在摇摇晃晃中终于倒下,接着在山坡上以奔雷之势滚下。 滚动路线上的树木早就被几人设计过,随着不断撞击,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越来越多的树木翻滚而下…… 轰隆…… 惨叫声,惊马声几乎立时响起,无论多么精锐的军队,在这种突然犹如山崩般的威势前,也像豆腐般切开了阵形……还没有结束,树木不断翻滚,一下子把道路上的军队打得四分五裂。 狭长的道路被堵住了。 军队分成了两截,指挥的军官大声的呼喊,夜色里,忽然飞出几个黑黝黝的瓶子。 在落到那些拦截的树木上时,瓶子炸裂开,接着轰的窜起一条真正的火舌,整个官道映照在一片熊熊火焰中,几个刚刚翻爬上路障的士兵浑身着火,惨叫着翻跌下来,不断打滚。 被拦截在这边路上马车,身边只有三分之一的军队,不过马车边的银甲武士,丝毫不见混乱。这时候已经有几个法师在念咒语,企图用聚水术将火扑灭。 不过黑夜里又传来砰砰的响声,接着大股白色的浓烟卷起来,呛得法师们连声咳嗽。 杨政和约索他们不约而同向着马车的方向冲杀过去。 第十二章 银色黎明 在一片白烟中,杨政三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用手中刀剑狂劈乱斩。 黑夜中视野本来不好,这时烟雾又起,泰加尔军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 混乱中,他们的反击不太有效,反而时有重伤到自己人,杨政冲在了最前面,此刻约索才见到什么才叫凶悍,闪过了接踵而来的连续砍杀之后,杨政就地一滚,劈手而出的刀光如同斩破夜幕的死神镰刀,一击之下,欺近身边的两名士兵鲜血狂喷,都被劈做了两段。在火光照耀下,他的身上淋漓着鲜血,像一头在麦田里狂奔的野牛,所到之处,践踏出一片废墟。 在这种冲杀的气势下,约索和扎古看得热血沸腾。 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没想到战况会进展如此诡异的境地。 在前面那头恶狼的带领下,他们也觉得手上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心中沸腾着无数厮杀的欲望。 三个人掘地般冲开了一条路。 马车也越来越近。 这里也是靠近燃烧巨木的地方,热浪扑面,光线充足,十名银甲骑士分成一个品字型围着马车,他们的面目被甲面覆盖着,只剩下冷冷的金属光泽,在火光下,那是一种凌驾死亡之上的奇异感受。 杨政从白烟里徐徐走出,他早就看到了那群银甲骑士。 在他眼里,也只有这群银甲骑士才是可以匹配的对手。 冲天地火光急剧的跳动着。在他脸上形成明暗交错的立体感,厮杀后,一种血液黏稠翻滚的感觉在他体内流动。 杨政微微翻着眼皮。 手中的剑斜指向地,鲜血顺着银亮的剑体蜿蜒而下,坠挂在剑尖,逐渐饱满。 四周的战斗仿佛已消失不见,在夜风中猎猎震动的,只有难以言喻的凄厉气氛! 风中,剑尖那滴血不断涨大。颤抖,终于……它无法承受重力,在剑尖滑落,与此同时……一股冰寒地杀气也冲天而起。 杨政向前奔跑几步。右手握剑直指,剑尖对着的是品字型的最顶端。 那是对方最尖锐的一点,也是防御最脆弱地一点。 这样的战斗,只有以硬撼硬。 空间仿佛已经凝固成静止的画面。随着双方的不断接近,两者间地空气已燃烧起来。 轰然巨响声中,战马大声惊嘶着离地飞起,以万均雷霆之势向杨政笔直地撞过来。马儿在视野中瞬时间膨胀扩大。长枪顶端银亮的一点如日之光,要刺痛人的眼睛。 战马加人加重甲,至少上千斤。 杨政只有一人一剑。 此时来不及多想。也不用想。杨政早就抱定了硬撼的决心。电光火石地一瞬,硬生生将前行的势子转化为下坠。就在枪锋降临的瞬间,他地剑一撇,然后顺着枪尖剧烈地摩擦划过,耀起剧烈地火星,在沿着枪尖划到底部的时候,铁剑地剑体都被剧烈摩擦的高温蒸红了,将原来的平伸直刺转化为斜斜一挡,同时身体如同蝴蝶一样轻灵的窜过奔腾巨马的腹部。 蓬的一声,巨马惨嘶,鲜血飞溅,在高温下化做一团血雾。 刹那间一道鬼魅般人影显身于血雾之中。 在巨马落地的瞬间,那鬼魅般的影子已经穿出血雾,带起另一道红光。 扑簌簌…… 一颗闪耀银色的脑袋在空中打了几个滚,跌落在地。 杨政落地后,还没多想,火光忽然暗淡下来,耳边已传来奔雷般的怒吼,凄厉的劲风锐响再度从头顶劈下,只是这一次,竟然分化成数股,从三个方向扑杀而来。 来得好! 杨政此刻正处于战意巅峰期,狂乱的杀气在眼窝里流转。 他像只野兽吼了一声,拔地而起,整个人如同一支射出的矢石,空气都被大团大团的吞咽,吸附,旋转…… 刹那间,手中的铁剑已经化成无数道黑色的剑芒。 天空中掠过三道沉重的黑影,凝压而来的气势如泰山一般,在那触碰到的一刹那,四周的光华急促的闪动起来,明暗交错的光线晃的人睁不开眼睛,这其中,只传来无数暴烈的撞击声。 …… 声音密如雨点,喷溅出的火星像盛开的烟花。 这种层次的较量依然超出了约索等人的想像,他们退得远远的,只看到那白烟,火光里,时而闪动的影子。 马嘶,人咆! 火光里,也不知道汇聚了多少人。 忽然,一声叮的脆响,那些跳动的光影在急速的收缩。 冲天红光在四周剥剥地闪耀,难以忍受的高温巨浪从四面八方向四周排挤。白烟像波浪一样连绵不断的向外撞击…… 一个人影就站在燃烧的巨木前。 杨政的外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破损遗弃,他赤着胸膛、双脚沉稳的支在地上,紧握的铁剑已经断得只剩下握柄。烈火将他好似钢铁筑就的肌肉映得通红透亮,仿佛地狱火海中矗立的魔王! 晶莹的汗珠在他的额头上凝聚,又缓缓向下渗透,在面颊上形成一条条的水,从下巴上成串的滴落。风在呜咽,将四周的狼烟吹散,逐渐显现出他身前的景象。 那是一滩崩碎的修罗场。 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与折断的兵刃横七竖八地散落四方。 那些银甲已经散落一地,竟然连最坚固的铠甲都被直接斩断,在看到这一幕地所有人眼里。这已经不是事实,而是梦魇。 只剩下三名银甲骑士还能骑着马! 但只是好像,在他们后退的时候,一大片血光忽然从他们身上的关节交错处闪动。 接着他们如同木偶一样断裂成一块块。 约索仿佛看到了一个魔王在跳动的火光中一闪而逝……那两颗毫无生机却猩红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然后消失于黑暗之中。 此时,他几乎呼吸顿止,回过味来已满身大汗。 杨政微微一闭眼,该死的杨秋!又不经过自己命令就擅自出来。 他扔掉那剑柄,看向那辆马车。在马车的门帘处,一个紫红色脸膛的壮汉正用一种呆滞地目光的看着他,见到杨政看过去,那壮汉身体也是一个哆嗦。在他的脚下,一个无头的银甲骑士尸体正趴在那里。 这是在战斗中,眼见无望地银甲骑士准备玉石俱焚,将马车内的人杀死。结果被杨秋一刀砍掉脑袋。 杨政走向那马车,顺手朝着还在发呆的约索和扎古。 两人如梦初醒,连忙跑向马车,那紫脸壮汉正是泰兰米亚索贝奥夫. :夺路狂逃。 四周那些士兵哪里还能抵挡。杨政抓起长枪。几次冲锋。打开一条血路,在夜色中。四骑消失无踪。 此去一路上,约索和扎古护着索贝奥夫,竟然不敢靠近杨政五米范围内,一路无话。刚才在杨政碎尸银甲骑士地一幕实在太恐怖离奇,他们至今还未让自己从中恢复过来。 马匹狂奔了一夜,半路累死一匹,终于在天亮后赶回了接应点。 直到上了船,跨海扬帆。 众人仿佛才总昨夜的疯狂中清醒过来,约索和扎古倒在船板中,重重喘了一口气。 索贝奥夫从昨夜马车上下来后都没怎么说话,此刻坐在约索他们身边,目光却充满惊惧意味的看着在前面操船的杨政。 相比于约索,索贝奥夫是更直接体会到杨政恐怖地人。 在杨政与银甲骑士交锋的初始,他就通过马车上窗口目睹了这一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无法相信,有人能硬捍十名全副武装的“银色黎明”骑士。 是地,银色黎明,泰加尔王国地王牌。 北大陆排名前五地陆军骑士团。 不要以为北大陆是魔法国度,所以骑士稀少而脆弱。 稀少是对的,脆弱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在北大陆,真正能够成为王牌骑士地武者,都是通过圣火教进阶考验的改造人。一如卡蒙一样,他们都有在战斗中异化的能力。 银色黎明,泰加尔的王牌陆军,人数只有百人,确是全部二级进阶武者。 他们恐怖的实力可以称得上陆上的杀人机器,即使是大魔法师,只要被他们欺近五十米内,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性。在战斗力方面,他们完全体现了比大魔法师更恐怖的实力。 北大陆是没有剑圣的,不过若按品级来算,他们的战力至少介乎于剑圣和大剑师之间。 索贝奥夫昨夜在发现银色黎明随同后,就已经完全绝望。结果也与他猜想的一样,那些泰兰米亚雇佣的“盗匪”在半路杀出后,仅仅十分钟,就被银色黎明剿灭。 他甚至准备好随时自绝,以让泰兰米亚得以保存。 可是,夜晚忽然发生的动乱。 却是那么诡异和不真实,他在马车内,看着那个像魔王一样出现的男人,用一种奇诡的手法斩杀了一名银色黎明骑士,当时他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接下来……更是一场堪比恶梦般的战斗。 虽然银色黎明是他的对立方,可是在旁观中,索贝奥夫甚至都对银色黎明那群人于心不忍起来。 从战斗开始,就一直持续的压迫,疯狂而诡异的攻击,血腥而残忍的肢解。 从头至尾,那股诡异的味道就没有消散。 那好像不是看两个勇者之间的对决,而是看着一只幽魂在空中飘荡。所到之处,一片血腥狼籍。 所以战无不胜,实力超强地银色黎明也崩溃了,他们能和人斗,却不能和无形无质的鬼魂战斗,所有银色黎明骑士在异化的时候都被直接切割,他们甚至都无法发挥出本身应有的实力。 终于,有一名银色黎明骑士大叫着冲向索贝奥夫,准备将他杀死。然而在掀开马车帘幕的一瞬间,那人的头颅就好像被风吹走了一样,血泉在索贝奥夫的身前喷溅,索贝奥夫在那血雾弥漫中……好像看到了一双极其冰冷的猩红双眸。 那似曾幻觉的一幕至今还无法在脑海里消散。 从被救下。逃跑,上船,一直到现在,索贝奥夫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双血色之眼。 他本能地想将那归为幻觉之类,可是,杨政是真实存在的,只要一见到他。就会想起那双眼睛,想起那些厮杀的一幕幕。 索贝奥夫这辈子没有如此恐惧过。 这样的人,哪怕是来救他地。索贝奥夫都觉得心里渗得慌。 杨政此刻自然不会去关注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魔王还是天使。这些事情都不在他考量范围之内。现在他只想赶快与奇迹号会合。 午时三刻。 碧波翻滚的蓝梦海上,堡垒般的奇迹号在缓缓行使。它的身周是几十艘大型八桅帆船。 但与奇迹号在一起,这种现今最大地帆船也如同玩具船一样,跟随在它身边的时候,奇迹号更像是一只蜂巢,而四散的八桅帆船则是巢穴边飞舞的黄蜂。 此时,泰兰米亚家族所有重要成员都汇集到了奇迹号上。 人人刀甲在身,一副剑拔弩张地模样。 站在一角的索贝罗与他的手下,正与泰兰米亚家族地其他成员对峙着,玛德莲娜站在中间,正与一名年岁颇大地泰兰米亚家族长者说着什么。再远处,就是莱戈拉斯和那群海盗了,他们抱肩斜站,一个个脸上都流露看好戏地神情。 “叔公,这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总之现在还不能动索贝罗。” 玛德莲娜小心翼翼的说着。 那名长者,也是玛德莲娜祖父地弟弟索斯兰奇,是目前泰兰米亚家族辈分最大的长者,此刻索贝奥夫不在,自然是以他为首。听到玛德莲娜的话,索斯兰奇脸色微沉道:“玛德莲娜,索贝罗背叛家族,勾结泰加尔王国,自然要家规处置,何以你还要替他说话。” 玛德莲娜连忙道:“叔公,我绝不是替他辩护,索贝罗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就算再怎样处置也不过分,可是目前,我们最好还是再等上一等,等父亲到了再说如何?” 索斯兰奇年老成精,怎么会察觉不出其中必有蹊跷。 以索贝罗犯下的罪过,泰兰米亚家族人人得以诛之,先拿下必然没错,可玛德莲娜非要等到她父亲来了,要是其中没有猫腻他绝对不信。 只是玛德莲娜在族中地位也不低,一向最受索贝奥夫宠爱,这次又立了这样大的功劳,索斯兰奇倒也不能不给她面子。 他想了一想,沉声道:“既然孙侄女这样要求,那我们就再等等,护卫们,都看紧了,不要让索贝罗和他那群手下离开甲板一步。” 周围轰然应诺。 索贝罗脸沉似水,看不出内心在想些什么,玛德莲娜倒是暗松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只有等父亲和那个人回来再说了。 这时候,精灵王子忽然穿过众人走向玛德莲娜。 他虽然已经化妆成人类的样子,把尖耳朵隐藏起来,不过面容并未大改变,看起来实在美得不像话,所以一下子吸引住众人目光,连一向沉静的玛德莲娜看到也心跳加速 并不是说爱上精灵王子,不过这种通杀的美丽还是令人难以抗拒呀。 玛德莲娜脸色微微发红的看着莱戈拉斯走近,精灵王子微微俯身,用一种柔和的语气道:“杨快到了。” 一听到它的话,玛德莲娜头脑为之一清,她急切道:“在哪?” 莱戈拉斯望着天空。此刻,高空中正有一只绿色的小鸟在起伏飞掠,他淡淡道:“就在前面……” 海面上,一个黑点逐渐出现…… 奇迹号地鹰眼水手发出信号。 玛德莲娜连忙快走几步,从一名水手手里抢过单筒望远镜,过了一会,她发出一声惊喜的喊叫:“父亲来了!” 一听到她的喊声,整个奇迹号都沸腾了。 所有泰兰米亚家族成员都弹冠相庆。 奇迹号抛下船锚,在海上停住。几艘帆船前往迎接,过了少许时间,在几艘船只的簇拥中,杨政。索贝奥夫,约索,扎古四人出现在众人眼里,一路欢声雷动。 从约索。扎古身上绑扎的绷带看,就知道他们经历过多么惊险的战斗。 一登上奇迹号,索玛和玛德莲娜就冲向走在最前面的紫脸大汉,大汉一把抱起索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环住抱着他腰身的玛德莲娜,脸上浮现慈爱的笑容:“玛德莲娜。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父亲。能再见到你实在太高兴了。” 索贝奥夫笑声中有些涩然:“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 只不过过了短短两夜。身为船王世家地泰兰米亚就遭此巨变,实在也让这个四十多岁的壮汉有些承受不住。 玛德莲娜听出了索贝奥夫语气中的萧索之意。安慰道:“父亲,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而且跨海船不是已经研制出来了吗?你看看奇迹号,多么伟大的杰作,它可是在你手里诞生地呀。” 无可否认,奇迹号确实是难以想像的杰作。 每一个造船者都会为了这个奇迹感动,索贝奥夫当然也不会例外,他站在甲板上,注目着这头在海上载沉载浮的钢铁怪兽,心头涌起无数思绪,为了它,泰兰米亚付出了多少。 钢铁,木料,晶核,耗费不知凡几。 最后,甚至整个家族都为了它流亡海上。 此时,只用喜悦一种情绪,是不可能的,也许除了激动之外,更多地还是伤感吧。 玛德莲娜此时微微撇着头,从索贝奥夫的肩侧看向他的身后,杨政正和莱戈拉斯在说着什么,此时他身上依然衣服破烂,粘满血痂,头发见乱,腰上的剑都不知所踪,一望便可知道经历过什么,然而即便如此,他地脸上也只是那种淡然的神色,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拨动他的心弦。 也许是感受到她地目光,杨政也回身一看。 他看到在父亲怀里地玛德莲娜,淡淡一笑,这时候,他地脸上竟有一丝温情。 玛德莲娜呆了一下,也回以一个感激的笑容。 奇迹号掉头驶往蓝梦海深处。 是夜,夜凉如水,杨政脱去满身血污地战衣服,洗浴了一番后,穿着宽松的上衣,前膛赤裸,坐在船头的顶舷上,任由晚风吹过鬓角,乱发微微飘动。抬头仰望,一弯明月高挂中天,被乌云蒙上一层轻纱,朦朦胧胧地将光芒散落在海面上。在月光照耀下,无边无际的蓝梦海大雨过去,粼粼闪动,仿佛是无数的繁星。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后仰支身,微微眯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昨夜的一场厮杀,让他回忆起南大陆的点点滴滴。 王后姐姐,她现在好吗? 还有调皮的斯帝安,在登基之后,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早就离他远去了吧。 还有如雪那傻丫头,自己诈死,她应该是最难过的吧……对了,还有冰云,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怎么会看上自己,希望她能忘了自己…… …… “在想什么?”一把清润的声音在他身侧想起。 杨政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了。 “怎么不去陪你父亲。”淡淡的声音。 “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杨政坐直身体,懒散的道:“你不用谢我什么,这算是等价交换吧,明天我就会把奇迹号取走。” 一个娇小的身影努力去攀那船舷,奇迹号的顶舷比她人还要高,此刻她看起来就像一只摇摇欲坠的蝙蝠。 看着她不屈不挠的样子,杨政有些头疼起来,伸过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拉上来。 “谢谢!”玛德莲娜微笑着。 杨政忽然呲了呲牙,眼睛幽幽的笼罩住玛德莲娜,阴森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你没明白吗?明天我就要拿走奇迹号。” 他的声音比寒风还要冷,吹拂过去时,玛德莲娜脖子上迅速泛起鸡皮疙瘩.瞳孔微微收缩.身体剧烈的颤了一下。 杨政甚至能直接感受到玛德莲娜的恐惧,毕竟以他的精神力,用来对付普通人,已经小题大做了。不过看着这个死倔的丫头也会这样恐惧,杨政心里还有有股阴暗的快感。 然而,玛德莲娜只是颤动了一会.然后用艰难的语气说道:“你拿奇迹号也可以……我会跟着的。” 杨政惊异的看她一眼:“你不要你的家族了,你的父亲,弟弟,还有那么多亲人。” 玛德莲娜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不过我们既然拥有了奇迹号,在海上就已经处于不败之地了,只要寻到一个目前船只都无法达到的岛屿,能让家族在那个岛屿上休养生息,然后你便可以拿走奇迹号,随便去哪都可以。” “看起来,你早就做好打算了。”杨政哈哈笑起来,四周压力为之一松:“如果你能保证说服你的家族,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玛德莲娜在心底暗暗松一口气。 “放心吧,父亲已经答应了。” “你父亲这么好说话?”杨政微有些惊奇,毕竟奇迹号是泰兰米亚家族的立族之本,就算他杨政帮了泰兰米亚家族大忙,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还是很意外。 玛德莲娜脸上也有些奇怪神色:“是呀,我一说你需要奇迹号,父亲很快就答应了。” “看来你父亲还挺识趣的嘛,那你有没告诉他,他那宝贝女儿已经是别人家的丫头了。”杨政故作阴森状,他发觉恐吓下这个倔丫头还挺好玩的。玛德莲娜这次没被吓到,只是大大翻了个白眼。 第十三章 “桂月一十四日,航行进入第三天,一切正常。”玛德莲娜将桌上那本蓝色航海日志翻过一页,白色鹅毛笔在她手中灵巧的打了个转,接着写道:“东偏北32度,速度28海里每+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会在三个半小时,也就是您通常所说的一个时辰又六刻后,到达第一个中转岛屿。尊敬的杨。” “恩。”杨政随口答应一声,头也没抬,继续埋首在眼前一大堆图纸中。 船长室里的尴尬状态已经持续的够长了。 “要不要我帮您把魔法时钟的设置改成南大陆的时间单位?”玛德莲娜低声地问道:“这样您会更习惯一些的,尊敬的杨。” “不要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上那么多形容词。”杨政完全沉浸在奇迹号的精巧复杂中,对于打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玛德莲娜已经摘下舱壁上的魔法时钟,一边灵巧的拨动着,一边自言自语,:“一时辰相当于八刻,每刻相当于三沙漏……” 那个冷漠的男人对此恍若未闻,一张张图纸在他手中翻过。脸上那如同冰山的表情沉默至极,只有眸子中偶尔掠过的一丝狂热,表示他的思绪并不平静。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远航一开始,就要来了奇迹号的全部图纸。然后就把整个船队的一切丢给那个俊美到不像男人地同伴,自己则躲在船长室里钻研。狂热地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一日三餐都是玛德莲娜送来,不过基本上一丝未动就又给端了回去。 这三天根本没有停下来休息,只是偶尔喝一口水,如果玛德莲娜把水杯递到他手里的话。 玛德莲娜双手托腮,坐在他对面,偶尔会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时候给他下毒的话,他应该不会察觉吧……” 主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几天前还是船王家族的长女。受到无数人的崇敬,今天却已经完全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私有物,尽管他未曾碰过自己一下。 冷静刚毅,又疯狂暴烈。这样极端相反地特质,偏偏又如此完美的结合在这个人身上。 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什么样地磨难和淬炼,才带来这样的气质? “原来是这样的!魔法海水淡化器!” 杨政眉毛挑了一下,平静的表情并无法掩盖他眼眸中地震惊。他推开船长室的门向外走去,玛德莲娜急忙跟着跑出来,在走廊转角处,杨政已经不见了踪影。 “姐姐!”索玛蹦蹦跳跳的出现在面前。身后跟着的是莱戈拉斯。这精灵王子俊美地容颜上挂着一丝苦笑。 “姐姐,小莱叔叔的树藤好棒!我们要去钓鱼了!”索玛兴奋的举起手中地鱼竿。 自从远航开始,莱戈拉斯就被索玛缠住了。如果不是多事想安慰下这个小家伙。所以展示了几个绚丽地魔法。眼下这种情况是不会造成地。 尽管对于海洋生物的无谓杀戮。同样是违反了精灵地信仰。可是航海者要猎取海鱼补充给养,也是人类最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莱戈拉斯在杨政的影响下。已经逐渐了解人类的生存状态,并不像最初进入人类社会那般格格不入。 同样他也清楚眼前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将来面临的是怎样的腥风血雨,作为泰兰米亚家族的继承人,他的一身也许早就是注定颠簸坎坷的。在这种怜悯的情绪下。 尽管每次都于心不忍,他还是每次都陪着小家伙到甲板上,跟海洋生物为敌。 顺便在未来船王被风浪卷下海时捞他上来,这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不多,才两次而已。 船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美丽的王子是最好说话的,最值得亲近的,至于他几乎凭借一人之力占领整个奇迹号的强悍,早已淹没在男女通杀的优雅和美丽之下。 每次见到莱戈拉斯,玛德莲娜都会不自觉的脸红。少女匆匆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便向供应淡水的底舱奔去。 底舱,巨大的海水淡化器像座小山一样矗立着。杨政伸手到水管下掬起一捧清水,扑到脸上。 一阵清凉传来,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在船上每一处新发现,都让他兴奋不已。这是新的文明火种。 奇迹号,真正的奇迹,不仅仅远远超出这个时代人的想象,甚至超出了杨政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人的估计。 如果非要拿什么地球上的船只类比的话,奇迹号应该更像一艘核动力的巡洋舰。晶能炉相当于一个小型的核反应堆。一百五十米的船身,近万吨的排水量,确实可以在这个时代拥有几乎无限的续航力和无敌的海战能力。 而这并非是单纯机械文明的产物,更像是魔法和机械文明综合的结果。从泰兰米亚家族手中得到的那一箱图纸,凭着杨政过目不忘的能力,只需一天便已囫囵吞枣的记下。 而深究之下,也给他带来更大的震撼。 晶能炉代替了核动力来作为发动机,魔晶石代替了火药来驱动火炮,精细的魔法阵代替了电子技术来操纵船只。 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和地球略有不同,从而发展出不同的文明。但是,建造如此复杂的文明产物,仍然需要有许多共同的东西。 复杂完善的科学体系,对科学体系的规模运用,庞大的工业,对大规模生产的合理组织…… 哪怕一个简单的齿轮,它在哪里设计 里冶炼?在哪里加工?那些设计它的工具、制作它地自哪里?再向上推。生产这些机器的机器呢? 一艘巨舰背后,是一个完整的工业文明才对!而这艘奇迹号却如此突兀的出现,一切的秘密包含在这一箱图纸中,只有一个解释,有外来的力量在推动着这个世界的发展。 杨政又想起关于“云中城”的传说,这个文明是有人在推动着的。 圣殿和云中城,超乎这俗世存在地力量。 只有它们才有此能力,而那个留下这一箱图纸的神秘女人,又和自己一直苦苦找寻的斯嘉丽有什么关联? 她又为何要留下这样一个文明火种呢? 想到这一切。杨政感到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一圈。 不管它了,到魔幻群岛,见到魔镜,应该会有线索吧。 接下来地一个星期里。杨政继续着他的研究生活。在星界中漫长生涯使他拥有比常人更能忍耐寂寞,越深入钻研,越为奇迹号所惊叹。 当初他和莱戈拉斯两人能够战胜奇迹号,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侥幸。 索贝罗只是第一次使用奇迹号。他的研制实际上是照本宣科,他没有吃透奇迹号。 如果让今天的杨政来操纵这艘船,十个莱戈拉斯也没法靠近! 玛德莲娜则继续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个冷峻的主人,像是他的尾巴。她似乎完全习惯了两人之间这种奇怪的气氛。完全无视杨政地冷漠。不管他是在风暴中爬上主桅杆观察魔法阵,还是在跳下海去研究螺旋桨的运转。 这少女始终跟着,船王家族的长女。以海为生。以船为家。这些都难不住她。 杨政每次都是淡淡地瞥一眼她。只要别人没有影响他地生活,那么杨政是有足够地容忍力的。 “航行第十六天。下午三点对分舰队进行最后一次淡水补给,第一分舰队离开船队。” 蓝色地航海日志缓缓合上。 从准备制造奇迹号开始,泰兰米亚家族就有着流亡海上的打算。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计划进行着。利用奇迹号上的魔法海水淡化器,支撑远航最重要的淡水可以近乎无限的补给,但是并不代表整个家族可以拖家带口的在海上流浪。 发现可以勉强供人生存的岛屿,就分出一部分船舰来落脚,然后在大航海图上做标记。因为谁也无法知晓,前路上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将整个家族分成数股来分散,生存延续下来的机会要大得多。 每到一地,都洒下一把种子。 玛德莲娜说服了他的父亲做出这样残酷而理智的决定。 因为每一次这样的分别,在这个航海技术极其落后的时代,已经意味着生离死别。 谁也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面。 跟随出发的八桅帆船,若没有奇迹号制造的淡水支撑,本身续航力最大不过一星期,从现在开始离开舰队,即使有人想返回大陆去也无法办到,更无法泄露整个家族的行踪。 三天内,四个分舰队离开,只有奇迹号向着蓝梦海的深处航行。 那是完全未知而凶险的旅途。 送别最后一个分舰队回到船长室,玛德莲娜的眼圈还有些红。 “舍不得了?”杨政淡淡的声音从一堆图纸中传来,他依然埋首其中。 这是几日来难得的主动搭话,让玛德莲娜心弦微微一颤,知道杨政并不是完全的无视他们,那种忧郁的感觉也消淡了不少。 她缓缓道:“虽然知道这样对泰兰米亚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可是心情还是没办法好起来。” 杨政微微仰起头看着她,用一种很奇特的语气说道:“这是正常的人类情绪,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女人中很少有你这么坚强理性的。” “我倒宁愿我能像个小女人样不想那么多,有时候无知才是幸福。”玛德莲娜用淡淡的自嘲着。 杨政撇嘴一笑。 抛弃一切情感,以绝对的理智来做决策。 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的心。 如果自己当初能够这样子,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吧,这个玛德莲娜,还真是人令人“惊艳”的有趣女人呀。 杨政站起来。透过水晶舷窗外面无垠地蓝色水面。 “玛德莲娜,其实你很清楚你永远也无法成为那样的小女人吧,就像有时候我也向往拿着几箱金币,找一个安逸祥和,没有人认识我的村庄,当个安乐的富家翁,可是,那终究不是符合我自身性格的生活,就算真的过上那样的生活也很快就会厌倦。人类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玛德莲娜默默的站在那里,眼神里却闪过一抹惊奇。 在这个时候,她才发觉眼前这个神秘强大地男子其实也还是一个人,他同样有着七情六欲。有着与她类似的烦恼。 聪明人之间,同样也是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谢谢你,杨。” “要谢我就用行动吧,我可是征用奇迹号的。”杨政背对着她。挺立的身躯,没有一丝抖动。 “现在奇迹号上泰兰米亚家族嫡系精英一百六十五人,都会服从您地命令,听从您的调遣!” 杨政缓缓转过身来。双眼微微闪亮:“那么好吧,也该做些事情了,你去通知莱戈拉斯。改变航向。西偏北三十二度。直线前进!” 甲板上,听到这个消息的莱戈拉斯立即惊叫起来:“脱离航线吗?左右两侧都有大群的赤鲨群出没…… 玛德莲娜脸上没有丝毫惊慌:“杨说了。这样可以早些抵达魔幻群岛。” 正午时分,站在奇迹号地操控室向外望去,远方天水一线,几乎分辨不清海洋和天空。 在杨政和莱戈拉斯面前,泰兰米亚家族的核心人物,几乎全部聚集于此,族长索贝奥夫、总管约索,继承人索玛,当然还有玛德莲娜。 其他包括家族长老索斯兰奇,都已经随前几天分出的分舰队离去。那二十七个不成器的海盗仆役,也早被杨政赶到分舰队去了。 杨政手下地十七海盗中,队长萨芬和副队长瑞昂,分站在杨政左右,一脸彪悍之色。 “这个东西,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雷达’?”索贝奥夫好奇的盯着眼前地晶石平板,那屏幕地蓝色底色上面,是不停移动地各色小光点和团块。 “利用桅杆上布置的魔法阵和凹型接收器,可以感应到远方元素地轻微波动,然后,信号转化……投射到这个晶体表面上。”杨政解释道。北大陆语中根本没有“雷达”这个词,杨政只好把地球上的概念搬过来。 “这片黄色,是代表……”玛德莲娜在屏幕旁端详了半天,突然问道。 “是土元素。” “那就是有岛屿了!”玛德莲娜兴奋的道。 屏幕上代表土元素的黄色块越来越多,数百海里外的远处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岛屿。 众人对望一眼,露出兴奋的表情。有岛屿,那就有了开创新生活的希望。 不过很快就人又注意到晶体屏幕上在代表奇迹号的黑点边上,有无数的深蓝色区块,正在不断的靠近。众人还以为这是海底的暗流,所以并不惊奇。猛然间…… 轰隆! 船身开始剧烈摇晃。 从舷窗向外望去,大海上就像开了锅的水,剧烈的翻滚着。 天空万里无云,正午的阳光正温柔的洒下,这样晴朗的天气下,一切更显得诡异万分。 “没关系的,赤鲨群而已。”杨政的语气平静如常,完全没有把赤鲨群当回事。甚至右手中变戏法般的多了两瓶上好的朗姆酒:“今天请大家是为了检测“雷达”的效果,现在看来,效果实在不错,为了这个可喜的研究成果,大家不该干一杯吗?” 众人都是一脸惊惶,哪里还有心情喝酒。 虽然雷达实在不错,放在平时绝对是会让船王世家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重大成果,可是这样的成果也要有命享呀,看着晶体屏幕上比代表奇迹号的黑点更要大上数倍的蓝色区域,就能想像四周有多少赤鲨。 众人的心一冷再冷,倒宁愿没看到雷达上的景象,这样还有一战的信心。 生活在深海中的水系魔兽赤鲨,平常并不会在浅海出现。而一旦出现,对于遭遇它的船只绝对是一场灾难。赤鲨嗅觉灵敏。会攻击水面上任何带有活物气息地个体,而它锋利的牙齿足以咬穿钢铁,更不用说以木结构为主的普通海船了。 一只赤鲨足以轻松击沉一艘八桅帆船,虽然奇迹号外壳上有防御法阵,也挡不住成千上万头蜂拥而来的赤鲨吧。而眼前的赤鲨群,实在是多的离谱。即使以莱戈拉斯多次航海的经历,也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赤鲨群。哪怕精灵族的月舰,也只有掉头就逃地份。 杨政已经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一饮而尽:“味道不错。大家请啊!” 莱戈拉斯正要站起。被杨政一把按了下来。 “哦,我忘了这样颠簸会让大家吃不下的,呵呵。”杨政一拍脑袋,喊道:“减摇鳍开动!” 感应到杨政的声音指示。操纵室内地晶石屏幕接连闪烁,已经作出了反应。 奇迹号的摇摆立即停了下来,只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依然从船底传了上来。那是赤鲨的利齿碰撞船体地声音。 声音尖锐刺耳,难听之至。仿佛死神的敲门声。 甲板上早已空无一人。 杨政身边的萨芬已经满头大汗,双腿不停的抖动。瑞昂稍好一些,呼吸也急促起来。 杨政放下酒杯:“怎么都不喝?” 众人都是经过大场面地人,自然知道杨政是在卖关子。可是面对如此强敌。难免紧张,哪能定下心来? 玛德莲娜忽然一把抢过酒瓶,倒了一杯。大口吞下。立即被这烈酒辣的剧烈呛咳起来。 少女的眼中燃起灼热地火焰。盯着眼前那个眼眶还还有血丝,难以掩饰疲态却在众鲨环绕下悠然喝酒地男人。 一定会成功地。 她在心底给自己呐喊。 她知道杨政这些天埋首钻研的苦心。虽然她并不懂,只是看到那海量地资料头都大了。 但是她相信杨政懂了,这种信心如此盲目,也不知道由来哪里。 一阵放声大笑。 “真是老了,连小女孩都不如了!”索贝奥夫终于恢复了冷静,接过了酒瓶,灌了一大口,递给了身边的总管约索:“兄弟,你也来一口?烈的很!” 约索看了杨政一眼,接过酒瓶,笑道:“那就看杨先生给我们弄什么样的下酒菜了。”说着也喝了一口,递给了身边的索玛。 索玛看着身边大人郑重地样子,小心翼翼的舔了舔酒瓶口,被辣得直皱眉头。 这时候船身猛的又震一下,警报器终于响了起来,众人脸色再次发白。 这亦代表引擎系统已经受到攻击。 杨政微微一笑,道:“时间差不多了,魔法炮 动了。”说着他走到操纵台前摆弄了几下。 前后甲板上,共计四门主炮分别转向四个方向,一齐发动。 四团火球滚动,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 小索玛死死的捂着耳朵,钻到姐姐怀里。 千米外的远处升腾起四股冲天水柱,足有数十米高。轰然飘散,掀起的浪头过了一会才传到奇迹号,把这如山的巨舰也推的摇晃起来。 众人却是满脸的疑惑,魔法炮的射程是有最低下限的,总不能轰到船边。何况这四炮看起来声威赫赫,可是这才能炸死多少赤鲨? 忽然船下传来无数悉悉索索的奇怪声音,像是一万只老鼠在磨牙。听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又过了片刻,终于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海面水平如镜,恢复了宁静。 索玛忽然指着舷窗外,大喊一声:“姐姐快看!白色的,鲨鱼肚皮!” 海面上一只只赤鲨肚皮朝上,载沉载浮,赤鲨浑身血红,唯有腹部是白色的,在蓝色的海水中分外显眼。 眼看着白色的赤鲨肚皮越来越多,开始还是稀稀落落的,转眼间整个海面已是一片白色。 “音爆魔法弹!不,音爆魔法阵!”总管约索见多识广,惊叫出声来。 音爆弹算是普通的风系魔法,高级魔法师施放也仅具扰敌效果,要想有杀伤力除非大魔法师出手,而能利用瞬间发出的音爆弹结成互相增强的法阵,即使圣魔导师也要费一番工夫。 四炮齐发,难得的是如此精准的控制和计算,恰好能在海中布下这样一个来回增幅的魔法阵。 四发音爆弹组成的菱形阵内,一切海洋生物都被震晕,变得任凭宰割。凶残的赤鲨,竟然连展示一下力量的机会都没有。 船上有这样四门魔法主炮,岂不相当于有四个顶级的圣魔导师坐镇。整个北大陆统共才多少圣魔导师? 如果当初索贝罗懂得使用这些,单靠莱戈拉斯的植物攻势,确实无法靠近奇迹号半步。 众人久久不能从眼前的惊叹中回过神来。整个奇迹号的图纸由索贝奥夫掌握,建造时则有索贝罗负责,而对整艘船上各种奇怪装备的运用,大多数人还是半生不熟。或者即使懂了,也因为本身的水平实在有限,而无法发挥出来。 就像杨政刚才那几下,别看简单,事实上没有对魔法的深刻理解,和对魔法炮的操控有着强烈的自信是根本制造不出音爆阵的。 一个印象已经悄悄种在泰兰米亚家族众人的心底,这个如魔鬼般深不可测的男人,才是最能发挥奇迹号作用的人! 这亦是杨政想要的效果。 “音爆阵只是能把赤鲨震晕而已,能猎到多少赤鲨,就看诸位的速度有多快了。”杨政双手抱胸,冷冷的说:“赶在外围的赤鲨把同类吃光之前!” 索贝奥夫猛地推开舱门,门外便是高高的舰桥,俯瞰脚下,甲板上已经聚集了整个家族的精英:“泰兰米亚的男儿们!你们有没有勇气,去收割蓝梦海的赠品?” 甲板之上,轰然响应。 不愧是大家族的精英,仓促应战仍然显示出极优良的组织。水手三人一组,抛下巨网拖起赤鲨。被拖上甲板的赤鲨立即被开膛破肚,剖出晶核。二十几个高级魔法师一字排开,施展冰冻魔法。赤鲨血未曾流出,就被冻成冰块,而且也更利于储存鲨肉,这是为了防止血腥味把远处的赤鲨引来。 外围残存的数百条赤鲨,还是不顾生死的游进来,开始吞噬同类。 海面上翻翻滚滚,成为一片死亡的领域,奇迹号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红色。 杨政向身后的萨芬和瑞昂使个眼色。 十七条身影从舷侧跳下,扑进了海面的赤鲨群中。 还活着的赤鲨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忙于吞噬海面上的同类。经过杨政疯狂的训练,十七海盗配合默契,只杀死昏迷的赤鲨剖出晶核,对于还活动的赤鲨则能避则避,再不时抽空给补上一刀。 十七个人分成数组,警戒、掩护、偷袭、断后,组成一台可怕的杀戮机器,在生死一线边缘优雅的游走。 杨政将瓶中的朗姆酒一饮而尽,仿佛一股滚烫的火焰冲下喉间。连带着身上的血液也开始燃烧起来。 将酒瓶远远抛入身后海中。 紧握龙骨匕首,看准一头翻着白肚皮的赤鲨落下。 杨政自然不会贪图这几颗水系魔兽晶核,但是在水中进行这样惨烈搏斗的实战演练机会,真的不多。 把握一切机会,让自己更强大。 不再受命运摆布! 扑通!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他身后落下。 是玛德莲娜!“我是你的女仆,保护主人,是我的职责!” “***!谁保护谁啊!”杨政这次是真的暴怒了:“我可不会保护你!你自己跳下来就自己认命吧!” 龙骨匕首划过,一头赤鲨被硬生生剖开肚腹。 “我需要保护吗?”哗啦一声,少女从杨政身后的水面下探出头来,随之她身后一具赤鲨尸体浮起。 真他妈看走眼了。 这小丫头至少也有将近八品剑师的水准。 血色的海水沾在她头发上,少女不在意的左右一抖,就在这充满野性的一瞬间,透露出一股诱人犯罪的艳色来。 第十四章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 落日似是不甘心结束一天的旅程,将血红的光芒洒在海面上,那是一种凄然绝然的美丽。 杨政在桅杆的最高处,任凭狂烈的海风将他的衣裳吹起,依旧傲然卓立,笔直的如同一杆标枪。 玛德莲娜坚持跟着他攀上来,在他身后默默的陪伴着。自从不可思议的绞杀鲨群后,玛德莲娜似乎更习惯了女仆这个身份,而不是泰兰米亚家族长女的身份,现在,若不是索贝奥夫指名道姓,她已经很少会再去参加家族会议。 远方海平面处,已经被渐渐高起的黑影占据。能够占据整个视野,那岛屿的面积确实不小。 以杨政超卓的目力,甚至能够隐约看到岛上墨绿色山峦起伏。 有植物,就会有淡水,有更多的食物。对于海上的流浪者来说,那不啻是天堂。 当然,也有可能是地狱。 在进入蓝梦海未知的深处后,而且还改变了航线,即使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其实都是理所当然的。 有时候,流浪海上拼的是人品。 晚风渐冷,狭小的桅杆顶端,玛德莲娜缩了缩身体,不自觉地靠到杨政身后,他高大的身影总能使他身后背影笼罩下的一小方寸空间温暖许多。 奇迹号劈波斩浪,向着前方的那片希望奔去。 十余堆篝火熊熊燃烧。 夜色下,海滩上聚满了男男女女。幕天席地,围成十几个***,烧烤的诱人香味扑鼻而来。 已经是登上这个大岛地第三天。一切远比预想中的顺利。 这个大岛东西向将近四五十公里,南北向更在二百公里之上。 开始是杨政率领先遣队从北方登岛,本来还以为岛上全是这样的山林,不料刚翻过几座山岭,眼前就呈现出一望无际的平原。稀稀疏疏的几片林地洒落其间。 一条玉带般的河流蜿蜒其间,把平原分隔成两段,更在岛屿偏南处汇聚成一个方圆数里的小湖。 见到这葱翠的绿色草原。船上的人,包括那群海盗都像是孩子般兴奋地奔跑着,一直到跑不动为止,就在这草原上仰躺着。依然停不下欢笑。 这是个会让流浪者一眼爱上的地方。 无论在海上漂流多久,哺乳动物最向往的依然是陆地,这是无法抹杀的天性,就像鱼必须在水里才能存活。 玛德莲娜第一次看到。冷得像座冰山地杨政也会笑,虽然是淡淡的,可是他眼中的温柔却很难得。 而杨政也很少见的没有约束手下,只是一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周围地景色发呆。 整个岛上没有特别凶恶的魔兽。北部山林里有一些中级的魔兽,凭借着家族中的魔法师,也足以应付地来。何况现在也没有招惹它们的必要。 奇迹号绕行了半夜。次日在岛东登陆。 接下来的两天忙碌异常。整个家族无分男女老幼都动员起来。从奇迹号上卸货。接着是搭起成片地帐篷,暂时居住。一切都有杨政指挥分派。说起野外生存,如果杨政自认第二,那这个世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有这大行家地指点,自然顺遂地很。 更派遣了十余支精锐的小队向各方向探索。 到第三天上,一切粗备,傍晚时分,探路地小队先后赶回,又有一个好消息被带回来,在山边发现几个颇为合适的天然避风港湾。 泰兰米亚家族以船为生,日后的船厂和港湾有了着落,那确实是最大的喜事。 当索贝奥夫在海滩上的篝火旁宣布这个消息时,众人的情绪也沸腾至最高点。 因为朗姆酒有限,在岛上能自己酿酒之前,是不舍得拿出来喝了。不过美味的烤赤鲨肉和杨政发明出的鱼翅汤,弥补了这个不足。 说到吃。谁又能比得上来自有着“民以食为天”这样传统的国家的男人,杨政略施手段,将前几天就制作好的鱼翅拿出来烹调一番,就博得一片喝彩。连在一边帮忙打下手的玛德莲娜,也忙得不亦乐乎。 仿佛到了小岛上,人心也变得纯朴了许多。 以雷霆手段镇压索贝罗叛乱,尽屠银色黎明骑士救出族长,然后是操纵奇迹号轻松的灭绝赤鲨群。整个家族向这样武勇的救命恩人效忠,不仅不是屈辱,反而是天大的光荣。 那天猎鲨的收获丰硕之极,几百颗高阶的水系魔兽晶核,两天时间里已经从奇迹号上的炼金室里变出了几十根法杖。几十张珍罕难得的赤鲨皮,那更是海上生涯最好的避水防具。赤鲨的利齿锋利异常,缺少钢铁的时候正用得上,而腌制好的赤鲨肉干,也足够整个家族吃上几个月。 这样的情况下,让他们不崇拜杨政都难。 看着有意无意在杨政面前晃,满眼都是崇拜目光的族中姐妹。玛德莲娜不去阻止,心情却难免有点低落。当然不是因为她爱上杨政,不过看到杨政采取统统无视的政策,似乎连她这个名义上的女仆也完全一样。 任何女人都会有点小疙瘩,女人的心理又岂是古怪一词所能囊括。 萨芬这红毛海盗望着海边,喃喃的道:“这海里该有多少鱼啊,他娘的,今后老子想打多少打多少,再不用缴税了。一捞就捞它两船,煮一船,腌一船…… 十七海盗围坐成一堆,倒有一多半连连点头,深表赞成。 杨政此时正仰躺在沙滩上,遥望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出神。萨芬的小声嘀咕依然传到了他的耳中。 远处是一片欢笑和喧闹。 远离杀戮,远离勾心斗角。平静地日子,才是他们最渴望的吧! 那自己呢? 不等杨政再想下去,索贝奥夫高昂的声音把他又扯回了现实:“是谁,在泰兰米亚最危险的时刻帮我们夺回奇迹号?是谁,打败了背信弃义的泰加尔王国?是谁,战胜了凶恶的赤鲨群?是谁,带我们来到这天堂般的地方?” 他每问一声,众人就齐声高呼一声:“杨!” “对,是尊敬的杨。来,我们敬勇士一杯。” “喔哦――”喧闹声像海浪一样涌来,杨政不得不站起来,接过索贝奥夫递给他的酒。 “喝!””喝!” 酒入肠。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索贝奥夫压一压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好,让我们请尊贵地主人,为我们的新家园命名!” 杨政站起身来。径直向海滩边的山壁走去。人群自动分开两边,为杨政让出一条路来。 龙骨匕首划过一道道灰黑色的光晕,众人甚至看不清它地轨迹。 山壁上已经多了两个方块形的奇异文字。 所有人脸上都满是诧异,那不是北大陆任何一种已知的文明文字。 那是两个来自杨政二十一世纪的故乡地方块字――桃源。 “桃源?”当这两个字写出的时候。连杨政自己都感到诧异。难道这才是自己心底真正的渴望? 意识深处,一股强烈的暴戾和怒意翻涌上来,杨政甚至能感觉到。星界内那个黑色身影。亦狂暴地躁动起来。 “杨。这是……”玛德莲娜终于忍不住好奇,低声的问道。 “桃源。”杨政背对众人。尽量将脸躲到黑影里,否则脸上那剧烈波动的狰狞表情,绝对会吓倒周围地人。 “陶――元――?”勉强模仿着这两个北大陆语里并不存在地音节,玛德莲娜疑惑更深。 杨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头地震颤。用尽一切的意志力,让自己地身体不露出一点抖动,这比进行一百场生死搏杀更艰难。 “那是在我家乡流传的古老文字和传说。在一个古老的文明里,嗯,那里没有魔法,人们都修炼‘功夫’,就是像斗气的某种东西吧,一个普通的渔夫,在一片桃林中穿越了某个空间魔法阵,呃,你说桃是什么,就是一种植物啦,跟野猴果有点像……”杨政勉强解释着那个来自地球的故事,开始是磕磕绊绊,后来越讲越流利,心情随着语气平复下来,到得后来,竟然自然而然的激昂起来。 “……对!整个故事就是这样,那是个没有战乱、没有忧伤的宁静世界!只存在于梦想和传说里,一旦错过就永不再来的世界!这是我对我们这个美丽岛屿的期盼,让我们这里成为一个平静安宁的世界!今天,创造这样一个世界的机会在你们的手里,你们要不要眼睁睁错过它?” “不要!”萨芬的喊声最高。喊完了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是泰兰米亚的人,尴尬的看看四周,嘿嘿地笑了笑。 玛德莲娜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杨政。 “桃――源――”少女的手拂上冰冷的石壁,感受这两个陌生的字符。 “桃――源!”整个泰兰米亚家族应合的声音。 “桃源!”夜色下,篝火熊熊,桃源岛上回荡的声音。 杨政逃也似得在旷野中飞奔,在确定已经远离一切喧嚣之后,虚空中探出黑色的影子,一双血红双眸横在自己面前。 杨秋在短暂的被压制之后,冲破了束缚。 疯狂的劈砍斩削,大团的泥土被掀起。 杨政向着天空嚎叫,如同受伤的饿狼。 发现自己心底最脆弱的一面,发现自己心底隐藏的渴望,偏偏那又是自己最鄙视、最看不起的一面! 在地球上,他是从不安定、以冒险为生的杨政。 在南大陆,他是十步杀一人,冷血彪悍的魔神将军。 在北大陆,为何变成一个软弱无依、渴望安乐窝的可怜虫? 杨政!你的勇气呢?你还是个男人吗? 也不知有多少魔法疯狂的释放,多少狠辣地招数向虚空中发出。 几乎无穷无尽的肉体力量。居然会感到力竭。真***,可笑啊。 杨政仰躺在一片狼藉的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就算真有个桃花源存在,那也不属于你。你是为战斗和冒险而生的,杨政。 可是,小颜的笑脸,又在心中闪过。而后是一张张熟悉的脸,月如雪、莫冰云,还有。王后姐姐。 杨政,你不会是个只想着女人的软骨头吧? 把自己骂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岛上那数百人一起念诵“桃源”的声音,依然如此清彻地响在耳边。 心中一团乱麻。杨政从未如此脆弱过。 思绪乱舞,忽然间,想到斯嘉丽那血肉模糊的样子。 仿佛又有了力气,杨政勉强坐起。硬生生将心头的混乱压下去。 杨秋又退缩回星界里。 就算一切会有个了断,也 完成这个心愿之后吧。去魔幻群岛看看,找魔镜。做的事。 翌日清晨。 十七个海盗在杨政地帐篷前笔直的站成一列,队伍头上的萨芬和瑞昂一脸严肃。弄得其他人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杨政神色冷峻,完全看不到昨晚心态矛盾的一点痕迹。 “你们,都他妈地可以滚了!”杨政怒冲冲的说。 “老大。我们……我们还要跟您出海……” “不用了!奇迹号三个人就能开。用你们这些累赘干什么?”杨政把一大袋子东西哗啦一声丢在地上。金币和紫钻在草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都拿着!在我眼前消失!好好的在岛上混!” 十几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摇摇头。开始叹气。 终于,萨芬带头,开始畏畏缩缩的拿起地上几枚紫钻。看到杨政不是试探大家,渐渐大胆起来。 还剩瑞昂一人不动。他忽然掏出一个口袋,把袋中东西丁丁当当倒在地上。 几十枚紫钻。 “我要去冒险!我要跟着老大,轰轰烈烈干大事!”少年地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 “不怕死的话,就来。”杨政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甚至有点怕面对这双充满着纯真和狂热地眼睛,多年之前,少年地自己,就是这样子吧。 不管怎么样,杨政手下的十七海盗,就此被遣散。多日地魔鬼训练,眩目的金钱,比不上一个平静生活的梦想。 每个人临走都领了一笔丢到脑袋上足以砸死人的金币,不过暂时是没有多大用场的。在这个岛上没什么可买的,变成巨富的海盗们只有乖乖做渔民的份。除非泰兰米亚家族发展出能跟其他地方贸易的跨海大船,目前来看,这还是遥遥无期的事。 奇迹号只有一艘。 在没有足够的原材料之前,也无法弄出第二辆。 杨政要带走奇迹号,他还要去魔幻群岛。 “你不用跟着我,我从来没承认你是我的女仆。”杨政对着玛德莲娜说道。 “我必须跟着你,就算为了家族,我也不能让奇迹号在我的视野内消失。”玛德莲娜同样很坚持。 杨政冷冷的盯了她几秒钟,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看来你果然是不怕死,可是这个世上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在旅途上任何可能都会发生,你能把自己当做男人吗?” “男人?” “对,把你的头发剃了,换上男装,和男人一样吃最粗最腥的肉,喝最烈的酒,干最累的活,没有水的时候几个月不洗澡,你能吗?” 玛德莲娜脸色变了,杨政说的是她从没想像过的事情。 她,泰兰米亚家族的长女,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就算在这次的大逃亡途中,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肉体上的磨难。 杨政撇嘴讥笑了一声:“好好的呆在岛上,不要整天异想天开了。” 仍下这句话,他转身向船上走,留在玛德莲娜在沙滩上发怔,过了一会,玛德莲娜忽然转身向岛上跑去。 杨政和莱戈拉斯在奇迹号上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这次征途的距离将是奇迹号下水以来最远地一次航行,而且船上的人只剩下他们加上瑞昂三人。三个人要想操控这样的大船,当然会很辛苦,所以该不用的地方就尽量不用,精简奇迹号的功能,和保证船只各方面都完好是旅途前最重要的准备工作。 操控室,完好。 魔法炮,耗损率百分之十一。 晶能炉,完好,库存动力晶核八千六百颗。 …… 一项又一项备注都记载在航海日志上。 奇迹号实在是太大了。光检查,就需要两人花上一天时间。 傍晚十分,杨政和莱戈拉斯,瑞昂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准备睡觉,第二天将是新旅程的开始,怀揣着对前途一丝迷茫和期盼,他们需要养足精神应付一切挑战。 远方的夕阳已经快没入海平面。余一片火烧云在海天交界处。 杨政刚刚躺下不久,眼皮就一动,又悄无声息的从船上跃起,然后拉开门。 一个黑色地身影正从船舷处往上走。 在火烧云红光的背景下。走来的人身体瘦小,宛若少年,但那绝不是瑞昂。 杨政看着那人逐渐走近。脸上浮现奇怪的神色。 “是你?” 一头棕黄色地寸发。清秀的脸庞。身上着着黑色的劲装,腰上束着两把刀。手脚腕上扣着皮环,脚上则是一双防滑靴,这样的造型,已经是标准地武士装扮,无论出海还是行走陆上,都无比方便。 只是,如果这身装扮是落在一个女人身上,而且还是个身份高贵的女人身上,那便有多古怪就多古怪。 “玛德莲娜,你在搞什么鬼?”杨政愕然,虽然心里已经想到什么,却仍是为眼前局面头疼。 玛德莲娜翘着小脑袋,让白皙的脸颊从火烧云的红光中浮现出来。 她昂声道:“自然是让自己变得像个男人,不,不是像,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男人,杨,请你叫我玛索。” “玛索?”杨政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你确定你一定要这样做?” 玛德莲娜很肯定地点点头。 角勾起,整个人的气质忽然变了,他用一种懒散的脚玛德莲娜……在玛德莲娜眼里,杨政忽然变得陌生,而且有一种令人恐惧地压迫感,那不是对死亡和危险地恐惧,而是女人天生对男性地生理感觉。 当杨政站在玛德莲娜跟前,两人的身高至少差一个脑袋,玛德莲娜心中地奇异恐惧更浓了,她的表面虽然竭力的保持镇定,不由自主握紧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惶恐。 杨政挑着嘴角,变得无比轻佻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强做镇定的小女人。 当他的目光掠过玛德莲娜的身体时,玛德莲娜明显感觉到肌肤上有火热的反应,她下意识的想低头,下巴却被杨政的一根手指搭住了,微微用力,将那圆润的下颌强行抬起,这时候玛德莲娜再也保持不住镇定,颜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瞧这张小脸蛋儿,你真的想做男人吗?”杨政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戏谑语气说话,十分的风流肆意,却那么和衬自然,玛德莲娜从没想过杨政还有这一面。 她之所以一直会用一种执拗的态度,甚至是“威胁”着杨政,要成为他的仆女,是因为她心中早就认定杨政不会碰她,早就认定杨政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的人,可是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却比玛德莲娜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花花公子都来得手段娴熟。 那种眼神,那种语气,那种气质,玛德莲娜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玩偶,眼前这个男人可以随意将她揉捏。 就算当初跪在这个男人面前,也没有这种强烈的屈辱感和惶恐感,更令她感到绝望的是她体内仿佛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弥漫……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玛德莲娜还有理智,她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杨政是在试探她,试图让她打退堂鼓。 不能退缩。 玛德莲娜使劲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让她暂时停止了身躯的轻颤,她昂起头。 杨政哑然失笑。 他的手指已经顺着玛德莲娜的下巴在游滑,磨挲。 随着他手指的移动,细腻的肌肤上泛起一粒粒小疙瘩…… 还在撑吗? 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杨政嘴角带着晒笑,手指如灵蛇一般顺着玛德莲娜白皙的颈子往下落,那身劲装领口的皮扣完全无法阻拦那几根手指,不见有什么动作,就噼啪弹开,玛德莲娜嘴唇开合了一下,甚至喉咙里都迸出了一个音节。 对于没有任何男女经验的她来说,这样的刺激已经太疯狂了。 她几乎觉得身体已经没有重量了,也不知是靠着什么力量在支撑…… 眼眶里渐渐盈满了水气,呼吸间都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杨政微微弯腰,粗重的滚烫的呼吸喷在玛德莲娜的耳垂上,低低道:“男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只手在玛德莲娜的衣服里滑动…… “还要再撑吗?” 手指已经挑开了里面中衣的连襟,探进去就是一个充满弹性的鼓胀的隆起。 仅仅只是轻微的触碰,玛德莲娜已经失声哭泣起来。 “这样就够了吧。”杨政心中叹息了一声,也不想再作恶下去。 他微微摇头,缓缓向外抽出手指。 忽然,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 是玛德莲娜,她将杨政的手掌压在胸口,并没有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拿眼睛盯着杨政,眼里不甘,愤怒,倔强……杨政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表达如此多的情感,甚至没用通灵术,他已感应到对方复杂无比的情绪。 手掌下是跳动的温热。 软软的,能直接听到心脏剧烈的声音。 这样璇旎的触觉,却没有让杨政产生半点的欲望。 他叹了口气:“你还有一夜时间可以考虑,如果你明早仍打算跟随我……那就来吧。” 他抽出手,将玛德莲娜的衣领整理好,扣回皮扣,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转身往舱室内走去。 第二日。 杨政走出舱室,便看到甲板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拿着水盆和拖把在那里清扫甲板,在她少年边,瑞昂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着。 好像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杨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走过她的身边时才淡淡说了句:“扫完先吃饭吧,然后我们直接出发,不用和岛上的人道别了。” “恩。”低着头打扫地面的人发出一声细微的回应。 …… “起锚拉!” 随着瑞昂一声大叫,长长的锁链拖动着沉重的锚身缓缓被拉进底舱。 吃水线向上涨了一格,然后整艘大船轰的震了一下,底舱的晶能炉已经开始发光,所有的机械轴承都在巨大的晶能力量下转动运作,带动着螺旋架在水底由慢到快的旋转。 奇迹号动了。 “霜月二十八日,航行第一日,奇迹号往东偏北四十七度航行,离开桃源……目的地未知。” 在蓝色的航海日志上缓缓写下这行字,已经改名为玛索的玛德莲娜放下白色鹅毛笔,透过舷窗,望着外面依然平静的蓝梦海, 第十五章 塞壬女妖的爱情 起锚拉!” 随着瑞昂一声大叫,长长的锁链拖动着沉重的锚身缓缓被拉进底舱。 吃水线向上涨了一格,然后整艘大船轰的震了一下,底舱的晶能炉已经开始发光,所有的机械轴承都在巨大的晶能力量下转动运作,带动着螺旋架在水底由慢到快的旋转。 奇迹号动了。 “霜月二十八日,航行第一日,奇迹号往东偏北四十七度航行,离开桃源……目的地未知。” 在蓝色的航海日志上缓缓写下这行字,已经改名为玛索的玛德莲娜放下白色鹅毛笔,透过舷窗,望着外面依然平静的蓝梦海, …… “霜月三十日,平静终于被打破,今天的船帆鼓得特别响,风向西北,在雷达屏上西北六百公里处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亚热带飓风气涡”,恩,杨是这样说的,中心最大风力在十四到十六级之间,飓风中心以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的速度向我们移动……” “玛索,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收帆。” 一声咆哮在舱外响起。 “哦,哦,我马上来。” 玛索连忙将鹅毛笔放下,慌慌张张向舱门外冲去。 刚刚跑出舱门,头顶的帽子就被一阵扑面的狂风卷上天。 “呀,我的帽子。” 玛索下意识的向帽子飘飞的方向奔跑,甚至跳起来想去抓那帽子,瘦小的身体却被大风一卷。脚步虚浮地向前冲去。 “啊!”他惊恐的大叫。 后背猛的一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揪住。 “你到底在搞什么?”那个抓住他的男人双目喷火,破口怒吼。 玛索脖子一缩:“对,对不起,杨。” 杨政放开她,劈头盖脸的骂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做事要专心,你现在是一名水手,水手?你懂吗?时刻要明白自己的职责,这一艘船总共才四个人。你的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让我们给你陪葬!” 杨政真是气疯了,眼神中意思更是无比明显,当初就不该让她上船。 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事的玛索低着头,哪里还敢对盛怒下的杨政顶嘴。 风愈来愈猛。将海面掀出起伏汹涌地波浪,连体积庞大的奇迹号也开始剧烈颠簸。杨政看了西北方向浓黑的天色一眼,放开玛索:“赶快去工作吧,如果你再三心二意。我就把你捆起来扔到底舱。” 玛索忙不迭的点头,一溜小跑往船头甲板跑去。 前甲板上,瑞昂正用力拉扯着粗大地绳索,将风帆徐徐放下。不过此时风力已相当大了,再加上海面颠簸,风帆吹拉下。将瑞昂的身体扯得左右摆动。玛索连忙上前去解另一根固定的绳索。 瑞昂回头看了一眼。喊道:“玛德莲……厄。玛索,你不用管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听到瑞昂的话,玛德莲娜眼神一黯,还是不行啊,虽然她一力要把自己当做男人,改了造型,甚至换了名字,但她心里明白,杨政,莱戈拉斯,甚至连眼前这个还没成年地男孩都只把她当做女人而已。 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在这种艰险的旅途中,却只是累赘。 她咬牙,猛的将绳索解开。 解开的瞬间,狂风将风帆一鼓,绳索猛地绷直了。 一股无可推卸的力量从绳索上传来,虽然玛索的剑技已经十分高超,可女人天生在力量上地弱势根本不是靠剑技能改变地。她被那巨大地风帆一扯,整个人离地几尺,连惊呼都没发出,就被狠狠拉撞到一边的桅杆上。 砰地一声。 剧烈的疼痛使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好像震得移了位。 耳朵里尽是嗡嗡的鸣叫。 瑞昂不真切的喊声时远时近,他并不能过来,因为他自己手上的帆绳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如果他放手去救援玛索的话,手中的风帆就会被暴风拉扯掉,所以这一刻他只能惶急而又担忧的看着已经站立不稳的玛索,口中惊呼,希望能让莱戈拉斯和杨政听到…… 乌云已经在大海上空凝聚,刺眼的电光时而破开黑色的天幕。 狂风中,一颗豆大的雨点砸在瑞昂的脸颊上,他的惊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这时候杨政和莱戈拉斯两人已经前往底舱,在肆虐的狂风中,呼救的声音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玛德莲娜,你怎么样?撑住呀!”瑞昂能做的只能是这些了。 而被风帆拉扯得左右晃动的玛索始终没有放开那根帆绳,眼尖的瑞昂甚至看到了绳索上的血迹。 那个娇小的身躯摇摇晃晃的撑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将绳索往腰上缠绕,一圈……两圈…… 缠绕的过程中,暴风更猛更烈,每一次都将失去重心的玛索狠狠的摔在桅杆上。 身体好像已经快碎掉了……颤抖的手将绳索绕出一个蝴蝶一样结。 这是水手们靠岸后绑扎船只的独门死结……只要绑上这个,绳索就一定会被拖走吧……砰,断断续续的思绪在猛烈的撞击中四分五裂……手指在在死结的绳索的用力一拉,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玛索……玛德莲娜!杨哥,小莱哥,快来人那!”看到这一幕的瑞昂心脏猛烈抽动了一下,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 …… 好难受! 睁开眼睛,那种身体如同被碾压的无力感令刚刚苏醒的人呻吟了一下。 室内很安静,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动静,但那熟悉的味道还是让玛索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是在奇迹号上。 分裂的记忆随着他地苏醒又如流水般填满她的脑海……暴风……船帆……绳索……还有一次次猛烈的撞击。 船还在……人还活着…… 玛索微微闭上眼睛。重重吁出了一口气。 又躺了许久,门口传来了动静,光线的变化让玛索知道有人进来了,她转动眼珠,看到那个男人。 “醒了?”男人的声音淡淡的 有见到病人苏醒后的应有的情绪。 “恩。”玛索应声着,也没有病人苏醒后应有的情绪。 那人走到床边,伸手覆盖在玛索地额头,试了下体温。又将她下巴向下拉了拉,看看她的舌苔。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知道自己躺了几天吗?” 玛索摇摇头。 杨政伸出两根指头。 “两天!” “两个星期。” “啊!”玛索低低的惊呼一声:“怎么会这么久?” 杨政嘴角微噙,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好笑:“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见到玛索一脸迷茫。杨政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嘲笑:“还真是不知死活地大小姐,完全没有经验,你知道那张帆在风速超过五十公里的飓风中能产生多大的力量吗?就算是大象都会被甩出去,你竟然不知死活的将绳子缠到腰上……” “没有莱戈拉斯地话。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玛索这才意识到自己遭遇到的是什么状况,那时侯她根本已经无意识了,也许是因为杨政和瑞昂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刺激到了她。她在意识已经几近崩碎的时候,想到地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风帆被扯走。至于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现在也只能用无知者无畏来解释了。 杨政这时候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你去哪?”玛索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去弄点吃地。你已经两个星期没进食了,难道不饿吗?” 玛索这时候才感觉到肚中潮水般涌来地饥饿感。两个星期没有进食,虽然身体机能因为极度沉睡而处于最微弱地状态,刚刚苏醒却也无法抵挡那种渴望食物的感觉了。 杨政很快就准备好许多病人能吃地食物。 当他第二次踏进房间的时候,身后已经跟随着莱戈拉斯和瑞昂。 作为主治医生,莱戈拉斯有仔细的帮玛索检查过身体,确认她已经无碍后就安静的坐在一边,而瑞昂很兴奋的叽叽喳喳,一个劲的夸奖玛索勇敢,倒让刚刚苏醒的少女脸颊绯红,显然不好意思起来。 一边享受着杨政亲手烹制的美食,玛索的心情变得相当不错。 虽然还是因为无知搞得在鬼门关里转悠的了一圈,可是玛索已经看到了获得承认的希望。 瑞昂就不用说了,已经由开始礼貌上的尊重转变成真心实意的敬佩,莱戈拉斯和杨政对她的态度也隐隐发生着变化。 心情大好的她吃了不少东西,若不是杨政考虑她的身体尚虚弱,她还能再吃不少。 三日后。 行动恢复自如的玛索来到了操控室。 不能不说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在经历了那场有惊无险的风暴后,奇迹号一直没碰上大的麻烦,偶尔几次遇到鲨群和海上亡灵,也被杨政和莱戈拉斯轻易化解。 奇迹号在杨政手上能发挥出的力量实在强大。 除了遇到不可抗力的天灾,很难想像有什么生物力量能够在海面上与体长超过一百五十米的奇迹号抗衡。 随着航行时间的持续,航行地图标注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当初杨政和莱戈拉斯商量后,考虑的就是走近道,并没有完全依照月舰的航行路线来走。 按照奇迹号一天平均两百海里左右的速度,现在奇迹号的航路已经接近四千海里,地图上标示,离魔幻群岛将不超过一千海里。 随着航程不断的接近,最近几天,一向沉稳安静的莱戈拉斯也表现得有些异常起来。 杨政能想像莱戈拉斯此时的心情,事实上从莱戈拉斯出来获得食人魔领主的皇冠,因为接二连三发生的状况,让莱戈拉斯地回程一再拖延。至少慢上了几个月时间,对充满了族群意识的精灵族来说,在知道精灵组出现异常的情况下,每一日的等待都是煎熬。 这也是杨政决定抄近路的重要原因。 他把莱戈拉斯当做朋友,那么为朋友冒再大的险都是值得的。 杨政就是这样的人,外冷内热。 此时,他再次将地图摊在桌面上,将途中经过的一个小岛屿画下来。 在地图上,这条路线与月舰地路线大相径庭。 看着不断临近的魔幻群岛。杨政心中还是有些许忧虑。 这样顺利的航线,精灵族为什么不选择。 玛索给他拿来一杯茶,杨政接过后喝了一口,看了她一眼:“怎么不在甲板上。最近几天我看你很兴奋的样子。” “哎,我刚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现在能走动了当然会兴奋呀。”玛索躺在一张竹躺椅上,晃了两下椅子:“不过。再美地东西,看多了就没劲了,现在我看到海就想吐。” 杨政笑了一下,的确。虽然像蓝宝石一样无穷无尽的大海,在初见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震撼地美感,为了自然的天功造化而折服。可是。人类终究是陆地生物。面对着日复一日满眼的蓝色。到最后也只剩下烦躁了吧。 “再坚持几天吧,到了魔幻群岛。你会见到什么叫做人间天堂。” 听到这里,玛索也坐直身体,一脸兴奋的道:“我也是这样想哦,光听莱戈拉斯说说我就要醉了,上百米高地巨树,镜子般的湖泊,还有无数的鲜花,草丛中飞舞地小精灵,充满自然风格地小树屋,精美无比地石雕和喷泉……当然,最重要的,哇,全都是像莱戈拉斯一样地帅哥美女哦……” 玛索双目冒红心的最后一句感叹,让杨政见证了花痴的诞生。 “放心,莱戈拉斯是精灵族的王子,到时候你求求他,让他给你组个大大精灵后宫。”杨政一脸诡异的说着。 玛索到底还是没经过人事,哪经得杨政这等调笑,脸红红的喊了句“胡说八道”就往外跑。 经她这么一闹,杨政心情也放松不少。 他站起来走到甲板上,此时的奇迹号一如既往的在海面上乘风破浪,极目能到 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 在这种情况下,奇迹号就像在一大片蓝色背景上浮动的小黑点。 这时候,甲板最前方的船头上,一道嘹亮的号子声忽然传来。 杨政定目看去,一个小个子正在最前方的顶舷上高声哟呼,瑞昂的声音节奏简单,却充满了一种令人振奋的韵律,那是海上流浪者的号子,没有歌词,只有一声声长短不一的调子。 在枯燥的海上航行里,人类找到了自我调剂的方法。 水手们当然不会写歌,不过这种简单的号子成为他们消磨时间的最爱,在广阔的海洋中,号子的声音就像雄鹰的嗥叫,激发人类最大的热情。 杨政听着听着,忽然从腰带上解下一根长长的竹笛。 一曲悠扬的笛声穿插进号子里,与节奏强烈的号子配合得天衣无缝。 瑞昂回头过来,愣了一下,杨政朝他挥挥手,示意他继续唱。 感受到那种热情,瑞昂用力的点点头,嘶吼得更厉害。 很快,笛子的声音与号子的声配合得更加完美,瑞昂还在甲板上打起圈,跳起沿海渔民最会玩的踢踏舞。 过了片刻,舱房内,又有一道奇异的乐声传出,一道绿色的身影出现在舱顶,莱戈拉斯手中拿着一个蝴蝶状的乐器,那种奇异的如同自然之风的声音正从那乐器里时快时慢的飘出,杨政单手拿笛,另一只手举起朝那个方向挥了挥。 莱戈拉斯微微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蝴蝶,笛子,号子。 三样不同的声音却奇异的组成一曲动听的协奏曲,在蓝梦海中此起飞扬。 声音同样吸引了刚刚被杨政吓跑的玛索,她被那奇异而动听的乐声吸引,走出舱房,此时其他三人已经会聚在前甲板上,瑞昂最是活跃,像个猴子一样蹦跳,以前就在酒馆上当过小伙计的他当然对舞步无比娴熟。 杨政眼尖地看到玛索。朝她招手。 被乐声感染的玛索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节奏,来到前甲板时,兴奋的瑞昂过去拉起她的手,示意他和她一起跳踢踏。玛索愣了一下,以前身为船王世家长女的她还从跳过这种平民舞蹈。这种踢踏舞一向来自最底层的酒馆,聚会,跳舞的都是贫贱大众。 “来跳呀,玛索。”瑞昂兴奋的高呼声,整个人腾空打了个后空翻。 “跳吧。感受一下。”杨政地声音在玛索的身后响起。 玛索试着跳了一下。 不愧是出身豪门的小姐,身体的柔韧性和领悟力都是出类拔萃地,何况踢踏本来就是很简单的舞步,玛索只是简单的跳了几下就掌握了要领。 她双手叉腰。两只脚在甲板上有节奏的蹬踏着,歌声与舞步搭配得顺畅自然。 瘦小地身躯并没有因为身穿男装而掩盖了风采,那种自然间流露出来的风情依然吸引了瑞昂这样热血少年的目光。 渐渐激烈的舞步,欢快地舞曲。将烦恼抛洒。没有烦琐的礼节,没有矜持的放纵,全身心地投入到热情地舞步中,玛索体会到了那种纯粹地快乐。一边欢快的蹦跳着,时而拉起瑞昂地手,打圈。环绕。 同样。她也没有放过杨政。主动的伸手,将杨政拉过来跳舞。 然后是精灵。音乐和舞蹈使他们融合完洽。 后来,他们又从底舱抬出了美酒与食物,边唱边跳,载歌载舞,发泄航程积累的烦闷。 也许是长期的烦闷和担忧,一向不碰酒的精灵王子破天荒的喝了一坛酒,然后更加肆无忌惮的加入狂欢之中。 夜幕渐渐降临,轻柔的海风拂过,掀起层层浪花。 四个人横七竖八的倒在甲板上,他们的身边,是散乱的酒桶和残碎的食物,夜幕下,只有奇迹号安静而有力的在海洋上行使着…… 海风中,一股若有似无的乐声在缭绕。 甲板上的众人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迷迷糊糊。 只有一个人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空,他静悄悄的爬起来,耳朵微微动弹着,眼睛深处有奇异的旋涡…… 乐声似乎近了,如泣如诉。 他撑起身体,靠在船舷上,了望着夜幕下闪烁的海面,在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岛屿在前方。他定了定神,脑袋里忽然一阵眩晕,那是酒精的作用……好乏,今天真是喝多了,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健壮无比的胸膛,海风映在胸膛上,杨政的精神微微一振。 回头看了一眼甲板上三人。 连莱戈拉斯这个平日最冷静的家伙今天也显得有些十分反常,竟然喝了那么多酒,也许他历史上第一个喝醉酒的精灵吧。 奇迹号缓缓前行,越来越靠近那个黑暗中阴影。 那种泣诉般的乐声越来越近。 那正的是一座岛,绿色的海岸在夜色下勾勒出狭长的线条,忽然间,杨政感觉到海面平静了下来,如同一汪安静的水潭,海风也放弃了吹拂,奇迹号如同进入一个静止的世界。失去了风帆的力量,奇迹号在缓缓减速。 那样的平静,简直要人沉睡过去。 杨政眉毛微微一皱,他开始向舱室走去,奇迹号有动力系统,就算海面无风也可以航行。 他转过身时。 绿色的海岸边,三个白色人影忽然出现,她们蹲在礁石上。 妖艳的面孔几乎超越了精灵,只有传说中的女神阿弗洛狄忒才可以拥有那样无匹的美丽,身躯却挂满白色的鸟羽。 她们的嘴唇轻微的动着,奇特的声音就在夜风中飘扬。连空气都在微微的震颤,仿佛被那无法形容的美妙声音而激动。 来呀,我们的英雄, 请停下来,倾听我们的歌声! 没有一只船能驶过美丽的塞壬岛, 除非舵手倾听我们美妙的歌声。 优美的歌给你们快乐与智慧, 伴随你们平安地航海前进。 女仙完全知道在雪兰伊的原野, 神只使双方地英雄备尝生活的艰辛。 我们的睿智如普照天下的日月。 深知人间发生的战争与爱情。 杨政猛的回过身去,他目中古怪的旋涡转得更浓烈,歌声使他感受到一种无比冲动的诱惑,血色在他的眼中弥漫,欲望地旋涡正在吞噬着理智。三只白色的身影飞扬到空中,他们在奇迹号的上空游荡。 甜蜜而清脆的嗓音缭绕船上。 忽然,它们缓缓下落,在半空中,鸟类地身躯已经化成动人的美女娇躯。 她们美丽的曲线无可挑剔。深邃的绿色目光可以使任何人在她们地怀抱中舒展肢体,降低他们的理性和智谋,使宇宙充满生殖繁衍的力量。 三个人环绕在杨政的身旁,其中为首地那个女人身材最高挑。几乎与杨政齐平,蓝色发丝在她的额前飘扬,她伸出一根细长雪腻的手指,刀锋般冰冷锐利地指甲在杨政充满爆发力地身躯上滑过。 杨政微微侧过了头。此时他地眼眸已经被无尽的黑色替代。 强烈地欲望占据了他的身躯。 女妖的指甲缓缓下滑,落在杨政的腰带上,轻轻的一挑,布片如同蝴蝶一样飞舞。 杨政棕色的像豹子一样起伏澎湃的肌肉曲线在黑夜中张扬。每一块鼓动的肌肉似乎都拥有澎湃的力量……蓝发女妖的眼里流露出深沉的迷醉,她轻轻的伸出手掌,在杨政起伏的身躯上游滑。细长柔滑的舌头在杨政的身躯上游动。 “姐姐。他好强壮!” 奇异的声音在午夜回荡。回应的是帕耳塞洛珀低微的歌声。 “塞壬家族飘荡海上……寻找永远无法获得的爱情。” “姐姐,你怎么了?” 帕耳塞洛珀没有回应卡吕布狄斯的问题。她轻轻的环绕住杨政的脖颈,午夜下,杨政因为塞壬舔舐过而晶晶发亮的棕色身躯与女妖白色耀眼的身体形成最强烈的反差……塞壬将自己的一条大腿缠绕在男人的腰上……这是一副充满原始欲望的妖异画面。 却是如此美丽与震撼人心。 性与爱! 阴与阳! 黑色与白色。 男人的阳刚与女性的柔美! 这种混杂的奇异美感使令人无法想像的震撼…… 忽然,那个妖异的女人在男人的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呼的冲上高空…… “姐姐!” 斯基拉与卡吕布狄斯互相惊愕的看了一眼,腾空而起化身为人面鸟身追了上去。 …… 凌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弥漫海上的白雾,奇迹号迎接着阳光前行。 甲板上的众人都迷糊的睁开眼睛。 然后,一个尖利的女生响彻天空。 莱戈拉斯特有的磁性嗓音充满了诧异:“杨,你怎么了?” 甲板上,刚刚苏醒过来的裸身男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将落在一边的衣服草草的缠在腰上,裤子也不知所踪。 当他挥动手臂的时候,感觉到肩膀上的刺痛。 他低头看去,神色僵硬在那里,那是一个齿印,形状上很容易看出是女人的。而且令他惊愕无比的是,那舌印仿佛烙上去了一样,带着淡淡的蓝色,伤口已经长好肉了,舌印却永远的存在那里。 在遥远的海岛上。 斯基拉与卡吕布狄斯发现了姐姐的身影。 那是一个陡峭无比的山崖,光滑如刀的崖面足有万丈之高,下面就是澎湃汹涌的蓝梦海。 金色的阳光扑洒在崖顶上,帕耳塞洛珀化做了人形,美丽无比的身躯一点不逊色于美神阿弗洛狄忒。 蓝色长发在风中飘洒,忧伤而美丽的歌声一直飘扬。 来呀,我们的英雄, 请停下来,倾听我们的歌声! 没有一只船能驶过美丽的塞壬岛, 除非舵手倾听我们美妙的歌声。 …… 那歌声是如此伤感,使斯基拉与卡吕布狄斯充满不安。 “姐姐,你下来呀。” 她们震动翅膀,向着山崖顶飞去。 帕耳塞洛珀回身看了她们一眼,悠扬的歌声正唱到:“塞壬家族飘荡海上……寻找永远无法获得的爱情。” “姐姐,我们不需要爱情!” 斯基拉与卡吕布狄斯看到了帕耳塞洛珀眼中的绝望,心中大恐。 “当年阿弗洛狄忒与祖先打赌输了,让我们拥有了天下无双的美貌,可是嫉妒心强的她却让我们永远遭受着无法获得爱情的诅咒……这就是塞壬女妖的宿命……我不甘心……”帕耳塞洛珀说着这样的话,眼泪已经肆意留下她宝石般的眼睛。 “姐姐,我们追上那艘船!” “没有用的,我们离不开这里。”帕耳塞洛珀声音中的绝望更加强烈。 卡吕布狄斯已经被强烈的不祥预感弄得快疯了:“姐姐,你昨晚可以不放他走的呀。就算他最后死亡也是一样,至少你流下了他的身体。” “不!”帕耳塞洛珀声音忽然转淡,仿佛一切强烈的情绪已离她远去。 只有她才能感受得到,那虚空之中,还是有一双无比冷酷的眼睛正凝视着他们,如果不放那艘船和那个男人走,迎接她们三姐妹的只有死亡。 斯基拉与卡吕布狄斯已经快飞到了崖顶。 但是在即将抓住帕耳塞洛珀的瞬间,那白色身影忽然凄然一笑,整个人向后躺去,绝美的身躯瞬间坠下悬崖,消失在迷雾之中…… “姐姐!” 斯基拉与卡吕布狄斯扑到崖顶,凄然大叫。 但是那万丈悬崖下,又哪里还能找到帕耳塞洛珀的身影。 在悬崖上极目的远方,一艘船只正缓缓消失……【注释】塞壬女妖的故事最早出现在希腊神话里! 第一章 消失的精灵族 杨政洗完澡,赤身裸体面对着房内巨大的魔法镜。 他注视着右肩膀上那个醒目的齿痕半晌,至今他仍不明白为什么肩膀上会有这个东西,昨夜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是喝酒,跳舞……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只能用喝醉来解释。 难道是那个小丫头咬的?这种齿痕一看就是女人的。 可是,不太可能呀,杨政的身体早就被芭比改造过,普通的齿痕不可能存留在他身上,他轻轻的将手放在齿印上,抚摸的感觉,如同在触碰女人柔软的嘴唇,那是一个烙印……杨政脑海中忽的一闪,一个妖艳无比的身影在镜中出现。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那幻觉已消失不见。 搞不明白的杨政拉上衣服,走出舱外。 也许只是一场梦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到达魔幻群岛。 他来到操控室,玛索一见到他就低着头往角落里钻,昨天看到杨政赤裸身体的一幕还在她脑海里徘徊。 现在一见到杨政,她的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她以前也见过弟弟裸体的样子,但那种小男孩的身体和成熟健壮的男性躯体根本是不能比的,那种强烈的视觉刺激到现在仍让她浑身燥热。 杨政只径直走到莱戈拉斯身边,此时,莱戈拉斯正对着地图,神色紧张而激动,连杨政到他身边都没有察觉。 “怎样,我们现在到哪了?”杨政发问。 莱戈拉斯看了他一眼。一指地图:“你看,我们现在就在魔幻群岛以北三百海里处,就在这里,这块区域我曾经来过,那里是落英岛,我不会搞错的。” 杨政看了一眼雷达,上面果然有一块黄色地区域。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今天全速前进,争取在明日日出前赶到魔幻群岛。” 莱戈拉斯用力的点点头。 杨政随即命令瑞昂去动力舱将动力炉填满。 随着奇迹号的航速提高到了极限。百多米的巨大船身都嗡嗡震动着破浪飞驰,即使站在船身上,也能感受到那种澎湃而出的动力。 在第二日日出的时候。 已经一夜未睡的精灵王子终于发出了尖锐的嘶啸。 杨政等人飞快地冲出舱房。 在日出的地方,黑色的地平线正从太阳底下缓缓伸起。那广袤的海岸线几乎让人以为是到达了另一块大陆。 但是从精灵王子啸声中,他们感受到了,那里正是传说中地精灵栖息地,海神安息之所――魔幻群岛。 杨政几下就攀上了桅杆。拿着单筒望远镜眺望那逐渐浮现的巨大岛屿。 瑞昂和玛索也在各自找更好的了望点。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长时间的期待终于要达成目地的那种兴奋笼罩。 就要到了呀! 这次的旅途,就到了终点了! 百米高的巨树,我来了! 镜子般地湖泊。我来了! 花丛中飞舞的小精灵们,我来了! …… 兴奋让众人呼喊,杨政却注意到在顶舷上的精灵王子在沉默。 他跳下桅杆。来到精灵王子身边。此时。浓烈地不安弥漫在精灵王子身周。 “小莱,发生什么状况了?”杨政地精神力虽然强悍。可是目前离魔幻群岛还有至少十海里,他只能隐约看到岛地形状,并不能直接感受到岛屿上的状况,但莱戈拉斯不同,他们精灵族天生敏感,同类之间更是有神奇地联系方式。 莱戈拉斯紧闭着眼睛,半晌,他霍然睁开眼睛,脸色变得极其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杨政从他的脸上看到从没有过的恐惧。 “小莱,发生什么事了?”他连忙扶住精灵王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莱戈拉斯一反往日的冷静,喃喃自语。 杨政现在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竭力安抚莱戈拉斯。 奇迹号保持着告诉行驶,终于……岛屿已经进入望远镜的范围。 杨政看到的是遍地裸露的黑色石头。 这与传说中绿色遍及大地,连阳光都是彩色的魔幻群岛实在相去太远了。瑞昂和玛索也看到了这令人失望的一切……魔幻群岛怎么会是这样? 奇迹号在缓缓减速,它们即将靠岸。 还没等船找到一个合适的登陆点,莱戈拉斯忽然猛的挣脱杨政的手,幻化成一道绿色的光影冲向魔幻群岛。 只是短短一息时间,爆发的莱戈拉斯就冲出了百米距离,几个闪烁,已经登陆到岛上并且还在不断向岛深处冲去。瑞昂和玛索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一向知道莱戈拉斯很强,但没想到莱戈拉斯会强到这种地步,这种速度,简直是不能想像的。 杨政虽然实力不弱于莱戈拉斯,可是他的速度与精灵王子还是不能比。 此时他只能吩咐瑞昂和玛索找到合适的登陆点,并且吩咐他们不准离开船只,然后自己也施展落羽术向岛上跳去。 当他登陆到岛上时莱戈拉斯早已失去了踪影。 杨政向一只壁虎一样迅速的在山石上游滑,一直攀到比较平坦的地面,他才撒开四肢狂奔。 急速的狂风在耳边吹响,此时沉下去的还有杨政的心。 在狂奔的途中,他看到了什么?百米高的巨树,镜子般的湖泊,在花丛中 小精灵……喷泉……树屋…… 不! 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色,大地如同被一只巨手使劲的揉搓过,所有的生物,都消失了…… 只有龟裂的黑色地面,毫无生机地岩石。 旷寂的山野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凝固的,冰冷的,连死亡的气息都没有。 只让人感觉到苍凉。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不是魔幻群岛? 杨政脑海中有无数个问号,他无法解答,只能找到莱戈拉斯,才能更清楚的了解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也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杨政的追踪术十分强悍,却仍是无法跟紧莱戈拉斯地脚步,在所有追踪到的痕迹里。精灵王子如同陷入狂躁症的患者,他的脚步飘忽不定,而且地面上明显遭受强力破坏地影子。 最终,他还是找到了莱戈拉斯。 在一片巨大的凹形盆地的中央。一根无比巨大的黑色巨木下,一个绿色地身影无力的倒在那里。 杨政大吃一惊,飞快的冲上去。 看清眼前的状况,杨政暂时松了一口气。莱戈拉斯没有事,只是整个人跪趴在那里,从他耸动地双肩上看,他是在哭泣。 那种悲攸的。绝望的,充满人类负面情绪地痛哭,杨政还是第一次在莱戈拉斯身上听到。 杨政默默站立在他身后。这时候。他不能去打扰他。他能理解那种刻骨铭心地悲伤,如果是他杨政在某一天回到家里。却发现家园变成了废墟,父母兄弟爱人都失踪了,也许他会表现地比莱戈拉斯更加疯狂。 所以他想不出用任何词去安慰莱戈拉斯。 现在莱戈拉斯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去阻止,他要做的,只是站在他身边,默默支持他就够了。 莱戈拉斯地身前,是那颗直径足有五十米的巨大木桩。 如果在平时,杨政看到这样奇迹般的大树,他一定会兴奋的研究一下,不过现在,他没什么心情。 现在他已经肯定这里就是魔幻群岛,因为莱戈拉斯和他说过,在魔幻群岛的中央,有一颗知识古树,那是整个精灵族的庇佑之树,直径足有五十米,高度更是无法测量,耸立九天云霄。这颗大树形成的树冠覆盖了方圆数公里的范围,是整个精灵族的气运所在。 精灵女王安吉理娜就是从这颗大树的中心孕育,精灵神殿也一直就建造在这颗大树上。 可就是这样一颗雄伟奇博的大树。 现在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巨大木桩,他那遮天蔽日的树冠,精巧华丽的神殿,已经只存在与想像之中。 夜色再次来临。 杨政在他的身后站了半夜。 他还会这样一直站下去,直到让莱戈拉斯振作起来。 黑暗中还是传来了声音。 杨政打开一个魔法光球,看着两个身上都是泥巴的人出现在眼前。 他眉头一拧,上前将两人拉远,低喝道:“谁让你们俩来的?” 瑞昂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玛索则不服气的翘着嘴:“你们两个去了这么久,我们当然要来找你们,万一你们遇上危险……” 杨政本来想说”如果连我们都遇上无法解决的危险,那多你们两个还不只是多两个送死的……”,可是话到嘴他顿住了,这不是对伙伴该说的话。 他伸手在玛索头上揉了一下,叹口气:“来了就来了吧,不要去打扰莱戈拉斯。” 玛索一路走来也看到了魔幻群岛的死寂荒凉,她悄声道:“杨,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是魔幻群岛吗?” 杨政抬眼望着四周,眼里掠过一丝寒芒:“这里就是魔幻群岛,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总会弄清楚的。” 此时,巨木方向传来声响。 三人望去,只见莱戈拉斯已经站起了身。 “你们走吧,带着奇迹号离开!”莱戈拉斯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一向柔和的语调竟然有了凌厉残酷的感觉。 杨政在黑夜里淡淡的回应:“若你想一个人面对毁灭家族的灾厄,我可不会答应。” 黑夜里,莱戈拉斯的双眼泛着淡淡绿光,他的目光直射过来。 “杨,我很高兴拥有你这样的朋友,可是,拥有可以毁灭魔幻群岛的人根本不是我能对付的,加上你也只是多个送死的人。” 刚才想说地话却让另一个人对自己说出来,杨政嘴角撇了一下。淡淡道:“这种话我可不想第二次听到,小莱,你可真不适合做劝说工作,因为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那个可怕的敌人了。” 莱戈拉斯在风中低下了头。 四人在知识古树的树桩下过了一夜。 第二日凌晨来临的时候,杨政已经爬起来,他爬上那棵大树的树桩。脚下是枯干的木头表面,黑色,坚硬,仿佛万年的化石。这是完全被抽绝了生机才有的景象。 杨政在树干的中心蹲下身子,手掌覆盖在树桩地表面。 他安静的闭上眼睛,精神力全力发散。 此时的他全身心的沉静在“通幽摄灵”地境界之中,这是当年斯嘉丽教给他的“通灵术”高段手法。却直到今日他方有能力使用出来。 而且这样仍需要耗费他全身精力,与斯嘉丽信手拈来的手段不可同日而语,亦代表两人之间还是拥有无 的差距。 不过对普通人而言,杨政现在做地已经不可想像。 半晌之后。他的眼睛猛的睁开,眼眶内已只剩下黑色,那种幽幽玄异的光芒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将人地魂魄吸收,甚至将他变成毫无意识的植物人。 此时。杨政眼里所见的与普通人所见地也变得大不一样。 无边地黑气缭绕,蒸蒸腾腾。 笼罩在魔幻群岛上地煞气终于在杨政眼里显现,只是杨政竟吸收不到一丝精灵的气息。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这原本是不可能地。这里曾经聚居着整个精灵族群。每一块土地,每一片叶子都沾染了精灵的气息。 谁人能将他们抹杀干净。 杨政的精神力在魔幻群岛四处梭巡。 最后他的目光还是定格在脚下的知识古树上。 古树毫无疑问已经死绝了。但是杨政的“通幽摄灵”是来自圣殿的无上绝学,它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力量,所以杨政还是在这僵死的木桩上找了一丝异样的波动。那不是生物的气息,却又与普通的无机物不一样。 仿佛确认下,杨政认定那一丝异样波动来自古树的中心。 他将通幽摄灵撤去,短短几息时间,额头已布满大汗。他迅速的跳下树桩,莱戈拉斯已经醒来。 杨政朝他微微颌首,低声道:“我已找到一点反常,不知道是否线索。” 他指指那棵大树桩:“你有没办法破开这个大桩。” 莱戈拉斯目光闪过一丝犹豫。 杨政已经知他意思,冷冷道:“小莱,假若你想揭开家族失踪的秘密,就应该放弃某些坚持。” 莱戈拉斯眼里流露沧然之色,走到树桩前面,身手抵在桩面上,片刻后,整块大地走震颤起来,将不远处的瑞昂和玛索也吵醒了。大地的震动在不断持续,忽然,僵硬的树桩发出一声咔嚓声。 一道道裂纹在树桩表面弥漫,然后一条条枝叶从那些龟纹上窜出,过了许久,那种剧烈的震动终于消失。 树桩已经被分裂成一块块,杨政和莱戈拉斯在那些裂开的桩面上跳行,来到那丝异样波动的来源处,莱戈拉斯的脸色遽然一变,惊呼道:“魔镜!” 一块脸盆大小的发着白光的镜面躺在树桩的底部。 在镜面的表面,一层层水纹在不断流动,莱戈拉斯跳下木桩,将魔镜捡拾起来。 在奇迹号上,一众人围着被架在架子上的魔镜。 此时白色镜面依然如初时一样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与普通镜子不一样,魔镜并不会映照出人的影响,它更像是一块纯粹的宝石。 找到了魔镜,便是找到了希望,莱戈拉斯说过,魔镜可以回应精灵族祭祀的召唤,能指引祈祷者达成愿望。杨政就是听说了它的神奇功能,才会千辛万苦赶到这里,没有人能拒绝魔镜的诱惑,正因为没有人心底不存在难以达成的愿望。 只是……仅仅有魔镜并不够。 “小莱,你能向魔镜祈祷吗?”杨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 莱戈拉斯一脸无奈:“魔镜只有通过祭祀召唤才能回应祈祷者的请求,我不是祭祀。” 杨政有些失望。他注视着魔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一个清脆地声音忽然插进来:“也许我们该从另一面入手,魔镜这样的宝物,为什么会没有消失,那个让精灵族失踪的人为什么没有拿走它。我想,一定是有人将魔镜藏了起来。” 杨政脑中一震,望向说话的玛索。 只见小姑娘这时候正眉毛未拧流露凝思状。 有了启发,杨政也很快想到:“这应该不是巧合,魔镜一定是精灵族留下的线索。” 玛索此时已经将条理理顺。拥有船王世家最优秀的长女身份的她,有着比常人要强上许多的推理能力,她点点头说道:“根据你和莱戈拉斯相遇的情形,我在这里做个推断。你和莱戈拉斯相遇曾是旧识,而莱戈拉斯是因为要帮助女王才离开魔幻群岛……为什么要派他离开魔幻群岛呢?先前有莱戈拉斯有说过,是魔镜地指引,魔镜选择了莱戈拉斯。而根据莱戈拉斯所说。魔镜并不会将显示具体的内容,它的指引是很琐碎的,所以我们可以这样想……精灵女王她们并不知道魔幻群岛即将面临多可怕地灾厄,而魔镜指引莱戈拉斯离开。也不是为了食人魔领主的皇冠,也许只是为了让莱戈拉斯和杨相遇,因为你们是旧识。而以杨的性格。跟随莱戈拉斯来到魔幻群岛是可以预料的……所以。我在想,魔镜选择地也许不是莱戈拉斯。而是杨!” 索玛的话音刚落,三双眼睛齐刷刷落在杨政身上。 他面目表情僵了一下,过了片刻,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敢相信:“这……不会有这么匪夷所思吧。” 莱戈拉斯眉毛忽紧忽松,望着杨政的眼里露出复杂的情绪。 玛索对自己地推断十分有自信,只是镇定的看着杨政,眼底却有不为人知的狂热火焰。 星夜。 当曾经地天堂变成满目地沧夷,也许只有赶快逃开才能缓解内心无可压抑地痛苦。 奇迹号此时并不停在魔幻群岛边,它来到了落英岛,远远驶离那伤心之地,莱戈拉斯孤独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长,他坐在船舷边,身边 着七八个空酒瓶。 此时他地俊脸一片绯红,被酒精弄得浑浊的眼睛里却包含着无法排解的绝望和伤感,还有一丝狰狞。 一双眼睛在远远注视着他。 因为他感受得到,在莱戈拉斯的身周,一层诡异的黑暗气息在滋生,而他对这气息并不陌生。 那个曾经的黑暗精灵莫亚尔,身上就拥有比这浓厚得多的黑暗气息。 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去。 瓶塞剥的飞出瓶口,他仰头咕嘟咕嘟灌下一瓶朗姆酒,然后将酒瓶甩向远处的海面,过了许久,极远处,溅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他打了个酒嗝,坐倒在莱戈拉斯的面前。 “放纵一下不错吧!” 莱戈拉斯的醉眼落在杨政身上,忽然冷笑起来:“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是精灵从来没有过的恶劣态度,杨政不以为杵,淡淡道:“你真的知道吗?你是否以为我是想要劝你振奋,想要劝你扼制邪念,放心,我不会那么劝你,哪怕你堕落成黑暗精灵,我也仍把你当做我的好兄弟,所以你即管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 说着,他又打开一瓶朗姆酒,朝明显已有七分醉态的莱戈拉斯举了举,然后又仰头大灌起来。 莱戈拉斯默默看着他将一瓶酒喝完,幽幽叹了口气,那浑浊的眼神清澈了几分。 …… “魔镜,魔镜,你告诉我,接下来我到底该怎么做?” 坐在一边的玛索噗的一声失笑起来。 杨政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你是邪恶的王后吗?那样的话魔镜应该会告诉你。”玛索哈哈大笑起来。 “哦,那么亲爱的白雪公主,不如由你告诉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玛索百无聊赖挥动着小手,一副慵懒的模样:“等我心情好吧。” 杨政猛的扑过去,玛索早就防备,一下子跳得远远的,朝杨政做了个鬼脸。 “臭丫头,你别得意,小心落到我手里。” “嘻嘻――”那笑声早就远去了。 这么一闹,杨政坐回魔镜前面的时候,心情放松了不少。 他将手覆盖在镜面表面,开始将所有精神力缓缓释放出来,这些精神力像海藻一样包裹着镜面,然后试图进入镜子的内部。 这几天,杨政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试验,虽然魔镜没有给他回应,但是他还是察觉到镜体内微弱的反应。 这一次他希望自己能够找到答案。 “魔镜,你应该是选择了我吧,既然选择了我,那就给我点启示吧。” 杨政的精神力在魔镜的表面流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政的脑海中微的一震,那种奇异的感觉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那是脑海深处却仿佛被什么拨弄了一下,杨政呼的站起来,喊了一声:“我想到了。” 玛索在门口探进脑袋:“你想到什么了?” 原来小丫头一直没有跑远。 杨政大步向外走去,边走边道:“我想到魔镜的指引了。” “是什么?快告诉我。”已经在落英岛上呆了一星期,他们无处可去,又不敢在蓝梦海里乱走,玛索早就腻烦了。 杨政神秘一笑,只是让她去叫瑞昂和莱戈拉斯过来。 在前舱室,杨政的手在地图上一撑,望了周围三双热切的眼睛一眼,挥手道:“今天我们就出发吧。” “出发?魔镜到底告诉了你什么?”莱戈拉斯急切问道。 杨政微微摇头:“不,魔镜没有告诉我。” “而是我想到了,假如魔镜选择了我,而我又无法祈祷获得魔镜的回应,那么魔镜为什么要选择我……无论怎样,魔镜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不用想太多,我只要顺着感觉走就可以了,我不必依靠魔镜,魔镜无法给我们什么帮助,但我可以,因为魔镜选择了我。” 这一连串话逻辑混乱。 足够三人冥思苦想半天,最后玛索一拍脑袋,嗔道:“说这么复杂,你就说魔镜既然选择你,自然是以你的意志为引导就可以了。” 玛索一解释,另外两人都反应过来。 杨政笑着捏了捏玛索的脸颊:“你很聪明,现在我们出发吧。” “往哪儿走?”三人问道。 杨政看了地图一眼:“我以前不相信命运,现在也还在怀疑,不过这一次,我就赌一把吧,我们向南出发。” “南!” 三人愕然。 “对,南方,南大陆!” 杨政望着地图上未知的一片,眼神平静,内心却起伏澎湃。 冰云,阿雪,王后姐姐…… 我们可能又会见面了吧。 奇迹号掉转了船头,向着从没开发过的海域前进。 莱戈拉斯也许没什么,因为他曾经依靠月舰到达过南大陆,可是对于瑞昂和玛索,那是传说中的地方,仿佛云中神殿一样虚无缥缈。 另一块大陆呀。 玛索小脸涨得通红,内心被一波波情绪澎湃击打,也不知道是激动,彷徨,兴奋还是恐惧。 杨,真的有第一块大陆吗?” “你会见到,玛索!” 第二章 海妖美杜莎 “仲冬二十一日,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四十五天,整天是一望无际的蓝色,看得我好想吐……我们没遇到大的麻烦,飓风和海兽在奇迹号面前黯然败退,这是一次相当安全的旅行,却也是最难受的一次途程。因为太漫长了,漫长到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今天杨告诉我,我们只航行了三分之一路程,天,我还要在海上呆多久……” 玛索无聊的转动着鹅毛笔,将蓝色航海日志合上,又躺倒在床上。 无聊,无聊,无聊透顶了! 她心里有一万只爪子在挠,烦躁无比。 过了一会,她弯腰从船底拿出一只酒瓶子,晃了晃,里面还有三分之一的液体,她打开来就往嘴里灌,灼热腥辣的液体冲进她的喉咙,她死死的咬住嘴巴,眼泪从她眼睛里呛出来,不过还好,终于能承受住了。 那些热流冲进她身体里,四肢百骸都灌满了热量。 红色在她的肌肤上一直弥漫,她愉快的打了个酒嗝,脑袋晕晕的合上眼睛。 醉酒的飘忽忽的感觉终于将那些烦躁赶跑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呼呼的睡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 甲板上传来尖锐的破裂声。 然后是一连串吼叫。 从沉睡中惊醒的玛索从床上坐了起来,确定不是幻觉,她连忙穿好衣服,拿起放在船头短剑往外面跑。 刚一开门。一道急剧的亮光就闪现在眼前,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一低头,那闪亮的光芒落在木门上,咔嚓一声,焦味弥漫。 玛索最后一点酒意吓成冷汗,她抬头看去,在她头顶不到一尺的地方,一个黑色的焦黑洞口已经在木门上形成了。她连忙翻滚回房间,连喘几口大气,才透过舷窗往外看。 天,那是些什么怪物! 海面上漂浮着一只只蛇状怪物。她们的头上和脖子上布满鳞甲,头发是一条条蠕动的毒蛇,长着野猪的獠牙,还有一双铁手和金翅膀。双目如电,刚才那些电光就是从他们的双眼里发出。 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冲出去,舱门轰的一声被撞开了。 一个高大地身影抱着一团东西翻滚进来。 玛索尖叫着拔出剑。 “是我。”杨政的声音在暗室响起。 玛索心中一松,急问道:“外面那是些什么怪物。” “听小莱说。是美杜莎!” “海妖?”玛索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人呢。” 杨政这时候站起身,让玛索看清他怀里抱着的东西,那赫然是两团石像。 “瑞昂。莱戈拉斯!”玛索看着那个变成石头。只有眼睛还能动弹的人。吓地失声颤抖:“怎么会这样?” “她们的眼睛能射出闪电,只要一看到他们眼睛的人就会被闪电击中。变成石头。” “那……那怎么办?”出谋划策玛索还可以,可让她战斗,经验为零。 杨政将两具石像放在床上,朝玛索道:“你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房门,我去操控室,看看能不能干掉这群海妖。” “杨……你,你小心一点!”玛索透过舷窗看到四周的海妖已经开始向奇迹号上攀爬。 杨政朝她做了个放心地手势,撕下一块桌布绑在眼睛上,矮身掠出门外,瞬间隐没于黑暗之中。玛索只能握紧手中的短剑,在黑暗中等待着…… 杨政靠着敏锐的灵识在黑暗中窜行,精神力四处发散,时刻注意着周边的情况。 这时候,甲板上已经爬上了四五十只美杜莎在不断窜行。 杨政地目的就是操控室,他顺着舱房壁向着操控室移动,在操控室的门口,有两只美杜莎正闪烁着灯泡一样地眼睛,杨政像蝙蝠一样从空中扑下,身躯在空中灵巧地打了个转,龙骨匕首划过一道白色地痕迹。 其中一只美杜莎哼都没哼一声,那颗丑陋的脑袋就飞落出去。 另一只美杜莎迅速回头,眼睛里放射一道闪电,但是杨政已经将自己地眼睛绑住,所以杨政伸手挡住了那道光芒,右手将匕首送入美杜莎的心脏。 两只美杜莎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干掉,杨政闪入操控室,他扯掉眼上的布条,来到操控台前,雷达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光点,数量足有上千只。杨政的左臂此刻还在麻木,他只能靠着右手在操控台前操作。 魔法炮从船体两侧伸出。 杨政如法炮制,四炮连发,强烈的音震在方圆一公里范围肆虐。 几炮下来,在船只外围的美杜莎果然被震晕了过去,但是船上已经聚集了百多只美杜莎,她们感受到了危险,朝着操控室迅速扑来。 操控室被几双铁手撕烂。 美杜莎的蛇躯钻探进来,杨政连忙伸手去拿布条,一道闪电已经射来,将布条打碎。 这时候操控室外面已经围聚了越来越多的美杜莎。 一人一道闪电,杨政也挡不住,因为这种闪电不是普通的魔法,而是类似于诅咒的攻击,杨政实力再强也无法抵挡。 他有些绝望的向后退去,难道要命丧这群怪物之手。 几只美杜莎冲了进来,狂放闪电,杨政闭上眼睛在操控室内躲闪,病急乱投医下,他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拿来阻挡。这时候又一道闪电从他背后射来,他看到了魔镜,随手一挥,暗叫糟糕,魔镜要完蛋了。 只是事情超出了预料。 那闪电在魔镜上一闪,竟然反弹了回去,直接击中发射它的美杜莎,顿时将它打成石头。 杨政大喜。连忙抓住魔镜。 随手用魔镜反射几下,打开了一个缺口,冲出操控室,美杜莎群一阵嘶叫。 此时,百多只美杜莎会聚甲板之上,考虑到玛索她们的安危,杨政向着船头狂奔而去,这时候,只有先将这群美杜莎引出奇迹号。他在奇迹号地甲板上左冲右突,确认所有美杜莎都跟随在他身后,直接纵身跃入大海。 一跳入海中,他就向海底潜去。 百多只美杜莎紧随其后。疯狂追赶。 为了将她们引远,杨政竭力向深海游动,时不时回头反击几下,勾惹那些海妖的怒气。挑衅她们不离不弃的追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杨政带着那群美杜莎在海底不知道游了多久,他相信以玛索的聪明,一定会理解他的意图。 前方出现 蓬珊瑚礁。 杨政决定就在这里甩掉美杜莎,他向着珊瑚礁游动。钻进密密麻麻的礁石洞穴里面。 他如同一条最灵活的游鱼,与那群美杜莎做了深海迷藏。 珊瑚礁面积非常广阔,他有信心这里让美杜莎晕头转向。 然而。事实好像有点超出他的估计。美杜莎的追踪能力堪比最灵敏地猎犬。总是在杨政以为甩掉她们的时候,又从某个角落钻出来。烦不胜烦。 要知道杨政虽然拥有比常人强悍得多的体力和一副异乎寻常的身体,可毕竟还是人类。 如果再这么厮磨下去,杨政恐怕会被自己耗死。 就在他确定与美杜莎正面冲突地时候。 前方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颜色,是雾气。 雾气在烟花似的珊瑚礁中弥漫,使原本就美丽异常的珊瑚礁更显得如梦似环。杨政很快就游到了雾气地边缘,走得近了他才发现这些雾气并不是纯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蓝。 而且,这些雾气明显是有边界的,并不像一般的雾气越来越淡,分不清界限。 杨政站在离雾气边缘十多米地地方,不敢再过去。 海底出现这种雾状流质本来就已经不可思议,他在担心这雾气是否有毒,而且雾气的流动也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 那完全是直觉。 虚无地雾气波荡着,杨政地听到了身后美杜莎地嘶叫,他举起匕首朝雾气刺去,当剑尖即将触碰到雾气时,淡蓝色的雾气突然向后收缩,避开了剑尖。 杨政怔愣了一下,又向前走了一步。 雾气再向两边排散开。 杨政内心惊疑不定,这雾气竟似有生命般,他不再犹豫,向前又走一步,这时候他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快进入雾中了。 身后募然又是一声嘶叫。 杨政望去,脸色大变,只见一只美杜莎被雾气吞没,看她挣扎地情景,就好像雾气是一只海兽的嘴巴。 这异像让杨政连忙向后退去。 蓝色雾气却一反刚才的畏缩形态,像巨浪一样卷过来,在杨政的眼里骤然化做血盆大口,杨政大惊,他的反应算是奇快无比的,但那雾气化成的巨嘴却更加迅速,杨政还未退出几步,已觉眼前一黑。 黑暗之中。 杨政清醒过来。 事实上他并没有昏迷过去,刹那的吞噬让他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四周不再是水,不过淡蓝色的浓雾依旧,使他的视线大大降低了,杨政试着喊叫,但他发觉自己的声音就好像还是如同水里发出,根本传不出去多远。 这一切都诡异无比,使杨政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他在蓝色的迷雾中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精神力全力发散,时刻提防着迷雾中是否会出现什么可怕的生物,但出乎他的意料,除了迷雾将他吞噬之外,杨政再感觉不到其他生命的气息。 甚至那些被吞噬的美杜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犹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 而杨政成了闯入这死水世界的唯一活物。 他竭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迷雾中行走着,现在的他根本不能去考虑太多的东西,他甚至不能去想外面会发生的事情。 完全不知道外面状况的杨政在迷雾里走了不知道多久,他强迫自己冷静。在四周都是雾气又没有一点声音地古怪世界里,让他有种回到星界的无助感,但他却不得不坚持下去。一次又一次试探走出去的路。 这时候,手中的魔镜忽然发出了亮光。 杨政的手抚摸上魔镜,脑海中又是一震,那种玄异的感觉再次出现,迷雾在他的眼中流淌,却已不再是无规则的流动。 他闭上了眼睛,只凭着魔镜带给他的感觉向前走去。 这是无法形容地感受。晦暗,却又隐含着必然,好像一只无形之手在牵引着他,走向即将到达的目的。 他走对了。不知道何时,他睁开眼睛,有一片白色亮光如同时空之门,亮光在流淌。与他怀中的魔镜交相辉映,他朝着那光亮走去,直到穿透它,眼前出现地是杨政绝无法想像的画面。 一座老久而灰暗的城堡耸立在他眼前。 阴暗的天空。迷雾,坍石,蛛网。一切都显得那么古老阴森。在杨政地眼里。这里就像是中世纪的古堡。 他刚刚还兴奋的心情被泼了桶凉水。 他到底到了哪里? 海底的迷雾为什么连接着这样灰旧地世界,此时怀里的魔镜已经暗淡下去。而他刚刚穿透的时空之门凭空消失了。 杨政定定神,开始向古堡走去,至少总比在迷雾里瞎撞好,只当一次奇怪地探险吧。路面很干燥,又有种说不出味道地松软。古堡似乎近在眼前,可当杨政走动地时候,却发现路比想像的遥远。 灰色地天空压得低低的,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得到。 杨政心情忽然说不出的恶劣,魔镜隐晦的指引,却让他决定自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眼前这苍凉灰旧破败的景象更是让人心情压抑。 排除那些恼人的思绪,他终于来到了古堡的大门前。 古堡比他想像的要大得多。 它的城墙看不见边际,像巨龙一样盘窝在地面上。 雄伟的城门长宽超过了三十米,斑驳的黑色墙面,大门用长满铁锈的栅栏支成。 荒凉,死寂,是这座古堡给人的唯一感觉。 透过栅栏,他可以轻易的看见院子里灰败的场景,花草树木是绝没有的,野草丛生,在野草丛里横七竖八的倒在断恒残骸,那些巨大的石块,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风雨的洗礼,看上去就像风化的骨头。 古堡内没有一点声音,这古怪的安静让杨政心脏跳动得有些异常。 幸好他这个人胆子是大得不得了,只不过略微担忧了一下,就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生锈的铁门好像长在了地上。 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连续不断的回声。 嗡嗡震颤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回荡着,没有一个人应声,事实上这也在杨政的意料之内,这种鬼地方要有人就怪了。 他拔出匕首,准备斩掉这铁门。 哐 铁门发出一声响,在杨政警惕又惊讶的眼神里,巨大的铁门竟然缓缓的向内收缩,门竟然在自己打开 铁锈的门打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愈使得这空怖片的气氛,杨政不由自住的像起中世纪的幽灵古堡。 还有传说之中以活人的血肉为食,能够青春永保的吸血鬼,黑暗的蝙蝠,这一切都让杨政不由自住的有些阴暗的恐惧。 毕竟人鬼殊途,有些可怕的事务因为带上宗教的力量更使人感觉害怕。 杨政愣愣的看着古堡大门在他眼前敞开,却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这种情绪不过停留了两三秒,杨政就自嘲的笑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害怕那些虚幻的东西,经历了这么多腥风血雨,他还以为自己快成机械人了。 想及这一点,杨政揉了揉鼻子,哼哼了两声。 吸血鬼也好,还是什么什么其他东西也好,都让自己见识下吧。 纯粹的好奇心发作,杨政踏步走进古堡大门,一进入大门内,他就感觉浑身浸体的凉,有种说不出感觉穿透了他的全身。沿着大门向内延伸地那条碎石路一路走,没有任何的生物。连一只老鼠也没有。 那些干枯的野草匍匐在地上,那些巨大的石块,许多都是雕像的残碎品。 走了约莫一百米,一个巨大的喷水池出现在眼前,当然水池的水早已经干涸了,水池中央是一个脑袋。 不要紧张。 是石雕的脑袋,应该是原本在水池中间的巨大人像雕塑地。 如今那雕像已经成了一滩碎石,只有那颗石头脑袋保存得相当完好,掉在碎石堆的最上面。那是个很威严的男人,即使只是一个石像,而且经历了多年的风雨,依然能从那沧桑地脸部看出一种气势。 皇者的气质。优雅而霸道的气势。 杨政在干涸的喷水池前停留了片刻,绕过那个水池向内走去,又走了大约五十米,他已经来到了城堡主体面前。 这座古老巨大地城堡。只有亲自站在它面前,才能体会它的恢弘气势。 他布满青苔的表面一点不使人感觉破败,反而像一个经历过历史沉淀的巨人,充满了沧桑感。让人忍不住遐思它曾经有过怎样辉煌地历史。黑灰色的城墙,高耸的塔楼。古堡在阴天地衬托下更显神秘,让人肃然起敬。站在两道城墙之间。仿佛已听到远古攻城防御地壮烈厮杀声。 杨政以前是个考古学家。他对这种古老地遗迹简直有种近乎狂热的痴迷。 那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此行地目的,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城堡。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在欧洲见过的那些古堡没有一座拥有眼前古堡的宏大的气势。 就这么静静的伫立了片刻。 杨政从遐思中回过神来,现在他的恐惧感已经消失殆尽了,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进入这座神秘古堡去看看。 踏上古堡门口的巨大石阶,他仿佛听到了历史长河的回响。 一步步,走上石阶最高层,巨大的铁门横亘在眼前,两边是高耸的石柱。 仿佛知道有人要来到般,大铁门开始向两边缓缓张开,空洞的声响在古堡内回荡。 杨政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他并不知道等待在他前面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错过这样一次神秘的经历,他一定会后悔。 古堡内的空间很大,杨政进去后,发现这不过是古堡的外层,狭窄的街道布满城堡,城堡内教堂、中心空地、住房一应俱全,主街道边排满了各类商店和饭馆,不过这一切现在都变成了历史遗迹。 杨政没有仔细浏览,他知道古堡内一定有什么在召唤他,否则这门便不会开了,无论对方是否有恶意,他必须去面对,因为这是他走出迷雾的关键,他还在担心外面的奇迹号。 一阵阴风吹过,杨政的眼睛被吹的微微眯起来。 此刻他已经站在了古堡的深处,长长的石阶绕来绕去,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若不是他方向感好,现在可能已经迷路了。 这古堡就是一个小型城市,充满沧桑感的建筑和神秘的气息构成了这一切。接着,杨政又走上一条长石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两头延长至黑暗中的走廊,四周的墙面上雕刻着丰富精美的壁画,虽然充满了岁月的痕迹,依然能看出昔日的辉煌。 走廊内很昏暗,这已经是城堡内部了。 沿途的那些巨型照明锅早就在遥远的年代熄灭了,杨政站在这走廊上,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又一阵风传来,夹杂着一声轻笑。 杨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寒毛都要倒竖起来了。 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但在这幽静的古堡内,骤然听到隐隐约约的一声轻笑,他不可能不感到恐惧。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转了个身,四周景物尽收眼底。 昏暗中,一切如常。 哪里有人。 杨政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错觉,因为这四周实在太安静了。 如果不是心志坚定的人,仅仅是站在这样一个巨大黑暗的城堡里,也足以将那人吓疯吧。 杨政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他踏出一步,脚步在走廊内清晰可闻。 不知道哪里吹来的穿堂风,使杨政身上刚冒出的冷汗全都蒸发了.让他感觉浸凉浸凉的。杨政朝着风吹来的方向走去,前路越来越黑暗,走廊内只有他的脚步在不断回响。 长长的走廊似乎永无尽头般。 沿途的盔甲人手持巨剑,灰色的裂纹,布满空间走廊墙角的蛛丝。 幽暗的像在时空隧道中穿梭一般。 忽的,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接着又是黑暗中的笑,像风铃一般,若隐若现的声音。 杨政的心一紧。 他抬眼望去,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扇门,怀中的魔镜在震颤,剧烈的,仿佛要跳脱他的怀抱。 笑声从那里面隐隐传来,他咬咬牙,突然加速朝前跑去,离那个门越来越近了,这是一个典型的宫殿大门,红木雕刻,包裹着泛着油光的兽皮,金色的门把,还有门上那繁复的花纹。 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气力,他猛的推开那扇门。 “轰” 门向两边用力撞开!眼前出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场景。 第三章 失落的国度 大的音乐声,欢笑声,地板的震颤声一起涌进杨政的是一个数千平米的大厅,如同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的华丽建筑,环形台阶蜿蜒而下,精美的布幔挂在四周,金碧辉煌的大厅,熊熊的火焰在云柱锅内燃烧着,将整个大厅映照得***通明。 出现在杨政面前的还有千百个服饰华丽的贵族男女,长长桌条上放满了水果,美酒,空气里流动着烤肉味和女人身上的脂粉味。 这些男男女女们在一切旁人无人的私语着,他们吃着东西,跳着舞。 这无疑是一场宫廷盛宴。 杨政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切。 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将他当做空气般。 杨政觉得自己的口舌在发干,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废弃的古堡吗?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谁,这场华丽的盛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强忍着内心的惊讶,踏步走进大厅里,穿梭在人流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生动,他甚至亲手触摸过一名贵妇柔软的身躯。 鼻子里钻进的淡淡香味告诉他,这一切无比真实。 可是没有人理睬他,哪怕他站在那个人面前,哪怕他试图打断两个青年男女的接吻,杨政就像幽灵般在这个热闹的大厅里游荡。 他快被眼前的场景弄得神经错乱了。 他是透明人吗?还是幽魂? 这时候,一个略显眼熟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他地视野里。那个人,满脸的络塞胡子,一张并不算英俊却充满无上威严的脸,最独特的是他的眼睛,呈金色。这个人看起来比杨政还要高一些,浑身肌肉发达,非常威武,头上戴着金色华冠,身上披着耀眼的金色链甲。身后是大红色的麾,一把镶满宝石的大剑斜挂在腰上。 此刻这男人正高高的坐在大厅正前方地一张金色大椅上,他的身边坐着一名绝美的女人,穿着华丽的绸质衣服。头带银色束冠,冠上垂挂到额头是一颗红色地鸡心宝石,这女人的手上却有一根两尺长的细法杖,杖头是一颗金色星星。 此外。在那男人脚边,还站着一名肌肤雪白的小女孩,这小女孩生得如同洋娃娃般,轮廓很深。一双金色地眼珠骨碌碌转动着,白色的纱裙愈使得她看起来可爱无端。 从她的一些轮廓还有眼睛上,可以轻易的辨认出。这小女孩应该是坐着地那对高贵男女的孩子。 小女孩正吃着桌上的鸡腿。油油地残渣沾满了嘴唇。那对高贵男女正笑眯眯地看着小女孩。 杨政靠近了些,他终于发现。那男人应该就是外面喷水池里那个雕塑地原形。 虽然那雕塑已经风化只剩脑袋,可是这男人生得太有气势了,以至于杨政一眼就辨认出这男人与雕塑的共通之处。 这些人到底是谁? 杨政心中疑惑越来越深,不知不觉间已经靠近到那高贵男女所在位置不远处。 舞会依然在如火如荼地举行着,很多男女上来向金椅上的男人行礼,从他们恭敬的神情上看,这男人应该就是这城堡的主人。 杨政看了许久,目光又落在那名小女孩身上。 这小女孩确实很可爱,她看起来年纪很小,绝对不会超过五岁,笨拙的用白生生的小手抓着鸡腿,吃的时候一脸专注,和她那幼稚的小脸一对比,更加显得有趣。连杨政都忍不住对她产生强烈的好感,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和这些“人”接触,他一定会上去抱抱她。 虽然这大厅内热闹的场景与杨政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这种热闹的感觉让杨政有种舒服的感觉。特别是那个小女孩幼稚的动作,还有那对高贵男女对小女孩的爱护,让杨政感觉很温馨。 他就像在欣赏一副美丽的图画般看着这里的一切。 然而,就在杨政嘴角挂着淡淡微笑的时候,他发现小女孩突然抬起头朝他笑了笑。 杨政震惊无比的揉揉眼睛。 就在他想上前去验证这一切是否错觉的时候,地板猛烈震动起来。 这震动来得剧烈突然。 大厅唱歌跳舞的男女脸色俱变得惊慌。 那名高贵的男女站了起来,女人首先将小女孩抱进怀里,还没有察觉到什么的小女孩好奇的看着她的母亲。那威严的男人则大声的喊着什么,杨政听不懂他的话语,不过应该是说“别慌”之类的话。 男人首先拔出了手中的大剑。 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很多护卫上来了。 震动变得愈加剧烈。 突然间,门被轰的撞开,巨浪席卷着一群盔甲士兵喷着鲜血倒进大厅里,厅内的人更加混乱了,尖叫此起彼伏。 杨政发现外面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漆黑。 “轰……哗啦” 强大的水流从城堡外冲进来,整个大厅成了一片汪洋。 水流中,一团团黑影逐渐清晰。 杨政看清了那些黑影,一群全身长着鳞片,半人半鱼的怪物。 这些怪物细长的爪子上抓着锋利的鱼叉,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嘶哑难听的叫声,冲进来的时候,他们对大厅里的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袭击,鲜血喷溅出来,很快将整个大厅里的水流染得通红一片。 杨政站在大厅中央,看着一个个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人被这些鱼怪用叉子捅得肚破肠流。 他就像在看一幕恐惧话剧一般。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真实,连水流冲到身上,鲜血溅到他身上的感觉都一模一样,可偏偏他就像在剧外地观众。那些鱼人对他熟视无睹。 杨政微微张了嘴巴,他无法解释眼前的场景。 突然一声怒吼震惊了他。 杨政回过头,发现是那名高大的男人,此刻他的华冠已经落在了水里,当他挥舞着巨剑,剑上带着烈火的光芒,拼命的砍杀着那些靠近的鱼人,在他的身后,是抱着小女孩的女人。小女孩哭着躲在妈妈地怀抱里,女 断挥舞着法杖,一圈圈光芒在法杖上浮现,保护着她 然而鱼人实在太多了。瞬间已经将大厅里所有人杀死。 他们开始前赴后继的朝那男人冲去。 这时候,男人大声的喊着什么,掩护着那女人向大厅后面走去。 男人地力量实在很强,他的剑光像火焰般熊熊燃烧。鱼人触光即死,但是越来越满的水使得他很难展开所有实力。而那名女人显然是名高强的法师,她挥舞着法杖,水流在她地身边排荡开。 当他们三人千辛万苦的来到墙边时。那里竟然挂着一面镜子。 魔镜呀,杨政愕然! 他低头看去,怀中的魔镜竟然不见了。 女人摘下魔镜。镜面上发出一圈澎湃的波纹。将围绕在他们身边地几十只鱼人激荡出去。男人将手按在墙面上的铁环上。墙上出现了一个仅纳一人通过的小洞。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水里浮出一团巨大地黑影。无数地触须在水底下冒出来,缠绕住了这三个人,小女孩几乎已经哭得声音都哑了,已经精疲力竭地男人不断的挥砍着那些粗大地触须。 男人终于被那触须缠绕住了身体,越来越多的鱼人冲上去,鱼叉刺进男人强壮的身体。 他不甘的发出怒嚎,那是对命运的无奈。 看到这一幕,杨政被怒火点燃了,抽出龙骨匕首,拼命的砍向那些鱼人,期望能帮助这可怜的一家人,可是观众是无法进入剧幕的,他的剑挥过那些丑陋的怪物,片刻后那些怪物就恢复了原状。 男人终于倒下了,带着深深的眷恋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他的头颅被一名鱼人砍断。 女人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尖叫,一瞬间,从女人的身体内发出无数道光芒,法杖在巨大的能量下冲出一道金光,直接击中那巨大的黑影,那些粗长的触须断裂了。女人将法杖绑在小女孩身上,将小女孩推进了那个门里。 门合上了。 女人的身体逐渐在剧烈的光芒中气化…… 杨政痛苦的闭起眼睛,他不忍看到这一幕。 片刻后,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冷汗。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全都不见了,而手中的魔镜又凭空出现,一团像影幕一样的光芒在镜面上收缩,眨眼间,魔镜又恢复那平平无奇的模样。 不,不是不见了,而是……他发现自己站立的地方,和刚才厮杀的战场,好像隔了千万年。 四周的残壁断桓,依稀有当年华丽大厅的痕迹,杨政看到了那张金色的椅子,虽然蒙上了厚厚的灰尘,蛛网也遍结了,但那确实是那威严男人坐过的椅子,他的目光横扫过大厅,心脏剧烈抽动了一下。 骸骨,成百上千的骸骨。 从那些骸骨的构造上,杨政辨认得出,那是梦里的那些人。 他们身上还刺着腐烂的鱼叉。 杨政机械般的在大厅里走动着,除了人类的骸骨,他还发现了那些鱼怪的骸骨,这些半人半鱼的怪物,身高基本超过三米,连骨骼的构造也奇特无比,即使只是骸骨,也能想像它们身前强悍的力量。 它们让杨政想起在蜂巢岛遇见过的那群变异人,但眼前这些怪物,明显比那些变异人进化得更完美,更强悍。 杨政拔起一根鱼叉,这武器是用纯精钢制作的,经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能保存好。 杨政的目光又落在大厅里最大的一具骨骼上。 就是最后被那女人用强光打死的怪物,这是一只巨大的类章鱼怪,足有三米多长的主干,杨政看了一会后,目光最终落在章鱼怪前不远处的一具人类骸骨上。这骸骨身上至少叉着十把鱼叉。在那骸骨地手上,还抓着一把巨大的剑体武器,骸骨的头颅却落在了一侧。 是那个男人。 杨政快步的走上前,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体。 对这个男人,他保持着敬畏之心,低头看了下骨骼的接缝处,发现骨保存得异常完好。杨政想了想,先过去将那把大金椅擦干净,接着小心的将男人的骨架捧过来放到椅子上。又将那颗头颅骸骨捧起来,放回男人的颈上,那把珍贵地金剑杨政也没有留恋,轻轻的横放在男人的膝盖上。 然后他恭恭敬敬的朝着男人施了一礼。 不知道是否错觉。当他行礼地时候,他感觉整个大厅里都吹拂过一阵微风。 做好这一切后,杨政走下台阶,他本想就此离去。 但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在他的心里产生,他看到了墙上的那个铁环,在刚才地那一场“梦”中,那名小女孩被她的母亲推进了那扇暗门。 对那名可爱的小女孩。杨政总有种奇特的好感。 她被母亲推进了那扇门后,后来到底怎么了? 杨政很想知道,虽然那几乎是必死地可能性。但是杨政仍不由自主的走到那铁环边。他想去看看那个小女孩。 哪怕就是骸骨。 杨政轻轻的拉动那铁环。在一阵“嘎达嘎达”地摩擦声中,那扇小门再次出现在杨政地面前。 一阵腐败地气味从那小门里涌出。 这让杨政感觉很难受。虽然那小女孩根本不可能活着,但真的面临这一事实,杨政还是感觉到以股忧伤。 他踏进了那扇小门内,里面并不是漆黑地,在墙壁上镶嵌着一颗颗龙眼大的宝石,发出的光芒虽然不亮,对杨政的目力来说却已经够,这是条狭长的甬道,台阶一直向上,杨政一步步的踏上台阶。 转了几个弯后,一条笔直的小路出现在杨政的眼前。 一路上,有很好多房间。 里面的财富让杨政震惊,满屋子的金子,宝石,武器,药材,还有各种珍贵的书籍。 这里一定是这个城堡的藏金库。 如果这些东西流到外面,即使是组建一个国家都绰绰有余了,可惜杨政不是那种野心很大 看到这些多财富,他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就没了要找到那名小女孩。 一直走,每个房间他都看回来,可是依然没有小女孩的身影。 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杨政推进了尽头那扇用水晶制作的大门。 一阵寒气冲来,杨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冰冷的寒气,堪比冷库。 以杨政的身体素质依然被冻得受不了,他紧了紧衣服,站在门口朝里面望去。 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相当大,约莫百多个平米。地面是一些青色砖石,砖石上浮荡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这些粉末看起来像冰渣,又像蛛丝末,缓缓的像流水一样流动着。 两根如石钟乳似的柱子在房间中央,柱子中央是一个半透明的台子,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般,透过那台子,杨政似乎看到里面隐约有什么东西。 在台子的地面上,一个巨大复杂的花纹雕刻在地上。 主要的构成就是一个星星。 这花纹发着淡淡的光芒,构造让杨政感觉有些熟悉。 除了这些东西,整个房间再没有其他东西。 青色的寒气流转在房间内,透着股莫名诡异的味道。 杨政冻得嘴唇在哆嗦,他用力的在脸上摩擦了几下,决定还是进房间去看看。 一脚踏入房间,地面上的粉末向两边排荡开,杨政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他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然而进入房间没几步,身后就传来门合上的声音。 杨政急速转身,却差了一线,门合上了,他扑到门边,使劲的想拉开门,但那门纹丝不动,以他的力量竟是莫可奈何。 寒气缭绕在杨政的身体周围,让他担忧起来。 在这种房间里,他可撑不了多久。 他暗暗骂了一句,不断跳着脚。靠近那平台。 当平台里的东西映入眼帘地时候,杨政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寒冷,竟然是那名小女孩。她被冻结在这块寒冰里,胸口放着那根细细的法仗,法仗顶端的金色星星发着微光,一条条纤细的光流从法杖中涌出,与地面的上雕刻的星星花纹交相互应。 小女孩的“身体”保存得很完好。 除了晶莹剔透如同水晶一样的肌肤外,一切都像杨政“梦”中一样,淡蓝色微卷的头发。像洋娃娃般深地轮廓,白纱裙,她就像在睡梦中一般。 杨政忍不住伸出手。 他的手触碰到那块冻结小女孩的寒冰,刺体的凉意。 手在寒冰上游动着。他并不能触摸到小女孩,但这一切都让杨政感觉很神奇。 至少这样地结局比杨政想像中的要好上太多。 他俯下身,细细的看着小女孩精致的身体,真地太真实了。感觉她好像还活着一样。 杨政的眼神很温柔,这样可爱的小天使,即使是在睡梦中,对的。他宁愿相信她只是睡着了…… 就在杨政收回手地刹那,忽然间。 整个房间里的寒气都卷动起来,地面上的那些白色雾丝飞舞中空中。小女孩胸口地那枝魔法杖发出更耀眼地光芒。地上地六芒星花纹不断的曼延。杨政有些惊讶地后退几步。寒气不断的旋转旋转,最后竟然凝结成了一个烟雾状的人漂浮在空中。 这个“人”的身体就是一团烟雾。 当她的五官逐渐清晰起来后。 杨政发出惊讶的声音。她,竟然是“梦”中小女孩的母亲,那个最后用尽能量自爆的法师。 虽然惨绿色的烟雾使得她的面容已不复生前的柔和,反而带上丝阴戾的味道。 但杨政依然能认出她来。 她身上那种高贵的气质,是不会变的,冷艳和华丽的颓废,在这团烟雾的身上忽隐忽现。 这团烟雾就像一名高贵的女王。 “陌生人……我等你很久了……” “等……等我,”杨政强压下内心的震惊,出于对梦中那三口之家的好感,杨政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烟雾中发出阵阵不同韵律的声音:“准确的说,是等到一个被千光宝镜指引,能闯进迷失城堡,同样又能看到我们的人……” 千光宝镜?杨政下意识的看着魔镜,心中惑大于忧。 他早就看到魔镜与这城堡的联系,刚才那奇异的幻象中就有魔镜的身影,他现在只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谁?那场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那场战争,烟雾女的脸上出现无比痛苦的神色,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激动,充满暴戾:“那是万恶的海族,他们毁灭了文明,我们只是这文明中的小小一部分,彭瑞斯公国。” 四周的寒气因为烟雾女的愤怒剧烈盘旋起来,房间的温度骤然再降几十度,当看到杨政脸上出现痛苦神色,烟雾女逐渐冷静下来,她的声音似乎充满哀伤:“抱歉,我太激动了。” 杨政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彭瑞斯公国?”同时他也在暗暗思付,却没有任何印象。 蓝风大陆的国家众多,也许只是他没听说过的小国家罢了。 “你能不能说详细些。”杨政想知道更多。 “陌生人,这里面的故事太多了,我无法告诉你更多,历史记载了这一切,等会你可以去隔壁翻看那些书籍,彭瑞斯公国保存着最完整的大陆历,和一个消逝掉的文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海族又出现了!你们口中精灵族就是被它们掠劫走。” “什么?”杨政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旋即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烟雾女忽然挥舞了一下手,杨政怀中的魔镜被一股吸力拉走,悬浮在烟雾女的身前。 “千光宝镜可以留存影像,而且它曾经是魔法皇帝尤利斯安送我的礼物,拥有莫测的异力,甚至因为它我的魂灵才能转化成霜之魔女。所以我能感受到魔镜感受到的一切,我也正是靠它来感受外面世界地变化 以。我知道精灵族为什么消失……”霜之魔女眼中白色火焰,随即,千光宝镜震动起来,接着一片影幕从宝镜中射出,身周一切都变了。杨政就像刚才在大厅内感受到的一样,只不过现在变成了魔幻群岛……没有被毁灭的魔幻群岛! 巨树,鲜花,喷泉,雕塑。精灵! 一切都与想像中的一魔一样,然而……恶梦迅速降临,只见大地轻微震动,精灵们的脸上浮现无比恐惧的光芒。 在海岸线上。一片黑色茫茫的兽潮! 无数鱼人疯狂涌来,如潮水一样卷过魔幻群岛,鲜花,巨树。喷泉……任何一样存在的美好瞬间被毁灭,鱼人就像吞噬一切的蝗虫,让一个文明枯萎。他们席卷过后地土地变成了杨政见到过的魔幻群岛,黑暗。死寂,没有丝毫气息,仿佛远古刚刚成型的无机世界。 精灵们被鱼人抗在肩膀上。消失在海面上。 谁也看不到他们怎么来。又是消失去了哪里…… 杨政一身冷汗。他更直观的感受到鱼人地可怕,精灵的魔法和神箭在鱼人面前脆弱不堪。这是何等可怕的怪物。 光幕在收缩,魔镜又恢复原来的模样,霜之魔女一挥手,魔镜回到杨政地手中。 “这些怪物怎么来的?”杨政的神色充满恐惧和愤怒,他可以不惧怕死亡,但对这种完全可以毁灭世界的暴力力量,他无法冷静,一时间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 “我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就像它们当然毁灭了整个撒德文明一样。它们似乎完全没有欲望,只是毁灭和杀戮地机器,当年鱼人毁灭世界后,就又凭空消失了,我完全无法理解它们的行为。不为名,不为利,不争夺地盘,而且拥有智慧,你能想像这样可怕的存在吗?”霜之魔女在愤怒之后却也满怀惊惧。 杨政无言沉默,霜之魔女在静静地悬浮空中,两个人似乎都还没有从刚才地震撼中摆脱出来。 “暂时不提这个,”许久后,杨政转开了话题:“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烟雾女笑了起来:“这些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彭瑞斯公国萨曼查大帝地妻子,魔法皇后薇琪。魔法的世界深奥难测,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怎么死地,应该看得出来最后我是被魔法能量分解的。原本我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那些丑陋的海族杀死我的丈夫,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但是我还有一个孩子……你看,我的宝贝蜜雪儿,她是那么可爱,我放不下她,在魔法能量将我分解的时候,我的精神本源保留了下来……你知道,魔法师的精神力量比常人要强大许多,虽然我不是专门研究灵魂学的亡灵法师,但我对灵魂学依然有涉猎……我死亡时的戾气包裹住了我的精神本源,我放弃了原本的信仰,成为了霜之魔女,因为只有霜之魔女可以让我的孩子长期的保存下身躯,你看到了,彭瑞斯公国灭亡已经有一万年,但我的孩子还活着。” “一万年!!”这绝对超出了杨政的想像。 他原本以为这最多是几百年的历史,没想到,这城堡的历史已经超过一万年。 不可能啊,一万年的城堡,怎么可能保存得这么完整,虽然风化的痕迹很严重,但考古经验丰富的杨政判定这些建筑最多过去几百年,一万年,绝对可以将城堡变成粉末,将里面那些骸骨刀剑全部变成化石。 而且,最让他疑惑的是,蓝风大陆有记载的历史进程也没有这么久。 一万年,他绝对怀疑这块大陆是否有进化完全的人类。 “你不用怀疑,”霜之魔女薇琪淡淡道:“现在大陆文明是重新建立起来的,我存在的文明早已经毁灭了。” “你是说,你们是消失掉的文明,是以前蓝风大陆的原住民?”杨政深深震撼之余更多的是对一个突然冒出的可怕想法的恐惧。 “可以这么说。” “可是,按照你的说法,一万年,足以将大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怎么可能将城堡保存下来,这里的历史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悠久。” 霜之魔女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她地眼神高贵而骄傲:“你有这种疑问是正常的。现在的文明早已经失去了魔法的传承。在一万年前,我所存在的国度里,魔法才是力量的根源,它所包含的光,暗,风,火,水,土。灵魂七大元素,构成了伟大的魔法文明。它所发展到的文明程度绝对不是现在你所见到那些魔法文明可以比拟地。如果现在的魔法是萤火的话,我可以很不自谦的说,我们甚至比皓月还要光亮。你现在所看到地这一切。都是魔法的效果,是我用魔法力量让这座城堡存在了上万年,让我的孩子沉睡了一万年。” 望着杨政不可思议的眼神,霜之魔女地声音放轻柔起来:“我知道。你很难理解这些,放心,我可以将那些知识作为礼物送给你。” 心思灵敏的杨政很快嗅到霜之魔女话语中的味道。 他抬起头平静道:“你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吧?” 霜之魔女声音中有些微惊讶:“你知道?” “不,我当然不知道。”杨政耸耸肩膀:“正如你所说,我似乎这一万年来唯一进入这城堡的人类,我想你花一万年时间来等待这样一个人。又花了一万年时间保存你孩子地身体。总不会是没有目的吧。” “你很聪明。”霜之魔女眼中闪过激赏。 “说说看。如果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可以帮助你。” 霜之魔女看了他一眼。漂浮到那寒冰平台前,那一刻,她地脸上戾气尽消,有地只是一个母亲地温柔,注视着寒冰里封存的小女孩,霜之魔女淡淡道:“我想你帮我,让我地孩子苏醒。” 杨政微微一愣,他上前几步,同样来到平台前,看着那恬静的小女孩,杨政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她叫蜜雪儿是吗?” 霜之魔女“恩”了一声。 “她很可爱,” 笑着说道。 “她是我的天使,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霜之魔女声音很坚定。 “对你们的遭遇我很同情,可是……”杨政顿了顿,说道:“你为什么想让她苏醒,现在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而且我刚才忽然想到,如果海族曾经毁灭你们的文明,那它再次出现,是否代表要毁灭现在的文明。” 霜之魔女神色中闪过惊异,是对杨政推理能力的惊奇。 “而且就算她醒过来,你让她怎样面对这个世界,她已经失去了父母,虽然你还在,但这并不一样……”杨政接着道。 霜之魔女眼神里浮现哀伤:“我知道,可是蜜雪儿已经躺在这里一万年,她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她还小,我不能让她永远这样躺下去……而且,如果她苏醒过来,我会让她忘记那些可怕的回忆,我有办法做到这一切,蜜雪儿会像重生的婴孩一样,纯洁无暇。” “你是说,你准备让自己也消失在她记忆里吗?” “是。” 杨政被震动了,他没想到霜之魔女为了守护了一万年的女儿,竟然可以做出这样的牺牲。 那一瞬间,他被无私的母爱感动。 深深吸了口气:“我可以帮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鲜血。” “……” “不要紧张,”霜之魔女眼里多了丝笑容:“只是几滴而已,因为蜜雪儿已经在这里冻结了万年,为了不让她死亡,我用魔力封存了她的生命印记。只是这印记需要特殊的人类血液才能唤醒,你知道,我已经是灵体了,做不到这一点。” 听到魔女的话,杨政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他也笑自己太紧张了。只不过,看着霜之魔女的笑容,他总是隐隐觉得还有其他意味,虽然那并不是恶意的。 深深看了一眼霜之魔女,他点点头:“那么,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的话,我没问题。” 霜之魔女缓缓道:“我早已经做好决定,为了蜜雪儿有个完整的人生,我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 霜之魔女的话很平淡,只是在那平淡间,包含了怎样刻骨的深情。魔女口中不断的吐出各种复杂难明的音节,随着她的声音,房间里的温度在不断降低,但杨政很快发觉自己身体周围浮现一层怪异的光,不断有魔法符号夹杂其中隐现,让他不受寒冷的侵害。 很快的,整个房间都布满了冰渣。 地面上的魔法花纹不断的蔓延,平台边的石柱发出强烈的光芒。 眼前的景象终于让杨政明白魔法的神奇和伟大,他以前所见过的那些魔法力量,包括所谓的恶魔术士,和眼前强大的魔法力量相比,完全是雕虫小技,也许只有斯嘉丽那层次的人可以媲美。 蜜雪儿身上的寒冰在不断的融化。 那些水晶色的液体流动地上,渐渐组成一个白色魔法六芒星。 蜜雪儿就躺在这个六芒星上,她的头发和衣服都在光芒中飞舞,胸口的那根细魔法杖发出金色的流光,汇聚到蜜雪儿的额头,形成一个夺目的小六芒星。 沙哑而急迫的声音响起来:“快,将鲜血滴到蜜雪儿的额头。” 魔女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杨政连忙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入那颗小六芒星。 第一滴鲜血落入后,很快消失,而蜜雪儿毫无血色的脸颊浮现了一丝淡淡的红晕,第二滴,她发白干燥的嘴唇也渐渐丰盈起来,第三滴,蜜雪儿的肌肤上开始流动盈盈光泽…… 三滴过后,霜之魔女的声音突然响起:“谢谢你,年轻人,你的无私帮助让我感动,这座城堡里的一切都会是你的报酬。” 这时候,杨政突然发现霜之魔女的身体在渐渐变淡……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怎么了?” “我快要消逝了……唤醒蜜雪儿的生命消耗了我所有力量。” “你不能消逝,蜜雪儿怎么办……难道你要抛下她。”杨政焦急喊道。 “蜜雪儿……”魔女的眼中浮现温柔,同时看向杨政的眼神包含歉意:“我并没有告诉你,鲜血引动生命印记的后果,蜜雪儿已经和你的生命联系在一起,你只有保证她的安全,否则,她死亡的话你也会跟着死亡的。” “什么?”杨政更多的是惊讶,虽然有一些被欺骗的感觉,但并不强烈。 也许是他本身就对蜜雪儿有强烈的好感吧。 “蜜雪儿快醒了,我会将我的本源力量传给她,相信我,照顾好她,你会得到好处的,蜜雪儿将是最伟大的法师,她是真正的魔法传承者……而且,会是你最亲近的人……” 魔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怪异,杨政来不及细想她的话语,魔女已经消散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光球,没入蜜雪儿的额头。 魔女一消散,整个房间的温度就迅速的下降,那些冰雪开始融化。 地面上的魔法斑纹收缩,光芒也逐渐暗淡。 蜜雪儿额头小六芒星的光芒渐渐消散,杨政紧张的看着蜜雪儿。 魔女说这小家伙是最伟大的法师,还说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都不重要,她怎么还不醒来。 杨政甚至没有察觉,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他的感觉很奇怪。 心脏加快,那种既期盼又担忧的感觉,无比陌生。 约莫三分钟后。 小女孩的睫毛颤动起来,她终于睁开了那双金黄色的眼眸,看着小女孩好奇注视这个世界的目光,杨政松了口气,他完全没注意到蜜雪儿的眼睛已经落在他身上,金色的眸子里突然出现了笑容。 小女孩举起嫩嫩的胖乎乎的小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杨政整个人都傻住了。 “爸爸!”这就是薇琪说的“最亲近的人”。 第四章 女儿 政现在哭笑不得,任谁见到现在的杨政,只怕会下巴 他的脑袋上拱着个“小爬虫”,这个小爬虫不断的揪着杨政的耳朵,指挥着他:“爸爸,去那里看看。” “爸爸,走这边。” “爸爸,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哦。” “爸爸……” 现在杨政理解了为人父的痛苦,蜜雪儿简直是个小妖精,一点都没有外表那么娴静。 才认识不过两个时辰,她已经把杨政的肩膀做为专用坐骑了。 一向冷酷的杨政,面对蜜雪儿眼泪和撒娇却毫无办法。他当然可以凶,可杨政还没冷血到这地步,蜜雪儿的身世让他不忍再让她伤心,同样,蜜雪儿和他之间,有了一层心灵的联系,也许是那三滴血的作用,他真的感觉蜜雪儿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 虎毒还不食子。 何况杨政这样一个大活人,虽然平日他待人都挺淡漠的,可是对自己的孩子,任何初为人父的男人,只怕都会疼不够爱不够吧。蜜雪儿似乎真的失去以往的记忆了,从她苏醒过来开始,她一点都没怀疑自己的过去,而是认定杨政就是她爸爸。 至于为什么她不怀疑没妈妈,杨政觉得应该是霜之魔女做的,她肯定用了什么魔法使得蜜雪儿以为自己没有妈妈。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令杨政震惊的是,他开始有些明白霜之魔女为什么说蜜雪儿是真正地魔法传承者了。 在古堡的书籍储藏室里。杨政见证了万年前一个王国的辉煌。 那里的书籍简直比大英博物馆还丰富,杨政当然看不懂这些书,可蜜雪儿全懂,而且竟然给他加了一个“知识印记”魔法。 通过这个魔法,杨政很快的就将古老的文字学习完成。 不过这里的书籍实在太丰富了,天文,地理,数学,历史……其中包含内容最多最广泛的就是魔法体系的书籍。 足足有五十个书柜。里面纪录了七大魔法体系地起源和发展,而魔法的浩繁更是让杨政这个自诩智商超过一百四的天才头痛不已,他只简略的翻看了魔法起源一本书,就发觉里面包含地内容已经超出他想像了。包含数学,物理,天文,化学。三唯格物等诸多内容的深层次魔法研究成果使杨政觉得自己简直有些无知。 所以他暂时放弃了这些书籍。 关于彭瑞斯王国的历史更让他产生兴趣,考古毕竟是他的专业,历史才是他地最爱,想想看。一万年前的王国,比埃及金字塔要古老几倍,杨政禁不住有些热血沸腾。 《撒德文明大事记》映入杨政的眼帘。 他坐在昏暗的古堡内。一颗明亮地火球悬浮在空中。这是小蜜雪儿的照明术。桌上是几个食用剩下的残羹。这当然也是小蜜雪儿“食物制造术”地功劳,虽然用魔法制造地食物绝对和美味绝缘。但杨政现在可不在乎这些东西。 杨政抱着蜜雪儿,翻看着那本撒德文明大事记。 他翻书地速度很快,蜜雪儿的“快速阅读”帮助杨政能一目十行地翻书,并记牢书中的内容。 历史并不同于数学,化学……它只要记住就可以了。 化了两个时辰,杨政终于将半尺厚的《撒德文明大事记》翻完。 蜜雪儿开始还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和他闹别扭,不过后来这小鬼也许是累了,在杨政怀里睡着了。 合上那本《撒德文明大事记》,杨政心中除了振奋还有恍惚。 这实在是太珍贵的历史资料了,里面的纪录因为有魔法的功效,不但完整,甚至有一些魔法片断,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影像资料呀。 真实见证了一个文明的崛起,发展,辉煌,乃至最后的毁灭。 相比于现在蓝风大陆的文明,撒德文明走的是另一条路线,魔法文明的高度发展使得其他科技显得那么微弱,而斗气更是什么都不是,在撒德文明里,根本没有斗气这种东西,不,从一个小角落里,杨政看到过战士流派的介绍。 不过撒德的战士和现在的战士明显不一样,那个幻象中的男人,蜜雪儿真正的父亲,就是一个异常勇猛的战士,他的力量明显与魔法结合,烈火般的剑法,即使是那些鱼人也抵挡不住,若不是被海水围困,那个男人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斗气这种并不高明的战斗方式在撒德文明里被忽略了。 只不过因为魔法文明的高度发展, 在撒德文明里,人们的衣食起居全都和魔法关联,而魔法师的比例几乎占到贵族的百分之九十九,平民的百分之六十,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 对比现在,即使在魔法文明相对发达的北大陆盎格撒地区,几乎也只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法师,而这些法师大部分蹩脚得连使用个照明术还要半天咒语,就可以想像消失的撒德魔法文明有多么强大。 而薇琪这个名字,比杨政想像中要大名鼎鼎得多。 魔法皇后薇琪,蜜雪儿的母亲,竟然是撒德文明几千年历史中出现过的十八位魔导士之一,而且她踏入魔导士领域的年纪仅比撒德文明最伟大的魔法天才,被尊称为魔法皇帝的尤利斯安迟了两年。 由此可见,魔法皇后薇琪的地位。 放到现在,几乎是可以媲美半神的存在。 而她成为霜之魔女,又过了一万年,可以想像现在的薇琪是多么强大,可她竟然在唤醒女儿后就消逝了。 这让杨政不解,按说,到了薇琪 神程度的魔法师。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死去。 难道她为了将自己地魔法本源力量全部传给了蜜雪儿,牺牲了自己。杨政很想知道魔法本源力量是什么,可惜他这种蹩脚的魔法门外汉(相比于薇琪他们就是),就是说给他听,都未必理解的了。 他低下头看着在他怀里沉睡的小女孩,她的面容像天使般纯洁,额头的魔法六芒星发着淡光,小嘴儿微翘着,看起来在做着甜蜜的美梦。 看着她,杨政心头有软软的感觉。他现在知道等待蜜雪儿醒过来时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也许就是初当爸爸地男孩在产房外等待怀孕妻子生产的心情。 也许就是期待孩子亲口喊自己“爸爸”的心情。 反正五味杂陈,让他即期待又有些担忧。 他甚至怕自己照顾不好这小家伙,杨政伸出手掌,轻轻的摩娑着小家伙细腻如牛乳地脸蛋。 不管怎样。都不会让这小鬼受到伤害。 奇迹号上,玛索一边操控着奇迹号向着地图标注的方向驶去,一边焦急的看着舷窗外的海面。 已经一天一夜了,杨政还没有回来。 最坏地结果就是他被美杜莎变成了石头杀死。玛索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那个男人是如此强悍和不可战胜,他不可能就这样死去。虽然莱戈拉斯和玛索已经醒来,可是少了那个男人。奇迹号就好像失去了风向标一样。 奇迹号在她的控制下,并没有远离美杜莎的海域。 她现在能做地,也只有等待了! 在城堡的大图书馆内。 杨政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突然想起外面的奇迹号。该死地。他用力地敲了敲脑袋。自己怎么会这么健忘,虽然撒德文明辉煌丰富地文明遗产足够让他沉醉。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看着怀中沉睡的蜜雪儿,杨政晃动了一下手,把蜜雪儿吵醒了。 “爸爸,呜……恩……”刚刚醒过来地蜜雪儿意识模糊,抹了抹唇角的口水,嘟芰思赶拢将小脑袋往杨政怀里钻了钻,又要睡过去。 “蜜雪儿,蜜雪儿。”杨政不能再等下去,他走不出迷雾,只能依靠蜜雪儿。 被吵醒的蜜雪儿有些生气,撅着小嘴。 杨政完全没有哄小孩子的经验,看到蜜雪儿生气的样子,他挠挠脑袋,吭哧着说:“乖……乖拉,蜜雪儿,厄……我们要离开这里,去外面好不好。” 不自然的语言,不自然的神态,让杨政看起来像个没经验的愣头青,杨政摸了摸自己胡渣粗糙的下巴,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 蜜雪儿金黄色的眼珠子转动着,她的眼神很清澈,又带着孩子气。 面对杨政的安抚,蜜雪儿不太满意。 杨政平时多酷,倘若是别人这么折腾他,估计杨政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了。 可蜜雪儿偏偏不一样。 杨政悲惨的发觉自己完全无法狠下心来,在这方面他的经验完全等于零。不得不说,即便是在地球时,杨政也是个嫌小孩麻烦的懒人,他总是说养孩子多麻烦呀,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异想天开的想做丁克一族,后来被超喜欢小孩的小颜闹了几次,才把那个念头放下。 所以,面对蜜雪儿生气的模样,他束手无策。 “蜜雪儿……我……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杨政脸微红,他竟自称为蜜雪儿的“爸爸”,那种感觉又尴尬又新奇,我还没结婚呢,他在心底悲凉的想着。 一听到玩,小女孩的脸上终于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杨政耳朵上扭了几下,小脑袋在杨政的下巴上蹭啊蹭的,那些胡渣弄得蜜雪儿痒痒的很舒服。 “好呀,爸爸,我们去哪里玩?” 杨政抱着她站起来,朝着书库门口走去:“先去外面看看。” 刚才一路走来,除了金库还有书籍库,还有武器库。 杨政决定先武装下自己。 他推开那扇粗重的铁门,随着灰尘沉淀下来,一间堆满武器的房间出现在杨政面前。 可以想像,彭瑞斯公国皇室储存的武器。自然不可能是次品,杨政让蜜雪儿骑在自己地肩膀上,在一条条巨大的武器架间穿梭,武器的数量非常惊人,至少可以装备数千人,杨政取出一把架子上的铁剑。 入手一沉,他心中微讶,估计这剑起码在五十斤以上,将剑拔出鞘后。乌蒙蒙的光芒使铁剑显得浑厚粗重,在剑体的两侧,雕刻着一些细细的纹路,杨政翻过几本魔法书籍。记得这些纹路和书籍中的一些描绘类似。 杨政反手在空中一挥,呼呼的风声中,黑光凛冽,寒气逼人。 想了一下。他把蜜雪儿抱下来,嘱咐她站在一边。 然后控制脑海中地精神力,举剑猛的一刺,劈啪声中。空气中竟然出现了一支冰刃,这果然是把魔法武器。 而这样的武器竟然随意的扔在一边地铁架上,仅一副铁架上。同样的铁剑还有十多把。 果然是魔法王国的遗址。随便一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杨政轻轻弹了一下剑体。这黑色金属不知道是何材质,不过单从质量上看。已比现在蓝风大陆稀有地黑铁要高上一档次,再加上剑体附属的冰冻效果,这样的武器拿到大陆上随便就能引起一场风暴呀。 挥舞了几下,杨政将剑放回架上,这里的武器很多,这不过是其中极普通地一把。 来选去,他挑中了一把十字弩,两把弯月匕首,以前了让杨政很是心疼,除了是地球上带来的唯一一件武器外,还因为杨政最喜欢的就是无声无息一击致命地杀人方式,匕首无疑是最佳选择。 龙骨匕首虽然也好,但其实可以当短剑用。 毫无例外,样子简朴只有两支巴掌大地十字弩和那两把如新月般地匕首也不是西贝货。 与十字弩搭配的弩箭长半尺,细如发簪,弩箭地材料与刚才那把铁剑一样,不同的是箭体后面有一颗米粒大的蓝色晶体,围绕着晶体的则是一圈圈复杂的魔符。十字弩看起来就简单得多,但那根火红色的长筋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内取出来的,产生的弹力轻易就洞穿了一尺厚的墙壁。 弩箭还有什么附加效果杨政还没有测试出来。 再就是那两把匕首了,它们竟然可以拆合,犹如双生子。弯如新月,一把是碧绿透明的匕首体,一眼就能将人深深吸引,新月的背面是一道道小齿,匕首发着淡淡的光芒,见血封喉。另一把则是火红色的外体,一条红龙一样的花纹盘绕在匕首上,看上去极为张扬,里面蕴涵极强的燃烧力量。 武器在精不在多,武器库内的装备不说几百种,几十种绝对是有的,而且全部用魔法加持过,随便一件都是极品,但杨政只选择了这两样就没有再拿,对他这级别的战士来说,已经不再单纯追求武器的强大,合适自己的才是最强的。 除了武器,盔甲也是极重要的。 在一边的护具存放处,杨政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一件皮软甲。 杨政并不喜欢那种沉重的全覆盖式盔甲,那会影响他的速度和判断力,相比较而言,轻便的皮甲反而是他的最爱。与武器一样,这些皮甲同样非常出色,杨政挑选的是一件黑色皮甲,一片的肩膀斜高,钉着几枚牙钉,皮甲的皮料非常柔软贴身,而且充满弹性,穿在身上的感觉类似于潜水服,但比潜水服舒服透气得多。在胸口和后背加了两块软银镜,上面无一例外的刻着复杂的花纹。 除此之外,在手肘,膝盖等关节处,都加了特制金属,魔法花纹缠绕在皮甲上。 杨政感觉自己的身体甚至轻便了许多。 这皮甲肯定加持过轻灵术。 杨政本来还想给蜜雪儿也找一件类似的小护甲,无奈这小家伙绝不肯穿,他也只能作罢。 蜜雪儿的魔法实力毋庸置疑,至少杨政见她施放一些小魔法完全是信手拈来,连咒语都不用念,那支小小的金星法杖已经成了蜜雪儿的专用法器。 穿上皮甲后,杨政正准备带蜜雪儿离开。 墙角内一个大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个黄色木头做成地大箱子。连箱子表面都刻着魔纹,在箱子的接口处,一颗黑色宝石散发幽光,如同恶魔的眼睛注视着周围,远远的,杨政就感觉到那口箱子如同一只活着的猛兽,在安静的雌伏。 那种力量甚至令人心悸。 想伸手打开箱子,但是一触碰到那颗黑色宝石,一股庞大的排斥力量就将他的手推开。杨政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 这时候蜜雪儿的笑声传来:“嘻嘻,爸爸好苯哦,那是安哥拉魔力锁拉,可以封锁时间与空间。这样怎么打得开。” “安哥拉魔力锁,”杨政转过身,疑惑着看着小女孩:“蜜雪儿,你能打开吗?” 小家伙嘴巴一翘。一副很得意地样子:“当然能拉。” “那帮我打开看看。” 小家伙使劲的晃着脑袋,拖长着声音:“不……要……” “真的不要?”杨政嘴角弯起来,露出丝坏笑。 “对,就不帮笨蛋爸爸打开……” 杨政突然伸出手。环住蜜雪儿,另一只手伸到她咯吱窝下连续挠了几下,蜜雪儿果然被弄得哈哈大笑。又难受得扭动着身子躲闪着杨政的手。 “要不要帮。小鬼。要不要帮?” “不……咯……不要……咯咯……好……痒,坏爸爸……笨爸爸……” 杨政将她搂到怀中。伸出下巴,用胡渣刺着蜜雪儿粉嫩地小脸蛋,一边用手拍打她的小屁股:“调皮的小鬼……” 蜜雪儿被他弄得笑出眼泪来了,最后只有死命抱住杨政的脖子,缩着脑袋,整个人一抽一抽地。 杨政怕把小家伙笑坏了,停下动作,揉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好一会,蜜雪儿才回过气来,脸红红的,一从杨政怀里钻出来,就抓住杨政鼻子使劲捏。 杨政呵呵笑了几声,掐掐蜜雪儿白嫩的脸蛋:“好拉,我知道蜜雪儿打不开,所以爸爸就不为难你了。” 说着,他抱起蜜雪儿准备向外走。 蜜雪儿急得大叫:“我才不是打不开,我打得开,坏爸爸,我打得开。” 杨政忍住笑意,他好像已经找到对付这小鬼地办法了。 她从杨政的怀里挣脱下去,跑到箱子面前,用金星法杖的前端顶在黑色宝石上,金色地眼睛流转一圈诡异地魔纹,原本嘻笑地脸庞竟然变得无比庄严,那种姿态,恍若魔法皇后再现,几个清晰又莫测的音节跳出蜜雪儿地喉咙,她低喝一声,只见金星法杖的顶端耀起一团白色的火焰,在白色火焰的笼罩下,那颗黑色宝石更加像一颗眼睛。 杨政甚至能感觉到宝石在转动,如同眼珠转动一样,心里一阵寒意,这景象太诡异,他想将蜜雪儿拉开。 不等他有所动 脑海中却猛烈一震,杨政的眼睛忽然变得锐利如刀。 蜜雪儿已经回过身,举着法杖叫道:“看吧,我把它打开了。” 那颗黑色浑圆的宝石依然镶在那里,箱子却已经起开了一条缝。 杨政一把将蜜雪儿拉回来,他警惕的目光落在箱子上,那种不安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好像一股无形的威压正笼罩天地间,而相反的,蜜雪儿却没什么感觉。 强劲有力的脉动,那是心脏的声音。 静静等待了片刻,那箱子却毫无动静。 杨政抽出武器架上的一把剑,缓慢的靠近那个箱子。 如临大敌般挑剑一拨,箱盖翻了起来,里面的东西让杨政为之一愣。没有传说中的恶魔,只有……一个蛋而已。 一个足有篮球那么大的蛋。 蓝色的表面非常光洁,蛋表面有一层透明的黏膜,蛋下面培着的就是一些微光石头。 杨政看向蜜雪儿,蜜雪儿朝他摇摇头,连蜜雪儿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没道理害怕一颗蛋呀,杨政走近前去,先用大剑在蛋壳上敲了敲,传来咄咄的回响。在箱子底部堆满了发光的石头。 杨政捡起一颗,入手如暖玉一般,非常舒服。 杨政刚想伸出手摸摸那颗蛋。 忽然咔嚓一声响。 杨政紧张得跳起来,待看清只是那颗蛋响起来时。他连忙后退,提剑对准那颗蛋。 这时候,大蛋又晃动了一下,咔嚓声连连响起,蛋壳表面出现了数道裂纹,好死不死的,蛋竟然开始孵化了。 杨政神色更冷峻,将蜜雪儿护在身后,谁知道蛋内孵出什么可怕地怪物。 垮嚓。蛋片飞出,一个黑黑的小脑袋钻出,接着整只蛋翻动了一圈,一个黑糊糊的小家伙从蛋里面挣扎着滚出来。 小家伙身上还碾着羊水状的黏液。吱嘎吱嘎的叫了几声。刚刚出世的它立足不稳,在箱子底部扑腾翻滚着。蜜雪儿睁大一双金色的眼睛,好奇的望着箱子底部的小家伙。 “爸爸,我们帮帮它吧。你看它好可怜。” 箱子里地小家伙一声声哀叫着,小脑袋乱转,蛋壳内的黏液拉着它,一副随时都要死掉的模样。 杨政打不定注意。他本能的感觉到那仅仅巴掌大地小兽拥有无法解释的威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趁它还小一剑了结它。 可是…… “爸爸,你帮帮它,帮帮它。” 蜜雪儿拉着杨政的衣领摇晃着。 杨政考虑了良久。终于下了决定。 杀死这小东西肯定不妥。否则蜜雪儿这关就过不了。何况如果仅仅因为那莫名地威压,就剥夺一条刚刚出生的生命。似乎也不是他的作风。 好吧,不管你是什么? 杨政走过去,从箱子底捞起那小东西,拿过一块武器布擦干小家伙的身体,这才现出它地模样来。 小东西的脑袋长长的,与远古时期地翼龙有点相似,眼睛是淡绿色地,非常明亮,两只翅膀上还有细爪,浑身黑皮,也许是刚出生地缘故,还相当柔软,处于幼年期的小东西虽然不算多可爱,样子倒也过得去。但是本能地,看到小家伙的眼睛,杨政就一阵惊悸。 与杨政本能的排斥相比,蜜雪儿却与小东西颇为投缘。 她伸出手在小东西的头上触了触,小东西回应的去啄她,惹来一阵咯咯的笑声。 看到蜜雪儿的笑靥,杨政忽然觉得就算这小东西将来会变得多么可怕也没什么大不了。 …… “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他的踪影,莱戈拉斯和瑞昂这几天都很沉默,一直躲在酒窖喝酒,他们认为是自己害了杨,从航行开始到现在经历的两个月时间,我们的士气从未如此低落,哪怕面对魔幻群岛那般的荒凉,我们还有战斗的勇气,可是现在,勇气似乎流失殆尽。没有人想要离开,没有人相信杨已经死亡,我们都在等着……杨,你快回来吧。”玛索写了最后一个字,感觉一种酸涩的苦意涌上眼睛,一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用力的抹去它,喃喃道:“我不能哭,我还要撑下去。” 她放下航海日志,走出舱房。 甲板上照例没人,莱戈拉斯和瑞昂肯定又在喝酒。 玛索走进操控室,将奇迹号目下的状态尽收眼底,雷达上依然是一片蓝色,代表附近没有任何生物。 检查完奇迹号,一切如常。 她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拿起放置在那里的一叠纸张看起来,那些都是杨政平素研究纪录下的笔记,平常有他在,玛索不会想到拿起来看,当他一离开,玛索拿起笔记一看,才发现纪录的可贵。 里面纪录的都是如何操控奇迹号的珍贵材料,很多内容都让她豁然开朗。 这几天她在努力学习,奇迹号在她手里变得越来越顺手。 奇迹号安静而有力的行驶着。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几天……不过,谁在乎呢。 在等待面前,只要有希望,枯燥已兴不起波澜。 杨政出现了。 在一个午后,杨政从海面上浮出,他找到了最近的一座岛,燃烧起一个日以继夜的火堆,然后将白烟弥漫在海上。 在玛索操控着奇迹号寻找他的时候,杨政也只能靠这种办法连续奇迹号。 蓝梦海太大了,两个人都不能做毫无意义的寻找,更不能远离美杜莎的海域。一旦偏离方向,错过了可能就是永世. ;续寻找。 杨政没有着急。 只要奇迹号还存在,他相信它们一定会找到自己。 他同样相信他们没有死亡……这也是一种对同伴没来由的信心。 一个星期后,奇迹号雄伟的身影在海面浮现。 玛索看到了白烟,她激动的控制着奇迹号向那个小岛驶去,在还没到达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火球已经飞到天空,然后爆炸开。 是杨! 看到这一幕,玛索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她跑到甲板上。拿起单筒望远镜,在小岛前方的沙滩上,一个身影在那里挥手。 “杨回来了,找到杨了!” 玛索在甲板上蹦跳着。她想了想,又冲下甲板,来到酒窖门口。 一脸醉醺醺的精灵王子正依靠在那里,玛索冲上去揪住他地衣领。大叫道:”杨回来了,不要再喝酒了。” 精灵王子打了个酒嗝,似乎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看到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一个多星期的委屈全部涌上来。玛索甩手就在莱戈拉斯脸上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莱戈拉斯脸偏向一侧。 “我说。杨回来了。你们振作一些好吗?” 莱戈拉斯晃了晃脑袋:“杨?” 玛索不再理他。向着甲板外走去:“让杨来收拾你们。” 从舷梯上攀爬上来地杨政,一眼就看了泪光闪烁。瘦了一大圈的玛索。 他走过去在玛索的肩膀上搭了一下:“辛苦你了。” 玛索一头栽进他怀里,眼泪汹涌而出,一个多星期的等待,并不漫长,可是因为另两个人地颓废,要她一双细弱的肩膀抗起这么大的一艘船,其中的艰难和寂寞又何足为外人道。 杨政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目光却掠过她地身子,向正倚在桅杆边的莱戈拉斯点点头。 这时候的精灵王子完全清醒了,以他地能力,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自己瞬间从酒精中摆脱出来,一个多星期浸淫酒精,只是因为他不想清醒,不想在清醒状态下被那些噬人心魂地念头折磨,不然,莱戈拉斯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再保持精灵坚定地信仰。 堕落的诱惑实在太大。 他不想也不能变成黑暗精灵,只能依靠麻醉自己地办法。 不过现在不用了,杨回来了! 哪怕是堕落,他也会在身边帮自己吧,这就是朋友,同伴,兄弟。 在他身边的瑞昂还有一丝醉态,不过此刻正低着脑袋,不敢看杨政的眼睛,相比此刻正为自己一个多星期的颓废而自责。 杨政现在不想苛责任何人。 他感觉到怀中玛索越来越沉重的身体,知道她因为绷紧的神经骤然松懈产生了强烈疲倦。 他弯腰将其抱起,朝莱戈拉斯喊道:“我们到舱室说话,我有很多重要的内容要和你们说,还有,我已经知道精灵族消失的原因。” 莱戈拉斯双眼骤然一亮,呼吸也猛然急促起来。 他强行压抑下胸口沸腾的气息,跟上杨政的脚步。 将玛索放到一边的床上,在刚才杨政已经用通灵术将其沉睡。 然后杨政找了张椅子坐下,莱戈拉斯和瑞昂坐在他对面,杨政想了一想,缓声道:“小莱,这件事情远比我们想像的要复杂,所以,你们在听的时候,先不要打断我,也不要因为事件有多奇异而怀疑,因为我保证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而且你们也将很快亲眼见到我所见到的一切。” “好,杨,你说。” 杨政朝莱戈拉斯点点头,继续道:“事情就从那天我被美杜莎追赶说起来,为了将他们引离奇迹号,我在深海中游了很久,然后在一片珊瑚礁丛里穿梭的时候,我碰到了一片奇怪的迷雾……” 半个时辰的讲述。 杨政将如何在迷雾中行走,如何被魔镜指引走出迷雾,如何在城堡中亲眼所见史前一万年的战争,如何见证一个文明的毁灭,又如何碰到小女孩蜜雪儿……一一道来。 两人听得呼吸急促,目光乱闪,冷汗淋漓。 不过自始至终她们没有打断杨政的话,只是,仍被杨政所说的诡异震撼。 杨政说完了,莱戈拉斯第一时间问道:“你是说,我们精灵族就是被那海族掠劫走?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精灵族与世无争。” 杨政拧眉道:“这也正是我思考的问题,海族在毁灭一个文明时绝对凶残,不过在影像中,它们并没有屠杀精灵族,只是将他们全都带走了,我所能想的……只是他们应该大有可能是被人操控。” “谁能操控毁灭世界的力量?” “我不知道!”杨政心中却猛的闪过一个念头,那样的存在当然是有的,自从他见过芭比,经历那场超越人类想像的争斗,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何等可怕的力量。 杨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还来得及赶到城堡遗迹一趟,你们在这个小岛等我,我已经做下标记,到时候会有一个空间通道打开。我们进城堡去,你们会看到所有真相。” “空间魔法?”莱戈拉斯讶然。 “是的,空间魔法,在一万年前,这并并不是禁忌,而是人类所能染指的领域。”杨政已经向外走去:“在岛上等我,带上玛索。 第五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已经降临。 在黑暗中等待的莱戈拉斯双眼猛的一亮,站了起来。 他感觉到周身魔法元素都在急速转动,以不可测度的轨迹,聚集,运转。 空间以水纹状在扭曲,地面上,早就标记好的六芒星在闪烁,数量庞大的魔法晶核喷涌着能量,越来越多的魔法元素聚集,无数道能量迸发出来。猛然间,一道光芒冲天而起。白光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逐渐浮现。 虽然已经听杨政说过,他多了一个小女儿,而且是沉睡了一万年的小家伙。 可是,真的看到躲在杨政身后那个娇怯的小身影,众人还是一阵惊异,杨政将身后的蜜雪儿拉出来将她抱起,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刚才还吵着要出来,现在又害怕了。” 蜜雪儿缩在杨政怀里,不依的晃着脑袋,不过一双灵动的金色眼睛还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苏醒第一次见到的除了杨政外的陌生人。 莱戈拉斯显然是老少通杀的类型,蜜雪儿看他的时候甚至对他微笑了一下。 不过其他两人好奇的眼睛让她确实很害怕,特别是玛索那充满惊异和跃跃欲试的眼神,让蜜雪儿觉得自己是个玩具。 事后,玛索很委屈,那只是她因为蜜雪儿长得太可爱而母性大发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众人还是对蜜雪儿抱有强烈的呵护之心,所以不久之后。蜜雪儿已经能和他们愉快的交流了。 城堡就是另一个世界。 当一行人通过那个空间通道进入这个隔绝世界一万年地遗迹时,他们如同初时的杨政一样被强烈震撼,听到的远不如见到来得更真实。 宏伟的古堡,数量惊人的财富,武器。 如果让有心人获得,绝对足以和北大陆任何一个国家抗衡。 杨政甚至相信,如果让彭瑞斯王国的魔法文明重见天日,足以改变整个大陆的格局。 北大陆现存的魔法文明代表现存大陆魔法文明的最高境界。 但是和彭瑞斯王国地魔法文明相比,简直是米粒之光与皓月光芒的区别。 正因为魔法文明的衰败。导致大陆现在传统的魔法师已经很少,炼金术士也成为新地门类,相比了彭瑞斯的魔法文明,炼金术士更像是科学家。而这个科学家的数量也太稀少了。而在一万年前,大陆没有分裂。 南北两块大陆上都生生不息的成长着撒德文明。 辉煌地过往让人深深沉醉。 见识了彭瑞斯王国魔法伟大的杨政。 毫无理由的相信,彭瑞斯王国绝对比现存世上最强的国家要强大…… 复杂地魔法阵图,强大的魔法武器。令人震惊的魔法卷轴,可以让普通人使用地魔法,纯靠肉体力量地军队怎么可能抗衡。 从《撒德文明大事记》里了解,彭瑞斯王国还只是撒德文明里一个并不算强大地公国。 可以想像。一万年前,撒德文明有多么辉煌。 但正因为对撒德文明的震撼,才会对它最后地覆灭越感恐惧。 这样强大的文明。仍然覆灭在那些恶心的鱼人手里。 莱戈拉斯从千光宝镜中看到了魔幻群岛被鱼人瞬间覆灭的情景。那种可怕的威势几乎将其摧垮。他躲进房间里一日一夜,出来后。莱戈拉斯双目赤红的钻进城堡图书馆,疯狂的开始学习。 关于鱼人,杨政除了在蜂巢岛见识过和它们相似的个体,现在还找不到任何线索。 这些鱼人和蜂巢岛遇见的鱼人绝对不会是同一批,他们强大太多,如果当初碰上的是这群鱼人,杨政现在早已是一具尸体。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样强大的怪物,背后却是有操纵者的,否则鱼人的行径就不可理解,任何独立的有智慧的个体绝对不会毫无理由的毁灭文明,除了工具。它们一定是一个更强大存在的工具。 他现在只想知道鱼人背后的操控者到底是谁。 现在的杨政已经在逐渐融入这个世界,再不用旁观者清冷的眼神注视着这个世界的风起云涌。 恐怖的鱼人和它背后不明其意的操控者。 都是悬在这个世界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杨政现在有许多朋友,阿雪,王后,冰云,牧师希克曼,修女温莎,莱戈拉斯…… 他们都生存在这个世界,都随时有被达摩克利斯之剑斩灭的危险。 甚至他自己,还有可爱的蜜雪儿,不也是活在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阴影下。 如果只因为它过于强大,就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期待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要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斩下,抱着这样心思的活着还有什么乐趣,还是他杨政吗? 他冷笑着,忧伤着,愤怒着,思索着。 哪怕是飞蛾扑火,可这才是它的本性呀,扑火而亡的飞蛾在临时的那一刻会后悔吗? 谁知道? 可是,不去试过,那只飞蛾最后却一定会后悔。 在弄明白自己的想法后,杨政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没救了呀,杨政,到现在还像个小青年一样一腔热血,迟早会撞得满头包的。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轻轻的磨挲着绻在他怀中的小家伙奶昔般的肌肤。 不过,这个世界总要需要傻瓜的。 不是吗? …… …… “莱戈拉斯,你要留在这里是吗?” “是的,我需要力量。”莱戈拉斯安静的坐在图书馆的一角,他的身前堆满了魔法书,那都是撒德文明的辉煌遗产。 杨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出图书馆。瑞昂,玛索和蜜雪儿已经等在那里。 他抱起蜜雪儿,朝他们点点头:“我们出发吧,先带着奇迹号回桃源。” 玛索兴奋地点点头,自打跟随杨政离开家族,她就没想过还有回去的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再见到父亲和 杨政之所以下这个决定,是因为目前他们根本对海族一无所知,而且以他们现在的力量。即使遇上了海族,也只是送死,连莱戈拉斯都已不再提寻找精灵族。所以杨政要做的,只有积蓄力量。哪怕多一分一毫,在面临海族的时候也会多一分希望。 杨政想到了桃源,想到了泰兰米亚家族那些幸存者。 该是整合力量的时候。 杨政并不是个有强烈欲望的人,更对成为统治者没有兴趣。可是情势却逼迫得他要积累力量,面对海族,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哪怕他到达比那种程度又如何。从古至今,人类就是群居生物。人类可以统治世界,靠的也是集体地力量。 杨政从来对此深信不疑。 奇迹号在海面上劈波斩浪。从桃源到现在的海域。杨政纪录下了完备的海图。所以回去也显得相当轻松。 它们避开危险的海域,奇迹号动力全开。日以继夜地赶回桃源岛。 蜜雪儿像个小猴子挂在杨政的脖子上,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在两个多月里,她已经学会了新的语言,玛索也成功和蜜雪儿搞好关系,现在她是除了杨政外第一个能抱小家伙地人。这让杨政大为感激,他当然不舍得对蜜雪儿凶,不过蜜雪儿这个小家伙还真能缠死人。 有了玛索的分担,杨政也可以抽空做一些研究。 撒德文明的遗留让他的见识更加开阔,对魔法地理解也进入新的领域,特别是空间魔法,他再不是一无所知。而且蜜雪儿才是真正的魔法宝库,她继承了魔法皇后薇琪地本源力量,对魔法地理解力远超常人。 薇琪说地“蜜雪儿将是最伟大的法师”并不是妄言。 两个月后,桃源岛再次出现在众人地眼前。 徘徊在岛边的侦察船只第一时间发出信号,包括索贝奥夫在内的一众泰兰米亚家族高层亲自赶到了桃源岛海港。 几个月的时间,在泰兰米亚家族成员的努力下,桃源岛已经大变样,一个崭新的海港码头就建造在桃源岛的东面,虽然码头的面积不大,但是身为船王世家的精锐成员,还是将其设计得异常合理,甚至能容纳奇迹号这样的庞然大物。 踩在崭新木头搭制的码头上,杨政和泰兰米亚家族成员再次相见,玛索飞扑到索贝奥夫怀里,父女两个都眼泪纵横。 见到这么多人,蜜雪儿更不敢出来,缩在杨政怀里。 在外人面前,蜜雪儿一扫往日调皮,杨政知道她的性格,只是轻声安慰她,把她抱紧一些。 玛索从父亲钻出来,不好意思的朝杨政吐吐舌头。 杨政上前和索贝奥夫说话,两人暂时都没谈奇迹号在海上的旅程,一路上,索贝奥夫一一的给杨政介绍桃源岛现在的发展情况。比如说到,泰兰米亚家族在岛上发现了一种非常坚韧的木头,是建造的好材料。 他们将这种木头命名为“桃源木”。 脚下的这个码头就是用这种木头建造,而且在桃源岛上造出的第一艘新船也是用这种木头制作,前天才刚刚下水。 一路絮絮叨叨。 杨政发现以前那个强壮的汉子,此时鬓角也染上了白发。 想来这几个月,泰兰米亚的巨变让这个男人经受了怎样的痛苦蜕变,桃源岛的建设更是让索贝奥夫操碎了心。 不过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对桃源岛每一项新的进展都充满了孩子般的眷恋和热情。 杨政心下感慨,对眼前这个男人也增添了许多好感。 一直到泰兰米亚家族的驻扎地,也就是当初他们聚会的平原,几个月前,当杨政他们第一眼望向这个大平原时,就像男孩遇上女孩,一见钟情地爱上了桃源。一条玉带般的河流蜿蜒其间。把平原分隔成两段,在岛屿偏南处汇聚成一个方圆数里地小湖。此时的河流和湖泊反映着阳光,湖旁的区域,草木都特别繁茂,一群一群的动物,飞起飞落的各种鸟儿,都聚在湖旁,漫无机心地倘祥着。 在河岸两边,已经起起落落起无数零碎的房屋。 如同苏格兰的乡村一样。这些小木屋错落有致,因为正到饭点,炊烟从房屋顶端袅袅飘出,几个孩童在嬉戏。河边,还有濯洗着东西的妇女。在外围,已经用木头组成一个个栅栏,还有一些泰兰米亚的战士笔挺地守护在那里。阳光落在他们的盔甲上,熠熠生辉。 杨政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感动。 这样美丽的世界,何以不贡献出自己所有力量去保护。 想着同样美丽的魔幻群岛被那黑潮吞没。杨政一阵颤栗。 这样地可怕的情形……他不想再看第二遍。 夜色如水。 杨政坐在一个哨塔的顶端上,手中拿着一壶酒,远眺月夜下壮丽的草原夜景。 在他地怀里。蜜雪儿正用力的对付一只鸡腿。把唇手染得油腻。偶尔在杨政的衣服上擦一把。下面的草原上,篝火仍在熊熊燃烧。狂欢还在继续,众人在欢歌载舞,享受这难得地美好时光。杨政应付过一轮筹,偷点时间,抱着蜜雪儿来到这哨塔上赏月。 他仍没告诉泰兰米亚家族那个可怕的景象。 如果眼前一切是甜美的梦,他希望他们能做得久一点。 身后传来声响。 杨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将手伸向后面,感觉到一只手放到他手心里,他握紧她,将她拉上来。 “怎么不多陪你父亲一会?玛德莲娜。”杨政头也不回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知道有一双怎样可怕地眼睛也许正在我们不知道地地方窥视着我们,我就没办法融入那种简单的狂欢中。”月色下,回到桃源岛恢复真身地玛德莲娜用一块头巾包头,换回紫色长裙的她,比之穿着武士服时充满英气的模样,又是另一种醉人的风姿 月的航程,让她白皙的肌肤变成了小麦色,轮廓也更这种奇异的风情使她看起来更成熟,一种冷感的成熟,对男人有莫大吸引力。 “理智有时候真是折磨人,女人不要这样聪明才好呀。”杨政淡淡笑着。 “那是你们男人才有的想法吧,把女人想像得多么单纯,然后觉得苯女人才好掌控。”玛德莲娜毫不留情的反驳,然后低头对蜜雪儿说道:“蜜雪儿,你将来可一定不能当苯女人。” 蜜雪儿刚刚啃完鸡腿,睁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玛德莲娜。 杨政哈哈笑着喝了一口酒,然后将酒瓶递给身边的女人:“要不要?” 玛德莲娜接过酒瓶,不客气的猛喝了一口,气也不喘一口,女扮男装她学到的一项技能就是喝烈酒。 不过,轻柔的月光下,还是很容易发现她的脸颊染上两朵红晕,虽然不再惧怕烈酒的辛辣,酒量却是没那么容易练成的。 她的目光凝往月照下神秘凄迷的广阔原野,轻轻道:“今天是我的母亲的忌日,可是父亲好像忘了……” 索玛和她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杨政曾经听玛德莲娜说过,她的母亲在她刚刚出生时就难产死了。 杨政感觉到她语气中苍凉之意,伸手过去,轻轻搂住她的香肩,放弃了迷人的夜景,而是将目光投注于那片篝火燃烧的地方,那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中闪烁。 “玛德莲娜,永远不要被表象蒙蔽,试着去理解你的父亲,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明白,你父亲有多爱你,他爱你,不正是因为他有多爱你母亲吗?所以,聪明的女人,不要为了死去的亲人而责备活着的亲人。” 玛德莲娜轻轻将头靠在杨政肩膀上:“我只希望将来,我的爱人永远不会忘了我……” …… 该来的总归要来。 梦也终有醒来的一刻,杨政既然想要发展泰兰米亚,他就必须把一切告诉索贝奥夫。 无论多么离奇,只要在魔镜留存的影像面前。没有人能够坦然。 索贝奥夫同样如此。 这个男人拥有比常人广阔地心胸,在被影像中那些可怕的鱼人深深震撼后,他没有选择逃避,甚至放下了家仇国恨。桃源岛要发展,还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幸好他们还有古堡,还有魔法皇后薇琪慷慨的赠与。 在蜜雪儿的帮助下,它们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打造好前往古堡遗迹的空间通道。 金铁。武器,盔甲,财宝,一样样东西从古堡中搬运出来。 与此同时。奇迹号也不停歇,在海上持续航行,将分割在蓝梦海岛屿上的泰兰米亚幸存者们再次接来,汇聚于桃源岛。 两月后。 山林里。一只野豺冲出了灌木,拼命奔跑。 “小黑,抓住他!”飞在半空中的蜜雪儿挥舞着金星法杖,一道道小闪电飞出。落在那野豺地两边,将它前后左右乱赶。 “吱――”一声尖叫,一道黑影快速的从灌木丛里扑腾而出。虽然还不能高飞。但借助翅膀的助力。黑影在灌木丛顶几下起掠,闪电般窜出。刚好落在野豺的背上,将其扑倒到在地,紧接着,野豺发出一声惨叫,拼命挣扎,却被一只黄狗大小地怪鸟咬住了脖子不能动弹。 片刻后,野豺抽搐了几下,一命呜呼。 怪鸟抬起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天空的中小女孩大叫,显得非常得意,蜜雪儿一脸高兴的从空中飞下来。 敲了敲它地脑袋,咯咯笑道:“干得不错!晚上给爸爸一个惊喜。” 小黑吱吱叫了几声,目光落在那条死豺上,口水挂在嘴角。 “贪吃鬼,不能偷吃,这是要给爸爸的。”蜜雪儿笑嘻嘻的在小黑已经呈角质化,变得相当坚硬的脑袋上摸了摸。 小黑呜咽了几声,正要去拖那死豺,忽地,他脑袋猛的抬起,绿色眼睛里闪起一道凶光,白森森的牙齿嘶嘶做响,几步掠到蜜雪儿跟前,盯着不远处一丛数人高地大灌木。 “嘶……!” 灌木丛里一阵响动,接着,雄浑巨大地咆哮声响起,震得附近山林里群鸟齐飞,树叶刷刷往下落,小黑尖锐地大叫几声,两只并未发育完全的翅膀齐齐张开,像一只被激怒地火鸡一样,目光死死的盯着发出嚎叫的方向。 蜜雪儿被巨大的咆哮声惊到,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嘶……”一声颤叫。 火红的身影一掠而过。 一只巨大的熊掌撕开了灌木丛,接着山岳般的身形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 天……那是足有四米高的一只巨熊,火红的皮毛闪亮得像抹过油般,凶残的眼睛发出火红的光,落在小黑和蜜雪儿身上,大嘴一张,又是一声怒吼,蜜雪儿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都跌坐地上。 在这恐怖的巨兽面前,拥有超人实力的蜜雪儿却完全失去了主张。 她现在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更别提释放魔法。 倒是小黑,毫不畏惧,朝着巨熊狂嘶乱叫,竟然向前扑去。 巨熊哪里将他放在眼里,猛踏脚步,地动山摇般朝它们冲来。 几步已垮到蜜雪儿身前五,六米处。 黑光闪动间,小黑忽然腾空而起,只一刹那火熊抓着自己的脑袋痛嚎起来,是小黑,它腾空而起,速度竟快逾闪电!巨熊大意之下吃了一记,一只眼珠竟被小黑活生生抓挖出来,鲜血喷溅,巨熊发狂了。 巨爪左右齐抓。 小黑终究还太小,几个腾挪,又不肯放开黑熊的脑袋,终于被击中一记,惨嘶了一声,炮弹般砸到附近一颗巨石上,失去声息。 “小黑!!” 蜜雪儿见此一幕,发出泣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一道闪电竟发射出去,炸得巨熊半边焦黑。这一记吃得正狠,巨熊咆哮着,巨躯狂抖 四周的空气忽然灼热起来,火熊的大嘴用力喷吐,一道火龙从他嘴里卷出。 看着那扑面的热浪,蜜雪儿已完全没有反抗的思绪,大脑一片空白。 眼看要丧命熊口。 眼前一花。 那是超越人类神经反应的速度。 扑面地火浪化做一片闪烁的火星,接着视野内的巨熊身体多出无数条血线。时间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又只是短短一瞬。巨熊僵在那里,血从光滑的皮毛下渗出……接着喷泉一样向外喷洒。 当那巨物轰然倒塌,一个黑色的人影方在巨熊的身后出现。 杨政的左右手各拿一把匕首,上面鲜血肆虐。 蜜雪儿呆了很久,才哇的一声惊哭出来,蹒跚着向杨政跑去。杨政将她抱到怀里,却是在她小屁股上重重一记:“让你别乱跑,怎么这么不听话。”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蜜雪儿只是哭,杨政责骂几句。也不忍再苛责,慢慢揉她地背安抚她。 这时候,四周丛林里钻出不少猎人装扮的人,都是泰兰米亚的家族战士。众人看到地上那巨大的熊躯,都是一阵惊颤。那是一只高级魔兽火熊王.也幸亏杨政赶得及时,不然让这恶熊肆虐起来,狩猎团必然损失惨重。 以前没见过杨政实力地泰兰米亚战士这次是彻底折服了。 有了这家伙。众人今日的打猎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一众人拖拉着猎物浩浩荡荡下山。 小黑这次立了大功,杨政对它再无那种排斥。 这小家伙倒是皮糙肉厚,吃了火熊王那狂猛一记。竟然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只是这小家伙也是怪胎,除了蜜雪儿谁都不鸟,一双绿色眼珠里总是透着凶狠与不屑。曾经有一名贪玩的泰兰米亚战士摸了摸它。被它一尾巴把手骨打断了。从此也没什么人敢靠近它。 有一次杨政曾见到小黑在吃那些当初垫在它箱子底部的发光石头。 他曾经在遗迹里查阅过资料。文献记载里只有一种生物是用母体地唾液凝固出的晶体催化生长发育的……那就是巨龙族! 可是小黑并不像历史上的巨龙一样。 由于千年前地巨龙还生存着。和巨龙有关的诗歌,小说也非常的多。所以关于巨龙地资料是比较完备地,如果小黑是巨龙族地话,不说杨政,就是索贝奥夫他们也没可能不认识。 不是龙吗? 也未必,万年前在撒德文明存在的时候,是没有巨龙这种种族地。 但小黑却可能是他们的近亲。 不管怎样,小黑看起来对蜜雪儿不错,有这样一只凶猛的保护兽在蜜雪儿身边,杨政也感觉放心不少。蜜雪儿在那次遇险后,乖了很多,更多的时候是和杨政,小黑在一起,玛德莲娜也时常过来和她玩。 众人都在逐渐融入这种崭新而繁忙的生活中。 井然有序的分配,打猎,建造,耕种,训练。 本来就是大家族的泰兰米亚有其完整的成长体系,杨政所要做的只是改进和帮助。 三个月后,桃源岛上的人数暴涨到一千人。 泰兰米亚家族流落在海上的成员已经全部重新汇聚。 大规模的城镇也开始建造。 还有更加完善的造船厂,新的海港,军工厂,一样样新的建筑拔地而起。 魔法遗迹作为杨政最后的资源库和根本所在,也在发挥他极其庞大的作用,除了提供数量惊人的原材料和金钱外。 杨政开始选拔资质优秀的人进入魔法遗迹内培训,因为在那里,通过魔法的作用,时间比外面世界要缓慢得多。而且如果想让泰兰米亚这股力量变得更加强大,就需要遗迹内那些辉煌的魔法成就的帮助。 现阶段的魔法体系和遗迹内的古魔法体系,根本是不能媲美的。 仅仅有战斗人才是不够的,后勤,情报,管理,各方面都需要专业的管理,杨政很清楚,专业的现代化的政治体系和军事体系能带来多么庞大的力量。这就是现代化的国家为什么可以不断扩张的原因。 所以他拼命的压榨自己从地球上带来的那点专业知识,不断的摸索,开始培养起一批现代情报集团,管理集团,后勤集团的雏形。 随着发展的不断持续。 人手也变得越来越紧缺。 在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后,杨政决定不再局限于桃源岛上的人,他开始将目光落在大陆上,奇迹号成为最良好的中转站,经过半年的发展建设,同时通过空间魔法的作用,海面上已经连接起一道通往大陆的“桥梁”。 有了这些“桥梁”,桃源与大陆的联系更加紧密。 不少新培训出来的专业化人才通过桥梁潜往大陆,用遗迹内带出的巨大财富,开始在大陆建立旅店,酒店,杂货行等,统统以桃源为称,它们出手阔绰,每到一地都用巨量金钱打通天地线,而且身家清白,成为各地官员眼中的香饽饽。 一个无形情报网络在扩张。 暗地里,通过这个网络,他们将目光着重落在那些奴隶,囚犯中,找到身份清白和有才能潜力的人,通过金钱手段,打通一个个关节,将他们运送到一座小岛上,又用重金聘请各方面人才,运到另一座小岛上,给他们做专业培训。 除此之外。 杨政亲自前往大陆,挑选到许多年纪幼小,资质不错的孤儿,送到另一些岛上,进行更严格秘密的洗脑培训,由他亲自主持,层层筛选,这些人才杨政将来可堪大用的真正核心。 靠着这种简洁却有效的方式,桃园的外围势力开始蓬勃发展。 以桃源岛为中心,占据海上优势的他们逐渐向外辐射。一年很快过去了…… 第六章 9号 梦海深处,一座孤岛。 以目前世界文明的航海水平,这样的孤岛还是人类难以踏足的禁地。 上万年没有人迹,使蓝梦海深处的许多岛屿百分之九十五都被原始丛林覆盖,这座孤岛也是一样.山林浓密,岩石陡峭。 这一日,雪刚下过。 一行杂乱的脚印从一道峻岭脚下穿过,沿着山体西侧向上曼延。 山林里静寂无比,冬日的寒冷气候使得大部分野兽都蜷缩在老窝里,偶尔从山林里会回荡起一两声怪异的嘶响。 下午的时候,天色转晴。 三只野豺从雪地里钻出来,打着响鼻,沿着山体寻找着食物,来到山岭的背风面,野豺看到了一只野兔从雪地里滚过,兴奋的朝野兔扑过去,受惊的野兔撒开四腿在雪地里飞快的逃窜,这样的画面上万年来在这里上演,重复。 今天也不会例外。 野兔寻找着可以躲避的灌木丛。 无奈冬日的雪掩盖了低矮的灌木,除了苍天大树,竟然连一个小洞都寻不到。 三只野豺的速度飞快,瞬间从前后包夹。 野兔惊慌的在雪地里打了个滚,三道黑影已经露出森森獠牙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野豺的耳朵灵敏的动了一下,它们听到了四周有轻微的沙响,仿若错觉一般,却让这三只野豺停下脚步。 紧接着,连串的风声传来。 尽管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攻击。 野豺地本能还是促使它紧急躲避。“噗”的一声,一朵血花在雪地里绽放,特别耀眼鲜艳。 五支利箭射空了,唯有一支箭射在了其中一只野豺的腿上。 四周从林里发出急促的声响。 十几个黑影从丛林里掠出,是什么怪物?三只野豺发出仓皇的声音,扭头就逃跑。 一个黑影越众而出,速度比其他人都快上几分,他的目标就是那只落在最后的瘸腿野豺。雪地很深,却无法阻滞下黑影的脚步。他像一只敏捷的山豹在雪地里奔走,借助四周林木蹬踏加快速度,不多时已掠近那受伤野豺。 情知无法躲避,受伤野豺发出绝望地嘶嚎。掉转身子,凶目里红光乱闪,反扑回来。 那黑影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 双腿在一条林木上借力,一曲一蹬。猛的飞扑出去,一道耀眼的银光反射在空中,身影与野豺交错而过,接着便是一声惨叫。血泉喷涌而出,野豺地脑袋噗噜噜滚落在旁。 黑影在雪地里连打了几个滚,灵活的翻坐起来。发出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气声。 另两只野豺已经逃得很远。剩下的黑影追不上。全都围聚到死豺身边,当这群黑影将身上地树枝干草伪装扯开。赫然露出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这是一群十多岁的少年,他们神色羡慕的望着坐在地上地那名少年。 “9号,又被你杀死了一只,你好厉害。” 被称作“9号”的少年并没有任何欣喜的神色,他默默从爬起身,可以发现,他身上绑满了绷带。抓起一把雪,将剑上地血抹干净,过去拖起那只野豺,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地冷静语气道:“继续走,我可不希望晚上有“加餐”。” 听到9号地话,其他少年想起了什么,都打了个冷噤,马上将那些枝条草皮编制的伪装重新披挂到身上,借着这层伪装色,众人再次潜入四周地丛林里。 孤岛的一处相对平坦的海弯处,一艘钢铁制造的中型船只停靠在那里。 虽然不似奇迹号般雄伟博大,但是黝黑的钢铁架构,还是赋予了这艘船这个时代所没有的狰狞感,在主流依然是木制船的蓝风大陆中,即使是这样的船也是无法估量价值的宝物。船只前方的甲板上,站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高大冷峻的青年一头黑发,身上穿着合体流畅的黑色皮甲,背负短剑,正是杨政。 一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事实上自从落入这个世界以来,除了身上会出现伤痕,他的身体一直都处在不会老化的状态。用人类目前的识见还无法解释这种奇异的现象,不过杨政既然见识过芭比那层次的存在,对自身的变化也处之泰然。 他的身边,小个子的瑞昂却已经成长了,从少年蜕变成了青年。 一头红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岁月将他原本稚嫩的脸庞打磨出棱角,从脖子曼延到耳根的一道长疤更添一分凌厉残酷。此时的他与一年前相比,早就没有了那种瑟缩的神态,身体也变得十分强壮,身高虽然不高,可看起来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猎豹,充满了令人心惊的压迫。 一年时间,在杨锐的关照下,他已成为杨锐的贴身心腹,实力更是飞速成长。 所以,这个杨政计划中,他最核心精锐的部队才会由瑞昂担任领头者。 平时的训练都是由瑞昂代为监 过每隔一段时间,杨政就会出现,考核这群从大陆带儿,并且从他们中一次又一次的筛选。 这样的考核,如今已经是第八次了。 “八个小队,一共三百二十八人,希望他们有能力在日落前带着足够的猎物赶回来。”瑞昂暗哑的声音沙沙响起,带着戏谑。在一次与海盗的遭遇战中,他遭遇到猛烈的攻击,喉咙上中了一刀,差点挂掉,后来虽然被杨政救活,声带却受损无法复原,声音也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瑞昂一点都不介意,他自己甚至觉得这样的声音挺性感,挺男人。而且只要稍微添油加醋一下,这就是他向女人吹嘘地资本……嘿,是女人,尽管瑞昂只有十七岁,不过在这个普遍早婚的世界,他早就不是处男了。 杨政将目光收回,淡淡道:”未必不会有这样的人,我打赌第七小队可以赶回来。” “第七小队?那群小鬼?”瑞昂吃惊道,脸上满是不信的神态。 在这群受训的少年里。十四到十六岁的为一到四小队,经过数个月的磨练和筛选,他们已经可以和成人船队一起行动,执行斥候。放哨等活动。十到十三岁的孩子划分为四到八个小队,这些孩子虽然有些战斗力,但明显还需要磨练,杨政虽然没派给他们什么任务。却指明他们的食物不算在整个迁徙大队里,想要吃东西必须自己猎取。还有一些十岁以下地孩子,因为实在太小,杨政只将他们集合起来进行训练。 这次的孤岛之行。实际是为了训练十四岁上的少年,不过杨政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要求瑞昂将十到十三岁的孩子也带过来。 “你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听说你那里还有几瓶雪玉琼雕。” 瑞昂迅速闭嘴。尽管他依然半信半疑。却不会拿他最宝贝地美酒出来做赌注……何况,这一年里。他早就明白一件事,和眼前这个男人作对会很惨,哪怕是看起来赢面很大的赌博。 傍晚,果然有几支队伍带着足够的猎物赶回来。 杨政说的第七小队赫然在列,而且是仅有地一支平均年龄小于十四岁的小队,他们的猎物里甚至有一只赤尾虎。 相比与瑞昂的不可思议,杨锐显得非常平静,只是语气平静地鼓励了几句,便将他们解散了。 “怎么可能?“瑞昂望着那群围在篝火边取暖的少年。 这群脸上还带着明显稚气的少年。 尽管他们已经训练了三个月,和这个年纪地普通少年相比,更聪明,更机敏,更强大,但终究是一群才十二岁地小孩。 在这个孤岛上猎取猛兽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蓝风大陆地猛兽普遍比地球上的凶残,而且非常狡猾,第七小队地这些孩子战斗力虽然很不错,但他们从来没有单独打过猎,要猎取猛兽非常不容易,何况是在这毫不熟悉地形的孤岛上。 杨政指了指远处,一名少年背靠在一棵树边,整个人潜伏在阴影里,与篝火边热闹的人群相比,他显得十分孤僻不合群。 “看到那个9号没?如果我没猜错,第七小队至少一半以上的猎物是他猎取的。” “新来的?”瑞昂的目光投注在树下的少年身上,确信自己没见过他,这几个月他重点都在培训那些十四岁以上的少年,因为那些才是近期发展的主力,也是第一批可以迅速投入使用的影子队伍。 “记得一个月前我袭杀一支海盗船队吗,当时这名9号就囚禁在其中一艘海盗船上。当时我要放他走,他却请求我给他一把剑。他和我说他无家可归,后来跟着我来到外岛。那时候外岛上正有一群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在等待筛选。我当时事情一忙,也便忘了这个小孩,结果9号就混进了筛选队伍。“ “那一天的筛选的内容同样是打猎,我规划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范围,主要是考核他们的机变能力,同时为了激发这群少年的斗志,我限定他们的晚餐只有靠自己猎取。因为冬日里野兽踪迹很少,结果那天大部分孩子都饿着。不过就是那天,我看到9号带回了几只山鸡,而且他的手被严重咬伤,结果他一口食物没吃,将那些山鸡仍给了另外几名小孩,那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因为我规划的范围内没有什么猛兽,而他的伤明显是被大型猛兽咬伤的。从别的孩子口中了解到,那天9号突破了我限定的范围,进入了丛林,差点就杀死了一只山豹,却终因第一次打猎经验不足被咬了一口,山豹受伤逃走了。“ “我没多说什么,第二天考核继续,9号带伤出发了。傍晚的时候,他竟然拖回了一只野狼。” “这一次,他身上多出了七八道伤痕,连衣服都被扯烂了。但他的神情……你看,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孤僻,淡然,甚至可以说冷漠。第三天,我还是没说什么,9号又继续去打猎。果然,这次又猎回了 豺,两只野狼。身边已经多了几个固定地同伴,而少年因为他吃饱饭而甘愿听他指挥。“ “一个星期后,已经没有一个孩子挨饿了。” 杨政嘴角微微弯起,看了一眼那树下孤坐的少年。从一旁的猎物堆里随意拿起一只,这是一只被砍断脑袋野豺,只见野豺颈部伤口爆开,骨头碎成凹凸状。明显是用大力直接将野豺的脑袋砍掉。 “这就是9号猎取的。” “好大的手劲。”瑞昂微微瞪大眼睛,一刀砍断野豺脑袋他也能做到,不过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这孩子很有潜力。我很喜欢,子部队。” “是。大人。” 修洛今年只有十二岁。出身于欧登王国沿海渔村津埔。 少年修洛拥有一头青色地短发。四肢修长,一双眼睛狭长闪亮。非常灵活。 他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就难产死去了,他的父亲是破落贵族,因为妻子在他家道中落后依然支持着他,两人非常相爱。妻子难产死去之后,这个因为家族破败而性格大变地男人更加暴躁,他觉得是修洛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所以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充满仇视。很小的时候,修洛一天就只能吃一顿饭,还经常挨打。因为营养不良,长得比一般小孩还要瘦弱些。 小时候打架打不过村里地小孩,回到家里不但得不到父亲的安慰,甚至会再挨一顿打。 “软虾仔”是父亲骂他最多的一句话。 因为吃不饱,修洛很羡慕那些捕猎团的成员,他最大地乐趣就是看着捕猎团训练,同时去出海捕鱼。不过以捕猎团至少也要在十六岁成人礼后才能加入。追求食物的天性使得修洛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 五岁开始,他就每天用木棒削制的鱼叉模仿捕猎团地训练,为了抵抗海盗和对付海底猛兽,捕猎团成员都拥有相当不错地武力。 他地父亲拥有贵族家传的剑术,而且还会些小魔法,这在平民中相当罕见。所以一直是津埔捕猎团地主力,耳濡目染下,修洛进步得非常快。 他偷偷训练的事一直瞒着自己的父亲,除了追求食物,修洛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证明给父亲看,他不是“软虾仔”,他也是家族最优秀的子孙。 从八岁进入津埔预备捕猎团训练后,修洛进步得更快了。 他以超越常人的忍耐力刻苦训练着。 到了今年,他已经成功将捕猎团里最大最强壮的一名十六岁的少年打败了。 可是,那个一直称他为“软虾仔”的父亲却死了。 死在与风魔海盗的一场大战里。 修洛没有机会参加那场大战,虽然早就拥有成人的武力,因为年龄问题却不能出海,当他成功击败教导他的大叔回家的那天,他目睹了一直想要努力超越的父亲苍白的尸体,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骂他“软虾仔”了。 修洛没有哭,因为父亲从他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不允许他哭,每哭一次,就打他一次。 修洛已经忘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流泪。 他沉默了几天。 父亲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以前挨打的时候恨不得自己父亲早些死去,可当父亲真的躺在他的面前,任他怎么呼喊也不会回应时,修洛觉得自己的心被抽空了。 他的一切努力,却失去了证明的对象,还有意义吗? 他偷偷藏进了出海的渔船。 几个月的等待,终于风魔海盗再次出现,修洛参加了战斗,亲手杀了两名海盗,他最后被海盗俘虏了。 就在他被海盗关在底舱等待死亡的时候,风魔海盗却被一股忽然杀出的船队击溃,大部分海盗都葬生海底,那一天,修洛见到了那个黑发黑眼的男人,握着一把剑,用一种冷淡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随这个男人。 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轻易的就将他的父仇了结……虽然这个男人并不知道他的过去,但是,强大的风魔海盗在这个男人翻手之间的灰飞烟灭。 这个比父亲要强大无数倍的男人。 只要获得他的承认,父亲……不会再叫他“软虾仔”了吧。 现在他呆在一群沉默的小孩当中,握着一把铁剑。 抛弃了过去,抛弃了修洛这个名字。 现在他叫9号。 未来会怎样,9号没有去想。 他只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成为没有人能轻视的存在,成为父亲也要仰望的存在。 第七章 新的理念 化之后,杨政开始准备新的征途。 昨天,桃源岛上诞生了第三十六个婴孩,桃源岛的人数也增加到了三千人。 这还仅仅是泰兰米亚家族成员和获得进入桃源岛资格的核心成员的人数,而在外围,桃源岛已经占据了十百三十八座孤岛,控制的海域将近三百万平方公里,这样庞大的面积,即使和南大陆最大的国家相比也逊色不了多少。 依靠泰兰米亚出色的航海技术和制造出的精良船只,经过一个积累期后,当一切进入正轨,整个桃源岛是势力以令人恐怖的速度在扩张,这还只是因为实在缺人的缘故。 尽管辖下总控制的人员超过了三万,但分布在这么广袤的海域中,杨政的人手已经非常捉襟见肘。 诚然,这样的成绩,已经是一项惊天的伟业。 连索贝奥夫都不敢相信,家族能发展如此之快,仅一年时间而已,以桃源为中心辐射出去的整体势力哪怕称国也绰绰有余了,而这至少有大半是杨政的功劳,他和他背后的神秘古堡,提供了惊人的财富,他的专业培训也令人惊叹。 尽管杨政很谦虚,他培训水手的能力也比不上泰兰米亚家族这种专业的航海世家。但在陆军培训和指挥作战的造诣上,以索贝奥夫的眼光,当然看得出来他有多么专业。 这家伙有着不简单的过去,这是索贝奥夫地判断。 不过任他思维多么开阔。也无法想到杨政在北大陆有多么高的名望,魔神将军这个称号,难道只是说说的? 只是,还不够。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发展势头,还不够。 在见识过鱼人那等可怕的威势,杨政知道桃源这个在人类世界里已经可以称霸一方的势力依然不堪一击。 他还要发展,还要扩张。 从大陆传回的消息,桃源的辖下产业也在以恐怖地速度扩张。不过杨政目前仍不打算向大陆扩张。 蓝梦海已经广袤无边,征服它已费尽杨政心思。 何况桃源以海为家,他们的优势就是无敌的船舰,杨政很清楚这点。所以他不会放弃自己的长处。 现在桃源最缺地就是人手,如果仅仅是从大陆里输送,实在太慢,北大陆不像南大陆战争频发。信仰也比较统一,圣火教的教义遍传天下。所以大规模的人口失踪绝对会引起地方上的警惕。虽然杨政自信目前没有哪个国家能进入深海找桃源地茬,但是,桃源这个地下势力杨政还不想暴露在世人面前。 这世间有大多他杨政无法掌控的事。 比如芭比那样的存在。比如那个神秘的送给泰兰米亚家族图纸地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能保证一件事绝对不会发生?在见识过鱼人之后。就是这世界明天就被毁灭。杨政也不觉得奇怪。 桃源还不够强。 所以他唯有选择低调。 既然不能打大陆的注意。海盗就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那些占据蓝梦海,四处掠劫地海盗。尽管没有如桃源势力般能进入深海地能力,但在沿海地区,海盗仍是猖獗无比。 一年时间,杨政四处出击,至少毁灭了上百支海盗船队,也俘虏了数千名海盗,将他们囚禁在外岛为整个桃源工作。在蓝梦海这样风险莫测地大海,没有船就等于失去了双足,所以杨政丝毫不担心海盗们潜逃。 每个海岛都配备了专业的警卫,而且除了每月运送粮草地定量配额船只,海岛上是没有船的。 要想不饿死,这些海盗只能选择屈服。 不要觉得杨政残忍,这些海盗犯下的罪行,哪怕是囚禁一辈子也是罪有应得。 不过杨政当然不会这么干。 如何掌控人心,是一门学问,哪怕只是抓来做苦工的海盗,杨政也要合理的利用 每分力量,不能让他们觉得生活没有希望,奴隶似的是提高生产力的有效办法。 在这些囚禁海盗的外岛上,杨政采用的是生产责任制。 他将生产工作划分下去,按件记酬,统一发放薪筹。 食物并不是大派放,而是需要海盗苦工们自己用生产获得的薪水购买,谁干得多,获得的钱物多,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且海岛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娱乐,杨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遣专业的娱乐队去海岛慰问演出。除此之外,杨政会在每个岛上配备学习班,让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海盗有机会接触到文学诗歌等艺术。 虽然没有女人还是会产生一些骚乱,但是杨政的狠厉风格也得到了绝对的贯彻,他并不介意杀鸡儆猴,在死亡的威慑下,欲望其实微不足道,杨政相信,只要合理的运用手段,再桀骜不驯的海盗也会融入这种平稳有序的生活中。 他们浪迹海上,四处打劫不就为了口饭吗? 终究天生喜欢作恶的人还是少数,就算真有一两个,只要一露苗头,便被杨政斩尽杀绝了。 事实与杨政所料不差,在日复一日的平静有序的生活中,海盗们越来越老实,杨政对他们的自由度也相当大,除了每月必要的上工期,还有五天带薪假,他们可以四处在岛上晃荡,无论捕鱼打猎都可以。 学习班的举办效果也不错,海盗中不乏聪慧之人,有人进步飞速。 这样的人有机会获得更多的学习机会,出类拔萃者甚至被选拔出来教导别的海盗,而且获得的薪水也比别的海盗要高得多。 这也极大的激发了海盗们的热情。 …… 这还只是初步,杨政接下来还有更多的计划,他准备在整个桃源内都发行身份认证卡,这是身份证的前身。 必须要有归属感,这是一个国家,一个组织强大的前提,桃源的势力越来越庞大,人数也将越来越多,如果仅靠着利益支撑,这个庞大的机构将十分不牢固。历史证明,任何王权,君权都不是掌控民众的最好利器。 只有对自己赖以生存的组织(国家)产生家的归属感,产生一种并不需要金钱利益,便能让人无私的为之奋斗的精神,那种凝聚力才是最强大的。 所以,杨政要开创这个史无前例的先河。 他要在这片落后的土地上培养出民族精神。 即管这个道路还异常漫长,但他相信这是让对抗鱼人的唯一法则。 “桃源是我家,我爱我家。”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 这些空泛的口号,带着新奇而犀利的势头第一次诞生在这片大地上。 不要小看它们,不要为它的空泛而嗤笑。在精神异常贫瘠的世界,这样简单干脆的口号却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力量。杨政相信,只要每天都像魔咒一样念上几遍,这些口号迟早会根植进人心,也许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还看不出来。 但十年,二十年呢。 这种类似洗脑般的教育,却是奠定一个新文化,诞生一个新兴文明的基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发展必将经历这个阶段,杨政只不过是提前了,虽然人类的未来最终是走向融合,国与国之间的界限消亡,不过对目前大陆来说,这实在太遥远。 第八章 金骷髅 轧海域近几个月内风平浪静。 素来经常遭洗劫的商队在航道上已经很难看到海盗的身影,沿海的村庄更是半年前就已平静。 一年之内,上百支海盗船队不断失踪的诡异情况,令仅剩的海盗们就像被恶狼驱赶的一群羔羊,只能战战兢兢的潜伏在海中。 因为他们至今仍摸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力量在不断毁灭这些海盗。 迄今为止,失踪的海盗船队里竟然没有一人逃离,使他们想了解下情况都不得而知。近来,已经有无数流言在海盗船队里传播,有的说是海神降怒,有的说是沿海正规军组织了大规模的剿灭活动…… 总之无论什么流言,都指向“海盗末日”来临这样的不详预兆。 在这样的流言甚嚣尘上的时候。 所有海盗船队反复被一只外界的大手挤压,原本关系复杂,经常火并的海盗们再无心思互相残杀……就算再蠢笨的海盗头领,都觉得海盗们再自损实力下去肯定要灭亡了。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海上传奇――金骷髅。 金骷髅是一个代号。 代表着北轧海域最强大的海盗,他们拥有上千人的规模,还有三艘八桅船,在这支海盗中甚至有高级魔法师。 这样的力量,在海盗中十分罕见,与所有老牌海盗不一样,金骷髅的崛起充满神秘和传奇色彩。它的崛起时间竟然只有短短三年,而这三年。金骷髅以无比迅猛地速度发展,甚至将此前北轧海域最大的“斩风”海盗屠灭。 在屠灭斩风后,他们就占据了海盗之家血珊瑚群岛,自然也取代了斩风海盗成为了海盗联盟执行主席的位置。 尽管北轧海盗是一盘散沙,这个所谓的海盗联盟从来只是一个虚架子。 金骷髅的船长这个名义上的海盗联盟执行主席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未出现在大众面前一次。 但是这一次,被外界压力迫得狠的海盗们终于纷纷联合求书金骷髅了。 目下的状况,也只有金骷髅有资格联合这群海盗,这一点。海盗们是绝不怀疑的。 正月十五,血珊瑚群岛。 联盟仅剩地七十八支海盗齐聚此处。 来自金骷髅的回复是海盗们这个寒冬过后的唯一一点暖意,金骷髅答应出来主持海盗联合了。 也许,金骷髅也感到了来自黑暗中的压力。 血珊瑚群岛以地形复杂闻名海上。这里有数以千记地大大小小岛屿,礁石巨多,甚至还有暗藏在群岛之中的致命涡流,寻常不熟悉这里海域地形的船只如果误闯进来。极少能有活命出去的机会。 何况,占据着血珊瑚群岛地一直是金骷髅海盗,他们已经在这里经营了三年,将血珊瑚群岛改造得如同铁桶一般。不得不说金骷髅的领导者是个天才,血珊瑚群岛俨然已自成一体,成了逍遥自在的海上乐园。 这里原是禁地。今日血珊瑚易主金骷髅后第一次向海盗们开放。 不过也仅仅是面对海盗头子而已。所有海盗船和普通海盗都被戒严在血珊瑚群岛外。 当海盗头领们坐上跟随着金骷髅的使者船在群岛海域行驶时。他们一个个都目现震惊。 太久没来了,自从斩风海盗被金骷髅覆灭。血珊瑚群岛封闭了这么多年,今时今日展现在他们面前地是一个迷宫般的海上堡垒。 一路上,不时可见金骷髅的巡逻船只在游荡,而在几条重要航线上,涡流,礁石,甚至还布置了许多拦截桩。本来就诡异莫测地血珊瑚群岛更加易守难攻,而那些金骷髅地船只飘来飘去,宛若幽灵,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出现在身后。 使者船上地海盗头子们在震惊金骷髅的实力强大之余,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来惹这头海上凶兽。 现在他们只期望金骷髅真地能答应联合,这样他们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坚实的靠山。 使者船在血珊瑚群岛行使了足有一个时辰,血珊瑚主岛终于出现在眼前。 连绵足有几十公里的血珊瑚群岛大得惊人,上面丛林密布,怪石嶙峋,地势逐渐呈阶梯状增高,而且还有许多天然山洞,现在也被改造成了连接整个群岛的密道,真堪得上一座海上坚城。 使者船上的引导者昂首向甲板上七十八个海盗头子介绍道:“现在的血珊瑚主岛由我们副将军命名,已经改名为“十字岛”,我们金骷髅所有成员,就叫十字军。 副将军?十字岛?十字军? 什么玩意儿? 七十八个海盗头子都一头雾水。 丫的你一个海盗头子叫副将军?还十字军?真把自己当正规军了,撑死了不就多几条破船吗?海盗头子们心里虽然觉得不屑,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情绪,反而纷纷大赞副将军这个称号英明神伟,正配得上金骷髅老大的 名,还有个别脸皮厚的大叫“我看该叫正将军。” 马屁拍得震天响,却没想到那金骷髅引导者脸色一沉,低喝道:“噤声,让副将军知道砍了你们的头。” 在那群海盗头子不明所以的时候,引导者解释了一番:“将军这个称号,你们谁也不准提,更***别提副将军该当将军的狗屁话,当初我们兄弟有人说了这么句,被副将军抽得只剩半条命,总之你们知道,将军……只属于一个人,但他现在不在,所以副将军暂且先统领着我们。” 引导者解释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也有奇怪的神色。 因为那个“将军”,只是副将军口中的一个人而已。至于是谁? 就算在十字军中,也是个谜。 尽管十字军从头到尾都是副将军创造地,他却绝不肯称自己是十字军的老大,老大……只有一个人,那是我大哥,你们都***给我弄明白了! 副将军最常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现在任何十字军都知道你可以对任何人不尊敬,却绝不能那个虚无缥缈的“将军”不敬,那会带来最严酷的惩罚。 使者船在十字岛港口靠岸。 如今的十字岛。已经发展出了一个非常完善的城镇体系。 不但有完备的码头,甚至还有规模不小地船厂,而海盗头子们一路在引导者的带领下向岛内走去。 发现整个岛屿戒备森严,每隔一百米就有哨探。还有数量众多的巡逻队在岛内巡防,任何一点地点发生异常状况,都能迅速得到增援。 而这些士兵统一着装,标志除了金色骷髅外。还有一个巨大的滴血十字插在骷髅脑袋上。 这群海盗头子一路走去,这些士兵除了交接地手续,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森严有序的纪律绝对不逊色正规军。 海盗头子们此时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他们的心情了。 甚至觉得恐怖。他们一直以为金骷髅海盗只是一支实力出众的海盗而已,但再怎么出众地海盗,也只是海盗。应该有海盗的样子。满脸胡。衣衫褴褛,蓬头乱发。污言秽语,这才像个海盗呀? 我的妈呀! 这他妈是群什么人呀? 自己是不是走错路进了某个正规军营了。 海盗头子们被金骷髅隐藏在表面下的恐怖实力震慑。 当他们到达岛中心时,更是眼睛要凸出眼眶。 妈地!城镇! 有没搞错! 真的是一座“宏伟”的城镇,虽然无法与大陆上地大城媲美,但是在海上,出现这样一个城市,是否已经是幻觉。 一群海盗头子使劲地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地事实。 而引导者虽然表面平静,但微微翘起的嘴唇依然让泄露了他地骄傲。 他有理由骄傲,这个一个海上城市,其中有他的一份功劳,这是他们十字军三年不懈努力的结果。 “走吧,副将军已经在城内等你们了,等他见过你们后,我会作为导游带你们参观一下十字城,想必你们已经有多年没有在城镇中行走的感觉了,应该会怀念那种感觉。” 是呀,做为海盗,他们已经失去了行走陆地的资格。 这样的繁华,离他们的世界已经很遥远了,没想到能再次亲历,而且不用担心贴在城墙上的通缉栏,不用担心随时会冒出来缉拿他们的警卫队。 海盗们跟随着引导者步入城镇。 一路上,十字城的繁华令他们大开眼界,商店,酒馆,饭馆,赌场,这里不但有身穿军服的十字军,还有很多老人,小孩,妇女。这是一个真正的城市,如果不是来的时候行使了那么久的船,他们绝不会相信这样海上有这样一个奇迹般的地方。 副将军府坐落在城市中央。 但房子并不大,只有几百平米,而副将军府边上却有一座异常雄伟的将军府,占地几千平米,亭台楼榭,小桥喷泉,奢华中投着精美,相比之下,副将军府寒酸得像狗窝。 不过那宏伟的将军府至今也没人入住,只是定期有人打扫。 在将军府的另一侧则是议事厅。 海盗头子们就在引导者的带领下战战兢兢的走进议事厅,一路走来,见识了金骷髅的恐怖实力,他们再不敢以一种联盟者的身份自居,在他们看来,金骷髅和他们结盟根本没什么必要。就算这七十八支海盗联合起来,也没有挑战金骷髅的实力,何况他们各怀鬼胎,海盗间有仇的实在太多。 此时,心思纷乱的他们倒惧怕金骷髅会否一气留下他们,将他们给吞了,一统这北轧海域。 怀中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们走进了结构简单却气势不凡的议事厅。 此时,熊熊火焰在议事厅前后二十八根大柱下的上燃烧着,地面上铺着红色地羊毛毯子。整个议事厅虽然宽广,却 无比,与外面的严寒形成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在议事厅长条大石桌的对面,一个全身都隐藏在白色罩袍下,神色安定的年轻人正靠在一张大椅上闭目养神。 海盗头子们全部进入议事厅后,年轻人才微微睁开眼睛。 众人心跳都猛的加速一拍,这年轻人面貌俊秀,但是一半的脸都被银甲覆盖,睁开的一只眼睛更是猩红如血滴。 看起来倒相是一半人类。一半恶魔。 尽管他此时在微笑,海盗头子们还是有想掉头就走的恐怖感觉…… 桃源岛。 “爹爹!”杨政刚刚走进院子,一团白色地人影就如同蝴蝶一样翩然飞出,隔了还有五米就扑到空中。 杨政伸手接住她后。嘴唇就感觉被一个软软的唇吸住了。 “啵!”的一声。 清脆响亮,在杨政略显尴尬的神色中,他怀里那个天使一样地小女孩嘻嘻哈哈的笑着,搂着杨政的脖子不撒手。 跟在杨政身手的几名护卫都忍不住想发笑。 杨政忍不住低斥道:“你这小傻瓜。哪里学来地这个。” 蜜雪儿理直气壮的道:”我上次看到薇拉姐姐和哥达尔哥哥偷偷在树林里就是这样子亲嘴的。” 站在杨政身后的一名年轻人顿时脸腾地红了。 “然后我就问玛德莲娜姐姐,吻嘴巴和吻脸颊哪个更亲密些,玛德莲娜姐姐告诉我,吻嘴最亲密。爹爹,我们亲密吧。”蜜雪儿入乡随俗,现在一口一个爹爹叫得那叫一个欢畅。 刚刚走出房门的玛德莲娜正好也听到那番话。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 杨政一阵无语。只能瞪了玛德莲娜一眼。然后边抱着蜜雪儿进屋边教育道:“蜜雪儿,你记住。不能随便吻嘴,吻脸颊那是礼节,吻嘴……恩,总之是不能随便吻别人的嘴,知道吗,特别是男孩子地,更加不允许。” 杨政语气微微严厉,这种事情可一定要教育好。 “放心吧,我只吻爸爸一个人,爸爸不要嫉妒哦。”蜜雪儿一脸天真。 “……” 杨政脑袋上多了无数条黑线,这个……到底是谁教蜜雪儿这些东西地。 看来,自己最近实在太忙了,等把这阵忙过去,一定要亲自从新教导蜜雪儿礼仪。 “小黑呢?” 抱着蜜雪儿玩耍了一会,他没看到小黑地身影。 蜜雪儿撅起嘴巴,眼里已经多了水光:“爹爹,你老是不在家,小黑最近也经常不回来。” 杨政看得心中一紧,忍不住将其搂紧一些,虽然蜜雪儿最近已容于桃源,性格也外放许多,可亲密之人也仅只自己一个,小黑算是异数,其他人便是再亲再热,哪怕是玛德莲娜,都无法真正走入蜜雪儿的内心。 最近真是疏忽了这小家伙。 “好了,蜜雪儿不哭了,这几天我都会陪你,等忙过了这阵子,我陪你回城堡住上一段时间好不好。” “真地?”蜜雪儿眼睛都亮了,桃源虽好,城堡却是她真正的家,里面有她熟悉的一切。 “当然是真的。” “爹爹你真好。”蜜雪儿破涕为笑,忽然又用力的在杨政的嘴上亲了一下。 “小傻瓜。”杨政摸摸她的小脑袋。 …… “海盗联盟?金骷髅?” 在桃源中心的会议厅里,杨政和几名桃源的重要人物坐在一起。 其中萨芬,索贝奥夫,约索等人赫然在列。 如今桃源虽然没有明确的排定位置,但杨政的领导者位置似乎不容置疑,连索贝奥夫都执意要坐在杨政下首,虽然泰兰米亚家族里依然有很多不和谐之音,但这种不和谐还不至于影响大局。 影子部队早就已经潜匿在暗处。 瑞昂作为杨政黑暗一面的执行者,忠实的完成自己谍报官员的任务。 这本来就是类似于克格勃的情报组织。 对内对外都形成了监控,这股力量,杨政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也是掌握桃源不脱离自己掌控的船舵。 他的手里有任何一个桃源人的详细资料,当然这份来自海盗内部的情报也是影子部队的功劳。 那七十八支海盗里早就渗透入了影子部队的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海盗结盟的那次会面,只有海盗头子能够进入血珊瑚群岛,关于金骷髅这个海盗传奇的资料也稀少得可怜。 这是一纸充满神秘性而且无法估测力量的海盗。 也是桃源扩张中碰到的第一个棘手的敌人。 不过杨政虽然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战略上却一直贯彻着藐视敌人的姿态。金骷髅,阻止不了桃源的脚步。 第一章 战前 样在血珊瑚群岛。 所谓的联盟在一夜之间就促成了。 七十八个海盗头领在面对金骷髅压倒性的优势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筹码。 而在面对金骷髅抛出了诱惑之后,海盗头领们很明智的选择了归附,这其实是一场很简单的交易,金骷髅可以给钱给船,让这七十八支海盗过上富足的生活,他们甚至不用再冒险抢劫商队,这样的条件又有几个海盗不会答应。 尽管名义上还独立着,但所有海盗们心里都清楚。 七十八支海盗已经在金骷髅的掌控之下了。他们的成员被重新整编,由十字军中的教官给他们进行严格的军训,七十八支海盗的船只经过筛选,只有四桅以上的船能编入战斗船队,这种整备训练在极短的时间内促成。 与桃源不同,十字军的训练更严酷可怕。 而反抗的海盗遭到了暴力镇压,当那十字军教官用一把奇怪的刀展现一种凶猛无比的刀法,将十多名海盗打倒后,反抗的声音就微弱了下去。 负重跑,长距离游泳,箭术,还有那奇怪而凶猛的刀术,各种专业课程比正规军还繁杂劳累。 训练的过程也是一项筛选的过程,好的留下,差的则进入后勤等机构,他们的待遇尽管不同,不过与当海盗时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实在要好上了许多。 这一场联盟,促成了金骷髅一统北轧海域。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杨政在下一次掠劫海盗地战斗中将直接与金骷髅对上。 这一天并不久远。 桃源的蓬勃使得人手缺乏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澎湃的扩张欲望已经充斥了所有有野心的桃源人的内心,军队的战意空前高涨。 当魔法遗迹中第一批水系古魔法师出师后。 杨政终于决定行动了。 桃源的小股战斗船队开始逼近血珊瑚群岛,并且与游荡在血珊瑚群岛外围的海盗船队发生了交锋。 几十场小战斗让双方都对对方有了一定的了解。 杨政和金骷髅地副将军都为对方在海上的庞大力量而震惊,他们的接触并不是盲目的,至少知道对方都一样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能够在海上发展出这么庞大地力量,到底是些什么人? 这个问题同时困扰着双方,而随着战斗的不断升级,大规模的会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既然知道在这蓝梦海上还有一个足以威胁到自己地存在,而双方又都没有进军陆地的打算,那么谁是海上霸主,必须见个分晓。 桃月二十八日。 桃源岛的大军集结完毕。这一次,始终未再出现在战场的奇迹号终于再此启用。 包括奇迹号一艘,铁甲船八艘,八桅船二十二艘。六桅船七十三艘,还有无数后勤船作为辎重队,几乎罄尽了桃源海上战斗力地超级舰队集结在最接近血珊瑚群岛的一座桃源分岛上。 这将是一次对血珊瑚群岛的总攻,也是确定谁才是最后地海上霸主地战役。 只要赢得了这场战争。意味着桃源在近海地扩张作业完成,接下来,便是远航南大陆和渗透北大陆的宏伟计划。 杨政绝不允许这个计划出现偏差。 他站在奇迹号地最高处。拔出了挂在腰上的指挥剑。高高举起。怒吼一声: “桃源!必胜!” 亮的声音穿透了海域。 “桃源!必胜!桃源!必胜!”狂浪般的呼啸从集结在奇迹号前的所有船舰上回应过来…… 十字岛,议事厅。 厅内坐满了人。包括七十八个海盗头领,这是上一次联盟会面后第二次见面。 在所谓的联盟后两个月,这些海盗头领以另一种形式被收权了,他们手下的战船和海盗都被重新编制。而这两个月里,他们好吃好喝好玩,在十字岛的城镇上过着贵族一样的烂生活。尽管他们有些人已经两个月没有再见到自己的手下,可是面对这种另类的收权,他们没有任何异议。 毕竟,两个月的花天酒地,那种堕落的快感早已完全腐蚀他们的内心。 现在,他们连刀都快拿不稳了。 今天的这个军事会议,一群人似乎都忘却了外在的威胁,即使在这时候,议事厅内还能听到窃窃的亵笑声。 显然,那群海盗头领还无法从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摆脱出来。 十字岛的副将军,那名年轻的海盗联盟统领,嘴角微微噙着,带着冷酷而讥诮的味道看着面前这群海盗头领。这一切,便是他想要的结果,再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一统北轧海域了。 “各位统领,在半个小时前 带回了一个消息,在我们南方一百二十海里处,已经庞大的舰队在集结。” 副将军低沉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响起,那些窃窃的声音顿时断绝。 不过,海盗头领们依然一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似乎也未将什么“庞大舰队”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恐怕这海上已经再没什么可以与金骷髅抗衡的力量了。 他们的反应在副将军的意料之中,淡淡一笑,副将军继续道:“这次舰队规模非常庞大,我想请各位统领的船队联合起来参加战斗,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联合?船队不都给你们了吗? 海盗统领们明知道这些是场面话,还是当场表了态,不外乎一切听从盟主的安排,祝盟主旗开得胜之类的。 听他们话语中的口气,似乎这场战争根本已没有他们什么事。 不过这也正是副将军需要的,他清清嗓子:“既然各位统领都没什么异议,为了方便指挥,所有船只就都由我统一指挥了,统领们可以先行离去,我为你们在红楼准备了几桌酒宴,区区几杯薄酒,不成敬意。相信各位统领酒酣饭饱之时,便是我海盗联军凯旋归来之日。” “祝盟主旗开得胜。” 七十八名海盗统领这一声倒是喊得气势十足,然后纷纷散了。 一直等他们离开,副将军才收起嘴角边的冷笑,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盯着手中斥候发回的情报,双眉拧成了一处,而总共十几名十字军统筹部的高级官员都在分析着情报。 “各位大人,情报上所说,对方至少拥有百艘以上的战斗舰船,而且最低级的都是六桅船,这样庞大的舰队,我实在难以想像,及时是泰加尔和欧登王国,想要集结这样的舰队都很困难,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一直到现在,金骷髅也没办法弄清对方的身份。 因为多次的小规模交锋,双方都采取了试探姿态,谁也没有活捉到对方的人员。 只是双方对对方的难缠都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相对来说,金骷髅能够得到的情报更少,对方至少知道金骷髅在血珊瑚群岛,可是金骷髅这边,连对方的大本营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几个月,金骷髅已经派出了无数远航船,几乎把他们航线能够到达的最远范围都踏了个遍,可是……没有,对方就好像从海底冒出或者天上掉下来一样。 这是最令他们难受的,对方即不像沿海国家的正规军又不像海盗,金骷髅已经够神秘,他们更神秘。 副将军的一根手指轻轻击打着桌面。 这时候,坐在他右侧第一位,素来有海狐狸之称的金骷髅军师梵瓦疑惑道:“我一直怀疑他们是否拥有超越我们的远航能力,也许他们来自蓝梦海的深处。” 这个猜测激了众人一跳,立刻有几名官员失声道:“怎么可能?” 副将军倒是未出声,只是眼睛也微微收缩了一下,过了一会他淡淡道:“未必不可能,我大哥曾经和我说过一个“坐井观天”的故事,井底的青蛙永远只能看头顶井口大小的一片天,它便以为天只有井口那么大。我不希望你们是那只青蛙……轻视对手就是在毁灭自己。“ 刚才出声的那几名官员一脸赧然。 “如果他们真有这样的船只,那我们今次恐怕是危险了,我们至少消灭不了他们,只要他们往深海一走,我们也是望洋兴叹。” 听到海狐狸的话,副将军被面具覆盖的那只血眼里亮起锋利的光芒,他的嘴角带上了一丝奇异的笑容,话语更是充满了令人无法否认的奇异自信:“那可未必,血珊瑚是我们的地盘,梵瓦,现在舰队集合得怎样了。” “已经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副将军长笑一声,站了起来:“好久没有遇到令人兴奋的敌人了,希望这次不要令我失望,来人,给我备甲。” 听到副将军的话,所有官员都站了起来,目光热烈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刚才的担忧竟是一扫而空。 副将军要亲自出征的心中有满怀激动与信心,因为他们相信,副将军将会再一次带领他们走向胜利,就像当年他带着他们开辟了这个海上王国一样,谁也无法阻止副将军的脚步,在他们眼前,他……就是战无不胜的神!“ 也许……除了副将军口中那个“大哥”,那个虚无缥缈的“将军”。 第二章 白骨岛 十二艘八桅船带领着七十三艘六桅船缓缓逼近血珊瑚 杨政此时正站在其中一艘八桅船上,尽管索贝奥夫他们都劝他不要亲临前线,但杨政还是执意前往。 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斗,他不能失败,否则对桃源的打击太过巨大。 舰队临近了血珊瑚群岛,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极其复杂的岛屿群,血珊瑚群岛的岛屿密集无比,几乎像一个迷宫一样,而且还有无数因为海底地幔形成的复杂涡流,在这样一片艰险的海域战斗,是对桃源舰队的一次巨大考验。 “停舰!” 随着杨政一声命令,一个浑身赤膊,高达两米的赤膊壮汉猛的连槌了两下安在船头的巨鼓,充满气势的鼓声将杨政的命令不折不扣的传达,站在最高处的一名指挥者则挥舞了一下一面红色的指挥旗。海面上百艘船舰听到鼓声,见到旗语,迅速停下,然后缓缓分散,舰队队形竟丝毫不乱。 桃源舰队经过无数次的演练和战斗,早就已经成为了一批精英船员。 这样整齐划一的舰队控制即使是正规军也很难媲美。 杨政与所有船员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软海蜥甲,连头发也被包在海皮套中,看起来倒像是一个蛙人,这也是他为桃源开发出海上战斗服,海蜥皮坚韧无比,又能防水,是海上作战服的最好材料。 但海蜥凶猛且群居,又生活在深海区域。也只有桃源这样拥有无敌海上力量的势力才能获得这么多海蜥皮。 此时,杨政正拿着单筒望远镜,将目力提高到了极限。 海面上宁静异常,但他不相信金骷髅海盗会没有准备,以桃源舰队这么宏大地规模,金骷髅要没有察觉就见鬼了。 何况……他们还抓到了一个人。 一名金骷髅的斥候。 杨政直接用通灵术攫取了他的记忆,所以他现在对血珊瑚群岛的地形了若指掌,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亲征的原因,没有他。桃源舰队就失去了眼睛,将会在这片复杂的海域吃大亏。 此时,莱戈拉斯正站在他身旁,一年多来。莱戈拉斯以恐怖的毅力和坚韧闭关修炼,他甚至没有踏出过城堡一步,过着苦修士般的生活。从外表看,他的气势并没有变化。反而变得更虚无,更加没有存在感,但和莱戈拉斯对练过一次地杨政却明白精灵王子的实力变得有多么恐怖。 莱戈拉斯将两根手指放到嘴边,吹了一声口哨。 海面上马上翻起一片泡沫。过了一会,一群海豚在海面上冒出头来,发出吱吱的尖叫声。 杨政和莱戈拉斯对看一眼。两个人同时跃下船。两只体型特别巨大的白海豚从海底钻上来。接住他们地身躯。 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所有船只上的船员再次发出惊天欢呼。白海豚在信奉海神的国家被认为是海地女儿,能够驾驭他们的人在地位上就如同驾驭独角兽的少女一样,被认为获得神青睐的神选子民。 杨政从不打算放弃宗教带来地力量。 在这样科技还远远不足以发达到解释很多现象的落后世界,宗教的力量才是最强大地。 就比如现在,他仅仅是靠莱戈拉斯召唤来地两只白海豚就轻易在所有船员心里根植下了被神眷顾地信念,士气也马上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杨政挥了挥手,白海豚当先朝着血珊瑚海域高速游去。 几百只海豚环绕在舰队地外围,充当了天然的哨兵和引航员。 …… 十字岛海港。 “大人,他们突破了第一条防线,已经逼近白骨岛附近!” 飞快跑上港口的斥候急切的报告着战况。 “这么快!”这一次连副将军都有些惊讶,虽然第一条防线都是一些天险,但是血珊瑚群岛的天险对第一次闯入的舰队来说还是凶险异常的。 “他们的伤亡如何?” “报将军,没有伤亡,属下……属下见到他们的舰队边有许多海豚出没,好像在引领着船队前进。” “海豚?”众人哗然。 没有出色的驯兽师可以驯服海豚,但是能够大批出动员,绝对是难以想像的事情。副将军的眼睛微微收缩,目光望向了阔的海域,冷冷道:“加速集合!” 白骨岛。 血珊瑚群岛的第二条防线。 狭长的白骨岛气势磅礴地随著起伏的山势蜿蜓在海域上,白骨岛扼守着进入十字岛的唯一一条通道,因为附近都是暗礁和不计其数的涡流,除非靠小船和神奇的船术才能在这天然的屏障前穿过。如果是大船的话只有硬闯白骨岛把守的通道。 在这条一条狭长的水道上,早就已经建立起长达五百多米的栅栏。此时栅栏后布满密密麻麻高耸的船桅,笙旗飞扬,其军容之鼎盛,让杨政叹为观止。 他已经料想到金骷髅的强大,却没想到他们强大如斯。一支海盗?荒谬,即使是正规军,也堪堪能到这程度了吧。 硬闯吧,没有别的办法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似乎所有阴谋诡计都没什么用,只有靠势力,靠战场上正大光明的战斗。 在杨政的指挥下,巨大的鼓声轰隆隆的在指挥舰上响起,一时间,局势马上变得紧张起来,战斗的萧杀气氛也在海域上弥漫。 狂风吹,战鼓擂! 所有船舰缓缓进入战位,像一只扇形的水母向着那条巨型栅栏包围而去。 这时候,占据主场地利的白骨岛军队方向传来无数机械摇动的声音,呼呼呼……上百颗巨石在大型投石机的作用下,向着桃源舰队砸来。 “法师,预备!” 每艘船舰的顶端站着一名法师,听到命令,他们不慌不忙的从腰包里拿出魔法药粉,强烈的魔法元素在海面上肆虐起来,风吹得更加狂猛,但是在所有舰船身边,一圈水纹已经在高速旋转,接着那圈水纹涌上船面,在船体周围形成一条盘旋的水龙。 巨石在远距离的情况下命中率本来就差,仅有的几颗也被盘旋的水龙击中,偏移了方位。 桃源舰队一直没有进攻,只使以稳定有有序的方阵速度缩近双方的距离,但距离逼近到一百米内时。 杨政高喝一声:“弓箭手,火箭期射!法师,流星火雨散射!” 随着杨政一声令下,船体上的弓箭手都搭弓上箭,边上的预备侍从则为他们包扎箭头,点燃火油,魔法师也开始准备新的魔法。 “射!” 一阵箭雨齐射,万千红点扎向栅栏。 与此同时,天空也开始阴暗起来,尽管在海面上火元素稀少得可怜,但是这群古魔法师硬是将稀缺的火元素晶核作为原料,强行凝聚起流星火雨,这恐怕也只有桃源这样财大气粗的军队敢这样用。 让大陆的法师见到定要痛哭流涕,这哪是在放魔法,这他娘的是在撒金币呀。 白骨岛的守军们显然也被眼前状况惊呆了,他们虽然也有法师配备,但和桃源舰队的法师数量差距太多,即使是实力也有很大差距,尽管他们竭力的运起水系防护魔法企图扑灭不断落下的火焰箭和流星火球。 但在几分钟的无差别大范围攻击下,还是有几处栅栏在熊熊火焰中轰然倒塌。 一看对拼远程火力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白骨岛守将抽出了长刀,怒吼道:“全体出击,干他们狗娘养的!” 几处栅栏被绞索拉开,白骨岛船只从栅栏内疯狂窜出,有几艘还燃烧着火焰,根本是抱着拼死的狂态。 杨政目中映照着熊熊火焰,此时滚滚烟尘已经笼罩了白骨岛附近的海域,望着对方汹涌而出的战斗船只,他也一把抽出了从古堡带出来的重铁剑,高吼一声:”全体桃源战士,准备近身拼杀!杀!“ 巨鼓疯狂擂动! 所有桃源战士,除了法师外,连弓箭手抽出了腰间长刀,齐齐怒吼一声:“杀!” 两支船队很块在高速冲击中混杂在一起。 杀声四起…… 第三章 疑惑 字军主力舰队终于集结完毕,超过三百艘大小舰船像食人鱼一样冲出十字岛。 半途中,远方忽然冲天一个红色的信号燃烧弹。 全体十字军一阵哗然。 “操!第二防线崩溃了!” “白骨岛失守了!” “怎么可能。” 仿佛要验证他们的猜测,一艘破败的独舟飞快的向这边冲来,当那名浑身破烂,身上还在往外冒血的十字军被带到副将军面前时,他们终于从斥候口中了解到真正的战况,白骨岛全线崩溃,对方的火力太猛,至少有百名法师,而且都有在海中施放火系魔法的能力。 这代表什么? 尽管水系魔法师可以轻易得在海上施放出超越自己阶级的水系法术,但是相对的,海面上充沛的水元素对火系魔法的压制达到了顶点,即使是火系大魔法师无法顺畅的在海面上用火系魔法。此时他们仍没想到对方完全是用金币在堆魔法。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点:这一次真的大条了! 而后面的肉搏战,一向以自身实力凶猛自诩的十字军竟然也节节崩溃。这是最让十字军全体战士不可置信的事实,连副将军都目现震惊,显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十字军所有的战术和技击能力都是他教导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些能力有多么突出,他就是靠着这些能力带着十几个人发展成现在北轧地区最大的海盗,哪怕是正规军。他也自信十字军地肉搏能力远胜他们。因为那些能力都是“大哥”教导他的。 怎么会败,怎么可能败! 他捏着刀把的手指节隐隐发白。 滔天的愤怒正在燃烧他的内心,面具下那只猩红的眼镜仿佛在滴着鲜血。 谁也不允许亵渎他的大哥,哪怕仅仅是这种毫无逻辑的理由。 “全舰队,全速前进。”他几乎是咆哮着将指挥刀斩向前方。 …… 白骨岛方向,杨政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地刀。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样式的刀。 在他脚下,是一艘金骷髅的船只,四周地战斗已经趋于尾声。肉搏战比想像中艰难,这些金骷髅海盗刀法凶猛,悍不畏死。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桃源士兵甚至还处在下风。杨政本来还想锻炼桃源士兵的战斗力。后来却迫不得已要上场战斗了。 因为再打下去,就算桃源兵力能战胜对方,也是惨胜,杨政现在本来就极缺人手。他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他和莱戈拉斯都出手了,在压倒性地力量面前,白骨岛的金骷髅海盗终于也抵挡不住。 可当杨政抢下一名金骷髅士兵的刀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猎血! 他不会忘记这把刀。因为这就是他在带领滴血十字小队刺杀左青子时根据武士刀地样式改制的,为了突出战场拼杀的性能,连背后地血槽样式都一模一样。 桃源战士冲上了白骨岛。因为这些金骷髅海盗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这根本和海盗见风使舵地行为准则大相径庭,杨政只能依靠莱戈拉斯才能困住一些金骷髅海盗。否则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只能杀光他们。 白骨岛地防御都被桃源士兵占领,莱戈拉斯将所有被俘虏士兵都用藤条束缚起来,然后桃源士兵把他们抬到沙滩上集合起来。 海面上漂浮着断肢残骸,血水荡漾,烟尘弥漫与海域之上,战后萧瑟之情弥漫。 桃源士兵们虽然赢了,却没有一丝愉悦的心情,这是一场猛烈残酷地战斗,对方的强悍令他们心有余悸,而这还只是他们的一道防线,金骷髅的大部队还没出现。真正的血战仅仅只是拉开了序幕。 所有桃源士兵都在抓紧时间休息。 杨政却提着那把猎血来到了俘虏集中地,他一把揪过一名被束缚起来的俘虏,将猎血递到他面前,喝问道:“这刀是谁造出来的。” “啐” 俘虏喷出一口唾沫,恶狠狠瞪视着杨政,刚才就是这个男人,将他的许多兄弟斩杀。 杨政头一偏闪掉那口唾沫,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和这些人搅和,直接伸出手卡住那人的脖子,瞳孔 冒出一片紫火,瞬间将起两个眼眶覆盖,然后那名俘孔就散了,整个人不停的抽搐着。 四周的俘虏见到这一幕破口大骂。 但是杨政此时的气息更加诡异,浑身上下已经变得不似人类,甚至连头发都无风自摆起来。 过了大约五分钟,杨政松开了手,那名俘虏早就已经昏厥过去,在地上不时抽动一下身体,口角流着白沫。 杨政眼窝中的紫色幽云逐渐散去,恢复了他清明的神态,然而他眼眶里的惊愕和激动却久久无法消散。 “莱戈拉斯,召唤白海豚给我,瑞昂,你过来,现在全军听令,保持警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主动出击。” “将军!”众人发现杨政竟准备独自前往血珊瑚群岛深处,连忙纷纷出来阻拦。 “这是军令,全体待命,不用多说。” 杨政猛的喝了一声,然后跳上白海豚背,朝着十字岛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杨政仍紧紧攥着手中那把猎血,他的脑袋里依然在回荡刚才从那名金骷髅俘虏脑袋里攫取的记忆,那个人,副将军,十字岛,插在金色骷髅头上的滴血十字! 这一切都在宣告着什么…… 白海豚在海里像一只白色的劲箭,即使是奇迹号的速度都无法追赶得上这种堪称海上猎豹的生物。但是,还嫌太慢,杨政恨不得插上翅膀,去见见那个金骷髅的副将军。他一定要把谜底揭开……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将滴血十字这块伤疤再次揭开…… 海面上终于出现了庞大的舰队,密林般的桅杆几乎将地平线挤满,亲眼见到这样庞大的丝毫不逊色与桃源的舰队,杨政微吸一口冷气。 如果真的开战,即使动用上奇迹号,这也是一场桃源承受不起的战争,不是桃源赢不了,而是赢不起,桃源本来就缺人,如果这次战斗把桃源的有生力量都折损个精光,那杨政这一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杨政控制着白海豚停下,看着那庞大的舰队逐渐靠近,无数舰船破浪的水花声传进他耳朵里。 首先迎上来的是几艘巡逻舰,见到杨政身上明显属于入侵者的装束,巡逻舰马上发出了刺耳警报,接着几艘巡逻舰呈一个扇形急速的向杨政包围而来,杨政并没有动,而是等着三艘巡逻舰将他包围在中间,巡逻舰上的海盗已经擎弓搭箭,遥遥指着杨政,只要他稍有异动,必将招来雷霆般的攻击。 杨政缓缓举起手,高声道:“我要见你们的首领!” “放肆,我们首领岂是你说见就见!”一名海盗怒骂一声,接着巡逻舰已经向杨政靠近,准备擒拿下他。 杨政缓缓摇了摇头,脚轻轻一蹬,白海豚已经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那速度根本连弓箭都追之不及,等海盗们射出劲箭的时候,白海豚已经冲出了包围圈,巡逻舰警报大作,奋力直追,却哪能跟得上白海豚的速度,只看着杨政身影越来越远,而且是直冲着金骷髅那艘最巨大的主舰冲去。 此时,收到警报的整个金骷髅船队都骚动起来。 甲板上的哨兵迅速将情报传递给长官,越来越多的巡逻舰冲出去,要捉拿这种小目标,大船的作用很有限。 很多金骷髅海盗也聚集在甲板上,以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看着海面上那白点以超出想像的速度越来越近。 副将军当然也接到了情报,他同样来到甲板上。 几十艘巡逻舰像一群食人鱼扑向那白点,半路上,密密麻麻的弓箭就射了出去。 但是他们显然小看了白海豚的灵活度和海豚上男人的勇武,杨政捏碎一个卷轴,一圈金色的浮纹荡漾在他和脚下海豚的体表,偶尔有几支箭射到,都被远远弹开。 白海豚以近乎直线的速度直冲向金骷髅主舰。 当即将遭遇那巡逻舰防线时,白海豚忽然一个鱼跃,直接扎进海底,而那个男人也拉着鱼鳍消失在海面上……见到这一幕,金骷髅海盗中终于收起轻视,纷纷拿出武器,而不少水性极好的海盗也扎入水中,朝杨政追踪而去。 第四章 桃源立国 海豚冲出水面时,离那金骷髅主舰已只有五十米之遥 现在任何人都知道它是冲着主舰去了的。 主舰上的人纷纷擎出武器大吼:“保护副将军。” 副将军身边的几名高级官员也劝他进入舱内躲躲,却被副将军一把推开,他长笑了一声:“笑话,我难道是摆设吗?难道你们以为我长久没有参加战斗就已经失去了武力,或者你们已经忘了当初是谁教你们刀术!” 副将军刷的抽出腰间的刀,那赫然也是一把猎血,但通体血红,凛凛泛了烈焰般的气息。 这当然是把精心打造的魔法武器,比普通士兵的猎血要好上太多。 几个高级魔法师的水龙术和大旋涡术都没能停下那白海豚上男人的脚步,在离主舰还有十多米的时候,那男人已经一声长啸,像炮弹一样弹向主舰,横跨过十几米的距离后,他像一只壁虎一样吸附在舰体外表,然后迅速的向上攀爬。 “让他上来,我来会会他。”副将军一声大吼,制止了正要攀下船攻击的手下。 “所有人都别动……” 他这句话刚说完,杨政已经如一只巨鸟一样弹上来,速度快如闪电,主舰上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杨政已经抽出那把金骷髅那里收缴来的猎血,当先一招力劈华山,朝着那中间站立的副将军劈去。 副将军一看那刀势,几乎惊呆了。 但那劈面的寒风依然让他下意识地抽出刀。斜向上一挑。 乒! 火星四溅,副将军被那巨力甚至撞得向后一步,当他准备反击时,第二刀已经连续劈来,那种狂猛霸道的气势是如此惊人。 乒乒乒乒乒! 几乎在一瞬间,连续不断的挥砍就打个副将军连连后退,无论他怎么变招,那刀总会劈到副将军刀上的同一部位,如果不是副将军的刀比对手的刀要好上太多。只怕早就被对方连刀带人劈成两半。 而众人似乎都被这一幕震慑得无法出声。 那明明就是猎血刀法呀。 这世上怎么还有人能用猎血刀法压制副将军。 这世上也许武力有比副将军更强的人,这并不奇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副将军的猎血刀法已经修炼到灵魂里面。你可以用别的武技战胜他,但绝不可能用猎血刀法和他战斗。 但是,这个不可能……如今就活生生地“可能”在他们面前。 终于,砰的一声巨响。副将军无法再挡住这连续不断的猛劈,脚下一软,半跪到地上。 同一时间,那些围观的十字军将士们终于反应了过来。惊呼:“快救副将军!” 他们纷纷出刀,可是来不及了,副将军地武器被荡开。那一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砍向副将军的天灵盖。 完了! 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冒出这个词。 但是……那把刀却硬生生贴着副将军地头皮停下来。 接着所有人都看到那个黑衣男人的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头罩。一把浑厚的声音传来:“还认识我吗?小雷!” 静默…… 也许是察觉到了那奇怪地气氛。 四周的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攻击地武器。而那个半跪在地地副将军圆睁着眼睛,眼睛里流露出无法形容地神色。以至于他浑身都在颤抖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热泪慢慢滚出副将军的脸颊。 哑然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冲出副将军的喉咙:“哥,小政哥,是你吗?” 杨政已经递出了一只手,尽管他竭力的保持着平静,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和早已落到地上的刀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他嘴角抽动了几下,硬生生从酸涩的喉咙挤出两个字:“是我。” 副将军的手已经抓住杨政的手,然后他猛的跳起来,抱住杨政的身体,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抽动鼻子,他们眼里那个冷酷,强大,机智,勇敢,近乎完美的副将军,忽然以这种近乎可笑的哭泣形象出现在他们面前,却只能让他们感觉无比的心酸。 那就像一个迷失的孩子忽然回到了家。 那种感觉,已经不是语言能形容,只有这时候,他们才真切的感受到副将军的内心,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战无不克的首领,他是普通人,他也有软弱,但是这软弱让他们和副将军的心灵更加接近。 副将军嚎啕的哭声远远传来,四周的船只都在汇聚。 杨政也滚下了热泪,他那群永远无法忘记的兄弟……红石,蒙寻,刘若飞,罗塔…… 那一个个鲜活的身影,都在高声喊着“小政哥”! 总算上天还没那么残忍,给他留下了一个兄弟。 宇雷,他的兄弟! “小雷,别哭了,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喜欢耍玩的士兵,你看你有那么多手下,哥也觉得骄傲,别让你的手下看你笑话。” “我管他娘的。”宇雷嚎哭着,不但眼泪,连鼻涕都涌了出来。 “滴血十字小队属下三等骑士,宇雷听令。”杨政猛喝了一声。 宇雷猛的一震,松开杨政站直身体,止住眼泪,大吼道:“在!” “好,很好!”杨政用劲在他胸口擂一拳,当先朝船舱走进:“进来!” 宇雷迅速跟上,四周的十字军看得目瞪口呆,这算哪一处,想拦又觉得不妥,愣神的功夫,宇雷和杨政已经进了船舱,里面传来来宇雷一声吼叫:“都他娘的别来打搅老子,原地待命。” 众人只好仰望天空发呆…… …… 过了不知道多久。宇雷冲出舱门,朝还在那里看海的众军官叫道:“全体回航,回航,他娘地这次误会大了!” 然后他又让一名手下放下一只小船,和杨政两人都上了那艘小船。 “你们先回去,我和我大哥有事。” “将军……”众人都觉得不妥。 “罗 航回航,还有你们,通知岛上最好的酒楼。晚上要人吃的宴席,赶快散了。” 杨政在一边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尽管十字军无论军容和实力都比得上正规军。可是宇雷现在这样子倒是匪气十足,像足了海盗。 小船的绳子直接绑在白海豚上,让它拉着前往白骨岛。 两个男人坐在船舷两边,直接拍开两坛酒。碰了一下,接着灌了一大口。刚才在船舱里,两人已经聊了不少,最主要是回忆了当初两人被沧月国追杀失散后的情景。也让杨政了解了宇雷逃脱生天的经历。当年宇雷一被打散就挖了个坑将自己埋了,因他当年是盗墓贼出身,被抓进死亡营便是因为掘了一贵族的坟。所以靠了这手绝活。竟然避过了大批沧月军的追杀。杨政当时又吸引了大部分沧月军主力。 所以宇雷一直挺安全。晚上出没寻常杨政他们,白天便躲进泥坑里躲避追杀。 只是终于也还是没和杨政等人碰上。而当他终于打听到杨政逃离,而蒙寻他们全部身死的消息,宇雷知道自己没办法就这样为兄弟报仇,他靠着挖坑地本事直接掘出了一条地道,逃离了沧月西线。 杨政放下酒坛,望着宇雷那半边面具的脸,问道:“脸上是怎么回事?” 宇雷耸耸肩膀,无所谓的道:“他娘的被毁容了,只好带这半个面具,不然吓到小妞影响我泡妞大计就不好了。” 他这嬉皮笑脸像足了当年在死亡营时地状态,当年他连公主和她亲卫都敢调戏,十足小混混一个……可杨政不会不清楚,能够统领这样一支传奇海盗的宇雷,怎么还会和过去那个乐天知足的宇雷一样,这谈笑嬉戏之间,这半张面具之下的扭曲疤痕又怎能这么轻松地盖过去。 只是因为杨政是他大哥,永远的大哥。 所以在大哥面前,小弟永远是以前的小弟,无论变得多风光,多强大,大哥面前不能变。 杨政目中微微收缩,忽的大笑起来:“好,好,女人乃头等大事,凭你这一句话,我也定要把当年弄伤你这张小白脸地家伙揪出来。” “小政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受女人欢迎……”宇雷大吹大擂,反正吹牛不用上税。 “话说回来,你怎么能到南大陆来,难道你也穿过了灰烬沙漠?“ 宇雷苦笑一声:“小政哥,你可别把我和你这怪物比,灰烬沙漠那是人能穿过的吗?我是被黑法师塔那群人带过来的。” “黑法师塔?北大陆地黑法师塔?” “正是,”宇雷声音阴沉下去,那只血眼泛起红光:“说起来这脸也是拜他们所赐,当年我被他们抓为试验品,变异失败,我一半脸变成了这模样……不过说起来,倒也不完全是坏事,我地力量耐力速度都比以前要强悍许多,而且天生抗魔,这一只眼睛还有复眼功效,比寻常人地目力至少强了十倍。我并不想那么快死去,还有那么多兄弟的仇等我去报,我便委屈求全,取得了黑法师塔议会长地信任,充当他们的仆从跟随了他们一年后,三年前议会长要穿过灰烬沙漠回到南大陆,小政哥你知道吗?黑法师塔的议会长曾经是南大陆圣火幽蓝的金袍魔骑士,因为背叛了圣火幽蓝而逃到北大陆,主宰了黑法师塔,他经常游走在两个大陆之间,便是那一次他回到南大陆,我抓住机会,趁他被圣火教大军围截,潜逃出来。” “黑法师塔,”杨政轻轻咀嚼一声:“又是变异人,说起来我和黑法师塔倒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你也遇上过他们?” 杨政轻轻点头,将自己成为魔神将军,后来又掌控威古兰郡。剿灭变异人海盗的事情简略描述了一遍。 “原来魔神将军就是你,我在黑法师塔里也曾耳闻你地大名,你那次破坏了变异人海盗基地可是给了黑法师塔一闷棍,这么说带领卫戎军干翻丘远山的也是你,果然还是我老大厉害,哇哈哈哈……”宇雷得意的狂笑起来。 “都是过去的事了,红石他们的仇也算有了个交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就当海盗吗?” “当然是跟着小政哥走。” “金骷髅呢?” 宇雷坐直身体。看着杨政,沉声道:“小政哥,咋俩一世人两兄弟,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宇雷要是皱个眉头便不算滴血十字出来的兄弟。” 果然成熟了,杨政知道宇雷早就看出了什么,他也决定不再隐瞒:“我需得将来到南大陆后一些事情仔细讲给你听,说完你再做选择。这毕竟关系到金骷髅那么多人的命运,你现在自己也做了头领,什么事不能再只考虑自己。” “你说!”宇雷神色也凝重起来。 杨政让白海豚减慢速度,整理了下思绪。将桃源的由来和组建桃源的目地一五一十的详细说出来。 当杨政说完时,宇雷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娘的,真有那么强悍的生物。” “恐怕比你想像地还要强悍。到时我带你去古堡见识一番!” 宇雷一下安静下来。 此时白骨岛遥遥在望。杨政轻轻拍了拍宇雷的肩膀:“这事你仔细考虑清楚。是否要将金骷髅卷进这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争,现在且先和我去见见桃源的将士们。” …… 当桃源将士明白眼前这个金骷髅地老大竟然是杨政失散多年的兄弟时。众人只觉得荒谬和不可思议。 这一场倾尽双方全部战力的战争……只是一个误会? 一时间,有些人无法接受。 特别是几乎全军覆没的白骨岛守军。 杨政知道这种事不能急在一时,让刚刚还在战场上厮杀地两边人忽然和解,并不现实。 不过在宇雷的强力弹压下,白骨岛的守军虽然一声不吭,怒目而视,终于也没和桃源军起冲突。 杨政让人将缴获地船只还给白骨岛守 后宇雷与杨政便带领各自地部队前往十字岛。 岛中已经准备了足够两军战士喝酒地宴席,而杨政也派出了接引船只,去将奇迹号和其他铁甲船接引过来,这些船原本是作为最后的秘密武器登场,现在也用不上了。 杨政在宇雷地带领下亲自和每一桌十字军的战士喝上一杯,一来是为了缓解两军的紧张气氛,二来也是不愿意宇雷太难做。 在白骨岛战役里牺牲的十字军,杨政都给了他们家人足够多的抚恤金。 本来宇雷是打死不要杨政的钱,但是杨政坚持这样做,见到自己手下士兵还个个阴沉着脸,宇雷也火了,一个人走到中间,将一灌酒用力的摔到地上,用力的吼起来:“这是战争,他娘的打仗之前谁知道是这么天大的误会,打仗就要死人,我们战败了,死了人,正常!我大哥已经赔罪了,现在误会解开,我大哥的人就是我的兄弟,你们谁还认我这个将军,谁还像个男人就把那些狗屁倒灶的东西统统抛掉,不服气的,就去找他们拼酒,战场上败了,酒场赢回来。谁再磨磨叽叽,给我滚出家去,都群啥么玩意,娘们一样。” 梵瓦是最清楚自己这个首领的,也看出杨政在宇雷心中地位。 他见机连忙站起来,抓起一灌酒冲向最近的一桌桃源士兵,吼道:“谁和老子老拼酒!” 桃源士兵还愣在那里,杨政在旁大骂起来:“都缩着干什么,还怕喝不过他们,都给老子上!” “喝就喝,谁怕谁呀?” 桃源士兵血气也涌上来了,有几个抓起酒罐就冲上去。 “干了!” “干了!” ……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不管出于什么心理,越来越多的十字军拿起酒灌冲向桃源军,这些人都是军中混事的,素来豪放,酒劲一冲,更是什么荤素段子都喷出来。 杨政已经静悄悄的到了宇雷身边:“小雷。让四周巡逻队都警戒着点,我怕喝多了有人借机闹事。” 宇雷恶狠狠地道:“没事,这些小兔崽子,闹腾不起来,等会喝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弄点比武什么的热闹热闹,厮混熟了就行了。” 杨政点点头,看来宇雷心中也有数得很。 当夜,十字军和桃源士兵闹了一整夜:甲船也到了十字岛。 这超越人类目前认知范围的伟大奇迹,几乎震撼了所有十字军。 所有十字军这才对桃源的兵力有了深刻的认识,这样的战斗力。即使后来的战争爆发,十字岛恐怕也很难与桃源匹敌。 宇雷在杨政带领下参观了奇迹号,啧啧赞叹。 “小政哥,你可真行啊。这样的钢铁怪物也能弄出来,就凭这艘船,这蓝梦海里没人能是你的对手。” 杨政微微一叹:“这是人类目前所能制造地最伟大的奇迹,但是。我仍要说,那些怪物拥有将这奇迹毁灭的能力。” 宇雷眼里爆出精光:“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更加感觉到体内血液的沸腾。恨不得现在就与那所谓地海族厮杀一番。” 杨政目光从奇迹号上掠视出去:“你定有这等机会的。” 桃源军在十字岛上呆了三日。三日后。奇迹号要带领着桃源将士返回桃源岛,宇雷将手下的事务交代给梵瓦。带领着一群十字岛的重要官员也跟着上了奇迹号。 抵达桃源岛时,索贝奥夫带领着大批地桃源人在海港迎接。 在领略了桃源岛的建设后,十字岛的来客完全被桃源的庞大势力所折服。 桃源岛已经占据了三百三十八座孤岛,控制地海域将近三百万平方公里,如果不是人手不够,这样的数字还要翻倍。 宇雷带领的金骷髅海盗占据血珊瑚群岛,虽然也称得上割据一方,但整体实力和桃源还是差距太大,这就像一个城池和一个国家比较,金骷髅地发展模式从来是按照城镇来建设,而桃源势力已经是在朝着另一个宏伟地目标――建国进军。 很多方面,桃源都已经按照国家模式在运作,而他们拥有地超远距离的航海能力,也使桃源能避开大陆势力,在广袤而未被人开发地蓝梦海上迅猛发展。 如果说开始宇雷还只是看在杨政的面子上,准备让自己创立的金骷髅跟随杨政,那么,在经过桃源岛带给他们的震撼后,宇雷已经觉得,让金骷髅并于桃源才是发展的唯一途径。因为金骷髅的发展已经陷入了瓶颈,他们没有桃源的远航技术支持,只能在沿海国家的势力范围内发展,占据血珊瑚群岛已经是极限,如果再发展下去,迟早要被沿海国家警觉,并且发动正规军剿灭他们。 用通俗点的话说,他们永远只是一群贼寇,上不了台面。 但桃源就不同了,他们的根据地在目前任何国家都无法企及的深海,他们战力雄厚,矿藏资源丰富(一个无边无际从未被人开发的蓝梦海,拥有多少资源),而宇雷和杨政相识相交,根本不会有争权的情况发展。 可以说桃源立国的条件无比成熟,简直有些过于得天独厚了。 男人,哪个不想开天辟地,创一番宏图霸业,想想自己可以成为开国元勋,从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贼寇变成一个国家的大领主,宇雷的眼睛亮了。 这样的野心也同样徘徊在任何一个参观桃源的十字军官员心中。 有时候……这种顺其自然的引导与诱惑比任何强迫都有效,此时已不是杨政需要他们合并,而是他们自己想着合并。 宇雷已经几次旁敲侧击的提出这个概念。 但杨政迟迟没有答复他,因为还有一根刺横亘其中。他创立桃源不是为了纯粹的所谓野心,他只是为了剿灭海族,但是任何事不是靠口号就能成功的,所以他要给所有人足够的诱惑,桃源就是这个诱惑,他不仅是集结力量的组织,更是让所有人为之奋斗的动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付出努力。就会在桃源得到足够丰厚的回报。 而在此之前,你必须要有常人难及地勇气。 所以,他决定让宇雷和他背后的十字军看看邪恶的海族是怎样毁灭文明。 这一日,杨政让宇雷集结起那些十字军官员。 千光宝镜里映照出的是海族疯狂肆虐过古文明的景象,那些恐怖邪恶的海族,以无可匹敌的力量席卷了一切,包括伟大的古魔法文明…… 所有人都被千光宝镜中的景象震得无法言语,气氛变得压抑,阴暗。颤栗。 那种毁灭一切地力量不亲眼所见是无法体验其带来的恐怖效果的。 随着千光宝镜上光芒的收束,杨政看了一眼宇雷,此时,连这个近几日兴奋无比。天不怕地不怕地男人也一脸茫然,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其他人的反应可想而知。 杨政压低声音,凝重的说道:“我不是危言耸听。刚才光影里被毁灭地文明是万年前的古魔法文明,那时候的文明有多么强大,书上并没记载,但我亲身领略过。因为我找到了那个文明的遗迹,我可以肯定地说,古魔法文明的成就远超目前文明。但是海族轻易的将其毁灭了。海族地强大可想而知。也许大家会以为海族已经消失很久。但我告诉大家,一年多前。海族才将精灵族占据地魔幻群岛毁灭,如果大家想知道魔幻群岛地惨状,我将会带领你们去实地参观一下。” “宇雷!”杨政忽然出声唤道。 “啊,在!”宇雷僵了一下,应声。 “我创立桃源的目地不是什么争霸世界,统一全大陆,桃源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抗争海族,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迟迟不肯答复你了吗?你可以代表你手下决定,加入这抗争海族的事业中吗?” “我……”宇雷缓缓扫视了一眼那群冷汗津津的手下,心里也是一阵茫然。 “你们好好考虑!”杨政说完准备离开。 在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宇雷猛的喊道:“小政哥,我们是兄弟对吗?” “当然!”杨政回过头。 “那就对了,我虽然没办法代表金骷髅所有人加入桃源,但是我能代表我自己,我现在宣布自己脱离金骷髅,我加入桃源!”宇雷振臂喊道。 “副将军。”其他十字军将士都惊愕出声。 宇雷看了他们一下:“不用劝我,我决定的事情你们也劝不了,明天我会随你们回岛,到时候将所有事情交接,你们愿意随我加入桃源的就跟我,不愿意的就继续做海盗,也不用觉得愧疚,我宇雷从不强迫自己手下,我只是觉得,人这一生,除了吃喝玩乐总要干一件有意义的事,才没算白活这一生,前半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现在我觉得抗争海族就是我后半辈子该干的事……虽然我他娘的才不在乎这个世界毁灭不毁灭,也管不了其他人的死活,但是让这群丑八怪把人类杀光然后满世界乱窜很恶心,他娘的至少要把女人留下是不是。” 宇雷最后的话让在场的人轰然大笑,连海族带来的恐怖压迫也消散不少。 一个十字军忽然振臂高呼起来:“抢下女人,杀光海族!” 其他人也跟随着高呼起来:“抢下女人,杀光海族!” “抢下女人,杀光海族!” …… 看到房间里忽然热烈起来的人,杨政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只要结果相同就够了。 为了女人,为了财富,为了权位,都可以! …… 半个月后,宇雷带来了绝大多数金骷髅都准备加入桃源的消息,想继续当海盗的几乎没有。 这是一个好消息,代表着桃源势力终于成为了蓝梦海最大也是唯一的一支海上势力,而且随着大批金骷髅军民的加入,桃源在人源上的危机得到了暂时缓解。 宇雷在金骷髅的威信实在很高,杨政决定将其带领的十字军正式编为一支军队,番号依然保留“十字”,让宇雷管理训练。 这个决定也让原先的金骷髅海盗,现在的桃源十字军将士很满意,毕竟他们是外来者,对桃源还抱有戒心,如果被猛的拆开,分散进桃源军里,对他们来说肯定难以接受。为了不在内部制造矛盾,杨政采用了这种逐步分解的办法。 他有信心在将来,逐步让全军融合。 至于原先血珊瑚群岛上的民众,很多是家属,还有一些是没什么战斗力却有手艺的普通人。 宇雷已将血珊瑚群岛发展得相当良好,杨政决定将这些人抽调出来补充进桃源的各个生产基地里。 优势互补,劣势改进,桃源与金骷髅的融合,使桃源势力进一步扩张。 此后又过了一年。 此时,桃源在北大陆的产业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程度,一个巨大的情报网遍布了北大陆,甚至有混入圣火教中的成员。而在海上,蓬勃的发展也使人数激增,现在桃源内每天都有新婴儿诞生。 桃源的海上势力已经扩张到一千万平方公里,控制海岛也达六百多个。 这一年新年,桃源立国了。 …… 桃源史志记载,大陆历7896年,桃.=.源王国。国以议会为主宰,使君主权,军政分立,设兵部,其下三军,桃源陆军,桃源海军,桃源十字军,其他部门有情报部,工程部,农业部,礼仪部……史称桃源元年! 第一任议长为索贝奥夫,兵部统帅杨政,统领全军,其下桃源陆军统领萨芬,海军统领杨政(兼),十字军统领宇雷,情报部部长瑞昂(兼影子部队统领),工程部部长约索,农业部部长格里高利,礼仪部部长玛德莲娜…… 第五章 塞壬一族 桃源立国之后,第一次南征就被提上议事日程。 南北分割数千年,因为有了奇迹号的诞生,远征不再成为奢望。 此时桃源岛依靠出品的矿石,鱼类制品,各种海产品畅销北大陆,已经将整个商业网发展得非常庞大,也为桃源提供了巨额金钱。 北大陆因为有圣火教在主宰人心,一直比较和平,圣火教的信仰根植了上千年,除了有非常强大的外力打破,否则桃源能在北大陆发展极限也仅此而已了,桃源目前势力虽然庞大,但仅凭一个新兴势力企图和一个信徒遍及大陆的教派对抗,也是痴心妄想。 何况杨政也没有对抗的意图,圣火教宣扬的教义还是有助于凝结人类力量的。 杨政将目光放在了南大陆,那块他曾经留下无数回忆的土地。 宇雷对回到南大陆也充满期待,对他来说,那里是他生长的地方,无论留下多么痛苦的回忆,他都希望能再一次踏足南大陆,只不过,这一次,他要以强者的身份登场,再非当初可有可无的炮灰。 紧张的远征准备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除了奇迹号外,还将有十八艘巨型铁甲船加入这次远征之中,桃源将制造一支完美的远征队。 而这一次远征的意义太过重大,除了将两块大陆重新扭结起来,还涉及到桃源下一步的宏伟计划,相比于北大陆。南大陆才是杨政的重心所在,那里地乱世正是培育桃源的沃土。 目前,除了那神秘不可测的海族,还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跨海威胁到桃源,所以,杨政不必担心桃源的防卫,他带上了桃源最顶尖的力量准备远征,除了拥有连杨政也看不透实力的精灵王子,宇雷和他十字军里最精锐的部队。还有影子部队的高端成员,古魔法师里最顶尖的三位高级魔法师。 除此之外,蜜雪儿当然不会落下。 在春季化冰之后,远航地准备终于完成。杨政带领着部队踏上征程。 因为有了上一次去魔幻群岛的远征经历,还有相当完备的海图,杨政的前期征程是相当顺利地,奇迹号和十八艘铁甲船一直保持了均匀的高速行驶。 在奇迹号的中央。一个精致繁复的魔法阵图矗立在那里。 这是两年来对奇迹号最伟大地改造,那个魔法阵图是空间魔法的完美结晶,连接了奇迹号与古堡遗迹的空间通道。这也是杨政敢于远征的大最大屏障,凭借着这个神奇地通道。杨政可以随时从奇迹号上进入古堡遗迹,即使遇上毁灭性的灾难,只要通过这个通道逃离就可以了。 而遗迹内还连接着与桃源岛的空间通道。有必要地话。杨政他们甚至可以在很短地时间内回到桃源岛。 这种魔法文明已经不是用简单地神奇两字所能形容。它是比奇迹号还伟大的奇迹,代表着古魔法最高端地境界。 尽管制造这个魔法阵图耗费了无数心血。杨政还是觉得非常值得。 唯一的缺点就是阵图耗费能量无比巨大,而且一次传输量并不大,所以杨政并不轻易使用这个阵图,这是他的秘密武器。 此时杨政正抱着蜜雪儿站在甲板上,由于目前都是在既定航线上,所以杨政并不怕有意外发生。 募的,天空中传来一声悠远的长吟。 后方的高空中,一颗黑点正高速飞来。 越来越近的黑点也逐渐将他庞大的身体展现在众人的面前,那是一只巨大的飞行猛兽。 甲板上的人纷纷避进舱门,只有蜜雪儿挥着嫩藕般的小手朝后面指指点点。 飞行兽的速度实在太快,一个俯冲,从千米的高空直扎下来,擦着奇迹号的庞大船体就冲进了海底,溅起的巨大水花扑上甲板,连奇迹号都晃了两晃,过了不多久,从奇迹号的另一端,那飞行兽又钻出海面,掠到奇迹号上空,双翅扇动,悬浮在空中,然后双爪松开,两条足有三米长的海鱼就被抛在了甲板上。这时,方能看清这巨兽的身形,长达十多米,双翅掌开接近二十米的庞大身躯,青铜铠甲般的角质外壳流溢淡淡的光泽,那只斗大的脑袋上生有一支奇特的弯角,斜斜向后,令巨兽的脑袋充满了一种令人颤栗的剽悍气息,他的嘴巴长长的,有点像翼龙,但是他的牙齿却似比任何最锋利的刀还要冷酷,散发蓝色的寒芒,想必上面充满了恐怖的毒液,最令人震慑的是巨兽的眼睛,那种红并不像猛兽的眼睛一样张扬,光泽是淡淡的,就好像两颗比拳头略大宝石,发出诡异的光芒,让人感觉确实像人类般充满智慧。 这样的一只巨兽,产生的威压足以让人类颤栗,特别是它悬浮在头顶,简直就好像山一样充满压迫。 不过眼前两人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蜜雪儿挥舞着小手,怒叫道:“小黑,你又顽皮了!” 原来这便是两年多年从遗迹中带出的小兽,此时以长成如此可怕的怪物。 小黑在空中喷了几个响鼻,甩甩脑袋,顿时,身上还在滴答的水珠四溅,又落在蜜雪儿和杨政的身上。 蜜雪儿尖声叫了起来,手中顿时多出一个尺长的冰棱,蓝盈盈的放着光芒。 她一甩手就朝着小黑砸去,小黑也发出一声怪叫,呼的一声腾空,闪起的巨大的风力令杨政的头发都狂摆起来,冰棱追着小黑到了千米的高空,才传来小黑一声痛嘶。 杨政好笑的摸摸还在撅嘴的蜜雪儿,朝舱门口探头探脑的宇雷喊道:“还藏着干什么,还不叫人把这两条鱼弄下去。” 宇雷摸摸脑袋。朝后面摆了几下手,身后钻出几个水手,这时候他才晃着身体从舱门里走出来,又看向高空,那里,小黑仍在盘旋,过了一会,冲上云端消失不见。 “乖乖,每次看到这大家伙我都腿脚发抖。怕得要死,真不知道怎?” 宇雷都这样说了,他身后那几个水手更是不堪,个个脸色发青。显然被吓得不轻。 杨政说道:“这是对高阶生物的天生恐惧,人类虽然是灵长类动物,将这种本能恐惧压制到最小,但仍会被影响。如果是普通生物,就是低级魔兽都可能吓得不敢反抗。” “你们父女两个怪胎,一点事都没有。” “小雷叔叔,你说什么?”蜜雪儿警觉地抬起头。 看到她眼中的不善。宇雷连忙摆摆手:“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我在想今天天气不错,哈……哈哈……” “你这个样子很假……” 听到蜜雪儿忽然老气横秋的来了这么一句。宇雷苦笑不已。 随着在外面的时日增多。蜜雪儿天生的聪颖已经发挥得淋漓尽致。别看她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模样,其实心思早熟得令人吃惊。而且。蜜雪儿天生对魔法的领悟力远超常人,杨政现在已渐渐理解薇琪所说的“魔法传承者”的意思。 蜜雪儿正在逐渐向恐怖地大魔法师迈进,而她现在才堪堪九岁。 “小政哥,按照目前海图所示,再过一天应该可以到魔幻群岛了。” 魔幻群岛尽管已经被毁灭,但是杨政和莱戈拉斯已经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哨站,也是目前桃源势力触及最远的地方。 杨政点点头:“到了那里我们修整一下,接下来的航程我们将放慢速度。” 第二日,魔幻群岛到达,此时的魔幻群岛一日往昔般苍凉,被海族肆虐过地土地依然寸草不生,桃源的哨站就设立在沿海,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眼前景象,宇雷他们仍是心有戚戚,眼前这凄惨景状每看一次便加深一分对海族的愤怒和恐惧。 莱戈拉斯的眼中更是阴沉得可怕。 为了不刺激到精灵王子,修整了一日后,远征队再次踏上航程。 是夜,奇迹号安静地在海面上劈波斩浪。 杨政将手从蜜雪儿的脖子下轻轻抽出来,帮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角的走出房间。 海风从甲板上徐徐吹过,此时夜空如镜面,星空灿烂,海面上波光粼粼,这样的夜晚娴静美丽, 杨政将上半身地衣服除去,躺在奇迹号一处平台上。 闭上眼睛,他最享受这种时刻,四周除了安静的波浪声再无其他,精神力四处发散,有一种在广阔的宇宙间遨游地感觉……漫步在无限辽阔地空间,超脱肉体地界限,与伟大的自然融为一体,感受这天地万物以一种恒定而奇妙地规律运转。 瞬眼间到达高原之巅,又或俯视着山下延绵覆盖的雨林,或者漫步展至无限的大沙漠,或者潜入深海万尺的海沟。 精神力的运转越来越趋于圆满。 或许将来终能领会人类的新境界,与斯嘉丽或者芭比他们看齐。 忽然,肩膀上传来灼痛的感觉。 杨政从那精神遨游中抽离出来,伸手摸去,肩膀上那个蓝色的牙印正在发出微光。 他皱眉望去,此时海面似乎静止了下来,夜幕下,绿色的海岸在夜色下勾勒出狭长的线条。海风也放弃了吹拂,奇迹号如同进入一个静止的世界。失去了风帆的力量,奇迹号在缓缓减速。 那样的平静,如同进入了另一个梦境,却令杨政想起了上次旅途中的怪异。 他轻轻的抚摸着肩膀上牙印,从平台上跳下,奇迹号安静得可怕。 反复所有人都进入了沉睡,只独留杨政一个活物。 黑暗中,幽幽的乐声在起伏。 只是,这一次,杨政的目光清醒,他能感觉到那个牙印正在提醒着他什么。 在杨政的身后,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浮现,幽冥的气息散发出来,血瞳幽幽,宛如跨越九幽而来的恶魔。 杨政举起右手轻轻地挥了挥。那恶魔的眼睛猛的一亮,似有些不甘的缓缓隐没。 此时,天空中果然出现了异物,那是两颗白点,从远处的绿色海岸飞来,越来越近后看清它们妖异的面孔,白色的覆盖羽毛的身体。 杨政虽然没什么动作,身体的肌肉却已经保持在一触即发地状态。 当两团白影落在甲板上时,她们的本来还是鸟类的身躯却化做了动人的娇躯。比精灵更要完美地容貌让杨政惊叹不已。 两个女人看到杨政肩膀上的牙印,对视了一眼。 缓缓举起手,她们手指上都有水晶一样的长甲,夜色下却仿佛晶刀一般。甜蜜而清脆的声音在夜空里荡漾。 “找他有用吗?” “姐姐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人类,他虽然很强壮,恐怕也不是威斯野蛮人地对手……” 杨政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到底是谁?” 两个女人重新将目光落在杨政身上,幽邃的绿色目光仿佛可以吸收男人的灵魂。连杨政这样自制力超强的男人也感觉浑身血液沸腾,下体更是隐隐起了反应,这两个似人非人地妖女充满了天然的媚惑,简直比来自深渊的魅魔还要令男人受不了。 再次看了一眼看。其中一个银发垂到臀部地妖女轻启唇道:“我们是塞女妖中地妖王,我是卡吕布狄斯,她是斯基拉!” “塞壬女妖……塞壬女妖……”杨政轻轻咀嚼两遍。忽然脑海一震。回过神来。 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在魔法遗迹中地古籍中却有记载这种传说中的生物。 传说中遥远地海面上有一岛屿,石崖边居住着唱魔歌的海妖塞壬三姐妹。半人半岛的塞姐妹们坐在一片花丛里。唱着盎惑人心的歌,甜美的歌声把过往的船只引向该岛,然后撞上礁石船毁人亡。过往的海员和船只都受到迷惑走向毁灭,无一幸免。 瞧她们的体貌特征,还有来时的人面鸟身,确实与传说中的塞壬女妖一。 杨政顿时一凛,想到那可怕的传说,手已经放在刀把上,眼睛也变得无比锐利起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 他已经察觉四周的异状,这女妖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使奇迹号和其后的十八艘铁甲船停了下来,而船上人员也毫无生息。 感觉到那狂猛的压迫,塞壬女妖们露出惊奇的神色。 “姐姐果然没说错,这男人竟然不受“蚀心曲”的诱惑。”黄色长发的斯基拉幽幽说道。 杨政声音已阴沉下来:“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妖物,赶快把我们船队从幻觉中解放出来。” 女妖卡吕布狄斯缓缓道:“要我们放了它们也可以,除非你帮我们驱赶走威斯野蛮人。” 杨政哪里肯受这等胁迫,左手一扬,重剑已出鞘,一道黑色的剑风劈向那名女妖。女妖尖嘶一声,竟腾空而起,两人刚才还美妙无比的躯体瞬间又化成鸟躯,飞向高空。 “还想逃!”杨政眼里凶光闪过。 女妖此时已腾飞到百米的高空,虚空之中,忽然横跨出一道黑影。 黑光一闪即逝,女妖齐齐发出一声惨叫,在血和羽毛交杂中,两只女妖都从空中摔落,咚咚两声,扎进了水里,一下就消失无踪。 虚空中的黑影眨眼追下海面,杨政喝了一声:“先别杀了她们。” 过了几分钟,在杨政也忍不住要跳下海的时候,海面终于传来些许动静,一个黑色魔影缓缓从海面上升,左右手各抓着一只白色的女妖,他漂浮到船上空,毫无感情的血色瞳光看了一眼杨政,抛下那两只奄奄一息的女妖,隐没入虚空之中。 杨政上前看了一眼,两名女妖此时保持着原型,各有一支翅膀被斩裂,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流着蓝色的血液,浑身战抖,显然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两双妙目充满恐惧的望着杨政,显然也未想到会碰上这么恐怖的魔影。 此时的杨政在他们眼里,也与恶魔无异了。 杨政半蹲下身躯,重剑放在一边,沉声道:“若你们现在解除船员的诅咒。我便放你们走,否则……” 杨政眼里地寒芒已经代表了他的意思。 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完全相信这个男人干得出这种事,可是,就算活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塞壬一族无法离开这片海域,面临他们的是一场灭顶之灾。 卡吕布狄斯嘶声道:“你即已害了我们姐姐,便杀了我们吧,反正我们也不想活了。” 杨政皱眉道:“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害了你们姐姐。” 卡吕布狄斯说道:“你肩膀上的牙印便是我们姐姐帕耳塞洛珀留下的。她爱上你,却无法留下你,已经跳崖自杀了。” 杨政愕然的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唇印,他将手放上去。此时,海忽然一震,一个绝美女人的身影如闪电般在他脑海中掠过,那女人一头蓝色披肩长发。墨绿色的眼睛充满哀伤与绝望。 杨政使劲地晃了下脑袋。 这是一个烙印,保留着塞壬女妖的精神印记。 杨政想起那些关于塞壬女妖的传说,他们用甜美的歌声把过往地船只引向该岛,然后撞上礁石船毁人亡。过往的海员和船只都受到迷惑走向毁灭。无一幸免。 在记载中,塞壬完全是可怕的海上魔物,他们拥有精灵都无法企及的美貌。却是邪恶地代名词。 可是。它们同时也是悲哀的。无法离开塞海岛,背负永远无法获得爱情的诅咒。 “为什么选择我?”杨政低沉的道。 “只有你不受到蚀心曲地诱惑。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力量帮助我们打败威斯野蛮人。” 塞壬女妖的诱惑术虽然无敌于天下,本身却没什么力量。 “我救了你们,然后让你们再害海上地旅者吗?”杨政冷笑道。 卡吕布狄斯颤声道:“塞壬岛已经一万年没有人迹踏足,我们并不是故意想要诱惑,只是情不自禁,我们受到诅咒地困扰。” 女妖说地是实话,目前大陆的船只是无法抵达塞壬岛地,奇迹号是个异数。 “只要你帮助了塞壬族,我可以与你订立血契,这样就能摆脱诅咒的困扰。”卡吕布狄斯小心翼翼的说着。 这时候,天空中猛的传来一声嘶啸。 一个庞大的身形破开了云层,碗口大的眼睛发出幽幽绿火,俯冲向奇迹号。 “魔龙!”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恐惧的大叫。 此时那庞大巨兽已经扑向甲板,杨政朝那巨兽一挥手,冷喝了一声:“小黑!” 小黑突兀的悬浮在离甲板不足五米的地方,巨大的头颅探过来,死死的盯着甲板上的两名女妖,布满尖齿的巨大鄂口上滴下淡黄色的涎水,有些还落在女妖身上。 两名女妖紧紧缩成一团,显然已不堪小黑的庞大威压。 魔龙是在这个位面早已灭绝的生物,据说是来自可怕的深渊位面的超阶恶魔生物。塞女妖这样的低级妖物根本承受魔龙的施压,何况她们还身受重伤。 “你离远一点,蜜雪儿没事。”杨政见两只女妖要被吓死了,朝小黑喊道。 小黑不甘的喷了口鼻息,眼睛里的火焰燃烧得更猛,嘶吼了一声,巨大的声浪几乎要震破杨政的耳膜,杨政也是暗凛这只魔物越来越恐怖了,这才只有短短两年,离成年还很遥远,将来还不知道要长成什么可怕的存在。 小黑终于还是飞上高空,它虽然只守护蜜雪儿,但是杨政是蜜雪儿最亲密的人,小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有和蜜雪儿一样的气息,还是选择了听话。 塞壬女妖姐妹颤动了几分钟,终于能再次睁开眼睛,此时看向杨政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畏。 能够命令魔龙,还有拥有恶魔傀儡的男人,可不是 塞壬女妖能够招惹的强大存在。 杨政考虑良久,终于道:“血契是什么东西,怎么订?” “用鲜血交换忠诚,消除一切负面影响,这是血契的至高法则。”卡吕布狄斯终于战战兢兢的说道。 “塞壬岛上还有多少女妖?” “七百二十一人。” “那么拿出你们的忠诚吧,塞壬女妖。我愿意帮你们这一次,只是别令我失望,否则塞壬族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杨政地声音充满了威压,而见识过他力量的塞壬女妖也毫无理由怀疑这男人拥有毁灭塞壬岛的力量。 “请赐予我们一滴鲜血……大人。”卡吕布狄斯在一番挣扎之后,微微垂下脑袋。 杨政咬破了手指,将鲜血滴进两只女妖的嘴中,片刻后,女妖的眼中忽然出现一个血色的勾,接着额头上开始蔓延血纹。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脚下,随着血纹的衍生,鸟类的身躯也逐渐变成人类身躯,在那弧线优美的躯体上。血色刺青发出淡淡红光,过了许久才隐没下去。 此时,在两女妖地额头上已经有了一个勾型红色刺青,她们身上的伤也完全好了。 而杨政明显感觉到四周塞壬岛奇怪的立场消失了。奇迹号也恢复了动力。 而杨政的精神力好像明显感觉到多了一些什么东西,望向塞壬女妖,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猛地一道声音探入他心底:“主人……” 那是塞壬女妖的声音。 “这就是血契了吗?” “是!” 直接从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已经证明了这点。而杨政似乎觉得脑海里多了些记忆,关于塞壬的记忆。 他去房间里拿了两件衣服,裹住那令男人窒息地身躯。 次日。醒来的远征队成员都收到了杨政的命令。在塞岛靠岸。 那狭长的海岸线布满礁石。底下以埋葬了无数史前地船队。 在塞壬两姐妹的引领下,奇迹号与十八艘铁甲船停在了塞壬岛一个海湾处。然后依靠小船将所有桃源战士送上塞壬岛。这是一个并不美丽的岛屿,植物稀少,更多地是岩石峭壁,看上去有些荒凉。 不过当桃源战士知道岛上还有无数塞壬地姐妹时,他们显得动力十足。 杨政并没有将塞壬可怕地传说说出来,而塞壬两姐妹的容貌足以激发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地欲望。 宇雷此时就团团旋转在塞壬两姐妹身边,眼睛都要直了,这种远超人类的美貌实在令人无法抵挡。 倒是蜜雪儿看着塞壬女妖的眼神不善,一直紧紧搂着杨政的脖子,好像怕他被抢走一样。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跋涉,桃源军队终于在一个盆地里见到了塞壬聚集地。 不过他们看到的是一群全是鸟身人面的塞壬女妖。 塞壬两姐妹先回到了聚集地,她们是塞壬女妖的王,面对这么多突然出现的人类,塞壬女妖们自然需要安抚。 而杨政则开始和桃源军沟通,将塞壬一族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不过他没有将塞壬如何蛊惑船队使它们毁灭的细节说出来,只说了塞一族遭受诅咒,所以被困在这岛上,还有野蛮人掠劫它们,需要他们去拯救。当然,他也时事的透露这些塞壬女妖都有化成人形的能力,而且个个都有令人震惊的美貌。 听完杨政的话,桃源军们的欲血又沸腾了。 他们可不在乎什么女妖不女妖的,塞壬女妖的容貌已经让桃源这群稀缺女人的战士们根本没思考能力了。 连宇雷都使劲搓着手:“他娘的,豁出去了,小政哥,我可说好了,你已经把最漂亮的两个挑走了,剩下的呆会得让我先 第六章 剿灭野蛮人 古籍记载的塞壬一族的传说中,塞壬族是没有男人的必须依靠诱惑男人才能繁殖后代。 现在,获取了塞壬族记忆的杨政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塞壬族没有男人不假,不过她们的传承只需要母体就够了,在传承之后,母体就会死亡,所以塞壬族的人数不多,不过他们的生命无比漫长,像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困在岛上足有万年。 其他塞壬女妖虽然是新生的,也至少都有千年以上的年龄,按年纪算,他们都是老妖婆了。 不过,这些女妖的心智都不算开化,除了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还有殉情的帕耳塞洛珀外,他们甚至没见过男人。 所以,这群只在遥远的传承记忆中才能找到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群,自然让塞壬女妖们充满了好奇。 在塞壬记忆中,杨政注意一个细节。 塞壬一族的祖先因为阿弗洛狄忒打赌输了,让它们拥有了天下无双的美貌,可是嫉妒心强的阿弗洛狄忒却让塞壬永远遭受着无法获得爱情的诅咒……而且还困守在海上,想要踏足外界亦不可。 这种类似传说般的东西杨政信也不信。 信是因为塞壬果然与传说中相符合,容貌天下无双,无法离开岛屿。 可这世上真有神灵吗?传说中的美神阿弗洛狄忒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找到了塞壬一族的墙雕,当他看到那副墙雕和美神地面目时。杨政忽然打了个冷战,竟然是她。 左青子当年画中的女人。 曾经的云中君。 真是可怕,这个云中城到底存在了多久,竟然连这种古老的早已消失的传说中都有它们的足迹,杨政再次想到了芭比,亦是青莲,他脑海里因为曾在融合中截取过芭比等人的记忆,对云中君不算陌生。 可是,现在杨政觉得自己好像在深陷入一团谜团之中。 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揭开一角时。其实只是陷得更深,眼前的迷雾更多而已。 这个亘古存在的云中城,与云中城对立地圣殿,毁灭文明的海族。还有远远超过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魔神炮,奇迹号。 一切的一切,形成了越来越多地谜团,它们到底有没联系。它们到底指向何方,杨政深深皱眉。 …… 和威斯野蛮人的战斗终于拉响了。 塞壬族武力低下,只靠着媚惑术吃饭,偏偏威斯野蛮人智力更低。完全不吃这一套,所以塞壬族长期被野蛮人欺辱,多少塞壬族女妖被野蛮人掠夺走。成为泄欲的工具和食物。 可惜。人类无法踏足塞岛。塞族没有英雄来解救。 这一次,终于等来了杨政和他的桃源军。 杨政地目光落在山下密密麻麻的威斯野蛮人身上。 他们的腰弯着。背上像顶着一个罗锅,不过他们身上的肌肉都很发达,身上长满浓密地汗毛,隔得远远给人的感觉像猩猩一样,整个人弓着身体在山上穿梭,速度飞快。 这里是离盆地不远的山谷,威斯野蛮人经常横行在这里。几日地刺探,让桃源军大致将威斯野蛮人地力量摸清楚了,对他们来说,这场战争并没有太大地难度,毕竟是正规军,野蛮人虽然力量强悍,却没有组织。 几次挑拨之后,威斯野蛮人开始冲向杨政等人集结的高点。 他们地人数庞大,这些貌似猩猩的家伙,同样拥有不弱于猩猩的身手,在崎岖的山体上如履平地,几米高的巨岩,他们只要一个弹跳,轻易的就能攀越而过。 他们粗壮的四肢和猩猩般浑厚的身躯,却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轻易估算一下,就可想像出他们的力量有多强,绝对是一群恐怖大力士。难怪塞壬一族面对他们毫无办法。 此时,山头埋伏的桃源军一个个呲牙裂嘴。 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到这些猩猩一样的东西竟然掠劫了无数塞女妖,他们就充满了忧郁和愤怒,他***,塞壬女妖这样的珍品,也是这些猩猩一样的家伙能享受的,真是暴殄天物。 一想到这些充满体臭的家伙压在塞壬女妖优美的身躯上,桃源军就恨不得将这些丑陋的东西撕成碎片。 这时候,飞在半空中的卡吕布狄斯发出一声尖利的口哨。 只见她伸手一拉,嗡的一声,手上的黑色长弓已经飞快的弹出一支箭。 那支箭眨眼间滑过百米距离,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威斯野蛮人扎了个透心凉,这时候,四周的箭矢破空声纷纷响起,塞壬女妖们都是优秀的射手,几百支利箭像蝗虫一样扫射出去,发出尖利的破空声。 但是除了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的箭,其他的箭支最多擦破点威斯野蛮人的皮。 他们在山野里飞窜,迅速找到掩体,躲避箭矢的袭击,除了倒下的两名野蛮人,其他野蛮人迅速拉近了几十米。 卡吕布狄斯又发出一声利啸。 塞壬女妖们在短时间内连续齐射三拨。 山体上顿时扎满了箭矢,威斯康野人留下了五,六具尸体。 这样的战果并不令人满意,不过在杨政的意料中,塞壬女妖本来就只是吸引而已。这时候,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百米以内。 威斯野蛮人突然开始弯腰开始捡石头。 卡吕布狄斯的声音有些急促的喊起:“撤退!” 女妖群们纷纷拔高身体。铺天盖地的石头也飞了过来 呼……呼……呼…… 这些石头速度奇快,砸得女妖群惨嘶连连。十几只女妖因为飞得太慢,被砸下了天空。 好强的力量和技巧,杨政目光一缩。 威斯康野人他们拿起巴掌大地石头,原地一个旋 掷铁饼一样借全身力量将这些石头扔出,高速旋转的碟一样,那速度拥有的杀伤力绝对恐怖。 啪……刷……刷……啪…… 不断的有石头从杨政和身后桃源军的耳边,头上掠过,有种处在冰雹中的感觉。 那些被砸中的女妖瞬间多出一个令人恐怖的伤口。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四周桃源军地呼吸变得越来越重,所有桃源军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在他们心里。这些女妖已经是禁脔了,可是眨眼间,死去了这么多。 不可饶恕呀。 桃源军捏紧手中的武器,看着野蛮人越来越近……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杀!” 杨政忽然猛吼了一声。身形闪电般掠出,它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蹬踏了一下,撞进野蛮人群,手中重剑划出一道黑色地半月光弧。身前两名威斯康野人直接被劈成四片,鲜血喷溅中,杨政发出令人心寒的嘶吼。 边上已传来无数喊杀声。早就耐不住桃源军个个如猛虎冲笼。 他们的武器却不一样。而是三米的长枪。这些人集结在一起,一声吼“杀”。百来根长枪猛地探出,冲上来的十几名野蛮人就被砸出无数鸡蛋大的窟窿。 近距离观看这些野蛮人,才发觉他们是如此丑陋,皮肤像龟裂的稻田,披头散发,鼻孔朝上,满嘴黑黄色牙齿,流着令人恶心地涎水,而且他们身上汗毛真的很长,一走过来,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 桃源军骂骂咧咧的甩掉尸体,一个交错,后面一排士兵冲上来。 “杀!” 又一声吼,百来支长枪组成地枪林再次将十几名威斯野蛮人干翻。 桃源军不折不扣地完成着他们训练地枪阵,集体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在这种阵势面前,再强大地野蛮人也无法发挥力量,莫名其妙的就倒在枪下。 杨政和宇雷两个却是自由出击,宇雷手中拿着把猎血,掠过一名威斯康野人后轻松的将他喉管割裂,然后顺势,又捅翻另一名野蛮人,动作干脆爽利。 这些威斯康野人纯粹是靠着天生的力量和灵活来作战。 他们的技巧并不高。 碰上力量和速度不下于他们,而且技巧高超得多的宇雷和杨政,自然如待宰之鸡。 一边是专业军队整齐而有效的收割生命,另一边是宇雷和杨政两个怪胎的凶悍斩杀,这还没有出动法师部队,精灵王子,小黑亦和蜜雪儿在一起没有过来,战况已经是一面倒的屠杀。 身后空中的塞壬女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个眼睛微微发亮,充满奇特的意味。 “二十五个。”杨政收回扎进一名野人心脏的重剑,朝已经来到他边上的宇雷轻轻喊了个数字。 宇雷顿时有些不甘的向威斯康野人密集的地方出去,猎血晃起一片火红的刀光,噗噗两声,两个丑陋的头颅就飞上天空,“二十,二十一……” 这种屠杀实在无趣。 开始的时候杨政并没有在意杀死几个人,不过发现宇雷每杀一个都要朝他挑挑指头,示意两人比比,杨政好笑之下,这才有了刚才这一幕。 然而就在宇雷杀到一片树丛边时,杨政一阵镇定的眼神有些变了,急吼道:“小雷,小心!“ “砰”的一声炸响。 杨政冷峻的面孔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只见宇雷像是被什么重物击打了一下,整个人倒飞出十多米,口中还喷出一口鲜血。 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从树丛里冲出来,手中还抓着一根碗口粗的檑木。 他恐怖的肌肉就像千万条粗大的蚯蚓缠绕在身体上,稻草般的头发下,露出一颗泥黄色的眼睛,另一个眼窝处却是黑洞洞的一片,眼球已经不见了,从破碎的眼窝处一道恐怖的疤痕几乎将他的脸切割成两半,蜈蚣般的针脚使这个家伙看起来像是亡灵地狱里爬出来的缝合怪。 杨政眼角抖动了一下,想要冲过去看看宇雷。 “他娘地!” 一声叫骂已经传来。宇雷从地上打了个滚,又翻了起来,一只血眼发出凶狠的光芒,盯着那个忽然出现的巨人。 空中卡吕布狄斯发出一声惊呼:“古斯达。” 古斯达是威斯野蛮人的王。 他和普通的野人不一样,拥有野蛮人王的血脉,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刚才他那一下木重击,连宇雷这样的人形怪物都吃了大亏。此时,宇雷的嘴角还挂着鲜血。他一摆手,朝杨政喊道:“小政哥。这家伙交给我,他娘地!” 他狠狠吐出口血沫,右手将猎血轻轻一挽,另一只手朝古斯达挑了挑。充满挑衅。 古斯达粗重的鼻息喷出来,一团淡黄的烟雾,恶臭无比。 昏黄的眼珠盯着宇雷,不要以为这个丑陋地怪物没有智商。至少它比手下那群野蛮人要聪明。 他控制着威斯野蛮人,与塞壬族打了这么多年,倘若没有一点头脑,恐怕也不会是塞壬女妖的对手。 正因为古斯达的存在。塞族每年被威斯康野人掠劫过去的女人都超过五十。 这也是塞壬族人数稀少地另一个原因。 古斯达代表威斯野蛮人的最强者。他的出现让战局发生了变化,一直被桃源军压在劣势的威斯野蛮人全都仰天咆哮起来,战意大增。悍不畏死地高速冲锋让桃源军一阵手忙脚乱。战阵也变得疏松起来。 “吼――” 古斯达发出一声咆哮。四脚抓地。快速的冲过来,地面也被他巨大的力量震颤。他每一次抓地,都在地面上留下数个钵大地凹坑,雷霆般地气势让人感觉强大地压迫。 宇雷一动不动,盯着古斯达庞大的身形不但靠近,他地 一个诡异的角度在支撑着,好像一只被压到极限的弹 呼! 古斯达冲来的速度也很快,巨大的檑木朝宇雷撞去…… 电光火石之间,宇雷像蛤蟆一样弹起来,檑木就擦着他的下腹而过,他双手一撑,身形贴着檑木壁虎般游动。 猎血刀发出耀眼红光,直捅古斯达完好的那只眼睛。 噗的一声! 刀入肉了,但是宇雷脸上没有丝毫惊喜。 因为那刀并没有刺入眼睛,而是刺穿了古斯达的耳朵,他像个蛮牛一样冲过来,速度更加快,地面的震动像巨大的鼓。檑木被放弃了,西瓜大的拳头握在一起,高举过头,像锤子一样狠狠砸下。 宇雷只能放弃猎血,它抢在了古斯达砸下前避开。 两个拳头落在地面上,“轰”的一声,碎石四溅,一个足有水缸大小的深洞出现在那里,石灰粉尘弥漫。 更多的碎石渣弹到了跳开的宇雷身上,像子弹一样,身上顿时多出许多血印。 宇雷连连弹跃,跳出三十多米才敢回过头来。 他急促的呼吸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古斯达,没想到这野蛮人首领竟如此强悍,他实在是太大意和轻敌了 古斯达一击不中,并没有追击,而是伸手将耳朵上的猎血抽出来,用力一扭,那把宇雷用了多年的宝刀就成了麻花。 他全身肌肉都扭动着,像粗大的蚯蚓在蠕动,让人感觉他丑陋之余更加可怕的肌肉力量,古斯达将废弃的刀子扔到地上,朝宇雷的方向大吼,他的独眼里充满残酷又蔑视的意味。 “干你娘的!” 宇雷明显被挑起了火气,发出声音更加低沉阴冷。 他忽然猛的撕开了面具,杨政也抽了一口冷气,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宇雷面具下的脸。 那并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脸庞,像蛇一样的鳞片覆盖在上面,一边的牙齿完全凸出,类似獠牙,比野兽更残忍。仅有的红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气息。 宇雷的半边身躯都在膨胀,一只手上也覆盖出了鳞甲,手臂肌肉扭结起来,充满金属的气息。胸口的起伏仿佛一台大功率的发电机,几秒种后,他忽然发出了狼嚎声,发狂似的朝古斯达冲去。 古斯达停止了咆哮,同样冲撞而来。 此时的宇雷明明小了古斯达很多,可是狂暴的气势却一点不弱下风,让人怀疑这一下冲撞会造成多么可怕的伤害。 但显然宇雷占据了体小者的优势,在速度和灵活性上还要略胜一筹,在快要冲撞上的时候,他狡诡的变了个向,一个折冲,竟然偏到了古斯达的身侧,而古斯达高速运动下,还能及时停止脚步也让杨政暗暗心惊。 宇雷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变成兽爪般的左手猛的一拳轰在古斯达的肋下。 古斯达发出惨嚎,那一拳竟把他肋下打出一个凹陷。宇雷的力量已经足以破坏古斯达的防御。 古斯达浑浊的眼睛骤亮起来,巨张大嘴,发出愤怒咆哮,他发狂了,右手下肘猛击,宇雷抬手格挡了一下,落地的时候,四肢踩了几个碎步,就稳定了身体。 宇雷的嘴角挂着森森的笑意,看起来竟十分诡异。 他环视战场四周一圈,忽然向后跑去,此时发狂的古斯达当然紧追不舍。 杨政看了一眼宇雷奔跑的方向,朝古斯达投去一瞥,再无看的兴趣,这家伙完了。 古斯达愤怒的冲过来,他的右肋起码断了三根肋骨,却并不影响他的战力,反而更增添其嗜血的杀性,他一定要把眼前这狡猾的人撕成粉碎。 宇雷奔向的是一片树林,古斯达紧追其后,这时候,眼前是出现数棵巨大的树木,其中一棵树杈分得极低,几乎像被从中劈成两半,身小体健的宇雷一掠而进那分叉,落进树后的灌木从里。 古斯达也愤怒的跳上那分叉,那条缝隙并不宽,然而古斯达硬生生的用他的蛮力挤开缝隙。 大树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不过这也终于阻了他一点时间。 古斯达没有发现就在他撑开大树的时候,前方的宇雷已经消失了。 他愤怒的撑爆那棵大树。 却完全没有注意空中扑下的黑影。 宇雷从十多米高的树杈上跳下,刚好落在古斯达的肩膀上,他抓住古斯达的脑袋,那只钢铁一样的左臂已经扭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旋…… 古斯达发出的惨嚎惊天动地。 因为被树林遮挡了,谁也无法看清林中的状况,只不过那一波接一波的怒吼和大地剧烈的震动让人提心吊胆。 这声音只持续一下便归于死寂,.人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呆呆的停下脚步,注目着树林的缝隙,那长久的寂静让人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沙沙” 树林里终于响起了一点动静。 树丛被扒开了。 野蛮人发出了呜鸣,天空中塞壬女妖却爆出一阵欢呼,倒是杨政若无其事的看着那片树林缓缓踏出的人。 那当然是宇雷。 他左手正倒拖着一具庞大的尸体,正是威斯野蛮人的王,古斯达。 古斯达看起来没什么外伤,但是那颗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的丑陋脑袋却宣告了战争的结束。 “哇呜……” 野蛮人们发出怪叫,他们选择了逃跑。 凶猛的野蛮人并不害怕死亡,他们害怕的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古斯达的死让他们的恐惧像燎原之火蔓延开。野蛮人们嗷嗷叫着向山下跑去。 第七章 离开塞壬岛 壬女妖的领地,欢歌笑语。 天为被,地为床,塞壬女妖们的领地虽然显得简陋,不过如此多的绝艳妖女在旁服侍,已经让任何男人拥有天堂之感。 篝火在空地上燃烧着,上面架着猎取回来的新鲜猎物,桃源军士们还从船队里搬来了酒桶,或坐或站在四边的山石上,每名桃源士兵身边都有一两位塞壬女妖。 她们殷情的服侍着这些心目中的英雄。 塞壬女妖生性就比较妖媚,对男人又充满好奇,这些桃源士兵虽然不是个个都长得英俊不凡,倒不能否认他们充满男人气概,皮肤黝黑,身体强壮,而且热情奔放,至少比那些野蛮人要顺眼太多。 所以女妖们服侍得心甘情愿。 至于杨政,宇雷,莱戈拉斯等人,更是塞壬女妖觊觎的对象。 不过杨政抱着蜜雪儿,而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两个女妖王已经陪侍在他身旁,其他女妖也不敢过于靠近。 宇雷把面具带上,恢复了那放荡不羁的个性,抓着酒罐和几名女妖躲在火把照不到的地方调笑嬉戏着,女妖们虽然没有陪侍男人的经验,不过传承自塞壬一族的记忆还是让她们很快掌握了如何取悦男人的手段。 如果不是宇雷怕影响不好,自怕现在就不是调笑,而是真刀真枪的上了。 面对这种场面,身为男人的杨政也无话可说,喝点酒吃点东西后就抱着蜜雪儿到一个岩洞里去休息。 临走前嘱咐两个女妖王照看着点场面。别弄出太大动静来。 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非常幽怨地点点头,杨政看得心中一荡,不过怀中还有个小家伙,实在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只能强忍欲火,早早去睡觉。 第二日。 杨政走出岩洞,一眼看到了空地上横七竖八裸身倒在那里的士兵和女妖们,裸肩美腿和丰隆的胸肌,把盛筵点缀得肉感香艳。愈发对比出战争的冷酷和丑恶。 卡吕布狄斯无声出现在他身后,杨政皱眉道:“你不该让那群女妖这样放纵的,因为今天我就打算带手下离开。” 卡吕布狄斯眼里流露出一丝忧伤,旋即又振作一分:“放心吧。她们追求的只是一夕情缘,享受男女之间的快乐,不会纠缠着你的手下。” 杨政苦笑道:“我现在更担心地是我的手下是否能从这种欲望中挣脱出来,你实在低估你们塞壬族的魅力。” 卡吕布狄斯幽怨的道:“就算再有魅力有如何。你又为何如此冷血。” 这样大胆地情话连杨政也呼吸一促,他当然不是个伪君子,只不过对男女之事不像前世那么热切而已。不过面对女妖王这样的尤物青睐,说不动心简直虚伪。何况和塞女妖做爱完全没必要有心理障碍,她们是多情与豪放的种族,杨政摸了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不动心。” 卡吕布狄斯眼睛微微一亮。身体像无骨蛇一样纠缠过来。细长如刀的指甲轻轻刮着杨政胸口地肌肉。冰冰凉凉的,有种异样的刺激。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杨政地耳垂上。冰凉的手四处游走,杨政感觉到脖子上柔软的湿意,欲火腾腾往上窜燃,一只大手在卡吕布狄斯丰满雪白地胸肌上揉捏着,惹来那具娇躯更激动地颤栗。 “姐姐,你在做什么?” 斯基拉地声音募然响起。 卡吕布狄斯惊了一下,从杨政肩侧探出头去,也没说话,只是伸出舌头卷了一下唇齿,眼中妖媚得几乎要渗出水来。 斯基拉眼睛也亮了起来,尽管杨政背对着她,可是从卡吕布狄斯的神态中已能找到答案。 “主人……”斯基拉喉咙里发出滚烫地呻吟,从身后环住杨政的腰。 昨晚两名女妖王任自己那群族员与桃源军发生关系,幕天席地下,那种狂野的爱意刺激起她们焚身欲火。 可是,杨政却去睡觉了。 两个女妖王已经认杨政为主,自然不可能和其他人发生关系,这一夜忍得难受,此时迸发出来的情欲比火山还激烈。 杨政在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的前后包夹下,也禁受不住,不过他还尚有几分理智,艰难道:“找个地方,别在这里。” “去我们的洞穴吧,那里不会有人来。”自然了解杨政心思的卡吕布狄斯贴心的说道。 几分钟后,他们已经来到一个更宽大的洞穴,这里的地面铺着干草,里面还有一股女妖身上特有的香气,此时,再犹豫就不是男人了,何况已经两年没闻过肉味的杨政,他撕掉两女身上的衣服,将雄壮的身体挤进她们腻滑的体内。 但是他很快就感觉不对了。 下面滚烫滚烫的,像泡进了温泉里面,深入骨髓的快感刺激着他的性欲。 杨政不是没做过爱的雏,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强烈的刺激。 女妖王的下体就好像一个旋涡一样,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吸纳进去。 奇妙的感觉不是文字可以形容的,杨政觉得那些书里描绘的什么名器也没这感觉刺激。 果然是妖精,杨政暗暗呻吟了一声。 很快的,女妖王身上就浮现出一层亮晶晶的汗珠,这些汗珠像皂角液一样光滑,在三人躯体间摩擦,也把杨政的身体涂抹得亮晶晶的一层。 这些汗液的味道很奇怪。 却非常刺激男性的情欲,杨政的呼吸无可避免的粗重起来。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但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就像陷入欲望的沼泽,即管杨政怎么反抗。那沼泽还是缓慢但是坚定的将杨政吞没。 杨政地眼里出现压抑理智的火焰,低嘶了一声,动作更加狂猛起来。 穴里响起无法压抑的呻吟。 …… 从女妖王的肉香致致的躯体纠缠中摆脱出来。 杨政抹了抹身上的汗,低头看了看,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无力的倒在那里,正在昏沉的睡觉。他心中犹在后怕,刚才做爱时那种欲望失控的感觉虽然会让男人享受到天堂般地快感,却像罂粟一样,极容易摧垮男人的意志。只要尝过一次就会着迷。 如果塞壬族的女人个个都像女妖王般“厉害”,杨政已经在担心手下那群士兵。 他连忙穿好衣服走出洞穴。 一眼便看到莱戈拉斯正抱着蜜雪儿,而看蜜雪儿的眼睛,还是红肿地。显然哭过。 他连忙走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莱戈拉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脸上还有些许尴尬的神色。 一看到他那古怪的神色,杨政顿时有所察觉,也觉得非常尴尬。现在只能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讪讪伸过手去抱蜜雪儿。 蜜雪儿一扭头,这是头一次不肯让杨政抱。 杨政摸摸鼻子,直接伸手从莱戈拉斯手里抱过蜜雪儿。蜜雪儿一样哭叫起来,又开始挣扎。 杨政自然不会放手,只能好言劝慰。 “爹爹是坏人!”蜜雪儿泪眼婆娑。 对于小家伙地心理。杨政还是有点明白的。把他当作唯一亲人的蜜雪儿尽管不明白杨政和女妖王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对杨政把她抛下去和女妖王厮混自然会觉得委屈万分。 杨政心中苦恼,不过他还是很疼蜜雪儿的。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内疚,暗骂自己吃错药了,怎么会连女妖地诱惑也挡不住。 哄了许久,蜜雪儿才不再挣扎。 杨政和莱戈拉斯朝山下走去。 此时那混乱香艳的场景自然已经没了。 女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桃源军一个个神不思蜀坐在哪里。 等杨政走近,桃源军才有些察觉,稀稀拉拉站起来,杨政看得直皱眉头,喝道:“宇雷!” 连喊了三声,才从某个方向传来声响,上身赤裸的宇雷迷迷糊糊地朝这边跑,边走边往身上套衣服,瞧他头发散乱,脸上,身上全是吻痕齿印,已可想像他昨夜地“肉搏”有多么激烈。 “小政哥!”宇雷脸上尚挂着一丝猥亵地笑意。 “站直了,瞧你的样子,还像个军人吗!”杨政猛地吼道。 蜜雪儿在他怀里吓了一跳,眼泪又流下来。 宇雷被惊得愣在那里,眼神渐渐清醒,这才察觉自己不太对劲。 他的心性本来就比常人要坚韧,此时羞愧之下,只能直直站在那里,杨政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早上不也受不了诱惑,倒也不好再说什么,蜜雪儿又哭起来,他朝宇雷挥挥手:“你先整备军队吧,今天我们就走。” 宇雷眉毛一跳,心中不由有些不舍,昨夜的滋味实在太消魂。 不过旋即抽了自己一巴掌,猛喝一声:“是,将军。” 回过身,宇雷已经恢复平日里面对部下时冷酷模样,看到那稀稀拉拉的手下,心头火起:“集合,全都集合,谁再拖拉军法处理!” 等宇雷集合好军队,杨政已将蜜雪儿安抚好交给莱戈拉斯。 他来到列阵的桃源士兵面前,严肃的看了他们一眼,沉声道:“昨天的事情我有责任,身为将军,我没有以身做责,身为男人,我也没经受住诱惑。所以,我不想再追究责任,但是……” 杨政猛的拔高声音,厉声道:“从现在开始,所有远征军,包括我,都要禁欲,从开始到远征结束,谁也不准碰女人,直到禁令撤消。你们是我从桃源挑选出来的最精锐的士兵,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我给你们机会,马上滚回桃源,留下的,都给我听好,谁坏了规矩,斩无赦!” 本来还没怎么在意的桃源军都神色大变,再无一人敢嬉皮笑脸。 他们可知道杨政从来说一不二,军规之严无人敢坏。 “没人要走吗?”杨政问了三遍。 这些士兵从是桃源精锐军,平日磨练十分艰苦,无论意志能力都是上上之选,此时没有一人站出来,无论昨夜那些女妖留给他们多么刺激的享受,毕竟还不能让他们放弃尊严去享乐。 “很好,”杨政挥挥手:“现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船。” 收拾起行囊,桃源军以整齐的队列回到海滩上。 小船将士兵们一批批送回到舰队大船上,杨政正要启程。 天空中募的传来无数声响,一片白色的身影从塞壬岛内飞来,落在沿岸的礁石时,发出声声哀戚的呼唤。 塞壬女妖群们不能离开塞壬岛,那一声声呼唤如泣如诉,甲板上桃源军们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动作,他们素日坚毅的脸上此时也难免流露不舍和感伤。 一夜情缘,谁又能那么轻易放开,塞壬女妖的多情与温柔,早已在他们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塞壬女妖群里,两个特别显着的身影飞离岛屿,那是女妖王卡吕布狄斯和斯基拉。 她们在奇迹号上空盘旋,向杨政这个主人发出呼唤。 其声之哀,简直让人不忍耳闻。 杨政铁石心肠,只是他的坚韧外壳,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泄露他内心的感伤。 只是,他的脚步注定不会停留,他的使命在征途中。 用力的挥一挥手,杨政硬下心肠吼道:“回去,不准下来。”“所有船只,起锚,目标南东偏南二十三度,航行!” 第八章 浩然联盟 只渐渐远去,将塞壬岛抛在地平线下,此时,桃源舰虽然井然有序的在工作,眼圈却大多红了。 连宇雷这没心没肺的人此时也显得沉默。 “你是否怪我太狠心。”杨政声音也充满感叹。 宇雷摇了摇头:“我知小政哥心中也一样充满不舍,不过男人,总不能留恋女色之中,特别是我们这些军人,温柔乡就是温柔冢,我又岂会不明白。” 杨政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宇雷能说出这番话,便是他成熟的标志。 过了一会,他笑了一下:“其实我们也大可不必这么感伤,迟早我们还会再回来不是,到时我也不会阻你取乐。” 宇雷眼睛猛的亮了一下,过了一会嘿嘿笑道:“只怕大哥心里也想着那两尤物吧,一龙二凤的感觉怎么样?” “你这臭小子!”杨政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做事去!” 宇雷哈哈大笑着走开,为了刚才能揭开杨政心内所想洋洋得意,刚才郁闷之情一扫而空。 …… 大陆历7897年夏季。 浩然联盟,这个南大陆最大的商业联盟正迎来商业旺季。 在南大陆这个国家体制复杂,战争不断的的大陆,浩然联盟却有相当特殊的地位,浩然联盟并不是单纯的国家,他是各大国商业寡头们组成的一个类似商业联合体的机构。他们地控制者是一个类似商会的组织。 每三年轮选五十个执议,再选出一正一副两个执议长。而执议长三年一更是不能连任的,这从一定程度使浩然联盟更民主,更公平。 这个机构源于哪年已无法追述。 不过它的永久中立地位却是各国公认的。 因为浩然联盟除了人数并不多维持治安的执法队,并没有建制军队。 而浩然联盟内齐聚商人,提供大陆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货物集散,他强大的商业实力和开放性的商业氛围使得任何国家都不会刻意与之为难。 毕竟浩然联盟控制地物资实在太过庞大,如果不想自己国家发生经济危机,最好不要去招惹这头商业巨兽。 而浩然联盟丝毫没有侵略性的政治体制也使得各国不会把他当做竞争对手。 依山伴海的浩然联盟面积不大,不过繁华程度实在叫人惊叹。世界上任何地方任何货物都能在浩然联盟内找到,不但如此,浩然联盟里什么玩乐的东西都有,无论是黑暗血腥地地下决斗场。还是拥有来自各族的妖艳美女的妓院,抑或一夜之间可以暴富或者破产的大赌场。 这里是有钱人地天堂,这个国家的通行证就是“钱”! 有钱你就是浩然联盟的上帝,没钱。对不起,无论你在别的国家多显赫,名声有多大,浩然联盟没你立足之地。 赤裸裸地拜金主义在这横行无忌。 听起来丑恶。可也没什么不对的。 夏季的浩然联盟,正是海鱼出口量最大地季节,也是商业联盟地旺季。 而浩然联盟一年一度地“浩然市”也是在夏季启幕的。这个南大陆最大地商业集市可不能小看。因为在“浩然市”的时间段内。浩然联盟的税率将降低百分之六十,不要小看这百分之六十。浩然联盟货源广泛,货物吞吐量大。 各地商人每年给浩然缴的税都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何况浩然市一开,世界各地的的货物都集中在这里,无论你需求什么,总能在浩然市找到。 这样的情况下,有所需求的人们怎么会不纷纷赶来。 而浩然联盟机构自然也是商业头脑十足,在浩然市期间,一年一度的“浩然美人”评选,浩然拍卖场的年度珍品大拍卖,还有最神秘的“浩然令”,自然将所有有钱有闲之人的目光吸引。 离浩然市开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此时,浩然联盟内,已经汇聚了无数世界各地的商人。 在浩然港口,海鱼贸易也进入了最繁忙的阶段,夏季是好几种海鱼的产卵期,比如马里哈海鱼,从深海度过一个冬季和一个春季之后,马里哈鱼来到浅海区,纷纷产卵,产完鱼后便死在浅海区,而到秋季,那些卵才孵化出来,小鱼们再次回到深海,来年重复这样一个周期。 所以,夏季的时候,浅海区汇聚了无数的马里哈海鱼,当然也有其他鱼类,相对于其他季节,夏季的时候,渔船不需要进入深海区域,只要在浅海区域就能打捞到成船成船的海鱼,而且节省时间。 加上此时海鱼大多在排卵期,个大味美,几乎是一年最鲜美的时刻。 不用冒太多危险又能获得比其他季节更美味巨量的海鱼,夏季成为最大的海鱼贸易季节也不奇怪了。 加上近年来由于大陆战事的频繁,天气复杂多变,不是大旱便是大涝,百姓生活愈发困苦。 海鱼也变得越来越畅销。南大陆沿海国家并不多,造船业更不发达,浩然联盟的海鱼产量已经占据了大陆一半以上。 成船成船的海鱼在海港上堆积,腌制后,又从浩然联盟运往世界各地。 因为夏季的炎热气候,加上浩然港口那成堆成堆的海鱼,使得港口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无数苍蝇飞来飞去,只不过商人们早就习惯了,只是催促着工人赶快将这些鱼腌制装箱。 第九章 代理人 图拉就是浩然联盟的一个渔业商人。 他手下有五艘六桅渔船,十三艘四桅渔船。 别小看这样的渔船队,在航海科技比北大陆还要落后的南大陆,这个规模已经是海鱼贸易商里中等以上的规模了,海图拉家产也相当惊人。 此时,他双眼布满血丝,几夜未睡的他现在还在强撑着。 那整船整船的海鱼都是金币,海图拉当然不能在这个最赚钱的黄金季节放松。 “让开了,让开了!” 一艘八桅渔船硬生生挤掉海图拉的六桅船进入港口。 干你娘! 海图拉挽着袖子冲上去。 八桅渔船的跳板撑到码头上,几个彪悍的渔民走下来,后面跟着一个精瘦的中年人,皮肤因为海风吹晒变成古铜色,面上风霜如刀。 海图拉吼道:“卡路特,你别欺人太甚。” 那名精瘦中年人看到海图拉,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呢,马斯兰家的废物,难道你想向我动手吗?还是不懂联盟条列,让大船先进港可是联盟许可的。” 在浩然联盟,谁更有钱就更有地位,做生意更是如此,浩然海港虽然已是南大陆最大的港口,可是这个季节的渔船实在太多,为了保证货物吞吐量,也是为了给大商人提供便利,毕竟大船缴纳的税收也更多,所以就有了大船先进港的条列。 这虽然对小商人很不公平,可是从整体利益考虑。确实是最符合现状的条例。 海图拉看着卡路特身边那些身强力壮,腰上还别着长刀地渔民手下,只能强咽下这口气,甩开袖子朝自己的船只奔去,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在这种炎热的气候下,海船慢一分进港,就多一分海鱼腐臭的危险,他可不能让自己几船货都烂掉。 一边跑一边心中诅咒着。无论如何要再买一艘八桅船,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正说着,忽然外港传来一阵骚乱。 接着发生剧烈的碰撞声,海图拉眼睛猛的瞪大了。他看到自己后面的一艘六桅船和一艘不知道哪里来的小船撞船了。 小船地一头扎进六桅船的尾巴,六桅船船身在不断倾斜,船上的渔民见这景状,纷纷跳下海往码头上游。 第八章 浩然城左近街地一幢独立小楼庄园内。 海图拉将几名衣着奇怪的客人迎进房子里。让侍女赶快去添茶倒水。 这几人个个身形高大,面目沉毅,穿着紧身的一看就制作昂贵的水甲,其中那个首领模样地人气质更为出众。尽管从面貌上看很普通,但是那种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气质是无法逃过海图拉这种见识多广的商人的眼睛地。 刚才在海港上,尽管他的船被撞裂了。 但是当看到这几人时。海图拉马上选择了好言相向。 只因这几人的神色姿态。海图拉便知道自己绝对招惹不起。何况对方出手阔绰,拿出了一颗足够换两艘六桅船地大珍珠作为赔偿。海图拉就更殷勤了。 “不知道各位大人从哪里来?”茶水送上来后,海图拉才小心翼翼地朝那名看起来像是首领地人问到。 那名首领模样的人沉思一下,才开口道:”我……们……是从……青思国过来地。” 他的话音起先有些怪异,不过在说了几个字后又顺畅起来,至于那群看起来是手下的人,则一言不发。 甚至从海港一路过来,海图拉就没见他们说过话。 “原来是从青思国来的大人,”海图拉脑袋里不断转着念头,青思国一向是以艺术品着称大陆,被称为艺术之邦。他组织着语言,笑道:“大人们也是来赶“浩然市”的吗?” 那首领点点头。 “这便是了,不知道大人们有什么需求,小可在浩然城内居住多年,虽然家资不丰,不过对城内各种情况都有所了解,如有需要,尽管来找小可。” 首领看了他一眼,忽然朝一名手下挥了挥手,那名手下提过来一个包袱,然后放在海图拉身前的一张桌子上打开,顿时一片晃眼的白色出现在众人面前,海图拉布满血丝的眼睛猛的睁大,连呼吸都停止了片刻。 那是慢慢一大包珍珠和稀有的珊瑚石。 “你可以看看。”首领平静的说了一句。 海图拉嘴角微微抽动,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从包袱里拿起一颗龙眼大的珍珠,缓缓抚摸着,感受上面如少女肌肤般的细腻。然后他又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珊瑚石,上面令人眩目的花纹和珊瑚石的材质马上让海图拉断定,这是深 的蓝星珊瑚。 而这些素日难得一见的珍品……竟然有一大包。 整整一大包出现在他面前,海图拉极力克制着想要一把将包袱抢进怀里的冲动。 这一大包极品珍珠与珊瑚石值多少钱他不敢肯定,但他能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些东西一出手马上就能让那人在浩然联盟拥有一等侯的地位。 浩然联盟里的商人分为公,侯,伯,子,男,每个爵位又分三等,虽然这个爵位不像其他国家是通过君权授予的世袭贵族,但是在浩然联盟内,这些爵位代表着地位和通商的极大便利。 这是个以金钱划分等级的世界。 而海图拉自己也仅仅是个三等伯爵而已。 他的喉咙蠕动一下,恋恋不舍的将珍珠与珊瑚石放回那个包裹里,抬眼看向那几个陌生的男人。 他的眼力让他知道这几人的不凡,却没想到他们是如此不凡。 这样的人,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地。 此时。他说话的声音更加恭敬,甚至有些卑微了:“大人,你是准备将这些东西出手吗?” “你叫海图拉是吧,”那首领模样的人见海图拉点点头,继续道:“海图拉,你想成为南大陆最富有的人吗?” 海图拉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感觉喉咙中唾液分泌得更多,不过天生的警觉性还是没让他将激烈的心思表露出来,而是警惕而小心的问道:“大人。不知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在在港口上,我看到你和另外一名商人起冲突了,我了解浩然联盟地制度,我也看到了你眼里对金钱的渴望。恩,很有意思,因为我需要一个代理人,一个对金钱充满渴望又能保持理智的人。你给我的印象不错,所以我找到了你。” 海图拉还无法消化对方地意图,只是下意识的问道:“代理人?” “对,代理我在南大陆的贸易。让你攫取你无法想像的财富,成为南大陆最顶尖最富有地商人。” 说完这句话,那名首领已经站了起来:“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我会在金色浮华旅店等你的消息。” 然后他带着几名手下向门外走去。 “等等。大人。你的东西。” “留着吧,这同样是个选择。” 海图拉手中拿着那包价值连城的珍珠与珊瑚石。怔怔地看着那群人离开…… …… 金色浮华旅店。 在三层的天字号一等房间内,杨政轻轻捻着一张纸,上面是关于浩然三等伯爵海图拉的所有资料。 海图拉出身于赫赫有名地马斯兰家族,因为马斯兰曾经是浩然联盟最富有地家族,海图拉地曾祖父甚至当过一任浩然商业议会的执议长,然而,在一场残酷地商业战争中,马斯兰家族被击败了,从此一撅不振。海图拉的父亲因为酒被小偷捅死在小巷子里,海图拉年幼时以乞讨为生。 海图拉在长年的流浪生活中锻炼了不少生活技巧,其中打鱼是他的长项,在十八岁那年,他竟然一个人用别人废弃的小舢板冒死出海,就是那次极为惊险甚至充满传奇色彩的出海,让他打捞回人生的第一桶金,那次他遇到了强风暴,小舢板毫无疑问被风暴绞成碎片,他靠着无与伦比的意志和运气竟然抓着一块木板在海上漂流了三天,途中,他意外找到一艘沉默的渔船,获得了一些金币和珍珠,在他九死一生回到大陆后,他用这些钱换来一艘四桅船,经过二十年的奋斗取得现在的成就。 熟悉海图拉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句人生格言,在没有超越曾祖父的成就前他不会结婚,如果马斯兰家族注定穷困,那就让他在穷困中毁灭吧。 正是这种对金钱的强烈执着,使海图拉至今未婚,也没有子嗣。 杨政很欣赏这种性格。 一个人就算拜金,但是如果拜得一往无前,将金钱作为人生尊严,做为唯一的信仰,那么离成功就不会远。 “小政哥,你说留下那么一大包珠宝,他还会来吗?” “他会来的,那包珠宝虽然多,却不足以使他恢复马斯兰家族曾有的辉煌,这人对金钱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渴望,任何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杨政将那张纸交给边上一名影子部队的手下。 然后又从边上拿起一堆资料。 自桃源舰队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南大陆,已经是第三个星期。 杨政将大型船只都留在了海外一座小岛上,带领着一部分军士连来到了最近的浩然联盟,以此为基础,两个星期内获得大量南大 息。 他离开南大陆已经三年有余。 这三年来,南大陆绝不平静,虽然三年多前,他那轰动天下的一战,迫使沧月国和卫戎,流云两国签订下蓝光协议,使得三国的局势再次趋于稳定。 但是三年过去,尽管没发生大规模战争,但其中暗流潜伏,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卫戎国的摄政女王瑞秋在西南各省的帮助下忽然发动政变,将所有大权集于一身,竟然废除了原先的议会制度。皇权再次集中。 而流云国内不断发生内乱,天炙族地曼奇几次领军平乱,却在一次战乱中被冷箭射中,尽管保住了性命,却留下了病根,精力大不如前,此时天炙族的首氏地位已经岌岌可危,若不是曼奇参与了蓝光协议定制,只怕早就被赶下台去。 而沧月国倒是相当稳定。三年多前那场巨大的失败,尽管让其元气大伤,可莫炼玉雄霸之主,能屈能伸。杨政“死”后,几次边界冲突,莫炼玉狠狠反击让企图落井下石者大败而归,也让人明白了沧月国虽然受伤了。但老虎仍是老虎。 三年的收缩发展,使沧月国的国力逐渐从重创中恢复过来。 此时,所有明眼人都清楚,等猛虎磨牙完毕。新一轮的争霸格局就会再次出现。 蓝光协议可不是万能的。 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怀念“魔神将军”,那个当年将沧月打得遍体鳞伤的绝世将才。 民众间。颂扬魔神将军的歌谣依然还在传唱。诗歌。画像,甚至获利最多地卫戎国内还有给魔神将军立祠的。民心其实很简单,谁能给他们富足的生活,谁能保他们平安就是英雄。在杨政曾经抵掌的威古兰郡,甚至有一些亵神地传言在民众里流传,诸如魔神将军是天神下凡之类。 宣传这类传言的民众若在信仰坚定的北大陆定要被判为异教徒上绞架。 但是南大陆向来是武者为尊,也没什么特别的信仰,卫戎国地上层,那个令人震惊的摄政女王陛下,更是对这类传言抱着鼓励的态度,所以这类传言甚嚣尘上,影响范围越来越大,至少在卫戎国,杨政“死”后的形象甚至要超越了左青子和池云将军了。 这种种情况,杨政在短期内了解了大概。 影子部队这次跟过来只有百来人,而且他们都来自北大陆,对南大陆本来就不熟悉,能在两星期内将眼前地资料搞来已属不易。 杨政目前只打算先复制下北大陆扩张情报网的经验。 浩然联盟是个最好的试验基地,这个人口最复杂,关系却最简单地联盟国度,只要有钱就会好办事。 杨政编制了一个身份,来自青思国地巨商,甚至有族徽和家谱,这个身份倒不是完全空穴来风,只是在青思国都非常隐秘,极少人知道,但其实这个家族已经只剩几个外系成员,被杨政用钱收买了,所谓九真一假。 他本来就隐藏在幕后,真正站在人前地是代理人,而别人若查他的身份,也顶多查到青思国巨商这一步。 再查下去他们又能查出什么,在加上他妙绝天下地易容术,所以杨政倒不担心。 …… “大人,海图拉求见。”一名充当侍者身份的桃源士兵来报告。 “让他进来吧。” 海图拉走进这间金色浮华最昂贵的房间,在外厅里,杨政坐在蔓草纹椅子上,看着这个中年人谨慎持重的走进来,他的手中抓着那个价值连城的包裹。 杨政唇角带着一丝微笑,此刻的他穿着昂贵舒适的华服,气质更加出众,仅仅那坐姿,微笑,就让人感觉他内敛的贵气。 “海图拉伯爵,看起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海图拉望着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弯下腰来,尽量以平稳的语气说道:“普利马斯大人的慷慨令我震惊,你的言语更是让我心潮澎湃,作为一个商人,我无法禁受这种诱惑。” 杨政轻轻一笑,让人给海图拉拿了个凳子。 他淡淡说道:“海图拉伯爵,几年后你会发现这是你一生最英明的决定,甚至比你当年靠一艘小舢板出海冒险更值得称道。” 海图拉眼里有些吃惊,不过迅即敛去,他的发家史尽管少有人知,但是眼前这些人如果花点力气,并不难知道。 “那么,在此之前,海图拉伯爵,跟随我的手下去见识一下你将要代理的货物吧。” 第十章 桃源的商业扩张 这位大哥,我们还有多远才到?”海图拉坐在小船上前面几人发问。 此时这艘小船已经远离了海岸,甚至靠近非常危险的深海区,四周的渔船都已不见,只剩下蓝荧荧的海面和眼前三个不a言笑的男人。海图拉甚至有些担心自己是否太冒险。 尽管普利马斯大人(杨政的编织的青思国身份)说他们只是普通的渔民,可是海图拉觉得这些人看起来比军人更像军人,他们身上那种剽悍的气势令海图拉这个普通商人胆战心惊。 其中一人回过身来,硬邦邦的道:“很快就到了。” 海图拉吞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在坐立不安的坐了一个时辰后,又转乘了几次船只,海图拉此刻脚下已经变成了一艘八桅船,船上也有了二十名“渔民”,而他已经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里早就到了公认的海域禁地,即使最不要命的渔民,也不会到这么遥远的深海捕鱼。 海图拉几次看到凶狠的赤鲨就在船体下方游过。看到船上那些面目表情的男人,他竭力保持冷静不让自己喊出来。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岛屿。 八桅船靠近岛屿,在所谓的“渔民”的带领下,海图拉战战兢兢的向着岛内走去。 此时他已经被诡异的情况弄得七上八下,虽然海图拉最爱的是钱,可是命也是摆在第二位地。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把命送掉。 他心里绝不相信这些人会是普通的商人。 沿着小岛崎岖的路走到一个高点,从那里俯望下去是一个隐秘的海港。 海图拉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船只! 奇迹号就停泊在小岛的另一侧,长达一百五十米的钢铁舰身十它看起来就像一座小山一样,他地桅杆甚至比海图拉此刻站立的制高点还要高耸,无数钢铁架构在阳光下反射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而在奇迹号身后,十几艘铁甲船森林矗立。 哪怕是这些铁甲船,也至少有三艘八桅船那么大。而且那种钢架构的船躯根本闻所未闻。 海图拉惊得差点软倒。 这种太超前地科技,便如人类见到外星飞碟般不可思议。 海图拉此时已完全失去大脑运作能力,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 一名桃源军士上来,轻轻拍了下海图拉的肩膀:“下去吧。到船上看看。” 海图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奇迹号上的,他魂不守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是真地站在这样一艘大到恐怖的钢铁巨舰上。当他鼻子里宿到那些钢铁森森的气息,他使劲的抽了自己七八个巴掌,让自己稍微从这种震惊中醒转过来。 此时,奇迹号上两百名桃源士兵分列两侧。他们身上穿着价值惊人地衣甲,腰上别着令人目眩的魔法武器,一个个眼神沉肃。仅仅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这是一支不可摧毁的军队。 海图拉在他们地注目中。没有被吓倒。 因为至今他仍觉得今天这一切都像在做梦,就算脸上还有被自己抽耳光地火辣辣疼痛。他依然觉得太不可思议。 宇雷从船舱里走出来。 他按照杨政地指示,一开始就以无与伦比的开场将海图拉震慑住。 相信这样恐怖地奇迹号和手下士兵的百战气势一定会牢牢烙印进海图拉的内心中,让他对桃源产生不可抗拒,无法战胜的高大形象。 “海图拉伯爵。”宇雷的声音并不僵硬,甚至保持着一点敬重,他相信震慑已足够,海图拉这种利益至上的商人会明白怎么选择是正确的,刚柔并济才是王道。 海图拉已经见到宇雷,对这个森冷的男人有深刻印象,连忙微微弯腰:“雷大人。” 宇雷微微一笑,风度翩翩的道:“海图拉伯爵,我带你参观一下吧。” 在宇雷的带领下,海图拉参观了奇迹号,这个如同海上堡垒般的钢铁怪物,越看下去,海图拉内心的震惊就越被放大一分。 而这个所谓的来自青思国的巨商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映像。 到底要怎么庞大的势力才可能制造出这样的钢铁奇迹。 他不敢探究,他的心在颤抖,一种恐惧中夹杂着强烈兴奋的感受涌上他的心头,他看到了一个无比强大的组织,而这个组织选择了他做代理人,他当然能明白这个代理人的含义,有了这样庞大的组织做靠山。 他将获得什么地位非常清楚,马斯兰家族最鼎盛时期又怎样,海图拉觉得那已经唾手可得了。 只是,这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他在兴奋之余也觉得无比恐惧,这样一个神秘庞大的组织,到底要做什么,他们捏死他就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宇雷仿佛看穿了他的感受,以一种温和的语气说道:“海图拉伯爵,只要你尽心尽力,你会获得你无法想像的财富,而我们只需要你付出忠诚和能力就够了,仅仅如此……只是,你明白忠诚的意味吗?那是绝对的服从,将自己融入我们这个组织,一切行为以组织为重。只要你经过我们的考核,你将加入我们的组织,对自己人,我们一向如春风般温暖,但对背叛的人……” 宇雷没有说下去,他的笑容依然和煦,只是面具下那一只血色眼睛像钢针一样刺来。 “和无尽的财富比起来,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宇雷轻轻的说了一句。 如同雷电一样击中海图拉的内心,是呀,无尽的财富,只需要付出忠诚就唾手可得。这样地交易,怎么看都太合算了,他海图拉只是一个无牵无挂的商人而已,以金钱为信仰,既然有人能给自己无法相像的财富,那就把他当作神一样信仰与敬畏吧。 海图拉低下脑袋,以一种低沉凝重的语气道:“我会付出我绝对的忠诚,对我而言,哪怕是性命。也是有价位的,无尽的财富,买我海图拉的命,太合算 真是赤裸裸的商人呀。不过我喜欢,宇雷哈哈大笑起来。 “来吧,海图拉伯爵,现在让你看看我们为你准备地礼物。” …… 十八艘铁甲船装运着海图拉这辈子没有见过的财富。珍珠,海泪石,珊瑚石,白精沙…… 这些来自海底无穷的财富。只是桃源很小的一部分资产。 他们拥有整个蓝梦海,拥有着这个世界最大地一块宝藏。 海图拉终于恢复了商人的精明,如果他一直浑浑噩噩。那么他也就无法被杨政看上了。作为一个代理人和一个出色的商人。海图拉很明白自己的地位,除了忠诚。如果没有足够地能力,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存在价值呢。 这种运作庞大资产的快感,实在是令人从血液里浸透出的舒爽呀。 …… 次日,回到浩然城的海图拉用极品珍珠和珊瑚石敲开了这一任执议长府邸地大门,等他再次从执议长府邸出来,他已经是浩然联盟一等侯爵。 在浩然城最昂贵的白色琉璃区,一夜之间,多出了数家连锁珠宝店,店名“桃源”。而在其他区块,以桃源为店名的食品店,武器店也在出现。 为了打开市场,桃源是以一种强力地价格优势战强行挤入市场。 而桃源别出心裁地大副字报广告也在一夜之间占据桃源各大酒店,旅店内,在浩然联盟这个金钱至上地国家,用金钱开路,一切不可能都转变成可能,桃源之名几乎是一夜之间在浩然联盟内路人皆知。 在物美价廉这方面,桃源可说做到了极致。 他的强势使得所有和桃源经营产品有冲突地商人面临巨大恐慌。 起先这些商人对桃源不屑一顾,甚至大加嘲讽,因为桃源连锁店很多商品的价格根本是无法置信的,如果他们也和桃源定一样的价格,不要说赚钱,能不亏钱就是万幸了。所以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桃源的笑话,甚至大笑那个可笑的海图拉伯爵,不,侯爵,是真正的猴爵,沐猴而冠,根本不懂得做生意,肯定没过几天桃源就要关门大吉了。 可是,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持续到了浩然市开幕。 无数的商家涌入浩然联盟。 此时的桃源早就用钱砸开了市场,所有商人都知道浩然联盟有个做“亏本买卖”的桃源连锁店。 大家都抱着“快去桃源抢钱呀,再慢一步就被别人抢光拉”的心态,纷纷涌到桃源,购买他们看起来简直白捡一样的商品。 商人们都在期待,怎么还不倒呀,快倒闭呀! 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 桃源依然坚挺,而且他的分店数几乎是以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在增加。 某个商人也许第二天起来就会发现自己隔临两家都已经成为桃源的店铺,而且还是卖的和他一样的产品,但是价格却低廉得多。 这样的景象持续了有一个月。 商人们终于绷不住了,因为他们发现,桃源什么时候会倒闭他们不知道,他们自己的倒闭却指日可待了。 此时是浩然市期间,是一年最黄金的生意时段,可是生意却凋零到了极点,比淡季还淡,他们精心准备的很多商品,甚至一些反季节商品,都成堆成堆的挤在仓库里无法出手,每一天都在损耗人工,每一天都在亏钱。 商人们撑不住了。 浩然联盟是个开放性的商业都市,他们想使用泼皮手段,可是桃源的护卫简直恐怖,甚至有高级魔法师坐镇。 几次骚扰,去砸店的反而被砸。 已经走投无路的商人们选择了联名去商业行会投诉,要求浩然执议会取缔桃源,至少不能再让他这样疯狂扩张了,他们疯不要紧,可是不能让其他商人都饿死呀。 浩然联盟里很多执议员当然也受到了冲击。 所以这个议案被摆上了议事日程,在长达一个星期的磨牙后,执议会进行了公投。 可是公投的结果却出乎所有商人的意料,这个议案没通过,也就是说桃源的行为是合法合理的。 吼,一时间整个商业联盟里混乱成一片。 而在某个角落里,海图拉侯爵正将一杯昂贵的蓝色梦幻优雅的倒进肚子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桃源当初的选择就是绝不将行业染指超过一半执议所经营的行业,只要不超过这个数量,那么桃源可以用巨量的金钱让剩下那一半多的执议站在自己这边。 最重要的是,执议长那个老家伙,贪婪的收了那一千颗火眼钻石,如果这一切还不能让他两不相帮,那么就有必要制造一起意外让那老家伙见真神去了。 这个世界绝不缺乏贪婪的人。 无所谓忠诚,忠诚只是背叛的价码不够! 普利马斯大人说的话还真是充满黑暗的人性呀,不过我喜欢! 海图拉侯爵哈哈大笑着走出执议厅,身后是一群扭打在一起的执议员。 …… 经济规律其实是很简单的,手中有足够的筹码,那么经济巨鳄就会成为你手中的利器。 既然反抗不过,那么就臣服吧。 桃源找到了所有几近破产的商人,提出用不至于让他们破产的价格收购这些货物,同时保证可以第一时间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给他们提供货物,但是也只能由桃源提供,如果发现他们还有从别处供货的渠道,桃源将不惜代价挤压他破产。 桃源的价格很合理,很诱人。 同时他们的态度也很强硬,软硬兼施下,他们无法拒绝桃源的条件。 在经过长达两个月的疯狂价格战后,市场终于趋于稳定,桃源货物的价格也开始与其他店铺统一。 只是这时候,几乎所有店铺的背后都已经有了桃源的身影…… 第十一章 旧人 戎国。 经历了三年更迭,昔日的卫戎王国成为了卫戎帝国。 在一场风暴般的血色政变中,人们看到了曾经的卫戎皇后,那个优雅端庄的女人雷霆狠辣的另一面。 执政女王瑞秋在蓝光协议的第二年,靠着西南各省的力量,直接废除了议会。 那时候的议会,因为大王子雷蒙斯特的阴谋篡位,导致了大部分议员都死于索罗顿,而其后魔神将军粉碎大王子阴谋,后又带领卫戎军突袭沧月西线,创造惊天伟绩,议会力量一直都处于崩溃边缘。 在杨政“死”后,老狐狸肖恩企图重建议会,但此时军方力量却已经被瑞秋掌握,由于魔神将军的余威,东线军和魔神军几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向瑞秋这个魔神将军的“姐姐”效忠,此时,西南各省因为池云老将军的缘故,自然也对瑞秋这个池云唯一的女儿青睐有加。 军权在握的瑞秋以铁腕手段直接废除议会,赶老肖恩回家养老。 一度被奎北特家族削落到了极点的君权却在百多年后在一个女人身上绽放光彩,重新回到了王室手中。 深宫之中。 瑞秋一身戎装坐在书房里,素丽的脸庞比之三年前棱角分明了些,更带有一种飒爽的美感。 自从杨政离去,她几乎一直是以这个形象示人,而卫戎国的风格也似乎开始强硬起来,和这个铁血女王一样向军事化国家转变。 她的跟前。 “陛下,威古兰郡又传来密报,以雷特林为代表的西南几位大公想要从黑曜家族手中将铁矿开采权收走,他们的说法,像这种掌控经济命脉的大型铁矿应该由军队掌握,而不应该由一个小家族监控。” 瑞秋漠无表情的听完密报,手中的鹅毛笔轻轻旋转。 说起来,这还是当年杨政的习惯,瑞秋有一次看到。觉得有趣,也开始转笔,几年下来,这几乎已经成为习惯。 转笔。就代表着在思考。 眼前的密卫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安静的站在那里,等待这个站在权利巅峰地女王的指示。 “雷特林叔叔……老了呀!” 瑞秋忽然幽幽的叹息一声:“老而不死是为贼!” 密卫的眼皮猛地跳动一下,不过接受的严酷训练让他不让一分情绪外露。 瑞秋抽出一张羊皮纸。用鹅毛笔在上面标注了很多复杂的符号,然后用信笺封起来递给密卫:“下去吧,把这封信交给黑曜华。” 密卫接过信后恭谨的退出书房。 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瑞秋脸上肃穆地神色终于一点点消溃。眉宇间也流露出疲倦的神色,她将手放在额头轻轻揉捏着,此时的她。方流露出女人的柔弱。一把低低地呻吟从瑞秋的唇齿间抛出:“杨。你教我的我都做了,可是。我真地很累……你怎么能就这样走……” 地面上,一滴一滴地液体溅落。 …… 天华宝阁月家是大陆最大地珠宝经营商。 “浩然市”的开幕自然少不了它们地参与,不过天华宝阁的业务主要是放在上层贵族和大富豪上,所以浩然珍品拍卖会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尽管如此,浩然联盟内桃源的强势商业扩张还是引起了天华宝阁的注意。 桃源的珠宝店铺里出售的虽然都是原生料,也就是未经过加工的珠宝,可是他们那些原生料质量之上乘,价格之低廉,简直是在破坏珠宝业的行规。 天华宝阁也派人悄悄购得一些桃源的珠宝原生料,不得不说,即使以天华宝阁这样积累了百年的人脉和资源,如果要以这个价格卖原生料,也完全没利润可言,所以,尽管天华宝阁主要是做珠宝成品生意,这个一夜之间冒出的桃源还是令他们警惕。 谁知道桃源哪日发神经又会攻入珠宝成品市场。 以他们这几个月来展现出的实力,要想找几个珠宝加工大师,易如反掌,如果他们也和天华宝阁展开价格战,天华宝阁虽然不惧,可是这种杀敌一千 八百的事情月家又怎肯去干。 所以,天华宝阁已经几次与海图拉侯爵接触。 而且也暗中调查了桃源的背景,海图拉侯爵的背景自然很容易就能查证,只是没人会相信桃源是海图拉侯爵的产业,天华宝阁自然有更深入的挖掘,不过,当他们挖掘到桃源是来自青思国一个神秘的普利马斯家族的产业后,这条线就彻底中断了。 而那个普利马斯家族的资料少得可怜,尽管有族谱和族徽,可是再想进一步获得详细的资料就没办法了。 他们就好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尽管觉得很可疑,却又可疑得没证据。 少女坐在天华宝阁在浩然城内的小楼内。 天华宝阁在世界各地都有产业,浩然联盟内的产业更是繁多。 她的脸用白色丝巾挡着,素手翻着手中的书,桌上是一杯清茶,还有……一把剑。 窗外淅淅沥沥。 这几天海上忽然起了风暴,近海的港口已经停止工作,浩然城内也下了几天暴雨,最近缓和下来,不过雨还在绵延,抽丝似的,让人想在午后好好睡上一觉。 与窗外的景色映衬,白衣少女更有一种超然脱俗的姿态,仿佛一副没有人间烟火的画。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幽静的毫无声息的身影走进来,那也是一个女人,不过与白衣少女相比,她一身暗红,红发,红丝巾,宛若火,却是那种内敛的火焰。 她来到白衣少女面前,轻轻抽过她手中的书,声音带着磁性:“阿雪,不要再看了,我看你现在都快成仙了。” 白衣少女抬起头,弯弯如月的眉眼里并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轻轻恩了一声,然后拿过一边茶杯卷起脸上的丝巾,露出红润小巧的嘴唇,喝了一小口茶, “最近外面挺热闹的,冒出一个叫做桃源的组织,你们家族的产业也受到牵连。”红衣少女并不对这话题赶兴趣,只是这样茫然的坐着总归不好,随便找了点话题。 白衣少女淡淡道:“这种事情一向不用**心的。” 红衣少女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尽管她也很心痛,三年前获知那个消息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至今仍清晰记得,只是,看着这个唯一的好友性格大变,冷淡至乎不食人间烟火,她心中还是要骂那个混蛋。 怎么可以那样轻易死去。 三年前她们都不愿意相信他已死去,纷纷离家出走。 一个贵为公主,一个贵为巨商千金,放弃了一切荣华。 等待,修行,也许是一股执念,以剑寄托哀思,三年一晃而过,此时的她们都已是惊绝天下的九品剑圣。 可是……那人还是没有再出现。 她们踏遍了大陆,行踪渺渺,却找不到那人的一丝痕迹,也许他是真的死了……莫冰云在绝望之余终于产生这个想法,但阿雪却一日即往的执着,而且变得越来越超脱。 两个月前,她们终于回到沧月国。 放不下又能怎样,生活还要继续。她还是公主,她也依然是千金。 唯一变化的是她们已成这世上最顶尖的存在,连父王也不能再约束她的行踪。 在王城呆了一个月,她已经受不了那种沉闷,恰好天华宝阁也即将去浩然联盟参加“浩然市”,她们再次出来散散心。 耳边忽然传来一丝悠扬的笛声…… 莫冰云抬起头,只见阿雪手中多了一支笛子,一丝忧伤明媚的笛声从那小小的绿竹管中荡漾出来,笛子的一端垂挂着千心结…… 那笛声丝丝缕缕的探入心底,本来已经认为自己足够坚强的内心忽然在瞬间崩碎,也不知道什么迷了眼睛,酸酸的,涩涩的,莫冰云使劲的闭上眼睛,她的手紧紧按在腰上,那里也是一只长笛,也一样挂着千心结。 冰云,别哭…… 阿雪,别哭…… 第十二章 拍卖会 热带风暴过去。 席卷过风暴的浩然联盟吹干了腥气,敛去铅华,整个城市变得清新。 浩然市重新启幕。 也进入最重要的阶段,此时,浩然珍品拍卖会在浩然城内最奢华的“白鸟羽听”内举行。这是一栋白色如同飞鸽形状的建筑,用白色月牙石耗巨资建筑而出,属于浩然城的标志性建筑,除非特别重大的活动,白鸟羽听很少对外开放。 几日前在这里举行的浩然美人评选,依然在众人间津津乐道。 那些美人儿今日大多也盛装出席了,只是她们身边已经伴着腰缠万贯的巨贾。 无论那些巨贾长得多么面目可憎,肥头大耳,脑满肠肥,无论民众多么感叹鲜花插在牛粪上,金钱再一次展现它无穷的力量。 这些人们纷纷追捧,如同明星一样的浩然美人,最终也在金钱的攻势下软倒下来,从此她们娇美的身体要被一具具肥硕丑陋,或者足以当她们爷爷的男人的身躯压在身下。 今日的浩然珍品拍卖,已经用金钱将浩然美人们虏获的巨贾们当然不会放弃这个炫耀的机会。 携着那些刚刚从少女变成少妇的浩然美人们出席这个一年一度的盛会。 浩然珍品拍卖会并不是无偿对外开发的,除了向侯爵以上的浩然贵族,或者大陆闻名的商业机构负责人发放请柬,其他人,要想获得入场资格只有花两百枚金币购买入场券,这个惊人的价格将普通商人的热情扑灭,反正那样的珍品盛会就算进去了,也没他们竞争的资格。 所以,此时,能进入白鸟羽听的,个个都是身价惊人的富豪。 街道的一端站着一名高挑健壮的男人,看年纪约有三十岁,一身简单的服饰看起来相当平凡,但是他怀中一个粉雕玉啄的小女孩却十分的惹人注意,这样漂亮的小女孩实在太少见,奶昔般的肌肤,金色的眼睛,湖水蓝般的长发,而且小女孩身上隐隐的华贵神秘气息,让路过的人都要多看几眼。 如果不是小女孩搂着那模样平凡的男人的脖子,样子十分亲昵,众人倒会怀疑是否这男人诱拐了这样可爱的小萝莉,毕竟从容貌上看,他们实在不像父女。 “好吧,好吧,我们进去。” 蜜雪儿的撒娇攻势终于起了作用,杨政有些无奈的抱着她朝白鸟羽听进去。 本来这种珍品拍卖会他也没什么兴趣,而且海图拉已经进去了,他这个幕后老板完全没必要进去参合。 不过蜜雪儿看到那白鸽似的建筑非常喜欢,一定要进去看看,杨政对她宠溺无比,一边微微摇头一边朝白鸟羽听走去。 此时拍卖会已经开场了。 有请柬的人基本已经入内,杨政来到白鸟羽听门口顿时被拦下。 杨政的身份很隐秘,作为桃源的幕后老板,至今没人认识他,而他身上也没带什么请柬。 那门卫见他一身普通衣装,虽然没流露什么鄙视神色,不过表情也相当漠然。 杨政拿出一颗龙眼珍珠,放到那门卫面前晃了晃:“让我进去,珍珠是你的,或者你请海图拉侯爵出来一下,我是他的客人。” 金钱能通神。 过了一分钟,在门卫点头哈腰中,杨政抱着蜜雪儿低调的走进珍品拍卖会。 里面并没有喧闹的气氛。 在近千平方米的大厅里,只有前面台上拍卖师清朗的声音在回荡:“这是一件来自龙门窑的七星彩瓶,采用七星砂,白落岩……底价三百枚金币,最低加价十枚金币一次!” 由于大厅里用魔法天幕改变了光线,显得非常柔和。 而那件拍卖品也被光线折射放大,让众人看得更清楚。 厅内人并没有坐满,大多数人都坐在前面几排,比如海图拉侯爵就被邀请坐在了第一排位置最好的地段。 杨政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拍卖会开始没多久,所以拍卖物件的档次也比较低,杨政更是看不上眼。 蜜雪儿坐在杨政怀里,起先还能看看,过了一会就坐不大住,非要下去,杨政虽然宠她,可也不会任她折腾,把她放到地上,低低说了句:“自己玩,不过别乱跑,更不许跑出去。” 蜜雪儿做了个鬼脸,像个小猫一样在大厅里走动起来。 杨政也不去管她,只留一丝神念在她身上,他与蜜雪儿血脉相连,所以无论她在哪里,都能有感应,而且就在拍卖会场里,也不怕她出事。 一样一样的东西被拍出去或者流拍。 真正的珍品还没出现,所以会场内气氛都一直不太浓烈。 蜜雪儿探头探脑的溜到了拍卖会前排,此时,有几个巨商见到这个小女孩,惊讶于这个小女孩的漂亮,而她好像又是独自一人,此时台上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倒大多数把目光落在了蜜雪儿身上。 海图拉侯爵也看到了她,马上回头看去,后排里角落里坐着一个阴影。 因为杨政的身份要绝对保密,海图拉没有流露出过分关注,不过看到几个巨商落在蜜雪儿身上那种暗藏猥亵的眼神,海图拉的眉毛还是微微拧起。 朝身边一名护卫吩咐了一声,让他暗中看护蜜雪儿。PS:全勤全勤,为了全勤! 第十三章 海洋之心 接下来是一件桃源提供的珍品,“海洋之心”,大家之泪是蓝梦海深处非常难得的宝石,而且这种宝石一般都只有米粒那么大,像一颗颗泪水。可是大家有没有见过鸽蛋大小的海洋之泪!” 当拍卖师说完的时候,在场的商人都深吸了口气,而他们身边的女人们更是面颊潮红,呼吸急促起来。 海洋之泪因为其美丽和稀有,一直有珠宝界的阿弗洛狄忒之称。而且其中蕴涵的奇异力量能调节女人的身体机能,有助于女人保持肌肤的光泽,所以一直为上层贵妇追捧,其价值也被炒到越来越离谱的地步。 犹如鸽蛋大小的海洋之泪,光听听就让女人疯狂了。 拍卖师调足大家胃口,拍了拍手,两名助手将一个被红布裹着着半人高的小车推过来,然后,他用一根银棒轻轻的将小车上的红布掀开…… 顿时,全场哗然…… 小车上竟然跪着一个女人,一个全身接近赤裸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是前几日刚刚获得浩然美人第一名的半精灵。 在场的富贾们都在心中打突,难怪那日浩然美人赛事结束后,获得第一名的半精灵美女不知去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探询不到她的去向,使得这些富贾还大为惋惜,只能找名次更低的浩然美人下手,没想到半精灵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此时看他代表着桃源商品出场,显然已是桃源的囊中之物。 此时。那些富贾们看前面老神在在端坐地海图拉侯爵便又羡又嫉了。 她的下身用碎钻编织的小内裤将私密处堪堪挡住,风姿挺秀的胸前裹着宝石罩带,手脚挽上全部带着宝石腕带,各种宝石夺目眩眼,当然所有的一切,包括半精灵堪比瓷器的绝美面容都无法掩盖她脖子上那颗海洋之泪的光华。 用水晶银丝编制一块半三角的闪亮稠带,而海洋之泪就镶嵌在那一片眩目银光中,散发不夺目却慑人心弦的幽幽蓝光,仔细看去。滑如凝脂地外表下荧波流动,仿佛其内蕴藏着一座海洋,的只要看一眼,便被深深吸引。 半精灵用她仿若无骨的身躯做着各种秀美的动作。在一片珠光宝气中,尽情展现奢靡地华丽,让人感觉到金钱的力量,也将美提至极限。 而拍卖师清朗富有韵味的声音做着旁白:“这颗鸽蛋大小的海洋之泪。不但有着一个动听地名字“海洋之心”,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凄美传说,传说在很久以前的北大陆创造出一艘无匹的巨型轮船,所有看过那艘船地人都称它为人类的奇迹。在那艘船下水前,人们给它取名为“永不落幕的蓝梦号”!它地首航就是为了跨越蓝梦海这个人类壮举!当时,一位美丽漂亮而又不乏气质地贵族小姐罗丝与她地母亲及未婚夫卡尔霍利王子登上了首航的蓝梦号。与此同时。年轻地流浪画家杰克道森靠赌博幸运地赢到了三等舱的船票。高喊着“我们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他在最后一刻登上了巨轮。蓝梦号在海上航行。杰克兴奋无比,仿佛世界已属于他们。当罗丝厌倦自己无聊枯燥的贵族生活在甲板上排遣愁情时。命运让杰克与罗丝相遇了。杰克救下了欲轻身跳海的罗丝。他们像所有童话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样相识。相知,杰克的纯真和坦率让罗丝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快乐,灿烂的笑容终于重新洋溢在她的脸上,他们相爱了。而卡尔发现他们的恋情后,心中十分不快,他送给罗丝一条价值连城的“海洋之心”,并对她表白了自己的心迹意图博得罗丝的欢心。然而在罗丝的眼里,卡尔只是一个十足的势利小人,她从心底里不愿嫁给他。从相知到相爱,虽然只是短短几天时间,罗丝和杰克已经无法分开。在卧室中,罗丝戴上了“海洋之心”,由杰克绘出了那张令她永生难忘的画像。此时,他们却不知道,死神已在暗中窥视这艘奇迹般的轮船。巨大的冰山在不明的黑暗处,夜幕中蓝梦号撞上冰山。号称永不落幕的蓝梦号迅速沉没。而此时船上的救生艇只够一半乘客使用,船上陷入一片恐慌。这时杰克却 以偷窃钻石之名栽赃陷害,并被关在下层船舱。不随众人一起在甲板上等候救生艇,可她终究还是相信杰克是无辜的。罗丝不顾一切回到空无一人的船舱寻找杰克,并在紧要关头找来救生斧救出他。两人来到甲板。“梦幻之船”开始缓缓下沉,一幕悲剧开始上演。漆黑的海洋和天空连成一片,无情的吞噬着绝望的乘客。杰克带着罗丝跑到船尾,爬上栏坚持到最后,直到蓝梦号沉没。两人全力挣扎出巨大的漩涡之后,杰克将罗丝推上一块漂浮木板,自己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当罗丝在杰克的鼓励下终于被救援船赶到救下时,此时早已冻僵的杰克却被冰海无情的吞没。罗丝信守对杰克许下的诺言,勇敢地活着.船地点,将“海洋之心”抛入海中,以告杰克在天之灵……“ 一曲荡气回肠的爱情悲歌,在拍卖师富有感情色彩的演绎下,赚得满堂眼泪,甚至连海图拉这个深明真相的人都被弄得鼻子酸涩。 不由暗骂这拍卖师不去做歌剧演员真是可惜了。 一片哀戚笼罩在拍卖场里,被故事感染的人们本能的不愿推敲故事的真实性,海洋之心的稀有和其故事的感染力实在太强。 当拍卖师宣布开始竞价时,本来就已经天价的底价竟然也在如火箭般的速度窜升。 价格迅速攀涨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不得不说浩然联盟实在不愧商业王国的称号,里面的大富商卧虎藏龙,连海图拉这个最近见管大场面的人也觉得心惊肉跳的数字竟然毫不犹豫的从那些看起来豪不显眼的富贾嘴里蹦出,此时的钱看起来竟比草纸还要廉价。 海图拉微微眯起眼睛,实在敬佩自己幕后的大老板,随便编个故事,比任何宣传都有效,价格昂贵的半精灵用来做广告背景也效果十足,此时的海洋之心卖出的价格已经够回本一百个半精灵了。 这才是真正的商业运作呀。 最后,海洋之心以八十八万枚金币的疯狂价格被一名面目槁瘦的老头拿下了,眼尖的人认出他是天华宝阁的二东家。 作为大陆第一珠宝商和沧月国第一富商,这个价钱虽然恐怖,却还在他们承受之内,这么大颗的海洋之泪,姑且不论那凄美的故事是否真实,只是他本身价值已无法估量,毕竟还没有和这颗同样大的海洋之泪出现,只是它的独一无二性和天衣无缝的背后故事,也让天华宝阁不惜代价要拿下。 有了海洋之泪这样令人震惊的绝世奇珍出现,后面出现的东西也引不起人们太大的兴趣了。 天华宝阁出品的几样珍品素来是拍卖会的压轴之货,不过今年也没引起太大波澜,在这么大一个高潮过后,人们似乎有些萎靡。 蜜雪儿偷偷的拍卖场里转了转,竟然溜到了一个偏门附近,在那里探头探脑。 海图拉指令的那名护卫正要跟上,偏门里忽然走进来两个人,无声无息,再加上拍卖场里光线有些暗,仿佛两具幽魂飘进来,拍卖场里竟没人察觉。 那两人正低低的说着话。 “姐姐,进这里来做什么?”那是一把淡泊如丝的声音,浮现出的身影如雪。 “看看吧,左右无聊,我看你整天躲在房里都快要闷死了。”这人声音又显得干脆很多,虽是女声却英气十足,身影也是张扬的红。 听到对方话语的怨责与关心之意,声音淡泊的女声也有些抱歉:“对不起……” “我们之间说这些干什么……哎,你看,好可爱的小女孩。” 听到那红衣女里的惊讶之意,白衣女人循声看去,轻袅如烟的明眸也是微微一亮,一身公主裙,如同天使般的小女孩实在少见,而且那金色的眸子和额头的蓝色烙印也让那小女孩充满了神秘感。 蜜雪儿眨巴眨巴眼睛,剪瞳似的眸子里水光荡漾,略带着几分好奇看着两个忽然出现的女人。 第一章 铁甲依然在 雪儿眨巴眨巴眼睛,剪瞳似的眸子里水光荡漾,略带看着两个忽然出现的女人。 那神情如猫一样,红衣女越看越觉得可爱,上前两步,弯腰伸手向去摸摸蜜雪儿。 “不准碰她!”正走过来的护卫压低声音喝了一句,几步到了蜜雪儿身边,想去格挡红衣女的手。 红衣女轻轻一偏手避开,眉毛拧起,抬头瞪向那护卫。 那护卫只觉脑海轰然一声,仿佛有无数尖针扎进他体内,全身关节都被凝固住,偏偏喉咙里无法发出一丝声音。简直惊骇欲绝,对方的实力简直太可怕,只是凭外放气势便让他这个入品的剑手失去身体控制力,而这近在咫尺发生的一切竟然让大厅内其他人毫无察觉。 白衣女上前两步,轻轻说道:“姐姐别鲁莽,我看他是这小女孩的护卫。” 红衣女朝蜜雪儿眨巴一下眼睛,蜜雪儿也眨眨眼睛,惹得红衣女掩口轻笑起来,轻轻抱起蜜雪儿,一向惧怕陌生人的蜜雪儿这次竟然没躲闪。 看她这么乖巧的样子,红衣女母性大发,一边伸手梳理小女孩的头发,轻声道:“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蜜……雪……儿……“猫咪一样的声音从蜜雪儿口中发出,因为还不太熟悉南大陆语,她说得很慢。 “蜜雪儿,蜜雪儿,好可爱的名字,”红衣女念了两遍。然后点点那护卫:“蜜雪儿认识他吗?” 蜜雪儿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显得有些苦恼。 “看吧,蜜雪儿不认识他呢,“红衣女朝白衣女说道。 白衣女此时也有些疑惑,看那护卫眼珠子乱转,急切的样子也不像装地。不过她又见红衣女那么喜爱小女孩的样子,不忍马上将她们拆散,只能朝那护卫轻声道:“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见这小女孩可爱想亲近一下。我保证这小女孩会没事,现在我放开你,你能够不大喊大叫或是暂时留在这里吗,等验证过这女孩确实是你守卫的。我会放你走的,如果你同意的话就闸一下眼睛。” 白衣女说话轻柔,不像红衣女般咄咄逼人,甚至那名护卫在看着她的时候会感觉到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但他绝对不否认这白衣女是和红衣女一样超绝的人物,而且他也看出来,凭这两个女人的能力,如果要对蜜雪儿不利地话。并不需要对他这个小人物这么和颜悦色,他选择了眨眼。 然后就感觉白衣女的眼睛仿佛闪过一道光,那种全身失控的感觉迅速消失。他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这边发生这么多事。旁人一点没有察觉。除了这两个女人实力深不可测的原因外,还因为拍卖师说了一句话。将众人地心神都吸引了。而杨政因为没感觉到蜜雪儿的血脉联系出现异常波动,也将目光落在看台上。 “接下来这件物品,想必大家会非常有兴趣!它也是一个传说,而且不像海洋之心一样遥远,这个传说就在我们身边。” 在连续几样并不突出的拍卖品后,拍卖师低沉缓和的一句话又将气氛推向一个高峰。 这拍卖师果然深得拍卖之道,不愧为浩然联盟地首席拍卖师,在高低起伏的拍卖中不断控制在场众人的情绪。 因为海洋之心的出现已经让众人大吃一惊,再听到拍卖师地话后,果然,本来有些惫懒的巨贾们神思集中起来。 一些刚才因为失去海洋之心而沮丧的贵妇们也努力端直起身体,期望拍卖师能再次给她们带来惊喜。 拍卖师淡淡一笑,显然很满意自己对气氛地掌控效果。 他拍了拍手,一名姣美地女人将小车子推上来,从那红布显现地形状看,这次不可能再有一名女人躲在下面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忽的将那红布抽离。 那竟然是一副画,画中一名天神般地男人带着狰狞的骷髅面具,脚下一匹红马皮毛如流苏般光亮,前蹄高高举起,仿若火云,而马上的男子一身黑色铠甲,一把古怪的黑色铁戟直指前方,那画者水平之高,仿佛那男人要从画中约出,双眼中的血红之色更是让人感觉遍体生津,一股强烈的杀伐弥漫开来。 全场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众人自然是认得那画中人物的,有不认识的,也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了那画中人是谁。 对于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即使是这些商人,也充满敬意。 一直在和蜜雪儿说话的红衣女感觉到气氛的古怪,抬头瞥了一眼,忽然整个人僵在那里。 那白衣女此时却忽然流下了眼泪,搞得那名护卫莫名其妙。 蜜雪儿晃晃脑袋,奇怪的看着抱着她的姐姐一眼,然后她的目光也转向看台。 只看了一眼,蜜雪儿忽然喊了一声:“爹爹。”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甜脆,加上此时拍卖厅里很安静,一时间吸引了很多目光。 杨政也听了蜜雪儿的声音,以为在喊他,转过头去。 看到蜜雪儿坐在一个女人的怀里,眉毛一挑,倒不是担忧居多,而是有些惊讶,他是知道蜜雪儿的性格的,基本上不会和第一次见面的人打招呼,更别说让那人抱了。 而蜜雪儿的喊声让那两个发僵的女人忽然魂灵归体,然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因为蜜雪儿不是对着杨政喊,而是对着那副画喊“爹爹”。 这算是天性的直觉吗? 对于画中那带着骷髅面具,征战杀伐的男人,也许是画师的技巧太高超,将杨政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蜜雪儿才能一眼将其认出,尽管她从没见过杨政那副模样地装扮。 “来自青思国天草大师的新作,“铁甲依然在”!至于画中人,想必大家都认出来了,就是卫戎国的传奇将军,三年前破了沧月西线,《蓝光协议》的奠定者,魔神将军!对画界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天草大师在五年前就已经收笔不再作画,但这副“铁甲依然在”却让他老人家不惜破例而作。可以说是老人家的收山之品,价值无可估量呀。” 拍卖师并没有过多的渲染,也没有和刚才的海蓝之心一样用大篇幅的言辞来衬托,而是因为光是天草和魔神将军这两个名字就已经足够分量。无论开出什么价都不会稀奇了。 “五十万金币起价,最低加价一万一次。” 拍卖师直接敲响了小槌。 拍卖会里一时间喊声此起彼伏。 红衣女和白衣女此时都紧紧盯着蜜雪儿,看得小家伙有点害怕。 过了好久,红衣女才满怀忐忑和不信。却犹抱一点期望地复杂心思,涩然问道:“蜜雪儿,你刚才在喊什么?你认识那副画里的人。” 蜜雪儿怯怯的道:“他是我爹爹呀。” 红衣女和白衣女彻底无言了。 那是杨政呀,杨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女儿。 这明明不可能地。点杨政的遗传样子。 这时候。从前排。两个人悄声走过来。其中一人问道:“小姐,二老爷让我们问你怎么来了。他想请你过去。” 而另外一人则狠狠低声训斥了那护卫一顿,转身道:“我刚才听月海先生说了,原来是月家的小姐,你好,我是桃源商铺的掌柜,海图拉,” “你好!”白衣女站起来,她已经有些猜到对方地来意。 果然,海图拉笑着指指蜜雪儿:“对不起,这孩子是我一个重要客人的女儿,我要负责她的安全……所以你看这个。” 海图拉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要带走蜜雪儿。 可是蜜雪儿刚才地话实在令两个已经挣扎寻找了三年的女人不能不问清楚,哪怕觉得这事太过荒谬,可是只要有一点希望,她们都不想放弃。 “对不起,海图拉先生,我想冒昧问一句,这名孩子的父亲是谁?”问出这句话后,红衣女和白衣女都紧紧盯着海图拉。 如果海图拉知道此时自己地被两名剑圣盯着,一定不会这么从容,还好两个女人都没恶意。 只是,这个问题,海图拉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是不能泄露客人身份地,实在很抱歉,蜜雪儿,和叔叔走吧,你爸爸可能等急了哦。” 蜜雪儿因为认识海图拉,也没拒绝,礼貌地和红衣女挥挥手。 还想再说什么,白衣女却忽然看到自己二叔的那名护卫朝她眨眼,她聪颖无比,自然明白,拉住红衣女,轻轻捏了捏她地手,说道:“我们别难为海图拉先生了,让他走吧。” 收到暗示的红衣女有些不甘的看着海图拉牵着蜜雪儿的手走向前排,那名护卫自然也跟着去了。 白衣女这时候转向自己二叔那名手下:“白总管,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被称为白总管的那名中年人低声道:“小姐,我们查过桃源的幕后老板,那名小女孩的父亲应该就是桃源的幕后老板。” “哦?是谁?”白衣女有些急切的问道。 “应该是青思国普利马斯家族的人。” “普利马斯……” 白衣女和红衣女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失望,杨政和什么青丝国普利马斯家族可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可也未必,他一直那么神秘,而且三年时间,改变了什么谁知道。 而红衣女更是疑惑道:“刚才那幅画好像就是青思国的天草大师画的……你看……这中间……” 如果杨政听到这个揣测,一定会哭笑不得,有时候巧合果然会让人迷失方向。 白衣女此时也振奋精神:“也许真是也说不定。” 她朝那白总管道:“白总管,那幅画麻烦你帮我买下它。” 白总管愣了一下,略微迟疑:“小姐,我们刚刚买下海洋之心,这次准备的资金可能不够再买下那副画。” 红衣女忽然插嘴道:“不管用什么代价,买下它,不够的话我会想办法,这么大的拍卖行总不会非要我们现场拿百万金币出来吧。” 白总管是知道红衣女身份的,他没有再说什么,恭敬的应了声是,朝前排走去。 那副“铁甲依然在”最终竟又被天华宝阁以一百二十三万金币的价格拍走。 至此,天华宝阁在这次拍卖会里已经花费了二百一十一万枚金币,光是听听这数字已恐怖得吓人,场内在那副画被天华宝阁拍走之后,所有巨贾都站起来给天华宝阁鼓掌,这样大的手笔,即使在号称大陆富豪聚集地的浩然联盟也十年未遇了。 在场巨贾对天华宝阁的经济实力刮目相看,不说它为此花费的巨量金钱,这次拍卖会最出风头的,无疑是天华宝阁。 第二章 重逢 政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白衣女和红衣女。 由于刚才一直在关注蜜雪儿,他自然也将那两人看个分明。 只是她们脸上都蒙着轻纱,杨政也看不太真切,心中隐隐也想到了一些。 这时候海图拉让护卫悄悄的将蜜雪儿送过来,杨政问了一句,那两人是谁? 护卫答说和天华宝阁有关系,一个好像是天华宝阁的小姐。 杨政愣在那里。 他再看了她们几眼,抱着蜜雪儿悄悄走出了拍卖厅。 “如雪。” “二叔。”在拍卖会的后厅,白衣女子向一名瘦削精明的中年人微微弯腰。 那中年人看向红衣女,想说些什么,红衣女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中年人神色充满恭敬,没有打招呼,而是让手下将一个大盒子拿来。 “画已经在这里了。”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谢谢月海叔叔,回国后我会将钱送到月家的。” “怎敢劳烦,就当是一个小小礼物,月家并不缺这点钱。”中年男子有些诚恐。 “姐姐,不用说这些了,二叔,我们先走一步。” 月海点点头:“行,二叔不和你们客气了,我还要留在这里处理完接下来的交易事物,月庆,把画送到小姐的车上去。” 月如雪和红衣女相携走出了白鸟羽听,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甫一上车。两人就有些急切的将盒子打开,并揭去画上稠布,那栩栩如生地战马骑士再次出现在两人的眼前,刚才隔得远了,还看不太真切。 这确确实实的放在眼前,那等感受又是不同。 天草大师的一笔一画勾勒,无不流畅自然,仿佛人物刻印在那画上,立体感之足令人叹为观止。 “哥……”轻轻的呢喃从月如雪的口中发出。手指轻轻落在画上,从他的头脸缓缓下滑,那感觉,已和记忆中的真人重合。 两行泪缓缓涌出。湿了裹面的纱巾。 红衣女地反应虽不似这般激烈,微微颤动的娇躯和捏得发白的指节却泄露她的内心。 车厢内地气氛顿时沉凝,两人似都被那些无法忘却的记忆所扰,毕竟是此生第一个走进她们心里的男人。以她们心思之坚韧,这第一怕也要成为唯一。 寄情于剑,破茧飞升,垮入圣域。 两人在三年内突破了常人一生也无法突破的界限。可见这剑是有情之剑,其内蕴涵着多少等待与思念。 心性上地锤炼使她们再不像三年前冲动迷惘。 然而那蕴涵在剑里看似消失忘却的情,只是埋得更深而已。 这种刻与她们的剑意融合在一起。已经成为她们生命的一部分。所以。此生休想忘记那个融合于它们生命里地影子,除非他死去。可是他若死了。这剑意只怕也溃了,所以在两人心里,杨政从未死去。 这种念头与她们的剑一般犀利,除非杨政死在她们面前,否则她们不会相信任何杨政死去的消息。 马匹忽然一声长嘶。 车厢震动,两人回过神来,几乎源于本能地捏住剑。 外面传来了车夫地声音:“谁?不会看路吗?” “这位小哥,麻烦你请车里地月小姐出来见个面,有事转达。” 车夫怒声道:“我们小姐也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说完,马鞭正要抽去,车厢里传来一声:“住手。” 月如雪拉开车厢帘子,看到几名男子拦在车子前,看到其中衣饰华丽一人,她略有些诧异:“原来是海图拉先生。” 海图拉礼貌地朝着车厢行了一礼:“冒昧打扰小姐,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有人想见你,托我来转达一下。” “见我?” 月如雪今日才是首次见到海图拉,也是第一次到浩然联盟,她目光轻轻一抬,与海图拉的眼睛对视,海图拉眼睛里并没有其他紧张和躲闪的神色。她轻声道:“不能告知姓名吗?” “抱歉,月小姐,我那朋友说了,见与不见全在小姐选择,我只是传个话, ,我便领你去,若小姐不愿去,在下就告辞了。” 月如雪颦起眉毛,片刻后道:“好。” 身后红衣女子低声道:“我和你去。” 海图拉忽然说道:“月小姐,我那朋友只想见你一人。” “鬼鬼罚典型不是好人。”红衣女脾性骄傲,眉毛一皱便骂一声。 月如雪按住红衣女子的手,已经拿起剑下了马车,淡淡道:“我去,月庆,你送大小姐先回去。” “阿雪!”红衣女子从车厢里探出头,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我。”月如雪轻轻摇了摇剑,眉目淡然,那如仙之姿却让人无法忽视。 红衣女抿了抿嘴,想起一个事实,月如雪的剑术比她只高不低,百万军中也是想走就走,圣域强者代表的是人类目前的巅峰力量,只是见个人而已,又何必如临大敌,红衣女也觉得过于紧张,轻笑一下:“那你小心些。” 月如雪点点头,走过去朝海图拉道:“海图拉先生,请。” 临得近了,海图拉才感觉到月如雪身上那种超人的气质,并不是压迫,而是一种深邃如海,神秘如雾的气质,他虽然不是武者,却也能清晰感觉到月如雪身上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神色一肃,恭敬的引了引手:“小姐请。” 月如雪上了一辆海图拉准备的马车。 放下车帘后,她便阂上双眼,仿佛外界的一切全与她无关,而海图拉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也不说话。 过了不知许久,“吁”的一声,车夫停下马车。 “月小姐,到了。” 海图拉对着车厢说了一声,却不妨身后传来声音。 他回过身,忍不住也色变一下,月如雪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那等行踪,已和鬼魅无异。 站在他身后的月如雪安静的打量四周,这里已是一处空旷的院子,汉白玉石砌成的围墙,边上还有翠竹与大芭蕉,四周不闻人声,清风徐徐吹来,是个静雅的去处。 沿着碎石小甬道走了几十米,便到了一栋白玉石雕的小楼前,小楼边有池塘阁榭,还有一个颇觉怪异的圆形木制大轮,让一处假山的小瀑布牵引着缓缓旋转,一根竹管里水滴下来,几尾鱼凑在那水花处嬉戏。 以月如雪淡雅的性子,这里的一切都符合她的美学观,不知道是否主人刻意为之,令淡泊的她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在小楼内的一张酸枝椅上坐下,海图拉就恭敬的退了出去,以月如雪的精神修为,当然能感觉到,整个小楼内外,包括不小的院子里都没有了人,海图拉他们退出了大门,是否代表那个要见她的人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 只是她以神念探查,竟感觉不到小楼内有人。 难道这世上还有人能躲过圣域强者的精神探查,除非对方也是圣域以上的强者。 月如雪是个谨慎的人,尽管这种可能几率不大,她还是将体内旋转不息的力量都保持在一个巅峰的状态。 等待了许久…… 忽然一缕笛声从楼上传来,月如雪浑身一震,眼里流露不可思议的神色。 那笛声与她所奏的凄婉绝不相同,反而有种跳脱飞扬的感觉……月如雪猛的站起来,不见什么动作,身形已飘上半截楼梯,再一个起落,已经来到小楼的第二层,那笛声仍在高处,白色的身影再次拔高,起伏间到达了顶层。 小楼顶上是一亭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立在那里,手持长笛,乐声正是从他所吹奏。 月如雪像被施了定身术,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世上还有谁能吹奏这乐器。 这是那个魂牵梦萦之人所独有的乐声,自那年他救下她开始,这乐声就是她生命里的印记,永远也无法消抹。 许久,乐声停了下来,那人放下笛子,望着对面已经泪如泉涌的女人,轻声道:“小鬼,好久不见!” 第三章 踌躇 一声,如惊雷电殛,月如雪箭射般扑过来,所有的矜淡泊,统统抛却九霄云外。 杨政拥住扑进他怀里的女人。 是呀,小鬼长大了,怀中起伏动人的感觉,就能明显感受到那超出女孩的成熟曲线,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流着鼻涕爱哭的小女孩。 三年多了,这样的见面在无数次想像与梦境之中,月如雪此时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情绪,只能紧紧的,紧紧的,拥着,感受着,她哭出声来。 杨政轻轻抚着她的三尺青丝,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小鬼,好像我不该来见你,每次都让你哭哭啼啼的。” “不!”月如雪娇躯猛的一震,仰起脸,手却仍紧紧抱着,仿佛一放开杨政就会再次飞走。 她脸上的丝巾被泪水浸透,贴着脸,能依稀看清她的五官,比三年多前更加深邃,幽幽如诗。 杨政伸手将她的丝巾解下,边解边道:“罩着丝巾做什么,又不是阿拉伯人……呃……“ 杨政脸上忽然露出些许奇怪的表情。 有些惊艳,有些不信,更多的是欣赏。 “怎么了?哥……” 杨政摸了摸鼻子,毫无心机的赞叹道:“阿雪真是长成大美人了,比三年前还要漂亮得多……” 跨入圣域之后,月如雪的气质和心性就变得如云烟一样,有种出尘的仙姿气质。三年里也不知道听多少人赞她美貌,在外面游历时也经常因为容貌惹上麻烦,因此才罩上丝巾。对于别人地赞美她早就免疫,只是此时听到杨政的赞扬,她的脸却腾的红了,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 “要命,连老哥也勾引呀。” 杨政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月如雪听到后,哪里还禁受得住。轻轻一推,后退了两步。 杨政哈哈大笑起来,他倒不是真要调戏月如雪,尽管阿雪的美貌和气质都比当年要出色了许多。可他心里一直把她当做妹妹,此时只不过是开两句玩笑冲淡一下重聚的伤感和激动。 “哥你……”月如雪跺跺脚,又不舍得离去,那种姿态倒与三四年前那个天真的丫头有些重合了。 这景象若落在别人眼里却是会惊掉下巴。 杨政因为不知道月如雪三年地变化。只是看出她实力变得强了很多。 “来,过来坐!” 亭子里有张小石桌,还有三个石凳,一套茶具。再无其他。 这样的见面,有这些已足够。 月如雪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杨政用娴熟的动作泡功夫茶。 这是杨政独门绝活。为了修身养性。三年里更是将茶道演绎得淋漓尽致。此时在月如雪地眼里,杨政就像一个长者。用一双看透世间沧桑的眼睛,凝视着茶叶在水中翻滚,心境竟然缓缓的沉入杨政营造的氛围之中,只觉得宁静舒适。 杨政将一个小蓄满茶水地小茶盅放到月如雪面前:“来,小鬼,尝尝……” 月如雪将茶杯,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只觉一股郁馥香气顺着喉管弥漫到四肢百骸,神清为之一爽。 放下茶杯,月如雪此时的心情已不如刚才那么激荡,她本身的气质便渐渐占了上风,显露出一股淡泊清雅的气质来,深邃地眸子落在杨政身上,幽幽道:“哥,三年前你可去了哪里,我们踏遍南大陆也寻你不着。” 杨政放到嘴边的杯子顿住,沉吟了片刻才道:“我到了北大陆。” 以月如雪的清淡性子仍忍不住惊讶,目中亦射出奇光,她显然是无保留地信任杨政地,说道:“原来在史料中记载地传说都是真的,真地有两块大陆。” 杨政淡淡道:“当初我为了脱离出三国的纷争,用替身金蝉脱壳,留下死去的表象,然后就横穿帕兰山脉,一直到了灰烬沙漠,花了几个月时间,穿过了灰烬沙漠。在沙漠的另一端,便是北大陆。” 他说得轻巧,可是灰烬沙漠的险恶,早已经在两块大陆广泛流传,否则又何至能阻隔两块大陆几千年。 连月如雪这样的圣域强者都没有挑战灰烬沙漠的勇气,杨政那几个月的艰险,月如雪岂能没有点概念,她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即管他一如三年前容貌没有改变,可是那趋于温和内敛的气质,代表这男人身上发生了许多事。 “哥,我一直知道你厌倦那种不停厮杀生活,哪怕三年前你那么冷酷的在沙场上杀尽千万人,可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走,所以我也一直坚信你不可能那么轻易死去,可是……你走前未何一点消息都不留给我。”尽管想说无论多久都愿意等,可是阿雪到口的话语仍是有了一丝埋怨,三年多,并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对女人来说,尤甚。 杨政看着她,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阿雪对他有种超乎兄妹的情感,三年前他就有点猜测到了。 此时,除了感动之外也有一丝歉疚,他的离开,无论有何种理由,至少对于眼前这个已经成长的女人,是亏欠的,亏欠了她的信任,亏欠了她的情谊。 解释? 他可以有太多借口,比如为了不泄露消息,三年前那样的状况,他的举动并不意外,在南大陆面对沧月,流云,卫戎三国的威胁,要想走得安全,彻底让三国解除对他的警戒,假死,远走他乡可以说是唯一的出路,所以他潜行匿迹并不算过分,何况阿雪还是沧月国很重要的人物。 但杨政不屑为之,解释就是对阿雪这三年等待的亵渎,他觉得此时能做地只是诚恳的道歉: 起。” 阿雪对杨政的郑重有些诚恐:“哥。我不是想埋怨你……真的……” 杨政摆摆手,微笑道:“我知道小鬼你很听话,所以对你我是真的歉疚,在南大陆我欠的人情债三年前已还个干净,只是没想到最后依然伤害到你。” “哥……”月如雪眼里又隐隐泛起泪光,这三年她流的泪还没有今天多。 这个已经近乎仙子似的女人只有在面对杨政时,感情才如此不设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只要听到他喊自己“小鬼”就会异常高兴。 “不说这些了,今天是我和你重逢的高兴日子,应该说些高兴地事,小鬼。看起来你进步很大哦。”杨政又帮她斟了一小盅茶。 阿雪用手里的丝巾拭了拭泪,眸里也出现笑意,略带骄傲的道:“半年前我就已经突破顶阶,踏入圣域了。” “小鬼。你可厉害了,还记得当初被我救下的时候,一天到晚哭个不停,还挂着鼻涕……” “哥……”阿雪娇嗔起来。那种浅嗔薄怒地神态,令见惯美女的杨政也忍不住心神一漾。 “不许再说那些。”阿雪挥了挥拳头,威胁意味十足。 杨政微笑着看着她。三年前的故人。看见到。真的很开心。 “对了,哥。你怎么找到我地,你和海图拉侯爵什么关系?听说他的桃源在浩然联盟势力非常庞大,崛起时间却短得惊人,我虽然不太搭理家族事务,可是已经多次听叔叔他们都起桃源,都说它势力深不可测,财富更是惊人。” 杨政淡然说道:“桃源是我的产业,海图拉是帮我办事的。” 阿雪只是露出恍然地神态,竟一点也不惊讶,在她心里,杨政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从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忽然转变为神秘大富商也一点不奇怪。 杨政接着道:“其实刚才在拍卖会里我已看到你了。” 阿雪这才有些惊讶:“你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在后面角落里坐着呢,那小家伙没折腾你们吧。” 小家伙?阿雪心思敏捷,马上将拍卖厅里遇见地蜜雪儿联想起来,这次是真地震惊了:“那小女孩……难……难道……你……女儿……” 杨政揉揉额头,微微苦笑:“想哪去了,不过算起来她确实如我女儿一个样,这点倒是毋庸置疑地。” “哦。”阿雪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忽然想起了什么,阿雪脸上浮现一丝奇怪地神色:“哥,你既然看到我了,应该也知道当时还有人在我身边吧,冰云姐姐她……” 杨政的手指在杯体上轻轻磨挲着,眼里也流露一丝复杂神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该知道,我的身份应该绝对保密,莫冰云……她是沧月王室的公主,无论出于何种考虑,我们还是别见面的好……” “冰云姐姐她肯定会保密的,”阿雪急切的道:“三年了,没有人比我更知道她内心的孤寂,她在等你呀,一直在等。” 杨政沉默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亭子边,从高处眺望,离不足一千米,广阔的蓝梦海就在眼前,如蓝宝石绽放光亮,微风吹来,带着海的味道。 阿雪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边,倚在他身侧,如他一般眺望海面。 “小鬼,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吗?” 月如雪安静的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从来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好,甚至我很自私,为了自己的执念,做了很多伤害别人的事,比如你,当年我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你,我不会想到自己会给你带来多大的伤害,甚至我一直以为你会忘了我。我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尽管无可指责,因为这是个人选择的自由,但是看到你为我哭泣,我才觉得自己做得实在不够好,小鬼,你还信任我吗?” “我永远都会信任你,哥,尽管我不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许多事,但我知道三年前你每一天你都活在煎熬之中,每一天你都活得很辛苦,所以现在知道你活着的消息,我只为你高兴,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也高兴,你看上去比三年前开朗多了,所以,真的不用太在乎我的感受,你活的开心就好。” “傻瓜!”杨政忍不住用手搂住阿雪的肩膀。 看着她淡金色的眼睛,杨政叹息道:“小鬼,我答应你,以后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了,三年里,我想了很多,我的确失去了很多,可是我得到的也不少,只是因为我太执着,太顽固,才看不清我得到的,念念不忘我失去的。” 阿雪静静的看了他很久,突然上前一步,抱住杨政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口:“哥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一向是个一诺千金的男人。” 忽然,杨政轻轻放开阿雪,目光落在南方,苦笑一声:“你的好姐妹还真不放心你。” 阿雪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她脸上也出现一丝讶异:“是冰云,她来了。” “哥,你见见她吧,她真的过得很辛苦。”阿雪看着杨政犹疑的神色,出言祈求,因为三年多她一直和莫冰云在一起,同病相怜之感甚至盖过了两人都喜欢同一个男人的尴尬,她们之前的情感也许是最奇怪的,所以才会没有情敌之间的敌视。 杨政微微拧眉,如果依照最安全的角度来说,现在见莫冰云确实不合适。 第四章 冰云 政微微拧眉,如果依照最安全的角度来说,现在见莫合适。 她和阿雪不一样,她是沧月国公主,而且杨政和她的感情几乎谈不上相交,从对立和解除对立,他和她之间没有了误会,可是总谈不上多亲密,他知道莫冰云喜欢他,可是三年了,这种喜欢还敌得过莫冰云对自己国家的忠诚吗? 就算莫冰云不会出卖他,但是只要一个疏忽的泄露,带来的也是很严峻的后果,沧月国现在仍是南大陆第一强国,杨政暂时可没挑战它的资本。 “哥,不要这么狠心,其实冰云姐比我更痛苦,当年一直要夹在你和国家之间,三年了,她甚至为了你不惜脱离王室,这还不够吗?你不能这样对她的,我求你了,哥……”月如雪看杨政的神色就知道杨政可能会避开,此时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 远方一道红影正在掠来。 看着她越来越近,杨政有些苦恼,相对于可能存在的泄露身份的危险,他不想见她的更大原因其实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莫冰云如果真的那么爱他。 他拿什么去回应,再一次用冷淡的拒绝让她伤心? 还不如让自己在她心里死去的好。 海图拉侯爵和一众桃源士兵也有了感应,拦下莫冰云。 “冰云姐,在这里!”阿雪忽然高声喊了一下。 “小鬼你……”杨政没想到阿雪会这样。 门口的士兵拿里拦得住莫冰云,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冲破了阻拦。来到院子里。 杨政知道此时再躲避也不是办法了,他喊道:“海图拉,让她进来吧,你们都退出去。” 莫冰云目光顺着感应直射而来,看到了小楼顶上……那两个身影,她娇躯剧震,几乎不可置信。 杨政看着她,她也看着杨政。 几年不见,对方地音容笑貌依然那么清晰。 阿雪轻飘飘的一跃。就从小楼顶飞掠而下,落在一棵竹子的梢头,脚下轻轻用力,整个人已滑落在莫冰云身边。她拉起莫冰云的手。有些强硬的将这个倔强骄傲的三公主拉进小楼里。 一步,一步,一步。 每一步都是那么漫长,每一步都让莫冰云内心又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 三年的等待。她思念他,想他,夜里会梦见他。 可是,这种感情都是她一个人的。等她真地见到他,她才发现,忽然那些强烈的思念都化为云烟。 她没办法如同阿雪一样毫无拘束的跃进对方的怀里。让他结实温暖地拥抱将自己融化。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因为她从未从他那里得到过感情的回应。她和他之间唯一算得上甜蜜的记忆就是在火莲花山脉里的那一段艰难地逃难旅程。 仅仅如此而已。 骄傲的莫冰云怎么可能对一个没有对他表达过情感的男人敞露心扉。 所以,在走上小楼顶后。她面对那个男人。 是长长的沉默。 杨政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应该主动,他很绅士般地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了,冰云。” 莫冰云看着他的微笑,看着那张深深烙印进自己生命里的面容,心里有些酸,强打起笑靥:“杨政,好久不见。” 阿雪愣愣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个人见面后会是这样……平静…… 她知道莫冰云地性格,外冷内热,性子比她要火暴得多,她以为她会哭得比自己还厉害,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杨政……可是,都不对,很不对劲。 …… 离开了那栋小楼。 坐在马车上,月如雪面对一直沉默的莫冰云,终于忍不住问道:“冰云姐,你怎么回事?” 莫冰云还在发呆,猛地醒转,强笑道:“什么怎么回事?” 月如雪叹道:“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刚才,你为什么不和杨大哥说清楚,你们两个人……你不是那么喜欢他吗?” 三年里,只有月如雪明白莫冰云有多么思念杨政。 可是刚才在小楼里,两个人就像很普通的朋友,在几年后相见,不温不火的打着招呼, 火的聊天,说些不着边际的无聊话。 月如雪在边上都看得着急,她可是知道杨政那种性子的,如果莫冰云不主动些,杨政更不会主动。 莫冰云手指纠缠,微微垂着头,神思更加复杂。 “哎……我真搞不懂你,明明那么喜欢杨大哥,离别三年多再见却又这个样子。” “我喜欢又怎样?你没看他……”莫冰云气苦无比。 “他怎样?”月如雪淡淡道:“你也知道杨大哥和我们国家那些复杂的事情,三年前又是谁派出狮鹫队刺杀杨大哥……你又是沧月国的公主,难道这样子,你还能期待杨大哥一见你就多么热情吗?” 莫冰云浑身一震:“你说什么,什么刺杀,狮鹫队刺杀他?” “恩,我哥不让我说,三年前尽管是三个国家要对付他,但真正出手的还是亚哥尔带领的狮鹫队,若不是我哥早就用傀儡术制造了替身,只怕现在也早死了。” 莫冰云豁的站起来:“父王怎能如此卑鄙。” 月如雪拉住她,淡笑一下:“当年杨大哥将你父亲的军队打得那么难堪,只怕你父亲早就恨死了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并不奇怪,何况又有卫戎国和流云国在背后推波助澜,你父亲怎肯肯放过这种机会。” 三年多,让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也变得远见卓识,只是知道得更多,对那些黑幕更觉厌恶,若有可能,她实在想远离这一切。 “你父王终究是你父亲,所以这事你也别放在心里,杨大哥既然要我保密,说明他也并不怪你。” 莫冰云坐下来,深深叹了口气,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怎能辩不清其中的利益纠葛,她父亲这样做,道义上虽然过不去,可是真算起来,又错在哪里,杨政当年杀了沧月国多少军士,这笔烂帐,怎么算也不会明白的。 再说,沧月王是她的父亲,她还能怎样,这也是她最痛苦的地方。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却又无法控制的情绪。 月如雪看她痛苦的神色,心中不忍,坐到她身边,环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冰云姐,现在杨大哥回来了,也不再是什么魔神将军,你也不必太介怀以前的那些事情,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冰云姐这样一个女中巾帼,自然分得清利害,杨大哥也不是小气之人,只要他和你父亲再不起冲突,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莫冰云被她一番宽慰,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不过,”月如雪又说道:“杨大哥回来这件事,我们都需谨守这个秘密,绝不能泄露出去,他以前的身份太敏感,三年来在民众间又多了这么多传奇色彩,此时他若忽然“复活”,你想想会在民间激起多大的波澜,你父王他们又会放过他吗?所以你切不可走漏一点风声,否则便是害他,到那时,我……我也不会甘休的。” 月如雪凝声敛气,神情无比严肃。 莫冰云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定不会说出去的。” …… 有了月如雪这个中间人,桃源与天华宝阁达成了一系列协议。 作为沧月国第一富商,天华宝阁有着无比庞大和成熟的市场渠道,而桃源尽管拥有无可计量的资产,毕竟是初来乍到,在人脉地利方面不可能与天华宝阁媲美,桃源与天华宝阁的强强联合,将促成一个异常庞大的利益团体。 杨政将权利下放给海图拉,由他出面与天华宝阁接触。 桃源提供大量的原生材料给天华宝阁,条件便是天华宝阁将为桃源代销产品。 有了这份协议,桃源将走出浩然联盟,为经济帝国的扩展打下更努实的基础。 此外,桃源的第一艘造船厂也在浩然联盟内成立了。 尽管奇迹号那样庞大的海上堡垒无法做到量产,但是采用钢铁架构,比八桅船更耐风浪,更大容量,更远航程的铁甲船技术却已相当成熟。 造船厂成立以后,桃源必将垄断整个南大陆的造船业。 第五章 君臣 戎国,巨马省,威古兰郡。 一队奇特的红麾骑士从官道上奔袭而来,它们身姿矫健,但是一个个身材修挺与男人大不一样,竟是一队女骑士。 而从她们身穿的盔甲左胸看,那个狰狞的骷髅头,竟是大名鼎鼎的魔神军标志。 这亦代表这群人属于卫戎国最精锐的部队。 红麾骑士们一路奔驰,临近了威古兰郡的大门,城门口一队穿着制式军服的卫戎军站在那里,眼见红衣骑士临近,一个人小队长模样的家伙走出来,手拢嘴边,吼道:“来者停步,现在威古兰郡戒严,不许进城。” 红麾骑士们似没有听到一般,只闻那整齐如雷霆般的马蹄声纷至沓来。 越离越近。 为首一名女骑士头上银盔顶有红缨,一身软皮盔甲丝毫无法掩盖她凹凸惊人的曲线,腿上护具仅到大腿三分之一处,露出一截浑圆修长的大腿,女骑士的容貌算不上绝美,眼边甚至还有一道疤痕,可是这一切与她五官凑在一起,便给人一种奇异的美感,仿佛神话中的女战神。 此时这名女骑士看也不看前方那名喊话的卫戎军士,胯下那匹枣红骏马毫不减速的冲撞而去。 “停……停下……啊” 那军士眼看那骏马两只前蹄已经抬高到他脑袋处,嘶喊一声,向一边打着滚逃开,沾了一身泥。 后面那群卫戎军士连忙拔出武器。 为首女骑士冷哼一声:“全军冲锋,我看谁敢拦我们!倒不清楚威古兰是谁的地盘!” 身后女骑士齐刷刷将长枪举起。 这些女骑士身手矫健得惊人。骑士更是了得,百多匹骏马地冲击,根本没有丝毫悬念,那群卫戎军士哪里阻拦得住,被撞飞了几个,倘若不是女骑士们念在同胞份上手下留情,也许就不是撞伤那么简单。 旋风们冲过城门,女骑士们毫不停留,朝着城中城主府方向冲去。 门口一片狼籍。刚才逃散的卫戎军士上前扶起那些撞倒在地的军士,一些人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些红麾骑士绝尘的方向,惊道:“哪里来的娘们,这么厉害。” 这时那名小队长模样的人匆匆跑进城门。喊来一个人:“赶快向公爵大人报告,这群娘们应该是当年的魔神将军亲卫队。” 一路奔驰。 红麾女骑士们来到城主府,早见到黑曜华带领一群威古兰的官员在那迎侯。 “红娘子将军,你总算来了!” 黑曜华朝着跳下马地为首女骑士行了一礼。当年那个被杨政收编的红娘子,此时已是一名将军,隶属于魔神军,统帅一群由当年铁娘子水盗发展而成的娘子军。在卫戎国内。从未有女人从军的先例,杨政走后,这些遗留地亲卫本来只是在威古兰郡留守。后来杨政死去的消息传来。这群亲卫差点分崩离析。概因当年跟随杨政来到威古兰的都是魔神军精锐,哪里肯服人统管。只想着为将军复仇。后来瑞秋不知从那里知道消息,以杨政姐姐的身份赶来安抚下这群人,并重用了他们,魔神军原先只是人们赞颂地一个外号,也没这种编制,瑞秋却压下无数反对声音,直接编制了一支魔神军,后来还将东线军也融合进去,以杨政当年带着骷髅面具为标志。如今那些亲卫如今大多在魔神军中任职,最小的也已经是个中队长,还有不少成了将军。而红娘子带领的这群娘子军也发展到了三千人,隶属魔神军,她自然也成为了这支娘子军的最高军官,因为战功卓着,即使是贵族衔也已经提升到二等侯爵。 黑曜华虽然接任杨政成为威古兰郡地领主,贵族衔却还只是三等侯爵,尽管两人分属军政系统,黑曜华还要执下属礼。 红娘子让自己手下先跟随黑曜华派出的官员安顿好。 然后随着黑曜华走进领主府邸,与杨政离开威古兰时相比,此时的威古兰已经彻底摆脱水患困扰,城市发展蒸蒸日上,又有着卫戎国最大地铁矿脉资源,这样地城郡想不繁华都难。杨政确实没说错,打仗他比黑曜华强,但论做领主治理城郡,黑曜华比他要专业。 如今地威古兰已经成了卫戎国一支经济命脉。 每年要提供卫戎国百分之八十的成铁和百分之二十地国库税收。 这样一个 镇,实在难以不让人眼红。 领主府第与当年杨政离开时一模一样,黑曜华算得上兢兢业业,尽管每年领主都能从铁矿贸易税中抽取惊人的利益,但他都放在了郡城改造上,他和他的族人生活和普通人相差并不大。 在小厅内坐下,黑曜华让其他人先退下,一名侍女装扮的人从侧厅走进来,手里端着茶水。 看到红娘子,那侍女惊喜的叫了一声:“红娘子姐姐!” “琪琪,“红娘子一直冷峭的脸上也融化出一丝笑意:“好久不见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做这些杂事。” 琪琪是当年杨政的侍女,与红娘子关系也不错,杨政“死”后,她无处可去,红娘子拜托黑曜华照顾她,却没想到她仍在做侍女,心内有一丝不悦。黑曜华刚想解释,琪琪说道:“是我自己想做点事,领主大人每个月给我不少钱,我闲着也是闲着,帮领主大人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红娘子看向黑曜华,只见对方露出一丝苦笑:“我从未将她当作下人看待,既然是……前领主大人的侍女,我一定会安排好她的生活,不会让她受到委屈。” 提到前领主三个字,屋内三人脸上都流露出黯然。 琪琪的眼里甚至泛起水光。 黑曜华叹息一声:“琪琪,别伤心了,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红娘子看着她离开,喃喃说了句:“这小丫头倒是忠心……” 想起记忆里那个仿佛如同山岳般的身影,心不由得一阵刺痛,怎么也无法想像那样的男人,说走就走了。 “将军……” 红娘子心性坚强,黑曜华的一声呼唤让她从记忆中抽脱出来,脸上恢复冷静,理理思绪道:“黑曜大人,目前情况到底怎样,陛下……她给我的密信里并没说太多,只让我见机行事!” 提到了正事,黑曜华神色一敛,凝声道:“半个月前开始,巨马省方面就不断派驻军队进入威古兰郡,甚至一度包围三条铁矿脉,我虽然是威古兰郡的领主,可防御方面一直是巨马省接管,如今他们增派人数日渐增多,已经在逐渐替换我信任的人,看模样是要架空我。” 威古兰郡隶属于巨马省,领主虽拥有私人卫队,却数量稀少,当年杨政破格才拥有一千人的卫队,和一个郡相比实在太少。所以整个郡防一直都属于巨马省监管,官方考虑自然是为了防止各地领主拥兵自重。 只是发展到现今,情况已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红娘子冷哼一声:“当年这里闹水患,水盗猖獗,没见巨马省派一兵一卒下来,现在水患被治好了,铁矿正常运作了,这些狗屎贵族就像闻到臭肉的苍蝇一样了。” 黑曜华略带一丝尴尬,红娘子这个地图兵器太广,现在她自己都是贵族,哎,几年不见,性子一点没变。 不过也确如她所说,利益才是驱动那些贵族的根本因素。 如今的威古兰郡就像一台每天向外喷吐金币的机器,三个大铁矿的正常运作,加上兵器贸易,里面的油水实在太足。 倘若当年杨政没离开,由他接管巨马省,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因为杨政够强势,可是随着杨政“死”去,王国大变动,本来控制巨马省的老肖恩被王后瑞秋和雷特林为代表的西南军系力量赶下台,此时,国家恢复帝制,瑞秋也已经踏上了权利巅峰,而以雷特林为代表的西南军系俨然是以最大功臣自诩。 分歧就是在这里产生的。 雷特林为代表的西南军系拥护瑞秋,而且又是瑞秋父亲池云将军的老部下,也许是太过功勋位重,这几年这个集团已经有些过度膨胀了。在瑞秋面前,他们以功者自居,几个老家伙又以长者自居,而西南军系的第二代如今都已经三,四十岁,早已经开始逐渐接管了这个庞大的集团,他们可没有当年对池云将军的狂热忠诚,仗着父辈的余荫,加上几个老家伙也许是年纪大了,被第二代的子孙们哄来哄去,也意识不到问题,渐渐使西南军系越来越独立,俨然有藩镇割据之态,对瑞秋的王权君令也隐隐有听宣不听调的势头。 第六章 冲突 种情形有些类似于三藩之于满清。 要雷特林他们反可能几率不大,毕竟他们对池云的忠诚已经转嫁到瑞秋身上。可是,雷特林他们打仗厉害,对政治却不通窍,没有意识事态已经向着非常危险的方向发展,君权,臣权,这是从属关系,一旦臣权过于庞大,这个天平就会在不自觉中倾斜。 倘若哪天雷特林他们这一辈死去,那时候西南军系将再无节制,发展什么都难以预料。 瑞秋一直努力平衡王室与西南军系的权利天平,毕竟她仍对雷特林几位父辈怀有敬意。 可是,如今威古兰的局势在逐渐将这最后的平衡打破。 因为巨马省靠近西南,在老肖恩被赶下台后,巨马省就落入了西南军系手里。 而威古兰郡则是由黑曜华接任,巨马省和威古兰相对独立。在杨政离去的头两年还看不出什么,但今年开始,西南军系也许是头脑发热了,见不得这个王国最大的敛财机器就在眼皮子地下,他们将触须缓缓伸出威古兰。 面对这种状况,瑞秋的几次言辞含蓄的通告竟然被西南军系无视了。 甚至雷特林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尽然告信王室,威古兰郡这样的经济命脉,不应该又一个小小的破落贵族掌控,西南军系更有理由将这个经济命脉握再手中,他提出由巨马省辖制威古兰郡。 面对这个老将军“忠心耿耿”“言辞恳切”的话语,瑞秋不知道他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回事。 谁都应该清楚。黑曜华背后地人是她,是王室。 这是宣战了吗? 瑞秋不信这是雷特林的主意,现在西南军系太复杂了,雷特林也老了,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里,雷特林也会迷失方向,他对池云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是这忠诚倘若被人利用,那才真的可怕。 西南军系是在试探她了。一旦她言辞犀利的回绝,那个不明白状况的老将军可能还会大义凛然,甚至悲痛欲绝说她不信任他。 而瑞秋根本没办法向一个老人解释。 到时候,便是她恩将仇报。不得人心。 这里面的脉络之复杂,政治斗争之阴暗难以想像。 瑞秋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她只是怕卫戎国闹出动乱,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如今的沧月可是又隐隐有雄起地姿态。卫戎国比之当年国力是强盛了。却再没出天才将军。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当年排除万般压力,一手编制的魔神军,如今已经成长为一支新兴的军方力量,而且就控制在瑞秋自己手中。这支军队,年轻,热血。充满了对杨政地狂热信仰。里面的骨干都是原先杨政一手带出的魔神军。 而主体则是曾被杨政统领的东线军。 这支军队地战力非常强大。是瑞秋手中最大的凭仗。 威古兰之争,暗面的就是西南军系与魔神军系之争。如果事态无法掌控,瑞秋不排除用魔神军系雷霆扫荡障碍的可能。 当然,这一步,非是最后实在不愿它发生,无论胜负,对卫戎国都是一次极大地摧残,可能会再现当年雷蒙斯特篡位时整个国家风雨飘摇的状况。 此时,红娘子赶来威古兰,自然是代表瑞秋。 魔神军里,也只有红娘子这支军队出身威古兰,对威古兰的情况也更了解,瑞秋将其派过来煞费苦心。 红娘子问道:“他们具体派来了多少人你有数吗?” 黑曜华道:“仅在威古兰县城内就有千余人,我将所有亲卫力量都集中到了三大矿脉,现在三大矿脉里都有不少他们地军队,而且人数日渐增多,我现在压力非常大,恐怕亲卫力量已经挡不住他们。” 正说着,门外响起吵闹声,还有一声惨叫。一名仆人冲进来:“大人,他们又来了,这次人很多,把城主府第都包围了。” 红娘子冷然道:“怎么回事?” 黑曜华苦笑一声:“为了不让矿脉落入他们手里,兵力全派了出去,城内已经没有亲卫,他们三天两头骚扰,我也没什么 “岂有此理!”红娘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了,你是王室册封地领主,这个郡的主人,他们是些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撒野,和我出去看看。” 红娘子和黑曜华几人匆匆赶到大门口,此时大门洞开,仅有地两名城主府护卫,其中一人道在地上,一只手臂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另一名护卫擎着武器被一群穿着西南军系制式军服的卫戎军士撞进来,另外还有一些仆人拿着扁担锄头不断后退,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红娘子厉斥一声,身形化为旋风般卷过十多米,眨眼之间,冲进门来的四五名卫戎军士胸口都印了一脚,喷着鲜血倒翻出门去。 红娘子站在领主府门口台阶上,将腰中猎血刀拔出,双目如电扫视,眼前一大票卫戎军士正将城主府第外围挤满,那四五个军士撞出门去,引来一阵剧烈骚乱,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红娘子厉声道:“谁再敢踏进领主府一步,我砍了他脑袋。” 此时她俏面含煞,杀气萦绕,一个人面对数百军士,丝毫没有退却,反而有种凛然压迫之感,那数百名军士一时竟被震得不敢踏前。 与此同时,其他娘子军已经接到报告,在长街口,一群娘子军策马急奔而来。 一时间, 红娘子冲了出去,一把猎血刀挥得气势惊人,门口那些军士抵挡不住,很快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而娘子军此时也撞了过来,与红娘子会合到一处,在领主府门前站定,与退到几十米开外的西南卫戎军对峙。 西南卫戎军源源不断赶来,人数上竟隐隐形成将红娘军也包夹之势。 红娘子站在队伍最前端,身后百多名娘子军,面对数倍于己的西南卫戎军,丝毫没有惊慌之色。 等全城西南军都赶来,对方觉得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才有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从他们队伍里走出几步,有些放肆的在红娘子高挺的胸部上狠狠梭巡着,大声道:“本人是西南军系负责威古兰郡安全的防卫部队长官高德,你们是哪支部队的,目无军纪,无故擅闯威古兰,赶快下马束手就擒,否则……哼。” 他挥了挥手,身后一排弓箭兵弯弓搭箭,一触即发,局势看起来变得非常险恶。 红娘子冷笑起来:“我接了王室密令,到此接收威古兰郡防务。” “王室密令,”高德哈哈大笑起来:“来来,给我看看。” 红娘子面无表情淡淡道:“你有资格看吗?” 高德顿时脸色大变,感觉到对方的极端蔑视,他恼羞成怒:“真是不知死活,来人,给我……” “你敢造反!”红娘子的话语仿佛冰窟里蹦出的渣子,令人不寒而栗。 高德那一个“射”字竟被硬生生挤在喉咙里,红娘子冷然继续道:“王室密令是你这个小小的防御官能看的吗?要想看密令,让你主子来!” “你……”高德脸变成赤红,嘴唇剧烈抖动着,看着对方那没有任何情绪的面目,竟无法下鱼死网破的命令。 看着对方退去。 红娘子转身回到城主府第。 “真有王室密令?”黑曜华小声问道。 红娘子摇摇头。 黑曜华苦笑起来:“那他们查证了,不是又要卷土重来?” 红娘子淡淡道:“至多就是起冲突,我这是先期部队,过两天还有两千多人的大部队赶来,到时,也有一拼之力了。” “可是你们名不正言不顺……” “这又如何,你是威古兰的领主,他们不过是协防部队,难道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霸占铁矿,既然我们双方都名不正言不顺,就看谁的拳头硬了。”红娘子俨然像个暴力狂人。 黑曜华默然无语,目前看来,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上层的政治斗争还轮不到他这个小小的三等侯爵说话。 第七章 船厂 船厂如期建造。 而在此前,铁甲船早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桃源将那十八艘铁甲船的三艘驶进了浩然港口。 南大陆并不重视海上力量,甚至没有专业的海军,但是铁甲船的出现,还是震惊了无数人,这种远超过八桅船的钢铁怪物,让人们大开眼界,更让桃源大名一下在商界窜红。尽管在军事方面船只发展还没有被重视起来,但是商人们一向走在世界前端,他们看到了铁甲船将给商界带来怎样的冲击。 或者说,这种船只的出现,将颠覆目前很多行业。 比如说海鱼的进出口。 铁甲船那巨大的容量,超远的航程,将捕获到许多目前市面上没有的鱼种,而且铁甲船船身坚固,使海上航行的危险度大大降低。 桃源船队很快就介入海鱼贸易,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占据了浩然联盟一半以上的海鱼贸易。 这还是市场扩充的结果,因为近几年南大陆风不调,雨不顺,加上战乱频繁,使粮食大量减产,海鱼的出口需求越来越大,这种天然食品营养价值高,而且并不贵,深得各地商贩与民众的喜欢。 桃源的强势介入不是排挤其他鱼贩,毕竟海鱼需求无比巨大,目前的缺口根本不是说增加几艘船就能缓解的。 其他商人只是看到桃源将大批大批的海鱼贩卖给各地的鱼行,为它们获得地巨大利益眼红。 当然眼红归眼红。现在也没人敢去招惹桃源,他们的势力远比任何人想想的庞大,根本不是商人能够撼动的,目前浩然商业议会里有一半以上的议员和桃源的利益紧密联系,桃源近期又与沧月第一巨富机构天华宝阁实行了强强联手。 面对这样组织,商人们唯一的念头就是桃源的造船厂赶快完工,到时候无论需要付出的代价多大,他们也要去桃源地船厂购买几艘铁甲船来,然后投入争夺海贸这块大蛋糕的行列。 尽管船厂还没有真正完工。目前桃源接到的订单就已经达到了百艘以上。 这个数字还在缓慢而坚定的增加,杨政相信当越来越多地人意识到海运,水运带来的暴利,造船业带给桃源的利益将变得十分惊人。 而在那庞大的利益后面。杨政还有更重要地目的。 铁甲船的维修和运作相当繁琐,到时候,杨政将有许多借口将自己的人员派到这些海船上。而且打着免费赠送维航人员地名义,不但在‘义‘字上占先。还能让手下跟随这些船队不知不觉的渗透南大陆,一张巨大的情报网就在这样地渗透中逐渐完成。 这比单纯地依靠商业扩张来完成情报收集更适合南大陆地情况,也是杨政和一众手下近期研究出来的结果。 因为南大陆不同于北大陆,各国关系更加复杂。而且敌对国家很多,如果依靠商业扩张,很容易引起各国地警惕。但是这种随船渗透就隐蔽多了。 一来这些商队什么身份都有。他们进入一些国家的渠道早已打通。在各国也都有各自的天地线。任何国家都不会对这些熟悉的商队产生怀疑,桃源的维航人员混迹其中。安全性大大增加。二来商队本身就是情报最容易收集的地方,他们走南闯北,消息灵通,大事小事天下事,都逃不过商人们的敏感。 时间过得迅速。 离造船厂的第一艘船下水已经两个月。 尽管每一艘铁甲船的售价达到了惊人的三百万金币,然而依旧是供不应求。 每个月造船量还不足订单增加量的一半,按现有的造船速度,订单排号已经到了两年后。 七十八艘铁甲船流入市场,开始将大批的货物运送往世界各地,也让更多的人见识到桃源出产的钢铁怪物。 杨政当然不会傻到吃独食,造船业的庞大利润足够让任何一个商人发狂,金钱对杨政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桃源的钱够多,现在杨政更需要的是人手,是势力。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选择着能为他提供权利和势力的集团。 天华宝阁,贪婪的浩然 盟执议长,还有一些有国家背景的财团,相继进入杨 杨政的要求简单,要想搀合进造船业。则要为桃源提供足够的人手物力,还要帮助桃源在各地扎稳脚跟。 有着这些大财团的帮助,桃源的各种商业机构在南大陆各个国家落地生根,鱼行,酒楼,船只维修站,珠宝行,杨政采取的是贵精不贵多的姿态,每一个桃源的分店都尽量做到精品,上层。 利益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 在利益面前,越来越多的人卷入桃源制造的这个大旋涡中,这些人都是各国的精英上层,没有人不会对钱感兴趣,桃源能为他们提供大量的财富,他们则为桃源发展提供保障…… …… 在杨政的商业帝国逐渐庞大的时候。 月如雪和莫冰云也留在了浩然联盟。 她们的身份因为晋级为剑圣而变得超脱,任何一名跨入圣域的强者,都不能用简单的武力值来形容她们的影响。圣域强者一向是标杆,即使强如沧月国,能进入这个领域的也寥寥可数。成为了圣域强者之后,世间很多法律约束将对他们无效。 月如雪和莫冰云以前一个是豪门贵女,一个是帝国公主。 但当她们踏入圣域的时候,这两个身份便变得不起眼,人们更多的把目光放在她们圣域强者的光环上。也正因为这种超脱,使她们受家族的约束力变得很小,月家和王室更多的已经将她们看成一种象征,而不会强制她们为家族服务。 除非她们做出严重损害家族利益的事,否则便是月家家主和沧月王也管不了她们。 所以,留在浩然联盟的两女也没有引起各自家族的反弹。 杨政知道自己不可能瞒太久,而且他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 月如雪和莫冰云都是极有身份的人,在桃源发展的过程中,有她们两个帮忙,桃源的路要好走许多。 这一日,两人照例又来到杨政的小楼。 以她们两个人的能力,别人就是想跟踪她们也办不到,所以杨政这小楼到现在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进入小楼,一个小小的人影就冲了出来。 莫冰云看到她,英气的脸上竟流露出祥和的母性光辉,伸手将扑到她怀里的小女孩抱起。 蜜雪儿嘻嘻笑着:“干妈!你又来看爹爹拉。” 听到小女孩的话,莫冰云脸微微发烫。 一旁的月如雪掩嘴轻笑,说来也怪,蜜雪儿十分怕生,对外人有强烈的排斥感,对莫冰云却很有好感,那日在拍卖厅的初遇,小家伙就肯让莫冰云抱。而正因此,为了改善莫冰云和杨政的关系,月如雪就在不经意间怂恿莫冰云认蜜雪儿为干女儿。 莫冰云知道月如雪是为她好,加上她也实在喜欢蜜雪儿,半推半就之下也就认了这个女儿。 只是每次,蜜雪儿喊她“干妈”的时候,都让她一阵脸红心跳,面对杨政的时候更觉得尴尬。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心底里对这种情况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有种隐隐的欢喜。 有了蜜雪儿这个小家伙的存在,她和杨政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联系了起来。 “蜜雪儿,你爹爹呢?”月如雪在旁问道。 “姑姑,爹爹在书房呢。” 厮混得熟了,蜜雪儿对这两个气质出众的姐姐也很调皮,称呼叫起来全无章法,一个干妈,一个姑姑,想什么叫什么。 走进书房里,杨政正在书桌边写东西。 闻声也没抬头:“你们先坐会,我一会就好了。” 书房里两个占据整个墙面的大书架,几个月来,两女几乎天天都过来,也习惯了,不要杨政招待,月如雪自己去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看,而莫冰云则逗弄着蜜雪儿。 约莫过了十分钟,杨政将鹅毛笔放下,搓了搓手,站起来。“阿雪,冰云,今天我们出海。” 第八章 出海 如雪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杨政,没问什么,点点头。 蜜雪儿听到要出海,高兴的欢呼起来。 莫冰云抿了抿嘴,想问什么,最终也没问出口,几个人吃了些点心,然后从小楼出发,很快到了一处隶属桃源的私人港口,因为桃源的势力越来越大,它已经在浩然联盟海岸线投资建造了三个港口,两个对外开放,而这个则仅向桃源私人船只开外,外围有桃源军士守卫。 上了一艘铁甲船。 宇雷从船舱里走出来,见到莫冰云,只是挠了挠头,走到一边。 尽管知道以前发生的很多事和莫冰云没关系,但是因为她沧月公主的身份,宇雷总是有些疙瘩,所以平时见面也没什么话说,蜜雪儿走到船尾跟着他去钓鱼玩。 杨政则带着两个女人走进舱室。 这艘铁甲船是桃源当初的远征船,比之桃源在浩然联盟造船厂制造的铁甲船要高一个档次,其内的设施更是豪华,魔法雷达的巨大晶面屏让人直观的感受海洋的变化莫测。 两女还是第一次跟随杨政出海。 以前杨政总是对桃源讳莫如深,并没有将桃源真正的剖析展现在她们面前。尽管她们压抑住了好奇,仍然有时会想知道杨政三年多发生的事情。 而且她们对杨政忽然这样大规模的商业介入南大陆也抱着怀疑。 在她们心里,杨政从来不是个贪恋金钱权位的男人。他这样做一定有其目地。 两个人有强烈预感,杨政可能会在今天告诉她们想知道的。 铁甲船以稳定的速度在海面上航行,海面平静无波,天空万里无云,是个非常美好的日子,从未出海的两女,面对蓝梦海带给她们的瑰丽景象,充满了赞叹与迷恋。 杨政站在魔法雷达前,告诉她们雷达上的出现的颜色代表什么。 黄色代表岩石。绿色代表植物,红色代表生命体,蓝色自然是海水……每当前面出现岛屿或者船只的时候,雷达上就有代表其颜色地小点出现。 两女俱感觉神奇。 赏玩了一阵。等她们对大海的好奇激动渐渐平复,杨政才将话题转换到正事上:“冰云,阿雪,今日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就是桃源在南大陆的一个外围基地,那也是桃源总部地离南大陆最近的一个中转站,你们最近没见到我的日子,我都会在这个基地里。” “哥。我一直都没问,你这个桃源到底是什么组织,我看不像单纯的商业组织。”月如雪问出了她最想问地。 “今天我会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们。”杨政看着她们两人:“准确的说来。桃源其实是一个国家。但是这个国家与众不同。我们以海为生,是真正靠海生存的国家。想必你们一定看到了我们独特神奇地造船术,而我告诉你们,我们是从北大陆直接远航过来的,我已经拥有了可以畅通两块大陆的办法,只要靠我地船,不需要穿越灰烬沙漠,就能让两块大陆几千年老死不相往来地局面改变。” 杨政地话震撼了两女。 穿越无穷尽的蓝梦海,连通两块大陆,创造数千年人类未曾突破地伟业。 这样的成就,足以让任何人顶礼膜拜。 光是那个构想,已如此激动人心,莫冰云和阿雪的脸上流露出憧憬的神色。 “哥,你真的好厉害,我为你骄傲,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办得到,不过你说出来,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我觉得你能做到是理所当然的。” 月如雪带着崇拜的赞扬让杨政脸庞一热。 他摸摸鼻子:“其实这里面有很多人的努力,不是我一人的功劳。” “哥哥也会害羞哦。”月如雪轻轻笑起来。 “你这小鬼。”被取笑的杨政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看起来很温暖。 莫冰云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俩,如果有一天能让杨政也这样无拘无束的对她,那么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了。 谈笑间,铁甲船到达了那座被桃源做为基地的岛屿。 “哗,好大的船!” 两女从铁甲船的窗口望出去,正看到奇迹号停泊在那里 迹号百多米的船身相比,脚下这艘在她们看来已经很就像小舢板一样不起眼,奇迹号下面停泊着无数货船,因为奇迹号的吃水线很深,不能完全进入港口,货物都是从奇迹号上卸下到小货船上,然后运送到岛上。 “哥,这就是你说的跨越两块大陆的船只吗?” 杨政点点头:“正是!” 倘若没有奇迹号的支援,其他铁甲船是没有那么长的远航能力的,光是食物淡水就无法解决。 “我要上去看看!” 月如雪拉着莫冰云跑到甲板上,杨政跟了出去,铁甲船从奇迹号边上经过,杨政高喊着奇迹号上的船员让他们抛过来一根绳子,杨政将其绑到铁甲船上,月如雪和莫冰云两人腾空而起,像轻捷的燕子般在长绳上足点几下,就飘落在奇迹号上,杨政也随即跟上。 与铁甲船相比,奇迹号与其说是一艘船,更像是一个海上的移动浮堡。 经过桃源一年多的改造,奇迹号更加完善,杨政加入了很多功能,使奇迹号更多的靠近航母,上面不但有工作室,卧室,还有娱乐室,实验室,操练场。月如雪和莫冰云如同初见这艘船一样,没法不为之震惊。 参观完奇迹号,杨政带着她们来到那座岛屿上。 几个月的改造,现在这座岛屿已涣然一新,除了改造出一个港口外,一个初具规模的营地也已经建造起来,两排营房在离海岸五百米的地方,莫冰云与月如雪看到了在营房边操练的桃源军士。 他们精良的装备,还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操练,都能让人感觉到他们的强大。 即使是沧月国这样的军事大国,莫冰云也觉得很难找出比这支队伍更精锐的士兵来,狮鹫骑士那种特种部队不算。 不过两人都见识过杨政带军的能力,而且杨政本身在南大陆就是以战无不胜闻名的将军,所以这样精锐的部队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令她们好奇的是杨政做这一切的目的,没有人比她们了解杨政厌倦战争。 可是此时杨政在做的一切却又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想去做的。 他的每一步,每一件事都给两女强烈的印象,他在积蓄力量,无论是以商业巨鳄的形式进入南大陆,还是用奇迹号将努力将两块大陆连接起来。 杨政是有目的的,但这个目的她们暂时想不出来。 争霸大陆吗? 这看起来是最不可能的答案,可除了这个她们竟想不出别的。 除了军营,还有巨大的食品加工厂也在这里运作,捕捞船将大量的海鱼运送到这里,又在这里加工,然后运送往南大陆倾销,武器坊,珠宝加工坊也在建造中。 这些人操着陌生的语言,听杨政说,他们都来自北大陆。 与南大陆人相比,北大陆人偏瘦弱,这也许和两块大陆崇尚的武力风格不同,南大陆一向是武者的天下,而北大陆的魔法文明更成熟高端。 尽管对莫冰云和月如雪来说,这里的魔法师展现出来的实力还不足以对她们构成威胁,但杨政说这些只是普通人,仅仅是普通人便拥有魔法力量,这在南大陆是不可思议的。魔法师在南大陆一向是稀缺生物。 好战的莫冰云还下场和一个高级魔法师比试了一场。 相差极大的战斗方式让莫冰云一阵手忙脚乱,还差点受了伤,最后硬生生靠着强横的斗气逼近那名法师,将他打败。 莫冰云抹抹汗,不得不说魔法师如果组成军团,在大军中拥有比武者更强大的伤害力。 正说话间,她和月如雪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岛中央的上空,眼里出现凝重的神色,能让两个圣域强者同时警惕的事物,当然非常可怕,过了一会,才猛听得一声悠长的嘶吟。 “有很强大的生物在靠近。”阿雪担忧的看着杨政,发觉对方脸上没什么变化。 这时候,岛上空出现了一个黑点。那黑点滑翔下来,展现他庞大的体型…… 第九章 遗迹 是……是是龙吗?”天不怕地不怕的莫冰云感觉喉咙也说不太清。 那龙型生物比之狮鹫还要庞大数倍,浑身上下泛着金属光泽的外壳彰显它的强横和霸道,双目幽幽红光直射过来,隔得极远便感觉到它恐怖的压迫。 也许是对方也感应到莫冰云和月如雪强大的气息,嘶叫得更大声,转了个方向便扑下来,显得敌意浓烈。 两女几乎同时拔出了剑。 离得太近了,这恐怖生物的气势已逼得她们要拔剑抵抗。 单凭这点,两女就觉得倘若单独出手,绝对无法与这怪物抗衡,不过两人加起来,剑尖遥指,压力顿时大减。 杨政正要出声制止。 猛听得远处一个稚嫩甜脆的声音喊道:“小黑,你又做什么!” 随着那声音,一根蓝荧荧的冰锥直刺天空,蜜雪儿朝着边跑来,那冰锥打在小黑身上,痛得他一叫,止住俯冲的势头,在空中不但的旋转着,发出委屈的哀鸣声。 莫冰云和月如雪愣愣的看着蜜雪儿对着天空叫嚷,然后小黑缓慢的下降,落在离蜜雪儿身前十米的地方。 “杨政,她……怎么回事?”莫冰云有些不信眼前怪异的景象。 杨政笑道:“其实这是蜜雪儿的宠物,怎么样,很拉风吧。” 莫冰云和阿雪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小黑俯下脑袋凑到蜜雪儿跟前,蜜雪儿的身体还没小黑脑袋大。她敲敲小黑坚硬地头颅以示惩戒,然后回头朝两女喊道:“干妈,姑姑,不要怕,小黑很乖的。” 乖…… 两女面面相觑,怎么也看不出那狰狞凶横的怪物哪里看出乖了。 “过来嘛,我介绍你们认识。” 面对蜜雪儿的邀请,两女小心翼翼的靠近,自她们两人踏入圣域以来。已很少有这么战战兢兢的时候了。 离那怪物五米的地方,两女就不肯靠近了,而那怪物也显得很暴躁,不断喷着鼻息。发出压低的低吼,尽管有蜜雪儿压制着,仍然像随时要冲出栅栏的公牛一般。 只因两人身上地强者气息令小黑也很警惕,它可以对普通人的靠近无所谓。那是因为普通人在它眼里便如蝼蚁这般,靠得再近也无法伤害到它。但是两女有足够与他对抗的能力,动物趋离危险的本能使得小黑非常不愿意让她们靠近。 蜜雪儿怎么喝骂也无法令小黑安静下来,小手不留情地在它脑袋上邦邦邦敲着。 莫冰云出声道:“蜜雪儿。就这样好了,不要再敲他了。” 尽管小黑看起来真像蜜雪儿的宠物,她还是看得战战兢兢。生怕这大怪物一不小心碰到蜜雪儿。就把她那柔嫩的小身体碰碎了。杨政倒是没心没肺得站得远远的看着。 月如雪柔声问道:“蜜雪儿,这是你地伙伴吗?” “恩。”蜜雪儿有些苦恼的看着不肯安静的小黑:“它平时很乖的,小黑,打个招呼!” 小黑不情愿地朝两女哧哧两下。 还真的是宠物,两女看着小黑与蜜雪儿庞大的体型对比,怎么也无法想像,小黑这种非常高端地生物怎么会臣服在蜜雪儿手下,从古至今,只有强者才能驯服强者,便是那些狮鹫挑选地伙伴也是非常强大地骑士,这头明显比狮鹫强不知多少倍的怪物……蜜雪儿怎么驯服它地? 杨政走过来,小黑认得他,所以杨政靠近没什么问题,他抱起蜜雪儿,拍拍小黑脑袋:“走吧,我看你这家伙也呆不住!” 小黑顿时如蒙大赦,双翅一展,呼啸腾空,眨眼不见了踪影。 “这是魔龙,”杨政解释道:“一种史前非常强悍的魔物,比历史上的巨龙还要强横暴躁,如果不是他还没孵化时就被植入了蜜雪儿的信息,使其一出生便认蜜雪儿为主,它一定无法无天,目前它还没算成年,一旦他完全成熟,比现在还要强大几倍。” 两女一阵心有余悸,比这还要强横,那算什么了。 现在她们两个单打独斗都绝非这魔龙的对手,若他还要强横几倍,这世上还有人制得了它? …… 魔法遗迹内 彭瑞斯公国的城堡已经修缮过,巨龙一样的城墙历尽万年重新焕发青春,杂草什么被拔了个干净,石板也被平整整齐,巨大空旷广场上废旧的巨石垒出一个石台,那残破的塑像被清理掉,杨政不像再让蜜雪儿触景生情钩起任何惨痛的回忆。 在那个石台上,六根直径足有五米,高百米的粗大柱子巍峨矗立,中间挥构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 此时,几个魔法师在那个大阵的边缘填充晶石,粗大的柱体上,无数用密银,墨晶雕刻成来的魔法花纹在散发光芒,随着魔法晶石力量的涌入,整个平台都在剧烈震颤,六芒星发出眩目的光芒,在魔法阵内,空气逐渐扭曲,光线反复被看不见的空洞吸引。 剧烈的震动持续了足有五分钟。 阵内已经一片黑暗,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然后,缓缓的,一些分子在空中汇聚,然后逐渐聚合成人形。 黑色在逐渐溃散,人形越来越清晰,那是五个人。 两男三女……杨政,莱戈拉斯,莫冰云,月如雪,还有蜜雪儿。 平台逐渐恢复平稳,光芒从石柱散去之后,那五人脸上才出现表情,仿佛魂灵回归体内。 莫冰云和月如雪看着眼前景象,默然无语,今天已见到太多神奇的东西,此时只想杨政将他所有的秘密展现出来。 五个人走下平台,那几个平台边的魔法师朝着杨政行礼。 杨政回应后带着一行人朝着城堡大门走去,此时来看,已无法想像这里曾招受怎样的苦难,那些岁月的痕迹只有在一些角落里还能发现,走进古堡,里面传来喧沸的人声。城堡的各种设施在万年后被重新利用了起来。 城堡就是一个城镇,当年彭瑞斯公国的人都住在这里,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建筑。 商行,民舍,武器工坊,酒店,马厩,魔法学校,剑士学校,图书馆……杨政精选了各行业出类拔萃的人物进入这里,让他们在这里安心做研究,因为遗迹内的时间比外界世界要慢,所以这些人能够更好利用时间。 除此之外,便是古魔法师的培训。 遗迹里最宝贵的东西其实就是图书馆,里面记载了古魔法文明的很多辉煌成就。 杨政正试图将这些文明成就还原出来。 一路走一路参观,莫冰云和月如雪只感觉眼花缭乱,心潮起伏。 相比于奇迹号,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的文明更让她们着迷,看着周围过道上那些一万年前的盔甲,看着那些充满神秘美感的壁画,还有脚下的恢弘古堡,这是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能吸引任何人探索其中的奥秘。 蜜雪儿有些疲累了,让莱戈拉斯抱着去休息。 杨政将两女带进城堡深处,来到当初皇宫酒宴所在地。 来到这里,杨政脸上已再无一丝轻松,他的神色变得非常肃穆凝重,感受他的情绪,两女也安静下来。 杨政指着大厅高台上的宝座,肃然道:“你们应该清楚了,这里曾经是多么辉煌的文明,它的历史足有一万年,已经超过人类现在所知最早的文明记载。你们能想想一万年前有这么辉煌的文明吗?” 杨政拔出腰上的重剑递给两女:“你们看,这把剑就是这个古文明出品的,他的冶炼技术是现在文明无法比拟的,而在魔法文明上,现在的文明更是望其项背,拍马也赶不上。” “来吧,现在我就要揭开这个文明毁灭的秘密,这也是我今天最想要告诉你们的一个秘密。” 终于要将真相揭开了吗? 两女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她们早有预料,杨政在一点点揭开秘密。 从商业帝国到奇迹号,从空间魔法到古文明遗迹,杨政在铺垫,她们也一直想知道杨政到底要告诉她们什么,绝不是为了向她们炫耀杨政此时拥有多么庞大的势力。 她们充满期待,同时又有些隐隐不安的跟着杨政走进当初藏匿蜜雪儿的密道,来到一间魔法实验室中。 第十章 相知 们充满期待,同时又有些隐隐不安的跟着杨政走进当儿的密道,来到一间魔法实验室中。 千光宝镜安排在一个由密银构造的台上。 杨政走过去,回头望了两女一眼:“呆会你们所见的一切将会非常恐怖与真实,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安静的看完,看完后我会做出解释!” 在两女郑重的点头后,杨政将手按在了千光宝镜上,顿时,实验室仿佛置换到了另一个场景。 还是那***辉煌的大厅,还是觥筹交错的酒宴…… 她们看到了蜜雪儿,看到了她真正的父亲母亲…… 在这一片歌舞升平中,灾难悄然降临…… 恐怖的鱼人,残杀,血腥…… 所有人死去,文明被毁灭…… …… 千光宝镜的光芒散去,杨政看到两个流泪的女人。 以莫冰云的坚强,此时双手已紧紧攥紧,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咬牙切齿。月如雪悲伤中带着恐惧,见到杨政看她,喃喃道:“发生了什么?” 千光宝镜中的记忆片断太过真实,让人仿佛置身那恐怖血腥的屠场。 杨政走过去,搂住两女的肩膀,此时她们情绪太激烈,必须要外力让她们冷静下来,两个女人紧紧抱住他,身体还在剧烈颤抖。 许久之后,两女才渐渐平稳下来。 杨政的怀抱宽厚有力,有种令她们安静地力量。杨政在她们耳畔说道:“你们看到了,蜜雪儿便是这个文明最后的公主,她的母亲牺牲生命让她沉睡了万年,是我用鲜血唤醒了她,她的血脉与我产生联系,所以算得上女儿了。” “这个古魔法文明便是被这海族毁灭,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发展力量吗?” “因为……这海族又出现了!” 两女猛的一颤,都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又惊又恐道:“你说什么?” 前古文明如此辉煌却被瞬间抹去。她们两个看了刚才的战斗,觉得蜜雪儿的母亲和父亲拥有远超她们的实力,却仍然不是鱼人的对手,面对这种可以摧毁世界地力量。由不得她们不震惊恐慌。 “一年多前,精灵族占据的魔幻群岛再次遭遇海族,结果整个精灵族都消失了,你们看到了莱戈拉斯。他已经是精灵族最后的子民。” 两女的脸色发白,这太可怕。 阿雪颤声问道:“哥,这些怪物怎么会出现地,他们从哪里来?” 杨政摇头道:“我不清楚。我甚至不清楚他们的动机,他们毁灭了古文明,以他们的力量。如果要占据这个世界。根本就不会有人类文明再次崛起的机会。可是,你看到了。我们好好地站在这里,人类依然是这个世界霸主。” “怎会如此。”两女都陷入沉思之中,在杨政怀里,她们已不再害怕。 良久莫冰云忽然抬头道:“难道它们是神灵降下惩罚世人的工具。” 在神话传说中,确实有神迁怒世人,或采用天灾,或降下恶灵,毁灭人类的传说,但传说毕竟是传说,从没有人能真正知道真相,而所谓的神灵,也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 杨政赞许地看着她:“你能想到这点很不容易,我也猜测它们只是某些高级存在的工具,但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神,我只是在怀疑到底是哪写存在能够驱使这么恐怖的力量,能够驾驭这些力量地存在,本身已与神无异。” 得他赞许,莫冰云心内一喜,神思也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杨政怀里,身体上下都能感受他肌肤上传来地灼热气息。 心脏不由跳得更急,想避开却又舍不得。 “哥,你积蓄力量就是为了对抗这个存在吗?”月如雪忽然问道。 “对,”杨政目中射出精光:“我既然知道有这种存在,而且海族又随时都会出现,就不能不做准备,人类虽然有很多缺点,贪婪,蛮横,暴虐,但是也有很多美好地东西,为了珍惜这些我所珍惜的,我必须做足准备,当海族企图毁灭我们时,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杨政充满豪气地话语令两女心醉。 没有女人不喜欢英雄,杨政符合女人的所有幻想,他年轻,英俊,充满强大的力量,而且拥有令女人迷醉的性格气质。 “哥,我会和你在一起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战斗,这一次你休想抛下我。”月如雪紧紧的抱着杨政,其力之大,仿佛要将自己融入杨政体内。 莫冰云抬起头看着杨政线条分明的侧脸,他此时目光中坚毅深邃的神色仿佛一个旋涡,吸引着外界的一切。 她忽然踮起脚尖,在杨政的侧脸上深深一吻,杨政诧异的低下头来,对上莫冰云羞涩的双眼,只是她此时仍勇敢的与杨政对视着,在看到杨政下定与海族死战到底的勇气后,莫冰云忽然抛开了所有矜持,她爱的就是杨政的不屈与桀骜,她爱煞了他那种对任何困难都无所畏惧的精神。 哪怕是死,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也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 莫冰云和月如雪竟要求留在遗迹内帮忙训练军队。 她们都是天资出众的剑士,更已突破圣域,这世上若要再找出比她们更好的剑术老师绝不容易。 杨政拗不过她们,何况她们两个早已被遗迹内的文明吸引,她们两人自一年前踏入圣域以来,剑术已经再难寸近,然而遗迹内提供了很多魔剑士的修炼方法为她们提供了另一条路,倘若将魔法与斗气融合,是否会突破圣域瓶颈。 两个人不肯放过这个再上一层的机会,杨政选拔了一批影子部队的人跟随两人学习剑术,因为他们是情报人员,对身体素质要求更高,魔法反而比较次要。这一次,9赫然在列。 这个少年一年来成长迅速,已经成为影子部队的领军人物。 杨政和两女在遗迹内呆了一月有余。 重新回到南大陆,外面的时间仅过了一周。 莫冰云和阿雪还在闭关,杨政赶出来处理积累下的事务,如今南大陆的发展还在起始阶段,还不到坐享其成的地步,很多事情都要杨政亲历亲为。 八月汛期的到来,使船厂生意更加繁忙。 但是制造铁甲船耗铁量巨大,而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实在不发达,桃源离南大陆太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库存铁量已经消耗一空了,铁矿作为各国的军事重矿,一向都是严格出口的,面对这种情况,桃源也束手无策。 杨政倒是不介意造船厂停工几月,但是在造船厂里投入股份的各大财团可不愿意让这个生金蛋的母鸡罢工,于是,他们纷纷派出最专业的商业团队出谋划策。 将大陆各国铁矿脉筛选了一遍,最后决定与卫戎国威古兰郡联系。 这里有着大陆最大的三条铁矿脉,一向是走私者的乐园,而且卫戎国对成铁出口也不像别的国家那么严格。 尽管威古兰郡治理好了水患,但一到八月,各大河流还是蛛网交错,如同一个水陆泽国,此地一向是水运最发达的地方,汛期时,除了用船只运送成铁根本没有别的选择。铁甲船正是投其所好,与威古兰郡的谈判马上提到议事日程。 杨政看到了这份商业报告,也上久久无语。 随着铁甲船贩卖出去,情报渗透计划也在展开。 这几个月他获得了大量的清晰,卫戎国的一举一动也有些传入了他的耳里。他对威古兰再熟悉不过,那里曾经是他的领地,卫戎国也是他呆着最长的一个国家。 目前卫戎国内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西南军系的日益势大,使得瑞秋这个权位巅峰的女人如坐针毡。 也许普通民众不能从那稀少的情报资源中看出深刻的内容,杨政却不同,他是政治系出身,又有地球上几千年历史的积淀,对这情况最熟悉不过。 地球历史上安史之乱,康熙平三藩,都是因为地方政权坐大的缘故。 第十一章 进入威古兰 南军系仗着资格老,独立性大,以前就不太把中央政里,只是当初有老狐狸肖恩的议会在制衡,如今议会被撤,唯一的制衡消失,西南军系不坐大才怪。 这种情况当年杨政就和瑞秋分析过,相信这个聪明的女人绝不会不清楚。 威古兰是一个枢纽,又是经济军事重镇,地处位置又比较尴尬,夹在西南军系与中央政权之中,不被拿来做文章才怪。 杨政揉揉眉心。 脑海里又出现那个一身贵戚,偏偏又风格独特的美女。 他的“姐姐”! 当年三国联合密谋除掉他,可以说在他自己意料之中,甚至隐隐也将自己陷入这个局中,所以他知道卫戎国方面一向是瞒着瑞秋的,自己死后的一些情况,也被影子部队收集到,从瑞秋的反应上就能看出她对自己的“死亡”异常震怒和悲痛。 从如今卫戎国魔神军系的日益庞大与民众对魔神将军的信仰就能看出来。 魔神军系如今是卫戎国内唯一可以抗衡西南军系的另一大军系,瑞秋便是依仗这支军系,才有与西南军系叫板的实力。 “瑞秋……“杨政轻轻念了一声,放下手,他做好了决定。 …… 雨中,一艘铁甲船在威古兰最大的河脉夜兰河上蜿蜒而行。 甲板上,一个全身遮盖着黑色雨篷,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的人注视着风雨中地威古兰。 与几年前相比。此时的威古兰再没那种荒凉萧瑟的景象,尽管汛期的雨下得十分大,但是大量雨水都形成小河流,然后又汇聚于大河流,然后奔涌而出,分流成数支注入下方的大湖泊。 而郡内建造了八个面积十分大的蓄水库,拥有了比以前更大的泄洪量。 经过城镇规划,民众们的房屋都经过勘测,建造在一些地势较高的地方。水泥地量产也使得建筑更坚固,尽管三年一度的汛期来临时难免还会损毁一些房屋,不过较之以往水盗横行,断壁残垣的威古兰。这点小损失已可忽略不记。 不时的有船只在河道上交叉路过,看到铁甲船,纷纷避让。 铁甲船前往焦兰,那里有目前威古兰郡最大地港口。也是成铁进出口的重要基地。 港口停泊下来的铁甲船引来无数焦兰人的关注。 有好吹牛者在人群里窃窃私语:“你看,那便是桃源来地船队,听说现在这样的船只已遍布大陆,只有有资格拥有这种钢铁大船的人才有资格称得上大商队。” 民众们看着与平素那些木制船全然不同钢铁船。诧舌发问:“为何钢铁也能浮在水面上,它们怎不生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这亦是令各地船厂费解的难题。所以桃源铁甲船才会如此闻名。亦是独家经营。 人群中有经营铁矿地富豪看到这庞大坚固的铁甲船。已经暗下决心定要买上一艘。 从铁甲船上下来一众人,这些人身体健壮挺拔。而且训练有素,身上的皮甲,腰上地刀剑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行走之间很有军人地风采。 站在港口上迎接地焦兰富豪们把这群人引进了城内。 上了无厢马车。 海图拉侯爵与焦兰铁器会会长白头翁吉斯谈笑风生,这个当年靠窝里反上位的“小人”竟然还能把持着铁器会,足以看出他并非那种没有脑瓜地货色,也不像外表那般只知好勇斗狠。 焦兰的面积比之数年前又扩大了一倍,青石铺就的六车并行大道,道路两旁的铁匠铺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尽管此时天仍下着雨,却无法掩盖这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铁矿买卖是个暴利行业,除非不可抗力的情况,否则没有人愿意停工。 白头翁吉斯向海图拉侯爵殷勤的介绍着沿途所遇的景象。 桃源商行之名现在已在各国风传,特别是铁甲船问世以来,桃源便被冠上了“船王”的称号。海图拉侯爵如今也已经是浩然商业议会的议员,作为桃源对外的唯一代言人,海图拉侯爵深得各国财阀的尊敬。 白头翁吉斯自然认得他的大名。 听说他要来威古兰做大买卖,一直找不到门路想在铁甲船生意上搀上一脚的他顿时欣喜若狂。 两人正聊着 过街角,猛的一阵急促混乱的马蹄声传来。 一支骑兵从街道对面奔驰而来,他们在城内奔驰也不放慢马速,路过时一阵鸡飞狗跳…… 一看他们的军服,吉斯咒骂了一声,让车夫让一让。 “吁……”的一声,骑兵们在白头翁的马车队边上停下,为首一名骑兵长官手握长鞭,也不下马,目光梭巡着白头翁的车队。 吉斯挤出一个笑容:“原来是兰特队长,怎么今天这么大的雨还要巡逻吗?真是辛苦了,福兰克,请兰特队长和他兄弟们去城内早梦茶楼喝茶降降寒。” 一身管家装扮的福兰克下了马车,从怀里摸出一包金币递过去。 兰特也不客气,他的目光落在跟在马车后的那群海图拉侯爵的护卫上,眼睛眯缝起来,流露一丝寒光:“这些是什么人?穿盔带剑,典型不是好人,不知道如今整个威古兰都在戒严吗?” 海图拉不等吉斯说话已经站起来拱了拱手:“这位长官,我是桃源商行的大掌柜海图拉,今日刚到焦兰,是与吉斯会长谈一桩生意。” “桃源,海图拉……”兰特低声念了遍:“倒是耳熟。” 一名军士俯耳上来说了几句。 兰特眼里露出恍然神色,看着海图拉冷然道:“原来是船王大驾,不过即是生意人,手下为何穿成这样。” 海图拉愕然一怔,反应过来笑道:“我不知威古兰还有这规矩。” 吉斯也打起圆场:“兰特队长,海图拉侯爵和他的商队今天才到这里,不了解威古兰的情况。” “现在了解了,武器全部没收。”兰特挥了绘手,几名骑士跳下马来。 海图拉侯爵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不善的看着吉斯。 吉斯也是一头冷汗,这大金主今天才来,他娘的就要被这些没眼力介的东西得罪走吗? 他迅速跳下马,拦在那几名骑兵和桃源护卫之间,大声道:“兰特队长,他们是客商,不需要这样做吧。” 兰特冷笑道:“吉斯,你不过是个商会会长,有资格在这里指手划脚吗?” 吉斯气得脸色发青,一股戾气直往上冲。 “给他们!”海图拉侯爵忽然喊道。 那些桃源护卫都解下了武器,扔到前面的地上。 兰特哈哈大笑,让手下收敛了那些武器,扬长而去。 吉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狠狠的啐了口唾沫。爬上马车,一脸歉意的看着海图拉:“真对不起,侯爵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 海图拉没什么表情的问道:“他们是些什么人,我桃源生意遍及大陆,从未遇见这种情况。” “他们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吉斯咽了口唾沫:“这些人是巨马省派来的协防部队……他们……” 吉斯忽然住口,摇了摇头:“算了,别提这个,侯爵先生,我们生意要紧,被没收的武器我一定会给重新打造一批最精良的刀剑补偿给你们,我已在城内最好的酒楼设下酒宴,不若先移驾那里。” …… 酒酣之后,桃源商队入住在吉斯专门准备的一座庄园内。 酒醉的海图拉让两名护卫送入房间,吉斯派在这里的侍女都让他们挡在外面。 房门关上后,海图拉的醉颜一下消失,他从床上站起来,神色恭敬的请一名护卫入坐。 “普利马斯大人……” 那名护卫摘下防雨斗篷,赫然是易容的杨政。 海图拉给他倒了杯茶,杨政摆手示意他坐下,海图拉低声问道:“大人,你刚才为何暗示我们将武器交出去,我看那吉斯肯为我们出头,何必受那些士兵折辱。” “这里有隐情,我们是来这里做生意,并非好勇斗狠。”杨政说话的时候眼神里犹现思索痕迹。 过了一会他说道:“海图拉,帮我去弄套平民的衣服来,这里几天,由你主持和吉斯的谈判,这应是你最拿手的。” “大人你要走?”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杨政说完站了起来,拍拍海图拉的肩膀,走出门去。…… 第十二章 神医 政注目着不远处的城墙,在城门口依然有士兵进出。 官道上不时奔驰过提枪拿剑的骑士,没想到如今威古兰的局势变得如此恶化。 他提了提背上的包裹,走向城门,此时的他一脸沧桑,易容术将他变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头。 “站住!检查!” 城门士兵拦下他。 杨政沙哑着声音道:“军爷,老朽只是个医官,进城内看望我生病的侄子。” 因为杨政身形高大,那士兵要抬头才能看着他,不耐的用枪头捅捅他的包裹,喝道:“老头,打开!” 杨政“颤巍巍”的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些银币,还有几包药材和六块切得四四方方的卤牛肉。 那士兵眼睛一亮,上前就一把抓过一块牛肉,朝后笑道:“嘿,哥几个,有肉勒,这几天嘴巴都淡出鸟来。” 顿时四五个大头兵涌上来,把杨政的包裹抓走,把肉抢了个干净,连那几枚银币也没放过,几包药材撒在地上,杨政动了动嘴,也没说什么,默默捡起那些药材。 几名士兵嚼着牛肉,其中一人叹道:“就是少了酒,再来壶酒就完美了。” “就是,有酒岂能无肉。” “没想到这老头卤的肉倒真不错。”一名士兵放肆的用抢杆捅着杨政。 杨政说道:“军爷,老朽可以进城了吗?” “不如让这老头给我们进城买点酒。”几名士兵眼睛都是一亮。 “老朽身上没钱了。” “去你妈的,不识抬举。”一名士兵用力一推。杨政可不会容这等羞辱,他抓住对方地手。 那名士兵痛叫一声,其他几名士兵围上,拿枪要捅杨政。 “住手!” 一支骑兵从城内冲来,停在门口,为首一人英姿飒爽,马鞭一抽,卷走了一名士兵的兵器。 来的竟是一队女骑士,红麾披风。娇挺的胸口有恶魔徽章。 “又是你们这些小娘皮……啊!” 开口喝骂的那人马上被一鞭抽风,眼看后面那几名骑士拔剑冲来,那几名士兵狼狈逃窜,撩下狠话:“有种在这等着。老子迟早干死你们!” “老人家,还不快走。” 那女骑士看着“发呆”的杨政,喊了一声。 杨政诺诺应了声,向着城内跑去。这时候,城门不远处的军营里冲出一大票士兵,喊打喊杀的冲来,那几名女骑士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敢停留,策马朝城内飞奔。看到杨政深一脚潜一脚的在泥泞地上跑,只怕要被那些士兵赶上。 为首那女骑士飞奔到他身边。喊道:“老人家。你上马来。” 她伸出一只手。杨政知她好意,抓住他地手。接着一股大力涌来,没想到这女骑士力量这么大,杨政借这力跳上马背,从后面搂住女骑士的腰,女骑士用力抽了一马鞭,马匹狂奔而去。 “老人家,你身手不错啊。”后面追兵赶来,女骑士犹有闲心和杨政说话,显然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次发生。 杨政搂着这女骑士的紧窄有力的腰肢,呵呵笑道:“年轻时候当过兵。” “难怪了,老人家,下次你该从南门走,那里是我们控制着,不会为难你。” “这一个城怎么分成两批军队管理?那些是哪里地兵,这么蛮横。” “西南军,一向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都是些垃圾。”那女骑士颇健谈,说话滔滔不绝。 “你们呢?” “老人家,你不认识我们?。”女骑士有些诧异。 杨政讪然道:“我是从浩然联盟过来的,这里是我的故乡,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在浩然联盟开医馆为生。” “我们是魔神军第三军第四番营,魔神将军的大名你总听说过吧。”女骑士一脸骄傲,挺了挺胸。 “恩,我有听……” 因为骏马地奔驰,道路又不算好,马蹄忽然瘸了一下,杨政的手一下颠到那娇挺的胸部上,下意识的抓了一下,弹性惊人。 女骑士横他一眼,倒没怪罪,说到底对方是个 ,而且不是有意,再说她们这些军中姐妹,也不会做姿态。杨政暗叫怪罪,放下手来,说道:“我看已甩脱他们了,不如就在这里放老朽下去。” “你真是医官?”女骑士放慢马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正是。” “那跟我去军营吧,前几天几个姐妹和西南军系冲突,受了些伤,顺道你去看看。” 杨政没推辞的理由,道了声好吧。 女骑士带着他进了城内一栋大宅,下马后,那名女骑士令着杨政向内走去,边走边问:“老人家,还不知道你名字?” “哦,叫我叶政就可以了!” “叶政?”女骑士脚步顿了一顿,盯着杨政看了一会,眼神古怪。 “你名字怎么和魔神将军这么像?” “巧合吧,哈,”杨政打了个哈哈:“小姑娘你呢,叫什么名?” “瑞丽.卡亚,叫我瑞丽就可以了。” 杨政含笑应了一声,观看四周,大宅的院子非常大,马厩就在一边,几名女骑士正在为马匹刷毛洗身,还有一些在练剑,见到瑞丽纷纷敬礼, 进到宅子里,派活色生香的场景。 也许是因为杨政年纪地原因,再加上瑞丽的解释,她们也没有躲避。 杨政从好像好几个熟悉的身影,当年杨政任威古兰领主的时候,她们曾当过他的亲卫,亦是铁娘子水盗的成员。 瑞丽推开走廊东端的一扇门,杨政一进去就闻到空气中药水味道。 一排床,上面躺着十几个女兵,这几个是重伤员,都不能起床,刚才在外面还有许多包扎着纱布的轻伤员,可见这冲突的激烈。 杨政来到第一张床前,掀开盖在女兵身上的被子。 这女兵后背肩膀中了一箭,趴在床上,可能伤口发炎了,正在发烧,杨政将她小衣拉下看了看,果然里面在流脓,杨政拿出一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烤,朝女兵道:“忍着点!” 他拿刀将烂肉割了,一直到血液不泛脓为止,女兵冷汗直冒,咬着毛巾浑身痉挛,却没喊疼。 杨政目露赞许的目光,将草药敷上去,又扎好绷带,抓住她的手腕,输入一道来自芭比的异力,当年就是靠着芭比的异力改造了他的身体,让他能一次次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杨政知道这异力对疗伤有很好的效果。 女兵渐渐感觉不到疼痛,睡了过去。 杨政给她盖好被子,朝瑞丽道:“睡一觉就会好了。” 瑞丽上前看那女兵呼吸均匀,脸庞也有了血色,目泛奇光看着杨政:“你真是神医。”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低下,很多士兵战场上没死,却死在一点小伤的并发症上,杨政能这么快就帮一个重伤员稳定下病情,称之神医并不为过。 杨政微笑了一下,走向第二张床的重伤员。 瑞丽一直在旁看着,偶尔帮忙递毛巾,递药,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将所有重伤员救治好。瑞丽此时已毫无保留相信杨政是个神医,他的专注和医术令人钦佩,这些女兵受伤的地方很多在胸口腿上,杨政治疗时见到那些香艳的地方也不露一丝异色,更使瑞丽觉得他是个可敬的老人家。 倘若知道瑞丽对他有这个评价,杨政一定惭愧,他只懂点简单的包扎术,若论到妙手回春,也只是体内的异力而已。 瑞丽缠搂着杨政的胳膊,拉他出门,献宝似的向一群魔神女骑士们介绍她“找”到了一名神医。 一时间,或知这个消息的无数女骑士涌来,将杨政围了个铁桶,也许是杨政看上去年纪大的缘故,这些女骑士们也不介意自己春光大泄,有大胆的在杨政身上东摸西摸,倒让杨政大感尴尬,他却不能告诉她们其实自己没那么老,而且真是一个男人需求最旺盛的年纪 第十三章 埋伏 神医,帮我也看看,我手上被割伤了。” “神医,还有我的腿。” “神医,我这几天来月事了,肚子很疼,有没办法不让它那么疼。” 杨政一头冷汗冒下来。 还是瑞丽帮忙解围,让杨政得以喘息一口气。 “神医,你的眼睛真迷人,和传说中魔神将军是一种颜色,年轻时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瑞丽送上一碗水,看着杨政的黑眼睛,一脸崇拜的赞美着。 面对这个单纯没有心机的赞美,杨政唯有选择苦笑。 她们热情的留杨政在这里吃午饭,然后下午的时候,那几名重伤员全都醒了过来,而且伤口愈合了,整栋大宅里爆出无数的欢呼,杨政一下成了这个女人国里最受欢迎的人。 她们拖着杨政不让他走,下午有一队女骑士出门挑衅西南军系去了。 按她们说法,有神医在,她们可以放心大胆的跟西南军系火拼一场了。 对此,杨政无可奈何。 晚上,女骑士们簇拥回来,欢天喜地,将下午的那场战斗描绘得绘声绘色,她们今日超水平发挥,挑翻了对方一个中队,杨政再次出手将那些受伤的女兵治好。 至此,杨政已经完全让女兵们心服了,他的医术太惊人,再重的伤只要经过他的手,睡上一觉就能复原。 有着这样的宝山在,这些女兵们眼睛发亮。岂肯再放他走,她们旁敲侧击从杨政那里了解到他无牵无挂,只是凑巧回乡,知道这些情况的女兵纠缠着杨政,每天花尽心思讨好他,有几个乖巧地女兵甚至要认他当爷爷,反正是打定注意要让杨政留在她们身边。 这样的乱世,军中有这样一名妙手回春的神医可是无比宝贵的,每一次都能将伤亡率降到最低。也让她们对自己的性命多一分保障,杀敌时也更勇敢。 杨政索性也没暴露身份,留在这里能得到更多信息,所以暂时在女人窝里住了下来。 每天衣服抢着有人洗。饭抢着有人做,只要一坐下来,就有四五名姑娘过来给他捶背捏腿,除了每日要装老人家苦忍那些香艳的诱惑。这日子倒真是天堂般惬意。 杨政住在这里的时候,已经将魔神军编制摸了个通透。 比如这支女骑兵就属于魔神军第三军第四番营,人数约在四百人,主要是负责威古兰县的防务。和威古兰的西南军系对抗。整个第三军总共八个番营三千多人都是女兵,第三军地将军就是红娘子,现在威古兰内就是第三军在和西南军系对抗。 算起来。第四番营对抗的任务倒是最轻。三大矿脉上的争斗才激烈。红娘子已经率领六个番营长期据守三大矿脉,经常发生冲突。毕竟同属卫戎军方,所以双方都尽量克制不杀人,但仍有许多人受伤死在并发症下。 在这种情况下,一名好的医生变得非常重要,也难怪第四番营不肯放杨政这个活神仙走。 威古兰县内,因为杨政在,第四番营每天出击,已经将西南军系地人压制得不行,他们每日有数十日受伤,而魔神军这边,尽管也有人受伤,可是第二日就生龙活虎的杀回战场,这仗怎么打。 西南军系原本有千人大队驻守这里,结果被第四番营四百多个女人打成残花败柳。 第四番营取得的辉煌战果,自然引起了其他番营的注意,其他番营地人都知道第四番营有个神医。 每次战后都将重伤员运回威古兰城,几次下来,杨政惊人的“医术”自然折服了所有魔神军女兵,他的名头一下变得无比响亮,连黑曜华都来见过他一次,杨政刻意掩饰,黑曜华认不出他来,现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下他倒觉得暗中出手比较好,他并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身份。 只是,战况的严峻让他忙得找不到北了。 魔神营的人知道神医地厉害,四处挑衅,将西南军系打得鸡飞狗跳,反正她们只要还有口气就能被治活。 后来为了医治方便,杨政便经常往返三大矿脉为那些受伤地女兵治疗,若说现在 内最被西南军系嫉恨地人,早已经从红娘子身上转移上。 这一日,杨政又在瑞丽和十几名女兵的护送下前往德克兰矿脉。 瑞丽看着杨政坐在马背上地挺直背影,又是惊异又是担忧的道:“神医爷爷,现在一天到晚都要你奔波来回,还要治病救人,你已经连续一星期没怎么睡过觉了,撑得住吗?” 杨政笑了一下:“我有一套养生功夫,并不怎么需要睡觉,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瑞丽看着杨政,怎么也不觉得他像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他的眼神清晰明锐,精力旺盛,而且她几次触摸到杨政的身体,那种强壮拥有无尽爆发力的身躯就算是年轻人里也极其少见。 “神医爷爷你真厉害,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厉害的人。” 瑞丽的眼里竟然藏着一丝羞涩。 这眼神让杨政看得心惊肉跳,暗叫不是吧,自己都化装成老头了还能吸引女人,男人太拉风果然不行。 此时道路日趋狭窄,这是一条山道,边上有一片密林。 杨政的目光忽然收缩一下,把想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目光落在密林深处,双脚夹了下马腹,来到瑞丽身边,小声说道:“小心一些,可能有埋伏。” 瑞丽愕然看向他,见他神色不像开玩笑,顿时警惕起来。 她暗暗打了个首饰,其他魔神女兵顿时全身戒备,目光锐利的扫射四周。 路边密林里忽然传来一阵机括声。 百多支劲箭飞出来,杨政大喝一声:“下马!” 他将瑞丽扑到地上,其他女骑士因为有了防备,挥剑格挡,却没有人下马,也许在她们心里马匹就是伙伴,不忍用马匹做为盾牌。结果,两名女骑士被射中数箭,倒地身亡,还有三人受伤,剩下几名女骑士策马来到杨政身边。 杨政从地上弹起来,再才吼道:“没听到吗?下马躲避,他们有弩。” 也许是杨政的声音太有威慑力,也许是对方的弩箭太多,剩下的女骑士终于不甘的跳下马,围聚到一起,杨政指着前方一片乱石:“快退到那边。” 他拉着两名受伤女兵跑到那片乱石堆,躲在几块大石后面。 这时又一拨弩箭射来,将马匹全部射死,显然是要断绝了她们的逃路,女兵们双目喷火,想要冲进那密林里。 杨政喝道:“他们在那埋伏,人数起码百人以来,贸然冲进去是找死,听我的,躲这里,瑞丽,把你的弓箭给我。” 她们从未见过杨政这冷厉的一面,一直以为他是个慈祥的老人,可是现在却展现出比红娘子将军更冷酷杀伐的味道,那种语气根本令人无法拒绝。 杨政接过锐利手中的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看也不看,探出头便是一箭,密林里传来一声惨叫。 杨政根本不做停留,弯弓搭箭又是一箭,又是一声惨叫。 连射五箭,密林里就传来五声惨叫,而他们的弓箭却全射在石头上。 瑞丽她们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杨政,天,这老人家怎么办到的,对方躲在密林里,黑漆漆一片,根本连人都看不到,而且还有那么多树杈遮挡,他怎么射中他们的。他们怎知道杨政并不需用眼睛看,他现在的精神丝早已将密林内状况探查得清楚,箭支就像长了眼睛。 密林里一阵骚乱,杨政射光了一壶十五支箭,密林里就倒下了十五人。 那些人终于发现对方恐怖的箭术,根本躲避不了,如果还呆在密林里, 密林里传出一阵悉梭声,一片黑压压的身影钻出密林,这些人浑身黑衣,用黑布把脸蒙了,显然不愿让人知道身份。 杨政探头一看,确定他们没人再藏于密林时,冷笑一声:“鬼鬼匪睿典型不是好人。” 他抽出剑,朝身边的女兵道:“受伤的留下,没受伤的随我出去,杀光他们。” 第十四章 重遇红娘子 林里传出一阵悉梭声,一片黑压压的身影钻出密林,黑衣,用黑布把脸蒙了,显然不愿让人知道身份。 杨政探头一看,确定他们没人再藏于密林时,冷笑一声:“鬼鬼匪睿典型不是好人。” 他抽出剑,朝身边的女兵道:“受伤的留下,没受伤的随我出去,杀光他们。” 他虎跃而出,反应过来的瑞丽她们才纷纷拔剑冲出去。 杨政拿着猎血刀,用的就是当年指导滴血十字的猎血刀法,这套刀法最适合沙场搏命,出手追求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快,狠,准,打得敌人心胆俱裂,杨政一杀出便如猛虎出笼,当头将两名黑衣人劈出两半,鲜血爆溅,这种可怕的开场一来就将那成群黑衣人震得发蒙。 在发呆的片刻,杨政已经连续砍翻十来人。 他的速度如狂风一样,席卷过去便是一片血肉横飞。 不但连黑衣人看得魂飞魄散,连后面跟上瑞丽她们也心寒不已。 杨政此时不像个人,更像一头可怕的撕咬眼前一切的猛兽,那种杀戮之气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 只杀了短短十几秒种,黑衣人便发出无数哭爹喊娘的声音,抛下三四十具尸体四散奔逃,杨政并没有去追,冷冷的看着他们逃跑。 山道上恢复了宁静,多的只有地上那残肢碎骸和血染如猩红地毯般的地面。 杨政在一具尸体上将猎血刀上地血迹抹干净,手刀入鞘。回身看着十来名目瞪口呆,甚至眼中含着惊恐的女兵。 “不会觉得我残忍吧?”杨政淡淡道。 女兵们僵硬的摇摇头,可以看出她们口是心非。 杨政晒笑一声:“沙场征战,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妇人之仁绝不应该存在。你刺他心脏是死,砍掉他脑袋也是死,为什么我会采用这种比较残忍的方式,因为这刀法讲究一股气势,讲究凶狠暴力。在这股气势支撑下,让对方以最残酷辛辣的方式死去,震慑敌人的心神,从肉体上精神上双重打击敌人。所以一使出这套刀法。连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不可能还选择怎样让对方死得好看,我只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撕掉挡在我眼前的敌人。” 瑞丽她们若有所思。 杨政让她们想明白,自己去医治那几名受伤地女兵。 治好她们后。瑞丽她们期期艾艾的上来:“神医爷爷,你能教我们这套刀法吗?” “你们想学,不怕恶心?”杨政知道这刀法对女人来说确实过于暴力。 瑞丽目中射出坚毅的神色:“我觉得神医爷爷说得有道理,如果今天没有神医爷爷在。恐怕死得很惨的就是我们,想要更多地在战场上保命,血腥一点我们也不怕。” “我们也是。”其他女兵喊道。 杨政点点头:“你们想学我抽空教你们。现在还是赶快走吧。我怕那些人逃走又引来大军。” “这些人到底是谁?” “还能有谁?西南军系的士兵吧。明面上不能杀人,只能选择暗地里把我这个神医干掉。”杨政若无其事的说着。现在他的存在已经足以影响到双方势力均衡了。 一行人把两名死亡地姐妹埋掉,匆匆沿着道路赶路。 她们没有走陆路,而是选择了到附近的大河,截到一艘货船,前往德克兰。 船上,瑞丽就坐在杨政身边,今天杨政给这群女兵的颠覆性太大,一个慈祥的,活人无数地医生,忽然变成一个杀人魔王,这种反差令人有无比荒谬的感觉。 “我脸上有花吗?”杨政笑着问道。 瑞丽的脸微微发烫,还是忍不住说道:“神医爷爷,你说你当过兵,我猜你以前一定是个将军。” 女人地直觉真可怕。 杨政再次验证这点,他默然无语,望着威古兰浑黄地河流。 …… 德克兰,正在救治伤员地杨政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一身戎装的红娘子走进房间。 说起来,这是他与红娘子三年后地第一次见面,尽管来返三大矿脉多次,每一次却都与红娘子擦肩而过。尽管早已知道这个故 威古兰,杨政在见到她的刹那仍微微失神。 与黑曜华相比,这个个性独特的美女在他心里自然有更重要的地位。 她算得上是真正的故人相逢,只是不是以他原来的身份。 红娘子身上的甲和腰上的刀都异常熟悉,那是当年他用黑玄晶为她打造的,与三年多前相比,红娘子那独特的英姿不变,气质却更胜往昔,统帅三千多人的将军,脸上已没有匪气,多了上位者的气质,让任何见到她的男人都更想征服她。 想看看这个战神一样的女人被压在身下娇喘是怎样的动人。 在见到杨政背影的时候,她有刹那失神。 杨政回过头来,她眼里又掠过一丝失望,杨政的易容术到了真假莫辩的程度,红娘子认不出他。 “你就是神医叶政?”红娘子镇定心神,柔声问道。 这是她对男人从未有过的姿态,杨政为魔神军所做的一切赢得了她的尊重。 “是的,我便是,将军便是红娘子吧,我早已听说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惊人。” “老先生说笑了,早就想见老先生一面,无奈战务繁忙,今日才空闲一点,听说老先生来时路上遭了西南那些小儿的狙击。” “一些跳梁小丑,不足挂虑。”杨政微笑道。 “老先生过来休息一下吧。” 在红娘子坐下的时候,她的眉毛微微一扬,杨政看出一点端倪,关心道:“将军受伤了?” “也不是受伤,老毛病了,一到阴雨天我的背骨就很疼。” “不如让老朽看看。”杨政猜她可能是些旧患积累的慢病,关节炎的可能很大。 杨政神医大名早就传遍威古兰,红娘子想了一会,道:“那麻烦老先生了。” 杨政让她卸下盔甲,穿着小衣的红娘子格外撩人,以杨政挑剔的目光都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有种野性的美,像一只安静的雌豹子,曲线更是动人。 杨政轻轻撂起她背后的小衣,入目是一段弧线动人的背部,修长笔直,腰臀连接处如同葫芦一样惊人的收窄,肌肤是小麦色的,细腻得没有毛孔,泛着光泽。他定了定心神,将手掌放上去,杨政明显感觉到红娘子身体有一个微微的颤动。 如果不是杨政看起来像个慈祥的老人,红娘子绝不肯让男人这样碰他,即管如此,杨政手上的热力仍令她有种想逃开的感觉。 杨政轻轻沿着她的脊椎按骨,然后询问红娘子的感受,若她觉得有疼痛感,杨政的手就会在那处揉动,温热的异力顺着他的指掌弥漫进红娘子体内,那患处便入浸入温水一般,酥麻酥麻,好不舒服。 红娘子长年征战,旧患极多,杨政一通按骨,几乎将她背部摸了个遍,若不是杨政手法实在舒服,效果也很好,红娘子早就制止了他。 “我看我帮将军全身都按一遍吧,将军趴到床上去。”杨政觉得红娘子只怕不止这点旧患。 “我看……算了……”全身?红娘子觉得不好意思。 “将军,我是医生,治病的时候你不需要想太多,你的病根如若不除,将来还会更严重。”杨政温和的说着。 红娘子看着对方的眼睛,忽然说了一句:“老先生真像我的一位故人,特别是眼睛。” 杨政一阵心惊,此时他又不好避开对方眼神,否则更添怀疑。 幸好红娘子说完这句就乖乖躺到床上。 杨政的手一路向下,掠过红娘子那拱如弯月的挺翘臀部,在她腿根出轻轻指压,异力进入,红娘子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那种感觉实在令人难以形容,她脸红如雪,咬住被巾,不敢再看杨政一眼。 杨政倒不是刻意想占她便宜,只是全身按摩,就难免碰到尴尬部位,他用“医者父母心”安慰自己,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将红娘子全身伤患消除,此时红娘子早已舒服得睡去,是杨政用异力将其催眠过去。一觉醒来,红娘子将脱胎换骨。 第十五章 指导 晚在德克兰住下,吃完晚餐后,瑞丽缠着他要学那套 说起来,大概是因为当年杨政便惯用这刀的缘故,魔神军似乎都是以猎血刀作为制式武器。 来到院中,一大群女兵围过来,神医爷爷,神医爷爷的叫唤,显得异常亲热,杨政来往这里多次,几乎每个女兵都受过他的救治,对他的抱有浓厚的亲近之意。 瑞丽要求大家让开,让神医教授刀法,早就听说神医今次来的路上杀得百多人落荒而逃,这些崇慕强者的女兵自然想知道神医有多强。 空出一个大圆,杨政拔出刀。 顿时,他的气势为之一变,他整个人也如那出鞘的刀一样,缓缓锋利。 站在他对面的女兵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众人都被莫名的杀伐气势所扰,窃窃私语声消失不见,院子里变得十分安静。 杨政用手在光滑冰冷的刀刃上轻轻滑过,在旁人看来仿佛与那刀融合成了一体。他缓缓说话,声音不再像素常般和煦,反而带上了冰冷的金属质感:“沙场之兵与平日的单人独斗有很大不同,单打独斗更多的讲究技巧,实力高下才是决定性因素,但沙场之兵不同,在千军万马中,个人力量显得微不足道,更多的是要寻求一个“势”的力量,顺势而行,无论刀势,剑势与人势!” “喝!”他忽然暴喝一声,双手握刀高举头顶。猛的劈下! 那一瞬间刀如满月,刀光映照了整个院子。 站在他对面十多米开外地女兵仿佛被吸入了那刀光形成的涡场之中,只觉得浑身浸入冰窟般,僵硬麻木,连话也发不出来,脸色变得无比惨白。 那一刀如天外飞来,眨眼即消。 对面那四五个女兵在刀光消逝后如抽光了气力软倒在地。 四周没有正对那刀势的女兵们也是个个脸色发青,显然被这一刀震摄。 倒地的女兵在四周女兵的搀扶下站起,依然冷汗淋漓。宛若大病一场,杨政看她们一眼,淡淡道:“这是刀势的运用,大家可以看到。这一刀很简单,不存在任何的花巧,可是你们觉得有什么花巧的刀剑之术能挡住这一刀。” 女兵们若有所思。 杨政轻轻道:“你们退开一些,不要站我前面。” 刚才被惊吓不轻的那几名女兵连忙退开。 杨政轻举起刀。一个简单地动作,在旁人看来竟无懈可击,也无什么起刀势,杨政如一根松柏一样凝立那里。简单的站立已有不可摧毁的姿态。 在众人眼里,杨政的老态已完全消失,直觉他地锋芒耀目到无可抵挡。 “沙场之兵。以力取胜。合勇猛之势。破对方的势,压对方的力。在千万人的冲锋中,一往无前,不可有丝毫退缩怯懦怜悯之心,要知道对方是要取你性命之人,妇人之仁绝不可为。一场胜败可能决定你身后地妇孺同胞,血肉骨亲的性命,可能决定她们一生的命运。所以战场上,你只要记得一个字!” 杀! 冷冷喝出这个字。 他整个人已眨眼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雪亮地刀光。 那一刀一势十分简单,无非直斩,横劈,斜挑,但是连接起来,刀势滚滚如云,丝毫不停不歇。 如若站在这刀势面前,任何东西都要被劈成粉碎,任何技巧都毫无作用可言,因为在你思考用怎样的招数之时,这刀势已如黄河奔涌,将你吞没,除了硬攻猛接,拼其力其势,再无他法可言。 这其中,稍有其他想法,或露丝毫怯懦之心,必被砍杀成渣。 吼,眨眼之间,杨政已劈上数百刀,整个人也前移了几十米,刀光掠过一株碗口粗的大树,杨政收刀而立,转身,身后那株大树从斜劈地角落缓缓滑落,轰然倒地。 场内尘烟弥漫,众人久久无语,仿佛一切语言都被这至霸地刀光粉碎。 杨政走回女兵当中,沉声说道:“这套刀法看似简单,然而若无那股心性勇气,根本无法成“势”,所以要想领悟这套刀法地精髓,便要从锤炼自己的心性开始,还有我会抽空画一张人体结构图 ,出刀迅猛并不是纯粹地乱砍乱劈,什么地方入刀容方容易致命都有讲究。我以前曾碰到过一个叫丁的宰牛厨师,他宰牛时手,肩,脚,膝齐动,整只牛都发出皮骨分离声,刀子刺进去时响声更大,声音竟与音律合拍。我问他你的技术怎么会高明到这种程度?就说他探究事物的规律已经超过了对于宰牛技术的追求。当初他刚开始宰牛的时候,因为对于牛体的结构还不了解,看见的只是整头的牛。三年之后,他见到的是牛的内部肌理筋骨,再也看不见整头的牛了。现在宰牛的时候,他只是用精神去接触牛的身体就可以了,而不必用眼睛去看。任何一刀都顺着牛体的肌理结构,沿着骨节间的空穴使刀,依顺着牛体本来的结构。宰牛的刀从来不会碰过经络相连的地方,更别说碰到大骨。技术高明的厨工每年换一把刀,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割肉。技术一般的厨工每月换一把刀,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砍骨头。丁的刀已用了十九年了,宰牛数千头,刀口却象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他的刀子只要在牛身上轻轻一割,骨肉就已经分离,象一堆泥土散落在地上了,杀完牛取完肉还能保持骨架丝毫无损。这就是刀法的至高境界,你们要练到对方站你面前,无论他怎么变化身形,你一出刀必斩他致命之处,刀随心动,根本不用瞄准的地步,到那时,刀法便大成了!” “自己领悟一下!”杨政说完这句向房内走去,留下一群还在震惊恍惚中的女兵。 瑞丽走到那株被砍断的硬桃木边,发出一声惊呼。 女兵们围上去,看到那桃木的截面都发出一声惊叹,那桃木截面光滑如镜,竟连一丝毛刺都没有。 这种以坚硬着称的木头,若让她们这样用力挥砍,断的只会是刀,就算用上斗气,砍断后截面也是坑坑洼洼,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杨政走进房内,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前。 看清那人口,杨政拱手一礼:“将军,你醒了?身体觉得怎样?” 红娘子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如刀仿佛要剖析他的内心,令杨政有些心惊肉跳之感,他自信自己易容术妙绝天下,却更怕女人直觉。 “你跟我来!” 红娘子也不理杨政应不应声,转声朝楼上走去。 来到一间书房,红娘子等杨政进去,便合上房门。 此时天已黑下来,也没月光,房内显得昏暗,杨政不知红娘子想干什么,她走到一边窗台,倚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拈花伯爵大人,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杨政脑际只觉轰然一震,真被看穿了?他强笑一声:“将军,什么拈花伯爵?” “还装,你是否把我想得太苯了,”红娘子冷笑起来:“当年你骗我进威古兰县就是易了容,没人比我更清楚你有改变容貌的本事,容貌变了,你的身形未变,何况那一套猎血刀法又怎能骗得了人。最可笑,你的名字竟然和真名只差一个字,我要还认不出你来,干脆我随你姓得了。” 杨政挠挠脑袋,没想到自己在红娘子面前真叫破绽连连。也许他本来也没想过要怎么隐瞒吧,毕竟能知道他这么多秘密的人都是他所能信任的。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红娘子,这么没年没见,你还是一点没变呀。” 他的声音也不再刻意压低,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红娘子娇躯一震,眼里流露复杂的神色。尽管她猜出来了,可是杨政亲口承认,仍让她有不能相信的感觉,三年多前,他创造完奇迹后,又忽然“死”去。 她第一个不信,杨政的强植入她的心底,她从不认为有谁能杀得死他。 只是后来传言甚嚣尘上,杨政又确实再无踪影,红娘子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但也只是半信半疑,她经常会觉得杨政会在某日再次出现。 只是这“某日”忽然来临,让红娘子措手不及的感觉。 第十六章 前往索罗顿 政走近她,近距离的看着这个风格独特的女人,从在巢救下她的一刻起,这个女人就深深烙印在他心里,这本就是个令人一眼难忘的女人,尽管他们之间没有庸俗的发生什么爱情,不过他很享受欣赏她的感觉。 “我回来了,不过暂时还不能泄露身份,你也知道我被上层很多人忌惮,否则三年多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我的命,所以你暂时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可以吗?” 红娘子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出手在杨政刚健的腹部重重擂了一拳。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她低低骂道。 杨政硬受了她一拳,嘴角咧了咧,当年他把亲卫队抛在了威古兰,一个人去流云国借了黄羊骑干掉沧月西线军,说到底真的愧对这些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亲卫。 杨政和月如雪说还了南大陆的人情债,却欠了那丫头的债,其实他又何尝不欠这些亲卫的债。 他们把他当作信仰,当作支柱,抛却晋升的机会,同他来这片当年洪水泛滥的土地受苦,毫无怨言,他却为了自己私仇一走了之,该打! “我确实不负责任,你若还有怨气,尽管打我出气,我保证不还手。”杨政诚恳的说着。 红娘子横他一眼,抖了抖手:“你这皮又厚又硬的,打你我嫌手疼。” 杨政哑然失笑,忽然伸手将红娘子搂进怀里。用力抱了抱,这是不包含情欲的拥抱,挚烈而热情,像对兄弟姐妹。 红娘子鼻子有些发酸,推开他:“别一回来就占我便宜。” 杨政呵呵笑起来:“血狼他们呢,现在过得怎样?” 红娘子说道:“你当年死讯传来,他们都闹翻天了,四处找事,怀疑沧月国下地手。便要去刺杀沧月王,总之是一片混乱,后来王后……恩,太后陛下来了。我们都知她是你姐姐,她安抚下血狼他们,说让他们不要盲目去送死,将来一定为你报仇。血狼他们这才罢休,如今都在魔神军中做事,他是魔神军第一军的统领,我是第三军的统领。魔神军总共有十二个编制,超过六万人,我这第三军因为只收女兵。算是人少了。其他军都超过五千人。现在已经是国内最大的两支军系之一,你也知道。我们在和西南军系较劲。” 杨政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那些兄弟们能出头更好,看来瑞秋待他们也确实不错。 “这几年你去了哪儿?”红娘子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杨政拉着红娘子来到一边坐下。 “我的情况很复杂,这几年经历了很多事,我慢慢和你说……“ …… 次日早上,几名女兵鬼鬼返某三楼的书房张望。 “将军和神医呆在书房里一晚上没出来……” “你说他们会不会……”声音忽然压低下去。 “别胡说,怎么可能,神医年纪都够当将军爷爷了……” “嘁,我看神医年老心不老,你没看他昨天使刀,我看他比我见过最强壮的男兵还强……” “嘘……你这个骚狐狸……让将军听到扒你地皮……” 书房门忽然打开。 那几名女兵连忙将头缩回去。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女兵们正偷偷垫脚往后走去,冷不妨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她们跟前,吓了她们一大跳。 “你们几个这是做什么呀?”杨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们。 “咳……咳咳……神医爷爷,我们……我们路过,对,路过……”女兵中一个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说出个理由,其他人纷纷附和。 杨政在她脑袋上敲了个崩,笑骂道:“年纪不大,心思挺多。” 被敲脑袋的女兵捂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杨政。 “都站着做什么,还不给爷爷去端茶倒水,我还没吃早饭呢。” “哦哦……”几个女兵溜得比兔子还快。 杨政回头看见红娘子双目有些血丝的站在那里,走过去拍拍她肩膀:“你先去休息,既然 了,这里的事就不会撒手不管,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红娘子恩了一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你昨晚说地那些都是真的吗?真的有那么可怕的东西。” “无论真假,现在不是你操心这些地时候,一切有我!”杨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红娘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走进房内。 …… 威古兰的纷争进入胶着之中,尽管有杨政在此,双方因为不能撕破脸皮地打,所以也不可能有寸近。 杨政只当练兵,每天给红娘子出谋划策,让她带着部队用各种战术骚扰对方,虽然不至于真将对方覆灭,却让他们伤筋动骨,苦不堪言。红娘子部队地战力也有显着地提升。 这样过了半月。 神医之名传入了瑞秋耳里。 恰逢斯帝安正在生病,瑞秋便想召集这个忽然出现的神医入宫看看。 红娘子瞒着所有人没将杨政身份泄露,知道瑞秋召杨政去都城时,便匆匆赶来见他。 “你若进宫,瞒不了陛下,你连我都瞒不了。” 杨政淡淡一笑:“没什么可瞒她地,这次进宫正好顺便帮她解决这西南军系的问题,现在已经是时机了。” “你有办法了?”红娘子见杨政每天就只管支使操练她们,还以为他也对目前威古兰的局面束手无策。 “天机不可泄露。”杨政神秘的来了一句。 “嘁!”红娘子白他一眼,根本没追问的兴致,她可不是那些小女孩,整天好奇这好奇那的。 过了一会,红娘子迟疑了一下问道:“要不要我护送你。” “别,目标太大,反而容易生问题,你也知道我易容术不错,隐在人群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了索罗顿。” 红娘子想想有道理,也不强求。 杨政离开时只带了一个包,为了保密,红娘子甚至不将真实情况告诉手下,只说杨政有点小事要办,很快回来,众女兵有些恼他不辞而别,却又毫无办法。 …… 细雨中的索罗顿,依然雄伟壮观。 与三年多前毫无改变,黑色绵延的城墙,拱卫犄角的卫星城,还有城门口往来的人流。 想起当年自己初到这里,一晃又过了这么多年,杨政心生感慨,拉了拉遮雨斗篷的帽檐,走向城门。 在这里当然不可能再遇西南军那等蛮横的官兵,杨政的装束又普通, 走在城内的青石板路上,路边的房舍檐角淌着雨水,又在地上汇集出一条条小小的“溪流”,杨政谢绝了拉客的马车,在雨中徒步行走。欣赏着路边各异的建筑,还有路上不时跑过的马车,拿着雨伞遮雨的妇人, 似曾相似的画面,迎面而来。 杨政此次化装的是一个中年人,面目看起来很平凡,自然引不起旁人的注意。 他先找了下旅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问店老板借了把伞,悠然的再次步入雨中。穿街过巷,他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四周很静谧,四周的绿树与当年一样,在雨水中更显青葱水嫩,枝桠上新抽的嫩叶挂着水滴,喧闹离这里很远。 杨政移动着脚步,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他至少能感觉到几个很强的生命体蕴藏在附近。 他收敛气息,像个路人一样经过,顺着石板路走着。 一栋青色建筑就在不远处。 耳尖的他能听到里面隐隐的琴弦拨弄之声…… 运气还真是不差,快四年了,她的这个老习惯也没改变……他微微笑着。 只是越走近那青石建筑,潜藏附近的那几个强横生命体也将气息锁定到了他身上,一但他稍有反常举动,黑暗中便会传来犀利无比的攻击,足以将剑圣之下的任何人秒杀当场。 第十七章 迷恋 政没有再靠近,而是走到路边,从数上摘下一片水嫩掉上面的雨滴,撮叶在唇,一缕尖细便在那绿叶的轻颤中荡漾出去……风掠过,那叶子的声音在这潇潇风雨中显得辗转,显得孤清。 一波一波的乐声荡漾。 屋内那隐约的琴声忽然断了……四周的杀气也在缓缓退去。 青石建筑的门忽然打开了,一名侍女装扮的女人站在门口,探目望来,见到杨政,急步走来。 “先生。”那名侍女很有礼貌的朝杨政行了一礼,风度气质都无懈可击。 杨政朝她笑了笑:“姑娘,有什么事吗?” 侍女闪动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声音细细弱弱的,让人垂怜:“我们家小姐想见见先生,先生能移驾一叙吗?” “女士的邀请我都不会拒绝。”杨政很有风度的行了个绅士礼。 侍女嫣然一笑,引领杨政款款而行,步入那建筑的院门,走过碎石铺成的小路,来到那熟悉的木制阁楼前。杨政深吸了口气,鼻中全是兰花和果蔬的香气。 侍女请杨政坐在阁楼内,轻扭着小腰走出去。 阁楼内的环境与数年前并无二致,暗红色的桌椅,简约自然,竹条编制的花笼放在小木柜上,窗户的构造很像天窗,用一根木条将精致的窗木撑起,只多了几盆长势喜人的兰花,外面一鸿清潭,水波荡漾。潭边是几溜农田,空气里飘荡着果蔬味。 轻若无声的脚步声从木制地楼梯上传来。 那素白的身影仿佛从梦中走来,四年多了,杨政再次看到那雍容的身影,穿着素白的麻衣,腰间属一根白带,一头青丝只用简单的竹簪扎着,银色的眼赭如水,如梦。让人奋不顾身的想投入其中…… 他想了无数次见面的场景,只是在面对这纤丽的身影时,竟无语凝噎。 他呼地站起来。 银色的眼赭落在他身上,饱含着浓烈的情绪。却又全部转化为不可置信。 “姐!”杨政轻声呼唤,上前几步。 素白身影却在踉跄后退,她伸出一只手,喊道:“站住!” 声音中犹带颤栗。因为太激动,她的唇白得近乎无色。 深深吸了几口气,她一字一句道:“我不要看你这个样子!” 别人不明白她说什么,杨政却清楚。他急步走到一边水盆边,拿出一瓶药水抹到脸上,把那些粘贴地胡须什么全都拉了。又拿水泼到脸上。 再回过身时。平凡的脸变了。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上,一双黑色的眼睛深邃明亮。两道浓眉和一条秀气挺拔地鼻梁仿若雕塑。历尽了这么多风雨,这张本来就出众的面容充满了成熟男人才拥有的自信与内敛,并不惊艳,却越看越有味道。 水顺着他的脸庞滴落。 银色地眼赭里最后一丝怀疑消散,眼泪终于夺眶涌出。 一步步的走近,脸上犹带着不能相信的喜悦和激动,瑞秋伸出玉石般地指,落在杨政脸上,轻轻地抚摸,想要将消失了近四年地容貌印记再次重合。 泪流得更急。 杨政忽然涌起一阵强烈无比的冲动,他也不知道这冲动为何而来,伸出大手就将瑞秋地娇躯紧紧拥进怀里。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那挺直白玉般的琼鼻,那娇艳若滴的唇,他忽然埋下头用力吻了上去,瑞秋的眼睛猛的瞪大了,银色眼赭里流露惊慌诧异还有更深的羞意。 她想推开杨政,可是根本办不到,杨政的身体火烫如山。 粗重的鼻息扫在她的脸上,杨政近乎暴力的肆虐“蹂躏”着她的唇。 手掌的推拒渐渐无力,手指插进杨政的发里,鼻息里有腻甜的声音,瑞秋眼里流露迷茫的神色,姣妍得柔弱,杨政的动作柔和下来,轻轻的舔弄她软柔的唇,然后轻轻的上移,吮掉瑞秋流下的泪,缓慢,温柔,像在品尝世间最动人的珍品。 长得惊人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害羞。 这感觉骗不了人。 杨政吻干 最后一滴泪,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四目以近得不能相对,鼻息互相喷在对方的脸上,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心跳声。久久的,两人都对这突发的状况而默然,能做的只是互相看着对方。 “对不起……姐……咝……” 杨政道歉的话还没说完,被瑞秋一口咬破了唇。 瑞秋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狠狠道:“你一走就是三年多,回来就是为了欺负我?” 她挣扎着身躯,杨政却不肯放开。 “我想你!” 杨政低呼着,目中柔情骗不了人,瑞秋身子一僵,微微垂下了头,羊脂般的耳廓上泛起淡淡的粉。 杨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瑞秋产生迷恋的情感,他来到这个异世界遇上那么多出色的女人,偏偏产生不了爱,也许他一直隔离自己,可是对瑞秋却有依恋,那份依恋在分离之后才愈加强烈,在重逢之时才变得如此清晰。 瑞秋侧身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袖子滑下来,露出一截霜雪似的皓腕,雍容之中有令人着迷的气息。 杨政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动人的动作,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微微松开的衣襟里一抹腻白的胸肌,格外高耸,有些贪婪的狠盯了几下。 瑞秋恢复了情绪,毕竟是执掌这样一个大国的女王,三年多的成长已使她比以前更加从容自若,举手投足都让人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见杨政这样看她,瑞秋捂住胸口,白他一眼,嗔道:“你看够没有?” “姐,你真美!” 瑞秋恼怒的瞪着他:“你还来!” 杨政举起手,示意投降,微笑道:“姐,听说斯帝安生病,我可是第一个赶回来。” “你就是神医?”瑞秋闻一知十,一下就猜出来。 杨政点点头:“我可是听说你这里出状况,连忙赶过来,在威古兰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 听他这么说,瑞秋心里也是一甜,脸上仍没好脸色,撇了撇嘴:“算你还有点良心。” 过了一会,她脸色又是一变,强做出狠厉模样:“你说,这三年多,自己一个人跑哪去逍遥快活,便把这一大个烂摊子丢给我一个女人,如今还回来做什么?我且要你管?” 杨政挠挠头,有些孩子气,在瑞秋面前他真的兴不起一丝往日的霸道,因为在他心里,仍感觉到她对他浓浓的关心,像母亲,像姐姐,像妻子,这亦是他对她迷恋的原因,从初见的那一刻起,这女人就吸引他。 “姐,三年多前我确实不该那样走了,那时候我还是很任性,不过我保证,那是最后一次。” 杨政眼里流露出坚定的光芒。 瑞秋看他的神采气质,比三年前多了内敛,多了沉稳,更能让人依靠。她也只是气他一声不吭便走,三年多了,为这家伙流了多少泪,现在见他如此承诺,心头一软,也不忍再苛责他。 杨政拿小刀削了一个苹果递给瑞秋,说道:“这几年我去了北大陆。” “什么?”瑞秋大吃一惊。 杨政继续道:“我的故事很长,暂时先不去管它,先把你目前的麻烦解决,我在威古兰已经将情报收集得差不多了,西南军系的情况我也了解,我有办法让他们交权。” 瑞秋目射异彩,西南军系的麻烦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为此真是愁断肠,没想到杨政一来便说有办法解决,她有些急切道:“你说。” 杨政凑过头去,小声道:“你这样办,首先…… …… 听完杨政计划的瑞秋愣愣的看着杨政,叹道:“有你这样的敌人真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被你算计了。” 杨政嘿嘿笑道:“可是有我这样的伙伴却很好,什么都能帮你解决。” 瑞秋对杨政的“大言不惭”无话可说,这男人确有这样的本事,只能将杨政帮她削好的苹果又塞进他嘴巴里。 第十八章 天尸蛊 我只怕他们最后鱼死网破。” 杨政摇摇头:“不可能,西南军系也不是铁板一块,本来就是几大势力的混合体,何况便是单论军力,他们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如若他们真的鱼死网破,我会帮你的,你放心吧,我定不会让你受丝毫伤害。” 他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感觉令瑞秋想哭。 “斯帝安呢,他生什么病了。”谈完正事,开始谈别的。 “可能是感冒了,我看他这几天老是想睡觉,太医看了也说没什么问题。” “晚上我进宫看看,只是我身份现在还不能泄露,你也知道当年有多少人想杀我,当年沧月狮鹫队追踪到我便是因为身上被人放了药粉,这药粉却是身边的人放的,想来也逃不出雷特林和曼奇的许可。” 瑞秋也深知政治斗争的复杂,叹道:“当年你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孤身借兵,又打下这轰动大陆的一战,你不是我父亲,你没他的人脉基础,这样天大的功劳实在招人嫉恨,我根本找不到机会劝你,幸好你仍活着。” 杨政苦笑一声:“我说过当年我很任性,有些事是我放不下的,所以我必须去做,至今我也不后悔。” “你就不考虑到还有人关心你,有人会为你伤心吗?”瑞秋语气不善,显然想起自己受的委屈。 “所以我回来改正错误了。”杨政嬉皮笑脸。 瑞秋气苦,她知道这家伙一定没听进去。 马车载着瑞秋先回了宫中。 杨政从另一条路回到旅馆。然后改扮成神医的装束。 下午三刻,瑞秋便派来了侍卫接他进宫。 有了红娘子地前车之鉴,杨政这次改扮得更彻底,用异力强行将身形缩了一圈,再用魔法改变了眼珠颜色,就算熟知杨政的人也绝认不出他。 来到宫内,瑞秋早在那里等他,见到他的模样,又吃了一惊。 两个礼节性的打着招呼。瞒过了所有人,跟随瑞秋来到寝宫,当年焚烧掉的皇宫如今已修缮一新,而且更加气势磅礴。进入那宽广没有一丝暖意的大房子,几名侍女走出来行礼:“太后陛下。” “国王陛下呢。” “他睡着了。” 瑞秋点点头,踏进房内,杨政朝那两名好奇看着她的侍女微微一笑。跟随瑞秋进入房间。 巨大豪华的床上,拉着最精致奢华的绸布幔,金色地床垫上躺着一名少年,与三年多前相比。少年已经脱离了儿童的范围,年轻的脸上有了线条,手脚也开始长开了。微微隆起的喉结和嘴边地细绒在告诉人们少年正在向青年迈进。 此时的他躺在床上。肤色有些苍白。看不出他已是这个庞大的国家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 杨政再看一眼四周广阔得过分地房间,风吹来进还带着回响。心想这样年纪的少年,躺在这种房间里,夜里还能感觉到一丝温暖吗?再厚的被子也挡不住心灵的孤寂。 这……就是成为一个上位者要付出地代价,他别无选择,瑞秋也别无选择。 他果然是睡着了,连瑞秋和杨政站在床边也毫无察觉。 瑞秋让那两名侍女退下,杨政扭了扭头,直起身体,扮老人真的很辛苦。 “要叫醒他吗?”瑞秋道。 “不用。”杨政坐到床沿,将手轻轻放在少年还有些细弱的手腕处。 第一句便是:“他很瘦!” 瑞秋听说杨政声音里有一丝淡淡地责备,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这几年最可怜地就是安仔了,我忙于公务根本没时间照料他,他一个小孩子坐在这个位置上,下人们怕他,敬他,哪里还有朋友,你知道这些年他经常做地是什么事吗?就是对着蟋蟀自言自语,他很想念你陪他的日子,可是就连这点唯一地乐趣,他都要躲着我,尽管他不懂国事,却怕我为他担忧,努力装出成熟的样子。” 杨政心头一颤,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少年的面容,国王的生活对一名十来岁的少年来说太残忍。 过了一会,他的眉毛忽然慢慢拧紧,神色也越来越严峻。 瑞秋也看出不对劲,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杨政抬起头,严肃的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病状的。” 一个多月前,他开始渴睡,其他情况倒还好,东西很是身体却在不断消瘦,而且没什么精神,我让太医看了,他们也看不出问题,只说可能是受惊还是怎么的,只要慢慢调养就好。” “斯帝安被人下了脏东西了。” “什么?”瑞秋惊叫了一声。 声音有些大,惊醒了斯帝安,他睁开眼睛,看到床边坐着的陌生老人,目光又落在瑞秋身上,挣扎着想起身:“母后。” 瑞秋连忙上前压住他:“安仔,别起身,这位……爷爷是来帮你看病的。” “你好,陛下。” 杨政朝斯帝安打了个招呼,他的目光直视斯帝安,令他有种温暖的感觉,杨政的通令术能轻易影响他人情绪,获得别人好感。 斯帝安当然不会例外,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好,老爷爷。” “现在我要给你治病,可能会有些疼,陛下怕不怕?” “治病有什么可怕的!”斯帝安露出坚毅神色,这时候能看出他确实比寻常人坚韧,长期的孤独也在锤炼他的心性。 “好!”杨政笑了一下:“陛下很勇敢,我现在需要陛下张大嘴巴。” 斯帝安看了瑞秋一眼,见她点头,他张大嘴巴。 杨政的一只手贴在他腹部,一股异力顿时钻进斯帝安体内,起先他感觉到很舒服,忽然腹部传来响动,接着一股接一股的刺痛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肚内翻江倒海,斯帝安大汗淋漓,苦苦咬牙支撑,瑞秋在旁现出焦急神色,却不能轻易打扰杨政。 杨政目中幽幽之色已经显露实质,显示他正全力以赴。 猛的,斯帝安肚内发出一声凄厉怪叫,他的眼球瞪圆,接着喉咙口飞出一颗黑点,早就准备那里杨政左手一挥,抓住了那黑点。 “瑞秋,拿个晶瓶来。”杨政大意之下竟然喊出瑞秋名字。 幸好斯帝安此时还没从刚才的情况中回神过来,瑞秋飞快的跑到一边,把一个瓶子里的药粉倒空,拿来递给杨政。 杨政将手中抓握的东西放进瓶子里,塞紧瓶盖。 瑞秋和斯帝安这才看清瓶内的东西,那是一只类似甲虫一样的虫子,拇指大小,却泛着幽幽黑气,背上一排眼睛,看去狰狞可怕。斯帝安看到这鬼怪东西,刚才就是是它在自己肚里作怪,一阵干呕。 “这是什么东西?”瑞秋脸色发白。 “天尸蛊虫,亚路德僧侣巫术中的一种。”当年杨政收服过一名金杖僧侣罗素.达拉然,曾向他请教过巫术,所以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这种蛊虫能吸食人的精气,被下了蛊的人食量大增,却全部被蛊虫吸收,所以日渐消瘦,而且精力衰退,嗜睡无比。因这蛊虫藏得隐秘,不懂巫术的人根本查不出原因,所以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最后中蛊之人死去,这蛊虫都不会离体,只会慢慢将尸体也蚕食干净才会回过中蛊者身边,所以不清楚状况的人根本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瑞秋脸上煞气毕露,一只拳头捏得死紧,咬牙切齿道:“是谁这么歹毒。将这种东西放进皇儿体内。” 杨政看向脸色发青的斯帝安,抓住他的手腕,送入一股异力,渐渐的,变得红润起来。 “能种天尸蛊虫的人至少有银杖僧侣的级别,只是现在僧侣极其稀少,不知谁会修炼这种凶残的巫术。太后陛下,你能记得两三月前和国王陛下接触过吗?” “两三月前,’瑞秋思索着,低声道:”三月前为了缓和和西南军系的关系,我带着安仔去那里视察过。难道是……可是,我不记得有什么僧侣出现。” “下蛊之人极隐秘,不过也不用着急,“杨政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冷笑道:“既然蛊虫已经被我抓出来,那么幕后黑手我也能揪出来,天尸蛊和种蛊者之间是有联系的……这段时间,麻烦让国王陛下继续装病,这样才不至于打草惊蛇。”瑞秋知道杨政本事,朝他露出祈求和感激的目光。 第十九章 变乱 周后。 杨政在离焦兰不远的一个小村庄里,和赶到威古兰的宇雷见面。 这个小村庄非常隐蔽,杨政的影子部队早在这里埋下种子。 外面的雨非常大,这农舍的地窖里,宇雷正等待在里面,见到他,两人热烈拥抱了一下。 “事情办得怎样?”杨政单刀直入。 宇雷低声道:“没什么问题,我控制了那人的全家,又答应给他十万枚金币,而且他妻子确实被那个参将强奸过,他答应了。” 杨政点点头:“很好,还有,最近,局势可能会忽然恶化,你赶紧召集人马,让他们易装混入卫戎国。” “要打仗吗?”宇雷两眼放光,一派暴力狂人的特征。 杨政敲了一下他脑袋:“别整天喊打喊杀的,能不打最好,只是以防万一。” “知道了,小政哥!”宇雷苦着脸道。 …… 半月后,西南军系派驻威古兰的参将和他一个小队的护卫被人刺杀在前往巨马省的道路上,只留一人逃脱。 顿时,整个西南军系震动,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但此人是西南军系一个大佬的独子,而且赶在威古兰这样敏感的时期被杀,魔神军系马上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甚至他们内部就已经认定是魔神军干的,尽管凶手来无影去无踪。没留下丝毫证据,可是谁还能在卫戎国腹部这样辛辣地干掉一个参将和一个小队,除了魔神军有这能力再无其他可能。而那个逃脱的人说的各种迹象都表明此事和魔神军有关。 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名痛失爱子的西南军系的大佬暴跳如雷,若非雷特林强行压制,答应一定给那大佬一个交代,那大佬可能已挥军杀入威古兰。 威古兰本来就越来越严峻的形式一下到了巅峰。 在郡内的两系军队每天要发生流血事件,几乎已经到了爆发内战的边缘。 过了数天,更想不到地事发了。在巨马省的魔神祠被西南军系烧毁。这一下子,惹翻了整个蜂巢,没人能怀疑魔神将军在魔神军中的威信,哪怕他已“死”去。但是他一直是魔神军的支柱,而民众间,因为三年地口口相传,魔神将军在国内的地位丝毫不逊色于传奇人物飞将军。 不但东线的魔神大军整个雷动。连民众也对西南军系这种迁怒行为非常不满,就算再怎样争斗,牵涉到英雄,都是极不理智的。 暴怒之下地魔神军系第一军。第二军,第六军三支部队马上开拔前往威古兰。 这三支部队长官有很多都是当年杨政的亲卫,当年为杨政死都不带眨眼的。怎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连瑞秋都压制不住。 他们的动作。自然引来了西南军系地反弹,马上西南军系也派出了两万人的部队去支援巨马省的西南军。 一周后。双方在巨马省外围对峙。 明面上没开打,暗地里,刺杀,下毒已经层出不穷。 这种情况下,一场内战几乎无可避免。 瑞秋马上飞书雷特林,让他制止这种情况发生,此时如果发生暴动,必将整个卫戎国陷入灾难,一场内战无论哪边胜负,对卫戎国都将造成毁灭性打击。如今沧月国又有崛起之势,怎能在这关口内讧。 可是此时雷特林已被冲昏头脑,加上那个死去地参将也是他地子侄,他在信中痛斥魔神军系不顾人道,残杀同僚,一定要瑞秋给个交代。 因为魔神军地直接控制权一直是握在瑞秋手里。 眼看着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瑞秋又回了一封信,此时她站在女王地角度,措词极为严厉,要求在威古兰面谈,理清这笔烂帐。 三天后,瑞秋带着斯帝安赶到了威古兰。 此时,整个威古兰都被一种战前的气氛笼罩,民心惶惶,连铁矿都已经停止运作。 一个月前已经到达这里的魔神军第一军统领血狼,第二军统领奥塔,第六军统领英格玛 原本就在这里的第三军统领红娘子出城迎接,因为他提前几天赶到,所以首先占领了郡首威古兰县。 而西南军就在离县城不足十里的牛头山驻扎,牛头山脚下句是河流,如今被西南军征用的船只已经在河流上连成一条五十米宽,千米多长的浮桥。看过去,整座山头笙旗飞扬,铁甲枪林,密密麻麻。 官道早已被封锁,威古兰县的民众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道路上只有疾驰的军马骑士。 瑞秋进入城内,首先见到了黑曜华,这几日黑曜华食不下咽,睡难安寝,头发白了许多,就怕郡内爆发战争,不但对国力是个严重损伤,对威古兰这个主战场更会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也许战后这几年的努力全都会付诸东流,威古兰会再现当年洪水滔天,民不聊生的景象。 他对这土地怀着深厚的感情,绝不愿此事发生。 如今见到瑞秋来到,仿佛找到靠山,老泪纵横,久久跪地不起。 威古兰能有今日发展,黑曜华功不可没,这几年威古兰都在巨马省监视下,黑曜华也是忍辱负重,瑞秋上前扶起他:“侯爵大人赶快请起,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 “陛下……” “不必多言,情况我已了解,既然我来了,侯爵大人安心修养,不要太过忧扰,等我将这里解决得妥妥当当,还要侯爵大人继续帮孤管理威古兰。” “臣必当竭心尽力,死而后已。”黑曜华发着重誓。 瑞秋再安抚几句,眼光却瞥到一边,从站在红娘子身边的杨政身上掠过。 此事杨政又恢复神医打扮,连血狼他们都未相认,在场的也只有红娘子和瑞秋知道他的身份。 瑞秋没有多说什么,下令起驾。 在威古兰等待雷特林的日子,瑞秋接见“神医”,并放出消息,国王陛下身体虚弱,让杨政在旁专职照料。 临时行宫内,杨政,瑞秋在挥退了所有下人后,杨政低声问道:“斯帝安现在怎样?” “情况好多了,现在已经正常进食,气色也恢复的不错。” “恩,这几天尽量让他在床装病,切不可将他身体复原的消息传出,这几日蛊虫有些反常,我有预感,对斯帝安下手的人就藏在西南军中。” 瑞秋目中露出狠色:“若真是他们,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允许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瑞秋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情况都在掌握之中,只要照我说的办,一切很快会过去的。”杨政和声说着。 瑞秋怔怔看了他一会,忽然嫣然一笑:“你回来真好,什么都不用**心,哎,难得轻松,我得去睡一觉咯。” 她伸了一个懒腰,将本来就惊人的曲线拉得更加动人,有些调皮的吐吐舌头,那一瞬间露出的妩媚令杨政又产生强烈的冲动。 …… 雷特林赶到了威古兰。 这个风霜浸染了白发,面目如刀刻般的老人比之三年前老态有多了一分,但仍竭力挺直着腰杆。 他不顾西南军系其他人的反对,一定要带队进入威古兰。 这是一个姿态,表明雷特林的忠心,他绝不允许自己背叛池云将军的女儿,背叛卫戎国,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确实很忠心,只是这种忠心若被利用,却更加悲凉。 雷特林带着几个西南军的大佬,还有一个中队的人进入了被魔神军重重包围着的威古兰。 他不信瑞秋会对他做出不利的事,瑞秋也确实不会这么做,这样做除了让西南军系失去控制,没任何好处。 在威古兰的议事厅里,雷特林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瑞秋,还有靠在虎皮躺椅上,脸色很差,看起来简直奄奄一息的斯帝安。 “国王陛下,太后陛下。”雷特林带着那群西南军系的官员单膝跪地,手横胸前行礼。 第二十章 平定 威古兰的议事厅里,雷特林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瑞秋虎皮躺椅上,脸色很差,看起来简直奄奄一息的斯帝安。 “国王陛下,太后陛下。”雷特林带着那群西南军系的官员单膝跪地,手横胸前行礼。 瑞秋的目光直落在雷特林身上,看着他的脸色,直觉告诉她,雷特林对斯帝安的状况也很震惊,显然他应该不知道斯帝安被下蛊之事,这让她心里稍有安慰,这老将毕竟是她父亲当年最忠诚的手下,也是他三表叔,若晚年做出这种事,实在令人扼腕。 瑞秋站起来,双手虚托一下,淡然道:“各位将军请起,风寒路重,还让几名将军赶来,实在对不住。” 外面下着雨,雷特林等人头发都有湿气,她让人送上姜茶,毛巾。 修整了一下,在议事厅里坐定。 左边是以血狼为代表的几个魔神军领军人物,右边是雷特林为代表的西南军大佬,瑞秋和斯帝安在前首,杨政做为神医就站在斯帝安的一侧,眼微微垂着,老僧入定一般。 雷特林首先看着斯帝安问道:“太后陛下,国王陛下这是……?” 瑞秋从雷特林一系的官员中扫过,看不出这里有人是凶手,她声音显得低沉:“皇儿被人暗算。” “什么?谁这么大胆。”雷特林猛的站起,西南一系的官员也是震惊莫名,这些都是当年飞将军下的老系官员。对斯帝安这个飞将军地唯一外孙还是很重视的。 瑞秋摆摆手:“老将军先别着急,幸亏有神医在,皇儿情况好了很多。” 最近能称神医的人实在不多,雷特林看向一直垂首低调的杨政,沉声道:“这位就是最近在威古兰名声赫赫的神医叶政?” 因为神医的存在,前段时间西南军被魔神军压得喘不过气来,雷特林也有耳闻。 杨政拱了拱手:“老朽正是。” 雷特林目射精光,打量了他许久,高声道:“神医若救治好陛下。真是功德无量,我雷特林感激万分。” 他行了个大礼,光这一点,杨政对他多了些好感。这人是非分明,只是过于迂腐,而且现在年纪也大了,混在政治这泥潭里。可能晚节不保。 瑞秋此时说道:“皇儿的病稍候再说,老将军,这次来,我是为西南军和魔神军做个见证。也希望能中这次对峙。” 提到这个,西南军里一名大佬腾的站起来,硬邦邦的道:“我只希望知道我儿子死亡地真相。找出凶手。为他报仇。” 这大佬双眼喷火。怒瞪着对面的几名魔神军将领,血狼站起来毫不示弱站吼道:“你儿子死了关我们毛事。老子倒要问问,谁把我们将军祠烧了,他娘的让我揪出他,烧死他全家。” “你!”那大佬气得须发皆张,拔剑要砍。 气氛一下紧张。 瑞秋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够了,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给你们交代,卡若斯公爵,血狼侯爵,你们都先坐下!” 雷特林也吼道:“卡若斯,坐下。” 卡若斯和血狼冷哼一声,坐回位置上。 瑞秋冷冷道:“这事自有公断,老将军,听说你们小卡若斯参将遇难时,他身边还有一名护卫逃脱,可否将他请上来,详细说说当时情况。” 雷特林朝门口几名护卫下令,过了一会,一名穿着西南军服地士兵被请了进来。 那士兵跪倒在地上,眼神惊恐向这群卫戎国最巅峰的人物行礼。 “下……下下官巨……巨马省第一防务军麾……麾下第三中队……第……第六分队小队长高……高伯特叩……叩见太后陛下,国王陛下,各位大人。” 他这辈子没被这么多大人物注视过,而且是焦点,话都说不清了。 瑞秋和声道:“高伯特,你站起来。” 高伯特站起来,垂着头。瑞秋道:“高伯特,我现在要你告诉我,当初小卡若斯参将遇袭时的情况。” 高伯特应了声是:“当……当时,我……我正跟……跟着小卡若斯参将前往巨马省汇报战况……在威兰县附近的长阳山上……忽然几张网……不是,箭从树林里飞出来,当时我从马受惊,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然……然后我就看到一群黑衣人冲出来……我,我滚下马后就昏了过去,等醒过来,爬上山,小卡若斯参将他们都死在了那里。” 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结结巴巴,在场地人眉头都皱起来,卡若斯,冷喝道:“说这些没用的干吗,你前几天不是说看到黑衣人的马上印着魔神军标志……“ 血狼猛的嘶叫道:“操你大爷,高伯特,你真看到魔神军地马?” “小的……小的……”高伯特迟迟疑疑。 “你吼什么?高伯特,别怕,把你看到地都说出来。”卡若斯一掌拍在桌子上,朝高伯特吼道。 “小地……看……看到了……”高伯特说完这句便软倒在地,瑟瑟发抖。 “你看,他承认了!”卡若斯占到礼,兴奋起来。 瑞秋挥了挥手,淡淡道:“现在却又说你看到了魔神军地标志,我现在想知道你是怎么离那么远看到马股上只有金币大小的印记地。” “我……我……” “说实话!”瑞秋忽然双目射出冷光,威严气势压得众人闯不过气来。 “我在滚下山坡前看到的……” “你都惊马了,还有空去注意刺杀者的马屁股!”瑞秋不等他说问。急速喝问。 “我……我我……” “快说!”瑞秋腾地站起来,猛然喝道。 “我……我别……逼我呀……”高伯特好像崩溃似的全身痉挛。 杨政眼皮微微抖动两下,心道这家伙的演技可惜了。 现在是个人都看出情况不对劲了,雷特林也目光沉肃起来:“高伯特,你赶快说出实话,休想隐瞒,若让我查出一丝不符,活剐了你。” 高伯特猛然抬起头,指着卡若斯侯爵。双目沧然绝望,失控大叫:“都是你,是你的儿子,他竟不顾同胞之谊。强奸我怀孕的妻子,害我儿子早产出生,成了白痴,我们军中眷属受他侮辱极多。早就恨之入骨……我叫人给他们下了药,让他们斗气全无,哈哈,是我叫人杀光了他们。杀得好,杀得好……哈哈哈……” 高伯特状若发狂,一番话语说出来。让在场众人大惊。连卡若斯也双唇颤抖。难以说话。 见高伯特那发狂模样,众人已经信了事实。 雷特林沧然一叹。坐下去不再言语,瑞秋叫下人将高伯特带下去,好好审问,将事情经过整理出来。 卡若斯一下像老了十岁。 血狼他们 来,冷声道:“这件事清算了,该算算我们魔神将军了,你们无端诬蔑我们魔神军,我不在乎,但是,烧了我们将军祠,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完。” 对面一众西南军系的人如同斗败的公鸡,面对血狼的诘问无话可说。 雷特林终究还是站起来,他是西南军地统帅,这事只有他来出面,说道:“这事,我一定给魔神军同僚一个交代,那烧祠之人交给你们任凭处置,我会公开道歉,重建魔神祠,祭败将军。” 如今魔神将军之名已不仅仅是军中的一个英雄名字,更是民间的一座丰碑,这次烧祠事件本来就在民间激起很大不满,如果事件真相查明,西南军先是诬蔑魔神军杀了他们参将,又烧了他们的将军祠,西南军可算是名声扫地了,以雷特林地性格,这次西南军绝对没脸在留在威古兰,更别和瑞秋说什么将三大矿脉交给一个小领主殊为不智的话了。 雷特林现在只想告辞。 杨政忽然上前一步,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请各位大人留步,国王陛下的病情有一些疑问,想要各位大人做个见证。” 雷特林沉声道:“神医请说。” 杨政走到西南军系那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放到桌子上,清了清喉咙道:“这是我从国王陛下地肚子里取出的东西。” 看着瓶子中那狰狞恐怖的天尸蛊虫,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雷特林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天尸蛊虫!”杨政将天尸蛊虫的可怕地来历和作用说了一遍。 雷特林等人脸色大变,雷特林本人更是怒发冲冠:“谁人这么大胆,竟敢用这么歹毒的手段某杀国王陛下,太后陛下,我们应该全国张榜,将所有僧侣都拿下拷问,绝不能将凶手放过。” 杨政淡淡道:“其实,老朽有办法现在就捉拿到凶手。” 雷特林眼光猛的扫来,尽管觉得杨政话语有些深意,却没深究,问道:“神医有什么办法?” “我自小学医,小时曾有亲人被种蛊害死,对这巫术深恶痛绝,几十年下来,我悉心研究,已有所成,蛊虫平时都是养在种蛊人自己地身体里。这蛊虫从国王陛下肚中取出后,我用了特殊手段控制了蛊虫,只要放开他,他一定会飞回种蛊者体内,如今它已丧失灵智,又饿得发狂,必然将种蛊者内脏撕咬干净。” 神医话语淡淡地,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大逆不道地凶手,死有余辜,神医你赶紧放出蛊虫,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狼心狗肺之辈,企图谋刺国王陛下。” 杨政环视了西南军各位大佬一眼,拔掉瓶塞,嗡的一声,蛊虫就飞出瓶口,在空中悬停了片刻,刷地一声,从窗口飞出消失不见。 杨政淡然道:“我有办法追踪蛊虫,各位将军要不要跟上看看。” “赶快走!” 雷特林拉起杨政的手走出议事厅,瑞秋将斯帝安交给红娘子看管,自己也带着几名魔神军将军走出来,所有人都骑上马,杨政率先飞奔而出。 一行人奔出威古兰,在杨政的带领下,朝着北方奔驰而去。 一直来到牛头山脚下,见杨政朝着山上策马而去,所有西南军大佬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雷特林冷冷喊道:“神医,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杨政淡淡道:“我以性命担保,蛊虫就在此处。” 一行人不再说话,奔上山头,一靠近西南军大营,就听到内里传来凄惨嚎叫。 雷特林想起杨政刚才说的话,那蛊虫将撕咬种蛊者的内脏,脸色发青,劈手抓过一名大营士兵,吼道:“发生什么事了,谁在惨叫!” 那士兵战战兢兢道:“将军,是小将军,他忽然肚痛起来,医生什么已经赶去了!” 一听“小将军”三个字,雷特林脸色变得无比灰白,仿佛一下身上的活气都被抽离到体外,他踉踉跄跄的朝着大营的东侧跑去。 在离中军帐不远的一个帐篷,里面传出惨叫声越来越剧烈。 雷特林冲了进去,杨政紧跟而上,接着是瑞秋他们。 只见床上一名青年在那里极力挣扎,脸庞扭曲,汗浸全身,惨嚎声不断从他口中发出,显然在承受令人无法想像的折磨,四周医生束手无策,见到雷特林进来,都说查不出什么原因。 杨政走上前去,一手按在那青年头上,眼里幽幽之色旋转,青年渐渐平静,只是身体仍在痉挛。 雷特林眼神的看了一眼杨政,走上前去,注视着那名青年,从他恢复平静的面容看,与雷特林有五分肖似。 帐内的人脸色都变得古怪。 杨政却冷冷说道:“给国王陛下中蛊者就是他。” 刚刚平静下来的青年眼睛猛然睁开,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 他此事已看了帐篷内所有人,卫戎国最顶端的人物都在看着他,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雷特林身上,牵拉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父亲。” “啪!” 雷特林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吼道:“说,是不是你给国王下的蛊。” 那青年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根本无可挽回了。 他没有像一般阴谋败露者一样大喊大叫,情绪失控,只是用那种淡淡的怜悯的目光看着雷特林:“是我,父亲,蛊是我种的,要谋杀国王的人就是我,父亲,你不用着急。听我说完,你知道吗?你很可怜,前半辈子为池云做牛做马,后半辈子,池云走了,你却还要为他的子孙铺路,为了一个傻瓜誓言,见到所谓的信物就立马下跪效忠,将整个西南军系拱手奉送,真是可怜的人呀,像条狗,一辈子没有为自己做过一件事,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我不同,我有理想,我有基础,只要你将西南军系继承给我,我就能控制这个国家,我能站在你一辈子只能仰望的地方,可是我知道,只要池云还有后人,你一辈子都不会把西南军系传我,你就是个这么傻瓜的人,自己像狗一样去舔池云的屁股,还要我们也去舔。斯帝安不过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只不过有了池云的血统,便坐上国王的位置,他算得什么,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注定要当他的奴才……咳……咳咳……” “混帐,畜生,孽子……我杀了你。”雷特林双目赤红,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拔出了刀。 青年剧烈咳嗽,大笑起来:“父亲,我艾萨罗是不会死在你这样无能的人手上的……咳……噗……” 在雷特林拔刀要砍他的时候,他猛的弹起上半身,喷出了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然后又重重倒下,眼神光彩消失…… 第一章 抚摸 古兰,王室的临时行宫内。 靠近东首的房间里,瑞秋拿着一个碗坐在床边,正用调匙舀起一勺参汤,送到斯帝安嘴边。 斯帝安脸有些红,瞥了瞥一边若无其事的杨政,声音压得很低:“母后,我自己可以的。” 他现在已经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在外人面前,已经不太好意思让母亲给自己喂食。 瑞秋柔声道:“安仔要乖,快点喝。” 此事她脸上那种柔和姿态与那个杀伐决断的女王迥然有异,斯帝安勉强喝了两勺,端过那碗一口喝了下去,赧然道:“母后,我喝好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下。” 瑞秋和杨政走出房间。 杨政看着她脸上一丝落寞,淡淡道:“是不是觉得安仔不再像以前那般黏你,觉得难受了。” 他不等瑞秋回话,继续说道:“其实不用在意,他仍是你的乖儿子,我想起我和安仔差不多年纪的时候,性格十分顽劣,四处捣乱,我母亲管不了我,而且她一说我就烦,经常把她惹哭了,不过我现在宁愿她天天唠叨我……” 杨政叹了口气,那种深深的遗憾和哀伤瞒不了人。 “安仔会明白你有多爱她,就像我明白我母亲有多爱我一样,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放松一些。” 瑞秋停下脚步,看着杨政眼里深藏的寂寞,情知他也许是永远见不到自己的母亲才会说这样地话,不忍再去揭他内心深处的伤疤。伸身握住他宽大的手掌:“你总是这么能安慰人,三年多前我就说不过你,我只想告诉你,一样有人会代替你母亲般关爱你。” 握着的手掌软若温玉,杨政低头注视瑞秋的眼睛,从她眼里看到一种很舒服的温暖,就像当年母亲注视他,也许这是他迷恋瑞秋的原因。 被杨政的眼睛看得有些受不了,瑞秋低下头去。手却不忍放开,在她眼里,杨政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魔神将军。从很久以前初见他地那一刻起,她就被他身上忧伤的气质迷惑,忍不住想要抹去他眼里令人心痛的成分。 …… 书房里,杨政坐在日常只有瑞秋这个女王才能坐的位置。那张铺着白虎皮地红木椅上,他的身后是占据着一面墙壁的书架,里面放满了各种典籍,身前宽大的红木桌子上摆放着几大叠厚厚地资料。杨政手中那过一叠资料,正在翻动。 瑞秋亲自给杨政端了杯茶,阳光从窗户外斜照进来。落在桌上。人上。敷上一层久违的金色。 站在杨政身后,瑞秋将手轻轻放在他肩膀上按捏起来。微微俯身,头发有一半散下,几缕落在杨政的肩侧,带着女人身上迷人的气息。 杨政微微侧头,露出一丝惊诧。 “怎么,我按得不好吗?”瑞秋眼睛弯成月牙儿,像个小意伺候地妻子。 杨政笑着摇摇头:“不错,不过让你这个女王陛下给我按肩,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呀,呵呵……” 他话语里“诚惶诚恐”,表情和身体却一点没有这意思,微微眯着眼睛,看起来享受得很。 瑞秋在他肩上重重捏了一下,低斥道:“拈花伯爵大人,是不是不取笑本宫你嘴巴就难受。” 听到这个久违已久的“别号”,杨政想起那些放荡恣意的日子,耳边又是女人温和带着甜香地吐息,心神一荡,伸手捞去,在瑞秋一声惊叫中将她拉坐在怀里。 温暖丰盈地娇躯抱满怀,杨政强楼着她,让她起不了身,嘴角弯着,眼里全是邪恶地笑意,瑞秋挣了几下,却越挣越紧,她是个成熟健康的女人,又正是女人最渴求地年纪,尽管素日清冷,可是杨政那强悍如魔兽的身躯里传来的热量令她阵阵悸动。 何况这个男人,早已是她的依靠,她信他敬他,唯一没有想过爱他,却在这种情况下,她忽然发现自己对他毫无抵抗力。 也许她只是下意识的隔绝自己和他的任何可能,因为她的身份,她不能和任何男人相爱,只是,现在这种禁忌被打破的感觉叫她迷失,她有些惶恐,如同受伤的小鹿一样看着杨政将头抵在她脖子一侧,伸出舌头轻轻。 唇传来的热量,滚烫,一点点拨弄她的心尖儿,杨政的一只大手在她的大腿上隔着薄薄的衣布轻轻磨挲,每一下都如同过电一般,让人整个人儿颤栗,她难受的绞起两条丰盈修长的腿,感觉一点点酥麻从身体最深处渗透出来。 另一只大手终于解开她的衣襟,悄然滑入。 丰润娇腻的感觉溢满指端,杨政握住一只不能完全掌握的丰挺酥乳揉捏着,感觉那笋乳肉儿滑腻腻的,像染镀了一层油脂,手心里一点乳尖儿膨胀发硬,手感美妙得不可思议,杨政喉咙里发出愉悦兴奋的喘息。 此时的瑞秋霞染双颊,媚眼如丝,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却在即将缴械的刹那,晃过杨政那一首白发,猛的按住杨政在她怀里的肆虐的手,近乎哭泣的哀声:“不要。” 瑞秋那异常激烈的动作,令杨政有些诧异的停下动作,他能感觉到瑞秋情动了,只是不知她为何又要让自己住手,以他以前纵意花丛的阅历,瑞秋对他绝对是有情的,发展到这地步,尽管是他略带“强迫”,可是若按着瑞秋的性子,两个人可能就姐弟一辈子,也别想多踏一步了。 历经了这么多风雨,他已不再执着回到地球,又怎会放过眼前这个唯一令他产生迷恋的动人尤物。 瑞秋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情欲未消,带着鼻音腻味儿的声音却不容拒绝:“我不爱你这装扮碰我,感觉和另一个人似的。” 杨政哑然失笑,他现在一身“神医”装扮,像个垂暮老人,难怪瑞秋不喜欢。 “要不,我洗了去……”杨政这句暗示意味浓重的话语令瑞秋刚刚平稳少许的心绪又剧烈波动,杨政能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丰润之物下心脏猛烈跳动,不由有了恶作剧的快感,又是轻轻一捏。 瑞秋嘶的一声,狠狠瞪着杨政:“你若再捉弄我,我便……便永远不理你了。” 瞧她眼里水光儿已经要溢出的模样,杨政不忍再捉弄于她,手掌轻轻抽出,告饶道:“好好,我的好姐姐。” 他伸手给她整理衣襟,瑞秋僵直的坐着,不看他,也不肯说话,杨政苦笑,瑞秋的心性是那种低敛的高傲,不似莫冰云般锋芒外露,可论高傲程度,只怕尤有过之,又站在女王这样巅峰的位置,高傲强势的人一般都喜欢掌握主动,刚才杨政那些情态显然让她措手不及,以她的性子,哪怕心里喜欢杨政,也难免有受辱之感。 对这种小心思,杨政心如明镜。 他也不放瑞秋下去,温柔抱着她,一只手从她腰身环绕过去握住她的手,刚才霸道过了,需要用温柔消解瑞秋的心防。 杨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也不说话,从桌上拿起刚才未看完的文件,安静的看起来。 卫戎国的局势,一如这外面开始放晴的天,开始明朗起来。 艾萨罗的死亡,除了让雷特林承受晚年丧子的痛苦,却将一切矛盾都摆到了面前。 西南军系暴露出来的种种隐患,因为艾萨罗企图谋杀斯帝安而变得异常明晰,任何人都看出西南军系已经成了卫戎国和谐稳定的最大障碍,雷特林自己也意识到了。 尽管内心充斥着矛盾与痛苦,但雷特林终究是对池云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以他为首的那一群老大公同样如此。 交权,这是雷特林和那群大公的妥协。 他们的政治智商也许不高,可都是一群活了七八十年的人精,看得出来,倘若哪一天他们这些大公不在,那么西南军成长起来的第二代里将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艾萨罗。一旦这些野心抑制不住的爆发,也就是卫戎国分崩离析的时候。 在最后那点顽固的忠心下,在这群老人还能控制着西南军时,他们选择将军权交出。 而这一切一如杨政的预料。 他的计划因为斯帝安被谋刺得以更加完美,即管他让瑞秋答应了不将艾萨罗刺杀国王的消息宣告天下,为雷特林保留了最后的名节。 第二章 关系 南军此时也处在了民众压力下,从西南军那个参将被起,西南军就一步步走进杨政下的套里,哪怕它们选择暴乱瑞秋也占据了民心优势,在国家政权没有不得人心的时候,一支叛军会多么不得人心可想而知。 雷特林他们想必也很清楚,只有交权才是唯一的选择。 只是接下来接收军权才是令杨政最头疼的事,西南军之复杂远超他的想像,作为一支盘踞着卫戎西南八省数十年的大军系,军队与民众早就已经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各种利益的纠葛,大军系与小军系之间的划分,还有官员统筹等等大小事物,每一样都足够人晕头转向。 如果不能尽快的将西南军系整编,卫戎国就无法步入正轨。 此时已是雷特林交权后的半个月,杨政和瑞秋两人整整将西南军交上来的资料研读了半个月。 在军队控制方面杨政更有心得,所以杨政的工作量最大,每天睡觉都不超过两个时辰,换成寻常人早已倒下。 瑞秋坐在杨政怀里,眼角余光依然能清晰看到杨政侧脸。 安静下来的他没有刚才的轻佻邪恶,易容过的脸庞还能看到他刚硬的线条,特别是那双眼睛,专注,深邃,让人感觉到他认真的魅力。男人的怀抱很温暖,瑞秋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细心呵护,他的左手一直与她的手相握,传递着令人安宁地力量。 这种温暖她从未享受过。却一直是她内心最渴求的向往。 心情已渐渐平复,刻意不去想刚才那羞人的一幕,瑞秋也渐渐将注意力放到那些文件上。 经历了多天的探讨,两人对西南军系的了解可说十有七八,议题也逐渐向如何整编西南军系上引。 “西南军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独立了太久,它们的忠诚是相对的,对卫戎国的忠诚更大地是基于他们对雷特林这些西南军阀的忠诚,一但雷特林他们交权,派遣新的军官去控制他们肯定有很大的障碍。” 瑞秋微微皱着好看地眉头。叹然道:“雷特林叔叔已决定联合其他大公发表声明,将其子弟从军中撤出,唉,现在整个西南军中大部分中坚骨干军官都是他们的子弟。一旦这些人完全脱离军队,西南军可说是立即瘫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雷特林叔叔这次很坚决。我想他一定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他帮忙过渡下这段时期。” 杨政说道:“这是他最后一点自尊,也是他无法发泄的怨气,艾萨罗怎么说都是他儿子。就这样死掉,他又怎么会不心痛,他不肯这时候站出来也就可以理解了。” “倘若你肯以魔神将军身份出面。那什么都能解决。你的名声荣耀足以支配任何一支军队。”瑞秋可怜巴巴地望着杨政。 “你这家伙。还不肯放过我。”杨政苦笑道,瑞秋这几天已经在他耳边念叨很多次了。想他这个魔神将军再度出山。 瑞秋揪住他的衣领使劲扯了一下,埋怨道:“你担心什么,三年前是因为你根基未稳,获得的功勋是你的地位没法匹配地,才导致那么多人嫉恨想要杀你。现在不同了,我已为你打造好一支强军,卫戎国内也到处都有信仰你的子民,只要你肯再度出山,整个卫戎国都会站在你身后,你怕什么,沧月国三年多前你能打败一次,现在也还能再打败他,你是战神,一旦获得力量,没人能阻拦你的脚步。” 瑞秋目光里充满激动和崇拜。 杨政被她看得有些羞惭,他没想到自己在瑞秋心里是这么高大地形象。 地确,他也没必要躲避,瑞秋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卫戎国,他自己还拥有桃源,这样庞大地两个势力在他身后,以杨政的身份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又有什么问题呢,哪怕是沧月国,也没办法动他吧,唯一地麻烦…… 摸摸鼻子,杨政忍不住苦笑:“我好像没告诉你,我原先刺杀左青子的事,曾经参与过当年蓝光协议的那些人都知道了,曼奇,雷特林,归藏……” “什么?”瑞秋瞪着他:“他们怎么知道的?” “当年我诚心想走,也不想再背负任何包袱,所以在他们面前将一切都说清了。” “你怎么那么傻!”瑞秋猛的站起,旋即脸上又露出一丝恼怒:“你当年是故意的,早打算一走了 回来了是吧,既是如此,现在你回来做什么?” 杨政当然不可能傻到说我只是因为想在南大陆将桃源发展壮大,汇聚一切力量以期将来对付海族。 女人是要哄的,他厚脸皮的道:“当然是因为想姐姐才回来的。” 瑞秋脸红无言,想了半天喃喃道:“果真没办法了,若你的身份泄露,我总不可能将那些知道你身份的人一个个灭口,他们可一个个都是声名显赫的人物。” 杨政心中掠过一丝爱怜,握住他的手:“其实也并非毫无办法。” “你有办法?”瑞秋脸上露出一丝希望。 杨政低声说了一个计划。 瑞秋听完脸色变化数分,犹疑道:“这样行吗?” “宗教的力量很伟大,你绝不要小看,”杨政微笑的看着瑞秋,很沉着,说道:“重要的是,如何制造足够多的噱头。” …… 桃源与威古兰正式达成了协议,船厂需要的成铁将由威古兰铁矿提供,而威古兰也将在船厂里获得一部分股份,同时船厂要优先提供给威古兰五十艘铁甲船。 这样的条件对双方都非常有利,没有人能想到有杨政在背后的推动作用。 桃源的存在自然要毫无保留的告诉瑞秋,现在的卫戎国几乎有着一切最好的基础,杨政决定慢慢的将桃源在南大陆的发展重心移往卫戎国。 有了这样一个庞大的经济利器,再加上卫戎国提供的人力物力,还有谁能阻挡卫戎国腾飞的脚步。 西南军的整编迫在眉睫,雷特林定议归山,西南军的军权回归王室,各大公子弟都要撤出军队,最多也就是在郡省内主持政议,做个安乐翁。民众们和下面的士兵们都不了解真相,各个撤走的军官都会带走更下级的军官,只剩下最低级的士兵,连小队长级别的军官都寥寥无几,西南军的建制一下变得非常混乱。 面对这种情况,瑞秋很头疼,雷特林他们却不肯再多出一分力。 由于军籍的混乱,每日里都有大量西南军士逃跑回家,军营里没有长官统领,打架斗殴,挑衅生事不断。 瑞秋急调了两万魔神军赶往西南控制局势。 因为西南各省魔神祠被毁,瑞秋选择了在西南洛塔省边界的玛雅神山的顶峰建造魔神祠。 玛雅神山是古老的日耀战神庙遗址,传说中太阳升起之地。后来被修建成战神祠,将历代南大陆功勋卓著的将领牌位存放此处,并塑像供后人膜拜,迄今已有七七四十九个牌位,玛雅神山是供认的圣山,不但卫戎国人会在此朝拜,每年还有大量各地赶来的民众祭奠这些历史上的英雄。 这四十九名在史上称为战神的人物,任何一名都曾经是改变大陆格局的风云强者,离现在最近的一位便是瑞秋的父亲池云将军。 以杨政的魔神将军之名,进入战神祠还有争议,这次瑞秋却大张旗鼓的准备在玛雅神山顶上建造魔神祠,顿时,消息像鸽子一样传遍大陆,引来无数轩然。 玛雅神山虽在卫戎国境内,可地位一向超脱,是各国人民朝圣的禁地。 瑞秋此举实在太过惊骇世俗,尽管魔神将军之名自他攻入沧月西线,奠定《蓝光协议》开始便注定将载入名将史册,而他在卫戎国内的人气也确实堪比池云,但他终究没有做出过联军五国这样的壮举,论国际地位与池云还是有些逊色,加上这几年,沧月国和流云国出于私心,一直刻意隐晦魔神将军的光芒,勉强将其牌位供入战神祠都值得探讨,而专门在玛雅圣地建庙,可想民间会出现多少反对声音。 不但来自民间,南大陆各国官方除了浩然联盟和一向不理世事,处在边陲之地的青思国,所有国家都发来置疑的官函,有强硬如沧月国,更是措词严厉,大有卫戎国不停下此举,便要撕毁《蓝光协议》的姿态。 国内的反对声音并不算热烈,西南军这次焚毁魔神祠在前,本来理屈,雷特林只是发来一次信函,在确认了瑞秋无比强硬的态度后,就没有了声息。艾萨罗的死亡对这个老人打击实在很大,雷特林已注定走下历史的舞台。舞台留给了崛起的年轻人。 第三章 祭祀 秋开始不惜代价为魔神将军造势 她亲自巡游各地,同时将魔神将军的光辉事迹编撰成册,四处发放,孩童们唱着传诵魔神将军的歌谣,吟游诗人们排练出一幕幕舞台剧在民间演出,军队里更是作为唯一信仰来传播。 同时瑞秋拨下大笔款项,强制命令各地县级以上的领地单位必要建造一座魔神祠,供人朝拜。 传说在传播,在官方势力的刻意推波助澜下,魔神将军已经成为狂热的信仰。 国内的丁点反对声音被狂热信仰的巨浪吞没,玛雅神山上的魔神祠在紧锣密鼓的建造。 沧月国,伊奇兰。 沧月王莫练玉看着手下送来的报告,冷哼一声:“卫戎国那女人是不是疯了,为一个死人这么大张旗鼓。” 各个将官都纷纷出言:“卫戎国冒天下之大不讳,简直自找死路,若我们以保护圣山之名,发兵卫戎,以雪三年之耻。” 莫练玉皱眉深思,他是个极有野心的枭雄,雪耻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让沧月国成为南大陆的霸主。 三年多的休养生息,沧月国如今已恢复战力,是否将撕毁《蓝光协议》,让卫戎国成为第一块试金石? 他的目光落向沉默不语的修斯。 南大陆最闻名的炼金术士,魔宰大人。 仿佛感受到莫练玉心中的犹疑,修斯并未抬头。淡淡道:“等吧,这世间一切皆有缘由,你能看清的,卫戎国那个女王又怎会看不清?” 莫练玉心中一震。 是呀,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流云国,曼齐塔。 在充满草原风格地宫殿中,曼奇静静的躺在一张虎皮大椅上,即使在这种气温相当高的日子里,他的身上仍盖着两层厚厚的皮毛毯子。脸色苍白,唇无血色,颧骨已经有些凸出,从毯子下伸出一截瘦削的手臂。捻着张羊皮卷。 离他不远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壮汉。 “曼塔,对卫戎国最近的举动你怎么看?”曼奇声音干涩,十分虚弱。 壮汉挠了挠头:“二哥。你说的是它们要在玛雅神山修建魔神祠吗?” “恩……”曼奇发出一个鼻音。 “我觉得她们要修便修吧,魔神将军厉害,我最佩服他。”曼塔一脸憨笑。 曼奇冷声道:“难道你就没想到点别地?” “二哥,你知道我一向比较笨。你就别和我绕***了。”曼塔憋了半天不知道曼奇到底想说什么。 “你……”曼奇脸庞泛起奇异的红潮,猛的挥了挥手:“算了,你出去吧。快点。” 曼塔一离开。曼奇就拿起椅子边挂着一块毛巾。捂住嘴巴剧烈咳嗽起来。 等他拿开时,毛巾上赫然血迹斑斑。 曼奇有些颓然的倒回椅子上。暗想自己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曼塔又是这般憨直,难道真是天亡天炙族,一旦他死去,天炙族还有谁能接他地班,到时那些虎视眈眈的大氏族一定群起而攻之。 瑞秋,你到底想做什么? 曼奇拨弄着那张羊皮卷,疲倦的闭上眼睛。 算了,不去想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尽管反对声浪如潮,魔神祠还是动用大量人力物力的情况下快速完工了。在玛雅神山地顶上,在战神祠的右侧,一座面积达一万平米的巨型祠庙矗立。 仲秋日。 天尚未亮,在玛雅神山的山道上,熙熙攘攘,魔神军约莫有万人大队将玛雅神山围得铁桶一般,沿途地山路上每隔十多米就有士兵执勤,通往圣山顶要经过三道关卡的巡查,即管这样,今日前往山顶神庙的人流还是络绎不绝。 大部份地卫戎子民百姓,人人换上新衣,带着祭品,若赶集般通往山顶。 只因这是神山魔神祠竣工后地第一次对外开放,卫戎国地瑞秋女王将带领斯帝安陛下举行无比盛大的官祭。 此等规模即使是国王授封登基都未能比拟。 瑞秋不管大陆各国反对,一意在这圣地建造魔神祠,并且派送大陆笺,广邀 地名流前来参观,有不屑地,有愤怒的,有冷眼旁观积虑的,各怀鬼胎的人们纷纷汇聚玛雅神山。 各国政要虽然没有亲自来,却也都派出了心腹赶往神山。 一时间,大陆的所有目光聚焦卫戎,将卫戎国推往风口浪尖。 所有人都在想卫戎国将如何收场,除了魔神将军的信徒们,人们把这当作一场闹剧,一出蹩脚的演出,或者,就是一个导火索,引爆大陆暗流涌动的格局。 山道上络绎不绝,却是井然有序。 在红娘子,血狼,英格玛三人指挥下,一万多魔神铁骑全体出动,沿途维持秩序。 所有可能引发巨大骚乱的地方均有重军把守,戒备森严。 三人里,也只有红娘子知道杨政仍好好活着,但是对于这场盛大祭典的内幕,她所知也极其寥寥,所以内心也隐隐期待,这幕剧到底要怎样演。 瑞秋和斯帝安带领着一群卫戎国政要在祭典的前一天就被重军保护送上了神山,以防止途中有心怀不轨着谋刺,天尚未亮瑞秋和斯帝安一同在王宫密卫的保护下来到战神祠,先是去祭拜了那四十九名曾经风云大陆的名将。 祭祀完后,前往魔神祠。 魔神祠的地址选择相当巧妙,刚好位于一片高达十米的高台上,高台被凿出一条十分宽广的台阶,台阶上的魔神祠前面的小广场,台阶下是魔神祠的大广场。 小广场面积近千平米,中央就是一高达二十米的魔神将军巨型石雕。 小广场被重军把守四周,祭典中,只有瑞秋,斯帝安,卫戎国政要,还有一些各国名流能够上去。 大广场面积足有数千平米,能容纳近万人,此时,早已涌入无数的卫戎百姓,当然里面也参杂了许多化身平民的魔神军士和密卫,严密的控制着局势。 瑞秋和斯帝安通过白马皇辇从大广场中央的一条红地毯铺就的道路上通往小广场。 人民夹道欢呼,表示对君主的支持和爱戴。 当斯帝安,瑞秋和一众卫戎大臣登上大广场祭台时时,鼓乐喧天而起,下面大广场的近万民群伏地齐声高呼“陛下”,声浪传播出去,从大广场一直蔓延到外面山道上,整个圣山都被浪潮般的声音震动,在群山中回荡,形成一波一波的轰鸣。 人群中心怀鬼胎的人们不住色变,没想到瑞秋这个女王如此受拥护。 今日选择的正是雨后之后,玛雅神山上云雾缭绕,仿如天国圣境。 在依稀的雾气中,魔神将军高达二十多米的雕塑若隐若现,双目中两颗龙眼宝石发出幽幽光芒,使人仿佛魔神亲临,民众无不产生敬畏之感。 各色烤牛烤羊等祭祀之物摆放在巨型雕塑前面,四周花瓣簇拥。还有一个高达五米的巨型锅架设在平台上。 斯帝安穿着定制的黄金铠,胸口一个硕大的骷髅魔神标志,脸色严峻,隐隐显露出王者霸气,他从瑞秋手中接过点燃的火把,一步一步沿着架设的木阶走向高台,站在五米高台顶上,他梭巡着下面万人伏拜的场面,胸口有无比澎湃的情绪激荡。 如同世间众人皆拜服脚下,那种凌驾世人之上的感觉终于根植于斯帝安的脑海里,那一刻,那种身为国王的使命感忽然贯穿了他的全身,到现在,他才真正感觉到成为一名国王的自豪与骄傲,他――就是王! “蓬!” 火把丢入巨型,烈焰冲天而起,烟雾滚滚。 与此同时,他拔出手中猎血之刃,高呼了一声:“魔神!” “轰轰轰――” “轰轰轰――” 无数火光从广场四周冲天而起,巨大火球冲霄之上,八台雷神火炮齐声轰鸣。 “魔神――” “魔神――” “魔神――” 神山上,一万多名魔神军拔出武器,厉声高呼,神色狰狞,霸气冲天。 第四章 日耀魔神 狂的声浪,狂热的信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大网都被点燃了热血,他们仰天高呼……瑞秋眼睛余光将所有小广场上各国名流神色映入脑海,这些人城府极深,虽神情如常,但却不时有显示内心不安的小动作,知道他们面对这可以凝聚一切,横扫一切狂热正不知所措,茫然若失。 斯帝安站在高台上,展开祭文,朗读起来。 他双目凝视,昂然而立,气度沉凝,开始显露君临天下的威仪。 时间,掌握得很好。 在祭文念完的时候,一缕阳光终于穿透雾气。 玛雅神山是日出之地,传说中太阳就从神山上升起,这第一缕阳光,也是太阳照耀大地的第一缕光芒。 魔神金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悠扬的吟嘶。 这声音荡荡扬扬,仿佛从亘古醒来的巨龙嘶吟。 人们还处在狂热的情绪中,无法辨别这其中的意蕴。 而瑞秋却流露出一点诧异,此时该是最后的高潮来临,杨政到底要做什么? 至今她仍未清楚杨政将以怎样的方式登场。 忽然有人抬头朝着日出方向高呼:“天那,那是什么!” 清晨的雾气正浓厚,刚刚升起的红日如一轮圆盘,还不热烈,人目可以勉强直视,只见在那红色圆日的背景下,一个黑点正从九霄冲来,那磅礴的雾气竟然有肉眼可见地搅动,如同滚沸的开水。滚腾起来,煞有气势。 人们被发现了这惊人的异状,骇然指点。 台上所有人,包括瑞秋在内,人人目瞪口呆,朝着那越来越近,逐渐清晰的黑点看过去。 要保护现场的魔神军们如临大敌,在场的战马更是不住暴躁长嘶,显得恐惧之极。 又一声更悠扬的龙吟传来。把所有窃窃的讨论声压盖。 “天!是龙!” 终于有眼尖的看出一点端倪,尽管这也是他们地揣测,但是那蔑视天下的长声嘶吟,那俯冲而下的巨型身躯。已无法用别的生物来形容。 人们炸锅了。 大广场上群众和小广场上名流大臣都为之骇然大震,哗声四起。 当那“巨龙”终于冲进人们地视野,看清他遍布青铠的恐怖身躯,还有从龙目里射出幽幽燃烧红光。更有人吓得双膝发软,或跪或坐,倒在地上,魔神军四处奔走。控制着局面,不然人们如果骚乱开,在这密集的山顶不知道要踩死多少人。 血狼已经冲上小广场。下令士兵们拿起武器。对抗这史无前例的巨兽。 瑞秋却心有所感。猛地叫到:“住手!” 此时,巨龙已凌驾到百米高度。它展开的双翅足有四十米,头脚峥嵘,巨尾横扫,强烈的飓风卷起,巨大的阴影就覆盖在人们头顶,仿佛一座高山。那种气势已无法用语言形容,连魔神军地战马都已经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所有人心中都被无法言喻的恐惧充斥。 斯帝安忽然高呼一声:“师傅!” 他站在最高处,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竟有一人立与巨龙背上,尽管看不太真切,但是那身装扮还有那骷髅面具,早已经铭刻入每一个卫戎人地心里。 那种气势,斯帝安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瑞秋只一听斯帝安地呼喊,就已经猜料到杨政在巨龙之上了,他说过会以一个震撼人心地出场来重新将魔神将军走入人们的视野,也确实没有比这再震撼地了,那是……巨龙呀,这种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生物,怎会再次出现。 他,真的已是神了吗? 连瑞秋这个导演这场戏的人,在见到这一幕后,内心都已经无可抑制的产生恐惧和敬仰,仿佛那九天之上的人,正用神灵的眼睛蔑视这世间一切。 可想而知,在不知这一切是导演的人心中,会产生多么剧烈的震撼。 玛雅神山数万君民,人人屏息静气,呆瞪天空。 倏地一声龙嘶,巨翅破开了浓雾,黑色神龙呼啸盘旋于魔神祠上空。 杨政的声音从九天传来叫道:“神龙出世,兴我卫戎!” 灵机一动的瑞秋爬上高台,呼喊道:“魔神再现, 下!” 她拉着斯帝安带头先跪了下来,接着人人学他跪下,连各国名流面对这情况也腿脚发软,在四周众人皆跪伏的情况下,他们也纷纷下跪。 骚乱平息了,整个神山上全是对空膜拜的人。 魔神军们匍匐在地,红娘子喊了一声:“将军回来了!” 整山的魔神军沸腾起来。 巨龙甩了个尾巴,发出石破天惊的长吟…… 一圈强烈的七色神光闪耀出来,然后一个人从百米高空直直跃下。 咔嚓轰! 巨大的青石板裂开,身着黑麾的杨政缓缓起身,头罩骷髅魔神面具的他缓缓扫视,目光里幽幽红芒如有实质,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血狼目射不可置信的神色,扑前几步,大呼道:“将军!” 众魔神军齐齐回过神来,齐喊:“将军!” 杨政一甩大麾,踏前几步,右手向外一展,沉声喝道:“我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 “魔神将军回来了!” 魔神军们泪流满面,颤呼声潮水般起落涨退,山呜谷应,万人再次沸腾起来,气氛热烈至极点。 那些见识过杨政死去的各国名流们心恐得瞪目以对,一个死人,怎会复活,而且脚踩神龙而来,在这一片狂呼中,他们都不知该怎样去对待眼前这今人惊心动魄的异事,更不敢去辨别杨政的真伪,不管真假,在这一片举国沸腾的时候,谁若置疑必然被这些魔神信徒们撕成粉碎。 斯帝安不顾身份的跃下高台,来到杨政身边。 此时,他不是一个国王,只是一个欣喜的见到自己崇拜热爱的师傅回来的孩子。 杨政拍拍他的脑袋,看向跟随而来的瑞秋。 尽管带着面具,瑞秋已确认这是杨政无疑,她热泪盈眶,这才是真正的回归! 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回来了! 杨政和瑞秋母子走下小广场,沿着那红地毯走动,此时朝臣和人民的情绪已经陷入无边狂热中,无数人拥挤靠前,投掷花瓣…… …… 狂欢,这是一场举国的狂欢。 玛雅神山不可思议的魔神回归,迅速传遍了卫戎国,传遍了南大陆。 卫戎国的民众们奔涌到街上歌舞欢呼,王都索罗顿欢庆了三日三夜,所有的酒水被消耗一空。 杨政乘骑“神龙”巡视全国。 在这种文明还不开化,人们都信神拜神的古老世界里,杨政那场充满神秘色彩的演出,几乎虏获了所有人心,卫戎国内本来就不多的反对声音被打压成渣,瑞秋趁势兴起魔神教,将杨政定为从日出之地苏醒的天国神子。 没有任何疑问的,人们接受这种宣传,人们信仰魔神。 哪怕是坚定的其他神灵信仰者,在这种“神迹”面前,亦“洗头革面”,向魔神忏悔,投入魔神的怀抱。 魔神教被定为卫戎国国教,并迅速取得几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信仰。 可以说,杨政已经成为卫戎国的“神”。 在神迹的影响下,不止卫戎国,其他国家亦有人开始偷偷供奉魔神。 西南军被整编起来,杨政的接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在魔神的“神迹”面前,这些普通士兵只有拜服。 连杨政自己也未料到,一场“神迹”的复出,会带来这样惊人的效果。杨政可以确信,只要他登高一呼,卫戎国举国上下都会为了他这“魔神”而战。宗教的凝聚力是恐怖的,信徒的信仰是狂热而盲目的。 各国名流回去都将这“神迹”绘声绘色的说给他们国家的主子听。 沧月国,流云国,雷切王国…… 高层们都在惊疑不定,虽心中怀疑那个魔神将军的真假,却束手无策。 何况,就算是假的,能驱使神龙的强者,比之三年多前的只是以普通人身份率军打仗的魔神将军恐怕更令人头疼。这时候,魔神将军的真假已经是次要的了,信仰已形成,要破坏,就必须用更大的力量,更大的信仰。 第五章 宫宴 层们都在惊疑不定,虽心中怀疑那个魔神将军的真假策。 何况,就算是假的,能驱使神龙的强者,比之三年多前的只是以普通人身份率军打仗的魔神将军恐怕更令人头疼。这时候,魔神将军的真假已经是次要的了,信仰已形成,要破坏,就必须用更大的力量,更大的信仰。 可是,怎么可能,“神迹”不是谁都有能力导演的,神龙更是无处可寻。 玛雅神山因为魔神将军的出世,已被那些信徒们奉为“圣山”。 魔神教有自己的教义。 熟读圣经,佛经的杨政对这类蛊惑人心的东西自然不会放过。 改头换面,去芜存菁,杨政自己编撰了一部教义。让教徒们广为发放,军中子弟还要定期学习。 有了这东西教化,再将自己的思想刻入其中,将来便能潜移默化一代人,并且将一些思想传承下去。 教徽,教服,教堂。 该用的东西都用上,杨政从桃源拨了大笔款项用于这些方面。 教堂除了定期会向平民宣传教义,并且兼营福利院和教化院,收留一些失去生活能力的老人小孩,免费教导平民孩子学习知识。 音乐,数学,文学,剑术…… 这些从来只是贵族们享有的东西,杨政通过教堂广为教化,让平民也享受这种权利。 杨政不会傻得想要众生平等,毕竟这个世界还很落后。哪怕是二十一世界的地球,也没有说人人平等,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对抗庞大地贵族的阶层。 但他在教义中宣传的“善者死后入天堂,恶者死后下地狱”,还有教徒的平民中出类拔萃者可以入选高级神职等等措施都让麻木的平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顺势利导。 杨政相信魔神教一定会迅猛发展。 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比宗教更能凝聚人心。 他必须掌握这种力量,无论是对抗想要觊觎他生命的人还是那若隐若现的海族。 杨政出现后一个月,瑞秋忽然宣布退出了政治舞台。 她以杨政是斯帝安叔叔,又曾是国王师傅地身份。授其“国父”称号。 掌金蛇印,佩紫金绶,协助斯帝安处全国政务。 斯帝安的年纪尚不足以掌控国家,这等若变相的让杨政成为了卫戎国的王。何况杨政成为了卫戎国军队最高统帅。西南军和魔神军都在其直接领导之下,卫戎国地军队首次有了统一的指挥。 这种情况若在三年多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但是在目前卫戎国由瑞秋一人而决,而杨政又如此声威显赫的情况下。没有丁点地反对声音。 魔神教的信徒们反而大赞瑞秋深明大义,此举必将开创新的卫戎盛世。 卫戎王宫内,***通明。 盛大的宫宴正在举行,美丽地侍女穿梭人群。各种精美食物流水般送上,彩色的幔布挂在四周。 宫廷里,花园里。到处是人。贵族。巨贾,各界名流开怀痛饮。 杨政穿着黑色的绶金袍服。头上带着银色镏金地镶钻头环,他地身边站着盛装地斯帝安与瑞秋,他们走动在华丽的大厅内,向各个参加宴会地名流人士敬酒。 每一个人都充满恭敬的向他们行礼。 单手扶胸,弯腰九十度,这是魔神教的礼节,在场的人都是魔神的信徒,向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天国神子行礼。 杨政来到偏厅,这里汇聚着魔神军一众军官。 见到他进来,血狼等人纷纷围聚过来。 如今的卫戎国两大军系合并,所有的军队都统称魔神军,军制也从原来的十二个军团变成现在的二十五个。 这二十五个统领中,故人就有十六个,全是当年曾在杨政麾下效力的军官,剩下九个亦是对杨政充满崇拜。 以血狼为首的这些人激动无比,血狼说道:“我早说过将军这等天神般的人物,怎么可能死去,如今终于又能在将军麾下效力。” 一旁的撒洛特取笑道:“血狼,当初你可是第一个 去报仇的。” 血狼飞起一脚踢向他屁股,撒洛特哈哈笑着躲开。 这几个当年都是杨政亲卫,在杨政面前并不拘束。 杨政和他们共饮了几杯,叙述些离别之情。 此时的杨政仍未将很多事情告诉他们,包括他曾到达北大陆,包括桃源,包括那些邪恶的海族。 知道这些的只有红娘子,她安静的坐在一侧,一双晶亮有力的眸子落在杨政身上,她是个直接的人,亦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 杨政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举杯朝她走去。 互相碰了一杯后,杨政弯腰伸手邀请道:“可以请我们美丽的女将军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吗?” 外面已经传来器乐之声,一旁的军官们轰然嬉笑起哄。 红娘子脸微微发烫,她想不到杨政会将今晚第一支舞的殊荣交给她,杨政现在的身份大不一样,作为卫戎国民众的信仰,她对他亦有敬畏。 “我并不会跳舞。” “很简单,我会带着你,很快你就能学会。” “红娘子,快答应将军吧。” “快,快答应他!” …… 一片口哨哄闹声中,红娘子终于将手放到杨政的手里。 杨政引领她朝着舞池中走去,此时的红娘子仍是一身劲装,并不是穿着女人参加宴会的长裙礼服。 红娘子的确不会跳舞,下场才两步,就踩中了杨政的鞋。 杨政微微一笑,看着肌肉有些绷紧,神情严肃的红娘子,说道:“轻松点,我带你走最简单的舞步,你看我的脚……一嗒嗒,二嗒嗒……转圈,对,做得很好,你看很简单吧,其实你很有天赋,女人嘛,怎么会不跳舞呢。” 红娘子练武之人,身体柔韧性什么是不用说,这种很简单慢三拍她很快就掌握了,再加上杨政领舞一流,一支曲子下来,红娘子已经能配合杨政。 一支曲子结束,杨政并没有放开她。 而是继续跳下去,杨政压低声音道:“你看起来有很多疑问。” 红娘子看着杨政此时的脸,淡淡道:“我只是想,既然你回来了,为什么还是没用你最真实的面目,还有你说的那些怪物,还有你去了北大陆,那么多事,我想如果需要的话,血狼他们应该有资格知道。” 杨政沉吟了一下:“倒不是我不习惯用本来面目,而是有一段往事让我不得不这么做。至于那些怪物,那不是我一个人的敌人,那是全人类的敌人,不止是血狼他们需要知道,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需要知道,然而并不是我说说就可以的,只有通过宗教的构想宣扬出去,如果你读过我编著的圣经,就可以看到“末日之论”,人类因为犯下太多罪孽,前古时期的文明被海水淹没,由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凶残海族毁灭人类。” 末日论的构想是杨政最早想到的。 他不知道海族真正形成的原因,但通过宗教将海族宣扬成地狱里爬出来毁灭人类的怪物,即使将来海族真的出现,人类也能通过宗教凝聚起来对抗这些生物。 红娘子还不足以思考到这层深意,但她看到杨政对海族前所未有的重视,那是凌驾于任何欲念之上的崇高理想。 圣经最后的启示就是:日出之地苏醒的天国神子,带领人们对抗企图毁灭人类的地狱生物。 两曲完,杨政放开深思的红娘子。 刚刚学会跳舞的红娘子马上被那一群魔神军官包围住,可见红娘子在魔神军中人气之旺。 杨政看到一身紫色晚装的瑞秋,如同神秘幽邃的夜百合,令人生出不能触摸的距离之美。 此时瑞秋的身边站着一个杨政绝不想见的男人,归藏。 那个昔日的东线军统领,知悉杨政杀死左青子内幕的将军,三年多不见,他老多了,头发胡子有一半发白,紫色的脸膛上多了许多皱纹,显示他最近几年过得并不算愉快。 第六章 王者之心 年因为杨政被刺,曾参与过《蓝光协议》的卫戎军政被瑞秋迁怒,老狐狸肖恩被赶下台,归藏,牧飞云等军官直接被清出东线军也就是现在的魔神军,现在的归藏官职虽不小,却早已被架空,成为一个虚位的将军。 在杨政望过去的同时,归藏也正看向他,眼眸里包含复杂不信的神色。 杨政从侍女手中托盘里拿过两杯酒,神情淡然的走向他。 将一杯酒递到归藏手里,杨政清朗道:“好久不见,归将军!” 归藏凝视着他片刻,低声道:“好久不见,将军,可以单独聊一下吗?” 瑞秋目光凌厉的扫向归藏,杨政朝她使了个眼色,微微一笑:“好的,归将军,这边请。” 来到一间僻静的小厅,嘱咐门口的侍卫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后。 两个人合上房门,归藏冷视着他,杨政丝毫不见局促。 “如果我猜知不错,归将军是不是想说我当年杀死左青子的事。” 归藏眼神闪过一丝惊疑,显然没想到杨政会如此主动,他沉默片刻,冷声道:“你果然是他?我也曾怀疑你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死去,果然你还活着。” 杨政走到窗口,凝视外面的夜空,纯净如黑色玻璃的天空上繁星点点,银月弯勾。 他说道:“我是活着,难道你以为我是回来复仇的?” “难道不是吗?”归藏冷笑道:“以你地性格,当年沧月国出卖你。你便处心积虑,动用各种力量最终将沧月国打得a延残喘,丘远山更是活活气死,三年多前,我虽未直接参与谋杀你,可也清楚当时三国的高层没人想你活着,你如今回来,不知用什么方法蛊惑陛下,不为复仇又是什么?” “看来你真了解我。”杨政自嘲一笑,将杯中猩红如血的酒饮尽,转过身来:“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归将军。不如由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比较合适?” 归藏想不到他会这么问。 看着杨政那双根本辩不出情绪的黑色眼眸,归藏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话说不出口。 杨政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平静说道:“来之时。你是否想过用我杀死左青子的事情来威胁我,想我离开。” 归藏终于明白什么地方不对了。 在面对杨政的时候,他发觉这个男人根本无从威胁,无论精神上或者肉体上。杨政都已经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对付的,他已经掌握一切。杨政看着他的眼神并不居高临下,但是归藏却发现自己只能仰视他。那是一种从容不迫地风范。不知不觉就令人产生自卑。 杨政早已知道归藏的威胁。可是他毫不在意。 “归将军,我知道你是个耿直的人。可惜并不适合官场,”杨政走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了解我地为人,应该知道我不屑谎言,我并不怕我杀死左青子的事流传出去,因为现在的卫戎国没人会信这种事。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我这一次并非为复仇而来,好好想想,如果你一定还要用那件事来威胁我,请便。” 杨政神情自若地走出小厅。 瑞秋就等在走廊的尽头,见他走来,迎上来低低急问一句:“怎么样?” “归藏不是敌人,不用担心,何况以他现在的地位,也不可能对我有丝毫威胁,就算有麻烦也是沧月王和曼奇。”杨政淡淡道。 经过这几个月的策划,魔神教威力初显,杨政地地位已经拔高到无可推翻的地步,至少在卫戎国,他与“神”无异! 现在如果想威胁杨政,除非先把卫戎国踏平。 目前,南大陆还没有哪个国家有这能力,即便是沧月国也不行。 只是,这风口浪尖的卫戎,已隐隐比沧月国更引人忌惮,瑞秋只怕那些心怀鬼胎地国家联合起来对付卫戎,听说现在在雷切国和沧月国已经明令禁止任何魔神教义地流传,信奉魔神地信徒都要被当作“异端”处理。 杨政目光犀利,嘴唇轻抿着,仿佛能看穿瑞秋的内心。 他伸手握住她温软地手:“不用担心,既然我肯站在这巅峰的位置,自然就已有了承受任何攻击的打算,放心,我并不是孑然一身回来的,我有很长的故事要告诉你,如果单论战 手头还有一支不下于魔神军的部队。” 瑞秋眼睛明亮,杨政这么说,她安心许多,她并没有追问,因为相信杨政会满足她的好奇心。 宫廷盛宴结束。 斯帝安不肯放杨政离去,拉着他给自己指导剑术。 几年未见,小家伙固然已长成少年,却仍是对这个师傅念念不忘,那日杨政脚踏神龙,从日出之地飞来的神迹在少年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个年纪正是崇拜英雄,树立目标的时候,斯帝安从小缺乏父爱,所以在杨政没出现前显得有些孤僻懦弱。 杨政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白,在他心里,杨政已经不仅仅是师傅,是偶像,甚至隐隐将他当作父亲,填补从未有过的父爱。 在深宫内,杨政换下那身华丽的袍服,穿上简单的罩衣。 瑞秋安静的坐在亭子里,看着在练武场里用木剑对攻的男人,两个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一如数年前一样。 杨政拿着木剑,随意的站在那里,斯帝安则发动攻击。 与四年前相比,斯帝安的剑术无论力量,速度,技巧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攻击起来虎虎带风,甚至已有薄弱的斗气,招式之间衔接也不再像三年前那么漂浮,杨政随手格挡,看起来劈里啪啦的非常激烈。 只是仔细看的话,杨政甚至连脚步都未动,一直都是站在原地封挡住斯帝安所有攻击,十分钟过后,攻击的斯帝安已经开始喘气,汗也浸透全身,杨政却是神色如常,连汗也不见一滴。 呼,啪! 杨政的剑稍微移动了一下轨迹,就抽中斯帝安手中的剑把,把他的剑打得脱手。 斯帝安喘着气,惭愧道:“师傅,我好没用。” 杨政神情清淡,看不出什么表情,说道:“王者,需不压制别人也不被别人压制.,成功的王者,看到他会不自觉的被他俘虏你的心,愿意死心塌地的臣服他,追随他,但却无法靠近他,了解他的真实感受,永远没有办法分享他的感受,一种王者的感受。斯帝安,你是卫戎的王,是这片土地的掌控者,要有一颗王者之心,博大,宽厚,同时又不屈从任何人,即使是我,你也不该抱有畏惧屈从之心,你的剑术不是最重要的,身为卫戎国的王,有的是顶级的剑手供你驱策,但是在此之前,你首先要让自己成长为真正的王者,记住――” 杨政将手放在自己左胸心脏处:“你的心!” “好了,多琢磨琢磨,今天的剑术课就教授到这里。” 杨政走到一边的亭子上,放下木剑,瑞秋给他端来一杯茶,瞥了一眼还站在练武场里的斯帝安,说道:“你现在好严肃,我还以为你会和四年前一样教他那些希奇古怪的玩意,你不知道他最爱和你斗蛐蛐。” 杨政将茶一饮而尽道:“现在斯帝安已经长大了,有些东西迟早要让他负起责任,你我都不能负责他一辈子,不是吗?王者的道路是一条荆棘之路,既然他一出生就注定要走这条路,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指引他,但我无法陪伴他,王,注定是孤独的。” 瑞秋看着站在练武场里的斯帝安,在那一片空旷的场地里,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默默的拿着剑。 只是,斯帝安给她的感觉渐渐变了。 那不是瘦弱,可怜,而是一种孤冷,仿佛立于高山之巅。 第一次,瑞秋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进入斯帝安的内心。 ……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是她为斯帝安选择的道路。 她不能回头,也不能后悔,只是,在斯帝安一步步踏上王者之路的时候,也在一步步远离她。 不再是那个爱撒娇的安仔,不再是她瑞秋的心头肉。 他是王,属于这个国家,属于每一个臣民。 一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就无可抑制的抽痛,发酸。 杨政轻轻的抱住她。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你是王的母亲,这一点无法改变,何况,你还有我,你不会孤独的。”“杨!”瑞秋忍不住流泪,紧紧的抱着他。 第七章 推倒姐姐 帝安看到杨政抱着自己母亲的时候,并没有丝毫的反 杨政在他心里,本来就是亦师亦父的角色,在他心里,这世上除了杨政也没有谁能再配得上他的母亲。 他已经快十四岁了,在这种开化的贵族阶层,对男女之事早已有所了解。 他甚至捉黠的朝杨政眨了眨眼,从练武场的小门偷偷溜了出去。 等瑞秋回神过来,发现空旷的练武场里只剩下她与杨政两人时,有些惊愕和羞涩,问道:“安仔呢?” “他?溜走了。” “啊……那他刚才看到我们……。”瑞秋脸颊绯红。 “看到了,不过他好像并不意外,看来我这个师傅当得不错,把你交给我他很放心。”杨政笑得不怀好意。 “去你的。”瑞秋脸皮子没那么厚,推了一把杨政,转身便走。 “嗨,”杨政伸手拉住她,微微笑道:“今晚我好像没邀请你跳过舞。” 盛宴中,杨政和瑞秋忙于应酬,少了共舞的机会。 此时的练武场一片宁静,四周花香浮动,月色正美,天地间除了他俩再没其他人。 瑞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落入杨政怀里。 “谁要和你跳了。” 她嘴上拒绝,手却轻轻放在杨政肩上。 杨政搂住她细腻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与她的手指交扣,领着她踏起舞步。 瑞秋并没有换下那身紫色拽地晚装。一头秀发高高地挽起,发髻上缠着一条闪亮的雪钻头带,大开领的胸口,露出一大截雪白丰满的乳房,从杨政这个角度俯视下去,更加摄人心魂。 一颗足有鸡蛋大的鸡血石就躺在那片雪腻的深沟里,猩红得发亮。 瑞秋低垂目光,优美的身形随着舞步起伏。 “为什么不敢看我。”杨政轻声道。 瑞秋抬起头,深深的与杨政对视片刻。终于不敌那足以融化她的火热目光,再次低下头去。 “怕我吃了你?” 重遇后地几个月,因为杨政步步逼迫,他们的关系早已不像过去那么单纯。 瑞秋深陷其中。即害怕又享受这种感觉。 她没办法逃离杨政织就的这张情网,银色的眼赭里露出一丝哀求:“不要迫我。” 看着这个高高在上地女王露出这软弱的一面,杨政像任何正常男人一样心里有异样的快感。 “不想听我说故事吗?” “什么故事?” “我离开后的故事,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事?” “想!”瑞秋毫不犹豫地抬起头来。眼睛灼灼发亮。 她早就想知道杨政这四年到底去了哪里,只是等待杨政告诉她。 杨政笑了一下,拉近瑞秋,两只手都环上她的腰。感受怀中娇躯起伏动人的热力,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慢慢说。” 四周偶尔一两声虫鸣,练武场四周都是花丛和草地。静谧的月色温柔洒下。让人流连其中。 瑞秋双手搂着杨政地脖子。合上眼睛,慢悠悠的享受这难得的安宁。耳边传来杨政低沉磁性地声音,听到紧张处,她地心脏跳得激烈,听到愉快处,她地唇角勾勒一条轻快的弧线。 杨政不想破坏气氛,加工过地故事就像一段冒险奇遇记,听不出里面的惨烈。 …… “桃源,好美的名字,好美的地方。”瑞秋喃喃私语。 “将来我会带你去,我们可以一起看着海上日出日落,可以去海上捕猎,你一定没见过蓝梦海有多么大,望不见尽头,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那是一个干净纯粹的世界,你一定会爱上它……” 瑞秋睁开眼睛,嗔道:“你不许再蛊惑我,我现在就想去了。” 听着她撒娇似的柔软声音,杨政微笑起来,捉黠道:“现在还怕我吗?” 瑞秋气得在他肩膀上狠狠一掐,可惜杨政皮厚,全当按摩。 “我今晚要留下来。”杨政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 瑞秋浑身一震,身体簌簌发抖。 仅仅只是一层窗膜而已 要被捅破,两人的关系到了这一步,瑞秋除了紧张和无法拒绝。 “别……这样……杨!” 连她自己都听出自己声音的软弱,抗拒的无力,仿佛只是在尽人事。 杨政的手在她挺秀的腰背上轻轻游动,眼里又出现那种邪恶的笑意,他俯身捉住那娇嫩的红唇,月色如银,铺洒在亭中两个融合在一处的人上,拉出一条欣长的身影。 一只大手动作灵巧的解开晚礼服背后的金扣。 瑞秋被热吻迷失,用仅有的一丝灵智按住那只手,求道:“别在这里……” “不会有人靠近这里,”杨政轻声安慰:“我能感觉到百米内一只蚂蚁的动静……” 他的手忽然用力,晚礼服从瑞秋的肩上滑落,雪白高挺的美乳颤巍巍暴露在空气中,猩红的鸡血石在两团粉腻里发出妖艳的红光,映得雪肌通透,杨政的目光被深深吸引,发出由衷的赞叹:“真美!” 瑞秋喉咙里腻甜的呻吟,双目滴出水来,她伸手去挡,被眼疾手快的杨政拉住,拽到身后。 杨政将她整个身体托起,坐在一边铺着毛毡的石椅上,一手握住一团雪腻,另一只手从裙下伸入,细细摸索着怀中这具动人的娇躯。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的瑞秋还是浑身僵硬起来,内心中生出即害怕又刺激的感觉,当那奇异的电流通过杨政的手指不断的冲击她的脑海时,她紧咬的嘴唇终于启开,发出了让她羞愧无比的呻吟声。 她抱着杨政头的手越来越紧。 手上感觉到越来越浓重的湿意,杨政轻轻抽出手指,将那带着晶亮液体的手指在瑞秋眼前晃了晃,瑞秋几乎要哭出来。 翻身将她压在椅上,杨政低低的邪笑道:“我亲爱的姐姐,游戏才刚刚开始,夜晚还长着呢……” 练武场里,开始回荡起瑞秋越来越无助的娇吟声…… …… 冬季的第一场大雪将卫戎国装点得银装素裹。 王城里,人们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贴着彩画,庆祝一年一度的瑞雪节。 在这个世界,年节的划分就是以雪为限。 第一场大雪代表着新的一年到来,民众们团圆在一起,请神拜神,乞求来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至于贵族阶级,新年里互相走动,也是一个个大小***总结一年成果,展望来年的重要日子。 魔神教的兴起,让卫戎国今年的瑞雪节变得与往日不同。 各地教堂都获得通知,在瑞雪节全面开放,让魔神信徒们祈祷,教堂会准备大量的食物,信徒们可以自由的在教堂里进餐,并且获得神甫的祝福。 新生的婴孩或者刚刚成年的青年都会在神甫的主持下受洗。 魔神的教义广为流传,在卫戎民间获得越来越多的信仰。 教义中宣传的自由,美丽,没有任何疾病与灾难的天堂让民众向往,为了死后能上天堂,民众不再麻木的生活,开始尝试着去做善事,做错事的人因为那惧怕死后进入传说中恐怖的地狱,会去教堂忏悔,并且改邪归正,民间风气有了很大改善。 杨政在各地奔波。 魔神军如今已经上了轨道,桃源的商行在卫戎国内遍地开花。 无论是卫戎的国力和桃源的财力,都在这半年内有了惊人的发展。 明处,杨政是卫戎国的魔神教皇,魔神军的统领,卫戎国父,暗地里他又是桃源的幕后老板。 纯以实力论,也许他才是南大陆最有势力的人。 王都的雪兰街.人来人往,身穿名贵皮草的贵族夫人们手撑着小花伞,走在刚刚清理出积雪的路面上,路边有很多孩童将那些积雪搭建起一个个雪人,用竹把做手,胡萝卜做鼻子,黑石头做眼,唯妙唯肖。 一男一女此时正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第八章 篝火之爱 的身材修长挺拔,穿着合身的黑色大衣,头上是一个帽,充满高贵的气质。女的也是一身黑色皮草,脖颈上围着一条火红色的狐尾,肌肤雪透嫣红,鼻子秀挺,红唇欲滴,头发用钻石带高高挽着,美艳高贵不可方物。这样一对出众的伉俪,引人侧目。 下了马车后,男子就和女子十指交扣,朝着车夫吩咐了一声,然后两人沿着雪兰街闲逛起来。 “说起来,我上次逛这里是应该是五,六年前了,我刚刚来到王都,和你才第一次见面,时间过得真快,又一年了。” 丽人正看着街边那些雪人儿有趣,听到男人的话抬起头来:“我是不是老了。” “傻瓜。”男人笑起来,每一个女人都对自己不太自信,尽管已美得无可挑剔。 “说呀。”丽人捏起粉拳在男人胸口轻轻捶了一下。 男人正色道:“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 丽人的脸一下腾的红了,不过男人的接下来的话令她笑容僵硬:“就算你将来满脸皱纹,满头白发,身体发福,背生罗锅……恩,我不会嫌弃你的。” “好恶心。”丽人用力去推男人。 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将丽人搂进怀里,看着丽人依然绷紧的俏脸柔声道:“和你开玩笑的,怎么舍得让你脸上有一丝皱纹……” 他的手指在丽人凝脂般地脸颊上轻轻滑过,融化她的内心。只是丽人嘴上却依然不饶他:“就会哄女人,难怪当年招蜂引蝶,那些贵族老爷见到你都如临大敌,生怕你把他们女儿和老婆都勾搭去。” 男人苦笑告饶:“我早已改邪归正,女王大人,饶了小的吧。” 两个人嬉闹着走着,心情愉悦了,路上的一切都令他们新奇,这是非常难得的时光。在他们两人的生命中尤是如此,所以他们非常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 “ 男人拉着女人走进这间闻名大陆的皮草行,这里出产地皮毛衣服是南大陆最珍贵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度身定造。世界上没有第二件,所以每一个女人都向往获得这里的一件衣服。 这一对出众的伉俪出现在这里,令人眼前一亮。 尽管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贵族标识,但是能在“落日皮草”接待地店员眼神何其刁毒。十分肯定这两人一定是拥有极高地位的人,这样的大主顾,“落日皮草”也不敢怠慢。 喝着热气腾腾的果饮,两人坐在一边。等着店员送上一件件皮草。 “先生,这里已经是我们店里现存地最好皮草了。” 看到两人都只是随意的翻了两下那些皮草,根本连试穿的欲望也没有。店员显得有些尴尬。很显然。他们店里拿出的衣服对方看不上眼,如果是别地人。店员一定会嗤笑他们装模做样,可是眼前这两人的高贵气质令他不敢生出一丝冒亵之心,何况他们两人身上穿着的皮草衣服,单论材质都比他刚刚拿出地任何一件衣服要好。 那男人微笑道:“成品没有,可以现做呀,你们皮草行不是以订做闻名地吗?” 那店员抱歉地道:“先生,今天是新年,店里的裁缝都回家团圆了,而且,就算订做,也起码要三日。” 男人耸耸肩膀,朝着身边地丽人歉意一笑:“看来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本来想送你一件新年礼物的。” “你能回来我就很开心了。”丽人反握着他的手。 他们之间那种脉脉温情令旁边刚入怀春年纪的女店员羡慕无比,这才是令人向往的爱情呀,往常‘落日皮草‘来的贵族男女很多,可是这样默契与登对的绝无仅有,多是那些大腹便便的贵族老头带着年轻靓丽的情妇,让人感觉恶心。 “先生,你和你的夫人感情真好。”女店员恭维了一句。 丽人脸庞发烫,偷偷看了一眼男人,眼深处却有一丝黯然,男人注意到了,搂起她的腰,笑着朝那店员道:“嘴甜的小丫头,这个送给你了。” 女店员惊呼一声,那是一颗足有鸽蛋大的珍珠,足够买她刚才送上的所有皮草。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她连忙鞠躬。 “谢我夫人吧。”男人哈哈大笑,在丽人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惹得丽人娇嗔不已,眼里那一丝黯然却化做了喜悦。 他们相携而去,门口遇上一名蓝发的长耳少女,那名少女目露惊异看着他们远去,直到看着他们背影消失,才走进店里。 刚才得到一枚珍珠的店员恭敬的朝那名长耳少女弯腰:“小姐,你来了。” “知道刚才走的那对男女是谁吗?”长耳少女达芙丽问道。 店员摇头,拿出那颗珍珠:“他们没说,不过那男人出手真大方,送了我一颗这么大的珍珠。” 达芙丽看着那枚珍珠,若有所思。 …… 马车从小门进入王宫。 刚才在雪兰街上的那对男女下了马车,进入深宫。 洗去脸上铅华,露出他们本来面目,赫然便是杨政和瑞秋。 ‘玩得开心吗?“杨政问道。 瑞秋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回头嫣然一笑:“好久没有出宫体会这种普通人才有的生活了,谢谢你,杨,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杨政上前,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俯下头在她的蓬松的云鬓中深深吸了口气:“和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你开心就好。” 瑞秋靠在他怀中,微微仰起头。看着那双迷人的黑色眼睛,伸手向后揽住他地脖子,主动献上热吻。 三日前杨政才从浩然联盟赶回来。 自从两人关系从那一晚发生剧烈变化以来,几个月的时间却又是聚少离多。 永远有那么多事物等待着他们解决,这就是上位者的无奈,此时,小别胜新婚,杨政有些贪婪的吮吸着红唇,一只手已经探入瑞秋怀中。握住一只丰润的酥乳揉搓起来。 瑞秋喘息剧烈,眼中荡漾起水光…… 忽然,杨政放开瑞秋,望着已经情动的女人。苦笑道:“斯帝安来了。” 瑞秋顿时欲念消退,连忙从杨政怀里脱出,有些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服头发。 “快,看我有头发有没有乱?” 看到这一幕。杨政笑得奸贼,惹来瑞秋几个白眼。 “师傅!”斯帝安冲进来。 杨政正襟危坐在那里,瑞秋则在一边按着琴,在外人看来。绝不相信他俩刚才正火热偷情。 杨政苦忍着笑,绷着脸道:“功课都做完了?” 斯帝安点点头:“完了。听说晚上有篝火大会。你还准备了神秘节目。” 杨政点点头。 斯帝安马上凑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什么节目,告诉我吧。” “小子。先让我考较过你今天的功课,不然晚上地篝火大会也没的份。”杨政拉着斯帝安往外走。 “师傅,不用这么狠吧……救命呀……母后……” …… 王城的大广场上,索罗顿数以万计的人,在上千个散布熊熊燃烧地火堆旁享受看美酒、水果和烧烤的美食。无论贵族平民,至少在这一天,他们是平等的,男女们双双起舞,又或席地而坐,聊天说地,说不尽的欣快写意。 免费赠送地食物和酒水让王都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这是从未有过的待遇,使民众更加感激魔神将军给卫戎带来的变化。 广场地边上,有很多卖面具的小贩,不论男女老少都会买上一只,其中卖得最多的当然是魔神将军地招牌骷髅面具。 悠扬乐声里,人们欢呼庆祝新年地到来。 当王宫地门大开,杨政策马领先,瑞秋和斯帝安则坐着皇辇在后抵达现场时,惹来了一片狂潮般的欢呼,虔诚地信徒们纷纷拜倒,歌颂着他们心目中的神灵。 在中间最大的篝火边。 杨政和斯帝安他们走上预先搭制的高台。 高台上放着猪头,牛头,羊头各一,各种水果美酒无数。 斯帝安首先朝着东方燃香祭败卫戎先祖,然后展开一副长卷,朗诵一篇长长的新年祈文,回顾今年卫戎的发展,展望来年,祈祷来年。 念毕后,广场上又是一阵喧热沸腾。 穿着黑色教袍的教堂唱诗班集体歌唱福音之歌。 整齐而神圣的音乐声感染众人,声音传播开去,民众纷纷合唱,很快的,整个索罗顿都充满了福音。 一波一波的音浪,充满虔诚的信仰。 它们澎湃激荡,它们一往无前! 在这激荡的乐声,杨政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蛰伏,在孕育,在徘徊。 他高高举起手,仿佛要感受这人类最伟大的力量。 那一刻,他忽然充满前所未有的自信,人类绝不会灭亡! 福音毕,轰轰轰,四周冲起无数的魔法礼花,各种各样绚烂的光芒冲上九霄,连续不断的爆炸,撒下缤纷的花雨。 这震撼人心的一幕,让人们短暂的发呆。 接着人群发出震天的欢呼。 魔法礼花将整个天空绚烂成一片七彩的画布,人们犹如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 “好美!” 瑞秋仰望天空,这是杨政带来的新年礼物。 “让我们唱吧,跳吧,无关性别,无关地位,加入这一场狂欢!” 杨政高呼一声。 所有人都带上面具,加入狂欢的人流。 蹦跳,舞蹈,高唱。 杨政推推身边的斯帝安和瑞秋,他们也带上了面具,在护卫的掩护下,悄悄摸下高台。 “去吧,没有人会认出你们!” 杨政用魔法改制的面具可以让人们产生视觉偏差,绝对不会有人认出他们,早已兴奋不已的斯帝安第一个挤入狂欢的人群中。 杨政则拉着瑞秋挤入另一边人流。 此时,广场上,无论男女老幼,互相拉着手,在篝火边转圈,不时的高踢腿发出整齐的踢踏声,欢歌笑语无数。杨政和瑞秋也加入了一个大圈,他们感受到了民众的力量,感受到了民众的喜悦。 在面具的掩护下,谁也不认识谁,也没有平民和贵族的界限。 贵族和平民也牵起了手,这是史无前例的力量。 集体舞跳得累了,人们喝着美酒,吃着烤肉,天性使然下,男人寻找女人,拉着她们跳舞。 杨政抱着瑞秋,在这片欢乐的海洋里翩然起舞。 “谢谢你,杨,谢谢,谢谢!” 瑞秋在杨政的耳朵边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 她无法压抑内心的喜悦,这是怎样的场景,没有置身其中的人绝对无法感受,无拘无束,只有欢乐和歌唱,剥去丑陋,只剩美丽,深深震撼她的内心,她感激杨政给卫戎带来的欢乐,感激他为这片土地所做的一切。 还有谁能创造这样的和平与欢乐,除了眼前这个男人。 从这一刻起,她爱他爱得发狂。 他们拥吻,起舞。 即使带着面具,他们两人也吸引着民众的视线。 年轻的男子和女子们主动向他们邀舞。 杨政和瑞秋大方的与他们共舞,恐怕这些人打破脑袋也无法想到,卫戎国高高在上的国父与女王正在与他们共舞。 杨政和瑞秋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这些都是他们可爱的子民,这些都是卫戎国的未来,人类的未来。 唱吧,跳吧! 忘记忧伤,忘记烦恼,让生命怒放青春。 …… 狂欢一直持续到凌晨,很多人醉倒在篝火边,他们天地为床,恣意的任自己卧倒。 杨政拉着瑞秋悄悄的离开这片欢乐场。 他们躲上王宫的高台。 眼前一半是深袤广阔的星空,另一半则是远处点点闪跳不停的火光和热舞的人影,欢笑声和乐声隐隐传来。 他们拉掉面具,在热吻中卸去身体的伪装。 杨政有些粗暴的进入瑞秋的身体,在一波一波肆无忌惮的冲击中将两人送入高潮。 当一切平静下来,杨政轻轻吻去瑞秋脸上的眼泪,他的身体依然停留在她体内,感受那种火热的温度,将彼此的心跳连接在一起。 仰望着无穷星空。 瑞秋的手指在杨政背上轻轻滑过,忧伤的道:“明天就走了吗?” 杨政不忍去看她眼里的依恋,那会融化他坚定的内心。 他轻轻恩了一声了:“时间太紧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必须加快脚步。” 瑞秋扶起杨政的头,怜惜的看着他黑色的眼。 他的努力,他的拼命,令她心痛,可是她却不能阻止他的脚步,今晚的一切,让她更加明白和平的可贵和来之不易,她不能为自己的私心留下这个男人,他是所有人的希望。 “安心的去吧,这里一切有我。”瑞秋言不由衷。 “傻瓜,我很快会回来的。”杨政去吻她的唇。 “杨,爱我,爱我!”瑞秋眼泪终于夺眶涌出,她一点都不想他走,一刻也不愿意他离开。 第九章 十万沼泽 南之地,十万沼泽。 故老相传这里曾是亚路德巫术的起源地,在这十万沼泽中,亚路德僧侣繁衍生息,创造出辉煌的种族文明。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起,黑法师不断侵入这片土地,亚路德僧侣与黑法师之间展开了无数争斗,由于两个门类都充满了阴暗血腥的风格,他们之间的战争使得南部变得乌烟瘴气,寸草不生。除了邪恶的黑暗生物,这里成为人类和动物的禁地。 在经历了漫长的战争后,亚路德僧侣逐渐没落,这片土地逐渐被黑法师掌控。 与前者一样,黑法师同样是充满邪恶理念的一个群体。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进行各种反人类,反道德的试验,涂炭生灵。 然而,又没有人能否认他们的强大,他们顽强的存在了数千年,多少次人类世界的围剿都没能让这群黑法师灭亡,南部荒芜之地依然是所有人的禁区。 离这片邪恶的土地最近的一个城镇是万魔镇。 这是人类所能栖衍的离荒芜之地最近的部落,这一日,在镇外的道路上,飞驰而来一支古怪的马队。 万魔镇已经很多年没有外人来了。 破败的街道,不断往下掉土坷拉的房屋,还有万魔镇里生活着的一群皮肤如焦裂的人。 万魔镇的泥泞路上飘荡着恶臭,看到马队冲进万魔镇,街道上像死息一样万魔镇居民发出嗷傲的怪叫,爬进一间间摇摇欲坠地土房子里。从洞开的房门里,可以看到一双双闪着诡异光芒的眼睛。 马队在万魔镇的街道上缓缓降速。 这是一群全身都裹在黑色衣袍中的骑士,他们胯下的马也是全身乌黑油亮没有一丝杂色。 黑袍上宽大的罩帽将他们的头脸遮盖,只留下一双双犀利幽深的眼眸,看不清他们地面貌。 为首的黑袍骑士身形高大,背上负着一把黑色重剑,怀中还抱着一个穿着黑袍的小女孩,一双黑色眸子幽幽扫视过四周,右手举起。 一众骑士都停了下来。围在他身侧。 他们拉下脸上的罩帽,露出面目,赫然是杨政为首地一群人。 杨政,蜜雪儿。莫冰云,月如雪,莱戈拉斯,宇雷。然后是十二个从魔法遗迹里闭关出来的最优秀的魔法师,每一个人都有高级魔法师的能力,其中还有三个是大魔法师。 这里几乎包含了杨政麾下最高端地一群力量。 莫冰云,月如雪都是剑圣。宇雷如果扯下面具变身力量堪比怪兽,杨政,莱戈拉斯的力量更是深不可测。唯一战力不高的蜜雪儿也拥有魔法传承者的身份。更有一只恐怖到极点地魔龙宠物。 这样的一群人。即使放在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横着走。 哪怕是这人类的禁地,在这群人眼里。也看不出丝毫地害怕,反而在几个人眼里看到隐隐地兴奋。 胯下地马匹都经过杨政异力改造,在邪恶气息浓厚的万魔镇也不见暴躁,只是安静地甩着尾巴,驱赶四周的蚊蝇。 杨政冷然道:“这万魔镇的居民十分诡异,我看已没有什么正常的人类了。” 宇雷半副面具下的眼睛充满残忍的红光,显然非常享受这里的邪恶气息,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小政哥,这里的人都是相对正常的试验品,黑法师塔那些老怪物将这里当做一个圈养场,任这些次级试验品互相交配,看看生产下来的东西会否有变异。” 一旁的莫冰云身躯微微发抖,因为她正看到一个双头婴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布满褶皱的两只小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 “混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 宇雷冷笑道:“黑法师本来就已不是正常的人类,他们是充满狂热的一个群体,人类的道德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可笑的,他们的信念来自对本身领域的狂热信仰,对于他们来说,为了黑魔法的研究,没有什么是不可改造的,包括他们自己。” 宇雷就曾经在黑法师塔里经过非人的改造,他那身恐怖的力量便来自魔法变异,对这一切都深切体会。 “这正是我要来这里的原因,海族的面目让我想起曾经的蜂巢岛鱼人,那些怪物尽管不及海族可怕,却也 比坚硬的外壳和常人根本不能企及的力量,而且他们无论在陆地和水里都是恐怖的杀人机器。我有直觉,黑法师塔里也许能揭开海族秘密的根源。”杨政望着万魔镇后方流离的青雾缓缓说道,在那后面,就是南方的十万沼泽。 灰色,死寂。 这是带给这支进入沼泽的队的唯一感受,此刻他们已经在十万沼泽里走了一天一夜。 身下供驱谴的坐骑早就换成了食人鳄,这些身长五米的怪兽变得像家狗般驯服自然是莱戈拉斯的杰作。 宇雷踩着一条巨鳄走在最前方,他是唯一从黑法师塔里逃出来的人,对这里的熟悉相较他人要好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好一些,十万沼泽千变万化,宇雷以前只是一个试验品,怎可能摸投这诡异莫测的沼泽。 所以一路上,杨政都很小心的将来路都做好路标,这并不难,以杨政的经验,他做的路标肯定不会出错,这是他多年探险换来的宝贵经验。然而当他一步步深入充满腐臭味的十万沼泽,无法言语的压抑感觉还是将他笼罩。 尽管沼泽里没有什么生物可以威胁到这群人类最强者,但一夜后,他们已经彻底迷失方向。 沼泽太广太复杂,杨政感觉自己像被闷在了罐子里的苍蝇,四周的场景是如此相似,即使精神丝发散出去,也只感觉到无数的死息和邪恶,不断的干扰着他的判断神经。 他不敢派出几个人去四周刺探一下,这里每一个人都非常宝贵,如果迷失在这片沼泽里最后活活饿死,可是一个大笑话。 前后左右都是水泽和浓雾,遮天盖地。 十万沼泽就好像一个联合的整体。 那种感觉,杨政觉得是被这片沼泽吞噬了,他和他的队友们正在这片树林的“胃”里。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 黑法师塔里,干枯瘦小的仲裁长在宽大的椅子中猛的睁开他漆灰色的眼,里面盘旋着幽幽的绿色火焰,火焰越燃越大,波云诡殛的流动,瞳孔宛如镜面逐渐反射出一片影响,在死红色的沼泽里,一支笼罩在黑袍中的队伍缓缓行进…… …… 莱戈拉斯皱起眉头:“晶睛鸟死了!” 天空中流动的浓雾,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几个实力稍弱的魔法师已经撑起魔法环。 走在最前面的宇雷撕掉了面具,他那充满邪恶半张脸凝视着黑沼深处。 忽然间杨政双眼里腾起紫色的幽焰,那种通灵术启动的征兆,他的双目透过无穷黑暗,冷厉道:“有人窥视我们。” …… 仲裁长呼吸猛然急促起来,眼中绿火一阵散乱,瞳孔里的影像顿时溃散。 一向处惊不变不顾风度从椅子上跳下,那只拥有剑齿虎基因的黑猫被他甩到天花板上,他一圈砸碎了大木桌上一个水晶球。 顿时,整个黑法师塔都震动起来,凄厉的警报将所有黑法师从沉睡和试验中惊醒。 塔楼内是无数房门洞开的声音。 凌乱的脚步声踩得摇摇欲坠的木阁楼吱嘎做响。 不久之后,黑法师塔的窗户里冲出无数血蝙蝠,扑拉拉冲向沼泽。 …… 整个沼泽像一只被惊醒的猛兽,发狂吠动起来。 巨大的食人鳄,成群的荒野豺狼,拳头大小的黑寡妇蜘蛛,绿皮蟒蛇……所有平素难得一见的邪恶生物从四面八方赶来,它们朝着同一个目标冲去。 那如洪水般激荡起来的邪恶生物潮流,让人从内心深处弥漫起恐惧。 莫冰云和月如雪脸色都几近透明,身为女人,就算是剑圣也没法忽视这些丑陋生物带来的恶心感。 杨政后退几步,站到她们身边,鼓励的在两女肩膀上拍了拍,抬头喝道:“所有法师,无差别火球散射。”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九个大火球腾空而起。 从魔法遗迹里领悟出来的古魔法,最大的妙处就是极大的缩短施法时间。 九个大火球回旋着冲向四面八方,爆溅起一片火雨,火雨范围内的怪物全都变成焦碳。 第十章 三头犬王 个大魔法师高举法杖,法袍无风自动,大片大片的青动,犹如几只无形的大手将整个空间扭曲压缩。 来自大魔法师的力量,绝对恐怖。 猛然间,四周的地面咔嚓咔嚓的断裂,那些黑红色的沼水在沸腾,滚烫的浓烟弥漫开来。 看不见的火焰在肆虐。 “地狱焚烧”,绝对是大范围伤害的绝对杀招。 方圆一公里是无数邪恶生物的炼狱场,发出的惨嘶励嚎仅仅只有几息时间,狂风一卷,那成片成片的魔物就化做了随风的粉尘。 以杨政一群人为中心方圆一公里成为了焦土,没有任何生物。 还有无数的邪恶生物在外围盘旋,但是高温的地面让他们寸步难行。 “吱吱吱吱……“ 天空中忽然出现一片血浪,密集的冲刺而来。 狰狞的血蝙蝠释放着獠牙,双目赤红,像一群敢死的轰炸机。 这遮天的血浪让人绝望,大魔法师们强催魔力还要再战,杨政却摆手制止他们,眼里根本没有任何的紧张情绪。 莱戈拉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捏碎后,将一把蓝色的种子抛向四周。 他的全身都被绿色魔纹覆盖,口中发出一声精灵魔语。 顿时,四周的焦土再次爆裂,无数蓝色的腾蔓植物冲天而起,那些植物以惊人的速度生长,一下就形成了一片遮天密林。腾蔓上生长出妖艳的七彩圆盘花,仿佛一张张向日葵地脸,当血蝙蝠们狂冲乱窜进这片密林时,那些花朵忽然膨胀开,中间裂开一张张嘴巴。 “大轮转食人花”,与这些花朵妖艳美丽的外表不称的是它们血腥的名字。 这世上最恐怖的植物,任何有机生命一旦靠近它们三米范围,就会被吞噬。 那一朵朵脸盆大小的花朵如同最机械有效率的捕食者,成千上万的血蝙蝠被它们拼命吞噬。而且每吞噬一只,藤蔓上就又长出一朵妖花。 逐渐的,妖花地躯干也从蓝色变成了血红色。 植被在不断蔓延,已经向外扩张。外围的那些邪恶生物也被不断吞噬。 …… “大轮转食人花。哪个植物操控师能控制这么可怕的植物。” 黑法师塔中段的大议会厅里,百多个黑法师聚集在那里,看着中央水晶球上地战斗画面,发出连声惊叹。 “仲裁长。不能再等了,这样下去,整个沼泽的宠物都会被食人花吞没的。”几大执事纷纷出言。 仲裁长瘦小的脸庞蜷缩着,目光幽幽。从未有过地严肃。 “我感应到圣殿的力量。” 一语激起前层浪。 整个大议会厅里的所有黑法师都神色惶张起来:“怎么可能,圣殿不应该插手我们的事情呀。” 仲裁长伸出一截枯骨般地手指轻轻的支着下巴,暗哑的声音在厅内回荡:“如果是圣殿来地使者。我们还有机会在这里探讨吗?真是神奇。这世上竟有人类能掌握圣殿地通灵神术。”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仲裁长幽幽地声音渗入每个人的心里:“不论花费什么代价。抓住他,这是最好地试验体。” …… 一团黑影从枯林中窜出。飞快的奔跑在沼泽上,像一团青烟。 风掠过后,一个影子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团形似豹子般的身影。 很快,它的眼前就出现了食人花林。 黑影高高跃起,在空中就逐渐变幻成一个人形。 黑色的袍服,幽幽的绿烟,还有握着权杖的苍白手掌,都在宣告对方的身份,一个真正的黑法师。 可是他刚才展现的速度却根本不像孱弱的法师所能拥有。 “修巴尔……” 幽幽的声音从他脚底传来,黑红色的沼水忽然翻涌升高,那水逐渐凝聚成一个人的形状,竟赫然又是另一个黑法师。 “贾费斯!” 看到对方的异状,修巴尔冷笑道:“液化的能力不错呀。” 贾费斯咝咝的吸着气,他的身体依然呈现半透明,仿佛随时都要融化成一滩液体。 “进阶的感觉很美妙……” 身后传来隆隆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迈动着有力的步伐朝这边跑来,仿佛一个移动的堡垒。 “休比特那头猡痧兽,把自己进阶成岩石战士,瞧他那样子,哪里还有法师的优雅。”贾费斯尖声讽刺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液泡声。 修巴尔暗暗冷笑,你这模样也好不到哪去。 自从异化进阶魔法被研究出来后,他们三个是最先通过进阶试验的。 终极变异一直是他们的目标,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做试验,他们三人侥幸成功了,获得了法师绝对没有的力量。 修巴尔的高阶丛林之王,贾费斯的液化形态加上休比特的岩石战士。 在黑法师塔里,他们三人成为了仅次于仲裁长的存在。 虚空之中,传来仲裁长的声音。 “修巴尔,贾费斯,休比特,给我设焚骨祭坛。” 三名执事互相看了一眼,低头应“是”。 焚骨祭坛以人骨为原料,用鲜血燃烧,是黑法术里三大召唤祭坛之一。 只有黑暗魔法的掌控者才能启动。 三个人分三个方向站立。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三人迅 白骨磨成的粉在地上画出一个个复杂的魔法的符号,法师,他们的魔法掌控力精妙无比,哧哧的黑色浓烟从地面裂缝里钻出,白骨粉勾勒的地面深深地凹陷下去。 画完之後。倒下一种腥臭的液体将有白粉痕迹的岩石化去,那凹陷立刻变成了纵横交错的深沟,将人骨填充在里面。 四十九具粘满鲜血骸骨堆积成了一座恐怖古怪的祭坛。 食人妖花不断蔓延,越来越多的黑法师赶来,充满各种负面效应的魔法令食人花大幅度的枯萎,但是只要还留有种子,马上又会有新的食人妖花生长出来。 仲裁长站在焚骨祭坛边,对四处蔓延地食人花熟视无睹。 他举起布满白骨的黑皇杖,召唤出地狱的火焰。充满死亡气息的蓝色地狱火从祭坛中央窜燃出来,“轰”地一声,整座祭坛都笼罩在一片蓝色火焰中。 蓝色的火焰,烧灼着那些白骨。三名执事站在祭坛边,往下撒著粉末,这些粉末是用白玛瑙、绿残石、天晶,人内脏磨碎混合而成。 粉末遇到那蓝色的火。立刻熔为岩浆一般的东西,原本散碎地骨骸被这些人造岩浆给黏在了―起。 仲裁长就站在祭坛的上风处,他双目微闭,权杖横在胸前。默默的念叨着古怪的咒语。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用黑皇杖一扫,祭坛上地火色愈发的变深。 随着火焰的不断舔舐。那堆积地白骨上开始出现一丝丝裂纹。 蓝色火焰已经变得墨蓝。 不断地有人形怨灵在火焰中成形。惨嘶厉嚎。天空中黑云弥漫,仿佛浓桨泼染。 仲裁长站在祭坛边纹丝不动。 他风干成树皮地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汗水也早已经将他的衣服浸透,让人不能想像他几近风化地躯体里怎么还能挤出那么多水分,但他的表情却是充满了诡异的狂热,幽瞳里绿色火焰化为极致的苍白。 三大执事在一边满怀忧郁的看着。 他们心中充满震恐,仲裁长肯定是疯了,竟然在祭坛里注入这么庞大的魔力。 焚骨祭坛召唤的地狱魔兽并不是固定的。 它与召唤者的虔诚和投入的心血成正比,身为黑法师塔的最高掌控者,仲裁长的实力毫无疑问。 连他都要注入这么庞大的心血,这个祭坛会召唤出什么东西,真是令人担忧呀。 那已经变成墨黑的火焰终於熄灭了,火焰的热度,将整块空地烤得灼烫异常,高温让穿过的光线都扭曲起来,以至於远处的景象不停地抖动著。地面早巳龟裂,原本青灰色的岩石变成了炉膛一般的砖红色,冒着白烟充满恶臭。 在这红色的地面上,一个巨大的仿佛门一样的空洞出现在那里,像波纹一样荡漾着。 一股令人内心产生颤栗的能量似乎潜伏在其中。 仲裁长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嘴角一咧,随手一挥,狂风乍起,波荡的空洞突然中开裂了一道狭窄的缝隙,缝隙越来越大,从中钻出一个头上长着两只长角的脑袋,接着又是一个脑袋,只不过这个脑袋上只有长达两米的倒刺,当第三只脑袋钻出来时。 原本守候在一边的三大执事猛烈倒退几步,眼眶瞪大,充满惊恐。他们身边的十多只黑暗生物突然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趴倒在地上,脑袋缩在地面上,发出颤抖而卑微的呜鸣声。 随着棕褐色,表面布满腥臭黏液的怪物正只钻出那条裂缝。 整个祭坛崩塌了。 这只足有三米多高,五米多长的怪物一钻出来,三个脑袋就齐齐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整个十万沼泽都在震颤。 地狱三头犬王! 三名执事的声音中充满无法言语的惊骇。 来自深渊地狱的魔兽领主,在他面前,无边的恐惧荡漾,当那六颗昏黄的充满残忍与凶暴的眼睛扫过他们时,三大执事感觉腿脚发软。 仲裁长瘦小的身躯颤巍巍的靠近地狱犬王。 三颗巨大的头颅俯下头来,腥臭的涎水啪啦啪啦掉在地上,将仲裁长脚下的土地腐蚀出一颗颗深坑。 吼吼吼。 地狱犬王暴躁的抖动身躯,布满交错獠牙的嘴巴发出声声怒吼。 仲裁长的身躯在它庞大的躯体面前仿佛随时都能被撕碎。 但是他漆灰色的眼眸里却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哆嗦着举起自己的黑皇杖,酝酿了许久,喉咙里猛然发出一声暴嘶。 那六颗眼珠里闪过一团绿色幽云,三颗脑袋伏大了地上,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已看不出刚才的凶暴模样。 三大执事魂飞魄散,差点对仲裁长顶礼膜拜,他们三人在进阶后曾经以为自己与仲裁长的距离已经非常小,如今看来是多么荒谬。仲裁长竟然在它们面前控制了地狱犬王,这来自深渊的顶级魔兽。 能够在血流成河的恶魔深渊成为一方霸主,哪一个不是实力无匹的强悍怪物,可不是蓝风大陆上普通的魔兽领主可比。 至少三大执事觉得联手也未必是这犬王的对手。 仲裁长将黑皇杖在地狱犬王的脑袋上轻轻一敲,眼中幽云闪动,猛的一指那一片食人妖花的中央。 第十一章 地狱火焰 裁长将黑皇杖在地狱犬王的脑袋上轻轻一敲,眼中幽的一指那一片食人妖花的中央。 地狱犬王呼的直起身体,三颗脑袋向前探着,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嘶喉,如同被激怒的野狗一样,如果它身上有毛,一定根根直立。 吼! 他暴冲出去。 一靠近食人妖花,地狱犬王根本毫无阻滞的就撕出一片道路。 它狂猛无比的力量和庞大的身形根本不是食人妖花所能抵挡。 仲裁长瞧瞧地面,一条巨型鳄鱼从沼水里翻滚上来,他踏上那条鳄鱼,跟随着三头犬向食人妖花跑去。修巴尔化身为豹,他的手指甲化做锋利的爪子,狂奔中如同风一样。休比特的体型早已经增大原来到两倍,他手中拿着五米长枪,一步步跟随着仲裁长的脚步。贾米拉整个身体融入沼水里,水里流动着一条直线,不时的从两片灌木的间隙钻出扁长的脑袋,尺长的舌头在嘴唇上划过,阴森森的目光盯着前方。 数量众多的黑法师跟随在后。 越来越多的食人妖花像闻到血腥味的虫扑来。 它们张开的“花嘴”里喷出一条条红色的液箭,尽管这些东西没办法对地狱犬王构成伤害,可是太多的酸液箭依然将它灼烧得酸麻难忍。 犬王发怒了,它仰天怒吼。 片刻后,大嘴一张,一团幽蓝色火球冲向附近的一棵大树。 轰 一片妖花根本没有燃烧地形态。直接从固态变成了气态。 已经发怒的地狱犬王疯狂的向四周喷吐地狱火球,后方的黑法师们连忙后退,骇然不已。 地狱火这么高等的火焰足以焚化一切,哪怕是它们,沾到一点也是死。 原本只有篮球大小的蓝色火球一触到花朵,边猛烈爆炸开,篮球场大小的地面上的任何有机体,迅速气化,那些妖花。还有那片地面上的岩石沼水,根本无法阻挡来自地狱地高温。 眩目的火球不间断的散射,一团团火球飞来飞去,轰。消失,轰,消失…… 在恐怖的地狱火面前,连妖花在泥土下地根都被熔成焦炭。 一大片的焦土。抑制了食人花的生长。 尖啸声破空而至,一支闪烁绿色光芒的箭支冲向地狱犬王。 咄地一声,准确的扎进犬王一颗脑袋的眼窝中。 腥臭发青的液体从犬王地眼窝里流出,它痛得怒吼。 那箭支爆起一片绿叶。眨眼就将犬王的一颗脑袋包裹。而那植物还在不断蔓延,犬王痛得嘶嚎,猛然间。另两颗脑袋同时咬向那颗受伤脑袋的脖颈。竟生生将那颗脑袋咬了下来。黑色地腥血喷溅,两颗犬头将那颗撕成两片地犬头咀嚼吞下。 后面那些邪恶地黑法师俱看得头皮发麻。 这地狱生物实在不能用简单的凶残暴虐来形容。不但肆无忌惮地自残身体,连自己的脑袋都能当食物吞下。 只剩两颗脑袋的犬王陷入了疯狂之中,全身躯体像气球一样膨胀,不断有鼓胀的脓包从身体上凸浮出来。 连仲裁长都已经无法压制,只能命令黑法师们见机行事。 吼,地狱犬王发狂般冲撞过去。 他四足鼎立,以他的脚为中心的土地,巨浪般翻卷起来。 十万沼泽里充斥着让人神经刺痛的尖啸。 巨大的空地里,猛然冲出了数道身影。 莱戈拉斯飞翔至半空,反手就是连珠十箭。 地狱犬王这次早有防备,火焰从他身体里冲出,在他身体上不断流转,庞大的身形如同巨大的火球,那些箭支尽管全部射中,却在高温中气化。 十二名法师组成一圈,以三名大法师为主导,构成一片金色的防御,翻卷的土浪冲击着那片防御,但十二个实力高强的法师连手,岂是这种发范围冲击所能攻破的,以他们站立地为中心的一个圆逐渐拱立出来,而四周的那些泥土以生生矮下去一米,可见地狱犬王的力量多么狂暴。 杨政回身嘱咐一声,拔步如飞。 他拔出重剑挥扫,根本无视那翻滚的土石冲击波。 急速拉进与犬王的距离,高温也灼烧得杨政身上的袍服开始燃烧。 但 依然如冰铁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犬王感受到了杨政身上的强大力量,一只脑袋俯身下来,喷出一颗地狱炎弹。 早就等待机会的莱戈拉斯拉起长弓,又射了一箭,这箭支与前面所射不同,在犬王头顶一尺处炸开,一片红色的粉末顿时覆盖住了犬王的脑袋,犬王发出凄厉的悲嚎。 红色粉末被地狱火焰引燃,又顺着犬王全身燃烧的火焰流转,他的身躯顿时像被硫酸浸过滋滋冒烟,腐臭的焦味冲天而起。 犬王的脑袋上一块块血肉流淌下来,甚至他一颗硕大的眼球也从眼窝里滚出来,被一条细长的神经线拉着。 痛苦万分的犬王不断抖动着脑袋。 这时候,杨政拿着重剑赶到了,他全力将剑投掷出去,重剑呼的一声,将犬王的左边的脑袋洞穿。 这地狱的可怕魔物被一连串的攻击打得有些晕,他没想到这些眼中的小爬虫这么厉害,使用的全是克制他的武器。 任它想破脑袋,也绝想不到刚丛地狱爬出来,就遇上人类世界最顶尖的一群人。 以犬王的力量也心生惧意,地狱魔兽领主拥有智商,它们的残暴建立在可以打败对方的基础上,一旦遇到生死危险,逃避也是它们的第一选择。 犬王开始选择退却。 黑法师却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黑压压的法师群趁这个机会已经从四面包围过来。 虚空之中一个黑影飞速闪过,杨政回首就是一拳。 轰的一声,那黑影惨叫一声。 偷袭的修巴尔被打得鲜血狂喷,杨政的力量和速度根本超出人类的界限,修巴尔以为他没武器,柿子挑软的捏,却是蠢得自找死路。 无数的腐蚀光球飞来。 莱戈拉斯在高空中厉啸一声,十万沼泽再次雷动,如同长蛇一样的藤蔓向着黑法师群扑去。 杨政在左闪右避,以不可思议的轨迹躲掉那些腐蚀光球。 进化成岩石战士的休比特冲上来,岩塔般的长臂挥舞五米长枪朝杨政刺去。 忽然又一个人影冲上来,接住那长枪。 “休比特,还认识你爷爷我不?” 宇雷怪声大笑,他那化身魔兽的左手已经将枪头柠成麻花。 “啊,是你这该死的猡痧兽,没想到你敢回来!”休比特看到宇雷,怒吼起来。 宇雷曾经是他的试验品,也是他最成功的作品之一,没想到在跟随仲裁长前往北大陆时逃走,此时见面,分外眼红。 宇雷抓着那枪杆,顺势一提,整个人以飞扑过去。 休比特放弃了长枪,簸箕大的拳头横扫。 宇雷狂吼一声,竟然毫不避让,捏紧的拳头与那大拳轰然相撞。 休比特全身巨震,宇雷则连退三步,尽管看起来宇雷落了下风,可是他们体型相差足有一倍,休比特不甘的怒吼:“你这猡痧兽,怎配拥有这么大的力量。” “去你妈的!” 宇雷拔腿再冲,试过力量之后,他对这几年来的进步非常满意。 借着身体的矮小灵活,他抓住休比特的胳膊,整个矮身在他肋下,对着对方的腋窝连轰了十多拳,休比特发出连声惨叫,腋窝的关节已经崩碎了,宇雷腾空而起,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落在休比特身后,竟硬生生将他整个手臂撕下。 哇吼,休比特疼得眼泪鼻涕狂涌。 他全身的冒起无数黑烟,显然就要拼命。 “宇雷,让开!” 杨政大吼一声,从休比特的头顶掠过,抓起宇雷扑到一边。 休比特正陷入癫狂中,完全没意识到一股恐怖的灼热气息流淌在空中,天空中也传来一声极其悠长的嘶吟。 “休比特,快闪开!”不远处的黑法师们大喊。 来不及了,一团蓝炎瞬间将休比特的上半身吞没。 幽蓝地狱火,它的恐怖与它的美丽成正比。 火焰只持续了几秒钟,休比特就滚落在地。 准确的说,他的下半身滚落在地,上半身完全被幽蓝地狱火汽化了。 第十二章 魔龙之威 费斯从水底探出脑袋,液化的脖子可以三百六十度角 他看到了。 目光也随即变得骇然无比,只见那刚才不可一世的犬王正被另一只飞天怪兽追赶,那怪兽浑身青黑,皮如钢铠,在十万沼泽的上空呼啸盘旋,巨大的扇形翅膀上下舞动着,脑袋上一根尖角倒刺十分显眼。 一声尖锐之极的啸叫,随着剧烈的声波震荡,感觉狂风扑面而来,贾米拉整个液化脸庞都被震碎。 地狱犬王被逼得四处乱窜,忽的停下,仰天怒吼。 它唯一的脑袋大嘴一张,蓝色火球直飞天空。 飞行巨兽翅膀大张,猛的拔高了身形,翅膀扇动下,狂风起舞,尖叫一声,一颗更大更蓝的火焰喷吐而下。 砰的辐射开,犹如一张大伞压盖而下。 地狱犬王的蓝色火球触碰到蓝色大伞顿时像雨滴融入了水里,大伞落下速度更快了,一下子将地狱犬王包容其中。 “嗷――” 犬王发出哀嚎,蓝色火焰里,巨大的身影在扭动挣扎,它不断在地上翻滚着,企图让黏附在它身上的蓝色火焰熄灭,然而那火焰牢牢的吸附在他身上,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魔龙!” 黑法师们是这世上见识最广的一群人,不可能对这上古最恐怖的魔物没有印象。 可是,足足消失上万年的魔龙再次出现。让他们大脑都停止了思考。 以至于那魔龙回身一口怒炎席卷而过,几十个跺跺脚就足以震动整片南大陆地黑暗法师在瞬间气化。 其他的黑法师终于反应过来,迅速扩散。 他们再不敢保留一点实力,对方的实力实在太强大。 仲裁长暴嘶一声,苍白的脸色再白了一分,召唤出地狱犬王已经耗费他大半精力,没想到犬王被灭,对方又有上古魔龙相助,身份以呼之欲出。 魔神将军! 当年将他们的试验鱼人全部干掉的那个人。 他苍白的眼珠盯着杨政。仿佛要洞穿他的身躯。 “嗷――” 地狱犬王发出最强烈的悲鸣,在更高阶地地狱火焚烧下,它钢铁般的肌肤已经开始融化,天空中魔龙飞扑了下来。竟用利爪一把扯掉了犬王的最后一颗脑袋。 犬王像一尾被抛上岸的鱼,狂跳乱蹦。 它地生命力真是强悍,三颗脑袋被撕掉,依然没有立刻死去。 全身都被蓝色火焰覆盖的犬王在生命即将耗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了最强力的一击。 一瞬间,连续不断地地狱火球四处飞舞。 几乎像刺猬一样从他身体里爆炸开。 火球冲向四周,将所有触碰到的有机体焚烧殆尽。 火焰巨浪席卷,连法师们的防御都被崩碎。 蜜雪儿头顶的密纹印闪闪发亮。 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清凉地气息。将那高温的温度阻隔在外…… 贾费斯一双幽眼终于锁定了目标。 浓烟过后,地狱犬王刚才狂怒肆虐过的地方,只剩下黑黑地焦土。连泥土都融化了。地面上凝固地是熔浆固化后地沥青状物质。 空气中依然非常燥热。 莫冰云和月如雪忽然同时斥声。腰中长剑出鞘,如长虹贯日。 嘶啸的剑气眨眼笼罩了蜜雪儿。在她身周爆起一片雪亮剑芒,这些剑芒贴着蜜雪儿地肌肤游动,却又绝不碰到她,显示了两人超卓无比的剑术。 贾费斯只觉得身体一下冻结成冰,然后又迅速被烈焰焚化,自他进阶液化以来,还从没承受过这样痛苦的折磨。 他绝对想不到,两大剑圣同时出手对付他的荣幸。 贾费斯忍受着那非人的剑芒肆虐,缠住蜜雪儿连退几步。 莫冰云和月如雪顿时大惊,全力攻去。 “住手!我杀了她。” 贾费斯大叫,声音被剑芒压成一团。 他全身都化成液体,包裹住蜜雪儿的身躯。 还没等他喊完, 箭从远处飞来,噗噗噗在贾费斯液化的身体里钻出几 灼热的疼痛感传来,贾费斯愤怒的看向射箭的方向。 眼前一团黑影猛虎般扑过来,迎面就是幽幽紫火,贾费斯脑海如遭雷击,呼吸一窒,短暂休克。 眨眼间,贾费斯的视野内就被一片璀璨的光影覆盖了。 飕飕飕―― 无数风声急促的传来,贾费斯刚回过神,就感觉自己身体不断的传来凉意,瞬间,崩溃成上万滴水末。 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一次出手,就捋了虎须,他以为蜜雪儿是这群人里最弱的,只要抓住她,就可以要挟这群人,却没想到这小女孩是这队伍的一片逆鳞,所有人毫不犹豫的朝他出手,两大剑圣,实力最强的莱戈拉斯和杨政,四人联手夹击。 哪怕他是空气也要被蒸发成真空。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连蜜雪儿自己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已被杨政抱在怀里。 地面上贾费斯在不断的蠕动着,杨政抬脚踩去。 莫冰云和月如雪同时急呼:“杨大哥,小心!” 杨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突然发现自己的腿被缠住了。 只见贾费斯的躯体碎块竟又黏结在了一起,如同一条明晃晃的水蛇,迅速的向杨政身上缠绕。 杨政连忙挥剑。 剑光中,贾费斯的身体飞快的断裂,又凝结。 流水是不可能被砍断的。 完全液化状态下的贾费斯免疫了物理攻击。 很快的他就缠上杨政的胸口。 得意的叫嚣声传来:“我是不死的,你这该死的猡痧兽,接受我贾费斯大人的死亡窒息吧,哈哈哈……” 杨政连忙将蜜雪儿抛给身旁的莫冰云。 贾费斯瞬间吞没了他。 贾费斯的嘲笑声不断的灌入杨政的耳朵里,透过贾费斯透明的身体,杨政看到洁西卡被晃动扭曲的面容。 看着杨政逐渐发青的脸色。 贾费斯享受虐待敌人的快感。 然而渐渐的他发觉不妙起来,杨政竟然在笑,贾米拉正要用力将他憋死,一股庞大无比的吸力从杨政的手上传来,贾费斯惊慌失措的发现,他完全无法阻挡那能量,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的被拉进一个奇怪的空间。 杨政的手心上形成一团奇怪的黑色旋涡。 贾米拉很快被那旋涡吸附进大半个身体,他回头惊恐大叫:“放逐术,哦,该死的,不……” 他的尖叫声随着身体被那黑色旋涡完全吸收进去而中断。 杨政脸色发白,大口大口的喘息。 旋涡消失了。 一张空白的皮卷出现在他手中,皮卷上依然有淡淡的魔法花纹,只是光亮不在,显然已经耗尽了魔法能量。 仲裁长制止了黑法师们的进攻,他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对方的实力远超过他的想像,黑法师塔已经损失了三大进阶执事,几十名黑法师,连他召唤出的地狱犬王都被干掉,而对方甚至还没有人受伤。 哪怕他们拼命干掉对方一两个人,黑法师塔也将在这世上抹去。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尽管从不把其他生物的生命放在眼里,但他们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次,不能这么挥霍。 他暗哑的声音传来:“魔神将军……” 莱戈拉斯已从空中飞下,杨政装做没听见,魔龙小黑依然在狂嘶,瓦蓝色的火球四处乱飞,轰得黑法师们四散逃避。 “魔神将军,让你的宠物停下,难道你只是为了来毁灭这里吗?”仲裁长拔高声音又喊了一声。 杨政仿佛这时才听到,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 他在蜜雪儿耳边说了一句,小女孩朝着暴怒的小黑发声,魔龙这才不甘心的从空中飞来,已经长到三十米长的身躯如同一座钢铁堡垒,落到地上震得地面不住晃动。 第十三章 隐秘 政走向仲裁长。 战斗到此就差不多了,他看不出对面这个瘦小干枯的老头的深浅。 心中却有直觉,如果让对方发狂,再加上他身后七八十名黑法师,足以将整个十万沼泽变成炼狱,就算杨政这方能干掉他们,也要付出非常惨重的代价,杨政并不想这么干。 他是在寻求秘密的,这些黑法师尽管灭绝人性,却一直潜伏在十万沼泽。 杨政没有足够的实力绝不愿意招惹他们,现在震慑住他们后,谈判才是正事。 “魔神将军,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杀戮,那么我们绝不会屈服。”仲裁长身为这世间顶尖强者,也拥有自己的自尊,绝不可能低三下四。 但他话语中奉命已有求和的意思:如果你不是为了来杀我们而是别的事,那么都可以谈。 杨政与仲裁长掩藏在黑袍下的漆灰色眼睛对视,双方都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但是仲裁长更加心惊肉跳,对方的通灵术可是记忆犹新,可笑他刚才还曾想拿下他做试验体。 “你就是黑法师塔的掌控者?”杨政沉声问道。 “是的,我是黑法师塔的议会仲裁长。” 杨政淡淡道:“若我没有记错,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在我执掌威古兰的时候,境内有一群变异鱼人,就是你们黑法师塔的“杰作”。” 仲裁长眼神微微跳动,思考了良久。才说道:“我不否认,这么说魔神将军是来复仇的?” 杨政笑起来:“仲裁长阁下,你不用试探我,既然鱼人已经全被杀死,你我之间地帐一笔勾销,我今天来,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问吧。”仲裁长不动声色。 杨政转身挥了挥手,莱戈拉斯拿着千光宝镜走上来。 他接过千光宝镜后,将手放在镜的背面。对准天空。 镜面灼亮起来,一道肉眼可见的光芒直射出去,天地为之色变,海族的影象出现在虚空之中。 为了不勾起蜜雪儿的回忆。杨政这次释放出的是魔幻群岛被毁灭的画面。 莱戈拉斯微微阂上双眸,脸色沉冷的站在一边。 …… “果然是真的,这世上真有这么完美地进化。”仲裁长无法再保持神秘严肃的形象,目光狂热的望着天空中的画面。 黑法师群也发出嘈杂地声音。他们一生都在为终极变异做研究,看到海族凶猛的形象,无不叹为观止。 “坦丁在上,真是神灵的杰作。” 仲裁长紧闭双眸。嘴唇颤抖,身形不断摇摆,陷入激烈的情绪之中。 他猛然睁开眼睛。朝着杨政激动大叫:“告诉我。这些完美地生物在哪里?” 如杨政所预料的一样。黑法师塔绝对没有能力制造出这恐怖的种族,不然这个世界早就被这群变态疯子掌握。 杨政望着虚空中还在跳跃的画面。冷冷道:“我也在找它们,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仲裁长稍稍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杨政收回宝镜,直视着仲裁长地眼睛,他犀利的目光能直透人心,连仲裁长这样生存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也感觉浑然不自在。 “你们地变异鱼人和海族很相象,可以说是他们地非完成体,我要知道你们地进度和鱼人变异的根源。” “跟我来吧。”仲裁长指向黑法师塔。 “莱戈拉斯,你和我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 “杨大哥。”莫冰云她们担心黑法师塔使诈,这毕竟是他们地地盘。 杨政淡笑道摆摆手:“不用担心,仲裁长大人,你说是不是?” 仲裁长脸色有些不自在的抽动一下,无言朝黑法师塔走去。 漫步在黑法师塔灰旧的木制阶梯上,杨政和莱戈拉斯都显得很安静,黑法师塔里充满死寂的气息,除了墙角不断爬动的花斑蜘蛛和偶尔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响起的一两声猫叫,再无其他动静。 仲裁长带着他们上了顶层的试验室。 一进入门里,杨政和莱戈拉斯眼里微微闪动一股怒焰。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看着那上百张试验桌上被活活解剖的动物和人,或者被嫁 起的“不明肉团”,杨政仍是有毁灭这一切的冲动。口气,眼里闪着紫火,让自己情绪冷静。他按住莱戈拉斯的手,以免精灵王子怒起劈了仲裁长。 仲裁长来到他那张桌子上,按下一个按钮,随着机括的响动声,地板中央裂开一个大洞,一个用手臂粗的铁条围成的栅栏逐渐上升。 里面有一只人形的生物,身形高大,却佝偻着腰,脚掌手掌特别大,指间有蹼,他全身肌肤都被鱼鳞覆盖,流着黏液,非常光滑,一双昏黄的眼珠充满警惕和残忍的注视着四周,不时的用力撞击着周围的栅栏,口中发出哧哧的声响。 这鱼人与蜂巢岛时期的鱼人差别不大,与海族还是有很大距离。 杨政说道:“你们的研究并没有进展。” 仲裁长干涸的嘴唇挤在一起,脸上有些苦意:“确实停滞了,这是神灵的领域,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我们的极限。” “告诉我你们研究的根源吧。”杨政不想再浪费时间。 仲裁长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向一边的墙壁。 在那里有一个生锈的铁轮,他忽左忽右的旋转了几圈,一阵机关咔咔的响动后,墙上出现一个暗格,仲裁长拿出里面的密银箱子,他将那箱子放到桌上打开来。 从中取出一片发黄的羊皮卷,上面腐蚀出点点斑洞。 他磨挲了一会,才有些不情愿的将那张羊皮卷递给杨政。 杨政接过后,看着羊皮卷上的内容,目光变化惊异。 羊皮卷上的内容非常少,却提出一个崭新的概念,那是基因变异的高端学术,杨政以前尽管不是学生物的,但他的职业令他对生物学也有涉猎,羊皮卷上的内容绝对是地球上的基因技术也无法比拟的,那是更高级的科技,令杨政匪夷所思。 这世界的文明为什么如此混乱。 落后的现代文明,却拥有很多离奇的技术。 雷神炮,奇迹号,理论上都不是这个世界应该拥有的,现在更出现这么高端的基因变异技术。 杨政看不懂上面的内容,那不是他的学识能够研究的,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黑法师研究变异鱼人便是来自这羊皮卷的启发。 只是这羊皮卷残破不堪,连杨政这个门外汉都能轻易看出这羊皮卷的内容是不全的,滞,没有羊皮卷上的后续内容启发,这种高端技术绝不是他们能研究出来的,这个世界的基础科学还太弱后。 “这羊皮卷从何而来?” 仲裁长沉默不语。 杨政直视着他,冷冷道:“看来我们之间没法合作。” 仲裁长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曾是北大陆“圣火幽蓝”的金袍魔骑士,这残卷是“圣火幽蓝”的震教密宝,当初我将这残卷偷窃出来,躲在这南大陆,两百年时光飞逝,我仍然没法将残卷上的变异体制造出来,而我花费无数心机,也找不到这残卷的残缺部分。” 两百年时光的消磨对仲裁长打击巨大,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体力一日不如一日,尽管黑法师拥有很多延续生命的密法,可是他太老了,他的所有内脏和血液都已换过多次,现在连大脑都在萎缩,人脑是不可能换的。 仲裁长有生之年都在为研究这本残卷而奋斗,临近死亡却看不到希望,这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 杨政给他带来了希望,让他看到完美变异体是存在的,他不奢望还能制造出这完美变异体,但是希望有生之年仍有机会见到海族的实体。 所以他选择与杨政合作,只是他心中仍有疑虑。 “你与圣殿是什么关系?” “你知道圣殿?”杨政猛然醒觉,脑海中掠过那紫色的声音,心神恍惚下声音也有些异样,追问道:“你知道圣殿在哪吗?” 仲裁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嗡声道:“我只知道圣殿的存在,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杨政盯着仲裁长的眼睛,确信他不可能骗自己,眼里掠过一丝失望。 第十四章 潘多拉的魔盒 冰云等人见他好好的,都松了口气。 “我们离开这里。” 杨政已经获知自己想要的,没有在停留这里的欲望,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觉不舒服,其他人也有同感,仲裁长召唤了一只荒野豺狼给他们领路,看着他们一行人消失在十万沼泽的迷雾中。 仲裁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黑暗法师们涌上来,出声道:“仲裁长大人,就这么让他们离去,实在太便宜他们,刚才为什么阻止我们对付那个男人。” 仲裁长冷冷扫视他们一眼,根本不愿意再多说什么,难道告诉他们刚才一直有一个恐怖的阴影就潜伏在他背后,尽管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那阴影散发出的邪恶力量令他根本起没法反抗的念头。 …… 极地之北。 一道白色的娇小身影在雪地里轻轻弹跃。 每一步都如柳絮一样,在狂风肆虐中,身形卷上半空,落下后,再次卷起。 那是一个只穿着黄色单衣的可爱女孩。 极地的刺骨严寒却无法侵入她单薄的身躯,在她鹅蛋脸上红扑扑的,黑色的眼眸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处却是这个年纪小女孩绝对没有的清冷。 近了,地平线下耸立的冰蘑菇山。 冰雪中的云中神殿巍峨耸立。 她朝着山顶撇了一撇嘴,忽然双臂一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破开浓密的风雪。眨眼消失在空中…… …… 巨型平台如海面般,散发着淡淡地蓝光,远远望去,与无尽苍穹连接在一起。 这不是自然的造化,无数七彩流萤飞舞在天空,给人无比魔幻的感觉。 黄色的身影从波荡涟漪的蓝色平台上缓缓浮现。 赤脚的她踩着底下细碎的波浪,天真的双眸里偶尔闪过不为人知的幽幽光芒。 嫩藕似地胳膊轻轻的触碰着偶尔飘落她身上的流萤,看去便多了娇纵的意味儿。 “父亲,我回来了呢。”女孩手拢嘴边。毫不在意地大喊着,咯咯发笑。 无尽苍穹里是漫长的沉默。 女孩捋了捋额边的细发,修眉微蹙,嘀咕了一句:“每次都要装模做样……” 虚空里终于传来嗡嗡声。 空间被一个宏伟博大的声音充斥:“颜玉。我地孩子,你找到紫心了吗?” “父亲,紫心姐姐掩藏得很深呢,孩儿几次都和她擦肩而过。都让她逃了,最近一次,也是听说她出现在半月城。” “钢铁船的技术是她泄露了出去吧。” “嘻嘻,父亲英明。” “北大陆圣火教最近越来越不安定。南大陆依然混乱,修斯带给我的消息,又出现一个新的教派。人类看来已经忘记了历史……这愚昧地世界。僵死的一切。都需要惩罚……” 虚空之中的声音没有任何人类地情绪。 一个黑色地盒子缓缓从蓝色剔透地平台上浮现。 “去吧,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给世人以警醒!” 颜玉轻轻触碰盒子地外壳,那精美的外表,和盒子中央一颗眨动的大眼,充满无穷的诱惑力,连她这个云中君都要被深深吸引。 “去吧,孩子……” 虚空里的声音逐渐远去…… 颜玉拿着那个黑色的盒子,目中露出好奇和疑惑的神色。 …… 马车安稳的在道路上行进着。 蜜雪儿像个猫咪一样依偎在杨政的怀里,金色的眼睛慵懒的看着杨政。 杨政一边摸着她的头,说道: “今天接着说神话故事,提坦神的儿子英雄普罗米修斯从天上盗火种送给人类,人类学会了使用火,于是至高无上的最高统治神十分恼火,为了抵消火给人类带来的巨大好处,宙斯决定要让灾难也降临人间。最高神首先命令火与锻冶之神使用水土合成搅混,依女神的形象做出一个可爱的女性;再命令爱与美女神淋上令男人疯狂的香味;智慧与工艺女神教她织布,制造出各颜各色的美丽衣织和灵巧智慧,使女人看来更加鲜艳迷人;神的 授她语言的天赋。众神赐予她所有的天赋后一个完终于完成了。众神替她穿戴衣服,头戴兔帽、项配珠练、娇美如新娘。一个小人出主意说:“哦,多么美丽的女人呢,叫这个女人潘朵拉吧,是诸神送给人类的礼物。”众神都赞同他的建议。 最高神于是命令神之使者把潘多拉带给普洛米修斯的弟弟埃庇米修斯成为他的妻子。埃庇米修斯完全不同于普洛米修斯,他是个生性愚蠢的家伙,普洛米修斯劝告他说:“如果最高神送你任何东西绝不能接受,因为他不怀好意。” 但是埃庇米修斯原本就愚笨,加上潘朵拉实在完美,立刻忘掉普洛米修斯的交代,快快乐乐地接受了最高神的赠礼。 潘多拉于是和埃庇米修斯生活在一起。不久后,普洛米修斯带给埃庇米修斯一个大箱子,并叮嘱一定不能打开,但潘朵拉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女人,她想:“普通的一个箱子何必藏得这么隐秘?而且又盖得这么繁,到底为什么呢?”趁埃庇米修斯外出时,潘朵拉敲开了箱子。结果里面并没有潘朵拉所期待的东西,而是无数的灾祸虫害。在潘朵拉打开箱子以前,人类没有任何灾祸,生活宁静,那是因为所有的病毒恶疾都被关在箱中,人类才能免受折磨。由于潘朵拉的好奇和无知,灾祸们快乐地逃出来,从那时起,灾祸们日日夜夜、处处为害人类,使人类受苦。此,即使人类不断地受苦、被生活折磨,但是心中总是留有可贵的希望,才能自我激励。在死亡以前,希望永远存在,人生也绝对充满了美好的希望。” 蜜雪儿眼里流露着困倦,呢喃着问道:“真的有魔盒吗?” “谁知道呢……好了,今天的故事讲完了,睡吧。” 杨政轻轻的拍着蜜雪儿的背。 马车在道路上渐行渐远…… …… 北大陆。 博格米亚主峰,群山环绕间,有一口巨大的天池。 这里是北大陆最大的江流梦澜江的源头,从天池口是落差达百米的巨型瀑布,滚荡的瀑布冲击进下方,连绵十八口龙潭,才来到山脚下,长长的河流蜿蜒而去,像一条巨龙匍匐在大地上。 天池附近海拔高度有五千米,四周终年积雪。 怪异陡峭的岩壁,山下覆盖的原始丛林,构成天池的飞瀑、溪潭、怪石、奇木“四绝”! 这四绝也阻挡了一切人迹。 天池里游荡着一重奇特的银链鱼,雪白晶莹的鱼身,在阳光下折射光芒,还能吸收光线,当它们在成群的在深水游动时,仿佛一条绚丽的光带。 在这绝地之上,一个雪白的身影与银链鱼追逐。 那竟是一个女人,她在水底像一条灵活的美人鱼,无视这天池的严寒。 嬉戏了一阵后,女人从湖面探出脑袋,晶莹的水滴从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滴落,又顺着她白如积雪的肌肤上滑落。 赫然便是云中君颜玉。 她缓缓上升到湖面,踏波浪上,肌肤细嫩毫无瑕疵,白鸽似的胸脯如蓓蕾绽放,阳光射到她娇小白腻的身躯上,如同镀染上一层美丽的金色。 少女就这么裸身走向岸边。 那个黑色的盒子安静的躺在地上,盒子中央幽蓝色的眼睛闪烁妖异的光芒。 到底是什么呢? 颜玉单手一吸,盒子腾空而起,她轻轻的弹动一下,盒子滴溜溜旋转着。 她皱着好看的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将盒子打开。 忽然,一团黑色火云从奔腾的瀑布上飞来。 眨眼之间已掠过巨大的湖面,黑火消散,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绝美女子。 颜玉与她相比,太过青涩,这出现的女人美丽得不似人间所能拥有,一张梦幻般的脸蛋看不真切,只有黑色眼赭幽幽如诗,穿透虚幻的一切直射过来。 第十五章 邪恶 女毫不在意自己全身赤裸,咯咯笑道:“什么风把惜了……” 数年不见的圣殿黑月使与云中圣殿的新晋云中君,这两个命中注定的宿敌竟然在此处相遇,而她们的神态也不像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惜月娇媚一笑,使万物黯然。 “小颜儿,姐姐我就料到你这时候会来这里沐浴。” 颜玉打了个哈欠,坐在一边的岩石上。 “最近很无聊呢,惜月姐姐有什么好玩的事物没?” “这是什么?”惜月注意到那个悬在空中的黑盒子,一看到那黑盒子,她的心神便被吸引,这令惜月大为凛然,她们这些几近神灵的存在,早已不被世间万物左右,黑盒子却令她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好奇情绪,足见这东西的不凡。 “老家伙给我的。”颜玉懒洋洋的道。 惜月扑哧一笑:“倒真是怪胎,云中君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却从没有一个云中君敢这样称呼创造她们的“父神”,你这小东西到底是怎么被弄出来的,真想看看云中城那个老不死听到你喊他“老家伙”的样子。” 颜玉撇了撇嘴,懒得理她。 自从她们两年前相遇,一个性格大变的云中君,一个捉摸不定的妖女,在确定她们互相奈何不了对方后,就以这种奇特的关系联系着。 不像朋友,不像敌人。 就像在寂寞的峰顶遇见地两个擦身而过的陌生人,因为太寂寞。所以才会交集。 惜月靠近那个黑盒子,看到盒顶上的眼睛,脑海一阵恍惚。 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手正企图去打开盒子时,她恍然大惊,跳出一步,不去看那盒子上的眼睛。 脸上终于出现凝重神色:“这盒子好生古怪,让人一见就想去打开它。” 颜玉咯咯笑起来:“那就打开呀。” 她这个说话,惜月更加怀疑了:“老家伙没和你说里面是什么东西?” 颜玉嘻嘻一笑:“说了。不告诉你。” “算了,姐姐没兴趣知道……”惜月一撇袖子,离那盒子更远。 她尽管这样说,心中的好奇感觉却越来越浓重。不过圣殿黑月使何许人,正因如此,惜月才决定更加不去碰那盒子,像她们这些生存了上万年的妖级存在。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 颜玉见她不上当,伸手吸过盒子,触摸着盒子冰凉的感觉。 眼里地黑色越来越幽深…… 忽然她高举右手,猛的甩出。黑盒子划出一道弧线,远远的落在瀑布上,顿时被奔腾的瀑布吞没…… “诶。你……” 惜月差点出手抢过那盒子。终于压抑下那奇异地冲动。 看到颜玉那漠无表情的样子。倒揣测不出对方是否真的知道那盒子里的东西…… …… 门德弯腰走在路上,一双细长地眼睛小心谨慎打量着四周。 当他走进城镇的时候。见到他的仍都向他行礼,因为门德是这附近三镇唯一一个教堂的神甫。 由于圣火教在北大陆地超然地位,使得教职人员非常受人们的尊重和敬畏,甚至连一些政府的人员见到他们也礼让三分。 但也由于这种过于盲目地尊敬,导致一些神职人员私人品德算不上良好。 门德有些贪小便宜,心胸也算不上宽广。 天色渐渐黑下来,门德终于看到了教堂地大门。 他连忙闪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大门。 修女莎拉看到门德进来,喊道:“门德神甫,你拿着什么东西?” “没什么,没什么?” 门德脚步有些凌乱地朝着自己所住的房间走去。 莎拉和门德是这所教堂仅有地两名神职人员,尽管莎拉身体有些发福,脸上还有雀斑,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孤男寡女长期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还是发生了关系。 如果往常门德这个时候回来,而且周围没有人的话,他一定会和莎拉调笑几句。 今天的门德有些反常。 莎拉明明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用布裹起来的大包裹。 “难道这个家伙在外面偷偷收了别人的贿赂,却想一个人独吞。”莎拉有些恼火 门德有些贪小便宜自己收些小钱不告诉自己也就罢了包裹那么大,如果里面放着金币的话那是多少钱。 莎拉将笤帚放到门后面,稍微等待了一会,她就轻手轻脚的向门德神甫住的房间走去。 她下定决心,如果门德真的有了这么一大包金币,他休想独吞,莎拉可不怕他,门德身体瘦弱,力量还没有她大。 来到门德神甫的房间外,门和窗户紧紧闭着,莎拉并不着急,平常都是她负责打扫教堂,对于这所教堂建筑她了若指掌,她清楚知道是门德的房间门钥匙孔那里锈出了一个洞。 莎拉来到那个洞前,弯下腰将眼睛对准洞口。 室内点燃了一支蜡烛。 门德站房内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双颊潮红,眼睛微微凸出,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桌子上放着被打开的包裹,包裹里是一个黑色的盒子。 一见到那盒子,莎拉忽然就感觉自己脑海里嗡的一声,她的呼吸也猛的急促起来。 当门德的手微微颤动着伸向那盒子时,莎拉再也忍受不了强烈的冲动,猛的撞开那扇并不坚固木门,门德被吓了一跳,侧头看来,眼眶里布满因为兴奋充血血丝,瘦弱的胸腔急剧起伏着,他大叫道:“谁让你进来的?” 莎拉根本无视他的话语,猛的扑向桌子上那个箱子。 当她像一只发狂的母猫一样的冲来时,门德也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住那箱子。 四只手几乎同时抓住箱子的两端,互相拉扯起来,门德挤出了吃奶的力气,脸上,手上青筋暴凸,可是他的力量却不挤身强体壮的莎拉,渐渐就要脱手。 “我去你妈的。” 门德抬脚踢在莎拉圆滚滚的肚子上,猝不及防下,莎拉痛得缩起腰,门德趁机将箱子抢走,飞快的向门口跑去。 莎拉抓起凳子朝门德扔去。 呼啸的凳子砸中门德的后背,门德一个狗强屎扑出门外,盒子也脱手滚出。 莎拉猛的冲出门外,双目瞳孔扩散,犹如丧失了灵魂一样。 当她捡起地上的盒子准备跑时,后背猛的传来一阵巨痛。 莎拉倒在地上,后背上鲜血淋漓双目赤红的门德拔出匕首疯狂的朝莎拉捅去,嘶声大叫:“让你抢我东西,让你抢我东西。” 鲜血随着匕首的抽插狂喷而出,溅了莎拉,门德一身一脸。 门德此时就像陷入奇特狂热的疯子,直到将莎拉的后背捅得稀烂才松开匕首,连滚带爬的去拉莎拉手中的箱子,可是莎拉至死仍双目睁得滚圆,死死抓着箱子,门德拉了几次都没拉开,又拿起匕首将莎拉的双手跺下。 当盒子终于回到他手里时,他疯狂大笑起来。 盒子上方的眼睛沾满了莎拉的鲜血,闪烁妖异的红光。 门德用颤抖的双手将盒子的锁扣按开。 嘣的一声。 盒盖子弹开,门德心脏猛的被挤压了一下,一股扑面的邪风将他的头发吹起。 当他仔细看过去时,盒子里竟然空空如也,他深手将盒子的内部摸索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而这时候,他双目的红光渐渐消退,激烈的情绪随着盒子的打开消散。 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莎拉,发出一声凄厉惊恐的喊叫…… …… 教堂***通明,外面挤满了人,治安官带着军队进入教堂,将涉嫌谋杀的门德抓起来。 双目呆滞,接近崩溃的门德被绑出了教堂。 涉嫌神甫的案件,地方官员都不能擅自决断,只有等更高层的圣火教的官员赶来。 教堂不远的大树上,两个幽如冥月的身影望着这一幕。 其中一人幽幽道:“你不是说你知道盒子里有什么吗?为什么又赶来看。” 另一个娇小一些的身影咯咯笑道:“姐姐不是不关心吗?不是也急着赶来看……” 那幽幽声音说道:“那么你看到没,那盒子里有什么?” 娇小的声音忽然沉寂下去:“邪恶……” 第十六章 黑死病 日后,门德忽然暴毙。 没有人知道他死去的原因,官方封锁了消息,但是听说他死得很惨…… 一个星期后,镇里看管过门德的士兵忽然发病。 没有人查得清楚病因,他们开始咳嗽,呕吐,身上起了一颗颗红色的斑点…… 三个月后。 依然是教堂外那颗大树。 只是叶子已经斑秃,站在枝桠上的两女望着死寂的城镇。 看不见一个人,风在空寂的街道上吹着,吹落了往日热闹的酒馆的招牌。 落在地上的招牌发出断裂声,一只小狗受了惊吓,一瘸一拐的从角落里钻出来,嘴巴里还叼着一个腐烂的死婴…… …… 昏黄如豆的蜡烛下。 穿着雪白修女袍的温莎握着那颗光系晶核雕琢的链子,企图从那颗晶核中汲取温暖。 狭小的房间里,门窗都关着,却无法抵挡来自黑暗的侵袭。 温莎修女抓着鹅毛笔,打开那个已经有些破烂的羊皮卷,慢慢的在上面写着字: 邪恶的来临是如此突然,如今让人猝不及防。 我不知道邪恶从何处发源,当它开始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大地时,人类经历着最严酷的浩劫,没有了任何欢乐与歌唱,所有人都在哭泣,哀伤蔓延大地。 抱歉以这种哀伤沮丧的语气描绘下我所要写地这些内容,但是无论所见所闻所感都让我从内心深处渗透绝望。 圣光也无法阻止邪恶的侵入。是神要抛弃他的子民了吗? 我默默祈祷,用最虔诚的祷告乞求神灵驱逐走邪恶,还人类一个安静祥和的世界,可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接下来将是我纪录的我亲眼所见,所闻的一切。 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抵挡邪恶,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明天,邪恶就可能吞噬我。 我所能做的就是纪录下这一切。 我不相信人类会就此失去希望。 我希望自己所写的能让后来者看到,这个世界曾经地苦难。 在我主降生的九万七千二百八十一年。我们人类的栖息地,美丽的大陆正在经受灾难地洗礼,它的恐怖与邪恶只让人想到黑色和死亡,请允许我将其称为“黑死之灾”。黑死病的蔓延。不知道是神灵抛弃了他的子民,还是人类为犯下地无数罪孽赎罪;它具体从那里传出,至今没有定论,最可靠的一个说法。是南部安拉国一个小镇教堂里的神甫亵渎了神灵,邪恶从它身上发源。我本能不愿意相信这个说话,但是我无力去反驳他,罪孽存在任何人身上。不会因为是教徒而有所改变,包括我自己。 从黑死病的出现到爆发,仅仅是几个月地时间。那个小镇的人都全部死亡;而且眼看这场灾难不断地一处处蔓延开去。现在半个大陆的地方都发现了这病症。而感染地地区还在疯狂地增加。大家都束手无策,一点防止地办法也拿不出来。城里各处污秽的地方都派人扫除过了。禁止病人进城地命令已经发布了,保护健康的种种措施也执行了。此外,虔诚的人们有时成群结队地去教堂向神灵祈祷,然而他们做的和我做的一样,并没有任何可以延缓灾难的奇迹发生,感染的人数还是越来越多。 因为我的职业,我曾经救助过一些病人,病兆的情况如下。染病的男女,最初在鼠蹊间或是在胳肢窝下隆然肿起一个瘤来,到后来愈长愈大,就有一个小小的苹果,或是一个鸡蛋那样大小。一般人管这瘤叫“疫瘤”,不消多少时候,这死兆般的“疫瘤”就由那两个部分蔓延到人体各部分。这以后,病征又变了,病人的臂部、腿部,以至身体的其他各部分都出现了黑斑或是紫斑,有时候是稀稀疏疏的几大块,有时候又细又密;不过反正这都跟初期的毒瘤一样,是死亡的预兆。 至今没有任何人有办法移植这病症,任你怎样请医服药,这病根本不见好。用圣光可以医疗外伤,让他们因为挠氧抓破的皮肉愈合,可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死去,解剖开是,原来他们的内脏全部腐烂了。所有高明的医生都找不出真正的病源,反而有很多医生和牧师因为救助病人而感染病症,在痛苦中死去。 黑死病太可怕了,不但在于它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而且传染的效率也非常惊人。健康的人只要一跟病人接触,就染上了病,那情形仿佛干柴靠近烈火那样容易燃烧起来。跟病人谈话,接触到病人穿过的衣服,摸过的东西,稍不注意就会感染病毒。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非常骇人听闻的事件发生。黑死病不仅是人与人之间会传染,就连人类以外的牲畜,只要一接触到病人、或是死者的什么东西,就染上了病,过不了多少时候,就死了。有一天我亲眼所见:几只狗在撕咬了病人的衣服后隔不了多久就不住地打起滚来,再过了一会儿,就象吃了毒药似的,倒在那堆衣服上死了。 不仅是黑死病的肆虐,因为这可怕的病毒带来了无数的后遗症。 病症的恐怖让人类失去了活着的信心。 很多人崩溃了,他们因为每天要面对无数痛苦的死亡,包括自己的亲人与朋友的,心里就充满着恐怖和种种怪念头。 到后来,他们对黑死病的恐惧已经到了疯狂的阶段,失去了任何的感情。他们冷酷无情的抛弃自己的染病的亲人与朋友:凡是和病人用过的东西,一概避不接触,他们以为这样一来,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保住了。 浩劫当前。没有了道德地束缚,人们开始变得和野兽一般,只遵循自己的欲望行事。 很多人纵情欢乐、纵饮狂歌,尽量满足自己的一切欲望,什么都一笑置之,他们日以继夜地,尽情纵饮,从这家酒店逛到那家酒店,甚至一时兴来。任意闯进人家住宅,为所欲为。也没有人来阻拦他们,因为大家都朝不保夕,哪儿还顾得到什么财产不财产呢。所以大多数的住宅竟成了公共财产。哪一个过路人都可以大模大样地闯进去,只当是自己的家一般占用着。可是,尽管他们这样横冲直撞,对于病人还是避之唯恐不及。 很多人为了自身的安全。抱着一种残忍的见解。说,要对抗瘟疫,只有一个办法――唯一的好办法,那就是躲开瘟疫。越来越多的人只关心他们自己。其余地一概不管。他们背离自己的城市,丢下了自己的老家,自己的亲人和财产。逃到暂时安全地别的地方去。当瘟疫蔓延到他们逃离的地方时。他们又逃往别处,而有一些身染病症却不自知。反而把自己身上的病毒带到了新地地方。 我想,这才是病毒得以这么迅速传播的原因。 他们的头脑已经全部失去了机能,只按照本能行事。他们却不想想,这样 有什么用,病症并不会因为逃跑而消失,只要这黑死在,迟早也会蔓延整个大陆。到时候他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他们在自身健康地情况下放弃了爱情,友情,亲情,却不想想他们若是病倒了,也将遭受人们的遗弃,没人看顾,在痛苦与孤独中断气。 对我来说,这是黑死病更让我难以忍受的。 没有任何地爱,这样地世界还有什么存在地必要。 所有人小心的活着,你回避我,我回避你。街坊邻舍,谁都不管谁地事了,亲戚朋友几乎断绝了往来,即使难得说句话,也离得远远的。哥哥舍弃弟弟,叔伯舍弃侄儿,姊妹舍弃兄弟,妻子舍弃丈夫都是常有的事。最伤心,叫人最难以置信的,是连父母都不肯看顾自己的子女,好象这子女并非他们自己生下来似的。 照向来的风俗说来,人死了,亲友邻居家的女眷都得聚集在丧事人家,向死者的家属吊。那家的男子们就和邻居以及别处来的市民齐集在门口。随后神父来到,人数或多或少,要看那家的排场而定。棺材由死者的朋友抬着,大家点了一支蜡烛,拿在手里,还唱着挽歌,一路非常热闹,直抬到死者生前指定的教堂。但是由于瘟疫越来越猖獗,病人死了,不但没人吊,很多都腐烂在家里。真是难得有几个死者能得到亲属的哀伤和热泪,亲友们才不来哀悼呢――他们正在及时行乐,在欢宴,在互相戏谑呢! 城市里就这样到处尸体纵横,附近活着的人要是找得到脚夫,就叫脚夫帮着把尸体抬出去,放在大门口.找不到脚夫,就自己动手,他们这样做并非出于恻隐之心,而是唯恐腐烂的尸体威胁他们的生存。每天一到天亮,只见家家户户的门口都堆满了尸体。这些尸体又被放上尸架,抬了出去,要是弄不到尸架,就用木板来抬。 一个尸架上常常载着两三具尸体。夫妻俩,或者父子俩,或者两三个兄弟合放在一个尸架上,变得很普遍。有时候举行挖坑埋葬,刚刚挖好埋那几个人够深的坑,却忽然又来了六七具尸体,结果还要继续向下挖。 每天,甚至每小时,都有一大批一大批的尸体运到全市的教堂去,教堂的坟地再也容纳不下了。等坟地全葬满了,只好在周围掘一些又长又阔的深坑,把后来的尸体几百个几百个葬下去。就象堆积船舱里的货物一样,这些尸体,给层层叠叠地放在坑里。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泥土,直到整个坑都装满了,方才用土封起来。 城里是这样,郊外的市镇和乡村也并没逃过这一场浩劫,不过灾情不象城里那样声势浩大罢了。可怜的农民在冷落的村子里,荒僻的田野中,一旦病倒了,既没有医生、也没有谁来看顾,随时倒毙在路上,在田里,或者死在家门口。他们死了,不象是死了一个人,倒象是死了一头牲畜……“ “温莎修女,温莎修女。”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温莎修女的书写。 她站起来去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俏丽的女子,正是凯瑟琳。她带着哭音道:“温莎修女,希克曼牧师忽然晕倒了……” 听到凯瑟琳的话,温莎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使劲的捏着手中链子,走出门外,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 进入夏季的南大陆。 杨政带着蜜雪儿来到卫戎国。 此时的桃源已经成了卫戎国最大的商行,即使在世界各地,也已经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商行。 桃源商队从蓝梦海带来的各种资源,然后从浩然联盟的总部运输入卫戎国。 因为瑞秋的关系,杨政长期居留在卫戎国内。 所以桃源的重心早已迁入卫戎,在浩然联盟的总部只是一个空壳,吸引人的注意。 大量物资给卫戎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生活水平好了,民心自然所向,魔神教在卫戎国内的势力扎得更深。杨政也受到越来越多人的爱戴。 也因为桃源的存在。 在桃源和全世界商人做生意的时候,也顺带着将卫戎的好宣扬出去。 杨政不是空口说话,卫戎国确实发展迅猛,带无数商人带来生机。 杨政一向信奉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没有政治,就不可能有战争,而政治所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民生,为了经济。 桃源将越来越多的低廉商品倾销出去,从经济民生上逐渐腐蚀其他国家,将那些国家的利益与桃源利益结合在一起。一但这个量变引起质变,到时候,这些国家就离不开桃源,杨政不用战争,就能从经济层面上征服其他国家。 这才是带有现代艺术的“战争”。 打打杀杀在杨政眼里实在没有技术含量。 谁钱多谁是老大。 将经济手段运用在这不成熟的世界,杨政希望能不战屈人,最后整合人类力量。 这段时间是杨政来到这个世界最充实和甜蜜的日子。 和瑞秋的感情终于明朗化,他获得很久未品尝的爱情滋味。 尽管平日里两人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但只要能挤出时间,两人都会见面。 并不一定是做爱,只要看着对方,和对方说话,倾诉,已经让两人感觉到生活是如此甜蜜。 杨政和瑞秋都不敢相信自己在这个过了萌动的年纪焕发的青春,事实却又是如此,他们像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一样充满激情,会为了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欣喜,他们珍惜在一起的每一秒,脑海里都是对方身影。 压抑了太久的感情,迸发出来是如此热烈,像陈了多年的酒,愈漫长,愈香冽。 蜜雪儿也来到了卫戎王宫中。 瑞秋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她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如今梦想成真了。 因为斯帝安踏上王者的道路,在逐渐离她远去,蜜雪儿的出现,填补了她内心唯一的空缺,让她的母性得以肆无忌惮的挥霍。 莫冰云和月如雪也经常会来卫戎国。 这是她们当年留下过伤心回忆的地方。 但如今那些面孔都已经故去的故去,消失的消失。 杨政不知道她们是否看出自己和瑞秋的感情,不过爱情这东西确实盲目。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而且在这种状况下,也无需去选择,这并不是地球,他不需要遵循什么一夫一妻的原则。 何必去伤爱他的人的心。 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漫长的人生中,爱情只是一环,爱得太苦不如不爱,享受爱,生活中还有无数精彩,享受生活。 杨政看开了,所以他够洒脱。 第十七章 英雄 政收到北大陆开始爆发恐怖的黑死病的消息时,正是的开始。 他连忙放下了一切,准备赶往桃源岛。 瑞秋和他分离习惯了,只是告诉他珍重再珍重,他们不像小儿女般流连于私情。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两个人的胸襟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长相厮守是一种生活模式,聚少离多也是一种生活模式。 尽管满心的不舍,她们笑着说珍重说再会。 杨政踏上了重返桃源的路。 一个月后,杨政赶到了桃源岛。 现在南北大陆的航线已被摸透奇迹号以最快的速度就从南大陆到了桃源。 索贝奥夫带了大批桃源的官员赶到码头迎接。 为了南大陆的事务,杨政已很久没来,只是每个月会从影子部队的口里了解桃源的发展,不过那种了解绝不像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此时的桃源已经完全被改造成了一个海上城市。 港口扩建了一倍,四周都铺上青石版,被了抵御海风海浪,桃源的外围构筑了一条长长的堤坝,堤坝内侧是开垦出来的一片一片的农田,此时上面的稻穗青绿,长势正好,望过去一片美丽的绿色。四条可以容纳六乘马车的大道可以从桃源四个方向的港口进入桃源内部,中间每隔三百米就有一个小型堡垒,护卫森严。 在原先那片美丽的平原上。 已经形成了一片人类地居住地。各种精或奇或宏伟的建筑造上上面。 当初杨政用剑划刻过“桃源”两字的巨石就矗立在城外一个高丘上,只要经过道路,最先看到的就是这块石头。 杨政赶时间,来不及领略城内的风光,只觉得处处热闹,繁华,已毫不下于南北大陆的任何城市。 在桃源城中央矗立着宏伟神殿。 广场上是魔神将军的大型雕塑,魔神教并不只是在卫戎国流传,在桃源。教派也在不断发展。 臣民们夹道欢迎,并不因为杨政离开时间漫长而忘记这个带来奇迹的男人。 杨政和一众桃源官员进入神殿旁的议会大厅。 作为桃源最高领导机构,议会大厅全部用白色地汉白玉雕琢而成,光台阶就有百多阶。 杨政完全沿用地球上法院的设计。在那个四方庄重的议会大厅门上方正中就是桃源的标示,一团深蓝色地底蕴,加上正中一把燃烧的火剑,让人一眼就望而生畏。体现庄严肃穆之感。 众人拾阶而上,进入大厅。 坐定后,大家也不再客套,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杨政开门见山:“告诉我现在疫情。” 索贝奥夫身边的一个大法师将一颗记忆法球放置在杨政面前。一阵魔力涌动后,法球上出现了一副副凄惨地画面。 被灭绝的村庄,成堆成堆腐烂的尸体。感染病毒在痛苦中哀号的人…… 杨政地眉头越拧越紧。 大法师说道:“将军。目前北大陆除了西部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没有发现疫情。其他任何地方都已经受灾。死亡人数已无法测估,下官粗估至少在百万人以上……” “三个月。三个月就死了百万人……”杨政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以前生活在地球上,医疗技术的发达让人类可以迅速有效地控制疫情,基本上所有病毒都是小范围爆发,所以他没有经历过这么恐怖地瘟疫。 但地球历史上,也确实是有很多瘟疫大灾地,蒙古人用腺鼠疫干掉了十三世纪欧洲一半人口,十八世纪西班牙将天花带入美洲,让当地很多土著种族灭绝。只是杨政没经历过,也没那么刻骨铭心。 杨政竭力在脑海里搜索回忆这些感染病的症状。 出现肿瘤,出现斑点,全身溃烂。 霍乱?天花?登革热? 他不是专业医生,根本没办法确认,唯一能想到地就是赶快控制疫情,绝不能再让疫情蔓延,更不能让它们蔓延到桃源岛上。 “桃源的情况现在怎样?” “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疫情。” “不要放松,必须每日检查,还有严格控制人口流量,从现在开始,桃源和北大陆的所有商业活动马上停止。现在还留在北大陆的桃源人,都要进行绝对严格的身体检查,不准放任何一个人入海,从桃源岛为中心,向外扩散的每个岛屿,登岛前和登岛后到隔离观察,确定在一个星期内没有任何病状产生才允许进入……” 杨政将脑海里所能想到的各种预防扩散的方法都整理出来,然后颁布条例,迅速发布到每一个桃源人手里。 目前,这次疫情还没有找到任何治愈的办法。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更多的病种将产生,杨政没有在桃源停留多久,就赶往了血珊瑚岛。 目前的情形下,他首先要保证不能让一个病人进入桃源,不然桃源这个大家付出了无数心血,存留了人们心中美好希望的家园可能瞬间毁灭。 这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战争,杨政没有任何失败的资格。 血珊瑚是桃源最外围的岛屿,这里的人已经全部被遣散到桃源的其他岛屿,杨政将桃源能抽调出的医生,牧师全部集中在这里。 让他们写下遗书,这些人将在这里面临疫情的考验,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而杨政将和他们在一起,所有医生牧师都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杨政首先将防护服,口罩,手套的样式设计出来,然后用橡胶冶炼。让桃源的工人不断赶工。 制作出一千套这样地防疫装备首先送到血珊瑚岛。 杨政给在血珊瑚岛的医护人员每人发了一套,并 日要用开水消毒。 这时候大陆的桃源人手里已经收到了消息,开始逐步汇聚。 在欧登王国的一个小渔村里,每日有桃源人从北大陆世界各地赶来,杨政派遣医生在那个小镇进行隔离检查,只有停留一个星期没有发病的桃源人才被允许送到血珊瑚岛,然后还要在血珊瑚岛停留一个月以上。 在确认这些人没有携带病毒后,继续送往其他桃源分岛,而每到一个岛。这种隔离程序就要重复一遍,以确保万无一失。 在一个月后,血珊瑚岛上的隔离人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疫情者。 他的腋下出现了硬块。 杨政马上命令将那人隔离掉,他每日都要穿上防护服与看望那位病人。 从他口中了解到。他曾经在路上不小心被一只流浪狗咬了一口。 当时他在那个小渔村里隔离了很久没发生疫情,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终于在血珊瑚岛爆发。 从被野狗咬到到疫情,中间足足有两个月。杨政大为凛然,看到这病毒终于发生变种,潜伏期大大加长了。 他马上命令所有桃源分岛再次警戒,从现在开始所有北大陆回来的桃源人都不能再进入分岛。让他们暂时先居住在血珊瑚岛上。 因为杨政的威信,没有人提出异议,这些桃源人也明白。如果是自己将病毒带进桃源。带给自己地亲人朋友。遭遇灭顶之灾,那将罪无可恕。很多通过检查的桃源人都主动留下。加入到帮忙的行列。 那名被野狗咬伤的病人还是没能撑过一个月。 从出现症状开始,他地病情凶猛剧烈,无论杨政和其他医生想尽办法,一个月后,病人痛苦的死在病床上。 他全身都长满硬块,死时哀号了一天一夜。 所有医生都流泪了,为自己的无能,为同胞经受的苦难。 杨政脱下口罩和防护服扔进滚沸地开水里,沉默的走出隔离营,站在血珊瑚岛靠海的一块巨岩上。 望着蓝荧荧的海面,他却感受到胸口一股郁气不断翻滚。 一个星期前,实在承受不主病痛折磨地病人就不断求饶:“将军,我受不了了……给我个痛快吧,我受不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如果不是用绑带捆着他的身体,这名病人早就自杀了。 为了彻查病因,杨政只能流着泪握住那病人的手,喊道:“兄弟,撑着!撑着点!” 他让自己地兄弟撑着,最后依然没有查出任何头绪,反而看着他忍受无边地痛苦,全身溃烂而死。 啊――! 杨政仰天长嘶,他抱住自己地脑袋。 “杨……”有人从后面抱住他,带着哭颤的声音:“别这样,杨,别这样。” 杨政松开手看着抱着他地女孩,嘴角流露一些沧然意味:“玛德莲娜,不要担心我,我只是有点难受,不会倒下,我们奋斗了这么久,除了死亡,我想不出我有任何放弃的理由。” 他摸着对方金色的短发,说道:“回桃源岛去吧,你父亲很担心你。” “我不走!”玛德莲娜喊道。 “你也是一个傻瓜。”杨政不再劝慰她。 这时候,任何一个桃源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他们选择里去面对灾难,这让杨政感到欣慰。 在大灾面前有太多的人性的丑恶会展现出来,如果桃源能撑过这场灾难,会是一次人性的洗礼,从长远来看,这场灾难也许是有利的。 “回去吧,我们要做表率,不要动摇了我们桃源人的决心。”杨政拍拍她的手,走下那块巨岩。 由于杨政严密的执行着预防政策。 桃源没有任何的疫情发生,不过血珊瑚岛的感染人数还是在不断出现,增加。 甚至有一名医生也感染了。 早已预料到自己的死亡,那名医生主动要求当做试验品,每日将自己身体的疼痛受损情况口述给看护者纪录。 他开始服用各种药物,对自身进行各种试验,并将各种药物反应整理成册供给别人研究。 每一日,他的病痛都在加深加剧,到后来,医生经常会说着说着,就整个人筛糠似的颤抖,打滚,他用毛巾扎住自己的嘴巴,与病魔做着顽强的抗争,他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其他人铺就道路。 直到死亡的那一刻,这名医生都没有选择用自杀和麻醉来缓解自己的病痛。 在他意识到自己终于将死去时,他将杨政叫到床前,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将军,我很惭愧,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杨政听到他的话,痛苦的闭上眼睛。 杨政记住了这个医生的名字,索南格尔! 这是怎样的伟大人格,让他看到了人性中最光辉的一面。 他向着索南格尔的遗体鞠了三个躬! 他招集了所以血珊瑚岛的人,亲自为索南格尔写了悼文,亲自用火把点燃他的尸体。 “索南格尔是个坚强的人,伟大的人,他不可战胜,病毒虽然夺去了他的生命,却没办法夺取他高贵的灵魂,我为曾经有索南格尔这样的伙伴而骄傲,他是整个桃源的英雄,每个桃源人都将记住他,他用自己的死亡给予了每个人灵魂的洗礼,如果每个人都拥有了这样高贵的品格,还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向英雄致敬!” 火焰将索南格尔的遗体吞没…… 火光映照中,杨政从在场的每一个桃源人脸上看到了变化。 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表情在告诉杨政,索南格尔死得不是没有价值的! 第十八章 抗体 亡人数依然在增加,但疫情没有扩散。 血珊瑚岛上的人自索南格尔死后,变得更加凝聚,他们抱成了团,杨政从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看出害怕和恐惧,反而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他们更加努力的投入工作,没有人在抱怨,没有人说想念家庭。 有了索南格尔那些生命换来的笔记,研究终于有了一些突破。 新的药剂被研究出现,能缓解病痛和发病时间。 尽管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黑死病,但是人们受到了很大的鼓舞,至少能让病人们不再那么痛苦。 血珊瑚和小渔村之间的联系也越发紧密,药剂经常送到前线。 这一日。 又送来一名病人,准确的说,是一名准病人。 当杨政知道那是一名影子部队的成员时,连忙穿好防护服赶过去,影子部队一直是他的嫡系部队,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杨政几乎记得每个人的名字。 当他看到那个人时,大吃一惊。 他遣散那些医生,留下几个可以知道秘密的人。 这才走向正向他行礼的少年。 “9号,你怎么回事?” 少年正是当年杨政亲自提拔出来的9号,无论心性,资质,即使在影子部队里也是最出众的,杨政对他给予了厚望,没想到他竟然会染病,杨政有些恼火,影子部队不同于其他部队,就算疫情如此蔓延。可是过了这么久,也给他们每人都送上防护服,以他们的小心谨慎,染病地几率是很小的。 9低垂着头:“对不起,将军,我本来潜伏在红月省附近,一个月前碰到一名女孩被一群匪盗追逐,我出手了,可没想到那女孩体内已经有病毒潜伏。我救下她才告诉我她是流浪者,全家都染病死了。果然,过不了多久,她也开始发病。我自知不妙,所以回来向将军请罪,我不想白白死去,我想回来的话可能对疫情研究有帮助。” 这时候。9号拿出一叠况。” 听了9号的话,杨政无言。 他怎能再斥责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战士。 他长长叹了口气:“9号,我一直把你当作影子部队的统领来培养,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战士……” “将军。这是我地过失。”9号依然是那副漠然的脸庞.:在意自己可能时日无多。 杨政当年一见他就感觉亲切,9号身上有太多他熟悉的东西。外冷内热。坚韧。自强不息,他身上的某些特质与他一模一样。杨政心里没说,他甚至将来想让9号来继承他在桃源地地位。 真是造化弄人,这样一个英才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即将夭折,杨政苦笑一声:“9号,说吧,你还有什么愿望,只要我能给你办到,绝不会推辞。” 9淡淡道:“我是个孤儿,无牵无挂,在桃源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能为桃源而死我已无憾。” 这样地话从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嘴里说出来更让人动容。 杨政默默的上前,用力抱了9号一下。 “我希望你能战斗到最后一刻,别放弃。” 9默默点了点头。 …… 一个星期后,9号身上开始发病了。 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也根本听不到有任何动静。 每次有医生进去帮他检查身体,他都会配合,从没有人在他脸上看到过痛苦和悲伤的神色。 在空闲地时候,9号依然像往常一样锻炼身体,仿佛病痛从没降临到他身上。 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为这位少年坚韧的意志所感动。 因为他已经染病了,偶尔能看到他去看另一些染病地人,会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在所有染病地人里,9号是最镇定地一个,年纪也是最小的一个。 渐渐地,那些染病的人也不再每日悲号埋怨生命的不公,在9号锻炼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患者会加入他的行列,这是令人感动的画面,愁云不再时刻笼罩这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 如果命运注定他们死去,那么是否可以微笑着离开。 9身上的病症越来越厉害。 他身上也开始溃烂,硬块越来越多,他现在已经不 了。 因为怕病菌通过空气感染出去,9号让人帮他准备了一些钢铁的锻炼器具,在忍受非人折磨的时候,他没有放弃锤炼自己。 杨政每天都会过去和他坐一小时,教导他一些新的武技。 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 师傅与徒弟都对徘徊在头顶的死神熟视无睹。 一个月! 两个月! 和9号同时染病的许多病人都已死去。 9竟然还活着,尽管他看起来身上已没有完好肌肤,经常会咳嗽出黑色的血来。 “我很好,我还能活着!”每一次杨政来看他的时候,9号都会说上这么一句。 他的顽强令人震撼。 …… 三个月后,杨政发现9号咳出的血开始变红。 然后,医生们发现9号身上的肿瘤竟然在软化。 这是奇迹吗? 所有医生都沸腾了,他们每日关注9号的病情进展…… 9还是做着自己的事,除了接受治疗和检查就是练功,他孜孜不倦,像一台不会停下的机器。 两个星期后,他停止了咯血。 一个月后,他身上的肿瘤开始消退…… 奇迹!发生了! 杨政没有看到9号欢欣雀跃,但从他的眼眸深处还是看到了一丝重生的喜悦,这个要强的少年。 奇迹不会发生在没有准备的人身上。 9复员了。 他又活了!整个血珊瑚岛都在沸腾欢呼,9号的胜利不是一个人的胜利,在经历漫长的黑暗后,人们终于看见了一丝曙光。 从黑死病爆发以后,9号第一个挺过了考验,他是第一个染病复原的人。 让人们看到战胜黑死病的希望。 …… “他的体内已经有抗体。”杨政冷静的说道。 “什么是抗体?” 杨政沉吟了一下,他不能说抗体是机体在抗原物质刺激下,由B细胞分化成的浆细胞所产生的、可与相应抗原发生特异性结合反应的免疫球蛋白。这里可不是地球,没人听得懂这个,他组织着语句说道:“抗体其实就是我们体内在受到外界病毒侵入后,自身产生的一种抵抗物质。” 他指了指9号,说道:“比如,他扛过了黑死病病毒,他的体内就产生了这种抵抗物质,以后就算他再接触这种病毒,也不会再被感染了,他体内已经有那么抵抗物质可以杀了那些病毒。” 医生们虽然不明白这个原理,但是听到“抵抗物质”和“不会再被感染”,眼睛都亮起来,齐齐盯着9号。 连9号的沉稳个性,也不禁有些吃不消。 “将军的意思,是否我们可以提炼出这种抵抗物质?” 杨政实在不忍泼他们的冷水,抗体岂是这么容易提炼的,地球上也有天生癌症和艾滋病等绝症自我复原的特例,可是这依然是医学上难关,而很多病毒疫苗是通过几十上百年的研究才提炼出来的。 就凭这个世界简陋的医学技术,要提炼出黑死病抗体,简直天方夜谭。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不想打击你们,但抗体提炼是非常非常难的,几乎无法着手,你们可以试试,但我不希望你们把希望放在这上面,就目前来说,隔离保护,才是我们桃源生存的根本,大家做好预防比做什么都强。” ……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9号每天会抽出一部分血液供给医生们研究,但没有任何进展。 这根本就像要在这个世界造出太空卫星一样离谱。 奇迹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但如果一切先决条件都没有,造奇迹只是痴人说梦。 杨政从一开始就不把希望放在这上面,就历史经验而言,面对这种大灾,治疗只是辅助,预防和隔离工作比所谓的“疫苗”要有效得多。 比如桃源到现在,还没有发生一例交叉感染,这就是预防的作用。 只要严格的执行下去,桃源躲过这一劫的几率很大。 可惜,北大陆的人根本不懂这个道理,导致了疫情一再大幅度扩散。 第十九章 夜郎 一天,一个笔记落入杨政手里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不大陆灭亡。 杨政还记得可可西里小镇,还记得温莎修女和希克曼牧师这两个在他初到北大陆帮助他的人。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对感情也看得很重,还有可可西里那些可爱的居民,撒罗汉大爷,拉茜婶婶,穆斯大叔……这些热情的人们,都给予过他温暖,他不能坐视他们死去。 他早就派了人前往可可西里,希望能救助这些人,并将没有感染的人接到桃源来生活。 但是还是去迟了,可可西里半数人死了。 连杨政最尊敬的希克曼牧师也在一次救助中感染病毒身亡。 温莎修女和凯瑟琳修女不知所踪,现在杨政才知道凯瑟琳已经苏醒,并且忘记了一切,成为了一名修女。 影子部队的人找到了一本温莎修女写的笔记。 这本《灾难日记》描绘了黑死病侵袭北大陆带来一系列可怕的变化。 人类失去了道德,失去了信仰,杨政看到了温莎修女对这个世界的怜悯和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人类在疯狂中一步步走向灭亡。 他原本想让桃源自保就算了。 可是温莎修女的《灾难日记》让他看到了一种博爱的高尚情操,尽管杨政做不到这么博爱,但他同样不是个自私的人,在这种人类存亡的时候,他无法放任自己撒手不管。应该做些什么,哪怕多救出一个人也是好的。 “我要去北大陆。”杨政做下这个决定地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反对。 杨政是整个桃源的精神支柱,他不能有任何意外,现在整个北大陆都被恐怖的瘟疫席卷,而随之产生的战争,掠劫,杀戮更是不计其数,那里已经彻底变成了地狱。 “不用担心我。我并不会感染病毒。” 杨政倒没有故做姿态,他确实不会感染病毒,芭比和青莲流在他体内的奇异力量令他对疾病和衰老都免疫,连杨政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成了什么存在? 只是这些异力却对黑死病也束手无策。除了不会让杨政感染外,包治百病的异力对黑死病没有治疗效果。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稍微放心的一些。 9走出来,说道:“将军。你不是说我体内也有抗体了吗?我和你去。” 杨政考虑了一下,答应了,9号和他去再适合不过。 前往北大陆已成定局,两个月后。接受完特训的9号和杨政坐上了一艘前往北大陆的船只。 …… 时光流逝,黑死病地爆发已经一年了。 而因为长期的受灾难折磨,圣火教的信仰岌岌可危。 人们乞求神灵的庇佑。圣火教却无法阻止灾难地蔓延。长期以往。信仰在崩溃,人们不愿意相信无法庇佑他们的神灵。因为教职人员同样和他们一样死去,有人开始宣扬圣火教触怒了神灵,才会导致灾难的降临。 越来越多的异教徒产生,其中最著名地是金帕兰会。 这个教会收留难民,救助难民,获得了许多民心,逐渐成为了圣火教之后的第二大宗教势力。 而此时,北大陆的中央盎格撒地区一片战火纷飞,这期间随着黑死病的泛滥,无数地国家毁灭,各种势力纷纷上台,整个盎格撒地区一片混乱,很多国家分裂,割据,导致了许多大小势力占山为王。 夜郎国在盎格撒地区属于小国家。 虽然盎格撒最大的国家和沧月卫戎等国比起来也小得可怜,但夜郎国即便是在这些国家里面也是算小的,大约也只有卫戎国一个郡地大小。 可就是这样地小国家,却成了盎格撒地区三大公国外仅存地一颗硕果。 盎格撒地区百余个国家因为黑死病和战争,完全分裂。 大大小小的势力随之产生,在常年累月地战争和灾难下,盎格撒地区简直成了滚沸的热粥,杀杀砍砍奸淫掳掠简直是普通到了极点的,就是这样变态的环境中,人类的劣根性发挥到了极致。 为了生存,所有人像野兽一样生活着。 没有了国家机构的管辖,各种各样的 或占山为王,或居镇为守。 没有归附势力的人就成了牺牲品。 满地可见的腐烂的尸体,人们已经不事生产,饿极的人们易子而食,没有了亲情,友情,人们在歇斯底里的破坏着文明。 毁灭,无可预见的灾难。 圣火教尽管是盎格撒地区的最大教派势力,本来最容易整合各种势力最后完成统一整个盎格撒地区的它,却因为帕兰会的崛起和各种兽性回归,反而使宗教力量完全无法大同。 因为宣扬的教义实在比不上一块黑面包来得诱惑,相比与黑死病病死的人,饿死的人更加多。 盎格撒地区上亿的人,圣火教是无法完全兼顾的,何况他们还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他们扼守着以圣城为中心的盎格撒地区大约三分之一的土地,这几乎已经是南大陆沧月国与卫戎国的总和面积。 接着三大独立公国依然控制了盎格撒地区五分之一的面积。 金帕兰会则与三大公国联盟。 金帕兰会的一切目的就是反圣火教,他是人们自愿加入的组织,所以人数虽然庞大,但并不一定只有金帕兰会成员的身份,他们或许隐藏在商贩走卒间,或许隐藏在王公贵族间,以秘密的“金兰戒”为联系。 圣火教与三大公国处于微妙的平衡事态中,同时又以缓慢的速度去蚕食附近的小势力。 之所以推进的缓慢,是因为双方长年累月的战争实在是太消耗物资心力了。 现在盎格撒地区已经没有多少农田,更加少了各种手工业者。 整个文明起码倒退了百年。 在互相疯狂攻击的时候,他们想到的只是毁灭对方,可是等当他们突然有一天发现原来农民已经全部变成了土匪或者士兵,而手工业者同样在不断的战争中死亡消失,除了制造武器的铁匠,其他如裁缝,花匠,木匠全都稀少得可怜,各种技术竟然在战争中失传了。 人们发现自己就算有钱,难以买到一块布料,难以买到一点粮食。 他们越来越像原始人一样时。 恐惧的三大公国与圣火教都开始有默契的先停下互相对打。 他们准备休养生息。 可是他们停下了,外面的各大小势力却停不下来。 一扎扎的首领手是些空有武力的蛮夫,因为在类原始社会的盎格撒地区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他们只想像土匪的一样抢粮食女人。 要让他们停手简直是不可能的。 所以盎格撒地区依然在混乱不堪的战斗。 在这段被后世称为“混乱年代”的历史中! 夜郎国是一个异数,它只是个小得可怜的国家,在混乱年代开始的前夕,夜郎国是附近一个大国的附属国。但是随着后面割据分裂真正的白热化,越来越多的国家分崩离析,夜郎国原先附属的那个大国自也不能幸免。 就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夜郎国不断的和四周的势力结盟。 当其他势力都在分裂的时候,夜郎国国王用敏锐的观察力和出色的口才不断的调动着与周围国家的关系。 而他对黑死病的预防也做得很有效,国内没有爆发不面积的疫情。 到最后,当这片土地所有国家都分裂成大大小小势力的时候,夜郎国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保持了领土的完整,夜郎国国王也是盎格撒地区少有还能保留住国王之位的人才。 现在夜郎国已经是附近一片大小势力中实力最强的。 保持了主权完整,文明又没有经过怎样破坏的夜郎国,依靠着手中的正规部队,已经可以傲视附近的那些小势力。 毕竟他们只是些占山为王的土匪,夜郎国虽小,也是存在了上百年的国家,手中积累的各种人才和武力完全不是这些小势力所能比拟的。 再加上夜郎国低处偏远,三大公国和圣火教控制的圣火国离夜郎国都十分遥远。 第二十章 冲关 竟他们只是些占山为王的土匪,夜郎国虽小,也是存的国家,手中积累的各种人才和武力完全不是这些小势力所能比拟的。 再加上夜郎国低处偏远,三大公国和圣火教控制的圣火国离夜郎国都十分遥远。 现在他们自顾不暇,怎么可能对夜郎国这样又偏远又小的国家在意。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由于夜郎国没有经历过可怕的战火洗礼,原本文明最落后的它们现在反而成了盎格撒地区先进的代名词。 附近很多小势力实在活不下去了,到了后来外面已再无可抢之人,想要活下去,就要互相攻击。 可是就算拿下别的势力,他们也会发现对方原来比自己还要穷,根本没有任何可攻生活的粮食,衣物。 面对人的天性,他们一筹莫展,就算再残忍再能打的人,他也要吃饭呀。 连树皮都啃得再也找不到的各大势力们将目光瞄准了“富庶”的夜郎国。 起先,夜郎国的国王也非常开明,只要外来者愿意臣服,并且身上没有携带黑死病,他可以接纳。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流民土匪强盗臣服了,他们进入了夜郎国,可没想到,这就是引发动乱的根源,这些野惯了的人面对饱食暖衣的夜郎国人,他们贪婪的本性完全无法压抑下去,要他们像普通人一样耕田劳役赚钱,这些当惯了土匪强盗的人怎么可能甘心。 于是。不可调和地矛盾终于产生。 当这些流民四处打砸抢的时候,夜郎国的平静被破坏了。 夜郎国王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顿时大怒,军队开拔,镇压,边关封锁,再也不让任何一个流民土匪进入夜郎国。 整个国家在一番血腥整肃后,那些内部不安定的因子被扫除了。 只是外部,因为边关封锁。和附近大小势力的矛盾也变得越来越激烈,夜郎国王受了次教训,绝不肯放宽边关,也不肯接受任何一个势力的投降。 那些饿疯的人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湮灭了。 就算再惧怕夜郎国的正规军。可是饿都要饿死了,何况还有瘟疫地威胁,这群人也就抱着必死的心态开始聚集在夜郎国的边境,而各大势力也一扫往日恩怨。联合在一起秘密筹谋,准备攻打夜郎国。 这些势力分散起来绝对不是夜郎国的对手,可是联合在一起,却是一股不可小觑地力量。 而且还有源源不断闻风从各地赶来的流民。 边关聚集的流民人数呈几何数级上升。夜郎国国王显然也看出事情不妙,几乎动员了全国的力量防守在边境。 人数上流民要超出许多,但从装备和士兵水准上显然是夜郎国占据优势。 然而。却不知哪个匪盗首领想出了阴招。竟然组织了一队黑死病感染者。准备狂冲防线。这完全是同归于尽地招数,要知道黑死病一旦泛滥开。整个夜郎国就会毁灭。 夜郎国王迅速组织了一大批敢死军队。 为了阻止外敌的侵入,这些军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对抗那些黑死病患者。 一股庞大的风暴就要来袭。 就在这一天,夜郎国边境来了两个奇怪地流浪者,他们看起来像是父子,又像是兄弟,不过走得近了,却能发现他们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两个人的发色和眼色都不同。 只是这两个人都穿着一身古朴的黑色皮甲,都是长发束在脑后,腰中挎着大剑,而且一样地神色淡然。 那似近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平淡,虽然一点都不凶恶,却给人一种无法言语地压迫感和疏离感。 其中那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的人黑发黑眼,显得很独特,身材修长壮硕,像一幽无法见底地深潭根本让人无从揣测他的身份。 另外一个少年则是棕发褐眼,身材消瘦而沉静,眼中有这个年纪的少年无法比拟的镇静和淡漠。 除了他们的衣着和气质外,最让那群流民注意的是他们都骑着马。 天,这年头马都快成传说中的生物了。 就算是那些土匪头子,也不可能拥有一匹马。 当看到两人骑马而来时,几乎有上千道目光落在了两人……胯下的马身上。 口水从他们嘴角溢出。 该死的,这可是马肉。 当一双双贪婪得像狼一样的眼睛在四周亮起时,身为两个当事人的流浪者却完全像是没有感觉似的,依然缓缓策马而行,那名少年甚至取下了马袋里的一块干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当他咽下那块肉后,他又拿出一个袋子喝了一口……酒。 酒香四溢,四周吞口水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响起。 美酒,美食。 这些饿了不知道多少时间,肚子几乎被树皮和烂草根塞满的流民们眼睛已经开始泛红。 少年郎将酒袋刚刚离口,了望了下远方,又晃了晃酒袋,眼里露出一丝饥渴,终于下定了决心,又将酒袋抬起来,咕咚咕咚的喝起来,四周的流民都看直了眼。少年却是将那一整袋酒全部灌了下去,脸里瞬间泛起一层红晕,他舒服的打了个酒嗝,将那酒袋挂回马鞍上,抹了抹嘴角的酒渍。只听身边的黑发男人淡然的声音响起:“喝光了酒,可没地方买了,你可别跟我要。” 少年嘴角微微一弯,嘿然道:“将军,这一路走来,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到处都是些劫匪流氓,好不容易前方就到了夜郎国,听说方圆千里可就这一个地方能歇个脚,换上些吃食。” 少年将手在自己心爱的马上抹了抹。那匹矫健地黑马顿时呲出个响鼻。 而这时候,四周的流民中早就有不少穷凶极恶的人互相打着阴狠的眼神,一步步呈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两匹马依然是那么悠悠闲闲的向前走着,仿佛四周都是些泥塑胎雕的人儿。 人来越近了。 能看到他们别在身后的手,有抓着长木棍的,抓着坚硬石块的,几个看起来领头地抓着生锈的铁剑,这算是最好的武器。 这些人都是些流民,就算当了强盗。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 所以见到马上两人气度不凡的样子,倒也不敢轻易地冲上。 马儿并不停留,眼看离最近的一个人只剩下三米,再过几步便要踩上去。那人竭力的吼了一声:“停下。” 多日的干渴和饥饿,使这人地声音像磨砂一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那分歇斯底里的狂乱倒是慑人的很。 两匹马发出两声长嘶,显然对眼前人突然发出怪叫很不满。 少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地冷笑。 “把食物,武器和马匹留下。” 出一声吼后,熟门熟路的报起了山贼打劫的通用语,舞了一下手中地铁剑:“赶快下马滚蛋,否则有你们好看。” 黑发人恍若未闻。而是将目光落在远方。 那里是夜郎国地边境,只见边境上布置着长长的鹿角桩,一条深深地陷坑向远处蔓延开。直到数十里外的一座山上。山上的烽火台在林木中隐现。而在边界后面,就是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夜郎国士兵。 与这些衣着。武器破烂流民强盗相比,夜郎国士兵全部穿着皮甲,武器。 尽管他们的衣甲武器也显得老旧无比,和流民们相比却显得装备先进,何况他们是正规军队,整合在一起组成的阵列,自有一股剽悍杀气。 在木盾长矛兵后是一排排弓箭手,若有流民敢越界,绝对会被射成马蜂窝。 现在在鹿角桩脚下,就依然躺了几十名扎成刺猬的流民。 在夜郎国士兵的坚守下,流民们不敢随意越界。 可是随着饥饿,病痛和有心人的鼓动,空气越来越压抑,两边的对峙气氛显得愈发凝重,多日的坚守,夜郎国士兵的眼里全部布满血丝,何况军队里已经有人因为黑死病患者的冲锋发病了,心内更是充满了一种即将触发的狂烈暴躁感,恨不得冲出去杀光眼前所有流民。 这时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动静就有可能引发一场大规模的血拼。 “喂,你们聋了!叫你们下马,两个杂碎。”嘶吼再次传来。 杨政收回目光,发现自己身周已经围满了目光凶横的流民。 尽管他们没有发动进攻,但是不断缩近的距离是包围圈越来越小,四周全是充满残暴和疯狂的眼睛。 在前头那个明显是领头男人的怒吼后,流民群里也发出了嘈乱的咒骂声。 咒骂声传出去,吸引了更多流民的注意,那些本来躺在树下,田野里的流民走张望过来,当看到两个骑马的男人后,他们眼里一样流露出贪婪欲望,更多的流民匆匆爬起来向这边赶来。 黑发男人微微皱眉。 那双平静无波的黑色眸子中,却似有了分怜悯的神色。 与他不同,少年的脸上却浮现完全不相称的古怪笑容,当看到两个人完全不同的神色时,正对他们的领头男人不知道怎的,竟有种不安的感觉在他们脑海里产生。可是他已经被抵在了最前面,身后是无数跟随他的流民,无数疯狂的被贪欲和饥饿弄得神智疯狂的强盗。 他看到少年的笑容,没来由的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 举剑就朝那少年刺去。 看着那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量的锈铁剑,少年唇角牵起的冷笑更加深刻了。 接着就是团巨大的黑影压下。 周围的人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就见一个灰影像被犀牛顶了一下,“砰”的一声倒撞回人群,直接砸翻了五,六人。 被压在地上的人挣扎着爬起来,当看到那倒飞回来的事物时,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呼喊。 飞回来的正是那个举剑冲在最前面的流民,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那颗右半张脸凹陷进去的头颅不自然的扭曲在一侧,显然受到了异常狂暴的冲击。 在另一侧,一声声暴躁的长嘶震醒了人们。 只见少年胯下那匹毛色墨黑光亮,像隐于黑夜的烈马正不断的用前蹄袍着地面的黄土,口中发出一声声压抑的低嘶,那双铜铃大小的眼睛里泛着狂怒的红光,随着他前蹄的每一下划拉,地面上就抹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一对比,流民们心下了然。 那个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大汉,就是被这匹烈马一蹄子撅死了。 少年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坐在那里,好似他胯下的马蹄踩翻的不过一根木桩,一块石头,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黑发男人突然开口了,声音里有淡淡的责怪:“修洛,年轻人要懂得克制,你杀气太重了,就像一把凶刀一样,太刚易折,记得我出来前就和你说的话吗,时刻记得给自己一把鞘,一把无鞘的刀迟早伤人又伤己。” 少年听得一震,原来脸上浮现的那冷厉的笑容隐去,眼里抹过深思的神色,随即他恭声道:“将军,我记得了。” 黑发男人嘴角浮起一抹温情,伸手在少年的脑袋上抚了两下:“走吧,希望今天能找个地方好好歇歇……”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竟似有几分惆怅。 这时,他一夹马腹,身下的黄骠马向前走去,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流民却被一步步逼得倒退出去。 一个流民疯狂冲来:“老子弄死你们。” 他身上手上都有红斑,显然是一名黑死病患者。 马上的男人抽动一下鞭子,那个流民就被卷飞出五米 这两骑在水泄不通的流民群里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条路,就在两人正要朝夜郎边界行去的时候,猛听得前方一声炸响。 接着接天的箭雨飞来。 霎时就有几十名流民中箭倒地,痛苦的声音一下子就像水入油锅,本来就严肃紧张的气氛顿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挤在边界线上流民怒吼的朝前冲去,夜郎军连忙吹起了号角。 警报声一下蔓延开。 所有夜郎军,包括在后方休息的夜郎军都爬了起来,匆匆赶来。 一时间箭矢齐飞,刀剑乱舞,血光乍现,惨叫连连。 这一场压抑了长时间的对峙,终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爆发了。 随着死亡的流民越来越多,本来就疯狂到极点这群流民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的朝着边界冲去。 退也是死,进还有一分希望。 像被饿到了极点的野狼,在红眼的时候,根本是无法用理智来控制行为的了,他们冒着箭雨,不断的攀爬那些鹿角桩,一批批的人扎死在那些鹿角桩上,但很快的又有人跟着,踏着他们的尸体,企图攀越过边界防线。 夜郎士兵岂能让这群疯狂的“野兽”冲进国家。 上一次放流民进入的可怕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些人已经完全称不上人类,他们的行为简直比最可怕的野兽还残忍。国家里还有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如果让这些人进入,可以想像老弱妇孺会有怎样的下场。 同仇敌忾,上行下效,所有夜郎国士兵同样抱着宁死不退的心理。 盾矛手冲在了最前面,长矛刺入流民的身体。 弓箭手不停的在后方放箭。边界上顿时血流成河。 第一章 恶狼 流民的后方,杨政与修洛同样遭遇了红眼流民的疯狂边界战事不是在这时候爆发,流民们也许还不敢向他们下手,可是前方的杀戮,血腥气一下就蔓延开,加上绝望的情绪,将所有人变成了疯狂的野兽。 也不知道谁带头冲向那两人。 在被黑发男人用鞭子带到一边后,其他流民却一点没有因为他的手下留情而怀着感激,反而不要命的冲来。 单手一扫,推开飞来的石块。 黑发男人策马冲去,鞭子横扫,两边的流民纷纷横跌开去,虽然手下留了情,但被扫中的流民却也是伤筋动骨,倒在地上一时半刻就休想再爬起来。 相比黑发男人,少年的手段就狠了些,被他打中的流民不是断手就是断脚。 两骑不断的在人流中前冲,一时间惨叫连连,留下一路倒地呻吟的流民。 只是红了眼的流民哪里控制得住,反而黑发男人和少年的抵抗让他们愈加疯狂,四周被挤得水泄不通,人也越来越多,前后左右的路完全被堵死了,那些像飞蝗一样冲来上的流民,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压下的。 黑发男人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凝重的神色,他低估了这些流民的疯狂。 北大陆遭受的苦难太多,非到迫不得已他并不想出手杀人,他是希望来解决问题的,如果只为杀戮,何必来这里。 可是。眼下的情形,却似乎无法用温和地手段应付过去,黄骠马向前一冲,撞开了几个人,但后面的人潮很快填补了空缺,那些简陋的武器纷纷往两人身上招呼。 少年眼中冰冷的意味越来越浓了。 下手也越来越重,这反而刺激了流民群的血性,终于一个不察,胯下黑马发出一声痛嘶。 少年脸色一变。向后望去,只见马匹的臀部被锈剑砍了一刀,虽然入肉不深,却引发了少年的狂怒。这匹马是他最好的伙伴,砍伤它简直比砍伤自己还令少年愤怒。 “铮”的一声。 一直未出鞘地大剑终于拔了出来,那足有十公分宽,长一米三的乌黑大剑。抓在少年瘦削的手上,平稳得像钢铁固定住。 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剑一拔出来,四周地空气就产生嗡嗡的共振,无形的风在四周像心脏一样一紧一缩。 流民们还未从疯狂中清醒过来。那黑色的剑已经化做一道乌光压下,如此沉重地剑,挥下来时却诡异的没有一分动静。 下一刻。鲜血迸溅大地。 同时有四。五人瞬间被黑剑绞成了碎肉。黑剑吞吐着清冷冷的乌芒,来自魔法帝国的武器。爆发出地力量岂是这些毫无战力的流民所能抵抗,少年一脸雕塑式的漠然,鲜血没有一滴沾到他身上,但随着剑风起舞地褐发却越显得冰冷肃杀。 这一剑之威就将原本塞得满满地包围圈砸出一个大口子。 鲜血碎肉乱溅,淋得身后一圈流民一头一脑地鲜红。 温热的血溅到脸上,像临头泼了盆冷水,顿时将那火山喷发般地躁动压了下去。 胆子小的浑身一个哆嗦,脸色就发起青来。 少年面色不变,催着黑马又向前走了几步,四蹄一踏,地面上的鲜血碎肉发出声。 举剑一指,少年向着一个方向不断推压过去,血肉飞溅,人群里终于发出一些惊恐的叫声,看着马背上那杀神似的人,不断的退去。 事已至此,黑发男人也不愿意多说了,虽然有违他的本意,不过这些暴民不杀不足以震人心,他掉了个马头,随着那少年逼开的一条路走了上去。 还有不怕死的冲上来。 已经开了杀戒的少年毫不犹豫的劈砍下去,混合着风刃的剑气完全成了绞肉机,每一剑下去,中者顿时成了一滩碎肉。 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少年生生的走开了一条血路。 前方边界的战事越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鹿角桩在流民们飞蝗似的冲锋下终于打开了一一个缺口,流民实在太多了,几十公里长的鹿角桩上全部有人在冲锋,攀爬,夜郎国虽然顷尽兵力,且占据优势,却因为人 势,无法完全抵挡住流民群。 边界线终是比不上城池。 鹿角桩被打开一个缺口后,马上像被洪水冲溃的大堤,蝗虫般的疯狂流民一下子冲进了夜郎国边境。 真正血腥的肉搏战终于展开了。 组成队形的夜郎国士兵用长矛和大刀拼命的砍杀,长官下了死命令,就算只剩最后一人,也不能放一个暴民进入夜郎国。 夜郎国边境的血流成了河。 手无寸铁的流民不断死在屠刀下,长矛捅弯了,大刀砍出了缺口,只是望过去,却依然是黑压压的一片,流民的数量似乎根本没有减少一样,既然已经冲破了鹿角防线,消息一流散开,更是有无数从别的地方赶来的流民。 这些饿疯了,穷疯了,急疯了的流民像无头苍蝇乱撞。 流民的数量在不断壮大,夜郎国的士兵数量却不断减少。 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蚁多还啃死象。 当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后,几个小时不断的厮杀,早已将边界的肉墙冲出了缺口,那些流民倒也不是一头热的傻子,冲破了防线后,就不再与装备齐全,训练有素的夜郎军纠缠,而是加紧跑路,在夜色的掩隐下,一些机灵点的流民渗透进夜郎国,朝深处窜去。 夜郎国的骑兵终于出现了,他们从四面八方的行营赶来,追杀进入夜郎国边境的流民。 侥幸进入防线的流民大部分又死在铁蹄屠刀之下。 只是夜色昏黑,分散的流民东躲西藏又怎么砍杀得尽。 边界上冲进夜郎国内的流民也越发的多了。 烽火台早就点燃,紧急的号角传编夜郎国大地,各地城门纷纷合上,至于那些没有城墙的乡镇小村,由民壮组成的防卫队开始巡逻,战时警戒条令下达,只要是不明身份的陌生人,夜郎国人可以随意处决,并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夜黑风高。 离边界百里的泽灰城农庄。 这已是边界流民冲入了第三天,尽管第二天天一亮防线就被夜郎顷全国之兵守住,边界上也布满上万具暴民尸体,但那一夜,仍是有数量不明的暴民进入了夜郎国,其中更可能夹杂黑死病携带者,现在整个夜郎国都处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 而从距离边界不远处传来的整个村庄被人洗劫,不论男女老幼都被残忍杀死的消息,更是证明了混入夜郎国的暴民数量绝对不少。 夜郎国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倾全国兵力仅有两万数,防守边界巡逻都嫌紧张,不可能派出大部队追缉流匪。 严峻的形式下,现在夜郎国人人皆兵,就算是妇女孩子也开始担任起保卫家园的重任。 泽灰城是夜郎国一个较大的城池,城内住着不少贵族,城墙也还算高大,早在流民冲破防线那晚,城池就封闭了,所以城内倒还显得安宁,只不过泽灰城的农庄全部在城外,而在城外农庄里也住满了帮贵族打工的农民。 为了防止暴民混入城内,这些地位低下的农民是不可能进入城池的。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农庄里的人更不可能迁徙,只能在农庄边搭建起简陋的防御工事,由农庄里的人组成巡逻队,日夜巡逻,防止流匪冲入农庄。 严防死守了几天,在打退了几股小股暴民后,这如入夜,山林里传来无数悉索的声音,一双双残暴的眼睛夹杂沉重的呼吸声。 泽灰城富庶的农庄终于引来了大祸。 这些为贵族打工的农庄里存储着大量的粮食,饿昏了的流民渐渐聚合起来,其中就有攻击过泽灰农庄的流民,当人数聚集到一定程度后,这支流民队伍里靠厮杀推举出了最强悍智慧的首领,就像一群在旷野里饥饿到极点的狼群,他们将目标放在了这个大农庄上。 没有点燃火把,夜色昏黑,流民里强壮的可以获得这几日抢来的盔甲和武器,而那些瘦弱的则只能拿一些削尖的树枝或者石块。他们潜伏在树林里,不断靠近农庄。 第二章 残杀 们潜伏在树林里,不断靠近农庄。 听着农庄里隐隐传来的鸡鸣狗吠声,流民群里发出一阵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无法形容的紧张激动情绪在弥漫,为首的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流民首领手里拿着一杆长枪,他曾经是夜郎国附近一个国家的将军,因为国家溃散,流离失所,这个以前荣耀的人物如今沦落为打家劫舍的土匪。 所有的高傲都已放下,只剩下求存的欲望。 他甚至不想再提自己的名字,褐色的眼珠闪动尖锐的光芒,紧紧盯着天上的圆月……乌云移动,逐渐将月色吞没……大地陷入黑暗的那一瞬,他猛的跳起来,一抖长枪,狂吼一声:“上呀,抢粮抢钱,男的杀光,女的留下。” 流民发出一阵阵狼嚎声,逐奔而出 刚才还是一片寂静的山林一下成了轩沸的火山,漫山遍野奔腾而下的人流就是沸腾的熔浆。 流民首领的速度最快,风餐露宿尽管时刻在摧残他的身体,渴求的欲望却让他完全发挥出强悍的实力,如同一只飞奔的猎豹冲下缓坡。 巡逻的农夫们看到了狼群般扑来的流民,慌不择路的往回退。 那首领拔步如飞,苍鹰似的腾空,手中长枪化成黑电,将一名骑马的农夫捅穿,而他已掠上马匹,将枪尖上挂着的农夫尸体甩开,一拉马缰,朝着农庄入口飞驰。 这几下兔起鹞落,干净利索的杀人抢马。在身后地流民群里引起一阵狂吼。 他们跟随马匹厮杀向农庄。 刺耳的锣鼓警报声响彻农庄,刚刚宽衣上炕的青壮农夫们连滚带爬的下炕,顾不上炕头老婆孩子抱在一起哆嗦,拿起门后的锄头钉耙等农具,拉开房门冲出去,末了才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急喊:“媳妇,把门拉好,下地窖去。” 流民首领抢在了农庄大门合上前一枪挑飞了守门的农夫,这些只会耕田锄地的农夫哪里是这曾经贵为将军的首领的对手。 长枪化成黑光。来回一个游走,守在门口地几个农夫喷着鲜血四散跌开,身后的流民群涌进了大门,眨眼间便将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农夫分了尸。 那首领并没有急着冲锋。而是用长枪挑飞了点燃在村口的两个,飞溅地炭木一下将四周的竹制鹿角桩点燃了。 “没有武器的都拿火把分散开烧房子,有武器的跟我杀!” 到底是将军出身,不像那些没组织地流民一样只会哄抢。只用了短短两天,这支流民队伍已粗具专业盗匪的素质,在那名首领的指挥下,那些瘦弱一些的流民捡起木棍。点燃火把,四散开去将那些茅草房子全都点燃。 而强壮些地盗匪则跟着首领的身后,沿着道路向农庄深处冲去。 农庄口火光熊熊。浓艳滚滚。 散落的农夫不断被杀死。在夜晚里惨叫声格外凄厉。 庄里地青壮们逐渐集中。听到黑夜里嘶沸地惨叫声,望着庄口滚滚火光浓烟。身体不住地颤抖。 他们都是些平民,除了身体还算强壮,没有任何武技,也没有碰上过这样的大场面,夜晚里盗匪制造出地制造出的熊熊烈火让他们分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盗匪的喊叫声,密密麻麻得叫人心惊。 望着惊慌失措的农民,以前曾经参军过的农庄保长还能保持冷静,说道:“盗匪势众,巴鲁,你挑一匹最快的马,赶快去泽灰城求援!” 一名绕腮壮汉应了声是,牵过一匹马,飞身上去,从农庄另一条路飞奔而去。 保长举起一把铁剑高喊道:“乡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绝不能与这些恶狼妥协,退却不但会让我们丧失家园,也会失去我们的妻子孩子,杀,和他们拼了!” “拼了!”农夫们发声大喊。 他们无路可退,战斗是唯一的选择。 蜂拥出去的农夫终于碰到了流民,他们正沿着村路掠劫过来,农庄口的一片农房已经陷入一片火海。 尽管流民首领努力压制,这些流民在冲进农庄之后,还是逐渐失去了组织,开始各自撕抢。 “真是群乌合之众。”骑在马上的首领恼怒于这些人不听指挥,也懒得再去理他们。 冲杀出来的农夫见到这些肆意掠夺的流民,目呲欲裂,冲上去一锄头就撅倒一个,尽管这些农夫们没什么武技,可这群流民也不过是些普通人,而且饿 ,除了凭一股不怕死的狠劲,战斗力乏善可陈。 越来越多的农夫与流民厮杀在一处。 这是最低级血腥的战斗,没有组织,毫无章法,用着最简陋的武器互相往对方身上招呼。 同仇敌忾的农夫们渐渐占据优势,四处乱窜的流民被一个个围堵起来,直接用钉耙锄头敲死。 保长更是冲在第一个,曾经参军过的他尽管已有五十五岁,手下功夫却比常人要好上许多,砍翻了四五个流民,农夫们越打气势越盛,被压在下风的流民抵挡不住,节节后退。 流民首领冷笑的看着被打得狼狈逃窜的流民,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这些不听指挥的垃圾,死了才好,还少个分粮的。 在他身边还围着十多个身体强壮守纪律的流民,这些人显然比那些流民更聪明机敏,知道在乱世之中要依附强者,他们紧紧跟在首领身边,等待出手的时机。 村道上倒满了尸体,退回村口的流民终于看到安坐马上的首领,哭喊着朝这边跑来。 火光中,首领的脸挂着狰狞的笑容。 他举起长枪,高喝一声:“杀!” 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些强健流民也齐齐举起武器咆哮:“杀!” 首领在马股上狠狠敲打一下,吃痛的骏马嘶叫飞奔而去,长枪直指,千锤百炼的冲杀技术让首领仿佛与马合成了一体,黑夜里,只见一道闪电般的巨影。 保长是有眼力的人,一看那那冲锋的流民首领,眼眶瞪大,他几乎下意识的举起铁剑,口中发出惊呼:“大家快闪……啊!” 他的话被长枪截断成惨叫,冲锋的流民首领合枪一捅,保长的身体就撞飞到了空中,直接从一间茅草屋的屋顶砸下去。 “保长!”农夫们悲声大喊。 流民首领只是瞥了一眼那砸出一个大洞的茅草屋一眼,森然一笑,长枪挽出一朵枪花,瞬间捅出七八枪,挡在马前的七八个农夫捂着喉咙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指缝里喷溅出来,倒下的他们眼里带着绝望,人世留给他们的最后一副画面是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狰狞冷酷的笑容。 “我和你拼了!” 农夫们赤红了双眼,冲上来,只是这些没有任何武技的人都怎可能是流民首领的对手,这完全是一场屠杀。 撕杀了几十个农夫后,连长枪都已捅得卷刃。 流民们在这个杀神的带领下逐渐将这些农夫们围在一起。 杀了这么多人,流民首领也有些疲累了,现在大局已定,垂死挣扎的农夫们不可能再是流民的对手。他接过一名流民送上的水和食物,一边大肆咀嚼着,一边欣赏着流民杀戮着农夫,看着那包围圈越来越小…… 死亡,早已成了最寻常的事,这片大陆每日有成千上万的人饿死和病死,每个人对死亡都不再那么畏惧,杀人或被杀,就是活着人的宿命。 巴鲁冲到泽灰城门口大喊大叫。 城墙上的军士也早就看到农庄方向传来的火光,但是城门依然紧闭。 “长官,救命呀,有大股的流匪进攻农庄,赶快派兵救援一下我们。” 任他喊破喉咙,城门也没有任何响动,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城墙下求援的身影,没有人去开门,已经接到军令,夜晚时严禁出兵。 农庄的粮食大部分已经转移到城内,城里的贵族不可能为了一个下等人聚集的农庄在深夜出兵冒危险,谁知道那大股流匪中有没有黑死病携带者,只要有一人感染,整个泽灰城都可能覆灭。 城门被敲得震天响,城墙中终于有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看不下去,喊道:“不要再敲了,我们不可能在夜晚出兵,你回去吧。” “不能呀,长官,”巴鲁一听,急得眼都红了,嘶声大喊:“长官,农庄里有上千人,有一多半是女人和孩子,求求你们,救命呀。” 城墙上的士兵都沉默着,他们的兵力大部分都抽调到了边界,城内士兵仅仅能堪防守,面对这种情形,他们只能残酷的选择闭门不出。 终于发觉不可能请到援兵,巴鲁绝望的咆哮着,跳上马匹,朝着农庄方向狂奔。 他的妻子儿子都还在庄内,就算死,也要和她们死在一起。 第三章 乱定 鲁冲进村庄里,一股灼人的热量就扑面而来,四周全叫声,因为房屋在燃烧,很多妇孺只能冲出房门外,流民群追逐女人。 看到一名流民正将一个女人压在身下去撕扯她的衣服,巴鲁狂怒的大吼,策马急冲,柴刀一个斜撩,将那个流民的脑袋砍飞到空中,鲜血喷溅中,女人嘶声大哭。 巴鲁没做停留,村庄里处处凄惨,横尸遍地,空气里弥漫着焦臭味和血腥味。 这所有的一切化成一股郁气,几乎要冲爆巴鲁的胸膛。 他一路厮杀过去,到达村中央时,柴刀已经卷刃了,仅剩的青壮农夫们都被流民们围在那里砍杀,他大吼一声,扔掉柴刀,抓起一根粗大的木棍冲向流民群。木棍撞飞了几个流民,可是以他一人之力,再神勇又如何,马匹的四肢被流民们砍断,巴鲁摔下马来,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样扫着手里的木棍,一时间,周围的流民竟然进不得身,围在中间的农夫们被巴鲁激起一阵血勇,反抗使得包围差点那打破。 流民首领骂骂咧咧了一句,甩掉手里的干粮,一抬手中长枪,策马朝着巴鲁冲去。 又是那简单的一招,长枪化做黑电,一个突刺,巴鲁两百斤的身体就被撞飞了七八米,手中的木棍散成三段,巴鲁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又摇摇晃晃的爬起来。 若不是脚下这马实在差劲,这一下应该是连棍带人捅穿的。流民首领极度不满意这一击地效果,甩了个枪花,怒吼一声,长枪直指,又朝着巴鲁冲去,这一次,流民首领用上全力,整个人四十五度角前倾,枪身牢牢卡在手肘里。枪尖破开空气,带着共鸣的震颤。 马蹄声中,流民首领一如既往的带着残酷微笑。 他喜欢用这种表情收割对手的生命,在枪头捅穿对方身体的时候。体会生杀予夺的致命快感。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枪尖以无可挑剔的直线轨迹刺向巴鲁的喉咙,他甚至看到了对方在微微蠕动的喉咙,下一刻,那里将粉碎。喷溅出赏心悦目地血泉。 呼…… 流民首领的枪滑过巴鲁的肩膀,他刺空了。 他紧急的一个侧拉,马缰拽着马头,硬生生转过半个身子。那匹本来算不上强壮地马被拉得痛嘶不已,四蹄在地上乱踏,只是流民首领此时已顾不上这些。他看到了一名站在巴鲁身后不远的骑士。从体型上看。只是一个少年。 火光跳跃着,看不清少年脸上的神色。那双褐色的眼睛却发出类似野兽般地微光,流民首领感觉自己手心里渗出一些粘腻的汗液。 刚才那一下恐怖的感觉仍令他心惊不已,如果不是千锤百炼的直觉,现在他恐怕已经是尸体,他甚至连对方出剑地轨迹也没看清。 “你是谁?” 回答他的是奔腾的马蹄声,少年策马直冲过来,他胯下地马匹比流民手下胯下之马高出近半米,体形矫健更不能比,冲锋时,四蹄翻飞,迅猛如电,眨眼间,马已欺近到身前,流民首领只来得及举枪。 黑色大剑悄然落下,沉闷不带风声。 枪头连带硬梨木杆卷得爆碎,强劲地螺旋力道震开流民首领地虎口,他骇然向后仰去,大剑擦着他的鼻翼掠过,冰凉地感觉一闪而过,流民首领伸手一抹,鼻子已被削飞,鲜血正不受控制的喷涌。 他痛得连声嘶叫,双手不断击打马股,夹着马腹夺路狂逃。 对方仅仅是一个少年,但实力实在可怕,他已顾不得身后那些目瞪口呆的流民,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吃痛之下的马匹朝着村口飞奔,流民首领直起身子,回头一看,少年并没追来,他心下稍松,转过脑袋,瞳孔猛然扩大,只见正前方一匹奔马直冲而来,马匹交擦而过,流民首领半个身体旋飞到空中,落地前只看清那一头飘散的黑发。 杨政抖抖手中大剑上的血滴,没有再看那腰斩的流民首领一眼,胯下之马缓缓降速,来到少年身边,微微皱眉道:“出剑要有技巧,不要一味蛮力,刚才那一剑本来削断他脖子,却因为你硬接他的枪势,给 线生机。” 修洛微微躬身:“我记得了。” 杨政颌首,回头看向那些流民,森然道:“所有人,给我放下武器。” 那些流民都被刚才首领被杀震慑,只是眼下犹有不甘,其中一人大喊:“去你娘……” 话还未完,一支利箭扎穿了他的喉咙,修洛冷冷的说道:“听到没有,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马上放下武器,跪到地上。” 几名外围的流民悄悄向后退去,自以为逃出对方视线之外,夺路狂奔,不想只闻几声轻响,这几人全部被箭扎穿了倒在地上,修洛目中寒意越来越盛,搭箭将弓拉成满月状,喝道:“谁还要再试试。” 没有一个流民敢再吱声,纷纷扔掉武器跪到地上。 杨政跳下马,来得还仍没搞清状况的巴鲁面前,说道:“赶快去救治一下这些村里人吧,修洛,把这些流民赶到一起。” 少年应了声是,大声喊道:“不是农庄的人马上站到这边来。” 他的声音冷酷,眼神犀利,出手更是凶残,足以威慑这些流民,很快的,流民稀稀拉拉的走到一边集合起来。 巴鲁感激的看了杨政一眼,连忙跑过去组织那些幸存的农夫们,很多重伤的需要救治,死去的要掩埋,一直忙到凌晨。 保长吃了那一枪,竟然没死,他被村民们救活过来,让儿子巴鲁搀扶着向杨政他们道谢。 尽管农庄里一片哀伤,昨日战死的农夫有三十多人,重伤的七,八十人,但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住农庄已是万幸,杨政出手稳住那些重伤者的伤势,更是让农庄所有人感恩戴德。 等杨政救治空下来的间歇,保长让人将刚煮好的食物送上来,以保长的阅历,也没见过杨政身上的衣甲武器,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多谢这位大人出手相助,不知这位大人是哪里人?” 杨政说道:“我们是远方来的冒险者,因为被一群流民追赶,不小心进入了贵国,因为缺少食物和淡水,现在又进不了城,所以迫不得已想来这里购买一些。” “外来者!”保长和巴鲁的脸色都胃微变化,他们现在是惊弓之鸟,对任何外来者都有恐惧和紧张。 杨政知道他们心理,说道:“这位大叔,我们并不是流民,也不以抢劫为生,你们不必紧张。只是现在世道混乱,迫于没有地方能找到食物和水,才想到这里来买一些,这样吧,价钱好商量,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摸了一把,手心中出现一个晶亮的石头。 “紫钻!”保长低呼出声。 尽管世道变得无比混乱,很多东西都是有价无市,但这种价值黄金名贵百倍的宝石,依然十分金贵。 杨政将那颗紫钻递到保长面前,微笑道:“你可以验验真伪,如果可以提供给我们干粮和水,我会再送上两颗做为报酬。” 三颗紫钻,就算买下这一大片农庄都绰绰有余了。 他震惊的盯着眼前这个气质高贵的男子,倒十分惊讶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流民是绝对不可能。 看着对方手心中闪闪发亮的钻石,他咽了口唾沫:“大人救下我们全庄人,粉身碎骨都难以为报,何况一点食物和水,紫钻我绝对不能收。” 杨政微微点头,有些欣赏老者的骨气,三颗紫钻的诱惑对这些下等人来说绝对不少,也许可以让他们脱离奴籍,买到一片属于自己的田产,可是对方仍能把持得住。 他没有坚持,说道:“我已看过所有死者和那些流民,倒没有染病的迹象,但我仍要劝你们赶快把死者火化,然后用紫艾草烧水,将整个农庄消毒一遍。” 紫艾草水是这个世界最方便简陋的消毒液,杨政将一些预防措施高速保长,保长不虞有它,直觉令他信任杨政,连忙命人照办。 中午的时候,泽灰城的士兵才姗姗来到,他们显然是接到了流民已经被消灭的消息,才来做事后英雄。 第四章 谋策 降的流民全部被泽灰城的士兵带走,他们的结局不会政已懒得过问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甚至让保长隐瞒下他们的身份,并没有让那些士兵知道真相。 坐在农庄的一个小院子里,地面上还燃着篝火,在烤钎上,一只剥了皮的小羊烤得金黄酥嫩,黄色的香油偶尔从羊身上滴落,火苗儿顿时就被黄油引得向上一窜。 香气四溢间,四周不少看着的人吞了吞口水,几个小孩更是眼都直了。 火堆旁却只坐了四个人,农庄的保长,巴鲁,杨政与修洛。 一名中年妇人帮忙四个人斟了浊黄色的麦酒,少年接过后一口吞下,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他看了看身边的黑发男人,只见他也喝下了那杯酒,不过脸上没有一分不自在的表情,反而微抿着嘴,像是在品尝酒的烈性火热。 少年见此,也只能硬生生的将那口浊酒吞进肚子里。 当妇人还要给他倒酒时,少年使劲摇摇头。 本来他也谗酒,可是想不到这里的酒一股浊腥味,一点没有烈酒的干冽,难喝得紧。 坐在他对面的保长抱歉道:“真是对不住这位小兄弟,我们平常喝的酒都是糙粮糠角酿的,味道是差了些,如果不是封城了,我倒可以让人去城里弄些好酒来。” “现在这乱世,喝口水都难,哪里还有挑剔的资格。”杨政接口说了一句,又喝下一碗浊酒。 巴鲁从妇人少里抓过酒罐。笑道:“先生既然不嫌弃,请一定不要客气。” “肉看来熟了。”杨政放下酒碗,摸出一把匕首在烤羊羔身上一划拉,切出一大片肉脯,递给少年:“你尝尝。” 修洛接过后大肆咀嚼起来。 他是很沉默地人,不过从脸上仍然能看出十分满意肉的味道。 杨政又分别从羊上割下几块肉,分给保长和巴鲁,两人尝了后纷纷叫好,羊肉香软。入口即化。 “今天你们可帮了我们大忙,还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称呼两位贵客。”吃了几块肉,拼了一碗酒,气氛已渐渐熟络。保长也适时的问出疑问。 他抬起头,微笑道:“我叫杨政,他是修洛,是我侄子。” “我冒昧的说一句。现在这世道,杨先生又是有大能力的人,无论在哪都可做出一番事业……恩,我是说。这样四处流浪的生活实在屈杨先生的才了。”保长尽管这样问,其实表面之下仍隐藏一分警惕,当兵的经历令他有不同常人的阅历。少年修洛身上总是飘着股淡淡地血腥味。只有多次出生入死的人才会带有这种味道。 而杨政虽然看起来很礼貌。而且说话的声音也从容温和,却不知怎的。让保长产生无法看透地感觉。 无法言喻的直觉告诉保长,这个人其实比那个少年人更危险。 杨政听到卡蒙相询,答道:“我们并不是盎格撒人,以前一直向往游侠的生活,所以出来行走见识下外面的世界,没想到游历地过程中会爆发黑死病,回到家乡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所以只能四处流浪。” 保长插口道:“杨先生,现在除了三大公国和圣火城,也只有我们夜郎国还算安宁,没有爆发黑死病,现在还在外面流浪实在太冒险了,你们都是有钱人,能力又强,想找一个寄附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我倒也正有此意,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老人家请指点一二。” 保长连忙道:“指点是谈不上,不过对这片土地我还算熟悉。” 杨政问了一些夜郎国的现状,保长倒是知无不言。 当晚,杨政和修洛就歇在了农庄。 第二天,两人将农庄里送上地食物和水装上马背后,准备上路,临行前杨政还是留下了三颗紫钻。 绕过泽灰城附近的一座山,前方就是广袤平原,再走不了多久,一条大河在平原上穿流,这条正是贯穿夜郎国,且支脉遍布夜郎国的最大河流克苏尔江,往年这大河上正是繁忙时节,来往与河道上船只忙着运送各种商品进行买卖,只是此时节,河道上却显得冷冷清清。 北大陆无数国家地溃亡,使无数经济体系崩溃,整个文明倒退数百年。 克苏尔 了每隔几天会有军用船只载着士兵而过,河道上竟看用船只。 杨政和修洛从远方驰来,到了河道旁停下。 两人走到河里洗漱一下去去疲乏,又拿出马袋里地干粮咀嚼着。 河流平缓而有序地在平原上流淌着,水流并不急,宽阔的江面上偶有一点沙鸥飞掠而下,在江面上一拨,溅起星点水花,当沙鸥再次腾空时,爪中或嘴里就多了一条扑腾地小鱼。 清风徐徐,正是初夏使节,天气凉爽得很。 谁也不知道拥有这样平静秀美景色的大地上正发生人类有史以来的最大灾难。 杨政倚目望着江面上的景色,默然无语。 修洛见到他那神态,也将目光投向江面,起初还看得有味,可终究还没有成年,心性修养上与杨政差了很多,小半个时辰后,他已经有些不耐的撇回了头,暗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他也不敢去打扰杨政。 这几年的修炼,杨政对他的期望最大,同时也最严厉。 就算以蒙哲的坚韧,也时常被杨政的残酷训练弄得几近崩溃,所以别看杨政现在和气的样子,修洛却最清楚,将军只是对什么都不在乎了而已,到了他那个层次,很多东西都看开了,并不会轻易的发怒,这几个月四处游历,统筹桃源在北大陆的力量,组织金帕兰会,修洛跟在杨政身边学到许多。 由此也越加敬佩杨政的处事风范和手腕,现在的杨政已经是一柄无锋重刃,不犀利,却可以将任何利刃摧垮,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就像当初碰到流民,杨政没必要总是不去为难他们,看起来简直有些老实可欺,事实上,那不过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蔑视,不,应该叫无视才是。 那是一种大象看待蝼蚁的态度,蝼蚁的张狂,在大象眼里,不过是场闹剧而已。 所以他不会生气。修洛很清楚,如果真的触怒了将军,绝对是比噩梦还恐怖。 就在他眼睛四下乱转的时候,河弯处传来响动。 “将军,那是什么?” 听到修洛的轻呼,杨政收回了望的目光,转而看向河湾处,目光一闪,拉起修洛:“退后。 两个人很快游移到一片灌木林后,两匹马也十分听话的缩起身体。 目光直落在河道上,很快的,河湾处的响动越来越大,片刻后,一艘木船出现在河道上,正缓缓自南向北而行。 杨政目光敏锐,即使隔得极远,也看得清船上的大致规模,船只上有不少护卫来回走动,显得很紧张的样子,船只虽然不大,却非常坚固,前后两端竟然都用铁皮包裹着,这种铁甲船是桃源船厂出品,在内陆船里已经算得上不错的船只,在夜郎这种小国里更是难得。 看那架势,故意把船伪装得简朴低调,杨政揣测船上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人。 船一路而行,在平原上渐渐又变成一个小点,转了个弯后消失了踪影。 杨政和修洛这才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将军,那是什么船,看起来有些古怪。”修洛经验虽然没杨政丰富,眼力却不错,加上平日杨政教导有方,所以很会思考问题。 杨政略一思索道:“看起来不像是普通船只,北边就是夜郎国的都城,也许是什么大人物秘密回城也不一定,或者是偷偷送什么东西。” 修洛若有所晤的点点头,又问道:“叔,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杨政说道:“现在金帕兰会已经发展得相当壮大,又与三大公国联合,势力可以说如日中天,只是与圣火教这样根深蒂固的教派相比仍有欠缺,我们根基不如它们扎实。金帕兰已经引起圣火教的警惕,如今处处受制,情势迟早要被圣火教逆转,想要取代圣火教,必然要从圣火教不注意的地方着手。夜郎国地处偏远,无论政治经济一向在边缘地带,圣火教也看它不上,所以这里民风倒不似其他地方般虔诚,这是最好的着入点,它附近的国家都已分崩离析,只有有合适的机会,夜郎国将这边缘地带一统只是时间问题。” 第五章 殿下 死病爆发以来,杨政不愿北大陆就此沉沦,以桃源为金帕兰原本的理念是类似“红十字”这类救死扶伤的慈善组织。没想到因此获得民心,金帕兰的发展之迅猛超出杨政想像,而因此也引起圣火教的警惕,不断打压金帕兰。 此等情形,轮不到杨政不反击,本来只是以救助为主,后来与圣火教各种理念不断冲突,反而形成了教派之争,情势愈演愈烈,杨政已是骑虎难下。如果要消除北大陆目前这种混乱黑暗的格局,只有整个大陆的人齐心协力。圣火教不能放弃固有的统治地位,也不可能与金帕兰联合,逼得杨政只有想办法取而代之,才能将金帕兰的理念宣播北大陆。 到底圣火教势大,金帕兰短期内想要取而代之几乎不可能,至于与金帕兰联合的三大公国也是各怀鬼胎,杨政只有从他们都不注意的地方突破。 夜郎几乎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自己有太多的事要做,不可能束缚在这个小小的国家里。 只有选定一个代理人帮助他从夜郎这里突破,这个人选最终落在9号身上。 因为他聪明机敏,异常坚韧,符合任何一个成功人物的特性,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黑死病抗体,他是除了杨政之外唯一不畏惧黑死病的人。 为此,杨政还让他恢复了本名,这几个月的历练使修洛逐渐从一个单纯的情报人员逐渐向领导型人物转变,杨政灌输了他许多系统地理念。希望他能代替自己成为潜伏在夜郎国寻求突破的重要的暗棋。 此时,这颗暗棋已经到了落子的时候。 没有什么比在真实的环境中锤炼自己更有效。 桃源的分支机构遍布大陆,即使在夜郎国这样偏远的地带也不例外。 原本打算先去夜郎首都森雪城与那里的桃源分支汇聚,再有所图谋,杨政却决定临时改变行程。 “我们先跟上那艘船,然后找机会,”杨政总觉得那船不普通,若是有机会接触一下,也许是个机会。 修洛点头应允。 克苏尔江上。独特构造的铁船徐徐向上流前行。 只消再过半个多时辰,以船只地速度就应该进入通往夜郎国都城森雪的支流。 船速相当的快,日头已经偏西,但是船只甲板上依然站立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护卫。从他们锐利地眼神,矫健的身形上,很容易辨认出这些护卫的精锐程度,而且。他们站得姿势,彼此之间的协调,全都一丝不a,充满了严明。 这绝不会是普通地护卫。他们更像是军队里的人…… 又过了半个时辰,夕阳的轮廓终于消失在远山处,只留天边一片绚染的晚霞。少了阳光地照射。大地上顿时吹起一股冷风。 护卫们目无表情的看着河道。前方终于要进入支流了,那是通往森雪城的唯一河道。 这时候。从隆起地舱体里走出一个身穿银色链甲地大汉,背上斜插着一把寒光闪烁地双手大斧,斧头上密布着血纹,斧面竟有脸盆大小,大汉的黝黑地脸上从右额到左下颚一条粗长大疤,泛着紫红色的光芒,看起来就像将他整张脸劈成了两半,别样的狰狞。 铁塔般的身躯走动在甲板上,落地发出擂鼓般的咚咚声。 甲板上护卫纷纷执礼。 疤面大汉挥了挥手,暗沉的声音响起:“进入支流,靠岸歇息一下。” 护卫们并没有异议。 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强烈的自信,足以面对任何突发状况。 铁皮船转过一个河湾后,进入了通往森雪城的支流,又行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片广阔的河滩,在船员的控制下,铁皮船徐徐靠岸,护卫们留下一部分守在船上,另一些则飞快的下船,几名身手极敏捷的护卫分成三个方向在河滩上飞速的掠去,过不了几分钟,四周传来独特的尖啸,表示周围没有什么情况。 剩下一些船员和护卫则开始动手在河滩上生火打灶,船上锅碗瓢盆一应物品俱全,所以他们的动作倒也轻快利落,不消片刻 上已经火光熊熊,香味弥漫,一片热火朝天的野炊景 大汉走进船舱,在一个木门前扣了两下,嗡声道:“殿下,晚餐已经做好了,我让人送进来。” 木门内一片沉默,而大汉则很安静的立在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才传出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我出来吧,船里太闷了,透透气。” 门缓缓打了开来,一个两眼青黑,肤色看起来像张白纸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他很瘦,仿佛风一吹就要倒掉一般,一打开口,也许是外面的风一漏进来,他的脸就皱动了几下,伸手将一块雪白的手绢放到嘴边,轻声咳嗽起来。 脸上浮起一层奇异的红晕,他咳了几声,放下那块手绢,雪白的绢面上却有了几点殷红。 大汉脸色抽动了两下,眼里出现一丝隐虑,依然用那种暗哑的声音说道:“殿下,还是不要出去了,太阳已经下山,风也大了。” 那年轻人摇了摇头,紧了紧身上厚重的风衣,同时将后面的罩帽拉到头上,整个人就包裹在了衣服里,然后向外走去。 大汉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神色警惕而锐利。 年轻人从甲板上缓缓的走下去,来到了河滩上,他一出现,四周的护卫马上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来恭敬的行礼,同时呈圆形将他包裹在中间。 看到护卫们紧张的神色,年轻人挥了挥手,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被一口冷风灌进嘴里,连连咳嗽起来,这一次咳得厉害,他脸上的奇异红晕越来越厚,本来白纸般的脸竟然像涂满了油亮的血液般,耐不住一口腥燥的血液喷出,染上了白娟。 “殿下。”大汉紧张的扶住他:“还是先上船吧。” 年轻人摇着脑袋,另一名医官摸样的人很快从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瓶药,取出几颗白色的药丸送到年轻人身边。 就着温水吞服下去,又闭目片刻,年轻人的脸上的红色才渐渐褪去。 等红色消散后,年轻人苦笑着说道:“老毛病了,就是这个样子,大家都坐下吃吧,别站着了,这里僻静得很,也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家伙来打扰。” 然而仿佛要和他话语抬杠般,侍卫们刚刚坐下,就听到附近山林里传来一声惨叫。 护卫们神色大凛,齐刷刷拔出武器站了起来,疤面大汉也抽出巨斧,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大涨,像一个小山般将那年轻人护卫在后。 声音传来的是西方,那里是一片浓密的树林,众人训练有素,也不轻易出动,谨守在地。 一名护卫肃声道:“听起来,好像是伊莫。” 伊莫就是刚才掠向西方的斥候。 疤面大汉脸皮抽动了一下,正要下令让几名护卫过去看看,那边树林里传来一阵悉索响动,接着一道黑影出现在树林边,他的手上还拖着一个人。 天色还没有全黑,虽然距离有三,四百米,疤面大汉还是看清了。 一名衣衫破旧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把弓,而他手上抓着的人,无疑就是伊莫了。 大汉突然听到他要守护的年轻人用虚弱的声音道:“扎帝,带几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殿下,守护你是我的职责,让李斯特和马瑞几个去吧。” 几名护卫从队列中走出,只是远处那少年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竟然直直的就走了过来,似乎一点不将对方的人数看在眼里。 少年越走越近,众人也听到了伊莫的呻吟声,他没有死,再走得近些,发现伊莫的大腿上扎着一只箭,而他的后领正被那少年揪着,一路拖动而来,鲜血也滴滴答答落在河滩上的鹅卵石上。 看到伊莫那狼狈又痛苦的摸样,护卫们脸色变得冷厉无比,如果不是伊莫还在少年的手上,恐怕他们早就上前将少年碎尸万断。 当少年靠近到五十米的时候,几名护卫已经赶了上去,大喝道:“停下。” 第六章 加入 时候他们才看清少年的摸样,一头褐色的长发绑在他的脸上还保留着一丝稚气,可是他瘦削的脸型,还有那双闪动着锐利光芒的眼睛,像豹子一样线条完美的身形,都让几名护卫丝毫不怀疑他体内的力量。 少年的衣服很是破烂,手中的弓和腰上的竹制长矛都很是简陋。 脚上甚至没有穿鞋,一看就像是流浪者。 而身手敏捷的伊莫脚上正扎着支箭,少年冷冷的看着那群人,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注视的人,就好像被一只野兽盯上一样,无来由的感觉毛孔紧缩起来,少年抬手一甩,伊莫百多斤的身躯就像个娃娃一样被他扔出了十来米,刚好落在那群护卫身前。 少年冰冷冷的声音也完全没有一丝感情:“这个是你们的人吧,还给你们。” 说完这句话,少年就转了个头,向树林走去。 “站住,”几名护卫看到少年那目中无人的神色,纷纷大怒,举起剑就冲了上去:“伤了我们的人还想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几名护卫速度飞快,脚尖一点,就是几米距离,剑尖上一晃,一圈光晕就弥漫出来,分别呈现蓝,黄,红三种颜色。 竟全是北大陆极少见的魔法剑士,呈现三个方向直追少年。 眼看三把剑就要将少年捅个对穿,少年甚至连头也没回,刺耳的剑破空声已经将他地头发催的舞动起来。三把剑攻击的方向都很刁钻,而且封死了少年的所有退路,显示护卫们良好的合击术。 在三剑即将奏功之际,少年猛一矮身,先是游鱼般的整个人做了个扭曲的摆动,蓝色与红色的两把剑擦着他的脖子和腰身而过,少年身上地破烂衣服一边着火,另一边却结起薄薄的冰痂,显示此两剑的凶险。 而这时候最后一柄剑已经顺势扎向少年背心。少年这时候还半蹲在地上,正是新力难以为继的时候。 却在这时,一点青光飞舞而出,那持剑护卫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接着就感到手腕剧痛,痛嘶一声,手中剑也不受控制甩了出去。 当他看清自己手臂时,发现少年地木矛已经洞穿了他的手。 还在他疼得冷汗直流之时。少年一抽木矛,血肉被木矛带离出伤口,让他几乎痛晕过去,鲜血喷出。少年的木矛已经重新回到手中,左右快速挥动,砰砰两声。另两名护卫脖子上受到重击。软倒在地上。 站在那名孱弱年轻人身边的疤脸大汉扎帝眼里掠过一抹精光。好战神色浮于他地脸上。 像他这样的高手,一眼就看出了对面少年的实力。 非常可怕。那种眼力与手段,轻易的将自己手下地几名护卫放倒,尽管这些护卫个人实力并不算顶级,但他们的是从小为皇室度身训练出来,合击术十分高明。即使是他也未必能这么轻易做到,何况这一切只出现在一名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这样地人,可惜了。 为了保护殿下,只有采用不光明地手段杀掉。 扎帝高喝一声:“架弩。” 本来就严防戒备地护卫们齐刷刷拿出机弩,这些机弩全部是军用品,用上好的材料制而成,使用地剑是那种尺长的精铁弩箭,铁杆上刻着血槽,杀伤力非常巨大,这么近距离的齐射,超级剑手也休想毫发无伤的离开。 少年见到他们的举动,连忙揪起一名昏迷的护卫挡在身前。 扎帝眼光闪动着,只考虑了一瞬间,神色就变得冷峻无比,不动声色的喝道:“射箭。” “等等……咳咳咳……” 扎帝保护的年轻人忽然出声喊了句,因为说话太急,又连连咳嗽起来。 他开口了,护卫们没有射出弩箭,却依然将年轻人包围在圈里,目光死死的盯着少年,箭在弦,随时准备射出去。 年轻人看了扎帝一眼,突然伸出手想分开阻挡他视线的护卫。 “殿下。”扎帝压低声音急道。 “没事的,我还没有那么弱……何况,这少年不像是什么刺客。”年轻人轻轻挥了下手,一副并不在意的神色,扎帝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主人,其实也是一个高手呀,只是他的地位和他孱弱的身体掩盖了他的实力而已。 分开了护卫,年轻人可以看清少年了。 那样凌厉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人类,而是山野里的猛兽,充满了桀骜和捕食前的冷静。 年轻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而少年看着他,却多了些不耐烦,他用那种毫无温度的声音说道:“打不打,不打我走了,没空留在 我肚子饿了。” 听到他那种狂妄的语调,那些护卫差点就将手里的弩箭射出去。 年轻人轻轻笑了一下:“少年人,你为什么伤了我们的人,难道伤了人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说就离开吗?” 少年不屑的撇了下嘴:“这家伙鬼鬼返牟卦谑魃希我本来不准备理他,我追我的豹子,谁知道这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想偷袭我,害我把晚餐丢了,我射他一箭都是轻的。” 听到少年的话,被他射中腿躺在地上的伊莫脸上出现尴尬的神色。 而年轻人和其他护卫很快就想通了来龙去脉。 这名少年定是在这附近打猎,伊莫作为斥候,本职便不允许陌生人靠近河滩,哪怕对方是一个孩子,他出手攻击也正常。 可是这也仅仅是上位者的考量而已。 作为少年,他一点也没错呀,无缘无故碰到人偷袭,难道不反击。 这边的人顿时说不出话。如果少年只是个普通人,被伊莫放倒了,这个世界上不过是多个死人而已,盎格撒地区每天要死多少人,谁会在乎这种野孩子。可是,今天他们碰到地野孩子却是个超乎想像的厉害。 护卫们脸红耳赤说不出话。 倒是那位年轻人,风度翩翩,和声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们误会了。最近夜郎国很不平静,边界内闯入太多流民,所以我的这群手下都紧张了点。小兄弟,我向你道歉。” 年轻人竟然朝少年人微微弯了下腰。这景象落在四周护卫眼里,顿时大惊失色。 自己主人是什么身份,竟然向这样一个野孩子低头。 扎帝低声道:“殿下……你……” 年轻人挥手制止了扎帝将话说下去,朝少年人和蔼的说道:“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请你吃饭如何,刚才你不是说你饿了吗?我这里有很多吃的东西,绝对不会比你的豹子肉差,你看。” 年轻人边说边指了指满地的食物。 果然。烤乳猪,小肥羊,小鸡香菇浓汤。还有各种水果点心。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少年看了一眼,眼睛就有些挪不开地样子。 那副神态落在众人眼里。不由也放松了一些,对方如何强,其实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呀,经不住美食的诱惑,想来天性也一定比较淳朴。 “怎么样,小兄弟,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吃,不够地话我再让手下帮你做。”年轻人依然笑眯眯的,说着还从一边的餐布上面拿起一条鸡腿,咬了一口,香浓的油顿时从他嘴角吱吱冒出来。 少年咽了下口水,连肚子都不听话地打起了“响雷”。 听到那咕咕的声音,那群严防戒备的护卫都轻笑起来。 少年脸上竟出现一丝晕红。 他看着年轻人,声音虽说依然冷冰冰的,但已经有了些许松动:“你挺好,我吃可以,让他们退下。” 少年指着那群持弩地护卫,这句话一出,那些护卫刚刚还有些松懈的神经马上绷得死紧,扎帝更是一个跨步挡在年轻人跟前,冷喝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东西,我们主人请你吃东西还……” “嗨……咳……”年轻人突然在后面敲了敲扎帝的肩膀:“你干吗?” 扎帝连忙回头,额角出现一滴汗,不过身为护卫地职责,他依然不肯退下,而是低声劝道:“殿下,这少年来历不明,你说他一个猎人,为什么刚好会跑到这里,而且偏偏身手又这么好。” 年轻人不以为意道:“扎帝,你胆子真地越来越小了,一个十多岁地小孩,难道你以为他是为了接近我而做出这么多事吗?” “可是殿下……” “不用可是了,都退下吧,我相信如果他真的是要来杀我,不会这么傻乎乎做套等我邀请他。” “那么……请允许我一个人在你身边,这是最后底线了,殿下,请体谅我。”扎帝做了让步。 看到他那副不答应就要剖腹地神态,年轻人无奈点点头,他朝远处的少年人说道:“嘿,小兄弟,就我和他两个人,可以吗?” 少年人看了一眼满怀警惕的扎帝,又看了看地上的食物,终于忍耐不住诱惑,答应了。 几十名护卫都退出了五十米外,那四名受伤的护卫也被抬下去让医官医治。 少年来到年轻人和扎帝身边,也不说话,先去地上抓起一只烤鸡,狠狠的啃起来,看他那副样子,就好像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一样,用了不到一分钟,那只鸡已经被他啃得只剩骨架,随 在边上,他又拿刀割了只猪腿咀嚼起来。 年轻人坐在地上,将衣服裹紧身体,整个人像粽子一样,手中拿着一杯滚烫的羊奶,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 看着大口吃喝的少年,他露出很有兴趣的神色,甚至隐隐还有一丝羡慕。 能这样大口大口的吃喝也是种幸福呀,年轻人想到自己,因为那从小生下来就有的怪病,他很多东西都不能吃,而且也吃不下,只要吃一点点东西。他明明肚子还很饿,却会难受得想要呕吐,所以看着这些美食却无法下口,也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事了吧。 扎帝一直紧紧跟在年轻人身后。 他不像年轻人一样悠闲,他是贴身侍卫,和年轻人从小一起长大,正因为自己这个主人身份地特殊性,他从小就被训练出来保护他,那种主人生命至上的信条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心里。所以他不能放松,也不敢放松。 少年的实力令他感到不安。 虽然从少年身上感觉不到恶意,但他总隐隐觉得,这样一个实力高强的少年。偏偏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出现,着实有几分古怪,只是他的主人显然对少年很有兴趣,所以他不能插话。 餐布上大半食物被少年一扫而空。要知道,那可是五人份的食物呀。 少年抹了抹油光的嘴巴,脸上头一次露出笑容,那是满足地笑容。发自内心的纯真在他这张冷酷的脸上出现,最是动人。 “吃饱了吗?不够我可以让他们再做。”年轻人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不用,已经饱了。”少年满足之余。声音柔和了许多。 “不介意地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少年沉默了一下。吐出两个字:“修洛.杨。” “修洛.杨……”年轻人喃喃着念了一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很少见的姓。你是夜郎人吗。” 修洛淡淡道:“现在这世道,哪里人还重要吗?” 他地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已是家破人亡方面去,现在边缘地区已只有夜郎一个国家,哪里人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威胁到夜郎。 扎帝突然插口道:“你就一个人?” 修洛看了疤脸扎帝一眼,点了下头。 “你的武技……跟谁学的?” 扎帝再次盘问,语气并不友善,修洛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忽然站了起来,朝那年轻人说道:“好了,谢谢你地款待,我要走了。” 他转过身就要离去。 年轻人忽然喊道:“等一下。” 少年回过头,眉毛轻轻挑了一下,没什么动作,不过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紧。 年轻人顿了顿,才说道:“修洛,既然你是一个人,而且能力又不错,完全不需要靠打猎就能生活,现在夜郎国边境紧张,国内又四处流匪,国家正在征兵,以你的能力,可以在战场上获得一番功勋,像这样地食物到时候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指了指地上被修洛横扫一空地食物残骸,微笑道:“怎么样,考虑考虑。” 少年摸了摸他宽阔地额头,又看了眼地上的食物,眼里多了分热情,低声道:“你是说当兵吗?” “恩,恰巧我认识战虎团地团长,你知道战虎团吗?夜郎国第一军团,待遇非常优厚,几乎所有士兵都以进入战虎团为荣,但是每年能从各地军团中进入战虎团的人不足百分之一,战虎团人数一直未超过一千人,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直接进入战虎团。” 这条件令扎帝都动容。 战虎团之威名赫赫,尽管不如三大公国的王牌军队,但也是夜郎这个小国在边缘地区屹立不倒的根本,里面的成员全是高级魔剑士。 作为夜郎国的王牌军团.战虎团从成立以来就未尝一败.最经典的一次战役是在三年前以八百兵力夜间偷袭了风枭国两万大军的袭击,斩下当时风国的元帅头颅,使当时这个当时在边缘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国一战沦为三流国家。 这样的一个赫赫威名的军团,自然是足以令所有人心动的。 只是,修洛的表现令所有人意外。 他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平静的问了句:“刚才这样的食物真的要多少有多少吗?“ 那个病恹恹的年轻人笑起来:“是的,我保证。” “那么我就加入吧。”少年的态度仿佛点菜一般。 第七章 战虎 帝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这个主人会对这样一个野小子这么客气。 不但让他无条件进入战虎团,甚至对他那副狂妄,目中无人的无礼样子也视而不见。 甚至还特别叮嘱自己,不准手下去找他的麻烦。 还真是令人不爽呀,看着那个坐在船舷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喝着最上等美酒的修洛,扎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把他踢下船去。 他已经嘱咐过手下,只要那小子有一点轻举妄动,就把他扔下河喂鱼。 但是,修洛从上船后就表现得很安静低调,就连他唯一的两样武器,一把粗陋的竹弓和用硬梨木削成的木矛被收走也没有任何意见,他完全不像个小孩,一些行为让人完全无法看透。 没有一个小孩会像他这样一直在吃东西,一坐就几个小时不挪地方。 当两大坛酒和五只烤鸡消失后。 森雪城出现在了前方。 夜郎国的都城并不宏伟.却异常秀美.和它的名字.森雪城内布满绿色植物.但外墙却是一种叫白鹭石的特殊石料制成.这种石料坚固耐用.仅次于青刚石.而且在阳光照射下.白鹭石折射出的光.宛若雪被。 森雪之名因此得之。 修洛站在船甲板上,看着船只缓缓进入城内。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想法。 这艘船果然身份不凡,在如今戒严地森雪城。竟然不用检查,而且是通过特殊通道直接进入了森雪城。 从现在开始,你将肩负起金帕兰崛起起北大陆边缘地带的重任。 这是杨政在告别前给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修洛从没这样感到肩膀沉重,一直以来,他都是没什么目标的活着,哪怕成为影子部队最出色的情报人员,也只是天性使然。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但在跟随杨政游历的过程中他逐渐感受责任。 如果只是要生存,古堡遗迹岂不是最好的生存之所。 在那里。绝不可能会有别人进来,他见识过古堡那神秘的魔法力量,超乎了他地想像,颠覆了他所有对力量的架构认识。黑死病也绝不可能侵入到古堡中。 但杨政也曾经给他看了那段影像,古堡毁灭之谜。 那些可怕的海族,上古的遗秘。 杨政告诉他,没有什么是不可毁灭地。哪怕这个世界,也会走向湮灭,古堡并不安全,它所能给予的只是虚幻的安全感。让人沉寂软弱下去。 在面对灾难时,我们能做的是勇敢抗争,而不是逃避。 所以。他现在要做地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去承担的责任。 “你只要尽力去办。一定会成功。” 杨政的话犹在耳畔。修洛抚摸着手腕上那一条绿色的草带。 那里就放着魔法种子,古堡内地物品。外界是决不可能察觉的。 “咚”的一声。 船震动了一下,将修洛地思绪打断,他抬起头,发现船已经靠岸了。 “嘿,小子,到了,别傻呆呆地,下船。” 扎帝不怀好意地吼着,惹来四周护卫们的哄笑,修洛若无其事地望着人来人往的码头,沿岸布满了军队,两队整齐的黑色骑兵正矗立在道路两旁,在骑兵队列前.两名列兵手执旗杆.上方的红.:>扬。 修洛看到了旗帜上那狰狞嘶吼的虎头,用银线编织成的虎牙在阳光下折射着森然寒光。 森雪城.我来了 …… “杀光他们!” “来吧,小妞!” “烧,把房子全部烧掉。” 整个村庄,陷入一片地狱场景,凄惨的喊叫,淫亵的笑声,愤怒的呵斥,还有浓烟,血腥气,全部混杂在了一起。 这是森雪城五十里外的一个农庄,靠近都城的农庄富裕无比,总计有上万农民分布在这附近广袤的土地给森雪城的大贵族们种植粮食,瓜果,各种农作物。 这是其中的一个中型农庄,今日却面临着毁灭。 他的富裕像肥肉散发出的香味,吸引了许多嗜血的恶狼。 数千名流民匪盗聚集在这里,经过一番并不算严密的策划后,竟然躲过了巡逻,直接冲进了村庄,开始了一番血腥洗劫。 男人,小孩都被杀光,稍有姿色的女人被几十名男人围在中间,轮番凌虐。 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无于伦比的快感。 这些流民已经完全成了一群红眼野兽,把人类最阴暗的一面完全展露出来。 夏风吹过,那些凄惨的呐喊飘扬的旷野里。 在村庄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一个少年人死死盯着前方。 当听到一声弓弦之音时,他飞快的跳下树。 与此同时,树林里又掠出一道道人影。 他们身上全都穿着简便的制式盔甲,手上拿着寒光闪闪的铁刀,奔跑之间迅猛如虎。 不多时,这些人已经全部到了村口。 少年人的速度最快,将第二个冲入村口的人拉下几十米,这时候,村口的几个流民正在那里轮奸一个少女,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一群人悄悄的逼近。 少女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液体在她身上肆意流淌。 她的嘴巴里塞着 连喊叫都办不到,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瞳孔扩散,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 当趴在她身上的大汉用力的做出最后冲击的时候,突然她地眼里出现了一片血光。滚热的鲜血喷溅在她白色的肉体上,形成一副妖异的画面,趴在她身上的大汉头颅扑碌碌滚到一边。 又是几声清脆的断裂声。 连一声惨叫也没有发出,七八颗脑袋滚在地上。 极度的血腥让原本已经几近崩溃的少女终于又有了些意识,只看到一个冷漠的少年举着一把粘满鲜血地银刀,阳光照射下,那刀的血芒……异常刺眼。 少年撇了她一眼,单刀一挥。 少女只觉手上一松,捆绑的绳索断裂开。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下体的剧烈疼痛使他根本无法起身,就在她恐惧与无措地目光中,冷漠少年已经朝村子里冲去。 紧接着,少女看到越来越多拿着铁刀的人冲进村子。 她在他们的衣甲上看见了一只只银线编织的狰狞猛虎。 就算她再无知。也不会不认得,战虎! 夜郎国地王牌军。 少女嘴角忽然神经质般带起离奇残酷的微笑,看着那群战虎团的成员一个个窜入村庄。 屠杀展开! 血渗透了大地,即使在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这个原本富饶地农庄也是死气森森,如同修罗地狱。 村中的盗匪没有一个逃脱。 在战虎营谨慎而又效率的围杀下,每一个流民匪盗都死在铁刀之下。 整体战场地任务就交给了幸存地村民。 这些刚刚经历过地狱般景象地村民,面对一具具被砍得破败的尸体。没有流露出恐惧,有地只是无穷的愤怒,一些村民甚至拿着遗落的刀枪在这些匪盗尸体上发泄着。 尸体全部被拉到了村中央广场上。 与大部分尸体不同。至少有一百具尸体是没有脑袋的。 战虎团只有十几个人受了些伤。其他人全部集合在村中央。 虽然对方只是些没什么实力的普通匪盗。但以一百人的小队完全斩杀两千多人的匪盗,平均每人要砍二十多人。也是件辛苦差事,体力消耗巨大。 所以这一百人战虎团成员都坐在一边,眼前就是两千多具残败的尸体,他们却拿着村子里搜罗来的一些酒水食物在那里大嚼起来,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好像更能刺激他们的食欲似的。 一名战虎团成员喝下一大口酒,满足的抹了抹嘴角的酒液。 正好看到几名村民将那些无头尸体的脑袋堆积起来。 看到那些脑袋的数量,那个战虎团成员笑骂道:“那个小变态,又杀了这么多人。” 旁边有人马上推了他一下,一个声音压低道:“别说这么大声,小心被他听到。” 原先那人也被唬了一下,不过旋即道:“没事,他不会在乎这种事的……咦,他来了。” 那人赶紧停下话语,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这时候所有战虎团成员都停下了吃喝,看到一名修长的少年在阳光沐浴下,从村广场的另一端缓缓踱步行来。 少年的身上很干净,一点都没有刚刚浴血疆场的感觉。 他手中拿着一个酒袋,一边走,一边将酒袋放到嘴边喝上几口。 眼神平静至乎淡然,从那上千具尸体旁走过时,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当他来到战虎团聚集地时,那百来名战虎团成员早就站了起来,排成整齐的两列,齐刷刷横手在胸,行了个军礼。 整齐的吼声震动了广场:“长官好!” 这吼声也把村子里幸存的那些村民全部吸引了过来,然后他们看到一群五大三粗的士兵对着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孩敬礼。 少年随意的挥了挥手。 从刚刚进入战虎团被轻视,到后来用一场场卓越的战斗功勋来证明自己,让所有战虎团的人都知道有那个一个不足十六岁的少年,每一场战斗的杀敌数都是全军之冠。而且,他独有的冷酷杀人法,更是让所有人震惊。 死在他手下的人,全都是被砍断脑袋。 这几乎已经成了少年的标志。 没有人敢再轻视他。 少年用实力征服所有人,同样的,他的凶狠之名在战虎团也赫赫起来。 “斩首者”是他的代号。 甚至在他杀人数达到三千时,连皇帝陛下都震动了,赐给他一把密银合金制造的“斩首者”之刀,破格提拔他为战虎三营营长,以表彰他的卓越战绩。 虽然因为他的年纪,战虎团的成员不可能用一种敬仰的姿态看他。 但他们也很是佩服这个少年。 而仅以十五岁的年纪,就做上夜郎国王牌军战虎团三营营长的,恐怕他也是史无前列的第一人。 这一切,才仅仅是开始,国内的流民之乱在战虎的四处出击下已渐渐平息了,战事重心渐渐移到边界。 杨政没有在夜郎国停留多久,当修洛混入战虎团后不久,他便离开了夜郎国,将夜郎附近这一片边缘地带的桃源分支交给修洛负责。按照计划,他回到了三大公国之一的朝兰王国。 第八章 金帕兰 在夜郎国因为一名少年的加入而变得波云诡荡之际。 杨政没有在夜郎国停留多久,当修洛混入战虎团后不久,他便离开了夜郎国,将夜郎附近这一片边缘地带的桃源分支交给修洛负责。 按照计划,他回到了三大公国之一的朝兰王国。 此时的三大公国内也不是一片平静,相比于夜郎这个小地方流于表面的冲突,三大公国与圣火教的对峙却是潜伏在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流,尚未喷发却已经滚滚震荡的活火山。 金帕兰从单纯的救助组织到后来的崛起,只有半年。 半年,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与推助,逐渐形成仅次于圣火教的庞大信仰,甚至与三大公国的国王达成协议。 作为控制北大陆最重要的盎格撒地区五分之一区域的三大公国,一直是北大陆最强大的三个国家,在和圣火教的依存里,教权和王权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冲突。 如果仅仅是在和平年代下还好,圣火教庞大的势力不可能被威胁,王权也只能屈服于教权之下。 只是,黑死病的侵袭,是如此汹涌不可抗力。 当外力大到难以承受时,最先承受黑死病冲击的自然是一直独霸北大陆的圣火教,它也要承担比其他任何组织都要沉重的责任,这就是所谓的“权利越大,责任越大”。身为北大陆所有民众的信仰,在这种人类危机存亡地关头。民众自然而然的希望他们寄附的,信仰的真主带给他们希望,也希望圣火教能庇佑他们躲过黑死之灾。 然而,自黑死病爆发到现在整个社会体制的分崩离析,数万万人的死亡。 圣火教带给民众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人们看不到希望,像在一片黑暗中徘徊的孤独羔羊,四周是无数恶狼,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死亡带来了道德沦丧。信仰崩溃。 兽性回归,人类文明急剧倒退,除了几块硕果仅存地地方,大部分地区已经几近原始社会。没有了道德约束,任何残忍都可能发生,父子相残,易子而食。抢烧劫掠,面对这一切,圣火教的势力范围便在急遽的崩溃。 也正因此,承受黑死病后果最严重的反而便是这个一直高高在上地大教派。 最严重的是圣火教本身对黑死病却无能为力。面对比死神更可怕的病灾,连圣火教内部都出现无数不和谐的声音,影响力最大地便是“真主降下灾厄。抛弃了它的子民”的流言。 这种平日里谁要敢说一个字就会送上绞架的大逆不道地言语。如今却被越来越多的民众接受。 三大公国内。早已经不爽教权独大的王权派自然趁乱而起,对这种流言不但不制止。反而暗地里推波助澜,使得圣火教逐渐失去了对三大公国地控制。 与此同时,金帕兰作为救助组织,崛起得并不意外。 以桃源庞大地财力物力作为后盾,杨政创造地金帕兰救助组织一开始的起点就非常高。 在大部分无主混乱地地方,金帕兰免费的派送药物,食物,衣物,而且不断在各地建立金帕兰庇护所,他们有专业的穿着橡胶服的医务人员收留那些染病的患者,那些早已绝望,在染病后就像流浪狗一样被抛弃的患者们至少能在金帕兰庇护所里找到一丝人性的温暖,就算他们最后难免一死,但在死前他们还能靠金帕兰提供的药物减轻痛苦,还能受到医务人员的照顾,最重要的是能令他们死后不会曝尸荒野,金帕兰庇护所内有专业的神职人员在死后为他们祈祷超度。 在文明落后的这块大陆,一种最广泛的迷信便是“死后曝尸荒野将无法回归主怀抱,永远成为孤魂野鬼”。 这是比黑死病更令他们恐惧的事,他们活着已毫无希望,最大的安慰就是死后能回归主的怀抱,不再承受折磨。所以金帕兰这一举措正好击中所有人的软肋,不但黑死病患者们感恩戴德,便是那些活着还未染病的健康人,因为金帕兰这样的义举,也对他们充满了敬仰。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人性其实还有光辉的一面。 不是迫不得已,谁想抛弃自己染病的父母妻儿,无论穷人,富人,贵族,平民,金帕兰平等相待,只要去金帕兰庇护所寻求帮助,就会有专业的人来帮你处理患者,他们会教导你如何预防黑死病,通过一些消毒,隔离之类的措施,可以大大降低黑死病的感染率,他们告诉这些人,黑死病并不可怕,只要大家团结起来,人类还有希望。 每一个人都可以贡献自己的力量,一点一滴并不嫌少,海洋便是这样汇聚而成。 怕身染黑死病的患者,在金帕兰庇护所内,也有温和通过各种各样的言传身教,让他们知道就算死,其实也可以死得有价值。 每个人都会死亡,差别只是几十年。 如果把死亡当作对人性最大的一次“洗礼”,那么微笑着死去会更受主的宠眷。 杨政当然不会放弃在这时候布教,他将魔神教里一些和圣火教冲突不大却又有细微差异的地方改头换面在这些人里宣扬,以宗教的方式缓慢渗透,让他们知道这世上并非只有一个真主。 久而久之,患者们不再每日里唉声叹气,一种积极的情绪在蔓延。 这虽然有些类似于“洗脑”,不过它积极的一面不容忽视。 而魔神教义确实也比圣火教义更完备,更容易民众理解,因为它不霸道,更自由,相对于一般宗教的狂热直接,它更加着重的是通过一系列让民众乐见的方式缓慢改善民众的信仰。 尽管在金帕兰创立之初,要承受许多威胁,仅是要在混乱地带承受流民们的攻击就要带来巨大损失。 但杨政不记后果的投入,逐渐将金帕兰这个名号竖立起来。这样一个慈善组织,在帮助了大量需要帮助的人后,越来越多承受过金帕兰恩惠的人加入到金帕兰组织,他们帮助金帕兰抵御暴民,帮助金帕兰宣扬理念。 短短半年,只要有建立金帕兰庇护所的地方,黑死病就得到有效压制。 人们发现,只要依照金帕兰宣扬的各种预防措施,黑死病是可以得到有效控制的,而不幸染病的人有了金帕兰的救助也不再自暴自弃。 这种效果是实实在在的,相比于圣火教控制疾病的无力,金帕兰让人们看到希望。 信望的崩溃与转移在死亡面前如此简单,金帕兰毫无疑问获得了民心,以至于在短短半年内,它控制了盎格撒地区四分之一的土地,也许不用“控制”,用“庇护”两字更恰当。因为金帕兰从没表示过要控制这么广袤地区的野心,它只是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作用,让越来越多的难民寻求金帕兰的庇护,他们心甘情愿的帮助金帕兰,接受它们的管理。 另一方面,因为魔神教义的温和对王权的推崇,不但使得王权一派的人不会视之如虎,相反,很多王权派的人乐见这种对王权有利的理念取代霸道的圣火教教义。所以,他们在金帕兰组织进入他们国家建立庇护所的时候,反而表达的欢迎的姿态。 也确实,三大公国在接受了金帕兰的善意后,使黑死病得到有效的控制,本来岌岌可危的王权因为控制住了黑死病而变得巩固,金帕兰也简单的履行自己慈善组织的义务,从没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 金帕兰的“自知之明”,相比与圣火教的霸道,实在令三大公国的掌权阶级更感可贵。 以至于圣火教提出要三大公国将金帕兰这个“异端组织”驱逐出境的要求时,三大公国的国王都做出了同一举动,他们明确拒绝了圣火教的要求,并且在事态恶化的同时,同时发表了一篇洋洋洒洒的“缴文”。 缴文里三大公国不约而同将那句“真主降下灾厄,抛弃了它的子民”的流言当作攻击点,指出正是因为圣火教的昏聩烂和贪得无厌惹怒了真主,导致黑死病降临大地。其中黑死病最早就是发源于一名圣火教神甫的证据作为最有利的证据被广泛宣扬。 这一篇缴文一石激起千层浪,彻底宣告了三大公国与圣火教决裂。 这当然极大的激怒了圣火教,他们马上做出反应,发表了一篇《征讨宣言》后,就发动了第一次圣战,企图利用其影响力让三大公国里的亲教派推翻王权派的统治,但是圣火教显然低估了三大公国王权派的实力,又错误的高估了自己对民众的影响力。 这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圣战在萌芽阶段就被三大公国雷霆般的掐灭。 此战令三大公国发觉了圣火教的外强中干,更坚定了它们的独立决心,高调宣布金帕兰的教义将成为三大公国的教义,他们不再供奉圣火教极其附属机构,国家内所有圣火教堂全部充公改为金帕兰庇护所。 金帕兰因此也一跃成为与圣火教分庭抗礼的第二大教派。 第九章 第二次圣战 火教与金帕兰的矛盾已经变得不可调和,无论金帕兰存在,还是三大公国的掌权者,都不可能再让圣火教控制北大陆。 他们都在抓紧时间休养生息,补充实力,因为这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会演变为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没有人可以逃开,只有选择面对。 第一次圣战的失败,源于圣火教的轻敌,教权的信仰已经蔓延了几百年之久,他们高高在上,纵横睥睨,却从未发现庞大的教权根基已经有腐烂的迹象,黑死病就像毒瘤一样将这腐烂迅速扩大,以至于他们以为自己还能一呼百应,结果却在三大公国内栽了个跟斗。 这一次失利让圣火教的实力大损,却也让他们清醒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圣火教不再是北大陆无可撼动的组织,金帕兰和三大公国的联手很可能将它们覆灭,在认识到这一点后,圣火教全力运转了起来。 尽管此时的圣火教已是千疮百孔,可它依然是北大陆的巨无霸。 以圣城为中心的盎格撒三分之一的区域依然在圣火教的掌控之中,越靠近圣城的地方,民众的信仰就越坚定越狂热。几百年根植的庞大组织还有多少潜伏在地下的势力,这一切都难以想像。 这一次,不会再像第一次圣战一样草草了事。 圣火教为了自己的权位,早已经紧锣密鼓的为第二次圣战做准备。 无数地宣言鼓动,以圣城为中心辐射出去。 大陆历7899年秋季。也就是桃源立国第三年。 整个盎格撒地区骚动了。 在圣火教依然控制的三分之一区域内,虔诚的教徒在各个国家,城市举行游行。 年满十六岁的信徒们纷纷赶到了盎格撒中心地区的圣火城,这座圣火教的圣城,面积并不大,却是整个盎格撒地区的宗教中心,其地位类似于地球上的梵蒂冈。圣火城在盎格撒地区最高山姬罗山的山腰,依山而建,红色地炽石构成了圣火城建筑的主体。 在一块天然的悬岩上。一座长蛇型的红色雕塑盘旋在那里。 相传乃是真主光明与火焰之神贝米耶世间地分身。 雕塑巨高临下,俯视着盎格撒地区广袤的平原。 穿着红色条纹服的信徒遍布山体,一边朝拜山顶的火神雕塑,一边发出“征讨逆教徒!”地呼喊。巨浪般的声响一波一波排荡开,在圣城的天空回响。 圣城内的神殿。 这座面积达上万坪地巨大建筑内,一群神职人员匆匆向里面走去。 一蓬蓬巨大的火焰冲霄之上。 穿过两百米的巨型长廊,进入圣殿大厅。里面早就挤满了上千名圣火教地高端神职人员。 整个大殿是呈现台阶状不断攀高地,每一阶地面积都非常宽广,从下至上分为九阶。 每一阶上耸立两根云柱,共十八根巨大的云柱。云柱上盘旋着火神地雕像,巨大的火罡锅熊熊燃烧着,将整个大殿照得通明。 这九个阶梯也分别代表着圣火教的九个阶位:神甫。大神甫。青衣神官。橙衣神官,红衣大神官。紫衣大神官,金衣神使,伺神者,教皇。 而教皇座下还有四大魔骑士,金袍魔骑士,银袍魔骑士,血袍魔骑士,白袍魔骑士,分别带领四个魔法骑士军团。 黑法师塔的仲裁长就是曾经的金袍魔骑士。 在最高的阶梯上,一座十米高的火神雕塑矗立在那里,手中执着一面不断波荡魔法气息的巨镜。 一名身穿金色镂边,衣服底色如同鲜血一样的赤发老者站立在雕塑脚下,手中执着一根两米多长的碧玉杖,在杖顶,一颗宛若血色眼睛的大宝石镶嵌在那里。 老者身形中等,面白无须,气质有些阴柔。头顶上带着反差极大的金色华冠,上面镶满宝石,靡丽的宝气散发出来。 在华冠下隐藏着一双狭长的眼睛,正微微闭合着。 听到下面嘈杂的声响。 老者眉毛微微一皱。 只见他将杖子轻轻磕了磕地面,一团圆形 环就从地面腾的冒出来,老者站立在火焰环的中央,扭曲更加使得他的形象充满神秘的精神力量。 而这一切由神殿内的一面巨镜折射到空中,在神殿上空形成一个百多米的巨大虚拟幻象,整个圣城都能看到这雄伟高大的形象。 在火焰点燃的瞬间,下面的各阶神职人员连同整座圣城无数子民纷纷跪倒。 圣城内鸦雀无声,由刚才的喧杂变得无比肃静。 所有人将头颅抵着地面,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似乎怕惊扰了最高台阶上的那名老人。 一阵穿堂风吹进大殿,将殿内的火焰吹得忽闪忽闪,老人身上的裙袍微微向后摆动着。 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瞳仁里倒映着汹涌的火焰。 老人慢慢的说道:“神赐予我等力量,作为神的仆人,将光辉遍撒这个世界是我们责无旁贷的任务。在神的光耀遍布大地之前,愚昧的生灵呀,总是会做出渎神的举动!” 老人猛的用力一顿权杖,环住他周身的火焰猛然向上窜起! 这些火焰像巨龙一样盘旋起来,隐隐绰绰的浮现火神的形象,圣城上空的百米影像也随之变化。老人的声音大了起来,如雷音一般在整个圣城里回荡:“犯神之威严者,必被禁!背弃神的信仰的,必被剥夺神的恩赐!在这片神宠眷的土地上,朝兰,理查,摩顿三个国家背弃了真主,与逆教金帕兰勾结,现在我代表真主向你们下令、恳求和号召你们,迅速行动起来,把那邪恶的异端从我们真主的土地上消灭干净!” 所有神甫,合掌于胸,面朝神像,大声呼唤:“为了我主,愿奉献一切!” 所有剑士,拔出长剑,横于胸前,大声呼唤:“为了我主,愿奉献一切!” 所有民众,高举双手,虔诚伏拜,大声呼唤:“为了我主,愿奉献一切!” …… 朝兰王国,杨政用特殊通行令毫无阻滞的就进入了王都海伦特。 圣火教教皇号召信徒们发动第二次圣战的消息,早已经鸽子似的通过桃源的情报人员传入三大公国。 这一次圣战的规模可不比第一次,三大公国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召集三个国家的军队,布防边界。 从双方的实力对比上看,圣火教显然远远超过三大公国,而且这个巨无霸教派几百年统治带来的余威,令三大公国的掌权者们也是内心惶然,只是他们也知道自己无路可退,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只有等到一方倒下才会完结。 从地形上看,圣火教第一个攻击点,应该是朝兰王国。 朝兰王国地处开阔的平原,相对来说容易进攻,而且朝兰王国的实力在三大公国里也稍逊理查和摩顿。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圣火军都会第一个找朝兰王国下手。 金帕兰作为慈善组织,杨政并没让它背后的桃源力量完全暴露出来,尽管金帕兰拥有相当数量的防卫力量,但三大公国也没有期待金帕兰能在战场上给予他们多大的帮助。 不过金帕兰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也是非常明显的。 圣火教能一次就召集到几十万的狂信徒,并且以“征讨异端”的名义发动战争,靠的就是宗教带来的号召力。 从纯粹的意义来说,圣火教除了自身的四大魔法骑士军团,并没有任何武力,但是宗教的力量迅速的纠集了大批志愿战士,并且士气高涨。 而且圣火教数百年的信仰根植在每个北大陆人的心间,哪怕三大公国彻底与圣火教决裂,内部也并不稳荡,多数人在观望,还有少部分则依然贼心不死企图与圣火军来个里应外合。 面对这种情况,金帕兰的地位就显得尤为重要。 金帕兰在这半年里同样获得数量庞大的跟随者,这些民众尽管不是战士,却都是民心基础,由他们压阵,才能积极引导士兵们奋勇杀敌。 第十章 战前分析 路行来,可以看到街道上不时有整肃的军队走过,普上也看不见笑脸,面对即将来临的圣火大军,很多人会不知所错。 杨政步入海伦特的金帕兰庇护所,也许是受到战事临近的影响,庇护所内也不如往日热闹,杨政径直入内,当庇护所内留守的桃源人看到杨政的时候,都是一阵狂喜。 在如今风雨飘摇的情况下,杨政的回归就是一记强心剂,任何一个桃源人都把他当做神一样看待,即使面对的是北大陆最庞大的战争机器,他们也相信杨政战无不胜。 从情报人员口里大致了解到目前的情况,就有朝兰王室的使者造访,邀请杨政参加王宫的夜宴。 杨政暗想朝兰国王恐怕被即将来临的战事弄得浇头烂额,一知道他回来马上便请他去,夜宴当然只是借口,请他这个金帕兰的掌控者帮忙才是真的。 回复了使者后,杨政在金帕兰庇护所内修整一番,又看了一个下午的情报和地图。 傍晚的时候,杨政坐下朝兰王室派来的马车进宫。 在三大公国独立后,杨政身为金帕兰的执掌者,三国同时遵奉他为“帕兰神子”,不但见到国王不需行礼,反而三大公国任何贵族见到杨政都要行礼,地位尊崇可见一斑。 王宫大殿里布置奢华,朝兰国王显然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布置夜宴,不但邀请国内各界名流。还有其他两大公国的使者出席。 只是杨政见惯了大世面地人,就算三大公国里最强大的理查公国,和卫戎国相比也差距甚大,杨政这个卫戎国父,又身兼桃源的最高统帅,自然习以为常。 短暂的致辞,场面上饮了几杯酒后,杨政便和朝兰国王走向大殿边的书房。 朝兰国王凯渥与杨政年纪相仿,杨政当初被笆比裹挟到蓝风大陆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过了这么多年,论年岁已三十有五,只是他容貌却丝毫没有变化。相比之下朝兰国王看起来却已是四五十岁模样,头发半灰。额间皱纹明显。 杨政能理解他的苍老,在圣火教势大的时候,即使是朝兰这样盎格撒顶级的国家,国王地权利也被诸多限制。对于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国王来说,身处高位却无法施展抱负是最大的残酷。如今好不容易脱离圣火教的制肘,国家却依然还在风雨飘摇,不论黑死病地泛滥还是圣火教的数十万圣战军。都让他头疼无比,半个月来头又像苍老几岁。 门一合上,书房内只有朝兰国王和杨政两人。 凯渥转身就朝杨政行了个弯腰九十度的大礼。沧然泣下:“先生救我。” 杨政连忙上前扶住他:“陛下这是何意?” 凯渥双目里布满血丝。眼泡发青。看起来就像几日未睡一般,疲惫苍老。他声音中带着颤抖:“先生,如今圣火教集结二十五万大军,一路南来,直逼我朝兰国境,我朝兰地势平缓,无坚可守,军力储备满打满算只有四万众,大多还是战斗力低下的农兵,如何与圣火教二十五万大军相抗,到时它圣火军剑指之处,便是哪处灰飞烟灭之时,不但百姓还要继续生活在圣火教邪威之下,先生苦心经营地金帕兰也要毁于一旦呀。” 凯渥老泪纵横,言语激烈发自肺腑,任何听他控诉之人都要心神为之震动。 老狐狸一只,杨政扶起凯渥,内心佩服这家伙演技,只是为了不让金帕兰袖手旁观,便肯放下如此身段。 杨政声音不徐不急,说道:“陛下,金帕兰存立至今,与圣火邪教早已势不两立,绝对不会坐视朝兰遭受圣火大军荼毒,我此次来也正为此事,陛下尽可放心。” “有先生一言,我放心多了。” 杨政目光锐利,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沉声道:“圣火军对外宣称二十五万众,真正人数却要商榷,如今黑死病泛滥,如果真有这么多人,光是预防措施便足以拖垮一支军队,所以我是不信真有二十五万众的。而且,即使圣火军能发动起这么庞大的军队,只要他们地首脑稍微懂得一些军事常识,也不可能一股作气来进攻朝 以陛下倒先不必惊慌,朝兰地势是比较平缓,不过也言,加兰平原上有尼亚姆河将大半个朝兰王国包围,只要陛下肯放弃在河对岸的四分之一国土,以尼亚姆河为基础便可打造一条坚固的防线。” 听到杨政地话,凯渥悚然动容。 倒不是杨政这番话多么点醒梦中人,事实上凯渥本身对战况也不像他刚才表现出地那么盲目无知。 身为朝兰王国地国王,凯渥的能力出众,只要看他自封大将军,御驾亲征地魄力,就知他对自己能力有很强的自信。 但是杨政这番一针见血的话语却是凯渥和一众军中高级智囊分析出的结果,杨政却一来就直指关键,分析出战况利害,这才令他震动。因他本身尽管对杨政放低姿态,请求杨政掌控的金帕兰对他的鼎立协助,那只是期望在后勤保障和稳定军心上金帕兰能帮得上忙,却没指望在真正的战场上金帕兰出工出力。 杨政一番话让他瞬间发觉自己可能低估了金帕兰这个名义上的慈善组织的能力。 只看杨政刚才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神色姿态,即便是最有经验的军事参谋官恐怕也只能做到这样。 若他知道这只是杨政一个下午对这场即将来临的战役分析,只怕更要惊为天人。 凯渥倒是呆了足足五秒,才从杨政带来的震惊中醒转,察觉自己的失态,他咳了一下,瞬间恢复常态,手掌互相搓了搓,笑道:“没想到先生对战况这么乐观,还有后面那放弃四分之一国土,以尼亚姆河作为防线的策略,是否有些冒险。” 杨政淡淡一笑,心知凯渥还在试探他的本领,倒是一心想要震慑他,也不怕他因此对金帕兰起忌惮之心。 现在的情势已逼得三大公国和金帕兰成为捆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就算金帕兰表现得再抢眼,他们也只能将忌惮之心压下,共同面对圣火教大军。 至于这联盟回否破裂,那必然是能打败圣火军,一统北大陆之后的事了,如果真到那时候,杨政将金帕兰背后的桃源势力展现出来,岂会怕他三大公国。 杨政看到挂在书房墙壁上的大陆地图,径直走过去,站在一人多高的地图前,将手指在朝兰王国的区域划了一个大圈,说道:“陛下,你看朝兰整个国家地处加兰平原,背后的接壤理查,摩顿两大公国,他们的地势却正处在横断山脉的中间,是两个多山国家,特别是摩顿王国,撒卑尔群山环绕,最是易守难攻,当然也正因如此道路难行,虽然其国土面积最大,却也最穷。理查王国呢,正好处于横断山脉形成的大盆地中间,土壤富饶,物产丰富,又坐拥横断山脉里的大金矿,同时,尼亚姆河横穿其国,水运同样发达,所以最是富有。最重要的是,它唯一连接加兰平原的出口就由朝兰王国扼守,可说是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圣火军想要进入理查,必然要先打开朝兰王国这个缺口,而身处平原,朝兰自然也最易沦陷,所以,朝兰王国可以肯定是圣火军的第一进攻点,也是唯一的进攻点。陛下这一战,可以说是关系到三国命运的一战,我想不消我说,理查和摩顿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刚才陛下说只有四万兵力,我个人认为,要凑足十万兵力并不是难事。” 凯渥讪讪一笑,倒也不为杨政揭破这点小心思而着恼。 杨政将手一指加兰平原上那条扭来扭去的蓝色曲线,在加兰平原上形成一个几字形,而朝兰王国的大部分国土正好处在这几字形的大口里:“陛下可以看到这条尼亚姆河的走向,却不正好将朝兰王国的四三之三国土包围其中,而且,这四分之三国土里,包括了都城海伦特和几个王国内重要的大城,放弃那四分之一国土,退守尼亚姆河南岸,可以凭空得到一道天险屏障,实在超值。到时候只要在河岸边建造防御工事,十里一台,以烽火为信号,我不信圣火大军还能插翅飞过尼亚姆河。” 第十一章 士气高涨 渥其实在之前的战事分析会议上也有和众智囊谈到这是当时尚未明晰这个念头,毕竟是四分之一的国土呀,能够在弹指之间决定放弃这么大国土的国王不是天才就是疯子。而关于这个策略的讨论也延续了很久,最主要的是朝兰王国的水上力量并不强,退守尼亚姆坚守是否值得还需要商榷。 凯渥犹疑道:“先生所说确实令人心动,只是尼亚姆河秋冬季节经常起雾,如果圣火教也在河对岸建造工事,与我军长期相对,一但觑准大雾时机强渡尼亚姆,恐怕我军防不胜防。” 杨政笑道:“这并非问题,只有有足够资金,从桃源商会购得足量铁甲船,在水域上便可纵横无敌。” “桃源铁甲船?”这等名声赫赫的船只凯渥自然听说过,但桃源商会一向低调,铁甲船供给更是有限,凯渥苦笑道:“先生说得容易,只是桃源商会遍布大陆,这样强力的大组织,我们几个小国家可未必支使得动,在商言商,就算它们肯卖船,圣火教也是比我们优渥得多的大买家。” 杨政不想将底牌揭出,暗道若是圣火教向桃源求购战船才真的绝妙,这仗不打也胜了大半了。 他淡淡道:“我与桃源商会会长有些交情,虽不至于能断绝他们向圣火教提供战船,但是至少保证会供给三大公国足量船只。” 凯渥略显疲倦的神态为之一振:“先生有这样地交情?” 杨政点点头。 “先生真是救苦救难的真神,有你助我。不愁大事不成。” 杨政却道:“我们自然不用惧怕圣火教,却更不能轻敌,这一路走来,我所见的都是恐惧与颓靡的神色,尽管我没看到圣火大军齐集的景象,也能想像数十万民众瞬间齐聚圣城的狂热情绪,他们必然士气高昂,奋不顾死。这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即使我们有最尖锐的武器和最坚固的盾甲。没有士气地军队一样只有失败的可耻下场。” 凯渥被杨政的话语触动,神色也由喜转忧,这问题并非杨政一人看得明白,他也深知士气的重要。 “圣火教几百年来用信仰奴役民众。就算我们已经脱离了他们控制,一想到要面对他们地征讨,仍然不可避免产生些许罪恶感,我们已经被奴役太久。骨子里已经烙印进它们信仰的痕迹。如果想要让民众消除面对圣火军的恐惧与罪恶感,只有用另一种信仰取代他们。” “先生是想立教了吗?”凯渥不动声色的问道。 杨政洒然一笑:“陛下看轻我了,我金帕兰成立至今,本来以扶困救难为己任。从未有立教之意,只是圣火教逼人太甚,连一丝立足之地也不肯给我。我才与你们联合。但即使今日。我仍没有立教之意。否则只是另一个圣火教,信仰存在每个人地心中。何必流于形式。” 杨政这样直截了当的说话倒令凯渥不知如何应对。 “前驱狼,后进虎”是三大公国担忧的问题,只怕金帕兰有朝一日成为另一个圣火教。 凯渥讪然而笑:“我只是随便问问,倘若先生想立教,我一定鼎力支持。” 杨政嘴角撇起一个嘲讽弧度,他懒得在这言语上磨叽,说道:“信仰是分多种的,圣火教为教权而战,陛下自然为王权而战。在金帕兰编著地教化经文里提到,君为天,民为地,陛下不觉得,民以君为天,为君而战也是一种信仰。” 凯渥眼皮猛的一跳,杨政的话语为他开启一片新天地。 没想到金帕兰地教义里还有这样令人心惊动魄地内容,没研读过这本经文实在可惜了。 杨政仿佛看传他地心思,手里一捞多了一本黑皮书,放到凯渥前面:“陛下有空可以看看我们金帕兰编撰的教化经文,也许会有些启发。” 凯渥接过那本黑皮书,连声到:“一定一定。” 杨政目地已达到,请辞离去。 送杨政离开后,凯渥回到书房,已有两人等在那里。 赫然是理查,摩顿两国的使臣。 凯渥坐到那张舒适的软椅上,目光一扫疲态,眼神明锐盯着两国使臣:“刚才你们也都听见了。” “是的,国王陛下。” “你们觉得这人怎样?” 两个使臣互相看了一眼,理查王国的使臣坦提诺沉声说道:“我们显然低估了金帕兰的能力,无论对大局的把握还是对军情 ,这位金帕兰的领导者都拥有令人的羡慕的才华,从们看来要更重视这个“盟友”。” 坦提诺在‘盟友“两字上着重咬音,显然杨政的能力引起了他的警惕。 凯渥将手放在桌上那本黑皮书上,手指在封面柔软的羊皮上轻轻划过,目光闪烁,无法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摩顿王国的使臣雷诺亚接口道:“令人惊讶的是他好像和桃源交谊菲浅,竟然能担保从桃源购得足量铁甲船,要知道桃源势力庞大,北大陆没有一个国家不卖它们三分面子,光是这点,就可以看出金帕兰绝不简单。” “简单?”凯渥失笑道:“金帕兰成立至今才多久?半年!仅仅半年!你知道它们现在控制的混乱地带面积已经占据盎格撒四分之一,比我们三个国家加起来还大,这样的组织能简单吗?” “只怕它们会是另一个圣火教?”坦提诺担忧的道。 凯渥并没有简单符合,目光落在黑皮书封面,金帕兰的莲花形状标示隐藏在黑色中隐隐绰绰,一如金帕兰的出现和存在,至今仍未被人所了解。 只是,不管金帕兰目的如何,都不是现在要考虑的。 目前的情势,还有凯渥选择的可能吗? “无论金帕兰有何目的,圣火教才是目前最大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目前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击退圣火军,我已决定放弃尼亚姆河对岸的领地,退守尼亚姆河。刚才你们也听过我们的谈话,有几点杨先生说得通透,坦提诺,回去告诉苏亚查(理查国国王),我需要大量的金钱援助,铁甲船非常昂贵,如果他不想战争蔓延到他的国土上,就拿出他的诚意来。雷诺亚,我知道你们国家并不富裕,但我希望你们至少能派出五万军队,现在是同舟共济之时,别告诉我你们办不到,否则一旦让圣火军踏过尼亚姆防线,朝兰王国会无条件投降,这并不是威胁,相信你们应该明白我的苦处。” 凯渥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也不容商量的余地,作为面对圣火军入侵的门户,凯渥提出任何条件都是合理的。 坦提诺和雷诺亚没有再说什么,告辞离去。 凯渥让侍女拿来一盏油灯,翻开黑皮书…… …… 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每日里有穿着金帕兰独有白袍的传教士站在街边,花园边,广场的喷水池边演讲。 内容无一例外是鼓动民众奋起反抗圣火教,传教士们以金帕兰的教义为基础,从几个着重点描述了圣火教的不得人心,他们奴役民众,他们面对黑死病束手无策,他们充满野心。 同时教义还宣传了另一种思想,就是国家至上,王权为上,民众可以监督君王,但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必为君王,政教分立,教权不能干涉政治,而王权不能干涉民众信仰。 这无疑很新奇。 而杨政提出的“为国而战”的思想也极大的鼓励了民众。 凯渥在杨政的建议,宣扬“君王要带领民众走向信仰自由的道路”,每日里穿着金甲战衣,骑着高头大马,巡防各地,杨政为其度身定造一套宣传方案,犹如二十一世纪的造星运动,将凯渥包装后推向民众。 其中,最出色的一条策略就是创办了“帕兰报”控制民众舆论,每日里将各地形式和国王八卦经过“加工”宣传给民众,给民众树立起国王即威严又不失温和的形象。 当然,此报在战事上的夸大宣传也起到极好的促进作用,在这份免费发放的报纸上,帕兰报极近夸张之能事的贬低圣火军,指出他们军心散,士气地下,士兵是被圣火教强迫赶上战场,而在三大公国这边,宣扬起来自然不加余力,声称已经集结十五万大军驻守尼亚姆河岸,又从桃源采购了五百艘铁甲战船,在尼亚姆构筑出一道钢铁防线。 如果是舆论十分发达,政府公信力不高的现代,民众肯定会对这纰漏无数的报纸产生怀疑。 但是在没见过报纸的落后大陆,这样的宣传毋庸置疑产生惊人效果,民众信以为真,真的觉得圣火军不堪一击,人们的士气高昂,甚至迫不及待的期望圣火军赶快入侵尼亚姆,勇敢而坚贞的三国战士一定会给他们苦头吃吃。 第十二章 新战船 亚姆河是北大陆仅次于沧澜江的第二大河,横贯面积平原。 相比于沧澜江的清澈水质,尼亚姆河因为途经沙域,导致河水昏黄,尽管在平原上的尼亚姆河并不如沧澜江汹涌,却十分宽阔,在加兰平原上行成一个“几”字形。 朝兰王国处在“几”之的那个大口中,水流形成的冲击平原,土地肥沃,水草肥美,农业与畜牧业发达,使加兰成为北大陆的一个大粮仓。 这个季节正是谷稻成熟的季节,尽管黑死病带来了无数死亡灾厄,很多乡村整村整村的死亡,农田也荒弃无数,但是在杨政的金帕兰庇护所进驻之后,朝兰王国的黑死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 现在各地原先的圣火教堂都变成了金帕兰庇护所,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网点,每个网点对应一块区域,然后指导民众如何预防黑死病,重灾灭绝的地方则都会派人去进行大面积焚烧,然后用路牌标示,提醒人们勿靠近那些容易感染病毒的地带。 基本上,没有再出现大量民众迁徙的情况,染病者也会自觉的被他们家人送往庇护所,家人们则留在那里观察一段时间,确保没有染病则回家继续过寻常生活。 不得不说,人类也有蟑螂般顽强的生命力,在经历过最黑暗的时期之后,朝兰人民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生产建设。 策马奔驰在旷野中,路边已可时常可见整片整片的长满金黄色稻穗地农田。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挥汗如雨,坚强的活着。 国内已经进入紧急战备阶段,却只见道路上时常有大队行进而过的军队和奔驰的斥候。 此时,几乎全国的军队都集中在尼亚姆河岸边,当然还有从摩顿和理查两国来的援军,这三国国王都是有魄力的人,否则也不会有敢于与圣火教决裂的勇气,三国联军地数量达到十二万之巨,这是很恐怖的数字。尽管其中有一半的农兵,也是北大陆数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军事大集结。 十二万人在尼亚姆河边构筑防御工事,热火朝天。 与此同时,几乎三国能够调动地商船货船全都被号召起来。投入到这场空前浩大的防御工程中。 每日有无数船穿梭在尼亚姆河上运送巨木,大石,沙包等建筑材料。 不得不说人类的力量真是伟大,短短的一个月。在尼亚姆河“几”字形流域地几个重要渡口,已经出现三座新城,从被放弃的四分之一朝兰国土上迁徙过来的民众就全部流入这三个新城中,作为战时征召的劳力。这些迁来地民众也加入到修筑工事中。 当然他们可以获得相当数额的酬劳,这样背井离乡的他们也能迅速地容入新生活中,集结在新城其中管理也不易发生混乱。毕竟在他们身前就是十多万地军队。 凯渥此时正站在新城之一地“新月”城墙上。通过一个单筒望远镜遥望离城池并不远的尼亚姆河。 新月城正是处在“几”字河域地左上角。这里是整个尼亚姆河最窄的地方,也是最重要的渡口。军事术语来说就是“战略重地”,新月便是新建立的战略重镇。 单筒望远镜左右移动,圆形的视野中就出现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像蚂蚁搬家一样在尼亚姆河边来来回回。 新城上朝兰的橘色旗帜迎风招展,呼咧咧的作响。 此时的凯渥一扫月前的疲态,身穿金色甲衣,腰间挎一把璀璨夺目的金剑,灰白的头发不断飞扬,移动望远镜的时候从他脸上流露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潇洒意态。 视野内那无数繁忙的人流,还有短暂时间内就横亘在尼亚姆河岸的坚城,让他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那是权利巅峰的爽畅感受,是在圣火教的阴影下几十年的国王生活从未品尝过的奇美快感。 十二万的军队呀。 他是这支庞大联军的统帅,只要手中金剑一指,十二万人将会因为他一句话便潮水般吞没敌人。 呵! 这是怎样的感觉,无法形容,让人上 几十年的国王生活不如这一个月,他觉得自己以前是白活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再也不愿回到从前,他不能再失去权利权杖,不能再a且在别人的阴影下。 当望远镜转向尼亚姆河上流,河里忽然出现很点黑点。 他心中一个咯噔,仔细看了看,马上让身边人去探查情况,过了约莫十分钟,有斥候来报,从桃源商队订购的铁甲舰队到了。 凯渥猛的一握拳头,泄露内心激动,他招呼着众官员:“走,看看去。” …… 杨政站在第一艘铁甲船的船首,身边站着宇雷,随船的水手都是桃源精挑细选的战士。 这匹新出炉的战船,桃源船厂从设计到制造,只有短短半月,首批两百艘,所有设备都是专门为适应尼亚姆河而设计,船只并不大,一艘船只能载五十人,船体灵活,异常坚固。 生产出来后,宇雷出面做为桃源的代表,跟随杨政一路顺流而来。 五天之后,新月城已出现在眼前。 这一路所见,沿岸是无数工事,宇雷体内好战血液有些按捺不住,杨政却只派他当个商业代表,专门负责大战爆发后的船只供应。 尽管桃源因此可发尽战争财,可是宇雷却郁闷无比。 一路骚扰了杨政无数次,不见效果,目的地在望,宇雷又指着远处耸立的新城道:“这城若让我来建造,决计不会造成这样,别看他们这么忙活,给我三万水军,我有办法一个月内突破这道防线,攻下那城。” 杨政懒得理他,径直招呼起那些水手准备靠岸。 宇雷发觉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打动杨政让他加入战争,哎声叹气。 船只靠岸时,他已换了一付严肃神态,银色的面具带给他神秘的气息,优雅的谈吐也让人相信这才是桃源这个大组织的代理人才有的气质。 凯渥很意外杨政也会在船上。 杨政的身份在三大国里十分超然,即使凯渥此时正处在人生的巅峰期,也没被膨胀的野望弄得飘飘然,面对杨政时态度谦逊。 “先生怎么会和桃源的客人在一起?” “既然答应了陛下,自然需要竭心尽力,宇雷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也掌管着桃源船厂。恰好我对船只构造还有些了解,也能提出一些意见,所以这半月来一直忙着设计船只,督促宇雷先生能加快下进度。这是首批两百艘专门为适应尼亚姆河域度身定造的船只,刚刚出厂就赶着送来,希望能帮上陛下一点忙。” 凯渥的视线已被河域上整齐分布的铁甲舰队所吸引。 尽管铁甲船早已出现过,但这门技术依然是桃源的独门绝活。 相比于以前桃源出品的铁甲船,这些船只小了许多,修长的身形如同剑鱼,和停在不远处的商船相比,像一个个小不点,但它在阳光下散发出的森然钢铁气息却让人不敢小觑。 特别是每艘船前首的三根粗长尖铁,造型别扭,却给人一种奇异的可怕感受。 河边繁忙的人流都停了下来, 两百艘虽然不多,但在河岸边呈现四边棱型排开,船距整齐,而且每艘船一模一样,森然有度,光是从谨严的气度上就让人想像这些船只在海面上冲锋时的可怕。 “陛下,你可以检测一下这些船只。” 凯渥也想看看这来自桃源的铁甲战船是否真如传说中神奇,连忙点头。 宇雷在旁边淡定说道:“我可以为陛下做下演示。” 他回到第一艘指挥船上,高喊道:“船只分散!” 他身边的水手举起一面橙色的小旗,猛的挥下,随即站在离他不远处的鼓手就敲了三下摆在船上的巨鼓。 整个舰队忽然发出无数奇特的鸣震声,然后整齐的舰队阵型在一瞬间由静到动,像一朵巨大的莲花在水面骤然绽放。 第十三章 圣火先锋 交叉前行!” 鼓点又生变化,这些分散开的铁甲船左右交叉,间距控制无比精确,如果从高空俯视的话将看到阵型变化如同不断变化的云朵。 “齐射!” 只见船舷边的魔法炮齐声震响,无数白色的光球抛向空中,众人仰首望天,骇然发现这些炮弹落点都没脱离整个舰队方阵。 魔法炮落下速度飞快,轰,两百颗炮弹一起爆炸的威力实在惊人,离河岸不远的人群大多东倒西歪的躺下,凯渥也打了个趔趄,幸好杨政一把抓住他胳膊才免得出丑。 水面上溅无数条雪白的水链,组成一片白色光幕,将所有船只都掩盖住了,如同从上方看,齐爆形成了一个白色的大立方。这些魔法光球都落在每艘船的间距中,凯渥瞪着那些水花又落回河面,两百艘船分毫未动停在河里,原来所有炮弹都准确落在船只间距中。这惊险一幕激来河岸边无数人们的欢呼。 一般来说,普通军舰上是不可能出现魔法炮的,这种制作复杂,精准又差的魔法武器尽管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却一直没有大规模应用到日常战争中。 只因为这玩意威力未必有多大,耗费的晶石却数量惊人,用等量的晶石,如果让一个中级魔法师来运用的话,完全可以发挥出更有效的攻击来,而培养一个中级魔法师并不比制作魔法炮来得困难。唯一可以称道的是魔法炮可以连续攻击,只要晶石量够。而人力总有尽时,在持续攻击方面魔法师就要逊色很多。 但这不足以掩盖魔法炮诸多致命缺陷,凯渥却没想到在铁甲船上会装备这种高水平地“鸡肋”,而从两百艘船的大规模齐射上看,无论精度和威力都让人吃惊。 杨政站在凯渥身边,淡定说道:“陛下可以派遣一只最坚固的大船上去,试试铁甲船的战斗力。” 凯渥正想这么干,吩咐两艘十桅军舰上去,这是目前朝兰水军的最高配制。长三十米,宽八米,最高载量可达两百人,相比于铁甲船就是庞然大物。 十桅军舰缓缓向铁甲舰队驶去。宇雷发出号令,三艘铁甲船快速的脱离舰队方阵,像三条凶猛的食人鱼朝着两艘十桅军舰扑去。数量少了,不如刚才的大型舰队来得壮观。却可以更直观感受铁甲船的各方面素质,从船速和灵活度方面就比十桅军舰要强得多。 杨政说道:“陛下,尽管让十桅舰发动攻击。” 凯渥自然照办,命令一下。两艘十桅军舰上地人开始朝着铁甲舰发动进攻,十桅军舰上自然不会装备魔法炮这种鸡肋,不过每艘船都会配备完备的一个中级魔法师小队。十人组的魔法师马上轮流发动进攻。还有一支弓箭手小队也不断朝着铁甲船射箭。 在这一小片水域里。攻击密度已经相当大,只是。三艘铁甲船的灵活实在惊人无比,也不知道水手们是怎么操控,铁甲船不断做着“S”形地规避,将大部分魔法和箭支闪避开,河面上不断溅起水花,看起来激烈,却无法伤害铁甲船分毫。 偶尔有大范围魔法攻击,也只能在铁甲船上留下一些灰白的痕迹,铁甲船依然不屈不挠的缩短距离。 鼓声骤然响起。 所有人心中一跳,只见三道轻微的白光闪动了一下,一艘十桅舰船头,船身,船尾分别吃了一记魔法炮。 强烈地震动掀翻了船上所有战斗人员,河水从炸开的巨大豁口中倒罐进入,十桅舰上的士兵只能跳水逃生。十桅舰攻击这么久无法奈何铁甲船,却被对方一次齐射就干翻了一艘十桅舰,结果已经很明显。 凯渥正要说结束检测,人群发出更剧烈的惊呼声。 凯渥循声望去,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只见一艘铁甲船朝着另一艘十桅舰冲去,那奋不顾身地姿态就像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停止,快叫它停止!” 凯渥着急的喊出声,杨政却不动声色。 只不过短短的几息时间,速度已经提到极限地铁甲船轰地撞上十桅舰地中段。 十桅舰上的士兵早就在铁甲船这样发疯撞来时候已经弃船逃命,这只是一场演习 是真正地战场博命,谁也不想莫名其妙丢掉性命。 一次无比刺耳的断裂声传进人们的耳朵里,铁甲船头的三根尖铁如同撕碎一声白纸般轻易的破开了十桅舰巨大的船身,流畅的船身一直深深扎进十桅舰的船体里,只剩一个尾巴在外面。 这诡异的画面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更令人发疯的是另两艘铁甲船也疯狂的冲向这艘十桅舰的船头与船尾,两声令人崩溃的碎裂声响过后,十桅舰彻底被分解成一团辨不清形状的漂浮物,海面上无数船身残骸在不断漂浮,尽管没有船员因此丧生,但这样惨烈的景象还是深深刻入所有人脑海里。 所有人都在想像自己如果在水战中遭遇这么猛烈的冲撞会是多么可怕的后果。 而那三艘肇事的铁甲船却安然无恙,在撕裂了一整个庞大大物后,他们在水手的操控下灵活的旋绕在十桅军舰身边,像三个刚刚捕获成功的猛兽,趾高气昂的看着被肢解的猎物缓缓沉没。 杨政冷静的声音在发呆的凯渥耳边响起:“陛下觉得这船怎么样?” 凯渥深深吸了口冷气,看着十桅舰残骸最后被河面吞没的一点,他转过身,目光狂热的盯着杨政:“先生,请你一定告诉宇雷阁下,这样的船有多少我要多少,只要保证优先供给我,价钱多少都可以商量。” 杨政微微一笑:“我会转达陛下的诚意。” “我在新月城内准备好洗尘宴,先生和宇雷阁下一定要赏光。” …… 离尼亚姆河北岸四百多公里的***峡谷,这是道特别秀茂的山脉、峰峦起伏,除了峰尖的部分外,全给绿色的植物覆盖著,从外观怎样也想不到里边竟有一条可供人马穿越的捷径。太阳西沉时,峡谷的另一端的地平线上缓缓伸起烟尘。 逐渐的,无数兵戈出现,然后是数不尽的人马沐着夕阳缓缓行来。迎风招展的火焰蛇旗让人一瞬间明白对方的身份,南征讨逆的圣火军终于在做好了充足准备后临近了。这是前期的三万先锋军,在日以继夜的两天行军后,来到这以美丽著称的***峡谷,只要穿过这条峡谷,就代表进入了加兰平原,也进入了朝兰公国原先的边界。 斥候早就在更早几日就摸清了情况,而隐藏在朝兰公国的间谍也将最新的情报通过密信通报给远征的圣火军。 本来朝兰公国在尼亚姆河北岸的国土全部被放弃了,朝兰公国退守在尼亚姆南岸,所以这原来的边界已经不适用。 不过尽管早有战报上这样说,但***峡谷依然险恶,谨慎的先锋军统帅,白袍魔骑士纳兰德还是选择在未进入***峡谷的一个缓坡上扎营休息。 先锋军都是骑兵,一人三骑,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到这***峡谷,人马均疲倦欲死,得到扎营军令后,很多战士几乎一下马便躺在地上,争取休息的时间。 仆从兵们开始为他们的骑士主人们扎帐篷,做晚餐,缓坡上不一会就腾起无数炊烟,浓香的食物味道也开始弥漫。 许多马匹也靠在一起,张大了口,不断有白沫往下滴,将在炎阳下行军的苦况表露无遗。 幸好已经是秋季,日暖夜凉,太阳一收,立即清爽非常,否则人马更受不了。 白袍魔骑士纳兰德今年只有四十几岁,尽管在四大魔骑士里排名最末,实力却并非最低,只是因为年龄与资历的关系才敬陪末座,否则也不会担当先锋军统帅的重要职位。 一身白色束身法袍的他相貌英俊,拥有一头亮眼的银发和深邃的褐色眼眸,腰上别着寻常教职人员很难见到一柄长剑,亦代表他的魔骑士身份。 大军帐里陪同他担任先锋军高级官员的还有一个担任监军的金衣神使,三个紫衣大神官,八个红衣大神官,每一个都是实力恐怖的大法师。 圣火教精英倾巢而出,足见他们对此次战事的重视,亦同时反应出三大公国与金帕兰已经足以对圣火教构成致命威胁。 第十四章 讹诈 时的纳兰德端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直,即使是私底下圣火教的骑士模板,将所有骑士准则一丝不a反映在他身上。 手中拿着的羊皮密信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眉毛时不时的轻皱,眼神里充满思索神色。 “神使大人请看看。”纳兰德将密信递给金衣神使帕里亚多。 帕里亚多看了后,同样神色严峻,沉声道:“桃源商会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提供战船给异端。” 纳兰德说道:“朝兰公国的凯渥退守尼亚姆河,将这道天险作为决定胜负的筹码,只要打开这道天险,将是一马平川,以我们圣火大军的实力,自然能一呼百应,剿灭异端,所以只能强渡尼亚姆河。要想渡河就要有船,桃源一向掌控着铁甲船的技术,我认为我们需要联系一下桃源。” “你是说我们还要向这胆大包天的商会买船?”帕里亚多脸色有些阴沉,桃源给公国联军提供战船让他十分不爽,在帕里亚多的心中,圣火教是不可冒犯的,所有人都要听从膜拜圣火教的旨意,即使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在必要的时候也要为圣火教奉献一切。 他依然沉浸在‘天国上朝‘的美梦中,却不知道形势已不可同日而语。 纳兰德对战情有更清醒的认识,圣火教早已不是北大陆无可撼动的霸主了,这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战争,失败地一方将从这块大陆抹去。各方面的情报都显示这并不是一场压倒性的战争,如果这时候还抱着“自以为是”的神态四面树敌,招致的只有灭亡。 帕里亚多是监军,在职位上甚至比他还高上一线,所以纳兰德只能斟酌语气说道:“神使大人,异端们已经获得铁甲船,这种船只在水战中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如果我们不能获得桃源商会的支持,强渡尼亚姆河不可能成功。‘ ‘那就向桃源商会颁布诏令。让他们赶快停止向异端提供战船,还有给我们提供足够的船只,否则他们将被宣判为异端同党,一同被剿灭。” 蠢货! 纳兰德差点骂出声来。面部肌肉抽动两下,勉强压下内心的躁动,解释道:“黑死病爆发后,许多国家分崩离析。北大陆大部分国土成为混乱地带,农业工业手工业者极度缺乏,倒闭关门地商业组织无数。桃源商会却能屹立至今,现在已是北大陆第一商会。就算在我们圣火教目前控制的地方,很多民生物品都要依靠桃源供给,如果我们向他们发布那样的诏令。只会将他们彻底推向异端。” 帕里亚多当然不是纯粹的蠢货。只因为根深蒂固地观念蒙蔽了双眼。 听了纳兰德的解释。勉强能够接受,却也有些恼怒纳兰德的态度。哼了一声说道:“既然这样,就由魔骑士大人负责联系桃源吧。” 此日,圣火先锋军拔寨而起,穿过了***峡谷,进入朝兰公国的地界。 急行军一日,所见都是被荒弃地城镇农庄,尼亚姆北岸的朝兰国土如同蝗虫过境,竟连一粒粮食也没给圣火军留下,全部搬空。 一直到三日后,先锋军才抵达尼亚姆河边。 混合泥沙的尼亚姆河蜿蜒流淌在加兰平原上,因为正是多雾的季节,抵达尼亚姆河边地圣火先锋军无法穿透浓厚的雾气看到对岸。 只是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几艘停留在北岸地朝兰侦察船已经没入雾气中,将圣火军抵达尼亚姆河北岸地消息传递到一河之隔地新月城。 凯渥听到这个消息,从椅子上猛的站起来。 他地脸不住的抖动着,看不出激动还是恐惧。 终于来了…… 这一场他期待已久的战争,当它真正来临,凯渥压抑不住内心泛涌的波澜,其中,仍是恐惧居多。 面对统治了北大陆数百年信仰的圣火教,如同孩童时代留下的阴影,不会因为长大而消失。 凯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走到书桌边一口喝干杯子里的水,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出门外。 …… “果然如小政哥所料,圣火教已经派使者和我们接洽了。”宇雷说道:“他们一开口就要三千艘铁甲战船,还要我们停止向公国联军提供战船。” 杨政还在喝茶,闻言抬起头,嘴角 “他们真的这么说。” 宇雷哧了一声,点点头。 杨政轻轻抿了一口茶,清静的脸上看不出他内心所想。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告诉他们,谁肯出钱多我就卖多,公国这边已经开价到十万金币一艘,你向圣火教说,二十万金币一艘我卖给他们。” “哇噻,小政哥,他们可会翻脸哦。”宇雷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显然与圣火教使者的第一次接触并不令人愉快。 杨政一脸轻松:“那就先停止供应粮食吧,让圣火教势力范围内的桃源商会全都关门歇业,员工们也辛苦了,给他们放个大假轻松轻松。” “遵命!”宇雷怪笑着站起来。 …… “先生,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凯渥冲进杨政的房间,在强压之下,他没有任何坚定的支柱,想来想去只有杨政。 “那只是他们的先锋军,陛下。”杨政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一眼额头冒汗的凯渥,淡然说道。 “你知道了!”凯渥很惊讶,他才刚刚获得消息,第一次找的就是杨政。 杨政将书放到书桌上,站了起来,吩咐仆从去给凯渥倒一杯水,这才从容说道:“陛下一向威仪风范,冷静从容,这天下能令陛下这么失态的自然只有圣火军。” 凯渥老脸一红,刚才自己确实有失威仪,简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惊慌失措。 为了弥补之前形象,他咳嗽了一声,坐到一边,神色已恢复冷静:“先生刚才说先锋军是怎么回事?” 杨政继续道:“情报上说圣火军是入秋第二日才出发,如今才过得一个月,就从圣城赶到尼亚姆河边,只有骑兵才能这么快抵达。战马一向是稀缺货,圣火大军怎么可能全骑兵配置,何况圣火教法师居多,身体孱弱,大部队要抵达尼亚姆河边粗估也还要两个月,所以陛下不用紧张,还有充足的战备时间。如今水军战力低下,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宇雷先生将那些桃源水手留下帮助陛下训练水军,陛下现在集中精力操练水军才是。” 听杨政分析,大有道理,凯渥心中大松一口气,站起来朝杨政行了个礼:“先生说得是,我刚才莽撞了,惭愧,我这就去加紧操练水军。” …… 果然如杨政所料,随后几日各方面的情报数据汇集,很快就估算出圣火军抵达的全是骑兵,数量约三万众。 杨政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一手令凯渥更加器重杨政。 圣火军方面,面对尼亚姆河天险阻隔,三万骑兵根本无能为力,在纳兰德的组织下,在尼亚姆河北岸开始构筑工事。 雾气散尽的时候,双方都能通过望远镜了望对方的河边大营,双方都是笙旗林立,铠甲森然,整肃的军容都让各自心惊。 圣火军异常严谨,南岸则在操练水军,河面上不时有成队的铁甲船鱼贯而过,整日里演练的鼓声,喊杀声不断,偶尔铁甲船队还逼近到离北岸不足百米的地方,大声叫嚣嘲笑,弄得圣火先锋军如临大敌。 从岸上隔百米攻击,完全就是在给铁甲船搔痒。 铁甲船几次下来发觉圣火军奈何他们不得,愈发嚣张,不分时间的轮流骚扰圣火军,经常使圣火军营里半夜警报大作,差点神经衰弱。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逼得圣火大营离岸距离后撤了五十米。 而圣火教却因为“面子”问题不肯向桃源低头,迟迟购买不到战船,纳兰德终于发怒,连发了三封金令密信直抵教皇桌前。 而此时,圣火教统辖的地区却因为桃源商会全部歇业出现大量的粮食短缺。 如今大军在外,后方却又要出现粮食危机,内外交困的圣火教终于意识到只凭着教派名义横行无忌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面对桃源讹诈似的高价出售,他们也只能选择强咽苦果,还要陪上笑脸。 第十五章 三王齐聚 简直混帐!”帕里亚多狠狠的捏皱手中的信纸,破口些可恶的吸血鬼,一定是在趁火打劫,竟然把每艘铁甲船的价钱提高到了二十五万金币。” 纳兰德默然坐在一边,军帐内坐满先锋军的高级神职人员,只有帕里亚多一个人在发脾气。 没有人附和,帕里亚多发了一阵,感觉到无趣,狠狠的坐下。 纳兰德这才开口说话:“教皇陛下已经同意采购战船,桃源发来确切消息,最快一批铁甲船也要两个月后才有。现在更紧张的是粮草辎重,我们的粮草只够再撑一个月,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图尔加特大人带领的大部队会在那时候到来,不过教皇陛下说大部队的粮草也只够撑三个月,也就是说三个月内,我们必须渡过尼亚姆河。” 纳兰德缓缓扫视一圈帐内的先锋:“时间非常紧迫,诸君努力!” 坐在右首第二个的紫衣大神官伦巴特说道:“大人,我们在此空等也不是办法,这一个月来对方仗着铁甲船不断挑衅我方,还逼得我们大营后撤,现在全军士气打击很大,对方气焰如此嚣张,恐怕对日后战况不利。” “伦巴特大人,你是否有什么办法,说出来我们参详参详?”纳兰德说道。 伦巴特举起手,轻轻一切,神色阴沉锐利:“大部队没有办法过去,可是几个人偷偷潜入却不难……假如干掉对方几个首脑……嘿。” “好计策!”帕里亚多喊道。 “只要干掉对方首脑,或许连这场战都不用打了。” 帐篷里所有高级神职人员都蠢蠢欲动。这确实是十分有诱惑力的提议,三国联军在他们眼里仍是乌合之众,只要干掉对方头领,说不定真地能让联军崩溃。 纳兰德最为冷静:“我们还不清楚对方实力,何况河对岸集结着几万军队,万军之中,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帕里亚多冷笑道:“这刺杀小队就由我来带领,我却不信。杀几个异端有何难的。” “你要亲自去?”纳兰德大吃一惊。 帕里亚多双目中露出凶狠之色,森然道:“我早已想将这些异端锉骨扬灰。” “神使大人,你是监军,怎能冒此危险。出了万一,不但教皇那里不好交代,还会让我军大受打击……” “够了,纳兰德。你是在诅咒我死吗?”帕里亚多拍岸而起:“假若你不信我的实力,尽管出来试试。” 纳兰德发觉自己失言,呼吸为之一窒:“神使,我不是这个意思。” 帕里亚多一挥袖袍向外走去:“你不用多说。我已决定,你若再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帕里亚多身为金衣神使里的火系战斗使者。脾气暴躁。实力却是金衣神使里最强的。一身火系魔法出神入化,连教皇都曾赞叹“火之精灵”帕里亚多。论战斗实力能挤入圣火教前五,纳兰德无法阻止他,只能祈祷真主站在他们这边。 …… 铁甲船的操练在紧张的继续着,由桃源水手组成的训导队对三国联军进行地狱式的残酷训练。 水战在南北两块大陆都极少见,大陆地战争依然在陆地上解决,所以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专业的水军配备。 说起来桃源是整个世界唯一拥有海军的国家,他们整日航行海上,以海为生,而杨政因为忌惮海族,对海军的操练可以说最为严格,所以才能将船只操控得如此出神入化。 为了短期内大幅度提高联军地海战能力。 选入海战军的三万名士兵,连吃饭睡觉都必须在船上解决。 特别是首批精选出来操控铁甲船的一万名士兵,已经在船上度过两个月,两个月里不能下船,不但对身体是一个考验,更是对意志的考验。 以桃源人地标准,就是要做到在船上如履平地,甚至比在陆地上还要自在。 残酷的训练带来出众的成果,两个月后联军的水战能力大幅度提升。 宇雷这两个月不断穿梭在各地,作为桃源船厂地代表,他不但要与三国联军这边洽谈,还要和圣火教蘑菇,左右逢源忙到爆。 铁甲船的价格一路飙升,却依然无法满足两大军事集团的胃口。 这是一件痛并快乐 事,桃源在疯狂吞噬着金币,而为了杨政地计划,宇班加点地催促着船厂赶快制造越来越多的战船。 也许圣火教和三国联军都无法想到,这样无休止地军备竞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桃源无疑是最大的收益者。 为了抽调资金在军备上胜过对方,双方都不断的压榨自己的金库,没有钱了,只有用资源换,用各种各样的利惠条件作为代价去换取桃源的战船,武器,粮食。 宇雷曾经向杨政抱怨,小政哥,我们的金币都已经存放不下了,你不知道我们桃源几乎垄断了大部分行业,钱都花不完了,这么多钱到底有什么用。 杨政却神秘笑笑,也不解释。 因为解释宇雷他不会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金钱才是这世界上最犀利的武器,说到底,战争不就是为了资源,为了利益吗? 圣火教和三大公国为了战争而战争,却把最重要的利益给了桃源,这场战争的赢家其实早已注定。 从战争的本质看待问题,也只有杨政做到了。 不是圣火教和三大公国愚蠢,他们的角度不对,他们以为赢得战争就赢得了一切。 所以杨政要做的只是等待。 理查王国的国王苏亚查和摩顿王国的国王加里诺兰终于按捺不住,特别是苏亚查,投入了太多金钱,他已不放心由凯渥一人掌握这场事关三个公国存亡的战争,所以在和加里诺兰联系后,两个国王也准备御驾亲征。 他们将还会各自带领两万军队前往尼亚姆防线。 这样整个尼亚姆南岸的布防人数将达到惊人的十六万之众。 三国国王将齐聚新月城。 尽管知道两个国王来了之后自己的军权肯定要被分割,凯渥心有不甘却又没办法,这场战役实在太重要了,三国国王都是有魄力和充满自信的人,这样的人怎会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他人之手。 军事上来讲,拥有三个元帅的军队肯定混乱。 不过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凯渥自问自己站在苏亚查和加里诺兰的位置,也绝不会把自己的军队交由别国的国王指挥。 两个星期后。 苏亚查和加里诺兰一起抵达了新月城。 与此同时,在新月城下游五十里处的一个小艘小货船正在缓缓行进,货船上运送的是一些美酒。 货船行驶到一处栅栏处,接受检查。 船上的人说话带着浓重的朝兰乡下口音,甚至和一个检查的士兵是老乡,攀谈了几句,当听说船上这些酒是准备运往新月城的时候,那名士兵羡慕的说道:“今晚新月城内肯定热闹无比,三大公国国王齐聚新月,听说全城的百姓都能分到美酒和食物,还要举办盛大的宴会。” 带着朝兰乡下口音的船夫笑道:“连百姓都有的犒劳,还少得了你们。” “嘿嘿,也是。”那名士兵得意的笑起来:“这次理查国王和摩顿国王又带了四万军队来,迟早灭了对岸那些猪猡,哈哈哈……” 那名船夫附和着嘿嘿笑了几声,偶尔低垂下的眼帘里却闪过寒芒。 船只检查完毕,只是一些酒而已,自然放行。 小货船慢悠悠的驶向上游,拐了个弯,消失在士兵的视野中。 听到船舱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船夫赶快步入舱中,一名传着普通朝兰百姓衣服的老者正狠狠的打碎一个酒馆,骂骂咧咧:“这些该死的异端,该死的,该死的……全部都要送到绞架烧死!” 他显然缺乏骂人的经验,前前后后不住就是一句“该死的……” 船夫小声道:“神使大人请息怒,如今沿岸都是联军,若被听到……” “你也敢来教训我!”那名老者一巴掌打在船夫脸上,将他打翻在地。 那船夫一个骨碌翻过身,匍匐在地,不住道:“小的不敢,刚才听那些异端猖狂言语,小的也恨不得出手将他们送入地狱,只是为谋大事不得暂且忍耐,如今三大公国国王齐聚新月,定是真主显灵,天赐良机,神使大人一定能旗开得胜,剿灭异端首脑!” 第十六章 杨政监军 者冷哼了一声,坐到一边。 船舱内一共五个人,发脾气的老者便是金衣神使帕里亚多,同来的有紫衣大神官伦巴特,红衣大神官诺亚,红衣大神官梅西,船夫则是一直潜伏在朝兰公国的圣火密谍,酿酒为生。 纳兰德一直在拖延时间,期待圣火教大部队到来,打消帕里亚多潜入敌军腹地刺杀对方首脑的想法。 等来等去,大军没有来到,却等来三大公国国王齐聚新月城的消息,再也拖延帕里亚多不住。 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刺杀三个国王,联军没有不崩溃的道理,帕里亚多不惜翻脸也不肯再等待,纳兰德心里也有一线希望,假若帕里亚多真能让奇迹发生,一举刺杀成功,对圣火教来说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这颗胜利果实太诱人,纳兰德终于同意帕里亚多前去刺杀。 他们精心策划了一个星期,将先锋军实力最强的三个神官派出,跟随帕里亚多行动,与此同时,也调动了整个朝兰国内的间谍系统,制造出一个最恰当的方案。 混入新月城并不难,只要假扮成普通的朝兰百姓就可以。 刺杀的主要任务落在帕里亚多一行四人身上,他们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每个神官的技能都非常强力,除了帕里亚多的火系魔法,伦巴特精通召唤,甚至可以召唤某些深渊邪物,诺亚则是精通隐匿和加速魔法。而梅西拥有的则是最恐怖地精神魔法,甚至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一个人。 这样一支队伍,互补起来,威力惊人,难怪帕里亚多这么自信。 何况整个计划还有庞大的间谍队伍,到时候他们将在城内策应和制造混乱。 帕里亚多已看到自己将三个异端首脑烧成焦炭的画面。 当然,还有一个人他绝对无法放过,那个创办金帕兰的狗屁“帕兰神子”杨政,那份令人发狂的帕兰报让杨政成为帕里亚多眼里最大的异端。用他的话说,那个邪恶生物创立的报纸看一眼就会毒瞎信徒的双眼,蒙蔽民众地心灵,这样的人。自然是要杀之而后快的。 …… 新月城内,今日人流鼎沸,除了堤岸上必要的巡逻队伍,所有人都在今天准许进城加入狂欢。 十几万人拼命地挤进城内。街道上已无立足之地,人与人扎在一起,像一片密集的海洋。 这种情况可不妙,杨政在新月城的中心广场上看一遍。马上去见了凯,让他下令不准再让人进城,同时将所有军队都集结起来。 听了杨政的建议后。几个国家地军队分别集结。沿途维持秩序。城内那种混乱拥挤的场面才开始稍稍整序下来。 杨政与理查国王苏亚查,摩顿国王加里诺兰并不是首此见面。在和金帕兰缔结盟约的时候,他与三大国王都见过面。 金帕兰在三大公国里越来越大的影响力使得杨政身份变得无比超然,三大国王见到杨政都异常恭逊,一点也不摆国王架子。 军事会议也没有什么可以避开杨政地,本来邀请杨政参加,杨政却刻意避开。 一直到下午三刻,杨政才再次出现,见到了盛装出现的三大国王,苏亚查是三大国王里最英俊的一个,年纪最大,却保养得最好,四十岁地他皮肤依然白皙紧绷,没有一丝皱纹,在没有背叛圣火教之前,他曾经被圣火教皇加封为纹章骑士,所以他地一言一行都充满骑士风度,是整个理查王国少女和妇女心中地梦中情人。加里诺兰黑黑瘦瘦,因为摩顿整个国家都处在撒贝尔群山之间,是个山地国家,加里诺兰身上就有山地人的影子,服饰民族风味浓厚,头上地帽子扎满羽毛,在杨政眼里和印地安人差不多。 杨政一身黑色的锈金龙纹袍,一头黑色长发光亮鉴人,眼眸幽深,充满神秘华贵的气质。 这场盛大的集会不止是一次狂欢,也是一次最直接的战前动员。 圣火军的大部队日益临近,而桃源的战船也确定要销往圣火教,这是没办法的事,战船价格已经拔高到一个难以接受的地步,桃源 个中立的商会,一切当然以利益为重,它价格公开透大公国也没话说,不可能说因为杨政是桃源的朋友,就期望桃源能站在他们这边。 何况杨政不但代表金帕兰出资给联军买了三百艘铁甲战船,又竭力帮三大公国“打听”到圣火军能够获得战船的具体日期,帮他们联系了桃源的水手帮助训练水军,如此种种,三大公国已没什么可抱怨的了,杨政做的已够“仁至义尽”。 所以,这场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当圣火军获得桃源铁甲船的时候,也就是大战爆发之日。 经过一日的军事会议探讨,终于确定联军的统帅方案。 军队自然不可能再统一指挥,苏亚查,加里诺兰,凯渥三个人谁也不能服谁,也不放心将自己军队交给对方挥霍。 所以联军将会按国籍拆分,他们各自收回军队,凯渥是五万人,加里诺兰也是五万人,苏亚查四万人,而这三支军队将分别驻守尼亚姆河南岸的新建的三座重城,新月,白纲,灰岩。 地理位置最重要的新月城由凯渥把守,白纲交由加里诺兰,苏亚查则把守灰岩。 而总计一千艘铁甲战船,凯渥可以分得五百艘,加里诺兰两百艘,苏亚查三百艘。其他木制战船也按这个比例分配。 杨政听凯渥说完三军分配方案,也没说什么意见,对他来说,其实这场战争的胜负并非重要,在他心中早就有更宏大的计划。 苏亚查这时候开口说道:“先生,其实我们还准备设立一个监军。” 杨政看向他,问道:“监军?” “是的,”苏亚查继续说道:“我们军队这样分散防守,各自统帅自己军队,自然有利于管理。可是在战争发生时,配合上可能会产生混乱,而且,为了防止任何一支队伍出工不出力,就要有一个我们都敬服的人物来监管军队行为,先生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战争一旦开始,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如果我们三人之中有人发生意外,希望先生能收拢指挥那人的军队,以免影响整个战局。” “你们让我当监军?”杨政用手指指自己。 “没有比先生更适合的人了,论到名望,能力,先生都是不二人选,而且我们三个都很敬服先生,希望先生不要拒绝。” 加里诺兰和凯渥都附和道:“先生请答应我们的要求。” 杨政沉默了一会,说道:“好吧,既然你们如此信任我,我答应你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城池内有无数篝火在燃烧,高空俯瞰,火把如同满地的星星闪耀。 新月城内城外都是人,幸好这是战略重地,把守在这里的士兵超多,普通民众相比反而少数,所以秩序还能够维持。 杨政,苏亚查,凯渥,加里诺兰出现在新月城中心广场上的时候,整个天空都爆起渲染的魔法礼花,十几万人在一起发声高呼,声浪穿越过云霄,甚至对岸的圣火军大营也清晰可闻。很多圣火军都从营地里探出头来,在长时间的烦闷枯燥的等待里,他们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边界,对岸那巨浪似喧嚣的人声更是无比刺耳,有的士兵在那里尖声乱叫,纳兰德出来命令军官赶快压制躁动的士兵。 在军法处置了百多个制造混乱的士兵后,圣火军大营才渐渐安静下来,所有士兵都被赶回帐篷里睡觉。 纳兰德站在河边,犀利的目光穿透滚滚奔流的尼亚姆河,望着对岸长龙似的***,内心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帕里亚多此时应该已经带着刺杀小队潜伏在新月城,等待刺杀那几个异端首脑。 这是决定许多人命运的夜晚,成功或失败,胜利或者灭亡。 这一夜过去,有的人将成为历史,有的人将创造历史。 第十七章 混乱刺杀 王与杨政的出现将气氛推高到顶点。 臣民们在伏拜,向他们的王和心目中的神子表达敬意。 一排穿着雪白的统一服饰的小女孩站在台子的一侧,在诗人的指挥下吟唱着纳兰曲,稚嫩而填脆的童声让人心神宁静,心灵有接受洗礼的感觉。 在大台子上放着整只烤全牛,这是国王祭祀天神才会用到的祭品。 杨政代表天神使者祈祷主会站在他们一边,都是一些场面上的话,不过因为身份,这些话讲出来就是会让民众们激动,仿佛只要杨政一番话,神就真的站在他们这边,道德制高点也占领了,马上变得士气大振。 接着是三王一个轮着一个致词,每一个王出来都会引得他治下的士兵欢呼。 王权在帕兰报的宣扬下得到极大加强,民众们看到自己的王将和他们一起战斗,自然欢呼雀跃。 接下来,杨政拿出一把解腕尖刀走到放置烤全牛的大桌子前,一刀将牛头斩下|.碰,杨政小心的将牛头放在一根图腾柱子的顶尖处。 接下来就是分解牛身,挖出牛的各种内脏,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牛心脏泛着油光,杨政将心脏分解成整齐的三瓣,分给三位君王。 三位君王半跪在地上接过杨政手中的牛心脏,几口吞入肚中,五成熟的心脏里面还有血液。咀嚼地时候,腥臊的血液会溢满齿间,加里诺兰咬得最用力,嘴角还有牛血流下。 当三位君王吞下牛心脏时,广场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振臂高呼。 杨政将手放进盛着圣水的瓶子,捞出几滴水抖落在三位君王的头上,仪式算成功了。 接着便有两个刀斧手将牛身劈成无数的大小碎块,往人群里抛洒。人们疯狂的抢夺这些牛杂碎,能够幸运得到一块的人都感动得痛哭流涕,吞进肚子中仿佛已得到神最大的宠眷。 “欢呼吧,歌唱吧!跳舞吧!” 司仪大声喊着。随着扩音魔法传遍了整个尼亚姆河南岸,乐声变得欢快激烈起来。 所有的篝火在那一瞬间窜燃上数米,无数地美酒,鲜食运送往四面八方。人们喝着美酒,围在篝火边跳舞,感谢神灵赐予他们这样美好欢乐的时光。 三王站在高台上,望着下方欢乐的海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能给子民带来欢乐与信心是怎样愉快的感觉。 这已不仅仅是为了权利地战争,这一刻,他们感受到责任。 体内的血液在勃勃跳动。又加入子民间跳舞的感觉。 这时候。人流中挤过来一队年轻的少女。她们带着轻纱,身材曼妙。舞动地身体如同火焰精灵,不时频频向高台上伸手,口中发出呼唤的美妙声音。 守在高台边的士兵眼睛都看直了,在这种军事重地里根本没机会接触女人,几个月清心寡欲的生活让他们能对母猪产生冲动,何况这样一群美丽地少女。 他们在那群少女的簇拥下步步后退。 气氛感染下,台上的那些高级军官们也颇为意动。 “你们下去玩玩,记得别太疯,更不能和民众起冲突。”气氛已经酝酿到顶点,三王也不是迂腐之人,给那些高级军官放了“假”。 军官们呼啸着一拥而下,与那群少女混做一团。 杨政一直安静地站在一侧,对眼前地狂欢没有一丝意动。 风从尼亚姆河上吹来,篝火地火焰在疯狂摇摆,却无法掩盖民众们欢呼的热情。 三王在一边喝酒,言语声都被广场上地喧闹覆盖,讲话需要凑到对方的耳朵上大喊才能听见。这是个多云的天气,月亮虽圆,但不时隐没在浓厚的月色中,广场上时明时暗。 杨政清亮的瞳孔中也随着这明暗不断变化交替。 过了一会,那云越来越多了,河面上吹来的潮湿的风也慢慢停下,空气变得又潮又重,人又多,好不气闷。 这当然只是杨政的感觉,陷入狂欢之中的人当然是感觉不到了,就是近在咫尺的三王,也不是发出爽朗的笑声,对天气的变化毫不在意。 杨政缓缓升出一 看着月亮逐渐被一块黏稠的黑云不断吞没。 他低低的念了一句:“要下雨了!” 轰,广场的一角的一团篝火忽然爆炸了。 人流刹那之间的寂静,接着广场一角发出刺耳无比的尖叫声。 惊恐的情绪像潮水一般颠簸起来,从那个爆炸的角落一下辐射开,三王一下子站了起来,站在他们的卫兵也将他们围得延时。 “怎么回事?”凯渥大声喊道,他是东道主,这种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令他无比震怒。 四周全里军队,无数的士兵在瞬间将那个爆炸的角落包围。 “陛下,是一名魔法师不小心控制魔法礼花失败,引发了爆炸!” “轰!”又是一声爆炸,打断了那名士兵的禀报。 “轰,轰,轰……”整个广场的篝火在不断爆炸,掀起的火浪将四周的民众炸上半空,有的整个身体都被点燃了,发出凄惨的喊叫。这一下子,整个广场都混乱了,不知真假情况的民众四处乱窜,人挤人,人压人,体力弱的一旦被压倒在地上,马上回人踩死。 “士兵,士兵,马上给我控制情况!” 凯渥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士兵,震怒的大吼:“还有魔法师,马上启动反魔结界,谁敢再用攻击性魔法,格杀勿论。” 一场美妙的狂欢忽然搞成这个样子,凯渥气得须发皆张。 加里诺兰和苏亚查也赶紧命令手下军官去集结军队,控制情况。 高台边挤满了人,民众们无处可逃,此时当然挤到保卫力量最严密的高台边,希望和他们的国王站在一起。 士兵们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高台下你推我搡,互不相让。 一些民众被挤压得喷血,朝着高台上号叫:“陛下,救救我们,陛下,救救……” 很多人没有喊完,就被挤进人堆里,消失不见了,多半已经被踩成一团。 看到这种情况,三王一时间束手无策,他们此时也无路可退,整个广场都是混乱的人流,必须控制局面。 面对民众们的求救,君王们大喊“散开,别挤”,一点效果都没有。 杨政眉头紧皱,盯着眼前混乱的画面。 凯渥朝杨政喊道:“先生,我们是否放些民众上来,这样下去,他们都会被自己人挤压死的。” 刚才和那群军官混在一起跳舞的那群轻纱少女更是楚楚可怜,尽管被几名军官保护着,可是她们身小力弱,已经有好几个被踩死,如同娇柔的花朵被人用手揉搡成一团,分外触目惊心。 嘤嘤啼哭混在一群呼喊中,几名军官擅做主张将几名轻纱女人拉进了高台的保护圈。 那些士兵看到这些高高在上的将军,自然阻止不得,何况这些女人实在可怜,谁也不忍心她们被踩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几名少女哭泣着向着高台上爬,杨政还是没有说话。 三名君王怜香惜玉,还让两名士兵去搀扶她们上来。 几名女子脸上全是乌迹,衣服大多也被挤得破烂不已,露出里面白的肌肤,只是此时也没人会去欣赏她们泄露出来的春光。 猛然间,高台不远的人群里爆起一团红色的雾气。 被那团雾气包裹住的民众与士兵发出尖利的嘶喊。 顿时,几名法师冲上去释放驱散术,狂风卷起,红雾像一团有生命的物质不断漂浮,被狂风卷走后,地上留下七八具白骨,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更加使人疯狂。 这红雾不断朝高台飘来,沿途被裹进雾气中民众遭遇到一样的悲惨下场。 眼看离高台越来越近,君王身边的宫廷法师将整个高台封成一个水蓝结界,闪电,火球,风刃,突石,无数魔法不要钱的砸向那团红雾。 只是,这红雾无形无质,任何攻击魔法都不能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而这时候,杨政猛然伸手,握住天空落下的一点猩红……那竟然是一滴高温火苗。仰望苍穹,无数红点正疯狂下降! 第十八章 独眼君王 天火雨! 一个面积能达百米方圆的恐怖魔法,只有火系大法师才能制造的杀戮机器。 无数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火苗落在高台上中,与蓝色的结界碰撞,发出雨滴落湖的声音,仰望上去波荡起一个个密集的光圈。 这奇异的景象透着残酷的美丽,每一颗都是死神的信号。 被火雨滴到的人会被拉走一块皮肉,或者衣服毛发焚烧起来,发出恐怖的尖叫。 面对这已经发动的火雨攻击,法师们除了全力防御更多的人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而这一片混乱中,那块红雾以十分惊人的速度在靠近高台,法师们都去抵挡火焰雨,普通士兵根本无法抵挡红雾的腐蚀攻击。 民众们惶恐的向两边逃跑,却挤压在一起,在红雾经过的地面上留下一条白骨之路。 恐慌已经达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士兵多过民众,将会是一场令人发疯的噩梦。 从头到尾,杨政一直没有动,从混乱发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注意着整个广场,注意任何一个发生混乱的地方,记住每一个可疑的目标。 他已经确信,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攻击! 在一个接一个连环的攻击到来之时,他感觉到敌人阴谋的可怕。 他们的所有环节连接着一起,竭力制造越来越大的恐慌,唯一的目的,当然只有高台上的三位君王,也许。还有自己! 但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地,这样的攻击力,还远远不够犀利,他必须尽量在对方最厉害的杀招到来之前控制住局面,这个局面,只要一击,就可以。 所有的环节,都有最脆弱的一个点,如同蛇的七寸。一击就算不能粉碎对方,也要打乱他们的节奏。 疯狂的火雨不但让无数人在火焰中挣扎呐喊,也封锁了人们的视线,让其他抓住入侵者地士兵们毫无办法。 红雾以无可抵挡的姿态杀入高台的防卫圈。正在腐蚀蓝色的结界。 三王身边地几名绝顶高手终于按捺不住,飞扑出去。 尽管北大陆一直使以魔法为主,近战高手远不如南大陆,更没有斗气的概念。但法师本身的体格孱弱。很难担当需要敏捷反应力和出色体术的贴身护卫一职,后来就发展出一系即拥有出色体术和魔法能力地魔法骑士一系,当然还有改造身体的进阶战士。 三位君王身边的贴身护卫自然体术强健的战士。 看着他们扑杀出去,杨政心里掠过奇怪地感受。他又看了一眼高台,现在站在君王边的都是绝对的亲信。 他心中地奇怪感受越来越浓,仿佛敌人就在很近却又难以摸清。 杀出去地护卫一人变身成体格硕大地熊人战士。另外两名魔法骑士运用以毒攻毒的办法。将“死亡之触”释放在剑体上。粘满黑色黏液地青锋挥舞出一片弧形的光幕,暂时将红雾的脚步阻隔。 三大高手的夹击仿佛令红雾有些畏惧。 本来是扩散出四五米大的样子。逐渐收缩为两米,因为凝聚,原本淡红色的雾气变得猩红如血。 剑士们逐渐靠近,杨政却正因为浓雾的缩聚终于感觉到雾气中存在。 这是稍纵即逝的机会,杨政腰间的剑猛然震动,只听嗡的一声,脱鞘而出,杨政整个人已腾空而起,一个侧身的斧踢,被踢中的利剑狂啸着冲向红雾,那根本比闪电更犀利,迅猛得没有人看见这一剑。 只有短暂的一个呼吸后, 只在红雾的边缘露出一个中年人的头颅,双目瞪得大大的,嘴角仍然在抽搐似的颤抖,人却早已经死得透凉。 围在红雾边的三名武者还没弄清状况,站在那里发一会呆。 杨政已飞扑下高台,大喊:“快闪开!” 来不及了! 一只黑得发亮的爪子从黑雾中伸出,那速度,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快来形容,如同杨政那一剑,连杨政这么锐利的眼力也仅看到空中一片残影,靠得红雾最近的熊人战士只来得及感觉 脸颊的冰凉。 爪子划下时,直接拍掉了他的半的脑袋,鲜血混合着脑浆喷上来,熊人战士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就直接摔倒在地。 其他两名高手的后颈被杨政抓住向后一甩。 两个人在地上打了个滚,看到失去半个脑袋的同伴,冷汗才不受控制狂冒出来。 脸上传来温热,一抹,是血。 那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杨政没有任何犹豫,连忙向后连退几步,闪出那爪子攻击范围才敢起身。 他半伏在地,目光紧紧盯着红雾。 红雾淡了,但是杨政还未看清那怪物,黑光已经掠到了眼前。 杨政全身的肌肉都被调动起来,保持着高度的紧张,所以黑光刚刚亮起,他已经条件反射的向左边弹去,一线,只有一线之差,杨政身上的黑袍被撕开一条。 这速度竟能快到跟上杨政。 唯一的剑插在刚才被杨政杀死的中年人身上,当黑光再扑杀过来时,杨政只能拿出了从未用过的双子匕首。 这两把最初从魔法遗迹里带出来的匕首,本来是刺杀的绝佳武器,却因为杨政身份地位的提高再也没有派上用场。带在身边只是一个习惯,在经历了无数刻骨铭心的教训之后,杨政学会了给自己留底牌。 这两把匕首弯如新月,十分相似,犹如双生子。一把是碧绿透明的匕首体,新月的背面是一道道小齿,匕首发着淡淡的光芒。另一把则是火红色的外体,一条红龙一样的花纹盘绕在匕首上,看上去极为张扬,里面蕴涵极强的燃烧力量。 两把匕首分开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更何况他们还能合在一起化为一个弯月大刃。 杨政从未试过这样做,他将匕首的两端旋在一起,顿时,匕首上的剑灵欢畅的跳跃起来,那不是简单的叠加,反而令人感觉那才是它们本来的样子。 他拿刃在手,轻轻的旋转了一下,手与刃在一瞬间连通,杨政体会到剑灵的认同,丝毫没有了使用这特殊武器的陌生。 没有比和自己的武器交流更快乐的事了,一瞬间,一直沉寂的心迅速点燃,引沸热血,杨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战斗的感觉,在他地位变得越来越高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像个战士,但这一瞬间,他终于再次找当当年决战沙场的感觉。 人在焚烧,头发在飞扬,收缩的瞳孔如同锋利的刀片,这时候,已经没有武器和人之分,他就是一把武器! 战无不胜! 刃与爪子在刹那碰撞! 杨政嘴角带着冷酷微笑,他只用了一刃。 战斗就结束了! 弯月大刃爆起一条火红的轨迹,黑色的爪子发扬到半空,红雾溃散了。 一个球状怪物滚落在地里,尖声嘶叫,杨政这才看清它的身体,这是一个巨大的眼球生物。身体就像一个皮球,球上长满密密麻麻的吸盘,他只有一个爪子,像刀片一样,上面布满锯齿,如今被杨政一刀两断,伤口上喷着墨绿色的血液。 独眼君王! 识货的高手们发出包含颤栗的喊叫。 这是深渊地狱的恐怖怪物,只有顶级的召唤师奉献出自己的身体才能召唤得到。 人们这才发现那个被杨政一剑刺死的中年男人少了两只腿,显然他就是那个可怕的召唤师,为了召唤这恐怖魔物不惜牺牲自己的双腿,只是换来这样的凄惨结局,不晓得他还能不能瞑目。 独眼君王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身体里浓液四处喷溅,落在低落一边的一把铁剑上,竟然将铁剑腐蚀。 杨政退后两步,猛的掷出弯月刃,“噗嗤”一声,扎穿怪物,钉在地面上,这是取走它性命的最后一击,在绝望的喷完全身的液体,独眼君王终于向一个漏完所有气的皮球一样不再动弹。 杨政上前刚刚拔出弯月刃,听到了高台上凯渥的惨叫声。 第十九章 惊人箭技 台上一片混乱! 杨政大喝一声,拔步狂冲,来不及爬阶,人飞到半空中,踩在一名士兵的肩膀上,人已飞掠上高台。 几个白色身影由两旁扑了过来。 “呼!”的一声,其中一人以手把弩,近距离放射,猩绿的箭头带着毒液,飞扑杨政的面门。 杨政横起月刃,将弩箭挡下,冷啸一声,劈面就是一刀。 “呀!”的几声惨叫,那几道白色身影已经被拦腰劈断,一分停留,扑向凯渥站立的地方。 那里的地上卧着几名刚才跳舞的轻纱女子。 就是他们忽然向站立身边的三位君王发动攻击,加里诺兰和苏亚查的身手都很不错,挡住一波自杀式攻击,凯渥却不幸被刺中腹部。 围在君王身边的高手很快就将刺杀的女子分了尸。 杨政分开围在凯渥身边的士兵,看到颜色青绿的凯渥被放在地上,一名宫廷牧师满头大汗的在救治,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凯渥很不乐观。 “情况怎样?”杨政半蹲下去。 牧师看到杨政心神稍定,急促道:“伤口没刺中要害,可是那把凶器上有毒,毒性猛烈。现在我身边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药物,没法救治呀。” 因为广场上的混乱,众人都无法离开,现在也无法将凯渥送到行宫去救治。 此时凯渥双目紧闭,已经陷入昏迷之中。苏亚查和加里诺兰大为震怒。已经下令 杨政握住凯渥的手,精神异力探入他地体内,顿时感觉到毒血的流动,他朝牧师道:“你让开!” 他的身份非常特殊,牧师一言不发后退两步,杨政已经解下一把匕首,一刀划开凯渥的上衣,他腹部的伤口处形成一片巴掌大的黑色,黑色的经脉蛛网一样蔓延。触目惊心。 不能再等待了,杨政一刀却大那伤口,泛黑的血顿时喷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几名凯渥的贴身护卫惊得大叫,那鲜血飞喷地样子实在太恐怖。 “闭嘴!” 杨政头也不抬。反手将凯身体举起俯放在一张椅子上,他的手压在凯背后,异力透入凯渥身体,那些毒血哗啦啦的往望涌。很快在地面积起米许见方的一大摊。 看地人都吓得呆住,不晓得杨政到底是在救人还是杀人。 “轰!” 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广场上飞来,直接轰在结界上,爆溅出一片袭人的火幕。只这一下,结界就摇摇欲坠。 “有火系大法师!”一名宫廷法师脸色微白,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脸上都不好看。火系法术一向是魔法里攻击里最狂猛地一类。但这魔法需求的天赋却要很高。而且更多的是要靠运气,因为“火”这种物质实在太狂烈和难以控制。修习火系魔法到高端的法师大多都是死在自己手里。 成就任何一个门系地魔法顶级操控者都需要上万次以上的实验,火系魔法也不会例外,而其中任何一次都可能葬送性命,越修炼到高端越危险。 所以火系魔法师都是与死神为伍者,成就到火系大法师者更是稀少到可怜,但无疑,每一个火系大法师,读是一台货真价实的杀戮机器。 让他们全力展开,特别是这么人流密集地地方,杀死上千人都不是什么难事。 又一个火球呼啸着飞来撞在结界上,整个高台仿佛一下被架到火山口烤了一回,灼体地炎热流淌过体表,感觉死神是如此临近。 高台上地人都很惊慌,谁也不愿做一个火系大法师的靶子,这是世上最惨地一件事。 苏亚查和加里诺兰大吼道:“你们这群废物,找出那个魔法师,宰了他。” 可是那法师在人群里不住换位,根本看不清身形。 “这法师精通潜匿,要不就是有另一个精通潜匿的法师在帮他,陛下!”一名宫廷法师叫道。 “废物!废物!我不要理由,我要结果,这里有几万我们的士兵,你们几个废物,却让刺杀者潜到这么近,还束手无策,我告诉你们,平息不了混乱,我先杀了你们!”苏亚查此时再也顾 形象,嘶声朝手下吼叫,数万士兵,还有一大票宫廷几个刺杀者就弄得手忙脚乱,还把一个君王刺成重伤,他已想不出能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 就这种应急能力,怎么面对圣火教几十万大军,狗屁,一切都是狗屁! 苏亚查和加里诺兰都暴跳如雷,不是因为局面的险恶,更多的是为己方的无能,这是比这场刺杀更令他们恼火的事情。 杨政依然将手放在凯渥背上,脸上毫无表情。 一般失血超过三分之一这人就会很危险,如果超过身体一半几乎必死无疑。 凯渥被放掉的血绝对有一半有多,当杨政再将他身体翻转过来,他的脸已近乎白纸,唇色与肤色都辩不出来,看起来几乎已经死去。 杨政却拉下自己黑袍,将凯渥的身体裹住。 他的异力已留在凯渥体内,吊住他的生机,杨政将凯渥交到牧师手里:“看好他,不要乱动。” 牧师唯唯诺诺,小心的看着凯渥,生怕这其实已经是具死尸。 “拿最强的弓来!” 杨政冷厉的声音带着金属的颤动,广场上的喧沸无法压盖他的话语。 刚才杨政一刀斩杀独眼君王的形象已深深烙印进众人心里,苏亚查身边的一名进阶战士连忙送上自己的强力大弓。 他原本半精灵,拥有精灵的神射天赋,后来又进阶狮力战士,力量奇大,使用的弓自然也远朝寻常弓矢,铁制的弓把上镶嵌密银纹,用海蛇筋缠绕成的弓弦弹力惊人,相应的需要力量也奇大无比。 杨政接过海蛇弓,轻轻一拉,就是满月,他显然仍不满意弓的力量,但这却是现在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弓。 他伸出右手,狮力战士连忙递上一支箭。 搭弓后,杨政轻轻眯起一只眼睛,冷凝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眼窝处一片紫火幽幽浮现…… “神,别让我蒙羞!别让敌人在我的身上奏凯歌!” 他轻轻的念了一句,身体忽然半转,射出了第一箭。 “嗖!” 离高台足有百米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惨叫,一个人脑颅被箭扎穿倒在飞出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箭!” 杨政没有看那个方向一眼,伸出右手,冷冷吐出一个字节。 狮力战士连忙又送上一支箭。 刚到杨政的手上就听到了弓弦声,杨政在电光火石间再射一间,广场上又一个人飞跌出人群。 这一次已用不着杨政说话,那名战士连忙又递上一支,杨政再下一城。 “箭,三支!” “啊?” “三支箭,快!” “哦哦哦……”手忙脚乱递上三支箭后,杨政将三箭一起搭上弓弦,一起射出。 三支箭就像长了眼睛般,在一片人头中寻找到目标,三个中箭者哼都没哼就倒在地上。 这精准得近乎诡异的箭术让高台上的人都目瞪口呆。 苏亚查和加里诺兰自小习武,也见过无数高手,可今日他们才发觉真的天外有天,杨政根本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并不是盲目的射箭,因为刚才那个恐怖的火系大魔法师已经停止了攻击。 当然不是他魔力耗尽,而是杨政的弓箭已经威胁到他了。 在这种箭术面前,没有一个法师敢大口喘气。 杨政并没有停止射箭,每一次弯弓都会夺去一条生命,这是死神的信号,让敌人恐惧。 当一个个刺杀者被杨政的煎支洞穿,隐藏在人群中的刺杀者恐惧起来,他们不知道下一支箭是否就对准自己,本来借着人堆不断制造混乱的他们都不敢再做出任何显眼的动作。 因为只要稍微冒头,那人必死无疑。 刺杀者不敢再继续制造恐慌,广场上数万士兵的集结将很快控制局面,混乱将因此平息。 看着人群在逐渐平静,人们对只凭着惊人的箭技就压制住刺杀者的杨政产生无法演喻的恐惧和佩服。 第二十章 混乱平息 政横刀立马的形象宛若魔神,所有看到他施展惊人力再忘记他刚才杀敌时的英姿。 他站在高台上高声喊话,带着奇特质感的声音震颤在空中,带着目空一切的霸气:“只要是公国的子民,平静你们的心情,团结起来,不要惊慌,不要让敌人高兴,让自己蒙羞,拿出你们的力量,这里有数万万的同胞,有你们的君王,有你们的主,它们将和你们在一起。” 他的声音包含奇特的魔力,仿佛清凉的雪水泼在无数躁动的心里,人们在安静,在倾听。 “现在,我要你们蹲下,所有人,不要再挤压,不要再逃跑,你们不需要逃跑,这里是你们的土地。只要安静下来就可以,我将清除你们中任何一个敌人,只需要你们的安静,信我者将永生!” 杨政的目光忽然冷厉,又一支箭射出,一个刚刚长大嘴巴想说话的人被刺穿了喉咙。 他附近的人们发出一阵尖叫。 “我说过,没有一个敌人能逃脱我的眼睛,再说一遍,请安静,不要再让自己蒙羞,拿出你们的勇气!” 人群开始稀稀拉拉的蹲下。 杨政的话显然起到作用,因为他的地位声名,更因为他展现出来的可怕震慑力。 “好厉害!” 苏亚查和加里诺兰望着杨政的背影,都产生一种无言的压迫。他们从未见过杨政这时的样子,平日地杨政从来都是温和有礼又和人保持淡淡的距离感。他们从未见过杨政出手,现在才发觉这个素日温和的男人一旦凶狠起来会是怎样的可怕,也更明白杨政为什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创造出一个仅次于圣火教的组织。 有的人,天生就像是能威慑他人的,无论他的言语行动,都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去遵从。 这场精心策划地刺杀,只靠他一个人几句话,几支箭便化解无形,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他们自认没有。 只要民众不再混乱,几个刺杀者根本不能构成威胁。 躲在人群中帕里亚多根本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一个站在高台上的异端,只用了几句话就将他们精密地计划拦腰斩断了。还搭上了紫衣大神官伦巴特的性命。 那个异端就是金帕兰的掌控者呀,竟然能轻易的消灭伦巴特和独眼君王。 帕里亚多气得发疯,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地强大超乎他的想像。 他的箭就是魔鬼,轻易的收割走一个个同伴地性命。帕里亚多根本不清楚他怎能在数万人里一眼就辩出哪个是刺杀者,而且没有一次认错。 这样古怪而强悍的男人,却令帕里亚多无比恼怒的发现自己也在恐惧。 当那个男人说让所有人都蹲下时,他简直要跳起来一把火烧死对方。他算什么东西,他以为他是谁,竟然几句话就想叫暴乱中地几万人蹲下。 最终他又无奈发现周围地人真地在下蹲。真的没有人敢反抗那个男人。 帕里亚多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脚也在不由自主的向下弯。因为那个男人的箭太厉害。特别是那个男人的目光扫向这个方向时,他的腿软的更快。眼睛也不敢直视,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是为了刺杀忍辱求全,但原本坚定的教心上却已经沾染上了乌迹。 看到帕里亚多都蹲下了,其他刺杀者更不敢坚持。 自杀式攻击根本毫无效果,因为杨政的箭比他们想像的更快。 杨政知道对方的领军人物还藏在民众里,但局面只要控制住,他不信对方还能有什么作为。 “士兵们拿起武器集结,你们是保卫这片土地的人,其他人,只要是新月城内的人都安静的回到家中,记住,谁也不要乱跑,更不要乱叫,违抗这个命令者我不管你是不是刺杀者,你的行为就是叛逆,所有人都有权制裁你,士兵,毫不犹豫的杀死他!听到没有?” “是!”上万士兵齐声大吼,声音传遍全城。 “很好,明白自己的职责,睁大你们的眼睛,不要给敌人任何机会,这一刻,你们的主,你们的君王,你们的同伴,都在和你们一起战斗!” 杨政的话慷慨激昂,让士兵们热血沸腾。 颓败的气势重新扭转,却让人群里的圣火间谍们心惊肉跳。 与数万拧在一起的大军为敌,无异以卵击石。 这时候,计划显然已经失败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隐藏在人群里悄悄离城。 可是帕里亚多实在不甘心,他想到自己是多么自信满满的出来,甚至不惜与纳兰德翻脸,可是最终却损兵折将的回去,他无法想像别人看他的眼神,堂堂的圣火教金衣神使,难道让要别人当做可怜的失败者拉羞辱吗? 无比愤懑的情绪在燃烧,淹没他的理智。 所以当为了潜匿行迹的红衣大神官诺亚几次做手势告诉他该撤离时,帕里亚多都没有动弹。 军队有条不紊的站在路边,注视着民众们朝自己的家中走去。 苏亚查和加里诺兰来到杨政身边,感激道:“这次对亏了先生,才能这么快扭转局面。” 杨政压低声音道:“现在还未解除危险,等会需要两位陛下帮忙。” 杨政低声说了几句话,苏亚查和加里诺兰轻轻点头。 广场上的人群最先疏散掉大半,城内的民众都回到各自家中时,道路就开始不再拥挤,士兵们已经镇守住每一条路,城门大开,今晚入城的民众都要出城。 一辆豪华的马车行驶进入广场。 凯渥这时候竟然已经苏醒过来,只是身体异常虚弱。有侍从送来了大麾裹住他的身体。 为了不在民众间引起混乱,凯渥强撑着身体在两名侍从地搀扶下进入那辆马车,苏亚查和加里诺兰也跟随而上,杨政则穿上一名金帕兰教徒送上的教袍,几十个穿着黑袍,头带罩帽的徒丛都跟骑上马,慢悠悠的跟在马车后。 车队朝着广场口行去,沿途的士兵都肃然敬礼。 躲在民众间的帕里亚多将别在身后的两根手指展开晃了晃。 “神使,这样太冒险了!我们撤吧。”隐匿在他身边的诺亚低声道。 “执行命令!”帕里亚多冷冷的低斥。 诺亚没有办法。像一只无声息地猫一样闪没在人群里,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士兵竟然没有察觉。 出了广场,就是一条大道。 在一幢民房前停驻了片刻,那辆豪华马车才继续前行。 出了这条街。就是一个小广场,前方正是行宫,此时的夜正浓,一路以来都是篝火的灰烬。路边全是神色严肃地士兵,脚步声,武器偶尔碰撞声在夜里清晰可闻。 杨 众教徒在小广场前停下,看着那辆豪华马车在小广场去。 黑夜中。骤然响起尖利的啸声,异变再生。 奇异的鸣声起自道旁,护翼豪华马车地侍卫纷纷掉下马来。接着是一个黑夜中冲出几十道黑影。他们冲向马车。拦在马车边的侍卫们自然扑杀出去,道路边更是响彻无数士兵呼喊。他们纷纷汇聚向小广场。 黑夜里响起叮叮当当的声响,无数人影绰绰,辩不清谁是谁。忽然,几声巨响,人堆里发生爆炸。 巨大的爆炸声一下掀翻了那辆豪华马车,四匹拉车地马炸得骨肉分离,车厢外壁碎裂飞溅,声势骇人。 黑夜里听到“保护陛下”“小心他们自爆”等等混杂在一起的呼喊。 帕里亚多看着那些人的厮杀,将早已准备好地地狱烈焰砸向那片广场,一个瓦蓝色地火球冲入小广场,轰地一声,正中那辆豪华马车,将方圆一大片土地烧焦,那片土地上的人马瞬间气化得干干净净。 小广场立时乱成一团,四散奔逃,喊杀震天,敌我难分。 看到这一幕地帕里亚多喉咙里发出嘶嘶的笑声。 诺亚喊道:“神使大人,快走吧。” 地狱火球引来大批的士兵,暴露出来的刺客眨眼间被剁成无数肉泥。 帕里亚多在诺亚的帮助下朝着城门方向飞奔。 蹄声轰鸣中,一队骑兵狂追而去。 他们隐匿在黑夜里,甩开了追兵。 杨政拍马来到广场边,朝那些哭泣的士兵大叫道:“都稳住,你们的陛下不在车内,没有被杀死,所有人维持秩序。”众人喜极而泣,连忙依令执行时,杨政已瞥往那条隐没在黑暗中道路,策马飞奔而去。 帕里亚多和诺亚等人飞掠出几条街,在这黑暗中,没有人可以发现他们。 载着三大君王的马车被帕里亚多一个火球焚成空气,这一战将令他名满天下,他已可想像回去后将会受到教皇怎样的嘉奖,也许下一任教皇的桂冠将落在他头上,纳兰德见到他也要俯首膜拜。 他所有的愤懑都已消失一空,此时只有无比的欣悦充斥在体内,不断膨胀。 “神使,神使,你看后面!” 诺亚的惊呼打断帕里亚多的幻想,他回头一望,魂飞天外,只见一骑正沿着街道飞掠而来,马上是令他熟悉的恶魔身影。 杨政犀利的目光穿透黑暗,带给帕里亚多的只有无边恐惧。 他怎么找到自己的。 “该死的,挡住他!” 黑暗中跳出几名圣火刺客,杨政抽出了铁剑,一路飞奔而来,扑到他面前的圣火刺客瞬间被砍成几段。 精通精神魔法的梅西喊道:“我挡住他, 梅西横在街道中央,眼眸中如同黑夜中的白色***,四周的情景都被扭曲,一些平日听不到怪异声音在响彻整个街道。 杨政胯下的马也受惊乱嘶,耳朵里冒出血线,杨政的嘴角却撇着不屑的微笑。 玩精神力,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传承得两大云中君异力的杨政。 两朵妖异的紫色火花浮现在杨政眼眶,在梅西的视野里,只看到自己制造的无数幻想全都倒冲回来,他惊恐得大喊,最终的画面是铺天盖地的紫火将其吞没,七窍内鲜血狂喷而出,最终因为精神力剧烈的冲撞,整个脑袋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杨政没有任何停顿的掠过梅西身边。 他的目标只有那个狂乱逃窜的帕里亚多。 梅西的死亡没有为帕里亚多赢得时间,听到身后越来越近催命的马蹄声。 帕里亚多发疯似的大叫,他猛的停顿下来,双手互拧,一张被红光缠绕的卷轴出现在他手心里,该死的,一起死吧。 他撕开那张卷轴,看到的是杨政如大雕一样腾空的身影。 绞杀! 两把匕首切割过帕里亚多的脖颈…… “困魔……”是帕里亚多生前的吐出的最后两个字。 …… 杨政策马出现在广场边,提着三颗脑袋。 他将三颗脑袋扔给一名宫廷法师,说道:“看看这几个到底是谁?” 那名宫廷法师仔细辨认了一下,惊呼道:“是圣火教的金衣神使帕里亚多,还有两个不认识,不过想来地位不低。” 危险已经解除,杨政随几名侍卫进入宫内,见到刚好走出来的苏亚查和加里诺兰。 听到刺杀者竟然是圣火教的金衣神使,帕里亚多两人都大感后怕,帕里亚多以超强的实力和暴躁的脾气闻名大陆,今天能逃得性命实在侥幸,也幸亏杨政在此。 “这次真多亏先生,否则我们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若不是杨政故意使金蝉脱壳之计,还引不出帕里亚多,原来这新月城修建时筑有几条密道,国王居住的行宫内自然是有逃往外面的密道的,其中一条正好出口就在街口那幢民房的前面。而那辆豪华马车当然也做过改装,可以打开车下盘,当时在民房前停留片刻,马车刚好停在那密道口处,三位君王打开马车下盘,悄悄进入密道,回到行宫,而马车则保持原路行往行宫,在小广场上故意露出破绽,果然勾引得敌人冒险击杀。 而杨政这一次特别在几个道路口都放上真理之眼,终于找出潜藏在人群中的刺杀者,一举将他们击杀。 苏亚查他们已经透过行宫的高台看到广场上劫后的惨况,又获知刺杀者的身份,对杨政感激万分。 这时,守城将军来报,城内混乱已经平息。大部分刺客在被发现后选择了自杀。 苏亚查这时候恢复了君王的冷静,脸寒如冰地对那名将军下令道:“继续搜城,若再有凶徒留在城内,你这将军就不用当了。” 发生这么严重的刺杀时间,凯渥如今还躺在床上修养,那名将军拿人头保证,飞快的退出去。 此日,新月城内赢来第一缕曙光。 忙了一夜的两位君王和杨政一起去看望凯渥。 而在尼亚姆河边,竖立起了几根高杆,高杆上挂着许多人头,其中就有圣火教金衣神使帕里亚多,紫衣大神官伦巴特等人。 帕兰报付梓印刷出新的一大版面,鲜红的大标题写着“真主光耀世界,联军挫败圣火邪教的一场重大阴谋,胜利属于联军,属于每一个反抗邪教的人民!” 纳兰德脸色灰白的坐在椅子上,紧紧捏着密谍送到的帕兰报。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一章 伺神者 渥的身体变得极度虚弱。 他身中圣火教剧毒,被杨政放掉三分之二的血液,能够活下来已是奇迹,尽管杨政延续了他的生命,却让他的身体变得极度孱弱。 在大伤元气后,所能依靠的就是缓慢的调理,以凯渥的身体状况,没有三个月休想复原。 然而,圣火教的大军却已迫在眉睫,在三位君王达成分兵协议后,凯手下的五万军队和五百艘铁甲战船占据着最重要战略地位的新月城,也是面对圣火军最重要的主力。 现在却因为凯渥的重伤打乱了联军的部署,凯渥不可能再指挥战斗,联军必须要更改作战方案。 行宫内的白草厅,房间内有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漂浮袅袅蒸气,桶内浸泡着一个赤裸的男人,正是凯渥。 墨绿色的汁液带着药草的气息,凯渥微微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与他地位相当的男人,有气无力的说道:“既然早已说好,我的部队只有交给先生指挥。” 苏亚查和加里诺兰互相看了一眼,神色复杂。 凯渥的决定让他们希冀的一点希望破灭,却又庆幸凯渥的军队没有落在对方手里。 只是……杨政! 他们脑海里同时浮现那一晚杨政魔神般的身影,先是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后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诱使杀手出现一举斩杀,无论怎么看都是令人惊艳的手段。 他们以前也只知道杨政是个有手段有气魄地人,此时却要为对方的能力折服。同时又产生无法描述的感觉,或许是恐惧和警惕居多。 这样一个人,当然不是他们可以招揽和压制的。 杨政不可能为他们做事,他们也自问没那能力掌控这样一个人。 现在要担心的却是对方到底有多大的野心,是否最终他们只是被利用来对付圣火教的一件工具。 这种冲突与矛盾的心理不断冲击他们的内心,此时却都明白目前杨政才是唯一地选择,处在他们这个地位的人,一生都在钢丝在游走,平衡取决于他们的命运。在圣火教这个大敌面前,除了相信杨政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杨政获得了凯渥旗下军队的指挥权,同时又监军三军,一夜之间他就成为联军方面地第一人。 这是巧合。也是命运。 …… 尼亚姆河北岸,看上去在一夜之间就苍老十岁的纳兰德和一众高级神官站在大营门口,看着加兰平原地平线上滚滚腾起的烟尘。 大地在猛烈震动,平原上出来寻找过冬食物的土拨鼠们惊慌失措地缩回洞穴里。偶尔又探出小脑袋望着远方。 火蛇飘扬的巨大旗帜首先出现,接着是森然的枪刃,阳光下金属折射出无数星点的光芒。 巨大地辇车在十八面巨盾战车的掩护下在大军的正中。 纳兰德和几名大神官策马迎上去,离大军近到只有五百米地距离。他们下马等待。 一支斥候部队飞快地跑过来,和纳兰德对话了几句,确保无误后。他们分散在四周。大军一直前进到离纳兰德他们才数十米。巨盾战车开缓缓向两边分散,中央巨大地金色指挥辇车缓缓驶出。一根木阶很快架在辇车上,辇车的帘布掀开,一名穿着镶金白玉袍地中年男人缓缓沿着阶梯下来。 纳兰德和大神官们都伏拜下去。 “恭迎白兰度大人!” 伺神者白兰度,传说中拥有与神沟通能力的转世灵童,教皇的接班人。 圣火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终于带着二十万圣火教大军,在深秋的一个日子里,来到了尼亚姆河边。 白兰度站在纳兰德身前,看着身前这个出发前仍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此时双鬓已有淡淡花白,可以想像他这两个月承受的巨大压力。白兰度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伸出他带着巨大红宝石戒指的右手,纳兰德恭敬的亲吻他手背上的红宝石,双目微红的站起来。 白兰度这个态度已代表他原谅他的过失,纳兰德感激涕零。 “我已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帕里亚多的鲁莽葬送了他的性命,纳兰德,我知道你已尽力劝诫过他,这并非你的过失,不用太自责。”白兰度 男中音响起,每一个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为他的理性与 纳兰德激动的喊了一句:“伺神者大人……”又深深弯下腰去。 这才是一个执掌庞大教派的上位者的气度,相比之下,越发令人厌恶帕里亚多那种狂妄自大者的面目。 白兰度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的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帕里亚多为他的自大付出性命,死得并非毫无价值。因为从组建南征军开始,我见识了太多个帕里亚多,你们的狂妄,你们的目空一切,你们对敌人的轻视,我都看在眼里,我没有去说,因为我知道总有人会因此付出代价,得到教训。现在,帕里亚多死了,死在他的自以为是上,很好,如果他成功了,我才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能令我们圣火教不辞辛劳,集结着数十万军队想要去剿灭的敌人,如果只靠帕里亚多就能解决,那么还要我们做什么呢?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蠢材,只有帕里亚多才是救世主吗?你们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这里,包括我,没有一个人能够单独战胜我们的敌人,他们很强大,超乎你们想像的强大。你们有足够的自信,这很好,但是先生们,请不要自大,请不要再做第二个帕里亚多,神将荣誉赋予你们,请让我们团结起来,将异端清除出这片神宠眷的土地!” 每一个圣火教士兵都跪拜下去,大喊:“聆听伺神者大人的教诲!” 白兰度挥了挥手,恭谨而沉肃的低语:“为了我主,愿奉献一切!” 所有人依言宣誓:“为了我主,愿奉献一切!” …… 杨政看完情报,将那张羊皮纸揉成一团粉末。 站在高台上凝望尼亚姆河对岸,他的嘴角轻轻撇起:“这样的敌人才算有趣。” 城墙下的军队在向两个方向分别行去,如同两条巨龙,最远端已经看不见。 在得知伺神者白兰度已经带领着二十万大军赶到尼亚姆河北岸,苏亚查和加里诺兰赶紧带着各自的军队前往白纲和灰岩两座重城,在尼亚姆河上行成一条数百公里长的防线。 谁也不知道战争将会在哪一刻忽然打响,莫名的紧张气氛已经弥漫在尼亚姆河两岸。 这条在加兰平原上蜿蜒了数千年的大河,即将迎来了北大陆近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争。 尼亚姆河北岸的战争工事在加紧建造,显然对方也笃定了这场战争不会在短期内结束,他们的态度无一不表明他们将和南岸的联军们打一场持久战。 这个存在了数百年的大教派,积累的财富和物资实在惊人。 尽管桃源在疯狂的掠夺它们的财富,但从他们的军备看,圣火军依然深不可测。 总计有二十三万的军队竟然有八万骑兵,这个号称最昂贵的兵种,以一个骑兵三匹马计算,便需要二十四万匹马,还有运送粮草的驮马无数,八万骑兵,这个数字绝对可以令任何北大陆任何一个平原国家在旦夕间灭亡,就以朝兰公国为例,它是三大公国之一,又是平原国家,骑兵非常重要,可就是这样,朝兰公国死抠活挤才折腾出五千骑兵,而这五千骑兵每年要吃掉国库的一半收入。 这样的兵种,圣火教却可以在短短数月聚集起八万,如果事前凯渥他们能够知道这个数字,不知道还有胆否跟着杨政造反。 如果这场战在平原上打,杨政也无能为力,幸好仍有尼亚姆河这条天险,这或许是唯一可以值得安慰的地方。 八万骑兵就需要八万仆从兵,仆从兵一般是农兵出身,主要负责后勤,战斗力倒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剩下七万有五万步兵,两万弓箭兵。 每一个士兵都是全副装备,别小看“全副”两个字。 在这个制造业低下的时期,能够装备武器就已无比了不起,还能装备盔甲就是奇迹了。 至少在联军这里,农兵们是没有派发武器的,只有正规军才有军队制式武器,而盔甲,那就只有精英军团才有了。在装备上,公国联军处在了彻底的下风。 第二章 敌!袭!拉! 白兰度带领的大军到达尼亚姆河的一个星期后,宇雷买的第一批铁甲船送到了河北岸。 一千艘! 这仅仅是第一批的铁甲船数量,就已经和联军目前的铁甲船数量齐平。 圣火教的财力实在惊人,联军方面没办法指责桃源的“厚此薄彼”,因为圣火教已经开出三十万金币一艘条件,面对这种大手笔,联军这方面还能以二十八万金币每艘的价格从桃源搞到铁甲船就该怀着感恩之心了。 铁甲船一送到圣火教,他们就开始了水军训练。 圣火教确实比联军拥有太多资源,他们甚至拥有数量相当巨大的一部分水军。 这部分水军原本都是沿海国家的军队,在黑死病爆发后,这些国家分崩离析,很多沿海的水军也逃到内陆。圣火教这次的军事大集结堪称空前,他们之中也不乏军事才华惊才绝艳之人,自然能想到尼亚姆之条天险之河,所以在招兵之时对会水之人特别关注,这二十三万军队里,会水之人超过三分之一,出身水兵之人至少有两万,相比联军绝不吃亏。 尽管没有桃源水军的帮助,他们的水军训练依然有条不紊的展开。 河对岸集结的密集船只如一大批恐怖的食人鱼群,在获得铁甲战船后,南岸的联军再也不敢过河挑衅,圣火军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不再过那种憋屈的日子。 他们露出凶残地本性。每日里操练磨刀,随时准备扑杀向南岸。 特别是这几个月受够羞辱的前锋军,训练得特别狂热,纳兰德做为主将,抛却优越的生活,吃喝都在战船上。尽管白兰度明言不计较帕里亚多的死亡,纳兰德却过不了自己这关,作为前锋军监军,帕里亚多的荣辱与前锋军是绑在一起的。帕里亚多被联军悬头示众已经成为整块大陆流传的笑话,他这个前锋军主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除了以牙还牙,用鲜血和胜利来挽回荣誉,纳兰德想不出还有别的路可走。 他一个从不会水地骑士。在短短一个月内把自己磨练成了一条出水蛟龙,付出了比任何人都艰辛的努力。 风度优雅已经抛却,纳兰德黑了一圈,瘦了一圈。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越来越剧烈。 …… 自刺杀那晚过后,杨政在民众的视野里消失了。 那一场刺杀尽管在杨政地凌厉手段下化为无形,却让整个联军的戒严达到了顶点。新月城内城外经过了一次大清洗,每日往来人流检查也变得非常严格。一旦稍有有异常就先拿下押入牢中,不审出祖宗八辈绝不放行。 因此还混在公国内的圣火间谍获取情报变得异常艰难。 而那一晚后,杨政成为圣火教黑名单上的第一号人物。间谍们努力地想要将杨政的蛛丝马迹全挖出来。却发现已经找不到杨政的痕迹。 杨政成为联军主帅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就是这个主帅,却从未在操练时出现。 杨政每日低调地处理公事。凯在调养身体,所有战事的指挥协调工作全部落在他的肩膀上。 尽管凯渥地智囊团可以帮助杨政处理事务,但身为统帅,杨政仍要更多地掌握自己手中地军队的状况。 这支军队是半途接手地,指挥起来有更大难度,幸好杨政那一晚发威斩杀帕里亚多已让他的声誉隆为顶点,联军的每一名士兵都从发自心底敬畏杨政。杨政的命令从来都能得到有效的执行。 间谍们却不晓得杨政每日里在做什么,神秘感让圣火教无所适从。 一般任何一场战争,对阵的双方都会将对方主帅的情况挖透,因为一个人的性格和指挥方式都是有迹可循的,战争是指挥的艺术,看透对方的主帅就占得了先机。 杨政就像凭空出现的人物,除了抵掌金帕兰和拥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力外,圣火教没有他的任何资料。 这也是圣火教迟迟不肯发动进攻的原因。 不过小规模的试探已经展开了。 尼亚姆河双方水营外,经常会出现对方战船的身影,试探的 般都会让魔法师发动几次大规模的远程攻击,在对方前,迅速撤离。有时候则是两股小部队在河中央相遇,因为双方都没有大部队支撑,这两股小部队就会选择激战,双方互有死伤,很少有一方能够完胜的。 这样小规模的触碰不但有利于相互了解对方的战力,同时也是训练自身部队的一个好办法。 双方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水战,只能以战训兵,积累经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 战况已经发展到每日有十几次小规模火并的激烈程度,伤亡人数也不再是几个,而是几十个,有时候甚至会有上百的死亡人数。 除了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水战,战争已经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无情吞噬生命。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杨政仍未出面。 他的低调已让联军方面的不少士兵内心产生不安,他们的主帅到底在做什么。 深秋的一天,雾气如往日一样浓烈,冷风呼啸在河面上,也将河上潮湿的水汽卷向岸边,士兵们站在寒风中打着哆嗦,越来越冷的天气告诉他们寒冬已经不远,进入冬季后将是每个士兵的噩梦。尼亚姆河是条不会结冰的河,但是在冬季的河面上战争,一但落水,刺骨的严寒将在很短的时间夺走士兵的生命,到时候,落水即意味着死亡,再好的水性也一样。 再高的战斗热情,在寒风中也将吹熄。 离新月城三十里的烽火台上,几名联军士兵围在一起跺角,冻得发紫的嘴唇和缩抱的身躯看起来有些狼狈和萎靡。 “该死的,天可越来越冷了,我们却不能烤火,入冬后要怎么活呀?”一名老兵看着灰仆仆的天空大声抱怨着,喉咙里发出声音被冷风吹过带着颤音。 他的双眼盯着台子中央的一堆柴火,边上还放着一桶火油。 另两名士兵也对着那堆柴火干瞪眼,这种看得着却不能点的感觉更令他们痛苦,如同饿了几天的乞丐看到一只鸡腿,却在别人的碗里,只觉得寒冷更甚。 一名士兵抱着膀子用力跳了跳,努力使自己的视线移开那堆柴火,故意开玩笑道:“阿达哥,你说若我们点着这堆火,会怎样?” 那名老兵读过几年书,文绉绉的卖弄道:“你小子点吧,点吧,来一出烽火戏联军,你也和大炎王朝的幽兰王后一样成名了,哈哈哈……” 在北大陆史中,曾出现过一个非常庞大的大炎王朝,那是帝制最巅峰的时候,只是大炎王朝最后一任帝王却是无道昏君,曾为了博得心爱的幽兰王后开心,一次和王后打猎到一个烽火台,在王后撒娇下,点燃了烽火台,结果整个防线的大军都因此出动,却不料这幽兰王后却是当时一个诸侯国国王的妹妹,处心积虑将其安置在大炎王身边,幽兰王后这一次烽火戏大军,导致了防线出现漏洞,被当时诸侯国国王帅军直取大炎王都,导致王朝崩溃。 这是历史有名的典故,放到这里却正贴切。 阿达正为自己的文学素养得意万分,却冷不妨看见对面的布拉德整张脸变得惨白,正拿出两块火石手忙脚乱的敲着。 也许是太紧张的原因,火石几次都没打出火星来。 阿达却还没回过神来,大喊道:“布拉德,你疯了,随便点燃烽火要砍脑袋的。” 这时候另外一名士兵凯奇猛的推了一把阿达,接着去抢那火油:“蠢蛋,你快看河面上,快……看……” 阿达回过头去,眼睛猛然瞪得溜圆…… 过了一刻,一把嘶声裂肺的声音穿透云霄:“敌――袭――拉――” 一团火焰腾的窜上半空,在狂风中起舞,接着一个信号魔法弹飞向半空,轰的渣开。 烽火台下的一名士兵策马朝新月城狂奔而去。 十里外,另一座山头的烽火台也熊熊燃烧起来…… 第三章 白鱼 争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可预见性。 谁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高潮,什么时候低谷,就算战神也未必会明白战争真正的面目。 就像这个如往常一样大雾弥漫的日子,在经过长时间的挑逗并且人们以为这种挑逗会继续下去时,大战忽然就来临了。北岸的圣火大军像蝗虫一样扑来,除了一千艘铁甲船,还有数量庞大的其他战船。 浓雾里不断出现的密密麻麻的敌船给南岸的士兵带来撕心裂肺的恐惧。 烽火台一个个点燃,很快,新月城内接到了消息。 “报……”一个斥候飞奔进行宫内。 两个金刀护卫横刀冲出,喝道:“大胆,行宫之内不得莽撞!” 自凯渥遇刺以来,整个新月城危云压城,防御官自知办事不利,被革了职,新上任的防御官当然不肯蹈前任覆辙,防御工作做得水泄不通,特别是这行宫之内,简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进。 斥候只愣了一下,甩开嗓门大喊道:“军情紧急,快报知统帅大人,圣火水军大部队在东南三十里处白马坡出现,大部队呀!” 两名金刀护卫被斥候的嗓门唬了一跳,自知这军情非同小可,不敢怠慢,分出一人便往里走去。 结果迎有差点撞上一人,看清之后,连忙跪下高呼行礼。 杨政抬了抬手,神情自若走出去。见到那斥候,只说道:“随我去看看。” 斥候连忙爬起跟在身旁,不住向杨政说着军情,现在联军所能掌握的情况有限,那斥候报得又急又快,几息功夫便将掌握到情况报于杨政。 杨政只是皱眉沉吟,却是不发一话。 斥候等得心焦,不住搓手,走出行宫门口。再也忍不住,发问道:“将军,我们该如何处置?” 杨政瞥他一眼,骑上门口准备好地马匹。甩了一鞭,骏马飞驰向城门口:“你跟着来吧。” 来到城门口,杨政下马往城楼走去,斥候跟着杨政上去。心中纳闷,此时此刻,杨政依然老神在在,却不知道三十里外。圣火大军正要杀到,以那边的防御,面对大军坚持不了半个时辰。行中虽急。可他一个小小斥候。哪敢多言这军略之事。只得纳头不知所措跟在后面。 杨政上了城楼,接过随侍递来的望远镜。 大河上浓雾依旧。几十米开外就看不清任何事物,但这仅限于普通人,以杨政的目力,大雾阻挡不了他的视线。 城下的军队都在等着杨政号令,士兵们早就各就各位。 杨政挥了挥号令旗帜,马上分出两支百艘船队,杨政喝道:“普昂接令!” 人群里跳出一精瘦的汉子,穿着一身水甲,半跪下地:“卑职在!” 杨政一指河面上的船队,冷然道:“普昂,我命里率领这两支船队去白马坡骚扰圣火大军,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坚持一个时辰以上。” “卑职领命!”普昂大喊一声,飞速奔下城楼。 杨政忽然转身看向身后那名斥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斥候吓了一跳,不晓得杨政怎么会在意他这个小卒子,呆了一下,学那普昂跪到地上,结巴道:“卑……卑职阿诺!” “好,阿诺,我派你一个任务,你现在赶往白马坡,告诉那里的镇守官,马上撤离!“ 阿诺也跳起来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接下来,杨政又喊道:“匹诺曹!” 众将一时鸦雀无声,似乎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匹诺曹?将军里有叫这名字地吗?杨政拔高声音又喊了一声:“匹诺曹!” 这次大伙终于没在听错,人群后面怯怯的应了一声,一个圆滚滚,还有着红红的酒糟鼻头的家伙在众将注视下矮着身子来到杨政跟前,也要跪下。众人认出来了,这家伙不是后勤里地大厨吗? “别跪了,现在我命里去准备一大桌好酒好菜,给我送上城楼来!” 匹诺曹“啊”了一声,呆呆的站在那里 喝道:“还不快去!” 匹诺曹连忙滚下城楼,众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疑问了,杨政这一系列的命令下得莫名其妙,普昂那个也就算了,可都这会了,还有心思叫厨子弄一大桌好菜。若不是杨政的声望,众将可能早已翻脸。 朝兰国水军统帅巴斯达站了出来,尽量组织措词问道:“监军大人,圣火大军来攻,我们……不反击吗?“ 杨政看了周围一圈,每名将军脸上都挂着紧张与不安,这是圣火教一次大规模地进攻,失败带来的后果将是联军不能承受的,他们和圣火军相比根基太浅薄了,这是背水一战,整个尼亚姆河岸已经聚集起三国最精锐的士兵,耗尽它们国库地所有收入,一旦失败,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也正因此,他们才会紧张至此。 杨政轻轻笑了一下,说道:“诸位将军不用担忧,相信我,幸运女神垂青我们。” “巴斯达,你过来!” 巴斯达上前两步,杨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完后巴斯达脸上带着犹疑和惊异,表情在问“这样行吗?” 杨政挥了挥手:“执行命令吧。” 巴斯达不敢违逆,恭声应是,飞快下了城楼。 杨政利目再扫,朝一名身高两米的剽悍将军喊道:“岩石!” “末将在!”那名高塔似地壮汉上前两步。 杨政冷然道:“从即刻开始,除了有我手谕地人,不许任何人和生物靠近城门百米范围,一只鸟也不行,我需要绝对封锁,但是城门不许关闭,还有维持城内秩序,让一切都和寻常一样,若有任何意外,你提头来见吧。“ “末将遵命!”岩石将军大吼一声。 …… 在新月城上游地五十里处,一群白鱼般的船只忽然浮现。 它们形如扁鱼,却依然宽大,没有任何多余战备设施,显然只是运输船只。 在浓雾地掩护下,这些浅色系的木船简直与浓雾融为了一体,寻常人若不靠近到十米范围内,看不见他们。 这样一批船队出现在这里,令人怀疑他们的动机。 此时的尼亚姆河两岸都是军队,任何一处都有士兵巡逻,这批船队却未引起南岸联军的声张,而且船队出现时,联军巡逻兵恰巧被调往他处,让人怀疑这巧合是人为操纵。 一批穿着染白甲衣的人牵着马匹上船,不多时填满船只。 白鱼船队飞速的没入雾气中,朝着北岸电掣而去。 此时终于能发现这些白鱼船古怪体型的优势,它们在河上如同贴在水面的落叶,悄无声息偏又速度惊人。 为首的白鱼船上站着两人。 他们的外形相仿,面貌却相差很多,一个狰狞凶横,一个却美得不像人类。 那凶横模样的家伙拿着一罐酒坛,不住饮酒,不住催着水手们加快速度,口里发出怪笑声:“我就说小政哥不会忘了我们,这种优差不交给我们又交给谁?” 一旁那俊秀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却淡淡的说道:“只是你而已,我可是被你硬拖来的。” “我说莱戈拉斯,我可是好心好意怕你一个人闷出鸟来,你整天呆在岛上不觉得无聊吗?真是可惜了这身好皮肉。” “战争真的这么有趣吗?宇雷。” “噢?又来了……”宇雷扔掉酒罐,双手捂住耳朵:“三藏,饶了徒儿吧。” 宇雷怪叫着,“三藏”“徒儿”这种暗语自然是从杨政那里偷学而来,精灵素来过于仁义,又爱说教,宇雷听了那个地球泊来的故事,经常拿此取笑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拿宇雷没辙,也不搭理他。 白鱼船速度惊人,这种桃源船厂专为这次行动特制的船只除了速度快和容量大再没别的用途,它放弃了一切累赘,没有任何防御力和攻击力,普通船只需要一个时辰横渡,白鱼船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靠近了北岸。 第四章 暗子 政的计划恐怕所有人都不会想到。 在北岸临江的一个巡逻营地里,驻守那营地的却是桃源的人。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久远了,在黑死病还未爆发之前,桃源的势力已经潜入大陆的各个角落,特别是隶属影子部队的情报成员,王公大臣,贩夫走卒都有。至于这圣火教,自然也有桃源的人混迹其中。 那时的杨政当然还未想到要推翻圣火教的统治,只是尽可能的扩张桃源的地下势力而已。 而黑死病的爆发,导致了后来情形急转直下,各种因缘际会,圣火教已不得不灭。 杨政那些暗棋就有了不可思议的作用。 圣火教本身只有四大魔骑士军团,数量只有两万众,剩下二十一万军队都是各方号令而来,成分复杂,桃源人想要混进其中绝非难事。 还有一些在圣火教已有数年经营的桃源人,地位水涨船高,地位最高的一人甚至在这次大军集结后混到了军团长的位置。 这些人都是杨政的秘密部队,联军方面都不知道,圣火军的间谍就更不可能查出蛛丝马迹。 二十三万圣火军在尼亚姆河边并没有拉出很长的战线。 一来他们是进攻方,不信联军敢主动渡河来捋虎须,二来他们并没有联军一样的地利,无城可守,将战线拉长,分散兵力绝非明智之举。 不过这不代表联军可以轻易登陆北岸,圣火军有大量的巡逻部队。还有无数高明地法师。他们动用了许多魔法手段,在北岸形成一个强大的监视网。一株树,一只老鹰,一只土拨鼠,任何东西都可能是他们监测北岸动向的工具,大部队想要偷袭北岸几乎不可能。 当然,几乎,却并非绝对。 影子部队在长期的训练下,成为杨政手里最强的利器。他们的各种侦测手段融合现代侦察兵的战术,一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间谍。 可以说,杨政对圣火军的了解远超过凯渥他们,也是圣火教想像不到地。 他知道圣火军的战线延伸的位置。了解他们的巡逻方位和时间间隔。 杨政在拥有大量暗子地情况下,布置了一个非常详细的计划。 这计划他未透露给联军的任何一人,能知道这计划内幕的只有桃源地少数高层,比如宇雷。他负责了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 圣火军是有足够的力量,即使联军全线登陆北岸,想要偷袭它们也是自取其辱,战力上的巨大差异使两军对垒几乎是毫无悬念地结局。 但这不代表杨政放弃偷袭。 这个机会只在一瞬之间。那就是圣火军强攻南岸之时。 那时候,将是北岸的圣火军营最脆弱之时,尽管这脆弱只是相对而言。杨政却认为这是联军能够快速取胜的唯一机会。 他不想打一场经年累月地战争。不是他耗不起。是整块北大陆耗不起,在黑死病地疯狂肆虐下。他不想整个人类社会将最后地希望都粉碎在内斗中,除非能够找到根治黑死病的方法,否则人类将陷入一个漫长地严冬期,过不过得了这个黑暗时期就看人类是否团结。 圣火教没有这个能力带领人类走出严冬期,所以他必须灭亡。 杨政不再保留实力,他在经过严密的策划之后,确定一条偷袭的路线,即使在圣火军没有出动的情况下,从这条路线登陆北岸也是极为安全的。 这个强袭的任务他没有交给联军,因为不容丝毫差错,所以宇雷和莱戈拉斯这两个超圣域的强者成为了最好选择,他们带领着桃源最精锐的一群战士,人数,三千,只有三千,因为这是杨政能隐匿这支地下部队的最大数量极限。 既然数量不能多,能加大筹码的只有装备。 可以想像,汇聚桃源这个庞大组织的物力为这三千人打造的装备有多么可怕。 每一个人都是无数金币打造成战争机器。 何况,还有最后一招,他遥望天际,一个黑点在云中一闪而没。 …… 蒙卓尔是影子部队最早一批的成员,也是第一批从桃源进入北大陆的人。 他原先的工作只是一个酒馆老板,任务是将每天在酒馆收集到的信息整理起来发送到他上一级的桃源机构。 在这个岗位工作了半年以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救下了一名遭陷害的圣火教青衣神官,却没想到 神官后来得到平反,而且飞黄腾达,几个月内就做到的位置,成为当时一个小国家的首席神官。 为了报答这个在危难之际救了青年,那名红衣大神官收蒙卓尔做了教子,并且让蒙卓尔放弃酒馆,为他在圣火教中谋得一职。 蒙卓尔在获得上级首肯后,进入了圣火教,工作也和酒馆工作差不多,只是定期收集信息上报给上级而已。 当时桃源没有对圣火教下手的意思,也不需要蒙卓尔冒着生命危险去获取一些隐秘的情报,当然也不会有泄露身份的危险。他谨受本份,人又聪明,深得那红衣大神官的喜爱,地位节节提高。 黑死病的爆发迎来了一场可怕的灾难,这个小国家当然也没逃脱。 那名红衣大神官不幸身染黑死病毒,在所有人都逃难的时候,蒙卓尔出于好心并没有离开那红衣大神官身旁。 一直照顾到红衣大神官直到他死去,那神官无比感动,死前给教皇修书一封,大大称赞了蒙卓尔一番,称他为教徒楷模,拥有最坚定的教心,恳求教皇将他的大神官职位传给这个年轻人。 当时这小国家黑死病泛滥,人人自危,哪里还有红衣大主教肯去顶职,教皇大笔一挥,蒙卓尔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红衣大神官。 及到圣火号令天下,南征三大公国。 蒙卓尔身为红衣大神官自然不能脱身事外,征招了一批士兵信徒啸聚圣城。 此时的他,已经是南征军第七军团第三骑兵营的营长。 今天正是他巡逻北线上游。 此时的营地地,一队百多人的士兵在那里嘈嚷。 大军进发进攻南线,他们却还要在这不毛之地巡逻,这些士兵怨气深重。 “他***,轮到这倒霉差事,军功没得赚,天又冷得可以。”一名士兵一边跳脚一边叫着。 “就是就是,我们几十万大军在这,对岸那些缩头乌龟怎可能过来送死,巡的什么破逻。”另一名士兵也在抱怨。 “营长,南岸必然打起来,我们下午就不用在出巡了吧,快冻死了,这鸟天气,要是有酒就好了……” “酒……” “酒……”忽然营地里安静了下来,有人抽动鼻子,轻声又疑惑的道:“你们闻到没……” 因为风冷,鼻子又冻得通红,几名士兵很努力的抽动鼻子,那气味仍是隐隐约约。 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家伙偷偷摸去营地,过了一会,忽然探脑袋进来,使劲挥挥手,低声道:“大家快来看,快来看……” 士兵们探出营门,看到自己营长缩在一个角落里,偷偷摸摸不知做什么。 几名士兵悄悄摸过去,忽然发出一声大叫:“好呀,营长,你尽管私藏美酒,大伙快来呀,快来快来。” 轰的一声,一窝百来个士兵都冲出了营门,围住蒙卓尔。 因为蒙卓尔年纪不大,这个红衣大神官威信倒没多少,素来这些士兵也不怕他,嘻嘻哈哈的喊道:“营长,这可不够兄弟呀,自己一个人独饮美酒,罪过大了,快些,交酒不杀!” 蒙卓尔笑骂道:“你们这些狗鼻子倒灵。” “啊,我受不了了,营长大人,快让我也喝一口。”一个家伙抢过蒙卓尔手中的酒袋,刚喝了一小口,马上七八只爪子伸出来抢那酒袋。 圣火军素来军律森严,除了节日,滴酒难沾,出任务的部队更不可能喝到酒,也只有蒙卓尔这地位的人还能搞到些酒。 此时他看那些士兵争得凶,喊道:“好拉,好拉,我这还藏了几袋,今天见者有份,每人都可以喝一点,不过仅此一次,还有,谁也不许将我私藏美酒的事情说出去。” “营长,你可真是大好人!”士兵们乐疯了。 蒙卓尔照着脚下踩的地面用剑挖了几下,果然下面藏了五袋美酒,每个士兵分到不到,却能小过酒瘾,众人发了疯的抢酒喝,没几分钟,五袋酒空空如也,蒙卓尔自己倒滴酒未沾。 过不了多久,那些士兵都横七竖八倒在了营地中,鼾声大作,蒙卓尔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意,将营门拉上,径直来到尼亚姆河边,此时的浓雾中,雪鱼似的庞大身影悄然浮现。 第五章 谋划 雷站在船头,一名先上岸巡查的斥候领来一人,赫然尔。 “大人!”蒙卓尔上前行了一礼。 宇雷仔细看他一眼:“你就是蒙卓尔?” “卑职正是。” “情况怎样?一切都在计划中吗?” “卑职已将麾下的巡逻队所有人下了迷药,这段时间也了解了所有暗哨,一切正常。” “好,蒙卓尔你忍辱负重,潜伏在圣火教多年,若这次偷袭成功,你便是首功之臣。” 这时候,另一名斥候上船来禀道:“将军,我们已去那巡逻营地看了,一共一百二十三人,全都在昏睡,我们现在已将他们绑起,用胶布封了嘴巴。” 宇雷在蒙卓尔肩膀上拍了一拍,回头下令道:“全体都有,下船登岸,注意给坐骑裹上裹蹄布,封上嘴套,严禁发出喧哗之声。” 这些都是桃源最精锐兵士,宇雷一声令下,所有人迅速动起来,敏捷而无声,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等到三千坐骑和士兵下马,不过短短十分钟,这些马上也用魔法材料染了白色,有莱戈拉斯这个伪装大师在,浓雾中不到跟前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一群人幽灵般来到那个巡逻营地,那一百多个圣火士兵像猪猡一般绑在一起,麻药下得厉害,没有一个人醒来。 “蒙卓尔,这些人怎么办?”宇雷忽然淡淡问道。 蒙卓尔眼角一跳,沉默片刻。森然道:“卑职认为,这些人当杀之以防万一。” 在旁的莱戈拉斯一窒:“这些可都是你地兵。” 蒙卓尔挑眉看了莱戈拉斯一眼,木然道:“卑职是桃源之人,严格说起来这些都是我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当杀!” “好!你小子对我胃口。”宇雷轻声一笑:“高斯,利索点,把他们全部杀埋了!“ 一名白甲战士低声应是,带着一队士兵进了那营房。不多时便出来,一个个神色漠然,莱戈拉斯却知道一百二十三条人现在已成亡魂,轻轻一叹。没说什么。 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精灵王子,逐渐习惯人世间的杀伐。 蒙卓尔表情平静的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丝毫不以刚才的杀戮为意,他将地图摊开。朝宇雷道:“将军,这是我绘的圣火军营分布图,整个驻扎营地分一个主大营,三个小营。主大营驻扎五万骑兵,五万仆从兵,两万弓箭兵。还有最精锐的金袍魔骑士军团。离此地直线距离五十里。东北方有血袍魔骑士军团和三万步兵,人数约四万众。离此直线距离三十五里,西北方驻扎白袍魔骑士军团和两万步兵,人数接近三万,离此直线距离六十五里,辎重营在大后方,与东北营和西北营互为犄角,驻守着两万仆从兵和银袍魔骑士军团,离此直线距离七十里。此时,大军进攻南岸,出动了两个精锐军团,白袍与金袍,还有三万骑兵,一千艘铁甲船正好能带五万人,还有其他兵种杂七杂八加起来约莫去了八万人。此时主大营内留了两万骑兵,五万仆从兵,东北营的血袍军团现在代替金袍军团镇守主大营,东北营里还有两万步兵,西北营里还有两万步兵,辎重营里兵力不动,依然是银袍军团和两万仆从兵。” 宇雷听到这里,忽然插口道:“蒙卓尔,你比我们熟悉情况,依你之见,我们这一仗该怎么打?” 蒙卓尔一时间愣在那里,搞不明白宇雷地用意。 “大胆说,我们这次没有固定的目标,你也看到了我们兵力只有这么些,想要横扫对方无异笑话,统帅给我的任务是尽可能掠取战果,破坏后方,并没有特定方案,一切都靠随即应变,我的功课没你做得足,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打才能取得最大地战果?” 蒙卓尔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情报人员看待,没有想到能成为军事参谋,对着地图拧起眉毛。 幸好影子部队培训繁杂,他也独自行动了这么多年,又成功爬上圣火教高位,本身就是机敏之人,过了一会谨慎说道:“将军,以卑职浅见,攻打主大营很困难,且不说那里还有血袍军团和两万骑兵,大营里更是高手无数,他们的统帅伺神者白兰度并没有加入战场,麾下高级神官众多 防备最是森严,偷袭几乎没有可能。若以卑职的意很好的选择,圣火教牢师远征,粮草是最大关键,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很快进入冬季,若能烧了他们粮草,那便是断了他们绝路。” 宇雷和莱戈拉斯点点头,这蒙卓尔确实是个人才,分析有理有度。 蒙卓尔受到鼓励,精神一振,又指着地图道:“只是要攻击辎重营也有不小困难,若我们直线进取,路上便有东北营挡着去路,一但被发现,他们烽火一点,辎重营马上就能收到讯号,主营和西北营也会警戒起来,对我们大大不利。要想神不知鬼不绝靠近辎重营,只能绕路,我们从这里上去,然后绕到***峡谷那边,这里有一缓坡,刚好延伸到辎重营,由卑职带着一群易装士兵先进去,然后借机点了那粮仓,打开营门,将军从外面冲杀进来,里应外合,迅速烧了辎重营,然后马上离开,应该可以赶在其他营地地圣火军赶到之前撤离。” “绕路要多久?”宇雷问道。 蒙卓尔在地图上拉了个环形,答道:“约莫一百二十里路程。” 宇雷摇头:“不行,一百二十里,就算我们选的最快的马,也要两个时辰狂奔,要知我们没带备用马匹,若再一番杀戮,再好的马也累垮了,到时候圣火援军蓄势赶到,我们就是全灭地下场。” “可以抢夺辎重营的马匹,他们那里驻扎一个军团,又是辎重营,马匹肯定有多。”蒙卓尔又道。 宇雷还是摇头:“仍是不行,就算能抢他们的马,我们路上花费地时间太多了,统帅给我们地时间可没那么多,我们得配合统帅地计划,一个时辰得取得战果,迫使进攻南岸的圣火军往回赶。” 蒙卓尔沉默了。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地办法,除此之外,只有选择更容易的目标,可是那样的话,战果就太平庸,对正常战役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宇雷脸上带着神秘微笑,说道:“没有办法了吗?” 蒙卓尔双手一拱:“卑职无能,请将军决断!” “我的意见就是,按原路直取辎重营。” “可是,路上会遇到东北营呀,虽然他们精锐尽出,却依然还有两万步兵,卑职相信我们可以拿下他们,不过要做到不惊动其他大营却很困难。” “蒙卓尔,你恐怕小看我们桃源的力量,圣火大军里可并非只有你一个内应。” “啊,难道东北营里有我们的人……”蒙卓尔一时脱口而出,见宇雷脸色有些阴沉,醒悟过来,冷汗冒出额头,连忙半跪在地:“卑职不该问的。” 情报人员的一个准则就是不能打听组织里其他成员的身份,蒙卓尔一时大意,忐忑不安。 宇雷吁了一口气,淡淡道:“反正这次任务后你也会被调回岛里,这次就不追究了。” “多谢将军。” “起来吧,任务期间,不要多礼,少说多做。” “是!” 三千名白甲兵在宇雷一声令下朝着三十五里外的圣火军东北营地地开拔…… …… 新月城下游三十里外白马坡。 金袍魔骑士高士兰登和白袍魔骑士纳兰德站在一起,他们是这次进攻行动的正副统帅。 严格来说,这并非一次正规意义上的总攻,更不是决战,在经过半个月的互相试探后,总有一方是需要挑起真正的战端的。 作为进攻方的圣火大军,受够了羞辱,帕里亚多的死亡让整个圣火军的声威遭到空前的打击。 尽管白兰度大度的讲话重新让圣火军正视自己,可是失败就是失败,羞辱就是羞辱,民众们可不会管里帕里亚多是否莽撞,是否自大,他们在意的是帕里亚多高贵的身份,作为金衣神使,圣火教最强大的神官之一,被他们口中异端杀死,并悬杆示人。 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尼亚姆河畔高杆上悬挂着的那几颗头颅代表着什么? 一个置疑! 圣火教,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绝对的权威,整个大陆的信仰,到底怎么了? 第六章 撤退 个神在世间的代言组织,是否已经失去了神的宠眷,向衰亡,再也无法承受民众信仰的寄托, 帕里亚多的死亡使这种疑虑甚至波及到圣城。 在圣火教目前控制的地区内流言纷飞,情势恶化。 为了稳定民心,圣火教要从桃源购置大量的粮食,生活用品,每日赈济民众,以获取民心,这时候,他们已不能在仅靠口头宣扬就能赢得民众的呼应了,为此,圣火教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这仍只是一时之策,尼亚姆河的边的战争聚集了全大陆的目光,圣火军必须要在这里获取足够的胜利,才能让民众才次信任它们。 它们拖不起,发动猛烈攻击是迟早的事。 纳兰德为了雪耻,极力鼓动白兰度发动了这次进攻。 名义上金袍魔骑士高士兰登是统帅,但这位魔骑士年纪已大,更多的是起监军作用。 所有的战术战略都是纳兰德策划的,白马坡是经过长期观察最容易登陆的点,而且离新月城有足够距离,在浓雾时期强攻此点,就算烽火信号传到新月城,他们也有足够的军力在新月城援军到来前登陆上岸,两个魔法骑士军团集体出击,由水陆两条线直取新月城。 一切比纳兰德想像的还要顺利。 他站在船头,犀利的目光看着几只飞鹰在天空盘旋,这浓雾天气使侦察宠物的视野也受到限制,不过他们一直靠近到白马坡只有数百米地时候。才看到烽火点燃。 短暂的交接战很快开始了。 对方组织出一条防线,开始了抵抗。 不过和预想的一样,和八万圣火军相比,这种抵抗太脆弱了。 纳兰德不徐不急的指挥着上千艘船形成一条直线。 十分钟后,他确定船只可以抢滩登陆了。 在得到高士兰登的首肯后,纳兰德大吼道:“所有船只预备,法师,弓箭手掩护,金袍。白袍魔法骑士军团成员准备强行登陆!” 骑士们轰然应诺,这是它们期待已久的战争,甲板上万马齐嘶,接着无数眩目的火光冲破了浓雾。 甲板上的法师们将自己最拿手的攻击魔法施放出来。整个尼亚姆河眨眼间如同火山爆发地熔岩口。 龙卷狂风将浓雾拉扯盘旋,眼前空旷起来,水面咆哮着冲出无数条水龙,翻卷着冲上岸。接着白马坡的空旷地面上炸开无数的火焰球,浓烟滚滚,水浪翻波,远处的树林里冲天飞起一阵阵惊鸟。地面上还有不少野兽惊吓得跑出丛林,跑得慢地就被这水火夹杂的冲击波吞没,一瞬之间。平静的白马坡就成了地狱。 魔法在战争中的大范围伤害能力被体现得淋漓尽致。带着无比残酷地死亡美丽。 圣火教雄厚的底蕴被体现无疑。两个魔法骑士军团一万多名骑士都拥有中级魔法师的能力,其他初级法师无数。当数万个法师一起倾泻自己的魔力时,整个白马坡就像一团被揉皱地纸团,几息间,面目全非。 耸立的烽火台被轰塌了。 七零八落的火焰在四处燃烧着,地面上地水被高温蒸腾,又在空气中凝结成水汽,隐隐绰绰。 高士兰登和纳兰德等待了片刻。 他们并没有被眼前圣火军恐怖地威力欣喜,反而眼中流露疑惑。 纳兰德拿着单筒望远镜对着岸上扫视了几圈,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奇怪,没有声音了,难道都被杀死了。” 尽管刚才地攻击看起来非常恐怖,可因为是大范围攻击,目标大多定在那些建筑工事上,这样分散式的攻击对中级以上地魔法师是没有效果的,他们可以为自己支撑起防护,就算是普通士兵,躲在抗魔法壕沟之内,也能避过大部分攻击。 说起来,这种攻击倒是示威性居多。 纳兰德犹疑了许久,空气中隐隐漂浮着的烧焦味令他内心浮现奇怪的不安。 他深吸了口气,扫除那些不安。 自己是否太疑神疑鬼了,肯定是最近的精神压力太大了,白马坡可不是埋伏的好地点,自己选择这个地方就排除了被对方埋伏的可能,不能再犹豫了。 “大人,我们强行登. 高士兰登浑浊的双眼停留在纳兰德脸上片刻,忽然开口说了一句:“纳兰德,我亲爱的孩子,记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纳兰德心脏猛的跳停了一下。 高士兰登不仅是金袍魔骑士,也是他的教父兼师傅,从小指导他武技,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最后又将他推举到这个圣火教举足轻重的地位。纳兰德能够说服白兰度,获得这个强攻的机会,也是高士兰登鼎力支持他的结果。 他们之间有深厚的感情,纳兰德深知高士兰登是在警醒他,在告诫他。 帕里亚多的死亡让纳兰德在教中处在了风口浪尖的位置,在这个敏感时期,圣火教已输不起一场战争,他纳兰德更输不起,一旦失败,他的结局将会比帕里亚多更悲惨。 看着纳兰德微微发白的脸色,高士兰登轻轻将手放在纳兰德的肩膀上,低声道:“我的孩子,帕里亚多的死告诉我们需要谨慎,我们面对着一个十分强大的敌人,但是,亲爱的孩子,你不能失去勇气,去吧,去夺取你的胜利,完成神赋予你的光荣使命!” “我会的,我向你保证!”纳兰德挺直了腰杆。 他深深看了高士兰登一眼,猛的转身,高呼道:“一,二,三营,负责警戒,金袍,白袍骑士,跟我登陆。” 铁甲船鱼贯缓缓靠岸,途中没有遭遇到任何攻击。 一队队穿着圣火教制式铠甲,胸口有一条金色或者白色蛇图腾的骑士井然有序的开始登岸…… …… 离岸边五百米的一条条纵深魔法壕沟里。 这种壕沟都用在底部挖出一个个大洞,在魔法攻击时,士兵们就钻进那些大洞里,可以有效的躲避魔法攻击。 在魔法攻击停止后过了许久。 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脑袋从魔法壕沟里钻出来,他们抖了抖头脸上的灰,一个个脸上仍带着惊惧,刚才那种各种魔法在头顶轰炸肆虐的景象让人怀疑自己已经到了地狱。 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在所有人心里产生。 一名士兵低骂道:“该死的,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成一只烤猪了。” “嘘!闭嘴!”一名小队长低声喝道:“老鼠,你上去看看。” 一名贼眉鼠眼,身体瘦削,四肢却异常修长的士兵呻吟了一声,沿着壕沟沿灵活的翻了上去。 过了一会,他忽然将脑袋探回沟里,笑得十分奸贼。 那小队长朝他用力挥了一下拳头,威胁他赶快去完成侦察。 “老鼠”嘿嘿笑了两声,左手从背后伸出,只见一只烤焦的山鸡在他手里,还冒着腾腾热气,显然是刚才在魔法狂潮面前来不及跑,结果成了一只火鸡。 壕沟下的士兵们都低声窃笑起来,死亡阴影在笑声中被减弱。 “去去去,再磨蹭我把你烤了!”小队长拿起一块土坷垃猛的砸去,“老鼠”做了个鬼脸,缩回脑袋,消失不见。 焦急的等待了四五分钟,“老鼠”终于又回来了,满头大汗的爬下来,急促道:“***,全是骑兵,我遇到中队长了,他说上头让我们赶快撤离。” “撤离?” 士兵们一头汗水:“不打就跑了?” 小队长一把揪住“老鼠”的衣领:“你有没搞错,上头怎么可能让我们撤,我们一撤,他们不就全上来了。” “老鼠”叫道:“是真的,队长,你没看见,岸上已经全是他们的骑兵了,我们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小队长一把推开“老鼠”,自己翻上壕沟,这一看,嘴脖子打一哆嗦,他还有些眼力,辩出了那在岸边一排排整齐站列的竟是名满天下的金袍和白袍军团,这可是圣火教最尖端的战力。 他小心的在灌木的遮掩下打量,果然发现远处壕沟里,有战友爬出来悄悄向后退去。 ***,真撤了! 他爬下壕沟,朝士兵们挥挥手:“撤退,撤退,小心着点,别弄出声响来。” 第七章 乔装混入 袍与白袍军团集结在岸边,其他骑兵并没有下船,他只缓缓离岸。 纳兰德率领着两个精锐军团逐渐深入白马坡,这时候斥候匆匆跑来,拜倒马前:“禀告将军,营地里没人了,只找到三十六具尸体。” 纳兰德心里一突,只有三十六人,怎么可能。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争,纳兰德不得不谨慎对待,即使麾下有圣火教两个最精锐的军团,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下令道:“白袍军团一二三个纵队,给我仔细搜寻,小心埋伏,有任何异常情况就向我报告,其他人呈环形防守阵列,小心周围动静。” …… 过了不久,一二三纵队都回来禀告:“将军,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他们好像撤离了。” 撤离?他们在搞什么鬼? 纳兰德犹豫了一下,心一横,喊道:“所有纵队,出发!” 两个军团开拔,果然一路上斥候有发现撤退踪迹,他们也没遭到任何狙击,除了山林里偶尔发出一些飞禽走兽的声音,四周安静得可怕。 河上的上千艘船也列成纵队与岸上的两个军团遥相呼应向着新月城进发。 这样缓缓行了十里,又遇一个烽火台,同样那个烽火行营已人去楼空,没有发现任何一名联军战士。 纳兰德站在行营中央,看着四周如常的敌营。心里头疑问不住扩大。 难道他们丝毫不抵抗,就等着让我们长驱直入直取新月城。 这阴谋地痕迹也未免太重了,了个遍,确定敌方没有埋伏,他压下心头疑虑,准备叫士兵们启程。 这时候,河面上猛然响起无数炮响,震得山林里惊鸟乱飞。 纳兰德拉住受惊的马匹,大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禀告大人。河面上有敌船!” 纳兰德暗想终于来了,如果没一点抵抗也未必太奇怪了,这时候他倒希望有敌人正儿八经的出来打一仗,也省得这样提心吊胆的难受。他爬上烽火台。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向河面,只见河面上被魔法炮击起的水柱连天,已经有几十艘圣火军舰被击中沉默,阵型也有些混乱。显然敌人的袭击非常准确而有效。 河面上密密麻麻的船舰集结在那里,更远处才是联军的舰队,被浓雾遮挡着,也看不清具体数量。 “大人。我们要去支援吗?”白袍的副团长问道。 “不用!我们这次发动了所有船只,又有高士兰登大人坐镇,必然能守住敌人地进攻。我们的任务是新月城。”纳兰德转身下令道:“所有将士。全速前进。直取新月。” …… 北岸,浓雾稀薄了一些。太阳像一个新剥鸡蛋挂在半空中,阳光并不热烈。 一队幽灵般无声的队伍在迅速前行,一路避过岗哨无数,这层层布防的北岸竟没有一人发现他们。 “将军,已经快到东北营了。”蒙卓尔策马来到宇雷身边,低声道。 宇雷从怀里拿出一份信函递过去:“你既然是巡逻长官,当然有办法进营,这里有一份伪造地密函,就说统帅部命令我们这支部队去协防辎重营,到了那里你就找东北营的步兵三团团长,自然能够打点过去。” “可将军,我们这样目标会不会太大。”蒙卓尔指指士兵们身上染白的衣服。 宇雷轻笑了下,朝后面士兵挥挥手:“把衣服上的染色剂都消了。” 士兵们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水,将药水倒在一块干布上,全身抹个遍,又在马上抹了一遍,那些白色全部褪去,露出衣服本来颜色,竟全部是圣火军军服,伪造得和真地一样。 蒙卓尔不由啧啧称奇,圣火军遇到这样的敌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带了两名士兵快马加鞭赶到圣火东北营,宇雷他们在后面缓缓而行。 到了营门口,蒙卓尔已经和一名绕腮胡的壮汉站在一起,那壮汉就是步兵三团团长塔克拉,身后一 ,宇雷一到,绕腮胡就一路护送他们横穿东北营。营内只有三个步兵团两万步兵驻扎,团长是最高级别地长官。宇雷带领的三千骑兵有些显眼,不过在塔克拉的带领下,也没什么不开眼地来询问。 圣火军来自世界各地,很多士兵都是在大军召集后才认识,宇雷他们地眼生并不会引起怀疑,几十万大军里,步兵和骑兵不认识是很正常地。 一路毫无阻碍的到了东北营另一个出口。 塔克拉向宇雷行了一礼:“将军此去小心,下官就送到这里。” 宇雷回了个教礼,深深看一眼塔克拉,带着三千骑兵迅速离去。 一离开东北营地视线,宇雷就低声喝道:“全速前进。” 众人策马狂奔,朝着二十里开外的辎重营前进。 太阳出来了,天气微微升温,圣火军辎重营的仆从兵们昨夜忙了一宿,为进攻南岸的大军准备食物和各种器械,此时都有些萎靡,银袍骑士团的成员因为没有轮到出任务,怨言很大。 按照常规序列,白袍军团在圣火教四大军团里排名最后。首战,本来出动的应该是金袍和银袍两大军团,却因为高士兰登的原因,银袍被白袍挤出了先锋阵列,更可恨的是还被派到这大后方镇守什么辎重营,和一群厨子,马夫混在一起。 这让这群自诩高贵优秀的魔法骑士们感受到了侮辱。 怨气深重下,圈,大部分银袍骑士们都会帐篷里睡大觉。 几名马夫拉着马匹在营门口洗马,前方猛烈的战事影响不到这大后方来,周围静谧得叫人昏昏欲睡。 一名马夫听到马蹄声,朝另一名马夫说道:“喂,听到了吗,好像有骑兵来了。” 那名年长些的马夫不耐烦的将毛刷丢进水里:“鬼来的骑兵呀,骑兵们都去打仗了,你这小子想当骑兵想疯了吧,告诉你,你这身板子就是马夫的命……” 一阵马蹄声冲进他耳朵里。 他洗的马受到马蹄的惊扰,两个后蹄一撅,将他踢进了木盆中。 老马夫痛得直叫唤,头昏脑胀的从木盆里爬出来,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身前比他还高一头健马,马上骑士满脸傲气,冷森道:“辎重营的岗哨呢,全都死哪里去了,怎么就你们这些马夫在这里。” 老马夫脑袋还晕乎乎的,呆那里半晌,看到那骑士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身边那年轻马夫连忙行了一个蹩脚的军礼:“长官,是,是这样的,骑士长官们还在睡觉。” 哼,那名骑士拿出一张兵函挥了一下,重重哼了一声:“我们是第五军团第三骑兵营成员,统帅部命令我们协防辎重营,这里统帅部军令,让开。” 这阵势一个马夫哪里见过,直等一群骑兵如狼似虎的冲进辎重营里才有些反应过来。 “巴利,巴利,他们真是协防骑兵吗?” “我哪里知道。”老马夫揉了揉差点摔断的腰,斥道:“别多管闲事,我们只是马夫,马夫而已……” 辎重营里那些仆从兵们见冲进来大队荷装重甲的骑兵,纷纷散到一边。 这些仆从兵说好听点是兵,说不好听就是些厨子马夫,就算正规步兵对上骑兵也矮上一截,何况他们,更没人敢出来置疑这群忽然出现的骑兵。 不过还是有银袍骑士团的成员发现了这些骑兵。 蒙卓尔拿着兵函高喊道:“亚里多德将军在吗,这里有统帅部急函!” 一名还没穿着战甲的中年男人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走来,远远就道:“我就是银袍骑士团团长亚里多德,你们是谁?” 蒙卓尔下马行了一礼:“我是第五军团第三骑兵营营长蒙卓尔,军团长大人,这是统帅部急函,前线告急,统帅部命令银袍骑士团前往南岸增援!” 第八章 杀戮 援前线? 那中年男子接过那封兵函,确实是统帅部函件无疑,那纸质,封口的魔法印记,统帅部大印,无一不全。 拆开兵函,上面确实写着要银袍骑士团即刻赶往前线增援,亚里多德心中还有些疑虑,怎么这才过了多少时间,前线就告急了,那可是八万大军呀,还有两大精锐军团,难道南岸的联军真的强到如此地步。 他看了一眼蒙卓尔,这人他恰好认得,圣火教内最年轻的红衣大神官。 他身后的部队倒有些面生,可数十万圣火军,又来自世界各地,认不出也不奇怪。 “统帅部让你们来协防辎重营?” 蒙卓尔沉声道:“是的,大人!” 宇雷在大队人马中,眼睛四处观望,银袍骑士团成员正三三两两从营地里走过来,有几人朝着烽火台走去。 大多数骑士身上都没穿着盔甲,有的甚至还没拿武器,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看着那还在和蒙卓尔说话的银袍骑士团长,他的心头掠过一丝狠意。 一个胆大妄为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浮现。 他忽然悄悄捅了捅身边的莱戈拉斯,手指轻轻做了个切割的动作,嘴巴努了怒亚里多德。 莱戈拉斯瞳孔微微张大,宇雷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可来之前不是定好不和银袍骑士团正面冲突吗? 宇雷瞟了眼亚里多德,凑到莱戈拉斯耳边说道:“现在他们没有防备。那银袍团长连盔甲也没穿,你我合力击杀他,你再控制烽火台,我们狠狠做他一票。” 还不等莱戈拉斯有所表示,宇雷已高声道:“营长,这里还有一封伺神者大人的密函,要呈给亚里多德大人。” 宇雷跳下马来,几步上前,一边走一边手往怀里摸。 “伺神者大人地密函?你是哪位?”亚里多德看着这个面生的人。 宇雷微低着头。嘴角忽然探出一截獠牙:“我是……你爷爷!” 他猛然抬头,右手已从腰中拔出重剑,狂劈而下,剑未到。强烈的力量已抽空了四周空气,骤然形成的真空让重剑外缘的空气倒灌而入,拉扯周围数米方圆的士兵们贴向重剑。亚里多德瞳孔骤然收缩,看着重剑劈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推着他,仿佛要让自己送去被那剑劈砍一样。 他大吼一声,双臂不断回旋,扯过两个身边的银袍骑士就扔向重剑。 一瞬间。四五截碎裂的身躯就爆炸开,鲜血荼了整个空间。 亚里多德已争取到一线生机,手中银剑出鞘。一抖手。一大片银光爆溅开。如同银珠暴雨辐射出去,重剑搅入了那片银光中。响起剧烈地连击声。 宇雷疯狂怪笑:“来得好。 他的左眼已泛起血红,一边的脸庞开始扭曲,浮现树根般虬结的肌肉。 那重剑如同砸桩机一样,保持着一个姿势猛力劈砍,气势如虹,这便是猎血刀法地精要处,没有花哨,只以力量和气势取胜。 呼冽的风声席卷过全场,不断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澎湃的气息荡漾开,士兵们没有看过这么凶猛地砍杀,如同千军对垒,一把重剑劈出无数惨烈。 亚里多德苦苦挣扎,他现在被压制着连连后退。 在宇雷先发动攻击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法反击,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先手已失,猎血刀法又是天下一等一凶猛的刀法,在每秒上百下劈砍的疯狂劈砍中,他双手都麻木了,连躲闪地功夫都没有,更别说分出心神催动魔法。 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争斗。 在技艺相当的情况下,先手实在至关重要。 其实只要一息时间,能够让亚里多德腾出一点空间催动魔法,他有信心瞬间摧毁眼前这人。 他是魔骑士,魔法和武技地结合才是他地拿手本领。 撑着,一定要撑住,在这样地攻杀中,别的人也休想插手支援。 没想到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宇雷地猎血刀法就是三板斧,在疯狂砍杀下,很快用尽力道,亚里多德是圣火教最强大的魔骑士之一,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力 降,频率在降低,手臂已经出现细微的抖动。 他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他一个堂堂的魔法骑士团长,在无数手下面前丢尽了脸面,这个屈辱一定要让对方血债血偿还。 宇雷的嘶喊越来越剧烈,力道却还是在下降,在亚里多德的耳朵里,这是对方最后的挣扎。 终于,那力道降到可以承受的地步,他发现自己手臂已经被对方砍麻了,这不要紧,亚里多德并非只有手能攻击,他还是一个超强的魔法师,只要嘴巴还能动就够了。 他的喉咙微微蠕动,一声刺耳的尖叫从他嘴巴里发出。 那声音频率震动超越了人类的范畴,亚里多德的绝技魔法,音杀! 无数次声频波冲出他的喉咙,穿越一切障碍。 宇雷如遭重击,重剑落地,双手捂住耳朵,发出痛苦的嘶吟声。 亚里多德眼角浮现残酷的笑意,他的喉咙蠕动更快,一波波次声疯狂波荡出去,整个大营里都被这恐怖的声音充斥,无数人倒在地上,实力强的还能苦苦支撑,那些实力弱些的马夫和厨子们眼耳口鼻里全溢出了血线,在地上翻滚挣扎,不多时整个人就一动不动了。 亚里多德顾不了这些,他已经被宇雷彻底挑起了怒火。 就算杀尽所有人都不在乎,他一定要一刀刀剁碎了眼前这家伙。 亚里多德提剑一步步朝着宇雷走去,看着他捂着脑袋,痛苦嘶喊,内心却被邪恶的快意吞没。 来呀来呀! 亚里多德在心里疯狂呐喊,不是很厉害吗?来砍我呀! 他眼眶吐瞪,像一条兴奋得发狂的野狗,几步走到宇雷身前,朝他手臂砍去,他不会一下砍死他,要将他四肢砍断,再慢慢折磨。 银剑划下弧光! 宇雷的头却猛的抬起。 亚里多德内心狂跳,他看到了对方眼里没有一丝痛苦之意,血滴似的左眼里闪动着莫名的疯狂,嘴角带着一缕笑意。 砍在宇雷左臂上的银剑发出金铁碰撞的声音。 亚里多德本能的就要急退。 可是脚下忽然传来拉扯力,几条藤蔓冲破了地壳,缠绕在亚里多德角踝处,这是人脚最薄弱不受力的地方,亚里多德在骤然之下,身体也晃动一下,失去重心。 他的身体急剧起伏起来,对于高手来说,无论处于任何情况下都能恢复重心,何况只是被绊了一下。 可不是很不幸,也许从失去重心到恢复重心只要零点零一秒的时间,但他对面还站着另一个恐怖的杀手。 宇雷的左拳已在瞬间贯通了亚里多德的腹部,完全兽化的左手膨胀到原来两倍大小,锋利的爪子切割掉对方体内的一切生机,宇雷右手抓住亚里多德的脖子,将亚里多德举过头顶,大吼一声,将他撕成两片。 声音戛然而止,鲜血喷洒下,宇雷发出疯狂的怪笑。 他像一只闯入狼群的猛虎,在干掉头狼后,狂妄叫嚣:“杀,杀,都给我杀干净了!” 桃源军士们齐声发出咆哮。 次声虽然厉害,但他们本身盔甲的防御就很惊人,此时被宇雷一激,杀性大动,数千骑兵疯狂涌向四周的银袍骑士。 团长被杀,银袍骑士们都不知所措了。 他们心中指引方向的最强者,被对方残忍的撕成碎片,那个半人半兽的怪物,身上淋满团长的鲜血,还在那里嘶喊叫嚣,一切都像梦,直到桃源军士们的马蹄和刀光将他们震醒。 莱戈拉斯已飞快的冲向烽火台,他一个人站在烽火台上,拿着一把弓,机械似的将靠近烽火台的士兵射杀。 整个大营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一旦有人想逃出营地去求援,就会丧生在他的箭下。 每看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被他掠走,莱戈拉斯的心里就发出一声幽幽叹息,无论经历多少事,这种杀戮的感觉始终让他觉得不舒服。 第九章 蹊跷 袍骑士们有一多半尚未从异常状况中醒转,甚至有的己的团长已被杀害。 穿甲带剑的骑士们只有三分之一左右,在桃源战士如狼似虎的杀戮下,根本结不成有效的抵抗。尽管他们是圣火教最精锐的魔法骑士,尽管他们的总人数有七千人,是桃源战士的一倍有余,但是他们少了统帅者,他们的士气正被摧残至无。 桃源士兵们发挥出战争围杀的艺术,分成几个纵队,将营地里的银袍骑士门分割成几大片,来回冲杀。 又有两小队桃源士兵分别占据了辎重营营前后门,彻底断绝辎重营里战士溃逃的路线。 莱戈拉斯喃喃默念,双掌中绿色光线分出一缕缕没入地中,整个辎重营的地面都在震颤,地壳劈里啪啦的裂开,无数藤蔓疯狂从地底下钻探出来,缠绕住银袍骑士的身躯。 场面更加一面倒。 宇雷甚至都不用出手,银袍骑士这个赫赫威名的魔法骑士团就被桃源军摧残得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 南岸的战况也越发激烈。 少了两大魔法骑士团的圣火舰队,遇到普昂带领的两百铁甲船的狙击。 尽管他们的船只数量要远朝对方,但普昂带领的船队就像一只烦人的蚊子,时不时的上来咬一口,然后又在你的大掌拍到之前飞走。普昂的任务只是拖住这支舰队的脚步,他不需要和对方硬抗。依靠铁甲船坚固地防御力和灵活性,这个任务是有惊无险。 纳兰德看到尼亚姆河上的战争不可能很快分出胜负,他有心直取新月城,不再停留脚步,带领两个精锐军团朝着新月城方向快速全速行进。 还是没有任何狙击。 陆路空虚得就像床上扒光衣服分开大腿的女人,叫纳兰德想不长驱直入都难。 …… “报!”一个斥候飞快的奔上城楼,朝束手站在高台上的杨政道:“将军,前方有一支约莫一万五千人的骑兵队伍正飞快朝这里赶来。” 四周官员全都面色一紧,唯有杨政仿佛没有听到斥候口中的焦急语气。 他将一份兵函交给那斥候:“你先下去。将这兵函交给水军统帅巴斯达。” 斥候领命而去。 过不了多久,新月城港口剩余的三百艘铁甲船忽然号角雷动,然后缓缓离开了港口,朝着北岸而去。 而城楼上。匹诺曹大厨子正指挥着手下的伙夫们将一道道精心烹制地菜肴送上来,满满的的一大桌子菜都是素常难以吃到的食物,⒆印∪猓金雀舌。赤鲨翅……十数种珍品菜肴,便是这些高官们也看得眼花缭乱。 黑死病爆发以来,日子已变得日复一日艰难,战端开启。全民皆兵,所有人都缩着裤腰根过日子,就是王廷里想找到这些菜都难得了。 只是。这些色。香。味俱全地菜肴现在摆上来是那么的扎眼。 这上万敌骑眨眼就到,杨政又下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命令。更将最后的防卫力量三百艘铁甲船派出去,还在这城楼上大摆宴席。 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即便杨政此前地声望已达到顶点,这些过分匪夷所思的举动也已经触碰到这些官员们的极限了。 杨政仿佛没看到他们无比难看的脸色,来到那摆满菜肴地桌子前,拿起酒瓶满满斟了杯酒,举到半空,微笑道:“来来来,诸位大人都不要站着了,难得匹诺曹师傅能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还弄出这一大桌子好菜,大家无须客气,我敬大家一杯!” 众官面面相觑,大家互相使个脸色,终于在场官员中最有威信的一名老侯爵站出来,看着杨政,声音略大,分明已经强压着不满:“监军大人,这军务大事陛下既然已交给你,我本不该过问。可是,刚才斥候来报说至少一万五千地敌骑兵马上就到,你却将我们最后地三百艘铁甲船派出,这新月城除了岩石将军带着地两千城防军,已没有其他防卫力量,我想请问大人,你要如何应对那一万五千的敌骑,大人,现在还不关城门,组织防御,却在 饮酒做乐,这算怎么一回事?“ 老侯爵声音越说越大,情绪激动,显然已忍耐了很久,而四周官员有了老侯爵这只领头羊,顿时群情激份,纷纷要求杨政解释。 毕竟这战危兵殆之际,杨政地行为确实太诡异了,说得难听点,他好像就是要把新月城拱手让给敌人。 面对面色赤红,情绪激动的朝兰官员的指责,杨政还是保持着他一贯云淡风轻的神态,他将手中那杯酒缓缓放到嘴边,一饮而尽,将杯子放下,他坐到那张椅子上,淡淡说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之所以不想提前说,只是因为这个计划太冒险,我不允许有任何一点失误。准确的说,除了少数人,我对现在新月城内任何一人都抱有谨慎的怀疑,自然也包括你们,圣火教数百年的基业,安插几个眼线又有何难。所以我的计划中所有人都是棋子,他们做自己份内的事,兵是兵,将是将,而我才是掌握整个计划的人,这样的好处就是不会泄露情报,就算有人泄露,也只是计划的一环而已,对整个计划来说,造成的影响也最小。” 杨政一番话无头无尾,不过这些官员没有一个是蠢货,也有点明白杨政的意思,只是这种春秋笔法没法解释杨政的行为。 老侯爵说道:“大人,你所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到了这个时刻,你就算把我们所有人都当作棋子,也到了该让我们安心的时候。我实在搞不明白在大敌当前的时候,你在这里喝酒能够退敌,我可以保证,你如果能够让我们安心,我们这里所有人在战争结束前绝不离开这城楼半步,你的计划也绝对不可能泄露。” 老侯爵说话的时候,远方已隐隐传来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官员们脸色发白,紧紧盯着杨政。 老侯爵厉声道:“大人,若你说不出退敌的方法,我便要入宫求见陛下了,我们防线的身后可是数万万朝兰百姓的性命,大人你要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做赌博吗?” 杨政目光停留在老侯爵脸上,语气忽然严肃:“我的计划确实是一场赌博,因为我要的不是退敌,而是歼敌,我要圣火军遭到空前的打击!” 杨政话语中狂意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歼敌,这也太狂妄了吧,怎么可能? 杨政不离他们震惊,继续说道:“要说这个计划里最危险的一步,却正是我们现在在做的,我要你们陪我演一处戏……” …… 纳兰德带领的两大军团骑兵终于冲到了圣火军城下的最后一处关隘。 为什么还是没人? 看着眼前孤零零的工事,没有一个人在,没有人的阻挡,已经能够看到远处新月城耸立的轮廓。 身后河面上的战争早已听不清,也看不见自己舰队的踪影,他们被朝兰的舰队拖在了后面。 面对这十分诡异的局面,纳兰德的内心就像被悬在高空,充满了空虚的难受。 他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这样的人冷静,同时会考虑太多,特别是这关系到他一生命运的大战,胜,他是王,败,他将成为灰灰,纳兰德没有方法不深思熟虑。 那个杀死了帕里亚多的男人,新月城的统帅,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他使劲振了振手臂,捏紧拳头,朝着身后士兵道:“我们慢些前行,一纵队,你们前去前方看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新月城终于清晰可见,一纵队的士兵们又回来了,为首队长道:“团长,新月城城门大开,我看到不任何一名士兵,而且港口上也没有铁甲船,都剩些木船。” 纳兰德眼角一抽,喝道:“你确定。” 那队长道:“属下亲眼所见,不过属下没有过于靠前,总觉得奇怪。” 第十章 空城计 兰德策马上到一个小高坡,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着新月 本该重兵把守的城门此时空无一人,他将单筒望远镜上移,城楼上隐约有些人影,却看不清。 这使纳兰德心中疑窦更深。 他本不是个冲动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拼死阻止帕里亚多去刺杀,当帕里亚多死在新月城后,他变得更加忌惮联军。 “将军,他们城门大开,我们正好冲杀进去,夺下这新月城。”金袍的副团长说道。 纳兰德疑虑道:“他们若是城门紧闭,防守森严我会毫不考虑就进攻,可是这情形你不觉得古怪吗?他们也知道这新月城就是这场战役的关键,一旦这城失守,整个南岸就失守了,你相信我们的敌人会这么好心打开城门等着我们进城。” 那副团长闻言道:“你是说城内有埋伏?” 纳兰德拽着马缰,眼神琢磨不定,半晌叹道:“这正是我头疼的地方,你看那城门大开,却无一人进出,显然已封锁住,我们的内应也无法将情报带出来,城内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怎能冒然进城。” 金袍副团长不再说话,他毕竟只是下属,这种关乎胜败的抉择他没能力去承担。 “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看清楚城内状况就好了。”纳兰德轻轻自语道。 忽然另一侧有人道:“大人,我有办法看到城内状况。” 纳兰德急转头。看见说话的正是金袍军团地一名队长,纳兰德面色一喜:“瞧我这记性,倒忘了克莱尔你来自鹰眼家族。” 克莱尔说道:“现在雾气已经稀淡了些,我小心点,应该可以靠“鹰之瞳”俯瞰新月城。” “有劳了!”纳兰德客气的说道,金袍并不是他的直属军团,他并不以长官自居。 克莱尔点点头,朝天空吹了一声口哨,过了一会。一只黑点俯冲而下,克莱尔伸出左手,那黑点在空中盘旋两圈,飞掠下来。抓住他的手臂停住,赫然是一只金睛雕。克莱尔亲昵的抚摸它的脑袋,从口袋里抓出一块生肉送进它嘴巴里。 等金睛雕吃了那肉,克莱尔才用独门的鹰语与宠物交流着。他咬破了自己的右手,将一滴鲜血抹在雕眼之间,雕轻轻的嘶叫起来,克莱尔地双眸缓缓发生变化。片刻之后,瞳孔变得与鹰眼一般犀利。施法完毕,他一振手臂。金睛雕破空而去。飞往新月城。而在克莱尔的瞳孔中,却不断变幻着图案。看到的是不断掠过的雾气……鹰之瞳,鹰眼家族地独门绝技,可以与自己的契约之鹰达成协议,用鲜血的代价换取短暂的鹰眼视野,能够借助契约鹰地飞翔看到更多的地方。 …… 听完杨政计策的众官员一个个脸色发白。 “这太疯狂了,你怎么可以用数万万朝兰百姓的生命做赌注!”老侯爵涩然说道。 杨政又倒了一杯酒,缓缓说道:“战争本来就充满不确定性,你们以为稳扎稳打地和圣火军打对攻,胜算就大了吗?你们以为圣火教数百年积累的力量仅仅是对岸那数十万军队吗?不,你们太小看敌人了,圣火教拥有的财富,人脉都远不是三大公国可以比拟地。现在你也看到了,为了凑出南岸这十数万军队,三大公国耗费到了什么程度,全民皆兵,国库空虚,也就是说,这十来万军队,这一千艘铁甲船就是你们三个国家地全部力量,你们和圣火军耗,你们耗得起吗?你知道圣火军下给桃源地铁甲船订单已经到了什么数量了吗?五千艘,我的朋友们,五千艘,若不是桃源还没那生产力,不能在短时间内提供给他们这么多战船,他们光靠铁甲船就能把你们这条倾注全力地防线撕得支离破碎。所以,你们是要打一场耗下去注定会输的战争还是打一场赌注大,但是赌赢了就能活下去的战争。况且,我也不是毫无准备,你以为我这一个月隐居起来没做什么事吗?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打听到我想要的情报,我知道这次进攻谁最有可能成为主将,和我猜想的一样,是白袍军团团长纳兰德,一个沉稳……但是过 的指挥者。他不是帕里亚多那样冲动的蠢材,他很也很出色,即使是我看来唯一的弱点其实也可以看做优点,沉稳,思考全面是一个成熟的上位者必须的,不过我就是针对他这点,定下了这计策,我就空着这城,我把城门开着,我们饮酒作乐,你们可以看看,纳兰德会不会进攻。” “可是,就算他不进攻,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退敌呢,他们这次进攻投入了这么大兵力,没有足够的威慑力他们不会退兵,纳兰德迟早会反应过来攻城,我们又怎么办?”一名官员说道。 杨政笑了笑:“我当然有我的计划,可我不是说了吗,整个计划只有我清楚,现在还没到揭谜底的时候。你们要做的,就是陪我演一出戏,看一出戏,在这里好好的喝酒做乐就够了。来,来,来,都坐下,我说了这么多,木已成舟,一万多骑兵可就在城外不足两里处的小树林,你们现在想什么也没有用了,赌局已开盘,谁也没有退出的资格,中途想退场的,就代表你输了,谁都知道杂战争中输了是什么下场吧。” 看着眼前这男人带着淡淡笑意说出最后一句话,众人俱都感觉心中一紧。 在杨政的注视下,众人默然不语的都坐到桌边。 杨政挥挥手,几名侍者上来替每人身前的杯中都满上一杯酒。 杨政举起酒杯,说道:“情形已经说得很明白,若我所料不错,纳兰德必然还要用手段刺探城内情报,所以,各位大人,请务必演好这场戏!” 老侯爵深深看了杨政一眼,拿起身前酒杯痛饮下去,说道:“虽然我还是觉得这计划太冒险,不过到了这步,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家尽力放轻松吧,就和平日在家中喝酒作乐一般,难得今日菜肴都是珍品,不吃白不吃。” 老侯爵用叉子叉起一只红烧肘子,大嚼起来。 其他官员被老侯爵的话语逗得一乐,气氛稍稍松弛,无论胜败,至少还能吃上这顿大餐,也值了,众人抱着这心态开始扫荡起桌上的食物。 杨政喝了那杯酒后,就拿起刀叉慢慢的切割放在身前的牛排,他的动作缓慢而细致,精神力却缓缓的发散出去,无数精神丝在四周游走。 忽然,他微微仰起头,瞥了一眼浓厚的云层。 果然来了! 杨政轻轻招了招手,一名心腹来到他跟前,杨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心腹就退了下去。 杨政继续饮酒作乐,那心腹走下城楼,城内的街道上还是有人走动,只是不能靠近城门百米范围内罢了。那心腹走进一布店,和一堆人做了暗号交接,那一堆人马上散出去,又将暗号打给另外的暗哨。 过不了多久,城内某一处忽然失火。 然后就从失火的房屋内跑出一批穿着盔甲的士兵。 接着又有全城多处房屋内都有兵戈的金属辉光反射出来…… …… 在新月城外两里处的小树林,克莱尔本来一直脸色平静,忽然有些色变,过不了多久,他眼中的神光暗淡下来……许久之后,空中飞下那只金睛雕,纳兰德知道克莱尔肯定看到了一些东西,连忙问道:“情况怎么样?” “有埋伏!”克莱尔重重吐出三个字。 纳兰德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追问道:“怎样的情况,你说仔细些。” 克莱尔点点头:“我先让巴戈(雕名)飞到新月城城楼上空,上面竟然坐着一群官员在那里饮酒作乐,身边也没什么士兵,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我们大军已经到了城门下,他们还有心思喝酒?然后巴戈飞到了城内,路上行人正常,我也没看到什么士兵,怕打草惊蛇,我不敢让巴戈飞得太低,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可是这时候,城西一幢房子烧起来了,我看了那招牌,好像是夜兰布庄!” “等等,夜兰布庄好像是我们的秘密暗桩呀!”纳兰德忽然脑中一闪。 第十一章 战争狂人 莱尔面色古怪:“是吗?” 纳兰德想了想说道:“没错,我们在新月城内有数个暗桩,这夜兰布庄是其中之一。” “如此说来,难道是夜兰布庄的人向我们发信号?因为我看到布庄着火后,从那里面跑出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因为情况突然,我看到城内很多房屋内有武器的反光,若真是埋伏,至少也有五,六万人的样子。” 纳兰德倒吸一口冷气:“果然阴险。” 克莱尔说道:“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纳兰德正要说话,猛然间,北岸飞起冲天魔法信号弹,漫天的火焰光芒穿透了浓厚的云层,不断波荡开来,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城楼上的杨政放下酒杯,望着一群目瞪口呆的官员,说道:“北岸打起来了!” “这应该是紧急信号吧,北岸怎么可能会被攻击到发这种信号?“所有官员都无法思考其中的原委。 更无法思考的还有纳兰德和高士兰登。 “大营告急!”纳兰德呆呆的看着满天的火焰,半晌才大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无法再保持冷静,打到新月城下结果得知对方埋伏了数万军队在等他,内心窝火,却又骤然看到大营告急的信号,让他觉得自己有种被敌人掌控玩弄的感觉。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新月城狠狠剜了一眼。拍马回头,喊道:“我们去和高士兰登大人会合!” 他不是个冲动的人,眼下的情形更让他有些如坠云雾,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联军有能力将北岸的大营打得告急的程度,要知道那里还有血袍,银袍两个精锐军团,两万骑兵加上四,五万步兵,还有白兰度大人坐镇。除非十数万联军齐出,怎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打到大营告急。 眼下的情况,除了和高士兰登大人汇合回北岸大营救急再没别的办法。 …… 北岸的情形有些出乎意料。 银袍骑士团在宇雷带领的桃源军骤然袭击之下,根本没发挥出应有实力。他们败得很冤,可战争就是这样,充满了不可预见性,一点小小地误差。可能就导致结果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银袍军团心怀怨愤,没有尽心职守,到亚里多德在忽然袭击下被杀,再到整个军团的崩溃。一环连着一环,宇雷只是异想天开的临时改变注意,却没想到取得比想像中完美十倍地效果。 在莱戈拉斯的恐怖控制力下。混乱的银袍军团一直被控制着无法组织反击。桃源军依靠金币打造出的战甲和刀也发挥出不可思议地战力。到后来结果已毫无悬念,只是机械般的屠杀。桃源军只损失了三十几名骑士,七千多银袍骑士一个不剩被杀个干净。 干完这些,宇雷让人将整个辎重大营点燃,还将所有火油之类易燃物质集中起来,一把火,将整个辎重营炸得面目全非。 火云重霄直上,这么大的动静,其他圣火军营要还不警觉就见鬼了。 接到辎重营方向传来火烧消息时,白兰度正在桌案前写字,闻言直接把笔摔在地上,素常平静的脸上显得阴沉无比,他走出大帐,一眼看到了辎重营方向地火光,那火光透过二十里路传到这里,连浓雾也无法阻挡,可以想像辎重营那里的状况。 白兰度压抑着内心愤怒,冷冷的问旁边地情报总长:“杜伊神官,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杜伊额头一颗颗冷汗冒下来,心里狂咒自己那群手下,为何辎重营都能烧起来,那可是仅次于大营地战略重地,某种意义上甚至是远征军地命脉。 看着他吱吱呜呜说不出话,白兰度的拳头紧紧地捏着,指节传来不堪负荷的咔咔声。 他环视全场,每一名官员都是一副茫然震惊的样子,这让他内心愤怒的火焰一丝丝抽上来,几乎无法忍受,在大后方防卫森严的辎重营莫名其妙的被烧着了,而整个北岸,这么多暗哨,这么多情报官,都无法 们是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半晌,他极力压抑着愤怒低吼起来:“卡巴斯!” 血袍军团团长像被踩了一下弹出来:“卑职在!” “你带领着血袍军团赶快去辎重营看看,无论是谁,是谁烧了辎重营,你给我抓住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卡巴斯连忙道:“属下遵命!” “杜伊,你给我传令下去,东北营和西北营的步兵团赶快去辎重营救援!马上!”白兰度看着杜伊苍白的脸,产生无法言喻的厌恶感。 “属下马上就去!” 杜伊几乎飞奔而去,白兰度阴冷的声音在大营上空飘扬:“若是这次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任何一个因为渎职导致这次事件发生的人,都拿自己的命向主赎罪吧。” 每个在场的官员都打了个冷噤,在白兰度回帐后,飞快的冲出大营,拉起自己手下的兵马全力调查起辎重营失火事件。 宇雷率军轰赶着那些圣火军里的仆从兵。 这些大多是伙夫和厨子,也没什么战力,人数又多,杀起来麻烦,宇雷将他们赶出辎重营,看着这些人漫山遍野的一轰而散,宇雷心中也有计较,这些人大部分现场看了这一场大屠杀,只怕已吓破了胆,大部分人必然逃回国内,沿途自然还要散播这里的消息,这对圣火军的声誉又是一次重大打击。 赶完了人,剩下的活物都是些马,集中起来,数量足有八千多匹。 “将军,怎么办,这些马都杀了吗?”一名桃源小队长问道。 宇雷此时正杀得兴奋,浑身燥热,脑子也特别灵活。 正巧看到莱戈拉斯皱着眉头从营地里走出来,他脑门一拍,朝聚集起来的桃源兵喊道:“弟兄们,今次杀得爽不?” 血腥早就将这群人养得全身狂躁,齐声大吼:“爽!” “那还要不要杀了?” “杀!” 这一次喊得比前一声更嘹亮,轰然激荡。 莱戈拉斯连忙来到宇雷身边,急道:“你疯了吗?你看他们的体力哪还有能力再和圣火军正面冲突!” 宇雷诡异一笑:“谁说我要正面冲突了,我正有个计划,一定要你帮忙?” 莱戈拉斯一愣:“什么忙?”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和动物沟通的能力!” “是。” “那你看这八千多匹马,是不是最好的冲锋团,你若让这些马匹发狂向着敌人冲锋,会有什么后果!“宇雷嘿嘿怪笑起来。 这真是异想天开的计划, 宇雷又道:“你看这满地银袍兵甲衣服,我若让一批士兵和我换上他们的衣服,装作败逃的样子,然后后面这几千匹疯马追来,你说我混不混得进敌军里,我再趁疯马搅乱敌阵的时候,趁势杀了那敌军将领,嘿!这战你说能打不能打!哈哈哈,哈哈哈……” 宇雷的眼里已全被狂热的战意取代,笑得嚣张跋扈。 莱戈拉斯感叹道:“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血袍团长卡巴斯带领着八千多血袍骑兵飞速的赶往辎重营。 一路狂飙,离辎重营距离本来不远,半路还遇到东北营和西北营倾巢出动的步兵,卡巴斯带领的骑兵速度要快上许多,也不耽搁,一马当先跑到了前面。 离辎重营越近,冲天的火光和漫天的硝烟就越发令人心惊。 那等情形,卡巴斯又不是笨蛋,心中叹道:“辎重营多半是毁了,亚里多德呀亚里多德,你怎么搞的,怎可能让辎重营被毁,这次你真的完了。” 亚里多德是他好友,想到白兰度那句森冷的宣告,卡巴斯知道,自己这个好友不管怎样都难逃一死了。 正想着,前方忽然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 第十二章 溃逃 方出现一支穿着破烂银袍衣甲的骑兵队伍,刚刚从雾引起了卡巴斯的注意。 “那不是银袍军团的骑士吗?” 卡巴斯还在惊讶中,那支看起来在逃亡的银袍骑兵已经朝这边飞奔而来,近了一些,可以听到他们的大喊:“救命呀!” 卡巴斯立刻让手下们提起精神,银袍骑兵跑得飞快,很快到了血袍军的范围。 “你们是银袍成员吗?前方到底发生什么事?” “将军,我们被偷袭了,对方人数众多呀!亚里多德团长死了!辎重营也被烧了,我们好不容易跑出来……”那银袍成员满脸鲜血,嘶声大吼,看起来如同受到严重的刺激。 卡巴斯只听到亚里多德死了,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想到很多,绝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把银袍军团消灭,再燃烧掉辎重营,这是怎么强大的一股力量,为什么这样一支力量出现在大后方整个大营却毫无所觉,这时候连他也痛恨起杜伊带领的情报组织。 浓雾中猛然万马齐嘶。 蹭踏的马蹄声,使人震耳欲聋,卷起的泥尘,连将雾气变得浓黑一片。 “他们来了!”那支银袍军大叫,往血袍军里挤。 一时间,血袍军又惊又乱,哪还有心思去盘问这支银袍军的状况。 “不要乱!”卡巴斯大吼。 血袍军团不愧是圣火教四大护教军团,很快士兵们提枪拿盾。组成一条防线,牢牢盯着前方的雾气。 黑色显现,鬃毛甩动。 近万匹疯马践踏而来。 再听不到指挥官喊话地声音,天地像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只有眼前望之无尽的牛背起伏著,马群狂奔的震耳轰鸣。 它们眼里闪动着疯狂的红光,口喷白沫,四蹄翻飞,速度比一般奔马还要快上许多。而且在愤怒的嘶叫。 这群最精锐的战士,看到这不要命冲来的奔马群,也忍不住微微色变了,他们没看到马上的骑士。全是发疯的马匹,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他们经历过地最诡异的战争。 可是想要退也是不可能了,这些奔马速度飞快,就算是怎样分散或者后退。迟早也要被他们撞上,胯下的马匹也受到马群气势的影响,不断焦躁。血袍军团地人安抚着马,将枪斜指前方。 只能硬着头皮去顶了。卡巴斯一声怒吼,全部骑兵也大吼一声,前排猛然冲去。 疯马群轰然撞来。 两片棕色波浪的浪尖一触及就是无数嘶声呐喊。溅跃的血花冲天飚起。 血袍骑士们自然拥有极高的眼力和枪法。一次出击就将前排冲撞地所有马匹脖子要害洞穿了。 然而几百公斤的疯马冲撞力有多么强大可以想像。硬抗住第一波攻击,马上被连绵不绝的马群吞没。这些马匹全疯了,一冲进人堆里就又踢又咬,骑士们一旦被马撞下地去,只有被活活踩死。 这等混乱场面,魔法完全没有效果,这些平日里个个能独当一面的高手,却在万马混乱中憋屈地死去。 和发狂的畜生相比,被各种因素制约的人地力量是如此渺小。 宇雷也不曾想到一时突发奇想地点子会取得如此好地效果,近万匹疯马冲撞的效果绝对不比近万名骑士来得差,连血袍这样地精锐军团也难以抵挡,看来,连老天都在帮他们。 这一路偷袭顺畅得不行。 战争就是这样,有时候就要靠赌,今日宇雷就是压到一个至尊宝,大小通吃,鬼神易辟。 宇雷故技重施,装扮成银袍骑兵的他在混乱的队伍中悄悄摸到卡巴斯的背后。 此时的卡巴斯在那里大吼大叫,指挥着手下不要混乱,如果连一群疯马也压制不了,他这个血袍军团也可以自杀谢罪了。 几乎一瞬间,宇雷暴起飞到卡巴斯的背后,兽化的左拳轰向卡巴斯的脑袋,只要击中,就算卡巴斯的脑袋是钢铁做的,也会像西瓜一样爆裂。 攻击在骤然之间发动,任何一人都没有注意到宇雷会在这时候突袭卡巴斯,何况暴起之 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同闪电耀过,撕裂了空气。 卡巴斯在千钧一发的情况下,动了。 宇雷低估了这些护教骑士团长的实力,亚里多德的死亡是多方面因素导致的,如果单打独斗,穿好盔甲处在巅峰状态的亚里多德绝对能和宇雷打个平分秋色。 这时候的卡巴斯与亚里多德不同,它尽管也没有防备宇雷,却正处在一个头脑紧张的情况下,全身肌肉都调动着,宇雷的攻击太威猛,也正因为威猛动静太大,以杀手的角度来看,这一击是不合格的,卡巴斯在拳头贴进自己脑袋的时候已经通过周围气场感应到了。 他歪头侧身,却也仅仅只能做到这一步。 以战士的角度来看,宇雷这一击又是无可挑剔的强绝。 卡巴斯在被突袭的情况下,能避开要害已经算他本事,宇雷的拳头击中了他右侧的肩膀。 轰的一声,护体肩铠 他痛得大嘶一声,人腾飞出去,撞倒四五人。 卡巴斯身边几个护卫自然也是血袍军团里最强的,第一时间分出两人接住了卡巴斯,另两人挥剑砍向宇雷。 娘的,宇雷狠狠咒骂了一句。 这一击没有干掉卡巴斯让他大为恼火,用左手直接接住一把砍到的长剑,钢铁似的左手一拧扭断了那把长剑,手中重剑狂劈出去,将一名剑士劈成两半。 另一名骑士惊得呆了,这么勇猛的骑士他还未曾见到过。 宇雷血滴似的左眼已瞄向他,拿着重剑咆哮一声,冲撞过来。 那骑士被那比野兽更凶残的眼睛一瞪,看着那人满脸满眼的鲜血,只觉得心胆俱寒,他现在有些明白银袍军团怎么会覆灭了。 宇雷的重剑呼啸而至,他哪里肯去抵挡,住住身边一名血袍骑兵就扔过去,那血袍骑兵嘶叫一声,半空就被宇雷斩成两截,血肉肠子撒下来,那骑兵怪叫一声,拉着马疯狂挤进骑兵堆中。 这时,跟着宇雷混进血袍军团里的桃源兵们见自己将军已大开杀戒,也不客气,在人群里乱砍乱杀起来。 这对骑兵又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是勇猛精进之人,杀起人来剽悍异常,人群里骚乱扩大。 宇雷朝着卡巴斯一直冲杀而去。 吃了他全力一拳的卡巴斯半身麻痹,还在昏迷之中,他的两名护卫带着他不断后退,朝着其他血袍骑兵大喊:“保护团长,保护团长!” 血袍骑兵一窝蜂的拥上来,宇雷杀得性起,也懒得再管那卡巴斯是死是活。 卡巴斯的重伤已使血袍军团失去指挥,场面更见混乱。 宇雷带领的这小股部队都能在里面杀得如鱼得水,等莱戈拉斯带领的大部队赶到,血袍军团全没了士气。 高举的旗帜横七竖八在四方八面倒下,血袍大军四散逃命。 这支以严肃军纪,超强战力闻名天下的军团,在血袍军团的历史中第一次耻辱的溃逃了。 如果不是遭遇疯马群,如果不是卡巴死被偷袭重伤,这支部队是可以和桃源兵一战的,甚至在步兵赶到时可以围歼桃源兵。 但战场上没有如果。 一个又一个偶然因素造成了必然。 宇雷带领着桃源兵追击溃逃的血袍军团,一路留下无数尸首。 一直见到了步兵团,宇雷仍没停下,在平原上,步兵和骑兵相碰,就算十比一都很危险。 何况这群杀红了眼的桃源兵,几个来回的冲杀,步兵团的大面积的开始溃逃,因为他们看到了血袍军团的溃逃,这个在他们眼里战无不胜的精锐军团竟然也被打得逃命,他们这些临时征召起来的步兵哪里有胆和这些疯狂的骑兵对砍。 而且荒山野岭,雾气深重,对方有多少兵马也未可知。 步兵的溃逃几乎是必然。 于是在北岸,看到了三千骑兵追着五,六万人砍杀的古怪场面! 第十三章 火色烟云 一路疯狂追赶形成了浪潮。 战争上的溃逃一但形成有多么可怕,根本不是任何人力所能阻止的,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漫延到每一个角落。 再有心厮杀者也无法阻挡这数万人的崩溃,夹在人群中只能被那无尽的溃亡气息所感染,仿佛世界末日来临,抽干了每一分勇气和力气。 等这一路驱赶,终于到了江边大营的时候,整个大营雷动起来。 白兰度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直等杜伊发疯般的冲进来禀报数万己方的军队在溃逃,已经快到江边大营了。 溃逃? 白兰度几乎无力去愤怒,也不想再去追究是谁的责任。 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他第一时间集合起大营内所有战士,冲出了大营门。 这一波波忽如奇来的事件就像一场连环恶梦,刚刚从一个恶梦中挣扎出来,又陷入另一场恐慌中。他至今仍为找寻到恶梦发生的根源,所有的一切都像幻觉,若是真实的世界,怎么会发生这么离奇的状况。 八万精锐部队正进攻南岸,这股部队就算不能一下攻克新月城,也能拖着所有联军都投入到战争中。 好吧,就算联军全部偷渡过岸来了,然而就他们那些兵力,怎可能让驻扎北岸的圣火军搞得这么狼狈,无缘无故的辎重营被烧,无缘无故的一个精锐军团和四万步兵溃逃,都不晓得要怎样的兵力才能达到这样地效果。 更诡异的是至今情报人员仍没摸清楚敌方的底细。 白兰度看着远方洪水般的人流。一言不发的带着大营内两万骑兵冲去。 他已不想再靠情报部门那些白痴,他要亲自搞清楚所有事,从他一路走上伺神者这个高位的五十多年时间里,他从未像今日般感觉愤怒和莫名其妙。 从头到尾,他都觉得自己在和一个空气对仗,却偏偏被一团空气揍得团团转。 白兰度这片旗帜终于起到作用。 作为教皇的下一任接班人,他的地位在所有教徒中犹如神灵! 溃逃的士兵看到白兰度竖起地大旗,如同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纷纷汇聚过来。 白兰度让两万骑兵分出几个阵列维持则秩序。所有溃逃的士兵逐渐集中起来,白兰度一路问过去,但这些最先汇聚起来的士兵多半都是当时出发时在后方的部队,形成溃逃后。他们反而成了领跑地军队。 大多数人其实根本连宇雷他们的影子也没见到,只听到后方的人们在混乱,在尖叫,流言四起。 传言最谨慎的也是对方至少数万骑兵冲锋而来。 人越来越多。还有一些血袍溃亡地部队,有用的信息也多起来了。 辎重营确实被烧了,亚里多德和他的银袍骑士团被灭,当重伤昏迷的卡巴斯被抬回来时。白兰度地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 面对这一系列的惨烈战况,白兰度测度起对方的军队,如果是联军普通骑兵那种战力。至少要五万骑兵才能造成这么严重地后果。不能怪他猜度不准。这场偷袭战实在有太多巧合因素,幸运女神又一直垂青宇雷。白兰度做梦也不会猜到对方仅仅三千骑兵。 他不晓得五万以上地骑兵是怎么出现在后方地,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白兰度终于决定点燃了大营只有在十分危急的情报下才能用到地“火色烟云”信号弹。 集合数十高级魔法师合力催发的这个大型魔法卷轴,可以无视任何障碍将信号传递到千里之外,自圣火教成立数百年来,使用到这信号弹的次数只有三次,近一百年来已没有任何一个敌对势力可以让圣火教使用出这种求救信号。 白兰度带着这个信号卷轴只是出于谨慎的习惯,他也从未想过要启用这个卷轴。 没想到在踌躇满志发动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却被敌人逼道使用这个百年未曾启用的信号卷轴的地步。 当“火色烟云”染红了整个天际之时,映照着白兰度的脸带着几分苦涩…… …… 目光投向南岸。 高士兰登和纳兰德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北岸那接天的火色烟 这代表着圣火教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传递出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北岸撑不住了。 高士兰登和纳兰德见到那红云的表情已不能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 几乎是呆滞! 不仅仅是他们,连他们率领的每一个圣火战士都在第一时间傻眼。 普昂带领的两百艘铁甲船很好的完成了拖延任务,他们在桃源水兵的魔鬼操练下,操船水平明显比圣火军要高一大截,在若即若离的距离中,他们就像一只无比烦人的蚊子,总是在圣火舰队出现疏忽的时候上来叮上一口,而且他们的目标往往是那些木制船,所有往往只需要一两炮,就能轰沉一艘。幸好高士兰登也是个年老成精的家伙,他指挥着铁甲船将那些木制战船围起来,将他们守护在里面,不过这样做整体速度就慢了下来,却正中普昂下怀,反正他的任务就是拖延,也不奢望自己这两百艘铁甲船能对对方超千艘的舰队造成多大伤害。 高士兰登不赶时间,他对纳兰德带领的两个精锐军团很有信心,只要他们在陆地上,就是王者。 他不觉得新月城的兵力能够对纳兰德产生威胁。 这本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 可是,“火色烟云”的信号,打乱了一切。 甚至连杨政也有些惊讶,他倒不清楚“火色烟云”的含义,可是北岸闹出这么大动静,令他有些担忧宇雷。 他也放下了酒杯,来到城楼边缘,观察起圣火军的动向。 这时候老侯爵在那大喊:“天,那是不是“火色烟云”吗?圣火军怎么可能打出这信号!” 杨政一听,这老头竟然懂这里头的意思,连忙问他,老侯爵解释了一番。 杨政一听明白了,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惊喜。 这真是一个大礼物,也不晓得宇雷怎么办到这点,他朝那些圣火军望去,果然那圣火军骚动着,看起来是要撤退了。 时间有些耽搁呀,那加里诺兰和苏亚查总该来了吧。 杨政撇了撇嘴,千载难逢的机会若错过了,那圣火教就是命不该绝。 “火色烟云”一起,高士兰登和纳兰德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是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是至高无上的命令,哪怕此时他们已经占领了新月城,也要马上放弃战果回援北岸大营,何况这战争才起个开端,连对方大部队都没摸到。 此时,他们也无暇去思考北岸大营怎么会被打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汇合然后回援成了他们首要目的。 高士兰登无法再去理会普昂带领的那两百只“蚊子”,集合所有炮火,将普昂他们逼开一些后,便下令全速航行。 这时候,自然无法再围成刚才的阵型了,铁甲船速度要比木制船快上许多,全速前进下,木制船落在了后面,普昂他们顿时像闻到鲜血的虫一样扑上来,普昂的任务是拖住对方,看到对方无视他们开始全速前进,他的攻击自然猛烈起来,后面的木制船顿时遭了大殃,一艘艘被击沉,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水性再好的水兵落水几分钟之内也会被冻僵,船一沉就代表着所有船员被歼灭。 高士兰登心痛得滴血,可是为了紧急回援,不能停下脚步反击对方。 这时候他已猜到这两百艘船就是来拖他们脚步的,虽然不明白他们的意图,可是这其中阴谋的味道太重了,他更不可能放慢速度。 看到对方依然无动于衷的全速前行,普昂也发疯了,这是杨政给他的任务,作为军人,既然是任务,没有完成就是渎职,他发疯似的嚎叫,带领着铁甲船冲向圣火舰队,发动了铁甲船最恐怖的“死亡冲撞”。 铁甲船最强力也是最疯狂的攻击,桃源水兵曾为他们展示过怎样用船头的三根尖铁撕裂敌人的船体,不过那时候是木制船。 这次要面对的却是同样操纵铁甲船的敌人,矛和盾的较量,构成最疯狂的战争乐章 第十四章 死士 轰数声。 普昂率领的铁甲船队撞向了圣火军的铁甲船。 尖铁与船壳上铁皮相撞,撕裂了船体,但不能轻易的将铁甲船整个截为两半,尖铁卡在了船体中央,两艘船粘在了一处。 普昂大叫“杀呀!” 第一个奋不顾身的冲上敌人的船去,后面的士兵们也咆哮着爬上对方的船只。 疯狂的厮杀在河面上展开,普昂带领的这两百艘铁甲船“敢死队”般的风格令圣火军也大感骇然,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疯狂如斯。 “疯子,疯子……”高士兰登喃喃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摆脱这两百艘缠人的铁甲船了,唯一的办法只有消灭他们,高士兰登挥舞着法杖,大声念咒,强烈的飓风撕裂了空间,无数细小的风刃卷向联军的铁甲船,风将云凝压得越来越重,冷酷的冰寒将尼亚姆河冻结,眨眼间方圆一片都成白茫茫一片,联军的铁甲船陷入寒冰之中不能动弹。 “冰封咆哮”,纳兰德看到远处河边上空卷起的白色浓云,一阵心惊,谁把高士兰登大人压箱绝技都逼出来了,催促着手下加快速度朝向行军。 作为金袍魔法骑士团的团长,高士兰登的实力绝对是最顶尖的,甚至帕里亚多都不敢招惹,不过释放了这么大范围的魔法,已经古稀之年的高士兰登面色还是一阵煞白,急促的喘了口几气,他才挥挥手:“全军进攻!” 高士兰登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一千艘铁甲船不再前行,而是环绕回来,将动弹不得地联军两百艘铁甲船挤在了中央。 无数弓矢,魔法炮雨一般的落在联军船只上。 杀声如雷。 绝对的军力在这种正面战中几乎没有悬念,两百艘铁甲船怎能和一千艘铁甲船相抗衡。 光里那活力集中就猛力上了数倍,何况他们已被冰封咆哮冻结在河面上,成了活靶子,再坚固的船只也无法经受这样密集的打击。 一艘艘铁甲船被轰成了残骸。 普昂自知已无法幸免,面目狰狞。站在船头狂嘶:“弟兄们,拼了,杀一个不亏,杀两个是赚。杀杀杀!” 回应他的是无数喊杀声! 杀杀杀! 所有联军战士都冲出了船只,抓到任何一个可以抵挡飞箭的器具,盾牌,脸盆。或者铁锅,飞蛾般冲向圣火军的船只。 在箭雨火焰中,一个又一个战士倒下了,不过只要还剩一个人。只要还有一口气,这场战争就未结束,疯狂的厮杀染红了河面。燃烧地船只映红了天空。浓艳滚滚。硝烟弥漫,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一方还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可是战争的场面却令人心惊动魄。 占据绝对优势,甚至可以说在屠杀敌人地圣火军战士们脸上看不到喜悦。 他们为敌人的疯狂感到震撼,甚至恐惧。 这样的敌人,是他们开战前无法想像的,他们以为自己大军所至,联军就会望风而溃,可是战至今日,一直在吃亏地却都是他们这些自诩征讨异端的圣火军。 即使是这样一面倒的屠杀,也杀得不是滋味,也被对方弄得狼狈。 普昂看着身边一个个战友倒下,面色杀气更浓,他知道自己也到了最后时刻,身上腿上插着三支箭,鲜血流失让他感觉头晕目眩,只有一股死志在支撑着他,他要看到自己不是白白牺牲的,他要完成自己最后地任务。 他看到了对方为首的铁甲船,离他不足百米,船头站着个穿着金色袍子的老头。 那应该是他们地指挥官吧。 普昂跌跌撞撞地沿着冰面奔向那船只,身边还有他忠实地几名护卫。 杀了他! 跑!跑!跑!血沫从口腔鼻腔中涌出,每一下呼吸都是丝心裂肺的疼痛,耳朵里任何喊杀地声音都逐渐遥远,听不真切,只有隆隆的震动,如同万鼓齐擂。 咻!咻!咻!夺命的箭支飞来,射中了他身旁一名又一名侍从。 不足百米的奔跑,一路留下尸体,鲜血拖着在冰面上形成一条漫长的血迹。 高士 看到了朝他奔跑而来的普昂,因为他穿着联军指挥官为所有联军已被杀戮殆尽,看着那个浑身鲜血,身上插着箭支的敌军指挥官正怒瞪着他,一步又一步不屈不挠的靠近,高士兰登心里有莫名的感叹。 身边的弓手毫不犹豫对准了普昂,咻!啪!普昂身子一震,继续向前移动!咻!啪!又是一震,再移!咻!啪…… 到铁甲船脚下时,所有圣火军都目光凝重的看着那个身上插着至少二,三十支箭的联军指挥官,喊杀声早已结束,所有联军都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只剩下眼前这个。 普昂缓缓抬起右手,喉咙发力,想大喊,却喷出了一口鲜血,他的剑脱手甩出,耗尽了生命最后一滴能量,剑是飞向高士兰登的,显然没有了足够的力量,撞在船体上,发出“铛”的一声响,再次跌落冰面。 普昂整个人仰倒在冰面上,失去知觉的那一刹,他好像听到了天际传来的天使的号角! 那号角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普昂满意的闭上了他的双眼! 整个圣火军却骚动了。 那号角声绵绵荡荡,前方的浓雾里,出现一排排铁甲船舰! 代表着理查王国的狮子旗和代表摩顿王国的牛头旗高高飘扬,高士兰登心中叹息了一声,没想到对方的大部队来了,真正的战幕揭开了,接下来才是势均力敌的苦战,刚刚那个,只是战前的小火花而已。 纳兰德此时刚刚赶到高士兰登舰队所在的河段。 站在河岸边的他看着和联军舰队对峙的高士兰登船舰,束手无策,本来想和高士兰登会合然后一起回援大营,可是高士兰登却被区区两百艘铁甲船拖在后面,现在想上船已来不及了,面对敌方的大军,纳兰德他们现在登船就是找死。 “纳兰德大人,现在怎么办?”河面上滚滚硝烟和无数残骸显示着刚才的战况有多么激烈,金袍副团长是高士兰登的直属手下,此时心急如焚,恨不能飞到船上援助高士兰登。 纳兰德叹道:“沃夫大人,我们一开始就让敌人控制住了节奏,不说落入他们的圈套,我们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好,高士兰登大人这里,我们舰队数量并不比对方少,以高士兰登大人的指挥能力,我们倒不用太担心。我更担心的反而是北岸大营,不清楚什么样危急的状况竟让白兰度大人使用了“火色烟云”!“ 轰!轰!轰! 无数白光冲天而起,打断了纳兰德的话语,只见尼亚姆河面上闪起无数白色水柱。 两军交火了! 联军在苏亚查和加里诺兰的指挥下分成两股从两个侧翼向高士兰登的舰队发动了猛烈攻击,船战一向是最消耗时间的,双方一般都比拼火力,不把一方的的弹药耗尽,战斗几乎不会结束,这样大规模的船战,双方当然更不可能和普昂那样互相不要命的冲撞,那样的损失是任何一方都承受不起的,所以一开战,火力相当的两方就陷入了僵持阶段。 持续的轰鸣声约莫过了一刻钟。 河岸上的两个圣火军精锐军团却只能干看着,这种煎熬令每一个战士都觉得度日如年。 “大人,这可怎么办,我们这样干等着,大营万一出事了……” “呸,别说丧气话!” “我怎么说丧气话,我们圣火教百年来没动用过一次“火色烟云”,这信号有多么紧急你又不是不知道!“ “都别吵!”纳兰德吼道,两个属下顿时忿忿闭嘴。 冷静,冷静,纳兰德不住的暗示自己,却无法猜透联军的意图,从开战到现在,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子走,可是却又不能不走,这令他对自己的能力都产生了怀疑。 该死的,我要怎么做! 第十五章 完胜 大人,我看那新月城港口还泊着船只,不如我们到那抢下来。”克莱尔提议道。 纳兰德侧头看他,眼神捉摸不定:“抢船?” 克莱尔道:“我刚才看了,那港口停了不少船只,也没见到什么军队把守,足够我们所有人上船。我们只要派一部分部队在岸上严密监视对方的动静,抢在他们拦截前面控制船只,就能赶回大营。” 这几乎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纳兰德已经被对方搞怕了,疑神疑鬼道:“那些船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停在那里?” 克莱尔沉默半晌,苦笑一声:“也许吧,从战争一开始我们就被对方掌握着节奏,若他们能将战争策划到这等程度,做这样一个圈套逼着我们不得不跳,我心服口服了。” 纳兰德也面带苦意,叹然道:“是呀,我们还有选择吧,这样等待着看着大营陷入危机,我宁愿冒险一搏!” “请大人定夺!”克莱尔一弯腰。 纳兰德手指新月,下令道:“全军直取新月港口,夺船!” 两支精锐军团再次开拔朝新月城急行,纳兰德回头看了一眼尼亚姆河中激烈的战况,暗暗道:“高士兰登大人,我们各安天命吧!” 情况比想像的顺利。 纳兰德带领的两支军团再次来到新月城下,这次他们的目标就是港口,一路无险到了离新月城只有一千米的港口。河面上停泊着数百艘十桅大木船,这种船只一艘就能栽数百人,装下两个军团绰绰有余了,只是自铁甲船出现以来,他们就逐渐退出了战舰地历史舞台,改为运输船。 只有少见的军士在把守着港口,看到纳兰德带领着上万圣火骑兵滚滚而来,早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跑得无影无踪。 纳兰德命令白袍军团断后。让血袍军团骑兵赶快登船。 这上万人光是上船也要耗费至少半个时辰,急也急不来,纳兰德让白袍军团占据了整个港口四周,组成一条严密防线对准新月城。打定主意若是新月城内的“伏兵”要是出来进攻,他带着白袍军团死也要挡住他们,为金袍军团争取登船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纳兰德死死盯着新月城洞开的大门。手心攥出冷汗,克莱尔说对方城内至少潜藏数万兵士,若真是倾巢而出,必是一场恶战。 他即紧张又隐隐期待。内心深处其实期望对方真的倾巢而出,他已受够了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战争,一场血淋淋的厮杀也比这样干等着对方出招来得痛快。战胜战败。至少酣畅淋漓。绝没有现在这般憋屈。 然而这样的情形一直没有发生,那黑洞洞地门洞。仿佛看不见底的黑洞,看不清楚对方真正意图。 城楼上。 杨政自然已看到了港口那漫天的烟尘,一排排肃然而立的骑兵。 他心里也不是全然无忧,他身边地那些官员更甚,一个个止不住的擦汗,这实在是无比冒险的举动,若对方忽然发疯改变注意,带着那一万多精锐骑兵朝着这毫无防备的新月城猛攻而来,也许历史就将被改写。 战争,其实真地有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因素就能扭转。 纳兰德没有攻来。 他的性格决定了这一切,在北岸告急的情况下,纳兰德更不可能发动盲目地进攻。 如果换成帕里亚多就难说了,可惜,帕里亚多的人头正被杨政挂在高杆上,悲哀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杨政看着岸上地圣火骑兵越来越少,嘴角地冷酷谑笑也越来越浓。 金袍全部登船完毕,纳兰德此时在做最后地挣扎,这一切顺利得就像一个活生生的阴谋,克莱尔站在船头朝他招手,纳兰德最后再看了一眼新月城,下了他这一生最错误地决定:“登船!” 白袍军团也依次上了港口那些船只。 整整两百艘十桅船徐徐离岸,朝着北岸行去,站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切的朝兰官员门都松了一口气,哪种随时可能被覆灭的感觉实在不好。 杨政就手中一直拿着的一杯酒朝远处离去的船队遥遥一挥,仿佛送别! 他知道,战争到了这里就没什么悬念了。 纳兰德带领着两百艘十桅船破风斩浪,将速度加 极限,北岸上空满天的红云一直在提醒着他们:“加速!” “禀告大人,我们发现舱底有不少火油!“一名检查船只的船员上来报告。 “火油!”纳兰德也没怎么太在意,火油是民生物品,普通人家里都要用到,新月城这么大一个城池,用点火油并不奇怪。 他却不知,每艘船只都有人发现舱底有火油,数量不多不少,只是每艘船上的军官也都抱着这样的心态没怎么在意,更没有想到通知纳兰德,若纳兰德知道两百艘船上都有火油,他可能就会想到更多了。 船队行到河中央。 河面上忽然从四周浓雾里窜出三百艘黑梭梭的怪物,正是三百艘铁甲船。 一看到这些水上怪物,纳兰德心中凉了半截,还是中计了,自己一步步走上对方几乎是明摆着的圈套,却又怪不了别人。 克莱尔有一句话说对了:从战争一开始我们就被对方掌握着节奏,若他们能将战争策划到这等程度,做这样一个圈套逼着我们不得不跳,我心服口服了! 纳兰德也心服口服了。 他唯一不服唯一痛恨的是,为什么情报会那么不准确,情报官员提供的是些什么狗屁数据! 新月城内几万伏兵,尼亚姆河上能够拖住高士兰登的大量铁甲船,还有不可思议到能把北岸大营打得发出最高级别求援信号的神秘部队,当然,还有眼前这几百艘不怀好意的铁甲船。 这样庞大的部队,是怎么能漏过圣火军情报部门那群饭桶的眼睛的。 和纳兰德有一样疑问的还有白兰度,让他们两个同时咬牙切齿的杜伊背了最大的黑锅,因为这场连环策划杜伊没有搜集到的情报只是宇雷那支奇兵! 尼亚姆河中央,那些虎视眈眈的铁甲船没有靠近,他们在外围徘徊着,忽然一支火箭射入河中,一条火龙盘旋而起。 为首的一艘铁甲船头,从一开始就被派出来的朝兰水军统帅巴斯达望着被火龙包围着的两百艘十桅船,虔诚的朝着新月城方向三拜,叹道:“监军大人真神人也!一切尽在他掌握中,圣火军小儿果然来了!” 猛然间,无数飓风带着水浪卷起,竟将那些无数火油铺成的火龙打得几处断裂,十桅船蜂拥冲来。 “好家伙,今日我让你们冲过去,这巴斯达也愧对朝兰数万万百姓了!” 巴斯达命令全体动用火箭! 这火箭正是杨政专门为这次伏击特制的秘密武器,手臂粗的标枪安置在一根需要十个壮汉才能拉动的铁架弓上,标枪头放了火药罐,直取十桅船的底舱。 飕飕飕! 粗大的标枪霹雳电至,撕裂了十桅船外体,深深嵌入舱内。 巴斯达他们当然事先已知那些十桅船底舱哪个部位放了火油,这些船只可是他们朝兰国的,每一个战士对这船只构造都比圣火军要熟悉。 标枪头上的火药罐在猛烈撞击后爆炸,迅速引燃了底舱的火油。 一连串的闷响,数十艘中标的十桅船燃起熊熊打火,这木制船,被河面大风一吹,燃得更快,眨眼间,烧得满船圣火军官兵哭爹喊娘。 巴斯达自成为朝兰统帅以来,还从未有这般畅快! 他大吼,射射射,射死狗娘养的。 更多的火箭飙射而出,更多的十桅船中箭燃烧,这些圣火军最精锐的战士,面对这茫茫无际的河面,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发挥,在火与水间挣扎死去。 纳兰德此时才知所有船只都藏着火油,又被算计了,早该知道的! 他沧然一笑,看着一支火箭飙射而至,洞穿了他脚下的船,然后就是冲天的火焰。 满船的人都在奔走大喊,充满绝望:“大人,我们……我们逃不了了!” 纳兰德轻轻抽出腰上的宝剑,轻轻摩挲着银亮的剑身,这把银色长剑陪伴了他三十年,多少风风雨雨,今日终于走到了尽头…… 再见了,兄弟! 他轻轻将剑抹向喉咙,死前甚至没有想起他奉献了毕生的圣火教!想起那个虚无缥缈的真主! 第十六章 神秘女人 袍,白袍两个圣火教最精锐军团覆灭,将整个战争的 巴斯达驰援苏亚查和加里诺兰,进行了最艰苦的一场恶战,打到接近天黑,双方都折损过半,高士兰登带着残余不足两百艘铁甲船退回了北岸。 而在北岸,白兰度紧急招集了所有士兵,却发现那个想像中的“大敌”已无影无踪。 宇雷追杀那些步兵快到圣火大营的时候,看到圣火军发出了“火色烟云”信号,知道对方全军防备起来,手下骑兵这一路厮杀早已累得够呛,宇雷不再坚持,掉转马头,带领着三千骑兵一路往上游去了。 …… 除了血袍军团还剩几千逃兵,四大护教军团几乎全灭,白袍和银袍团长战死,血袍团长重伤,唯一活着的是老迈的金袍团长高士兰登。 辎重营被毁,其他骑兵步兵折损三万以上,整个圣火教几乎是一败涂地。 这是圣火教几百年来最惨重的损失,几乎将他们的声望折没谷底,三大公国沸腾了,整个大陆沸腾了。 白兰度第二日就宣布撤退,因为这样大的失利直接导致了整个大陆局势的变化,没有了辎重营,没有了精锐骑兵,没有了战船,这仗怎么打。 他们的撤退宣告了圣火教的第二次圣战失败,也宣告圣火教终于从昔日霸主的地位上没落,它已经是一颗夕阳,再也无法阻止三大公国这样的新兴力量成长。 杨政主导了这场战争地最大功臣。威名赫然已与教皇并驾,甚至风头日盛要逐渐超过年迈的教皇,成为新一代的全民偶像。 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帕兰神子”,正在终结圣火教的统治,帕兰的教义也被广泛宣传,第二次圣战的失败甚至使圣火教控制区域里的信民大量流失,很多人跋山涉水,前往金帕兰控制的区域寻找希望。 圣城,姬罗山。 教皇站在那巨大火蛇雕像地脚下。望着脚下的圣城,身旁站着白兰度。 昔日热闹的圣城看起来有些荒凉,阴霾的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教皇白地脸沉淡如水。一场几乎覆灭圣火教的失利几乎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心绪被影响。 白兰度早就将所有战况一点一滴悉数禀告给了眼前这个老人,他也静默着,陪着老人看着日幕西山的圣城,当年这里汇聚百万信民的热闹景象仿如昨日。如今这里再也不是整个大陆地中心。 细雨逐渐染白教皇和白兰度的毛发。 “兵不厌诈,这是战争!”教皇终于淡淡吐出这样一句话。 白兰度知道老人的意思,老人一句话等于告诉他这场失败他接受了,不会制裁任何人。 “还要打吗?” “你要放弃了?”教皇看着他。 白兰度神色一肃:“为了我主。我可以奉献一切。” 教皇望向远方,淡淡道:“我们对敌人了解得太少了,再次开战绝不是好时机。这只会逼得更多的人投往异端地怀抱。” 白兰度点点头。教皇所说正是他所想。圣火教现在的情形绝对不适合再次开战,谁能料到失败会来得如此之快。难道神真的已离我们远去……白兰度看着阴暗地天色,努力将这可怕地想法排除出脑海。 …… 在确定圣火残军已经退回圣城后,压在所有人心头地大石终于搬开,这场伟大的胜利令每一个人都尽情发泄,整个尼亚姆南线数夜***辉煌。甚至连凯也从病床上爬起来,加入庆祝地行列。 几夜的欢宴终有散时。 三大君王都知道他们以此奠定了真正与圣火教平起平坐的基础,这已经是战前的奢望,当然没有人提到要扫荡圣火教一统大陆。圣火教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三大公国取得这个重大胜利完全是杨政鬼才般策划的结果,即便这样,和圣火舰队最后的交战也损失惨重,三大公国损失超过一半的铁甲船和两万多英勇的军士。 仅凭剩下的那点军队想劳师远征打到圣城,无异痴人说梦。 表面上看,这场战争奠定了大陆几大势力三足鼎立的 金帕兰,三大公国,圣火教。 实际上三大公国基本已成了金帕兰的附庸,在杨政的影响力达到顶点的时候,金帕兰已经成为了新的信仰。 苏亚查,加里诺兰,凯渥三人岂会不了解现在的情况,可是,无论这局面是否他们想要的,都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更不敢和杨政翻脸,这场战争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一步就是宇雷那支渡过河岸偷袭圣火大营的奇兵。 三大君王当然不了解底细,但是他们能够知道杨政手里有一支部队竟然能将防卫森严的圣火大营打得七零八落,仅这信息就足够震慑他们了。 一支这样神出鬼没又异常强大的奇兵,还有杨政本人天才般的军事指挥能力,三大君王只期望杨政真的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良善”,平日里他们小心翼翼,更不敢让杨政有借口发难。 战争打到这里,暂时的和平如期来临。 三大君王也各自归国,收拾这场战争带来的破烂局面,恢复民生,休养生息。 杨政其实是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他几乎是推动了这场战争的幕后黑手,凭着桃源的庞大的商业网络,左右逢源,不但从三大公国和圣火教攫取了数额触目惊心的财富,还成功让金帕兰取代了圣火教,成为大陆最广泛的信仰。 一切都在按他的脚步前进。 以巨额的财富作为后盾,金帕兰大肆的扩张起来,渗透了尼亚姆河南岸广袤的土地。 直到有一天,桃源飞来一封密信。 当年曾经指导泰兰米亚家族制造出奇迹号的神秘女子再次出现,而且到了桃源岛上。 杨政在得到消息后,立刻放下了手中所有事物,赶回桃源。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奇迹号带来的意义,那不仅是一艘足以傲视这个世界航海领域的船只,而是一个符号,代表了一个新的生产力,一个新的时代的符号。如同雷神炮一般,它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感觉就像杨政以前玩电脑游戏开的游戏作弊器。 这些远超出现在科技水平的东西就是这个世界的作弊器。 而能够制造这作弊器的,又是怎样的人,杨政太想知道这背后隐藏的秘密了,凭着他的惊人直觉,他有理由相信,这些东西都是蓄意人为的,那个神秘女人,为什么要留下一箱解构奇迹号的图纸,为什么她会拥有这种超文明的结晶。 一路紧赶,不惜动用魔法遗迹里的传送阵,他在两日之内,就回到桃源岛上。 桃源与他离开前一样繁华,在严密的消毒程序下,北大陆的黑死病没有播延到这里。 杨政首先见到了索贝奥夫,桃源立国后,索贝奥夫成为最高议长,但事实上,整个桃源的主宰其实是杨政,他是军队统帅,又是魔神教义里宣扬的“天国神子”,没有人能否定他的地位。 因为心急,杨政只略略将北大陆情况讲述一下,便直入主题:“议长,我接到密信,听说那个给你们奇迹号图纸的女人来了,现在她在哪,我需要见她。” 索贝奥夫拉着杨政小声道:“将军,那女人十分神秘,而且武技简直高得骇人,来去都没影踪,我现在也找不到她人。” “她走了?”杨政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她一星期前忽然出现在岛内,当时我还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你也知道桃源离大陆有多么远,我们这里一路又防卫森严,普通人就算有船也不可能靠近桃源岛,那女人竟然到了岛上没任何人发现,而且我见到她时,她正坐在我书房里,我外面把把守的侍卫也毫无所觉,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会怀疑她不是人。她来了之后,只说想见你,还说是你的故人,后来又走了,我叫人找遍全岛也找不到她,也没发现有任何船只。” 索贝奥夫显然被那女人鬼魅般的行踪弄得害怕不已,说话间全是担忧。“故人!”杨政已陷入沉思。 第十七章 惊天秘密 会是故人,杨政脑海里已浮现那些高不可攀的身影,些人,那一切不可理解的又都可以理解了。 辞别了忧心忡忡的索贝奥夫,杨政回到他居住的府邸,洗了个热水澡,他早早上床休息。 听了索贝奥夫的话,他心中也没什么担忧,假如真是那些女人,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即使他现在已是南北大陆最有势力的人,即使他拥有雄兵百万,财富无数,他仍然对记忆里那些女人的恐怖实力记忆犹新,面对他们,他觉得自己还是像几年前一样渺小。 只是,他印象里,那些女人似乎都高高在上,甚至不真实,所以也没有产生对海族似的恐惧。 脑海里还有许多疑问,还有对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的执着,只是近几年忙于俗务,记忆里那些身影倒有些模糊了,此时,泛漾出来,却又变得异常清晰,使他清楚自己从未忘记,只是把它封存在自己记忆深处而已。 他躺在床上,不断的将那些记忆片断拿出来重新播放,一遍又一遍。 想要从记忆里找到什么线索,却发现一切都是徒然……云中称……圣域……云中君……芭比……斯嘉丽……惜月…… 记忆渐渐模糊…… …… 青色与血色的波浪翻涌,幕天席地的席卷而来。 凄厉沧绝的吟啸响彻天气,那风华绝代的身影在高空中一闪而过…… 毁灭。死亡,绝望…… 方圆十里,竟成荒漠。 为什么…… 为什么…… 斯嘉丽,你到底为了什么…… 你不是要我地魔灵体吗……你来啊……你来拿啊……你来啊……来啊!! 一声声锥心刺骨的泣吼…… 你为什么不来拿…… 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啊! 吼! 漫天的烟云卷来,杨政猛然抽出枕头下的匕首翻身砍去。 眼睛完全被两团幽幽紫火覆盖,杨政的匕首被两支玉石般的纤指轻轻夹住,深夜的凉风从不知何时洞开的窗口出来,月光倾洒在床头,杨政眼里的幽然紫火逐渐消散。 当他看清那个人时。眼里露出恍然,甚至有一分复杂地恨意:“果然是你!芭比,不,该叫你紫心了。” 月光下那女人淡淡如水般的面容。毫无瑕疵,只是太过完美,而且眼睛里毫无人类情感,反而更像是一具无生命的雕塑。 她轻轻收回了夹着匕首的两指。淡淡道:“你地实力提高了不少。” 杨政撇嘴冷笑:“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一只手指就可以捏死我。” “你还在恨我?”紫心思考了一会,才说道。 杨政将匕首收回,知道这对眼前女子来说丝毫无用。他从床上站起来,将外衣披到身上,冷淡的说:“恨也谈不上。尽管我这辈子最恨别人欺骗我。不过说到底。这世界不都是这样,弱肉强食。谁都有权利争取自己的人生,我不够强,被你利用也无话说。” 紫心歪着脑袋又思考了一会,从她脸上可以看出她真的在想杨政说地话。 杨政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以你的能力,就算杀我也是反掌之间,不过我倒有个问题,奇迹号的图纸是你给泰兰米亚家族的吗?” “哦,你说动力铁船吗?是我给地。”紫心痛快的承认了。 “为什么?”杨政问道。 紫心将目光落在杨政身上,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清亮得不像人类,仿佛X光一样可以剖析人类躯体,杨政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地精神力起了微微波动,但是迅速地软弱下去,让紫心地目光肆无忌惮的入侵,这是杨政从未遇见过地情况,因为他的精神力一向可以傲视整个人类世界,可是在紫心面前,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也变得不值一提。 杨政讨厌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他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在紫心面前,他也不想掩饰任何情绪,因为这样强大的存在面前,耍什么花招都有些可笑。杨政从来是个不愿屈心的 以就算得罪紫心他也不在乎。 “杨,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紫心忽然说了一句杨政没法理解的话。 杨政的脑袋千回百转,想识破紫心说这话是否别有用心,可是徒劳,他没法看穿眼前这个女人。 “为什么?” 他又问了个“为什么”。 紫心说道:“这样吧,听说人类之间的朋友都需要坦诚,我不明白怎样才算坦诚,不过我可以将我的来历和云中城的隐秘都告诉你。” 杨政眼角猛的抽动一下,这是他早就想知道的事情,云中城,来这个世界多年的他听到了太多关于这个地方的传奇,而这一切,杨政相信,是有答案的。 “你说!” 紫心微一点头,平静说道:“其实准确的说我并不是人类,尽管我拥有和你们一样的外貌,但我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一个被叫做“父神”的特殊存在创造出的特别存在。那次我夺取青莲的身体时,你应该有从我的记忆里得到很多信息,包括我被父神追杀,然后落入地球,又通过你回到地球,不过还有很多内容你并不知道,比如云中城,比如父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说到云中城,它存在的年月连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所有记忆都是“父神”给的,“父神”不会让人知道他的来历。我一被制造出来,记忆里就被根植着“父神是一切生灵的神,我要忠于他”这样的信条,我们被守护者三大戒律约束着,成为“父神”的傀儡。所以在外界眼中,我们是高不可攀,神灵一般的存在,其实我们不过都是一些工具,用来执行“父神”各种各样的命令而已。在这块大陆上,云中城一直是神话的,它一直在历史上若隐若现,指引着人类进步,在石器时代教会了古人类使用火种!在奴隶时代创造了最古老的文字。第一个人类部落变成城市,传说中第一颗玉米的种子是云中城使者带来的礼物。人们不再需要为了食物和凶猛的野兽斗争,通过云中城使者教会的耕植技术开始生产粮食。青铜冶炼术在两千年前出现,同样是云中城的功劳……太多太多了,不过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的存在可以追朔到这个文明的起源,每一次人类发生巨变都是“父神”安排我去做,所以你知道吗,整个人类的进化都在“父神”的眼里。” “你的意思是,人类的文明进程就是“父神”在指引?“杨政大惊。 “可以这么说。”紫心说道。 杨政觉得这一切都不可思议,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存在,不过紫心显然没必要遍这样的故事来骗他,因为这些故事在史料中也存在,只是没有比说得这么详细,杨政一直以为是神话故事,现在却不得不去相信这个事实,他涩然道:“那个父神到底是什么存在,他为什么拥有这么大的力量,而且可以存在这么久,这根本……根本就是神话。” “他……我现在可以肯定他也是被创造出来的。”紫心抛出另一个炸弹。 杨政晕头转向:“他还是被制造出来的?那他背后是什么?” 紫心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人!” “放屁!”杨政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你耍我!” 一个能控制人类文明进程的怪物又被人创造出来,这算什么逻辑。 紫心被骂脸色也没一分变化,淡淡解释道:“我说的人不是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而是以前的人?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你明白吗?” “你是说更早前的文明!”杨政盯着她。 紫心点点头:“是的,而且我已经有证据了,不过那文明现在已经消逝,父神就是那个超级文明留下来的产物。” “好,好,就算你说的正确,”杨政觉得自己忽然进入到科幻电影里了,什么文明毁灭,文明遗留,他忍不住大声道:“那你那个“父神”在搞什么鬼,因为在一万年前已经有一个文明被海族毁灭了,我有证据,我找到了那个被毁灭文明的遗址!” 第十八章 战友 心看他一眼,说道:“你说的那个文明我清楚,是不明?” “你知道就好,撒德文明很厉害,不过依然被海族毁灭了,你知道海族吗?“ “海族?”紫心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人性化的表情,带着淡淡讥嘲的冷笑:“你是说毁掉撒德文明的变种战士吗?那些不过是父神制造出的毁灭工具而已,专门用来毁灭已经到达一定程度的文明,比如撒德文明,它的发展要超出现在这个世界许多,已经临近了父神的底线,所以他要将这个自己孕育的文明毁灭。” 这真是惊天大秘密,杨政听得手足发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海族为什么会在毁灭撒德文明后又消失,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海族的踪影,原来他不过是工具,幕后操纵者就是那个被人类奉为圣地的云中城。 “你说的都是真的?撒德文明也是“父神”所创造,那他为什么又要毁灭文明。” 紫心语气恢复平淡:“具体的原因我并不是很清楚,也许他惧怕人类的进化,要知道他很可能也是人类创造出来,对于一个能将他创造出来的种族,也许他天生就怀有“恐惧”,他不愿意人类发展超出他的底线,因为会威胁到他的存在。” 杨政努力消化紫心所说的内容,每一样都超出他的理解,不过这个世界最惊天的秘密确实正慢慢浮出水面……他涩然道:“既然这样,他为什么又要帮助人类进化。接着又毁灭,他为什么要做这么不合理的事,如果惧怕人类,就让人类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不就好了吗?” 紫心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眉目间也流露思索,过了许久才摇摇头:“我没有答案。” “那我再问你,你又为什么要反抗父神?”杨政想尽可能地获取信息,当他发现原来云中城才是文明毁灭的幕后黑手,他必须努力使自己振作。即使这看上去像螳臂挡车一样可笑。 紫心皱皱眉头,说道:“我曾经说过我也只是父神创造出的工具,每一代云中君都代表一个文明的兴衰,比如我前一代云中君。就是负责撒德文明的起源和发展,在撒德文明最后毁灭时,那一代云中君也随之被毁灭,而我就是在这个文明起源之初被创造出来的。本来现在这个文明的进程将一直由我掌控,一直到文明结束,我也完成我的使命然后消失。可是这一次出现了意外,在一万多年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可以和云中城抗衡的神秘组织“圣殿”。” “圣殿。斯嘉丽是不是?”杨政插口道。 紫心眼神略显奇怪地看了一眼杨政:“是的,斯嘉丽是圣殿的白星使,还有一个是黑月使惜月。你也见过她们两人。她们两人算是圣殿之主艾力克斯在人间的代言人。其实工作和我们云中君差不多,就是代表他们地主人在人间行走。与父神一样,圣殿之主也是从不离开圣殿的。在现在这个文明起源后的这么多年里,我们一直和圣殿在斗争,我与斯嘉丽,惜月也斗了很多次,我们之间一直很难彻底击败对方,毕竟父神和圣殿之主都可以无限制恢复我们的身体,只要生命之魂还存在,就算粉碎都无所谓。只有八千年前地一次,我被她们设计诱入圣殿,面对圣殿之主,我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彻底失去意识,醒来后我的灵魂里就出现了一些异样的信息。我知道了很多父神地隐秘,甚至身体不再受三大守护者戒律的约束,我知道了人类的情感,我知道除了做工具外,还可以有自己地人生,就在那之后,我慢慢想要脱离父神地掌控,我想变成一个真正地人,自由,拥有自己的情感,健全完整甚至能繁衍后代地人类。而这恰恰是父神最不允许见到的,于是他在这个文明还未毁灭时就制造了第二个云中君来取代我,那就是青莲,后面的事情你也大致知道,我被迫逃离这个世界,但我失去了身体,我必须借助你回到这个世界才能重新夺取一具身体。我将我的来历和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紫心睁着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杨政,有一些期望。 杨政终于将事情始末了解清楚,原 面还有这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一味的责怪紫心背叛自拗,他也看着紫心,从她的神情中,应该可以知道她确实不太懂人类之间的情感,从一个工具到人,她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不过这样强大的一个人,至少站在人类的战线,不管处于何种考虑,杨政也会原谅她,他伸出一只手,说道:“我原谅你对我做过的一切,至于朋友,我觉得还太快,我们至少可以先成为战友!” 紫心呆呆的看着他:“战友?” “对,战友!”杨政用力的念了一遍:“你还不了解人类,想学着成为感情健全的人类应该慢慢来,就像朋友,不仅仅只是一个”词“,还代表着一个责任,不管是两肋插刀还是有福同享,成为朋友不是简单的事情,只有做了战友,互相了解了对方,才能做朋友!” 紫心琢磨了一会,举起玉石般的手和杨政的手握在一起:“好的,战友!” 杨政微笑起来,如果理解紫心那种天真,其实看起来她还不错。 “你为什么要将奇迹号的图纸交给泰兰米亚家族?”杨政回到正题上。 紫心冷静道:“我只是想打破父神的节奏,他一直在慢慢孕育文明,控制着它进程,我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而他一直想毁灭我,尽管我现在还对付不了他,我也不让他好过,我把这些可以超前文明的东西流落到这个世界,就会改变世界的发展。你看,确实有效果了,这次的病毒肯定是父神传播出来警告人类的,只有在他觉得快要失去控制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惩戒。” 杨政愣在那里,他没想到黑死病的幕后黑手竟然就在自己面前,心里直骂自己笨蛋,怎么会认为紫心天真,如果她天真,当初怎么会把自己耍得团团转。她的天真只是单独对她理解人类的感情方面而言,如果只是纯粹为某种目的,她实在比人类可怕上太多,就像机器一样冰冷,毫无感情的去行事策划。 当这种特质流露出来,杨政就感觉有些发寒,他知道紫心倒不是真的和人类某些无耻者一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她只是在做事时就习惯回到云中君时的那一套,没有人类感情而已。 有些时候,这其实是优点。 不过她既然希望做人,杨政仍希望她能在做事时多考虑一点人类的感受。 比如她现在所做,如果杨政考虑,就不会这么盲目的直接去惹怒父神,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后果,如果父神觉得人类文明进程已超出他掌控,直接派海族出来灭了人类,到时候又会是怎样可怕的局面。 紫心显然是不会这么考虑的,也许这个文明的消失与否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反正只要她自己不消亡就可以了,她们拥有无穷尽的生命,可以等到下一个文明兴起,人类又会出现。 杨政了解了紫心的思维,也没法去责怪她,只是将自己心里感受告诉她,慢慢让她消化。 紫心在听了他的感受后,思索了很久,说道:“人类的感情确实很复杂,不过我会一点点去接受,这是个有趣的过程……恩,我们这样算是战友间互相帮助了吗?” “厄……算吧。”杨政也不晓得说什么好。 “战友,其实我还有一个对付父神的方法。”紫心好像喜欢上了战友这个称呼,叫起来很顺口。 “你说!” “我曾经说过父神应该是被一个非常古老而发达的超级文明所创造,这其实是有根据的,在那次被被圣殿之主擒获后,我的意识出现异变,从圣殿之主那里也获得一些信息,因为圣殿之主为了取代云中城,也一直努力想要寻找那个超级文明的遗迹。所以我想,只有找到那个超级文明的遗迹,找到父神的真正来源,才可能打败父神。” 杨政一听为之振奋,考古就是他的专业,遗迹两个字对他来说就和情人听一起一样动人:“真的有这个文明的遗迹?”“我经过这几年的探查,已经有点线索了。” 第十九章 克娄巴底星像罗盘 心伸出一只手,轻轻一点,空中波荡起一片涟漪,随作,一个圆形物体出现在空中。 那是由许多黑色和白色的小方块组成的圆形,在空中不断旋转,黑色和白色不断的脱离聚合,产生微妙的变化。 “这是什么?”杨政盯着那圆形。 “克娄巴底星像罗盘!” “克娄巴底星像罗盘?”杨政神色惊讶:“神话传说中可以告诉你一切答案的罗盘?真的有这东西。” 紫心抓住那罗盘,淡然道:“这不是神话,尽管从未有人见过他,但是我从圣殿之主那里知道,克娄巴底星像罗盘是存在的,我这几年一直都在寻找它,终于让我找到它。” 杨政看着紫心手里的罗盘,此时,淡淡的光芒已经消退,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个罗盘,甚至有些灰旧,与神话传说很不一样:这东西有用?” 紫心淡淡说道:“你可以随便问我一个我不知道的问题,我会通过罗盘知道答案。” “告诉我现在岛上有多少人?”杨政问了几乎不可能回答的问题。 紫心也不作声,双手托住罗盘,口中念念有词,克娄巴底星像罗盘开始发光,上面的黑白点形成一条条诡异的波纹,随着波纹不断的旋转,最后定格,紫心脱口而出:“两万一千一百九十四人。” 杨政愣在那里,这个数字正是下午他处理一些文件时才看到的最新人口统计。都不晓得紫心怎么可能知道,他不相信,又问了几个决不可能泄露地问题,紫心竟然一一说出,这简直是奇迹,不可能是紫心事先准备,因为这些问题五花八门。 “可以给我看看吗?” 杨政从紫心手里接过那只罗盘,入手有些沉,摸上去又不像金属的质量。杨政怎么看都看不出玄机,那罗盘上的格纹复杂玄妙,也不清楚紫心怎么看懂它的意思。身为考古学者,杨政尽管是无神论者。却也知道这世上有太多人类还无法参透的东西,比如周易八卦等玄学,杨政曾遇见过一名命理大师,那大师直接说他二十六岁必逢大难。甚至杨政还把那大师吓得落荒而逃,因为大师说他二十六岁后的命运一片模糊,那根本是无解之命。 当初杨政只道这神棍故弄玄虚,只等他落入异界。他才知道那大师算得有多么精准。所以对于这罗盘的神奇,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只是仍有疑问:“这东西既然这么神奇。你不是可以无所不知。直接让罗盘告诉你解决“父神”的办法不就好了。” 紫心摇摇头:“其实罗盘的答案是一种算法。牵涉到地事物越少,罗盘越能给出精准的线索。你刚才问的问题都是很简单的。不牵扯到太多变化,所以我能根据罗盘给出地线索很快推算而出,但是一涉及到这类足以改变世界的大事,罗盘的线索就变得无比模糊,我很努力的推算,也只测算到遗迹,这便证明遗迹是真地存在。” “那遗迹在哪?” 紫心再次摇头:“这次线索更少,不过应该在沙漠。” 杨政啧了一声,有些遗憾,旋即又振奋起来:“至少有了希望,还有了方向,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得太多,你有什么打算吗?“ 紫心道:“我决定去寻找遗迹,战友,你能来帮我吗?” “如果需要的话,当然。”杨政爽快的应道,既然大家地敌人一致,成为战友是最好的选择。 “好的,我们定个日期如何,一个星期后出发。” “这么急?” “不可以?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我可以帮你解决。” “厄……那倒不是,”杨政摸了摸鼻子:“一个星期也可以,我只是觉得没做什么准备。” 紫心收起罗盘,说道:“不需要准备,只要几个人就可以去了。在这个星期内,我会指导一些如何使用精神元力地方法,你当初从我和青莲这里获得地精神元力很庞大,只是没有发挥出来,通灵术那是最低级地技巧,我可以教你更高段的技巧。” “好地。”杨政又摸了摸鼻子。 紫心的到来无声无息,没有一个人发觉,她也不想见人,每日里只躲在杨政的府邸里指导杨政使用精神元力。 来自云中君的精神元力是一种不同于寻常力量的介质,它们在体内流转,生生不息,是使云中君们保持着身体不会老化,能长生不老的关键。可以说,这些精神元力才是它们的本源,只要这力量不消散,她们的身体可以无限再生,这也是紫心当初靠着本源力量就能在两个空间流窜,后来再夺青莲之躯的原因。当然肉体也很重要,除了拥有肉体可以更好的发挥出这些精神元力的力量,就是用肉体修炼精神元力,没有肉体的辅助,她们的精神元力是没办法增长的,甚至还会日渐消散。 精神元力并非人类可以承受,除了杨政这样拥有“魔灵体”体质的人,任何人一接触到精神元力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被力量吸干肉体。 所以当初紫心会选择杨政,而斯嘉丽又如此着紧杨政,这样的躯体实在太难得,甚至比她们本身的身体还要来得珍贵,因为她们的躯体更像是固定的工具,杨政的身体可塑性却更强,包容了自然进化的天性。 杨政学到的唯一使用精神元力的方法就是斯嘉丽教他的通灵术,这算是精神元力使用里最低级的法门,倒也不是斯嘉丽吝啬,当初杨政体内滋长的精神元力不多,更高的法门学了也没用,后来从紫心和青莲那里获得了更多力量,却再没人来指导他。 仅是这通灵术就已让杨政独步天下,他免疫任何精神魔法,可以瞬间控制他人,甚至攫取别人记忆,可以说,人类里他已经是最强者。 不过这逆天的法门在紫心的眼里仅仅是入门的玩意。 在这一星期里,紫心为他打开了一扇真正通天的大门。 他窥见的是另一个远远超出人类范畴的世界,也许在人类眼里,确实已经和神无异。 当初斯嘉丽与青莲用“领域”决斗造成的恐怖映像仍在杨政脑海里,她们用绝对的力量完成了核爆炸才能达成的效果,十里方圆发为齑粉,这样的力量,和那些神话中的神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现在要做的却是和创造这些神的恐怖存在斗争。 都不晓得那“父神”拥有怎样可怕的力量,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甚至失去战斗下去的勇气。 杨政的天赋是很好的,因为他的基础实在太雄厚,单纯以体内精神元力而言,他甚至与紫心不相上下,毕竟当初他在紫心和青莲融合时获得了均分的力量。 一个星期,效果好得出乎意料,紫心几乎将所有操控元力的技巧都传授给他,领悟了七七八八,只是缺少实战技巧。 这一个星期窝在桃源岛,紫心的存在依然不为人知。 杨政并不打算将他去寻找远古遗迹的事情说出来,不过这一个星期里,他还是抽空安排了一系列事务,甚至还写好了一份很长的卷宗密封起来交给影子部队保管,这是以防万一的打算,倘若不能回来,总要让桃源能顺利承接下去。 还是有人嗅到他要离开的消息,不过杨政的借口是有一个秘密任务要执行,最多半年就会归来。 安排好一切后,杨政和紫心做最后的准备。 “让罗盘告诉我们还需要几个人?” 紫心的手从罗盘上移开,注视着罗盘的纹路,说道:“其实只需要两个战友。” “哪两个?” “蜜雪儿和那条魔龙。” 杨政瞪大眼睛:“你没搞错吧,怎么会是蜜雪儿,她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不可以,太冒险了。” “这是罗盘告诉我的。”紫心淡淡的说着。 “你再算一遍。”杨政有些懊恼,他实在不想蜜雪儿跟着冒险。 紫心看他一眼,还不理解人类之间这种感情,不过她还是重新算了一遍:“是她,没错。”怎会这样,杨政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第二十章 相逢 你再算一遍。”杨政有些懊恼,他实在不想蜜雪儿 紫心看他一眼,还不理解人类之间这种感情,不过她还是重新算了一遍:“是她,没错。” 怎会这样,杨政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莱戈拉斯,宇雷,甚至莫冰云她们,看起来都是更好的选择,罗盘却选择了蜜雪儿。杨政也知道没有办法改变,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只是不晓得蜜雪儿那娇小的身躯怎么能承担如此大任。 他舒展开眉头,下定决心:“既然这样,我会带着蜜雪儿一起去。” 蜜雪儿留在南大陆让瑞秋照顾,所以出发前要去南大陆和她会合,行程既然已经敲定,杨政和紫心都不是拖延的人,马上上路了。 这一个月杨政的变化十分惊人,他的实力已经踏上另一个境界,触摸到云中君那一类神话人物的边缘,所以只是做个样子,乘着小船到了一个小岛,然后他和紫心就弃船用他们独有的办法行进。 “你握着我的手,第一次可能会不太适应。”紫心伸出一只手。 杨政抓住后,深吸一口气:“我可以了。” “将精神元力释放出来,通过手脚经脉游走,然后透过毛孔包裹体表,感觉空气流动,就可以像鸟一样飞翔。” 紫心话刚说完,体表的就覆盖上一团青色烟云,将她整个身体笼罩,杨政心念转动。也学着她的样子,全身毛孔都舒张开,身体猛地一轻,带着淡淡金色的烟云在他体表流动,整个身体随之一轻。 接着手掌就传来大力,紫心已拉着他腾飞到空中,第一次靠着自身力量飞行,杨政笨拙得像刚学飞的大鸟,歪歪扭扭。若不是紫心手拉着,早掉进海里。 “不要刻意去想,闭上眼睛,放松心灵。感受风的呼吸就够了。”耳边是紫心指导的话语。 杨政闭起双眼,风在身体周围流动,精神力释放在体表,将风的节奏捕捉传递到他的脑海。慢慢的,杨政的心灵逐渐宁静,沉浸在风地呼唤中,体表的精神力可以控制他的身体融入风中。随着空气的流动向前滑翔。 这是异常奇妙地体验,人类一直可以羡慕鸟在空在自由飞翔,那是对自由。对更广阔天地的向往。 科技发达后。人类凭借飞机等外物飞上了蓝天。可是绝没有人能凭借自身与风的交流飞翔在蓝天中,杨政瞬间爱上这种感觉。难怪人类追求力量,只为获得这些常人不能得到的特权就让人心动。 熟悉了与风交流地感觉后,他才睁开眼睛,又一另一番奇妙感受。 这样持续飞了一天,他们到了一座小岛。 一落地,杨政才感觉体内的空虚,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精力,整个差点软倒,而紫心却悠然自得,甚至连汗都不见一丝。 明明两人的精神元力相差无几,为什么会这样? 紫心很快给杨政解惑:“你的操控还是不娴熟,毕竟是第一次,释放出精神元力要控制得十分精准,让他们贴在体表流动,往复循环,你还是太刻意,元力释放又不稳定,和风地融合也没做到完美,所以一路上,精神元力还是在不断泄露,尽管微量,可是时间一长,你的精神元力再强也被掏空了。今天的速度其实还是算慢,如果我全速前进,两个时辰就可以从桃源岛到这里。” 听紫心说完,杨政才明白两人差距有多么大,刚才那速度已经令他惊讶,因为寻常奇迹号要走完这段路程至少要一星期。 两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恢复一些精力地杨政再次上路,这次,他地操控明显上了一个水准,尽管体内元力还不足昨日一半,速度和耐力却更胜昨日。 连续三日,南大陆漫长地海岸线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落地,三天就将奇迹号一个月地路程飞完。 此时杨政在飞行方面已操控自如,两个人在浩然联盟住了一夜,南大陆还是一如往昔热闹,没有北大陆的暗无天日,杨政一直是南大陆民众注目的焦点,无论在哪里都能听到关于魔神 传言,尽管这些流言连百分之一的真实性都没有,却觉到自己在南大陆民众间拥有怎么大的影响力。 到了南大陆,杨政最想见的还是瑞秋,他一去北大陆就是一年多,尽管两人书信来往频繁,但对于热恋中的男女,彼此的思念只会随着日子增加而变得愈发浓烈。 第二日大早,杨政和就和紫心离开了旅店,一路朝着卫戎国都城飞去。 这种高来高去的行走,确实让杨政心境产生极大变化,当他飞行在高空时,看着苍茫大地上的碌碌人群,感觉就像一个巨人俯视蝼蚁,那并不是杨政因为实力变强就看不起人,而是心境的微妙变化,当人立足于高点时,确实会对一些事情看得更开,对人生的感悟也更飘渺。 他甚至有些理解紫心这些高人对于人类的无视,当她们反手就能将人类世界倾覆,想让她们再用普通人类的目光和态度对待人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在这些奇怪的想法中,只半天时间就到了卫戎都城索罗顿。 高空看下去,索罗顿比杨政离开时又繁华了许多,特别是王都中央,紧邻着皇宫辟开了一大块地,建造了金碧辉煌的魔神祠,毕竟玛雅神山太远,为了给王都和附近的民众提供方便,在王城内也建造这样大一座神祠,供民众朝拜。 杨政离开这一年多,紧锣密鼓的宣传并没有一刻稍停,杨政的桃源又为卫戎国提供了大量资金,在经济方面,卫戎国一举超越了公认的大陆第一强国沧月,人民丰衣足食,自然对魔神将军的崇拜更胜以往。 两人来到城内。 杨政先让紫心找个地方住下,只说他会先进宫,将事情处理好,明日就来见她。 紫心也不疑问有它,杨政告别紫心后,一路朝着皇宫走去。 以他现在的能力,要想不让人注意他实在太简单,一路径直到了皇宫城墙下,他飞掠进去,直接潜入瑞秋居住的太后宫。一路上能察觉百多个人类强者的气息占据宫殿所有方位,甚至有影子部队的成员,可见瑞秋居住地方防卫之森严。 不过这对杨政来说都不是问题。 进入宫内,防卫就弱化了,瑞秋一向不喜欢居所被打扰,里面很幽静,香炉中点了檀香,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 瑞秋不在里面,宫殿内布置与以前一模一样,杨政对瑞秋的闺房自然熟悉无比,他坐在瑞秋那张大床的床沿,被单上还有一丝瑞秋的味道,一向波澜不惊的他眼里也流露一丝渴眷,离别一年多,杨政的思念已经积累到濒临爆发的边缘,所以才会故意让找借口独自一人来到皇宫,所谓的处理事情只是想和瑞秋单独见面以解思念之苦,一切自制力都在见到熟悉的景物前溃然决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杨政从异样的思绪中惊醒,心脏忽然跳得有些不受控制,这真是不可思议,以他现在的能力,别说控制心跳,就是让心脏停跳都没问题,可是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第一次约会傻傻等待心爱女孩到来时的小男孩。 熟悉的优雅身影步入房间。 当看清坐在床沿的男人,瑞秋惊得一声大叫。 门外传来数道声响:“什么事,太后。” “没事,没事!”瑞秋连忙喊了声,因为太激动,声音带着颤抖的尾音,眼眶中泪水已汹涌流下。 杨政站起来,展开双臂,尽管没有说话,他眼眶里也有淡淡水光。 瑞秋急跑几步,乳燕投林般钻入杨政怀里,感受那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坚实怀抱,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是啜泣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传出,眼泪也湿了杨政胸前一大块。 杨政愈发感到内疚,一别一年多,这次回来又要马上离开,实在不晓得怎样和眼前这个让他心疼的女人去说,只有用力抱着她柔软的身躯,让她感受自己有多么想她。 第二十一章 温存 秋的身上还穿着宽松华丽的裘服没有脱掉,外面是白毛,很厚,里面只要一件薄薄贴身的袍子就够了,同样白色的帽子下几绺发丝滑下来,衬托得娇艳的面庞更加妩媚。 杨政手扶着她的纤腰,仔细欣赏着相思已久的恋人,完美无瑕的脸庞没有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挺直的鼻梁下红润的嘴唇微微开合着,吐出芬芳的热气,一双深邃的明眸带着水光,更加惹人垂涎。 好久没有做那样的事了,思念涌上来,欲望就把持不住,杨政一把抱起瑞秋朝着那张大床走去。 瑞秋显然看到了杨政炽热的目光,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太激动,甚至有些恐惧。 “不要……”她的手一只抓着杨政衣领,一只绕在杨政脖子后面,身体软得没有一丝气力,蜷缩在杨政的怀里如同一只猫。 说是抗拒,不如说是诱惑,杨政更加难以忍受,将她扔到床上,有些霸道的将瑞秋的两只手压在头领,俯着身看她,目光幽幽,梭巡过去,瑞秋感觉衣服丝毫不能阻挡那种炙热,肌肤不断泛起鸡皮疙瘩。 她发出低低的呼声,身体扭摆着,无法阻止杨政另一只手拉开她的裘服,又拉开她的长袍,动作有些用力,粗暴中感觉体内的情欲涌得更厉害。 雪白赤裸的躯体直接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瑞秋发出异样地呻吟。杨政几把扯掉自己的衣服,强壮的躯体合上去,瑞秋有些怕冷,杨政的身体正好像个火炉,为了寻求温暖,她不断的往杨政的怀里靠。 两人的情绪都积蓄了太久,根本不要前戏,只是这样互相拥抱,身体已经受不了。拼命的合二为一。 房间里响起压抑的呻吟。 在澎湃地欲望中,一阵暴风骤雨似的交欢。 很短的时间内,瑞秋就几次高潮,身上香汗津津。整个软在那里不能动弹,杨政有些怜惜的抱着她,不忍再堪伐她。 瑞秋感觉到他动作停下,抬起头看着他温柔地眼。脸红得像蜜桃:“怎么不动了?你还没好……” 杨政轻轻吻着她长长的睫毛,柔声道:“这样就好了,你刚才情绪太激动了,身体会受不了。” 瑞秋垂下眼睑。有些愧疚:“对不起,都不能让你开心。” “傻瓜,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的身体和常人不一样。就算不出来对我也没影响。”杨政躺到床上。将她搂过来。 很久没有这样依偎,瑞秋靠着杨政怀里不愿爬起来。吩咐外面的人不许打扰,两个人说些悄悄话,竟然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都黑了。 还是杨政先听到外面脚步声,推醒瑞秋。 一听是斯帝安来问安,瑞秋吓得急忙坐起,她朝外面喊着“稍等”,从床上跳到地上,拿起衣服穿起来。 杨政一只手支着,眼里含着坏笑看着手忙脚乱地瑞秋,当瑞秋瞪过来时,他还不怀好意的指指床单和被子。 因为刚才太激烈的“运动”,床单,被子上一块块的湿痕还在,大多是瑞秋身上地体液,干了就硬结在那里。空气里点了檀香,应该没有男女交合的气味。 “还不起来。”瑞秋咬牙切齿的朝杨政低呼,像只小野猫。 杨政耸耸肩膀:“我起来,该去哪里?” 瑞秋一边整理衣装一边扫视了房间,她地房间典雅简洁,除了桌椅,就是琴画,书架,也不可能有衣柜那样地东西。 “母后!”斯帝安地声音就在门外。 瑞秋跺跺脚,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杨政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到瑞秋急得要流泪,才摆摆手:“别急,你把帐幔放下来,我躲在床上就可以了。” 帐幔是用轻纱做地,很薄,瑞秋一脸担忧:“这怎么行,太危险了。”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杨政笑着问道。 他其实可以瞬间离开房间,不过觉得这样挺有意思,有种偷情的刺激,杨政怎肯放过这么好玩的机会。 瑞秋也是急病乱投医,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连忙放下帐 嗽了一声,朝外面道:“我就来了,皇儿再等一下。 她顺手再揭帐幔,挥舞着拳头低声威胁:“不许出声。” 杨政忍着笑点头。 瑞秋这才合回帐幔,理理头发,再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确保没什么纰漏,声音变得无比端庄:“进来吧,皇儿。” 门被推开,斯帝安走进来,朝瑞秋弯腰行礼:“母后,孩儿来向你问安,刚才听外面人说母后早早就睡了,是否身体不舒服?” 隔着纱幔,为杨政的视野其实没什么影响,能看到斯帝安比一年多前更高更壮了,嘴边已长出一圈绒毛,目光坚毅,不再有当初年少时的怯懦。 斯帝安抬起头,说话的时候已经看向放下帐幔的床,脸上显然有些奇怪。 这时节也没什么蚊虫,很少会放下帐幔睡觉的,不过这亦更确定瑞秋确实上床睡过觉。 杨政和斯帝安其实在对视,不过斯帝安是看不到他的,如果这点能力都没有,杨政也不要混了,不过瑞秋可不晓得杨政有多通天的能力,在心虚的情况下更没办法冷静思考,紧张得心跳到嗓眼,平静一下心跳才道:“我没什么事,只是白天有些疲累,有些想睡觉,皇儿,你来的时候我也正想起来吃点东西。” “那我就放心了,”斯帝安也没想多,更不可能因为帐幔放下就怀疑自己母亲什么,毕竟对瑞秋他充满了尊敬和爱戴,微笑道:“正好,我也刚处理好政事,都还没时间吃饭,母后,最近这么忙,都好久没有陪您吃饭了,今天我就在这边吃了,母后,让厨子多准备些食物。” 瑞秋恨得直想拍自己嘴巴,没事说什么吃饭,平日斯帝安问安后就会离开,今天难得会来陪她,可却陪得不是时候。 当然不好说“皇儿,你还是回去吃吧”,只得强笑应了,吩咐厨子多准备些食物。 不过瑞秋也有借口让斯帝安和她到外厅吃饭。 侍女进来时,斯帝安忽然插口道:“芬妮,帮母后去整理下房间,母后,你是不是感觉太冷,放下帐幔睡觉。” 瑞秋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的一抽,幸好没让人看见她一闪而过的紧张,她叫住芬妮:“不用整理了,我今天想早些睡觉,那些被褥还是热的,不要去动。” 她又转身朝斯帝安说:“倒不是太冷,觉得放下来更舒服而已,你知道的,房子太大,感觉心里空空的。” 斯帝安听了一愣,想起小时候自己也因为房间太大,难以入睡,因为太大的房间更让人觉得孤独,即使现在,偶尔冰冷的午夜,风如果吹进空旷的房间,依然觉得会冷。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依然娇艳无比,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这样完美的女人,却没有自己幸福完整的人生,想想都会让做儿子的感觉心痛。 她除了母亲,也是一个正常需要慰藉的女人呀。 斯帝安分外能感受这种孤独,所以现在他长大了,一旦每晚受不了那种孤单,也会叫几个侍女来陪他睡觉,异性的温柔,确实让他的孤独消失。 不过他当然不希望自己母亲是个放浪的女人,心里面觉得只有这世上最好最厉害的男人才配得上母亲。 这样的男人,斯帝安只承认一个。 他缓缓坐到桌边,忽然说道:“师傅都好久没回来了。” “啊?”瑞秋一惊,不清楚是否是否露出破绽让斯帝安来试探自己。 斯帝安拿着一个果汁罐帮瑞秋倒了碗果汁,不露声色道:“你看,这还是师傅发明的,不然我们都知道水果还可以榨成汁吃,都不知道师傅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永远有让人惊喜的地方。” 就在一刻前还和杨政在温存,斯帝安这样说,瑞秋的心神一荡,脸上染起一片晕红,她有些魂不守舍的道:“他是很厉害拉。” 看到母亲那愈发娇艳的神态,斯帝安更加确定自己母亲对师傅有异样的好感。 第二十二章 出发 帝安挥手让陪侍在侧的下人们都退下去。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轻声道:“我每个月会和师傅通一两封信,不过师傅从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母后知道他在哪里吗?” 瑞秋拿起杯子轻轻抿了口果汁,冰凉的味道稍稍平静她起伏的内心,观察斯帝安的神态,不清楚他的意思,随口道:“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斯帝安摸摸鼻子,他这个小动作还是跟杨政学的,说道:“母后也知道孩儿现在接管政务,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如果师傅在边上,我会轻松很多。” 瑞秋轻轻叹一口气,她何尝不希望杨政陪着自己,可是杨政要做的事实在太多。 “母后,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斯帝安问道。 瑞秋摇摇头:“不是,你师傅还有很多事要做,卫戎国的未来在你手上,你师傅离开也正好锻炼你,否则你什么时候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国王。” 斯帝安眼神微微一黯,低声道:“孩儿知道,可是孩儿还是怀念以前师傅和母后都陪在身边的日子,自从接管政事以来,孩儿一天到晚都难得见到母后一次,感觉母后离孩儿越来越远了……” 说着说着就微微哽咽,眼里还带有一丝泪光,尽管斯帝安已经成长,终究年纪还不大,在自己母亲面前控制不住流露真正情感。 瑞秋心神震动,记起杨政说过的话“王。注定是孤独地”,忍不住流泪。 “母后,你怎么了?孩儿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我知道母后也是为孩儿好。”斯帝安见母亲流泪,连忙离开座位,半跪到瑞秋面前。 瑞秋伸手托住斯帝安的脸颊,闭上眼睛,轻轻抚摸,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已止住泪水,压抑着情感冷静说话:“安仔,你要知道你肩负一个国家的重任,在母后面前你可以流泪。可以委屈,但在世人面前,你一定要坚强,哪怕承受不了也要撑下去。因为你是卫戎的王,记住,你的心!” 瑞秋托着斯帝安站起来。 “我知道了,母后。我一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王!”斯帝安坚定说着,擦干眼泪,坐回瑞秋对面。 两个人也有些饿了。接着便开始吃晚餐。 吃完后。斯帝安看着母亲。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母后,我还是想说一句。如果师傅忙完了,让他回来吧,这里也是他的家。” 瑞秋不知道怎么应话,轻轻恩了一声。 看着斯帝安又坐了一会,等那些侍女收拾了餐盘,告辞离去。 瑞秋一回身,猛地一惊,发现杨政鬼魅般站在她身后,忍不住埋怨:“你是鬼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是你叫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吗?”杨政带着坏笑,去搂她。 “快进房里去。”瑞秋怕在外厅侍女忽然进来,推着他往房内走去,一进房间就紧紧合上房门。 “你怎么弄得这么紧张?”杨政愈发觉得瑞秋神色动作好笑,像一只偷腥的猫。 “都是你,害我差点在安仔面前出糗。” 杨政将她抱起来,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看着她发笑。 “你做鬼呀,笑这么邪气干吗?”瑞秋被他看得发毛。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话了,安仔好像挺想撮合我们的,你说我不该笑吗?”杨政笑得更大声。 瑞秋去掩他的嘴巴,低斥道:“胡说八道,不许笑……你还笑。” 杨政止住笑意,伸手压着瑞秋后脑,轻轻俯上去说话:“我胡说八道,姐姐别和我装傻了,你会听不出来安仔话中之意?那小混蛋还挺心疼他妈妈地,不错不错,也不妄我白疼他一场。” 瑞秋被他说得无地自容,真不知道眼前这男人怎会这样霸道,偏偏自己还陷进他的情网里无法自拔。 “你饿不饿?”觉得没话说的瑞秋急中生智找个借口。 “饿!” 瑞秋连忙说道:“我让厨子去弄些吃的来,你等我。” 她做势要挣开杨政怀抱,宽松地衣服一拉扯,从襟领里望进去,可以看到一片腻雪似的乳肉,杨政拉住她,伸手进去握住一团白腻,在瑞秋羞涩又意外的眼神中,他俯身在她耳边说话:“我觉得吃你比较好。” “不……” …… 午夜冰凉的月光透过帐幔洒下来,敷在两具绞缠在一起地躯体上,深色与雪白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又是如此协调,形成力与美的融合。 绸织地大被子被拱到一角,被单也皱着。 雪白躯体缩成一团,头深埋在深色躯体地头颈处,蓬松如云地秀发散开,像一波泓潭。 杨政的大手在那雪白背脊笔直地脊线上慢慢游滑,最后停在高高挺耸的白色臀肌上,轻轻一搓,一片粉色就随着那翘臀的颤栗缓缓弥漫开。 那波泓潭轻轻荡漾起来,姣妍的脸蛋从深埋处抬起来,肿起的眼泡边还挂着泪痕。 “为什么回来就马上要走,那不如别回来呀。” 低哑的声音有撕心裂肺的痛苦感觉,杨政脸上全是歉疚,他知道马上说出又要离开的事实太残忍,可是却没办法隐瞒,毕竟这一去就是未知的凶险,比去北大陆那一次更危险,至少那还是可以预测的前路,而这一次,面对站立在最后面的敌人,那个统治这个世界数万万年的“父神”,他不知道前路是否就是黄泉路。 到了现在,已不得不走,没有退缩的理由,只是想到带给瑞秋的伤害,依然觉得自己太残忍。 肩膀那里有一个深深的牙印,还渗着血丝,是刚才瑞秋痛苦的“杰作”。 杨政拥着她,不晓得怎么解释才能让瑞秋的心痛稍减。 四目相对,一边是恶狠狠,可深处全是哀求和痛苦,一边是无法言说的歉意。 “为什么连蜜雪儿都要一起去,杨政,你不是人。”瑞秋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心意,忍住的眼泪又流出来。 杨政觉得自己要崩溃,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流泪,他涩然道:“我明天再想办法,如果可能的话,蜜雪儿我不带走。” 瑞秋知道要杨政改变注意有多难,他能这样说已代表他有多在乎自己,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知道他是个怎样独特的人,心神意志都超乎常人的坚定,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想去逼迫他,直到他妥协了又觉得内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不希望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软弱,那样她就不是瑞秋。 明亮的眸子看着杨政,问道:“那星盘真的那么神奇?” 杨政点点头:“至少我没见它出过错。” 瑞秋咬着唇,内心挣扎,终于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带我去,既然那星盘这么神奇,选定了蜜雪儿随你去,那就去吧,不去我更不放心你。” 杨政用力搂住她,瑞秋的深明大义让他越发愧疚,疼爱,不晓得要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迷恋她的感情。 …… 蜜雪儿让莫冰云她们带着去游玩,第二天才联系上,让莫冰云和阿雪带着匆匆往索罗顿赶来。 杨政带着瑞秋先和紫心见了一面。 瑞秋听说过这个人,却是第一次见她,见到她完美无暇的容颜,想到她和杨政会在一起冒险,却也兴不起一丝醋味,觉得很奇怪,因为紫心给人的感觉实在不像女人,或者说人类,她那双不带感情的眼睛会让人想起那些高高在上蔑视众生的神。 她还是要求再次验证那罗盘,结果不出意料,蜜雪儿是选定的人,瑞秋再没有理由要求蜜雪儿留下。 又过了一日,莫冰云,阿雪带着蜜雪儿赶到了索罗顿。 相见又是一番唏嘘,莫冰云和阿雪还能控制好自己的情感,蜜雪儿却哭得稀里哗啦,杨政在北大陆确实呆得久了,因为黑死病的原因,又不肯让蜜雪儿去北大陆,这一年多,都是瑞秋和冰云她们在照顾,只是再亲切也总及不上杨政的血脉联系,一年里郁郁寡欢的日子居多。 见到杨政,再不肯撒手,整天像只小树袋熊一样挂在杨政身上。 这次离开,相见之期就不可确定,杨政在索罗顿留了一个星期,力所能及的用异力改造莫冰云她们的身体,有了紫心在旁指导,她们的身体尽管无法媲美杨政,也在人类基础上跨越了一大步。 离别尽管痛苦,却总要来临,一个星期后,杨政还是决定出发了。 第一章 山谷 风扑面,小黑的速度奇快,一瞬间已经跨越了卡地亚 冷风呼啸而过,眼前又出现了大片的草地。 在上万米的高空飞翔,只用了两天,几乎已横跨南大陆,魔龙的力量真是惊人,此时的小黑,体型比一年多前又大上了一轮,浑身上下骨刺暴增,原本青色的外壳现在若隐若现泛着灰色,纹理也多了很多,毫无青涩之感,有的只有凶横与霸气。 空中成了小黑的天下,一路飞来,任何鸟类或者大型飞禽都躲得远远的,方圆几十公里自动形成空白,这就是上等生物的威慑。 探险小组的三个人就坐在龙背上,万米高空的罡风自动在杨政身前一米的地方被排开,也不会对蜜雪儿有任何影响,紫心就更加离谱,偶尔还能飞跃起来,飞到魔龙的前面。 蜜雪儿躲在杨政怀中,脸上浮现好奇,惊讶,兴奋等多种神情,她平日也能靠魔法飞离地面,但这么高这么快的飞行还是第一次体验,整个人兴奋起来。 看着一朵朵洁白的云团飞速后退,大地上森林,高山峻岭都在不断移动。 蜜雪儿一路笑个不停。 杨政看到这里,心中已经松了一口气,一年多没时间陪这小家伙,闹脾气闹得厉害,人看上去也不开心,瘦了不少,有机会在这世界走走,小家伙心结都解开了,这两天开心得要命。 呼啸于蓝天之上,开阔的空间可以让人地心情大大舒缓。同时小黑飞行的高速又带来一种强烈的刺激感,时上时下,甚至会翻转飞行,比云霄飞车还刺激,让人暂时忘记了一切愁苦。连杨政也觉得这次探险未必如想像的那么艰苦。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一望无际的绿色消失突然消失在眼前。 路转峰回,忽然柳暗花明,山清水秀。只见半山凹中大片盆地高原,四外群山环绕。宛若城堡,外来的风沙寒潮,全被山和森林挡住。地既广大,水源又多。遍地奇花异草,嘉木森林。 气候也一下子和暖起来,一条长长的河道像水龙一样蜿蜒在出,在阳光照射下泛起粼粼光亮。 “好美!” 一日的飞行。天色也即将黑了,既然蜜雪儿那么开心,杨政也不忍赶得多辛苦,毕竟那个远古遗迹只是理论存在。要找的话也不是靠急能急出来地,他朝飞在空中的紫心挥挥艘,然后在小黑的背上拍了两下。示意它往下飞。 在那条河道边停下。杨政抱着蜜雪儿跳到河滩上。四周一望,在小黑背上只觉得这片地方美丽。一下来才发现这片盆地有多么广大,四周的高山都仞臂千尺,这里地草木繁胜,也没有一点人迹,根本是未开化的原始土地。 杨政倒不惊奇,因为整个蓝风大陆十分广袤,光是南大陆就比地球的陆地面积总和还大,而这里的科技又是如此落后,人类没有踏足地地方实在太多了。杨政一下被这美丽的风景吸引,温度适宜,那水清澈的可以直接接起来喝,四周又是无数不知名的花,根本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舒缓地风吹过脸颊,蜜雪儿从他怀中钻出来,这时候,她雪白的脸颊显得红通通的,额头还有些汗。 一双大眼水汪汪好奇地打量周围,看到那些五颜六色地花朵,开心地伸手要去触碰。 有魔龙小黑在这里,山谷里原本的野生生物都跑到了深山里面,四周静谧无比,只是也给晚餐带来一点麻烦,杨政是有带了干粮,不过总没有现烤地肉好吃,他还要带着蜜雪儿,跑个几十公里路去打猎颇不方便,看了小黑一眼,在蜜雪儿耳边说话。 蜜雪儿一听,连忙跑到小黑身边,踢踢懒洋洋躺在河边休息的魔龙,喊道:“小黑,给我去抓些好吃的来。” 小黑抬起头打了个响鼻。 蜜雪儿眉毛一竖,手上浮现一把冰刃:“不听话,你这条大笨龙。” 小黑一看这架势,不满的嗷傲叫了两声,腾空掠去。 杨政在一旁发噱,魔龙生性高傲,天生反骨,又十分残暴,不管你是谁,根本别想命令它,也就蜜雪儿这个“小主人”能 它,连杨政几次请小黑帮忙都要费尽心思,让魔龙去聊事根本不可能,所以杨政也不会自讨没趣,直接让蜜雪儿去支使。 紫心坐在一旁修炼,蜜雪儿采摘那些野花玩…… 杨政则开始造临时的石灶,这些都是野生技能,其他两人他也不指望有谁能帮他,所以日常事务都是他自己料理。 做好石灶后,杨政也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呀”的一声,杨政伸手一捞,将偷偷潜到他身后的蜜雪儿抓住。 蜜雪儿先是尖叫,接着大笑,她脑袋上带着一个花环,手里还拿着两个。 “给我呀。”杨政将她抱到大腿上。 蜜雪儿将最大那个花环套到杨政头上,嘻嘻直笑。 “这个呢?”杨政指指她手里最后一个花环。 蜜雪儿偷偷看坐在不远处的紫心,言语中还有些怯怯:“给那个姐姐。” 因为紫心不太会和人交流,更别说蜜雪儿这样的小孩子,所以看起来就有些冷淡,杨政意外蜜雪儿竟然能主动接触外人,放开她,鼓励道:“你自己拿给那位姐姐。” 蜜雪儿看看杨政,犹豫了许久,才慢慢的朝紫心移去。 走到紫心身前一米的时候,紫心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蜜雪儿。 “姐……姐姐,这个,这个送给你。”蜜雪儿小声的说着。 紫心愣愣的看着蜜雪儿。 杨政微微摇头,走上前去,半跪在蜜雪儿身后,从后面握住她的手,说道:“去给紫心姐姐戴上。” 蜜雪儿举起那个花环,小心的放到紫心头上,又退回来,看了紫心一眼,杨政宠溺的捏捏蜜雪儿的小脸蛋。 伴随啸声,小黑已经飞速从空中掠来。 飞临到盆地上空,它悬浮在空中,巨大的翅膀一上一下扇动着,给平原上头投注下一片巨大的黑色光影。他双爪一放,两团东西就从空中掉下来,摔在河滩上,是两只斑斓豹。 杨政过去将其中一只豹子拖到河边,拿刀子去清晰去皮挖内脏,过不多时,就拖回一只光秃秃的无皮豹子。 小黑则飞下去几口就将另一只豹子撕扯进肚子里,又趴下去一动不动的休息。 杨政将那只剥皮豹子整只串起来烧烤。天色渐渐暗下来,日落月升,等他将整只豹子烤好,蜜雪儿都靠在他身边睡着了,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空中,蜜雪儿在睡梦中还抽了抽鼻子。 杨政又叫醒她吃东西,紫心和杨政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吃东西的需求,不过美味当先,还是吃了不少。 夜色下的山谷别样的温馨美丽,篝火燃烧着,河水潺潺,漫天的星辰,如同进入童话世界。 小黑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休息够了又饿起来,它的食量惊人,当然不可能靠一只豹子就能满足,附近的动物都躲得远远的,小黑要狩猎可能要飞出上百公里。 杨政抱着蜜雪儿讲故事,讲着讲着小家伙就睡着了。 他看到紫心手里拿着蜜雪儿给她带上的花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月色下她看起来有些寂寞。 成千上万年的时间,杨政都不知道怎么去活,人的寿命太长其实也是一种悲哀,因为没有了人可以长相厮守。 斯嘉丽,紫心……这些人活了这么久,也许就是她们不通俗务,甚至不理解人类的情感,不知道紫心这样期望当人,回否将来承受不了当人的孤独,因为当“人”就会有爱有痛,对于一个几乎无限生命的存在来说,实在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 不过,与其担心紫心,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杨政从落到这个世界以来就没有衰老一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成为“老不死”的怪物。 他苦笑一声,排除这些胡思乱想,强迫自己进入一个混沌状态,这也算排解无聊的一种方式。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种奇怪的感觉忽然冲进杨政的脑海,惊醒了他。 第二章 金羽 倏然站起身,发现不远处紫心也睁着眼睛,蜜雪儿还没有感觉到那奇特的能量波动。 月光在山谷上洒一层银纱,足以让杨政看清极远处的动静。 视野内没有任何的异变,还要再更远处,被山峦挡住了视线。 杨政在蜜雪儿脑袋上轻轻一抹,暂时封闭她的任何感觉,抱起她来到紫心身边。 “有感觉吗?是什么?” 他问紫心,因为紫心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显然要比他深刻得多。 紫心的双眼浮现幽幽青芒,盯着远处,过不了片刻,她飞掠而起:“去看看。” 瞬间已飞出千米,杨政连忙跟上,飞向这山谷西北面最高的山峰,飞掠到那峰间上,能量波动化为了奇特尖啸,远处的云层浓密,翻滚跃动,偶尔有闪电般的光芒劈过黑夜,刺眼无比。 怪响不断传来,杨政抬头遥望着,将精神元力聚焦眼球,透过那浓密的云层,有一个黑影飞出,然后又呼啸着冲下,接着是一连串奇怪的啸叫。 是小黑,离他们直线距离有四百公里以上,如果不是飞到这峰顶,都不知道那家伙已经跑出那么远。 更让杨政吃惊的是小黑的声音十分尖锐,那是发狂的征兆。 惨烈的嘶叫不断持续着,他看到小黑机枪般扫射出一个个蓝色的火球,那是魔龙的招牌攻击地狱火焰,山顶爆亮起剧烈的光芒。天空中闷雷阵阵,强烈地能量波动显然已经引起了大气的剧烈变化,各种元素被超暴力的攻击疯狂搅乱,时而又是让人震耳欲聋的可怕尖叫。 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能让小黑发狂的生物。 光是看那场面,杨政就知道小黑已经全力攻击了,可以想像那并非一面倒的争斗。 杨政自然是知道小黑恐怖的实力,这才震惊这附近怎么会有和小黑同级数的可怕存在。 “是人吗?”杨政见紫心未动,问道。 紫心摇摇头:“不是,魔龙已经是最顶级的存在。除非是像我们一样掌握了精神元力地存在,否则绝不会是魔龙对手,我目前感觉不到精神元力的存在。” 杨政放下心,紫心既然说小黑不会输。那就没必要多事了,他站在峰顶,继续观战,可是至今仍未看见小黑对手的身影。 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东西体型比小黑要小得多。 狂暴的攻击几乎持续了一夜,战场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热量卷成地灼风甚至吹到杨政站立的山峰,小黑的地狱火焰可以焚烧一切有机体。何况是森林,只有偶尔能看到的金色闪电代表小黑地对手依然还活着。 杨政都不怀疑自己被小黑这样持续狂轰乱炸,恐怕也只有避其锋头的份。无论怎样。正在和小黑作战的存在光是防御力就令人诧舌。 凌晨的时候。终于看到小黑抓狂似地盘旋,整个山头几乎都被他掀翻。连杨政站立的地方也隆隆作响。 战斗似乎结束了,小黑悻悻的往这边山坡飞。 飞到杨政地上空,小黑也没什么生气,低头瞄了一眼,懒洋洋地飞进山谷里,一头栽进那条河里。 杨政看到小黑身上几根骨刺折裂了,几个明显烧焦地伤口在流血,整个精神状态就是萎靡,杨政倒不担心小黑,这家伙纯粹是只疯兽,这些伤看起来厉害,对它来说不过是挠痒。 他更好奇的是能把小黑弄成这样子地家伙。 尽管从场面上看小黑完全占据上风,不过那家伙绝对不容小觑,甚至杨政确定那家伙逃过小黑魔爪,不然小黑不会这么萎靡。 作为骨子里热爱探险的杨政来说,不去弄个明白,他恐怕日后会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不过现在他还有同伴,不可能擅自行动。 紫心忽然道:“如果你要去看的话,可以把蜜雪儿交给我,我帮你看着。” 杨政愕然不已,这算不算一种进步,紫心竟然能主动提出照顾蜜雪儿,这时候他注意到紫心头上竟然还带着那个花环。 他把蜜雪儿交到紫心手里,已没有后顾之忧,蜜雪儿有紫心的照顾再安全不 杨政飞临到小黑战斗的地方,一路上,他看到了令人震惊的战场废墟。 只见方圆数十公里的树木全部被扫平了。 这里的树木可全都是原始森林里生存了成百上千年的老木,大部分树木几人都合抱不回来,可是却被巨大的力量冲撞得像收割过的稻田,密密麻麻的树桩就是麦茬,天空已经下起雨来,烧焦的树木奇形怪状。 更多的地方是一片片直接气化的焦场,连岩石也化成了一些类似火山灰般的粉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这一片疆场如此巨大,都是小黑留下的痕迹,肉眼很难找到目标。 不过杨政拥有这世上最神奇的力量,精神元力发散出去,捕捉这烈焰焚场里的无数信息,他被一股跳跃的金色火焰吸引,找寻过去,在一片焦土的覆盖下找下了一根红色羽毛。 这羽毛两指长短,顶头呈椭圆形,毛质光滑得就像镜面。 他小心翼翼的举起那支羽毛,其颜色红得非常古怪,此时,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射来,羽毛刚好沐浴在阳光中,忽然发生惊人的变化,在阳光下暗红色的羽毛忽然变成了金色。杨政感觉到阳光的能量在疯狂涌进羽毛内,那金色并非反射,而是阳光的能量使羽毛的质性发生根本改变。 羽毛上的热量越来越惊人,杨政甚至承受不了,连忙用精神元力封锁住羽毛与阳光的连接,这才阻止羽毛再吸收阳光的能量。 精神元力分析羽毛上的信息,令杨政吃惊,这短短一刻,金色羽毛上蕴涵的能量是红色状态时的的一千倍,而这还是杨政封锁了羽毛与阳光接触的结果。 杨政几乎已可肯定这羽毛来自与小黑争斗的生物身上,也证明对方确实不是人类。 他对这生物的兴趣更增,仅仅身上落下的羽毛就能自由吸收阳光的力量,这生物简直要用恐怖形容。 他不断追踪空气中的信息,一路找到十一根金羽,全部被杨政用精神元力封好小心的藏在包里,这些金羽的力量惊人,每一根都是无价之宝。飞了不知多少路,甚至出了那广袤的战场,信息断绝在一处悬崖边,不知道对方用什么办法抹去了痕迹。 杨政有些不甘趴在悬崖边,向下望去,山风扑面,崖体上无数枝杈遮挡,黑洞洞一片,看不清楚。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杨政决定碰一次运气,如果找不到那未知生物,他也不纠缠,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飞下悬崖,一路探寻。 很快在一棵巨树上找到了一个用金丝木枝编织的巢窠,杨政兴奋的飞过去,巢窠里空空如也,杨政伸手摸到巢窠底部的血液,还是温温的,看来那家伙被小黑弄得也相当惨。杨政四处飞旋,直觉或者是运气,没过多久,在半山腰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他发现了粗糙的雕琢痕迹,他一拳砸过去,山石迸裂,一个隐蔽的山洞出现眼前,在这种悬崖上出现深洞,肯定是飞禽类的杰作。 杨政几乎可以肯定目标躲进了里面,二话不说,飞往那深洞。 山风在洞口卷过,杨政一路朝着洞内飞去,里面十分干燥,没有一般岩洞的潮湿。 越飞越亮,洞内竟然有光线。 杨政加快了速度,冲进洞的最深处,那是一个类似迷宫般的洞穴,无数阳光透过七拐八弯的洞口折射到最里面,里面上一样铺满金丝木。 躲起来? 杨政嘴角撇了一丝笑意,他可以肯定对方重伤,也不去找寻,直接在洞内挥拳猛砸,包含着精神元力的拳力如何狂猛,一拳就将整个悬崖震动起来,山洞内更是无数石头迸裂,几拳下来,整个山洞就毁了。 终于一声呜哇的奇怪鸟叫传来。 一道淡淡的红影闪电般扑向杨政。 杨政微一侧头,一道灼烫的火焰就将他的鬓角引燃,不过这速度实在还不够看,杨政试探出对方现在极度虚弱,也不客气,一个手刀斩向红影。 第三章 荒漠 影被砍翻在地,杨政这才看清对方,一只鸟,准确的色乌鸦,三足,落地后正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杨政。 但它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还有多处地方掉毛了,一只脚明显受伤了,缩在那里,站得摇摇欲坠。 杨政不晓得它是什么怪物,不过这时候他只想抓住它,不再客气,双眼里腾的燃起两团紫火,十指成爪,扑了过去,飞速挥下的手指带起一条紫色的火焰,乌鸦感受到强烈的威胁,震怒大叫,全身羽毛都涨了起来,双翅大张,眼睛里泛起剧烈金色光芒,它在做最后一搏! 金色的闪电劈开了空气,杨政感受到里面剧烈高温,也不慌忙,左掌一旋,一团紫火火焰盘旋而出,将金色闪电缠绕,杨政右手已迅捷抓住乌鸦的脖子,精神元力喷涌而出,瞬间封锁住乌鸦体内所有力量的流转。 杨政将手中抓着的金色闪电顺势一带,身体旋转一圈,那金色闪电被他旋飞向头顶,轰的一声,穿透了整个悬崖,杨政跟随在那金色闪电身后,冲出了厚厚的岩层,朝着原先盆地方向急速飞去。 飞临盆地上空,看到蜜雪儿在那里张望,紫心就站在她身边,微微仰头。 杨政飞下后,蜜雪儿扑到他怀里,首先看到杨政手里抓着的乌鸦,大叫:“哇,红色的鸟。” 杨政抓着那只红色乌鸦朝着紫心挥挥手。 这时,远处休息的小黑猛地嘶吼一声。飞了过来,那凶狠神态显然是看到了杨政手里抓着他的敌人。 小黑在空中吱嘎乱叫,若不是蜜雪儿还在杨政怀里,就要从杨政手里去抢夺过那红色乌鸦撕碎,杨政自然不肯,这红色乌鸦一看就非凡物,被小黑杀了太可惜。他在蜜雪儿身边耳语几句,蜜雪儿顿时朝小黑大叫:“大笨龙,快走开。不许你碰这只鸟。” 她张牙舞爪,还扔了一只冰箭过去,小黑悻悻的飞到一边,不过仍不是投注过来凶狠的目光。魔龙生性残暴又记仇,这红色乌鸦伤了它,岂肯善罢甘休,不过眼下在蜜雪儿跟前讨不了好。暂且忍着。 杨政将乌鸦交给紫心手上,说道:“你看看,这鸟很古怪,可以吸收太阳的能量。” 他又拿出几根金色羽毛。这些羽毛被杨政用精神元力封存着,通体金色,比黄金还耀眼。让人目眩神迷。 杨政拿起一根。消解掉上面的精神元力。让其悬浮在空中与阳光直接接触,顿时。那金光猛的大亮,简直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羽毛上的能量呈几何数递增,杨政尽量让其吸够太阳能量,最后形态已经金地几近紫色了,外面浮现一层透明的火焰,不断游离燃烧。 羽毛上散发出的温度足以熔化钢铁,和地狱火焰相比也毫不逊色。 小黑在远处暴躁的长嘶,显然对这股力量非常讨厌,而紫心手地里红色乌鸦却满眼兴奋,甚至是享受,如果不是精神元力将它全身锁死,可能也会发生惊人变化。 “三足金乌!” “什么?”杨政听到紫心说了一句。 紫心眼里也出现一丝古怪神色:“三足金乌,能吸收阳光力量的火鸟,神话里是太阳的化身,但其实是一种顶级的远古魔兽,在数万年前,曾经是魔龙地夙敌!不过它消失的时间比魔龙还早,三万年前就不见了。” 因为太早消失,连史料中都没有记载,所以杨政也未听说过这么神奇的火鸟。 紫心也不说话,忽然放开了那只三足金乌,而且消抹掉杨政在它身上的精神禁制,阳光直接与三足金乌接触,顿时,整个山谷都似乎为之一暗,那不是幻觉,而是所有地阳光能量似乎都在奔涌向那只鸟。 悬在空中的金乌贪婪的吸收着阳光,它身上地羽毛还是发生变化,如同杨政手里地羽毛,也在缓缓向金色靠拢。 但显然,它需要地能量要比单独一根羽毛庞大上太多,尽管它全身舒张,沐浴在阳光里,羽毛的变化也不算快,而且重要地是,三足金乌受了很重的伤,那些力量在不断修补它的肌体。 逐渐的,它已经成了一只淡金色的鸟,身上的伤口也愈合了,头上的一撮稍长的红羽翘起来,有些像鸡冠,卖相顿时变佳。 蜜雪儿在一旁拍着小手,喊道:“好漂亮的鸟。” 却知道了,原来这鸟就是这样吸收能量的,真是可怕着它在极短的时间内修复肉体,又吸收庞大的阳光力量,杨政知道昨夜小黑是占了多大便宜,如果在这样阳光强烈的白日争斗,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随着力量的恢复,三足金乌的眼神也开始变得高傲起来,它是堪与魔龙匹敌的超级魔兽,自然不愿意屈服在人手里,它拍打着翅膀,想要脱离紫心的控制。 不过它比较倒霉,因为紫心是比它更变态的存在。 精神元力像一条无形的缠锁束缚着它的身体,无论它怎样挣扎,只会让束缚越来越紧,而且令它无比恼怒的是,它竟然无法将体内的太阳真火释放出来,那些狂暴的力量在它的喉咙口就被无形的元力堵住了。 三足金乌疯狂大叫,暴虐之态令人诧舌。 杨政暗道果然每一种顶级生物脾气都差得可以,三足金乌狂怒的样子不输小黑。 “聒噪!”紫心轻轻捏紧拳头,那些缠绕在三足金乌身上的精神丝顿时封锁它全身的力量,这只凶暴的魔兽软软的落下。 杨政将这只三足金乌放进包里,这么珍贵的魔兽放了有些可惜,暂时先留着研究一下。 探险小队吃完午餐,继续上路,他们的目标是灰烬沙漠。 这块号称死亡沙漠的禁地杨政曾经走过一次,就是那一次让他从南大陆来到北大陆,但灰烬沙漠一直是个谜,杨政不怀疑自己那次走过灰烬沙漠有太多的运气成分,因为灰烬沙漠一到夜晚就会变成风暴的世界,在那个纯粹黑暗的世界里,杨政几次被暴风卷得迷失方向,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走过沙漠的。 这一次重走险地,是因为罗盘指引他们探询沙漠。 整块大陆的沙漠都很集中,是以灰烬沙漠为中心发散出去,所以杨政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 沿着那条去灰烬沙漠的路线,小黑又飞了一天。 一路上,小黑都是飞在云层之上,偶尔飞掠而下,观察下地面上有没有人踪,杨政并不想小黑暴露在世人眼中,他做的一切都谨慎而又细心。 直到沿途已看不到山丘森林,甚至连河流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人迹罕至的荒漠。 荒漠中,虽然天气并没有很热,但满眼的沙土,见不到一点绿色,这心也跟随着压抑沉闷起来。 偶尔有一两只沙狼在荒漠里奔跑。 风一吹,黄沙漫天。 这样的天气让杨政没有心思下去打猎烧烤,都靠着随身带着的干肉作为食物。 荒漠大约占据了南大陆地区四份之一的面积,大到难以想像。 在这样广袤的荒漠里,最可怕的不是外敌,而是自然界。 小黑不知疲倦的在空中飞行着,他的体力强悍无匹,载着一队人能连续飞几个时辰不休息。 在一望无垠的黄色天地里飞行,世界变得充满苍凉的感觉,不但是杨政,连蜜雪儿也显得安静无比,缩在杨政怀里。 持续飞了一上午,仍旧是人踪全无,杨政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焦急的表情,虽然他内心期待着能找到超级文明的遗迹,但也明白道路还能漫长。 在荒漠里越飞越深,四周的空气好像渐渐的寒冷下来。 忽然紫心停了下来,杨政循着紫心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片漫天黄沙,似乎比来路时更深厚了,小黑又飞得太高,以杨政的目力竟无法看透下面的有什么东西。 他见紫心目光闪动,连忙功聚双目,刺透云层。 他的眼睛瞪大了。 透过黄沙,他看到了让人震撼的景象,这难得有生命出现的荒漠上,此刻却出现了无数的动物。 沙狼,沙狐,野兔,灰盔鼠,沙蜥,灰雀,响尾蛇…… 这些在荒漠里生存的各种各样的动物全都向着一个方向狂奔,无论平时是不是处于食物链的上下层,它们之间都没有任何的交集,就像后面有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他们。 密密麻麻的动物,挤满了地面,杨政从来不知道荒漠里原来潜伏着这么多的动物。 他们铺天盖地如同蝗虫一样,让人从内心深处散发寒意。 第四章 龙卷 政抬头看了看天色.狂风吹得他头发乱舞,高度不断里啪啦的飞来,杨政感觉天气充满了诡异的味道,将蜜雪儿拉进怀中,用衣服裹住她。 天上云彩很低,乌压压的一片,狂风呜咽着,激起漫天黄沙。 那些黄沙卷到数千米的高空,有些打在杨政身上,甚至有刺疼的感觉。 风特别冷,让杨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盯着荒漠的一端,暗暗发凛:这风吹得不对劲。 募的,荒漠里惊起一声炸雷。 一道闪电在遥远的地平线处凉起,粗大的蛇行电光即使隔得远远的依然让人感觉遍体生津。 杨政站了起来,整个人标枪一样矗立在小黑的背上,目光沉冷的望着远方。 狂风怒吼,寒气逼人,飞砂走石间方向难辨。 杨政感觉到这风已经越来越大了。 只见下面荒漠里,那些落在后面的动物,有很多被卷飞到了空中,包括体型巨大的鳄蜥。 风越大起来,尽管小黑还能坚持得住,但杨政同样感觉到它扇动翅膀的频率比开始要大了,杨政已经需要靠自己的精神元力来支撑身体。 前方极远处已经不再是一片飞沙走石,而是一片黑沉沉的雾光,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匍匐在远处,似风似雾,无边无际看不到头。 那片诡异的黑光安静地潜伏在那里,却仿佛有一种浩劫般的力量。 连小黑也发出了怒啸。啸声中包含着惊惧和愤怒。 自然的力量真是叫人心惊,哪怕小黑这样顶级的生物,有时候面对自然威势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小黑依然向着前方高速飞行,因为四周看起来都一样,狂风怒吼,飞沙走石。 荒漠之广,超乎人的想像。 所以那潜伏在那里如同浩劫般的“黑洞”,其实还无比遥远。 杨政在蜜雪儿身上连裹了几层衣服,又套上皮甲。将她包得像粽子一般,再绑在自己胸前。在狂风中,杨政低头俯在蜜雪儿脑袋边,大声问道:“怕不怕?” 蜜雪儿小脸有些发白。毕竟外面强烈的风声像厉鬼号哭一般,不过躲在杨政怀中的她并不感觉害怕,蜜雪儿摇了摇头。 “小鬼,你很勇敢呀。”杨政用脑袋顶了顶她地额头。抬起头向着远方。 脚下是一片漫天飞舞的黄沙构成的海洋,小黑在狂风中飞舞,即使是站在生物链顶端的魔龙,此刻也像一只在惊涛骇浪中前行地扁舟。 他越飞越高。离那片黑色光芒也越来越近。 杨政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没有叫小黑往回飞,虽然那片黑光让人颤栗。好像无穷尽的黑洞。在那里等待着吞噬一切。可是一种奇怪的直觉令他想驻留,而紫心也在狂风中飞舞。周身青色火焰缭绕,抵抗这天地之威。 剧烈地风吼。 身后,募的,出现了无数冲天的龙卷,一道道像巨蛇一样在空中扭摆,令人恐怖颤栗,小黑迎头撞进一条龙卷中,蜜雪儿呀的一声,脑袋死死拱进杨政怀里。 小黑地身体猛的颤动了几下,差点被那龙卷的浩瀚之力吹走。 杨政只能死死抓住他背上地骨刺,眼睛里开始浮现紫色幽焰,身周也被一团团紫色烟云缠绕。 四周地温度在急剧下降,很快地滴水成冰。 “噶――” 被龙卷撕扯的厉害,小黑张开大嘴,咆哮了几声,翅膀用力扇动,庞大地气流被他的身体排斥开,他发怒了,一道道青色的光流从他的身体上掠过,小黑如箭支一样俯冲,摆脱了这条龙卷的力量。 天地一片昏黑,无数的龙卷平地而起,张牙舞爪。 末日浩劫般的世界,已经完全失去了退路,整个四周都被无穷尽的黑暗笼罩。 “向前飞,小黑!” 与狂风苦苦挣扎的小黑发出一声声接近凄厉的吼叫,杨政明显看到它浑身的肌肉在鼓动起来,小黑的身体明显大上了一轮,本来纯的接近透明红色的眼睛开始充血。杨政俯下身体,风像刀割一般,他只能尽力保护蜜雪儿。 那些巨大的足有几十公里直径的龙卷风团不断的在身边滚过,偶尔可以看到龙卷里扯起无数的动物,植物,更多的是黄沙,速度快得 人身上打出一个个沙坑。 小黑在这些大风团之间穿梭而行,游走在死亡之线上。 每一次与那些黝黑的像死亡之云般的龙卷风擦身而过,杨政的手心就捏出一片冷汗,在浩瀚如斯的天地之威面前,人确实有种渺小之感。 似乎命运之神也垂怜着他们,小黑飞得艰难,但每一次都险之又险的与那些龙卷风擦身而过。 四周已经完全分不清是怎样的世界,天气黑得如同墨汁染过的夜。 远方是一道连着一道的霹雳闪电,将世界一晃一晃的闪得骤亮。 而极远处地平线上,那一片没有任何杂质的黑色,在闪电的照耀下更加显得深沉浑厚,就像沉睡了千万年的远古巨兽。 寒冰如同刀子似的一刀刀割在他身上,杨政体内的精神元力流失很快,在巨大的考验面前,就体现出他与芭比的差距,芭比依然能将自身融入这浩劫之风中,犹如游鱼般起伏,而杨政却只能被动承受风的肆虐。 为了不让蜜雪儿受到伤害,杨政整个人几乎与小黑的背成平行弯曲,这样子就将蜜雪儿整个人护在人身下,蜜雪儿身体又小,在杨政的全力保护下,倒是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飓风中,小黑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 小黑更惨,巨大的身体让他要承受比杨政更强烈万倍的风力,整个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翅膀的几个骨节处已经撕裂了,全身布满冰冷的白霜。 在恐惧的风中飞行了这么久,已经到达它的极限,杨政不晓得要不要放弃小黑,因为这样的情况他只能自保,无力拯救魔龙,就是怕蜜雪儿会伤心到极点,这是蜜雪儿的守护者,她最亲密的伙伴,他压着蜜雪儿的脑袋,不让她看到小黑的惨状。 一阵黑云压过,暴雨冲来。 风突然大了,小黑浑身一震,发出一声悲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接连打了几个转,杨政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措手不及,他拼命的抓着小黑的背脊骨刺,双脚纠缠住另一块突起的骨头,全身精神元力爆发,想要将小黑拉住。 但小黑的体重何止万斤,又是被飓风拉扯着。 杨政分心保护蜜雪儿,强拉之下,关节顿时发出艰难的咯咯声,强烈的震荡中,他的喉头喷出一口血液,瞬间又被强风撕扯成血沫。 小黑的发出连串怒吼,它精疲力竭,油尽灯枯,在强风中完全失去了方向,被风力打得连连翻滚,早就疲惫不堪的它虽然极力的想要控制身体,可就像在冰面上打滑的汽车一样,它的任何努力都变得徒劳无功。 杨政硬拽着它,在风中摇摇欲坠, 蜜雪儿看到了这一切,她的眼泪涌出眼眶,颤栗如风中之烛,喃喃着去抹杨政嘴角的血迹:“爹爹,爹爹……”。 杨政心痛得要死,他为什么要把蜜雪儿牵扯到这一切中来,她等待了一万年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呀,杨政的脑海如同被针锥猛刺了一下,奋力的仰起头,收缩起体表的精神元力,顿时感受到狂风多么冷酷,头发随时都好像要从头上扯飞出去,肌肉在风中颤动,他竭尽自己的力量。 张开嘴,一口狂风倒灌进他的身躯,杨政难受得几乎要爆炸。 这时候,他将所有力量都集中起来,他要在这里感受风的力量,释放风的魔法,现在四周的风元素简直充足到要爆炸,都不知道会去控制这些狂暴的元素会发生什么事。 杨政发出一声尖啸。 这声音即使在可怕的飓风中依然像割裂的线一样刺耳。 双掌伸开,向上一挥,一个小型的龙卷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拉住了小黑与他自己,直冲天际。 小黑顿时感觉四周的压力大减。 它也拼命了,翅膀上几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折裂声,小黑一声声尖叫,突然翅膀大张,巨兽悬浮于空,他终于稳定住了身形。 杨政用力一甩,小龙卷带着小黑不断的前冲,终于摆脱周围可怕的吸力,摆脱了那团巨大的龙卷风旋涡。 杨政再一次尖啸,长发乱舞,他又拖出一个龙卷,在无数涡流中飞速前行。 第五章 风窍 政再一次尖啸,长发乱舞,那龙卷吸收了越来越多的扩张,在无数涡流中飞速前行。 狂暴的风元素涌向杨政制造的龙卷,短短数分钟,已经形成数公里直径的巨大风暴,只是这个龙卷是杨政制造,与天地争斗……龙卷越来越大,杨政要承受的支撑力也在几何倍数上扬,逐渐的,这条长龙一样的龙卷已经形成天地间最大的一条。 以风的力量去对抗风的力量,龙卷的力量已经超出杨政的想像,他唯一能做的是坚持。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像突然断电的机器,四周的压力一下子消失。 无穷无尽的黑色涌上来,暴雨像瀑布一样倾倒。 杨政落到地上。 他怀疑自己是否就要立刻死去,那种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气力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 当四周的压力突然消失,因为那压力而产生的抵抗力反而在体内引爆开,就像弹簧压缩到了极点,外力没了,瞬间爆发开,疲累和软弱呈几何数级上升,感觉到自己如同落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云团中,几乎要永远沉睡过去。 过了许久,发出一声沙哑的呻吟,他没死。 “你醒了。”一把清淡的嗓音传入杨政的耳朵。 他向一边看去,.过蜜雪儿,站在他跟前,雨水打在她身上。却直接被她身上的淡光排斥开。 他想坐起来,才将身体撑到一半,整个人就体力不支倒下。 紫心蹲了下来,将手放在他地胸口,一股暖流冲进了杨政的身躯,顿时他的疲惫和伤痛都减少了。 虽然依旧没什么力气,可是身体不再难受无比。 “谢谢!”杨政刚才在一片龙卷中也没注意到紫心,因为他知道紫心肯定会没事。 “有没感觉身体有一些变化?”紫心问道。 杨政愣了一下,变化? “试试控制了你体内的精神元力。”紫心指点道。 杨政伸出手。念随心动,一点游丝般的精神元力缓缓从他指间溢出……顿时,周围的风元素好像一阵颤动,自己附着上来。在杨政的手指周围雀跃颤动,最让杨政吃惊的是,他可以无比清晰的感觉到那股风地力量,如同风的精灵般自由呼吸。 若在以前。他本身那一丝精神力绝对无法产生这么奇异的感觉,风的能量似与他非常亲密般,不断地通过精神元力流转到他身体内,他感觉自己的气力一点点增加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杨政讶然问道。 紫心说道:“你刚才控制超出你想像的龙卷风。精神元力终于有了突破,在那生死关头间对风的力量有了新地感悟,你开了风窍!” “风窍?” 紫心点点头:“是的。精神元力的应用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其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地就是感悟。你拥有很好的基础。体内精神元力很庞大,但那不是你自己修炼出来的。你对精神元力地感悟和控制完全是门外汉。控制还好说,因为你天赋惊人,学习东西很快,但是感悟却不是仅仅靠天赋就能快速增进地,你没有那么多时间,要想更快对力量有更深的感悟,只有选择艰难地捷径,比如将自己置身一个绝对纯粹的力量世界中。就像刚才那个风的世界,风元素主导了那一片空间,那个世界变得无比纯粹,它们排斥一切非风元素的存在,这个时候,就是你提高自身感悟最好的时机,因为在那个世界里,你感受不到别的力量,而你作为入侵者也只有被风元素排斥毁灭的命运,你只有选择将自己也变成风一条途径,当你可以让自己变成“风”,连风元素都会把你认为是它们的同伴时,就代表你感悟了风,开了风窍!” “那如果我感悟不了呢?”杨政盯着紫心。 “死亡,你没办法对抗那空间的力量,我也没办法。”的,充满淡然的语气仿佛在说着微不足道的事情。 杨政沉默许久,问道:“你刚才所说的风窍, 悟了风,那还有火窍,水窍之类了?” 紫心恩了一声:“精神元力是最神奇的一种力量,它几乎可以感悟其他任何一种力量,感悟得越多,开的窍就越多,而一旦开了那种窍,你就对那一类攻击免疫了,就像现在,任何风魔法都不可能对你构成伤害,哪怕是人类所说的禁咒!” “这么说,只要我能在各种纯粹元素空间里生存下来,就能感悟出那种元素的力量。” “理论上是这么说,因为纯粹元素的空间里,对任何力量的排斥性也最强烈,同时对那种元素力量的认知也最深刻,恩……你是想靠这样帮自己“开窍”吗?不可能的,纯元素空间有多么难得你想像不到,因为至少要够庞大,没有足够的力量,任何世界都不可能构成纯元素。而且,这种感悟,一次还好,如每次都采用这么取巧的办法,迟早会死在这条路上,刚才在风世界里你也知道有多危险了。”紫心冷静的给杨政分析。 这时候,一声巨大的惊雷在旷野里炸响。 杨政和紫心俱是一震,抬眼望去,只见地平线上那个古怪的“黑洞”仿佛要将所有光线都吸收光。 “那是什么?” 杨政指着那个巨型黑洞,紫心目光出现迷茫之色:“不可能呀,难道是……”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那黑色越来越广大。 在离他百米的地方,小黑趴在地上,只不过受了重伤,看起来被紫心医治过,倒在那里陷入深度沉睡中。 许久之后。 前方那黑沉沉的天,黑沉沉的天地终于有了些变化,似一颗石头落入静湖中,那黑色,比镜面看起来仍要光滑的表面陡然波动起来。 这一动,天地为之变色。 只见上空黑压压的云层不断涌动,远处荒漠上的飓风更加肆虐,而头顶惊雷阵阵,闪电咆哮,甚至一道比水缸还粗的巨大的蛇形电一下子落在杨政左侧不足百米处,顿时砸出一个巨大陷坑,那威势绝对不比刚才的龙卷差。 杨政依靠着新掌握的风力漂浮在空中,抹了把头上的汗。 空气里有隐隐的焦味,那或许是错觉,如此粗大的雷电,天地之威,岂是人力所能抵抗。 杨政回过头,紫心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慌,只是细如弯柳的眉毛轻皱起来,显得凝重,这是很少能在紫心身上看到的表情。 她盯着远方的“黑洞”,眉毛跳动了两下,缓缓道:“如果真是那种情况的话,我们这里就危险了。” 能让紫心说危险的情况,杨政抽了一口冷气,就算在刚才那龙卷世界中,紫心也是游刃有余。 “到底是什么?” 紫心凝声道:“ “什么?”杨政没办法不震惊,不激动,因为空间扭点,代表着穿越世界的“时空隧道口”,是他能从地球来到这个世界的主要原因。 “我要去看看!你带着蜜雪儿走吧,帮我照顾好她。”几乎在一瞬间,杨政就下了这么个疯狂的决定。 这不是纯粹的好奇,因为杨政从未停止过对“故乡”的思念,就算他对蓝风这片土地已经倾注了无数心血,地球仍是他的家,他不是奢望能通过这个空间扭点回家,而是至少能多一分感悟,为将来多储存一线希望。 无论出于何种情感,他都不愿意放弃这忽如其来的机会。 冷风,暴雨,杨政的脑海充斥无数复杂的情感。 他朝着黑洞跑去,一步一个脚印,地面上的积水被“”溅起一朵朵水花,紫心依然牢牢的跟在他身后,她显得镇定自如许多,雨落到她身体一尺范围内就被排斥开,身体发着微光,反而像一盏灯一样。 跑得越来越近了。 风更大,雨更急,更可怕的是空中的雷电。 那一声声炸雷就像在杨政的耳朵边响起,若非杨政感悟风的力量,能自如变换身形,恐怕早被闪电击中。 第六章 空间扭点 如水缸的大型蛇电像蛛网一样不断的在天空交错。 更多的直冲下来落在地上,一个个巨大的焦坑让杨政胆战心惊。 暴雨倾盆,雨水落在杨政身上都有麻木的刺电感,这强烈的闪电天威,即使是杨政这样的超级强者也不敢硬其锋, 雷电的密集,使得空气中正负电子增加太多,形成了古怪的电场。 离那黑洞越近,电场内的电流就越强烈,普通人可能早被击成焦碳。 杨政身上的衣服被电流撕扯成碎片,又被风吹散在空中,长发如狂蛇乱舞,目光如炬。 “不行了!我们不能再靠近了!空间扭点前所有元素都会暴动,任何介质都会被撕碎的。”在一道蛇行闪电就在不足二十米的前方砸开后,狂暴的气浪和空气中的电灼力让杨政头发都竖起来后,紫心停下脚步,她大声的喊话,要阻止杨政靠近。 可是杨政的表情却是奇怪得很,他的眼睛盯着前方已经抖动出旋涡般的黑洞,那种眼神,充满了惊恐和离奇,还有无法压抑的激动。 紫心也看到了。 那个原本黑色的乌沉沉的黑洞里,突然透出了点光来,而且那光还以飞快的速度在波荡开,不断荡漾,那个黑色巨洞竟像个画布般,显出一副副奇异的画面。 而画面不断的跃动着,出现着这个世界绝不该有的东西。 高高地竖起来的摩天大楼? 天空中飞过的银亮的巨鸟(飞机),地面上无数四只轮子奇怪的金属盒子(汽车)。 当然。还有无数人类在走动…… 画面里又不时的闪过,巨大的金字踏建筑,长长的像蛇一般在崇山峻岭里蔓延的砖石墙,还有巨大地金属筒喷吐的火焰。 杨政猛的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眼神迷离,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一向冷淡的紫心也不由色变:“快停下,危险!” 杨政却似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奔跑的速度简直就像豹子一样,边跑边发出古怪的笑声。带着微微地颤抖。 紫心已顾不得思考,加快速度追去。 前方的雷电顿时像受到了外界刺激般,一股脑儿全冲了下来。 几十几百道闪电霹雳轰隆的炸响,可是杨政竟像发疯般向前冲去。这些可怕的雷电,他也完全看不见了一样。 不知道是他地运气好还是命不该绝,这样的密集的闪电竟也没炸到他。 紫心微微张大嘴,这家伙。是疯了吗。 黑洞古怪地扭动着。 杨政死命地奔跑着,奔跑着,他看出来了,那是地球…… 这空间扭点连接着他做梦都想念地地方。 这是等待了多久的机会呀。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压抑了多年地情感忽然涌上来,让杨政不能冷静的思考。就像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一颗纤细的稻草出现在他面前。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这稻草。 已经没有什么能再阻止他了…… “爹爹……” 杨政身形猛的一震。他回头望去,在紫心的怀里。被催眠过去的蜜雪儿醒了过来,正张大眼睛,惊恐哀戚的看他。 紫心的声音幽幽传来:“战友,你要离开了吗?” 杨政愣在那里,发热的脑袋被冰冷的雨水浇着,慢慢冷静,都不晓得该怎么去形容此刻内心的感受,他站在那里,看着那黑洞似乎撑到了极点,那些奇怪的画面渐渐的开始扭曲,变淡,消散…… 内心深处终于泛起一层层悲凉。 他也不知道这是否是他这一生唯一能够“回家”的机会,就看着这个机会撞到自己眼前,又让自己慢慢放开…… 黑洞溃散了…… 四周的闪电渐渐平静,雨却越来越大了。 紫心来到他身旁,蜜雪儿轻轻去拉杨政的手,声音弱弱的:“爹爹……你不想要雪儿了吗?” 杨政挤出一丝笑容:“怎么会?” 他伸手抱过蜜雪儿,越搂越紧,雨水中,他的眼泪涌出眼眶,杨政哭了,他不想自己软弱,可 于不受控制,那种自己将希望掐灭的感觉实在痛苦。 …… “喝点水吧!”紫心将一个水袋递到杨政面前。 “谢谢。”杨政接过水袋,却没有打开。 此时已经是空间扭点消失后的第二天,依然在荒漠中。 天这时候早已经晴朗了,昨夜的狂风,暴雨,雷电,那可怕的天地之威消逝后,除了地面上那一个个雷电劈出的大坑,空气清醒,旷野微风,倒是比原来死气沉沉的荒漠多添了几分舒爽的气息。 紫心没有离开,看着杨政在发呆。 昨夜开始,杨政表面上恢复如常,可是紫心知道杨政的内心一定没有平静,她有些知道杨政的感受。 “其实……空间扭点虽然少见,还是有办法找到的。” 紫心的话让杨政眼神剧烈收缩了一下,从那恍神状态中抽离,声音有些失真:“你说什么?” 紫心看看还在杨政怀里睡觉的蜜雪儿,小声道:“你昨天是不是想离开?” 对紫心,杨政可以放心诉说,他点点头:“你也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这里终究不是我的故乡,我思念我的父母,思念我的家……你不是人类,也许理解不了这种情感,简单点说,我热爱我的父母胜过生命。” 紫心说道:“我确实不太懂人类的情感,不过你后来为什么没走?“ 杨政低下头,手轻轻的在蜜雪儿的脸蛋上抚了两下,声音有些复杂:“因为这里也有一些我在意的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痛苦的选择……对了,你刚才说能再找到空间扭点,是不是真的?” “确实能找到,空间扭点是最奇特的一种力量,甚至连父神也无法开启它,不过却会因为一切特别的原因出现在任何地方。” “那怎样才能找到它呢。” “纯元素空间,空间扭点需要的能量非常庞大,在产生空间扭曲之前,一般都会出现某些纯元素空间,这是一个最重要的征兆,比如昨天出现的风元素空间,就是空间扭点造成的。” “你是说,只要找到纯元素空间,就能找到空间扭点。” “很大可能,但并非绝对。” 杨政忽然道:“你会帮我吗?” “什么?”紫心愣了一下。 “我是说,如果我们可以打败父神,你会帮我找到空间扭点吗?” 紫心沉默了一下,说道:“当然可以,如果有那一天,你需要的话。” “谢谢,你是个好拍档!“杨政感觉内心一阵轻松,希望又又回来了。 “拍挡?”紫心又理解不了了。 “就是战友!”杨政笑了起来。 …… 一夜休息,又有紫心的照顾,小黑恢复了七七八八。 杨政开了风窍后,在空中飞行的能力已经可以和紫心媲美,所以带着蜜雪儿也游刃有余,便不再骑小黑的身上,.空掠行。 刚刚经历一番旅途考验,一行人都还在调整着中,所以飞得也不快。 又飞了一日,才到了荒漠边缘。 蓝风大陆的广大让杨政又一次见识,这些地方都是不可能在地图上显现的,整块南大陆最好的地图也只有大陆面积四分之一大小,如果杨政肯将一路所行都画下来,他对这个世界的贡献绝对比哥伦布对地球的贡献还伟大。 有很多偏远地方全都是土著民族,落后得和原始人一样。 这一路,至少对杨政来说,是一次非常新奇的探险,甚至让他着迷。 出了荒漠,便穿过一道狭长的峡谷,又是一片平原,一路上有不少部落,丛林里经常能看到野人穿着草裙在飞奔,拿着石浮或者木矛与野生猛兽搏斗,而动物更是千奇百怪,会吐酸液的绿泡泡,长着角的两条蛇,甚至有和恐龙一样巨大的爬行动物。杨政驯服了两匹野马,和紫心一人一匹,改为陆行。 第七章 木幽 一日,云层淡薄,已经到了一片未知的沙漠。 除了最令人胆寒的灰烬沙漠,以灰烬沙漠为中心,连接着一片最荒芜的土地――沙域。 这片土地还维持着蛮荒状态,生存在这里的都是原始族群,成建制的国家是没有的,而且因为这里的土地太荒瘠,除了偶尔的冒险者,普通人不可能来到这里。 杨政一行人在沙域里,忽听到远处人声嘈杂,跑上一个高坡,看到上百匹单峰红驼正在那里快速的奔跑,红驼上骑着人,刀光闪闪,正在追赶前方一匹黑骑。 烟尘弥漫着,也看不清那那些人具体面貌,不过他们的装束比土著人要高级许多,至少还有布料。 前面骑在黑马上的人不断发出尖叫,杨政倒听清楚了,是女人的声音。 杨政微微皱起眉头,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已经不是热血的毛头小子,这种部族之间的争斗他不愿意插手,因为他们都是蛮人,蛮人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就和对待野生动物一样,你不能因为同情白兔就去杀饿狼,却不知道饿狼也只是因为生存法则去吃兔子。 何况……眼前这只兔子好像也挺凶的。 只见骑黑马的人不时的回头,弯弓射箭,后面追赶的人也不时的有人跌下骆驼。 追赶的人群发出阵阵嘹亮的口哨声,他们拿起前端做成环套的长绳,不断地旋转着。然后朝着黑马扔去,这是游牧民族的手段,用来活捉对方,看来这并不是一场杀戮,而是为了捉拿骑黑马之人。 “爹爹,他们在做什么?”蜜雪儿抬头问道。 杨政将她的身体掰过来正对自己,说道:“没什么,别看了,我们还要赶路。” 他朝紫心挥挥手。两人倒转马头,朝坡下走去。 走着,走着,杨政的眉毛微微皱起来。因为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那些人竟然朝这个方向来了,片刻后,高坡上猛的传来一声马嘶。接着一匹脖子上被套了环绳的黑马翻倒在地,马上的人也飞滚下来,沿着那黄沙丘打了十多个滚。 百多匹红驼接着也在高坡顶上出现,发出呀呀的土著语言。 摔下马地女人披头散发。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杨政他们的方向跑,本来是一阵叽里咕噜的土著语,见杨政他们没反应。忽然喊出一声“救命”。 杨政顿时一愣。因为这一声尽管生涩。却绝对是南大陆的通用语。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拿手顶着眉心揉了揉。如果是土著们地家务事他不会插手,可是眼下好像状况不一样了。 红驼队伍显然也看到了杨政,竟然有很多人拿出弓箭朝他们射来。 箭支飞到杨政身前一米的地方就被无形的气墙弹开,见到这一幕的土著们发出惊恐地叫喊。 那女人也是愣了一愣,随即更快的朝杨政他们跑来。 杨政低头朝蜜雪儿说道:“乖女儿,低着头不要看!” 他将蜜雪儿的脑袋压在怀里,然后轻轻一夹马腹,掠过了那求救的女人朝着红驼队伍冲去,箭支仍然射来,毫无例外地被弹开,杨政没有拔剑,只是拿重剑连鞘冲进了红驼队伍中,一阵敲打,眨眼间,十多人被打下驼背。 早就被吓得不清的土著游民叽叽呱呱的大叫,可惜杨政听不懂,不多时,接近一半地人被打下驼背。 杨政没下杀手,不过就这样也让他们连连后退,剩下那些人终于轰然鸟兽散。 杨政也不去追赶,策着马匹小跑回来。 这不过是一场小小地插曲,甚至算不上意外,杨政没去管那些倒地地土著游民,他下手极有分寸,他们只有躺一会就能恢复行动力。 被救下的女人已经站起来,一头披散地黑发被分在两侧,正用一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杨政。 目光中带点惊怯,更多的是大胆,一看就知道是很有性格的女子。 她或者及不上斯嘉丽,瑞秋等人心动魄的美丽,棕色的皮肤也不太符合杨政的审美观,不过那双大而灵动的眼睛加分很多,黑而亮,而且她的身材是目前杨政所 女人里最野性的,身上穿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制作紧贴在充满弹性的身躯上,纤瘦却毫不露骨,使她更具使人动心的魅力。 不过杨政的注意力不是放在这女人的相貌和身材上。 刚才也没细看,现在他倒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了,因为这女人看起来也是一名游牧女。 无论她的穿着,还是野性的外表都给人游牧民族崇尚自然的感觉,杨政被她那一声大陆语的“救命”所骗了,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杨政总也要多嘴问上两句,既然救了,就救个明白吧,一切都随性。 杨政在她身前停下,跳下马,问道:“你能说大陆语吗?” 果然那女人愣了半天,才慢慢回道:“我……不……懂……再说……一……遍……好?” 杨政耸耸肩膀,果然如他所料:“好,了解了。” 这女人应该能说一点,不过也仅只是一点,甚至连交流都困难。 这难不倒杨政,通灵术在这时候运用就最简单不过了,因为杨政可以直接将自己的问题投射到对方的心灵深处,不需语言,只要眼神就可以了。 他从马上解下水袋,先给这个女人喝了点水,等她精神好转一些,杨政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说什么你答什么?” 那女人骇然瞪大眼睛,如同见鬼一样连连后退,显然杨政这种直接将问题投射到对方心里的方式太离奇,甚至恐怖了。 杨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用力挣扎起来,但杨政的精神元力透体过去,控制她的肌体不要乱动,同时用通灵术安抚对方紧张的心情。 双管齐下,那女人安静下来,只是从看着杨政的眼神从害怕变成敬畏,通灵术能轻易影响一个人的感官,害怕和敬畏只是一线之差,却又天壤之别。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木幽!”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人追赶?” …… 杨政轻易获得他要的信息,木幽原来是沙域一个大族的族女,他们在这片沙域上生存了上千年,占据着一块大绿洲,可是前段时间,在绿洲的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地火溶洞,不时的向外喷射熔浆和有毒气体。 绿洲的植物在逐渐枯萎,族里的大巫向神灵祈求解决之道,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要将一名少女的身体祭祀给火神,平息火神的怒火。 木幽是族长的女儿,对这些蛮族来说,族中被选中祭祀是无上的荣耀,哪怕献出生命,族长二话不说,决定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祭品,在他看来,这甚至是为女儿争取的“福利”,是他用族长特权好不容易取得的。 可是木幽这姑娘不同于一般的族女,在她小的时候,她曾经在她母亲的部族生活过一段时间,就是在那时候,她遇见了一名来自南大陆中央地区的冒险者。 那是一名博学的炼金术士,因为得到过木幽母亲的恩惠,他指点了木幽许多知识,同时也给木幽讲述了很多沙域外的风情故事。 就是小时候那一段经历在木幽的内心扎下一颗种子,十多年下来,那颗种子不但没有枯萎,反而逐渐成长,木幽很聪明,她没有将那名术士教导她的知识和那些关于沙域外的精彩世界的故事告诉别人,因为知道这一切在沙域都是禁忌。 她甚至偷偷学习大陆通用语,期待有一天能够走出沙域。 只不过,人生转折让这一切提前发生,她竟然被自己父亲当作祭品奉献出去,这个对于一般族女来说无比荣耀的任务对她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倔强而有自己一套理念的木幽好不犹豫的选择逃离这块蛮荒土地。 可是沙域太大了,对于自生下来就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木幽来说,离开这里就像天方夜谭。 仓促逃离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终于被他父亲派出的搜索队找到,于是发生了今天这一幕。 第八章 震慑 政了解完情况,心思犹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牵扯进事里。 木幽紧张的看着杨政,她是个聪明人,明白自己唯一的希望要寄托在眼前这几个人身上,紫心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根本说不上话,尽管杨政看起来也不像好说话的人,至少还有些希望。 见木幽这样看他,杨政揉揉眉心,他当然不是一个冷血之极的人,如若不是要踏上未知前程的征途,带这个小姑娘离开这片沙域也无所谓,安排这么个人还是很简单的事,只是他是要往灰烬沙漠方向走,拖个累赘就不明智了。 不过就这么抛下她,杨政也有些不忍,毕竟都救下来了,也了解了情况。 他问紫心:“你怎么看?” 紫心无可无不可的说道:“随你。” “求求你,帮我……”木幽用生涩的大陆语哀求着。 杨政看着那双强忍恐惧的明亮眼睛,轻叹一声:“好吧,带我去你的部族。” 木幽浑身一震,连连后退:“不,不,我不回去……” 惊慌之下连土著语都冒出来了,杨政上前一把拉住她胳膊,摇摇头,安慰道:“你不用怕,我不是送你回去当祭品,我是帮你去解决问题,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通灵术平抚木幽惊惶失措的心,木幽愣愣的看着杨政。 “相信我!”杨政拍拍木幽的脑袋。 这个动作让木幽脸颊发塘,她觉得对方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不过这时候显然不是闹小脾气地时候,她支吾着:“你真的能帮我。” “当然,我保证你毫发无伤。” 杨政忽然腾空飞起,朝着远处掠去,那些被击倒在地现在还没爬起的木族游民吓得哇哇叫,翻身伏在地上不住跪拜,在他们这些土著民族里,对神灵有着难以想像的恐惧和敬畏,杨政自由飞翔的形象与传说中的神灵或者魔鬼太相像了。 杨政径直飞到一匹红驼上。拉着那匹红驼往回走,意外发现连木幽也跪在地上,浑身战抖。 看来是被吓到了,杨政苦笑一声。喊道:“起来吧。” 木幽抬头看着杨政,能够直接传递心灵讯息,又能飞翔,简直和传说中的神魔一模一样。生怕对方那张人类的脸忽然变成妖魔的青面獠牙, 杨政指了指自己空出地那匹马,说道:“你就骑我的马,带我去你的部族吧。” 木幽战战兢兢站起身来。杨政小看了这些土著对神魔的恐惧,木幽仿佛一下成了最谦卑地奴仆,杨政说的话在她眼里就是神灵旨意。 “这位姐姐怎么了?”蜜雪儿小声的问杨政。 杨政笑着逗她:“可能是蜜雪儿长得太可怕。吓到她了。” 蜜雪儿顿时大叫起来“才不是才不是”。不依不饶的去掐杨政地脸。 木幽小心翼翼的瞥过来看一眼。脸上一直绷得死紧的线条终于有一丝松动,内心深处也不再那么害怕。这一副父慈女爱的画面毕竟和传说中嗜血地妖魔不太像。 那支木族的红驼队伍在远处跟着,大概还是放不下木幽,土著里的律法很严格,甚至残忍,因为没完成任务处死地情况比比皆是,可是杨政给他们地震撼太大了,他们也不敢上前。 走了很久,杨政地眼神忽然有些奇怪起来,他喊住木幽:“你确定你没走错路?” 木幽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 杨政摇摇头,指着远处一个沙丘上一株仙人掌,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那是我第三次见到那株仙人掌了。” 木幽眼泪涌出来,有些害怕地解释:“我……我……我没有故意……我……没有……” 换成别人可能都搞不清楚她到底要说什么,杨政无奈的揉揉眉心,双手举起往下压压:“我了解,了解,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妖魔,不会吃了你,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不是迷路了。” 木幽紧张稍定,脸涨得通红:“我一路被追着,跑了一个星期了,不知道到了哪里。” “行!”杨政也不罗嗦,一指远处缩头缩脑的红驼队伍:“既然这样,让那群人带我们走吧,我想他们会比你识路。” 还没等木幽发表意见,杨政已经朝着后方飞去。 过不了多久,杨政身后就跟来了那支红驼队伍,只不过在杨政的强力威慑下,他们的脸色都发青发白。 杨政让木幽和他们说话,交涉后,那群人果然有识路 是木幽这种小菜鸟可以比的,一路上他们都有做记号,以免在沙漠了迷失方向。 杨政心想这丫头片子也真胆大包天,就算不被她父亲抓回去,恐怕早晚也死在沙漠里,没有比在沙漠里迷路更可怕的事情了。 一切不提,再次上路,有了红驼队伍的带领,终于在第二日日落前,赶到了木族栖息的兰绿洲。 一连几日的黄沙漫天,骤然见到广袤的绿色原野,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蜜雪儿更是开心得大笑,催促杨政快些进入绿洲。 红驼队伍中显然有一些先头部队回到了绿洲,在杨政他们还未进入绿洲范围内时,沙漠的风就带来了无数马蹄的脚步,烟尘在绿洲上浮现,足有上千骑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木族确实是一个大部落,在沙漠里能拥有上千骑兵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尽管这些骑兵一多半是骑着耐劳的红驼。 帮杨政他们带路的红驼队伍连忙跑去和大部队会合。 杨政和紫心依然策马缓步向前,对他们这个层次的强者来说,人数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量级的差距不是靠人数弥补了,就算上万骑兵在这里,他们杀不尽也可以来去自如。 木幽还是有些紧张,尽管见识了杨政的强悍,不过普通人的目光是没办法站在杨政那层次去领略这世界,看待问题的。 木族骑兵将杨政他们合围后,两排穿着铁环甲的骑兵单独跃众而出,他们骑的都是高头大马,而且每个骑兵都非常健壮,光头,暴露在外面的肌肉虬结,从装扮上就能看出他们是木族最强的一群人,沙漠里铁比黄金还珍贵。 两排骑兵的尖锥处是一名特别高瘦硬朗的青年,头上戴着一个药制了的沙虎头,身上斜披着半身闪亮的铁甲伲右肩膀连手臂都裸露在外,一身精铁似的肌肉,只在右手腕处套了七八个连在一起铁环,手中抓着的是一柄接进三米的铁矛,尖头闪着寒芒。 那人到了杨政跟前十多米的地方蓦地勒马停定,笔挺的身体如同他手里的长矛,一双细长的眼睛阴冷的扫视的一圈,落在杨政身上。 他用土著语高喊了几句。 站在杨政身边的木幽也用土著语回他。 杨政不想猜谜语,问木幽道:“他是谁?” “我哥哥木胜!”木幽答道。 “他想做什么?” “我和他说了你是来帮助我们部落的,可是他不相信。”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信?”杨政看着木胜,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挑衅。 “打败我哥哥,他只敬服强者。” 杨政撇撇嘴,将蜜雪儿抱起来交给紫心:“帮我照顾她。” 然后他转头向木幽说道:“我不想浪费时间,所以……过一会,你不要太害怕!” 木幽不清楚杨政是什么意思,却只见杨政已经从红驼背上缓缓腾空。 木胜是第一次见到这情形,尽管手下已经和他说过对方会飞翔,却只有在对方真正展露出这一手后才会觉得害怕,他手心冒汗,内心挣扎不绝,是否这时候命令手下进攻,只怕对方要真的是神魔,那就可怕了。 杨政已经飞到约莫十米高空,四肢伸展,长发飞扬,浑身紫色烟雾缭绕,确实有魔神之相。 四周的风元素在杨政的感召下雀跃起来,自杨政开了风窍以后,他对风的运用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境界,此时他已与风融为一体。 猛然间,他一声大喝,狂风平地而起,所有骑兵都感觉到自己的武器遭受到强大的吸力,风缠绕在他们的武器上,拉着他们的刀枪攻矢飞到天空中,连木胜也拿不住手中的长矛,眼睁睁看着它的武器飞到空中,与上千把武器搅在一起成为一个巨大的球团。 狂风吹舞着,杨政居高临下,扫视全场,双目中犹如火焰燃烧,一股威仪在天地间弥漫。 面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每一个游民战士发自内心的恐惧,都滚落马下,伏地连连膜拜,口中大呼杨政听不懂的土著语。 木幽也吓得不清,幸好和杨政呆了有一段时间,勉强能忍着不下马磕头。 杨政一甩手,那个武器结成的大球团落到地上,哗啦啦响了一阵,武器堆成一个小山。 第九章 巫殿 胜都不晓得自己还有勇气站立,心中暗暗庆幸刚才没手。 杨政展露出的是这群未开化的蛮人从未见过的惊人绝技,与大巫所说的那些传说中的神魔是如此相似。 杨政飞落地上,受到这些人诚恐膜拜,倒觉得自己有些像蛊惑人心的神棍,旋即又想自己在南北大陆做的“神棍”勾当可比这会还大多了,心里清楚在这个世界你要和他们讲科学讲道理那是傻蛋,远远不及迷信的力量来得强大和顺手。 他也不解释,只做清高状让这些游民带他们进入绿洲。 木族的族长,木幽的父亲木图鲁来出来了,他当然得到了族人的禀告,不敢再怠慢。 绿洲里和绿洲外是两个天地,绿色的植物遍地,三不五时的能看到帐篷,沙漠游民们隔得远远的看着杨政他们。 他们的装束大多还是很简陋,小孩子的话一般都是裸奔,皮肤被沙漠恶毒的阳光洒得很黑,沙漠人整日吹着风沙显老,木幽的父亲顶多也就四十几岁,可是脸庞上的沟壑纵横,与六,七十岁的老人一样,不过身体还是相当壮硕。 杨政的目光直透人心,直接将自己的来意告诉木图鲁。 木图鲁第一次见到这种“妖法”,神色大骇,反应比他的女儿还激烈,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族长一跪,其他人哗啦啦都跪了下来。 木图鲁高喊着土著语,如同口号。不住膜拜,在他的带领下,几千人都发出那种声音。 杨政听不明白,拉着木幽问她什么意思,木幽说道:“父亲他们都说你是沙漠神灵,向你乞求原谅冒犯了你。” 杨政摸摸下巴,看着这些沙漠游民充满敬畏地眼神,沉默片刻,他让木幽传达他的旨意:“告诉你的父亲。我不是神灵,我是神灵在凡间的代言人。” 木幽将杨政的话说出来,木图鲁他们深信不疑,反正不管是神灵还是神灵的代言人。对他们来说都是丝毫不能得罪的。 木图鲁必恭必敬的请杨政一行人进入这个绿洲唯一的用木头制作地大房子,这房子本来是族长的居所,现在当然要让给贵客。 杨政累了这么多天,又在荒漠里走了很久。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洗澡,也不和这些沙漠人客气,让他们准备好洗澡水,美美的洗上一个澡。 他走出门外。看到早就候在那里地木幽。 木幽也清洗过了,换上新的衣服,黄面风沙拂去。露出一蓬乌油油的长发。矫健婀娜的身姿在新袍子下若隐若现。杨政能一眼看出对方除了一件袍子根本没有别地衣物,不禁也有些心动。这样一个别具一格的沙漠美女确实少见。 一见杨政,木幽就就跪下去,沙漠人对于神灵的崇拜特别狂热。 杨政连忙拉住她,说道:“我不喜欢人跪拜,以后见到我不要下跪。” 木幽低着头小声道:“是。” 顿了一下,有道:“我父亲已经准备好了食物,他说等大人出来就来请你。” 杨政等紫心带着蜜雪儿出来,才跟着木幽往外走去,出了那木房子,外面没人,不过杨政能感觉到附近那些帐篷内都有人透过门缝向外面窥视,显出游民对他的猜疑和恐惧,毕竟能有这惊人本事地除了神灵还有恶魔,他们不确信杨政到底是神灵还是恶魔。 来到一片清理干净的绿洲空地上,这地方还有一口泉眼,积着一汪水,看起来特别清幽。早有数十个人围站在那里等待看,木图鲁是为首一个,只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他们是这个族群地领导者,见到杨政过来,肃立敬礼。 杨政要做神棍,只是微微点头,梳洗干净后后地他换上崭新地袍子,长期居于上位,自有一股威仪,在沙漠人眼里,更加敬畏。 得到杨政应许后都坐了下来,一坐下来,杨政脸色微微发青。沙漠十分贫瘠,不过这样的大部族还是能凑出许多食物来地,各种各样的肉类堆得像小山一样,可是,在杨政桌上的都是牛头,羊头,猪头之类,沙漠人将他们认为最好最尊贵的东西奉献给杨政。 不过面对一个个瞪大眼睛的动物脑袋,杨政实在食难下咽。 还好他也没什么进食的需求,只是应付的喝着酒,顺便让紫心照顾蜜雪儿,这小丫头自然不喜欢这种场合,坐了一会,就拉着紫心四处逛了。 吃喝了一会,忽然人群 动。 杨政身旁一直是木幽在伺候着,他抬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木幽小声道:“大巫来了。” 这两天杨政也大概从木幽口里了解了一些沙漠风情,沙域面积广大,甚至超过沧月,卫戎,流云三大国的面积总和,只不过这地方太过贫瘠,不可能有国家产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着大大小小数百个部族,大多只有几百上千人,像木族这样总人数达万的已经是很大的族群,这样的族群不多,约莫十几个,占据着整个沙域最肥美的绿洲。 沙漠人并不是没有信仰的,正因为他们土地贫瘠,气候的影响对他们十分大,所以,沙漠人对神灵的信仰反而更加狂热。 而巫师是整块沙域最神秘的一个群体,传说中他们能够沟通神灵,而神秘的巫殿更是所有沙漠人心目中的圣殿,每个大族群都有来自巫殿的巫师,这些人被沙漠人尊称为“大巫”,他们是每个族群的灵魂,指导族群生存的方向。 不得不说他们是有些本事的,能预测天气,夜观星相,甚至能驱魔治人,所以每个族群对大巫都异常尊敬。 木族是沙漠里的大部落,自然是有大巫坐镇的,甚至木幽被选为祭品也是因为大巫的预言,因为木族赖以生存的绿洲忽然出现一个火眼,正威胁着整个绿洲的生态,大巫认为要纯洁的处女才能让火神息怒,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木幽尽管一心想逃离沙域,可是对这个间接导致她差点丧命的大巫,言语中依然充满恭敬,可见大巫在沙漠人心中的地位。 杨政坐在那里,目光清冷的看着一个穿着麻袍的老者从远处走来,老人柱着一根树根雕制的木棍,佝偻着腰,灰白的头发梳出七八根小辫子垂在脑后,他的脸是典型沙漠人的脸,沟壑纵横,肤色黝黑,目光却幽深无比,仿佛有一团烟云笼罩。 所有在场的,包括木图鲁在内的沙漠人都站起来迎接他。 杨政拿过毛巾擦了擦手,没有站起来。 大巫走到了这片平地上,他的目光掠过木图鲁他们,没有停留,在杨政身上,眼眶里忽然爆起一阵幽芒。 外人是无法察觉的,只有杨政能感受到大巫的试探,他的脸色变了。 当然不是说大巫有多么厉害,而是大巫的手段,竟然是通灵术,尽管很低级,但对于杨政来说,这无异一个炸弹,因为通灵术是斯嘉丽教给他的,而这门术法也不是常人可以学的,所以哪怕大巫施展的通灵术再低微,也足够引起杨政的震动。 他的精神力在遭遇通灵术后自然反击,两团紫色幽火浮上杨政眼眶,与大巫那烟雾状的眼窝相比,杨政的眼眶就像燃烧起来,就算木图鲁这些外人也能感觉得到,纷纷大惊的下跪。 大巫发出一声惨叫,他的精神元力和杨政相比实在天差地别。 几乎一瞬间,杨政的精神元力就反扑过去,将大巫整个神经锁死了,若不是杨政手下留情,就这一下就足以让大巫脑袋像西瓜一样爆裂。 杨政单手伸出,大巫腾空被吸纳过去,被杨政抓着脑袋。 见到这一幕的所有人整个人都软在地上,瑟瑟发抖,杨政此时的形象太过恐怖,双眼燃烧紫火已经将整个眼窝覆盖,头发在无风自摆,而沙漠人心中的精神向导大巫在他手中像缚爪之鸡一样不知死活,所有人都生怕惹怒了这恶魔。 杨政此时倒没心情注意这些,他正被眼前事实震撼,所以决定用高段的通灵搜魂术直接攫取大巫脑海中的信息。 短短十多秒钟,大巫脑海里的信息就被复制到杨政脑里,他将大巫放倒在地上,此时的大巫早已失去知觉,蜷缩在那里,冷汗直冒,不过那只是精神力虚弱的征兆,杨政并没有打算要他的命。 他在回味大巫那里得到的信息。 真是有趣的发现,和大巫这样的巫师都来自神秘的巫殿,他们在那里学习到这些粗浅的术法,然后又被派往整个沙域的各个部落,他们成为了沙漠人心中的精神指引,从另一方面说,他们其实在精神方面已经控制了所有沙漠族群。 而这一切,显然是那个巫殿的作为,而那个巫殿,似乎和传说中的圣殿有联系。 第十章 地火焦土 政第一时间找到了紫心,相信这个消息也会让紫心惊 在了解了所有信息后,紫心也检查了一遍大巫,沉吟许久。 “不可能呀,他的身体还是普通人的身体。” 精神元力不可能存在普通人的身体上这是定理,紫心的目光游移,忽然走到一旁捡起大巫掉落的那根木杖,完全不见什么动作,那木杖裂成均匀的几条,在木杖的顶端,紫心找到了一颗龙眼大的黑色石头。 “果然是这样,极光陨铁。”紫心用两指捻着那块石头,轻声念道。 “是什么?”杨政走到他身旁。 紫心将那黑色石头递过来,杨政接过后,手竟一沉:“好重!” 这不起眼的小石头至少也有几十公斤重,摸上去冰冷无比。 “这是外太空的陨石上提炼出的特殊金属,可以一定程度上储存精神元力,效用就和元素晶核差不多,只不过十分稀少,人类是无法提炼这东西的。” 耳边传来紫心解释的声音,杨政此时已用精神元力去刺探那块陨铁,果然有被吸纳的迹象,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大巫能够使用通灵术了,他借助了这块陨铁内存储的精神元力。 “你说人类不能炼取是什么意思?”杨政听出紫心的话外之音。 “也就是说,除了云中城和圣殿,任何人都是不能够得到这种陨铁的。” 杨政心里一个咯噔:“你是说,这巫殿肯定和这两个地方有联系。” 紫心点点头:“巫殿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有第三方能够使用精神元力,云中城和圣殿是不可能不知道地。” 杨政仔细琢磨其中蕴涵的意味,短时间内也没办法理清头绪,眼下还是先帮木族解决麻烦。 将大巫控制住后,整个木族对杨政的敬畏已经达到顶点,这其中自然是畏惧之多,现在杨政一句话就能决定木幽生死,不过既然来到这里,总不好对木族的危机视而不见。绿洲可是关系着木族数万人的生死。 杨政让木图鲁带他去那个肇事的火眼看看。 木族占据的这片绿洲确实广袤,数万人居住绰绰有余,不过越靠近中央地带,空气里就弥漫起淡淡的硫磺味。四周已经没有游民帐篷,木图鲁带着几百个族人战士清理着道路,隔得老远就能看到空中腾腾冒起的浓烟。 地面上地植物越来越稀少,土壤也越发灰白。杨政在路边摘下一片灌木叶子,发现上面有一层细微的火山灰。 一路走着,经常能感觉到地面在隆隆震颤,有时候幅度大得让人站不稳。 再走了不多时。空气中的硫味道就变得非常呛人,地面上除了一些很顽强的仙人掌在还成长,其他植物全都坏死了。地上积累着一层厚厚地火山灰。 木图鲁他们已经没办法再靠近。杨政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望向喷发浓烟的地方,看到一副触目惊心的景象。巨大的龟裂横七竖八地将绿洲割裂,居高临下望去,就像在一片绿色上挖出的丑陋疮疤,在那些龟裂中间,冒着腾腾的黑烟,偶尔有一两个裂缝在震动中猛然喷出一些滚烫的熔桨。 这一大片死地已经蔓延了绿洲中央,荼毒了绿洲四分之一地土地,看这情况,要不了几个月,整片绿洲都将被火山灰吞没,到时候木族除了流亡沙漠向其他绿洲发动进攻再无二法,无论何种结果,木族都将伤亡惨重,甚至被覆灭。 杨政朝地面上木图鲁等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去外面等待,这种带着火山灰的空气对人体的伤害很大。 他自己则朝着那片焦土飞去,浓烟滚滚,温度瞬间提升到百度以上,越靠近焦土,空气里地火山灰含量就越多,而且包含各种地火燃烧地有毒气体,杨政全身弥漫起紫色火焰,在他地身周,数个数米直径的龙卷将那些浓艳全部卷向高空,暂时将视野变得清晰。 落在焦土上,地面温度高达数百度,杨政搞不清楚这地火是怎么形成地,如果放在地球,也算世界奇观。 那些裂缝真 了才发觉有多么巨大,长数公里,宽也达到几十米,那些红色滚烫的岩浆在裂缝中蔓延,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每一次震动,都会让地面上的裂缝加宽变多。情况比杨政想像的更糟糕,他能感觉到地底蕴涵的地火有多么狂暴。 杨政以前做的考古,对火山也有一定的研究。 它是在积累能量,迟早会形成一次大的喷发,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这地面显然已经承受不了地火的积压。 轰的一声,又一次剧烈的震颤,杨政脚边的裂缝向外喷射白烟,接着滚烫的熔浆沿着裂缝涌上来,杨政漂浮而下,那些熔浆四处流溢,一下子将杨政站立的地方变成一片火海。 上千度的高温荼毒空气,杨政飞离那片焦土。 这里地火的积累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地步,他一人之力绝对无法平息这地火,只有找紫心帮忙。 紫心来到后,也看一遍,朝杨政道:“很困难,勉强压制的结果,就是带来更剧烈的地火喷发,如果你我联手,应该可以压制个一两年,可是一两年后,这里积累的能量会将整个绿洲都掀翻,这里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杨政听了也一阵心凉,大自然的力量确实强大,就算他和紫心已经超越了人类,却依然无法超越自然法则,他们毕竟还是在这法则下生存的生物。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杨政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忍心让这数万人灰飞烟灭。 紫心望着不断喷溅熔浆的焦土,沉吟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你说。” 紫心指着那焦土道:“既然已经没办法阻止,就让它喷发吧,只要一次将积累的地火喷发出来,这里就平静了。” 杨政拍拍额头:“见鬼,如果让它喷发,这片绿洲就没了!” “不,”紫心摇摇头:“如果我们提前引诱它喷发的话,它引爆的威力会小很多,而且,你忘了,我们还有一只三足金乌。” “三足金乌?”杨政一愣。 “对,你不晓得,三足金乌就是火的化身,它天生通火窍,这是以火为生的生物,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物种对火的领悟有三足金乌那么高明,它可以吸收掉这些地火的能量,将地火喷发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你确信,可是那只鸟凶得很,未必听话。” 紫心淡淡笑道:“这种地火喷发的机会难得,这只三足金乌又受了重伤,你以为这样的机会它会错过,我们要担心的是这只三足金乌吸够了地火后,它可能会一下蜕变,到时候要想控制它就难了,蜕变的三足金乌在阳光下几乎是无敌的,连魔龙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杨政缩起食指敲敲额头:“都没有选择了,便宜这只乌鸦了。” …… 木族的人全部集中起来,暂时退出绿洲,以免出了以外状况逃不来及。 正在修养的小黑也被召唤而来,木族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巨兽,更加确信杨政是恶魔,只在心中不主祈祷。 蜜雪儿和小黑在一起,并没有到达地火焦土的上空,那里只有紫心和杨政一南一北相对而立,在紫心的手中,三足金乌正拍打着翅膀,双目贪婪的盯着下面躁动的地火,如果不是紫心将精神元力锁住它的肌体,它肯定早已扎进那些滚烫的熔浆里。 杨政调试着呼吸,又在心里将紫心和他研究出来的方案在回想一遍,毕竟牵系数万人的生死,他不敢大意。 和紫心对了一下眼色后,他拔出重剑抛向空中。 重剑飞到至高点后,掉转剑头直指地面,悬浮在那里,杨政和紫心的眼窝同时爆起两团幽焰,他们双手伸出,互相遥制着重剑,两人的精神元力早就喷薄而出,在重剑周围旋裹融合,精神元力引动着周围澎湃的火元素,逐渐以重剑为重心,一个如同太阳般炙热耀眼的火球在不断旋转。 第十一章 蜕变 炙烈的光芒甚至使阳光逊色,在绿洲外的木族人们都 旋转的火球越来越亮,到了人目不能直视的境界。 “可以了!” 听到紫心一声喊,杨政双手下压,精神元力的融合使他们动作整齐划一,那颗小太阳般的火球随着重剑垂直落下,刺入整片焦土的最中心。 杨政和紫心迅即飞高,只听火球落入那些滚沸的熔浆里,毫不停留,火球重心的重剑劈开了阻路的岩石,将那颗火球带往地心深处……许久之后,高空中的杨政听到地底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响,仿佛一个史前巨兽在地底苏醒。 地面虽着那声闷响轰隆隆震颤,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咔嚓,咔嚓,咔嚓,地面上的裂缝以惊人的速度在漫延,熔浆像滚沸的开水般哗啦哗啦的翻涌。 整个绿洲都像遭遇了强烈地震,所有帐篷被掀翻,已经躲到沙漠里的木族人胆战心惊的趴在沙土上,不晓得是不是世界末日来临。 然而,这只是前奏。 当剧烈的颠簸要将整个绿洲掀翻的时候,一声声爆炸终于响起。 先是一道粗大的熔浆柱喷薄而出,无数的灰粉,碎石射向高空,又形成一片滚滚烟云,将整个天空遮避,接着,一道又一道火红的柱子不断喷出地表,受大爆炸影响,积压了不知多久的地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缺口,如同决堤地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木图鲁看着整片绿洲都被浓烟覆盖,目光痴呆,喃喃道:“完了,完了!” 木族的所有族民都流下眼泪,脆弱一些的女人嚎啕大哭起来,绿洲被毁对一个沙漠部落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他们对绿色的渴望与生命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黑暗吞没几乎让所有木族人崩溃。 而在焦土上空,紫心等到了机会。她抓起三足金乌,去掉它身上的精神元力束缚,抛向那些喷发的熔浆。 一脱离精神元力三足金乌马上发出了一声尖利的长嘶,有解脱束缚地兴奋。更有投入地火的狂热,它翅膀一振,刚好撞上一根冲天而起的熔浆柱,整个身形被数千度高温的熔浆吞没。没了声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政有些紧张地看着喷发越来越剧烈频繁的熔浆,只喷发了这么一阵,地火已经将二分之一的绿洲吞没了。如果再漫延下去,绿洲就毁了,不能再等了。他随时准备出手。 咕呱―― 一声猛烈的嘶叫从地底传来。接着刚才吞没三足金乌地那根熔浆竟然急剧的冷却。就像投入了冰水中,瞬间固化。 接着。又一道熔浆被固化,地底传来的喊声越来越高昂,接着地面也发生了变化,杨政能看到那些震动的裂缝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在凝固,地底的熔浆在熄灭。 真是不可思议,熔浆凝固的速度越来越快,杨政知道这一定是那只三足金乌在吸收地火能量了,它首先在外围游走,逐渐吞没那些稍显温和地地火,积累能量,再不断向内推进,如同一个越画越小地圆圈,三足金乌以稳定有序地速度向地火的中心靠近。 猛烈地熔浆喷发被抑制住了,一道道熔岩形成的石柱凭空出现,杨政能感觉到地火的力量已经在缩减。 终于靠近了最猛烈的地火中心,那里裂缝已经形成一个数百米直径的大熔洞,滚烫的熔浆就在那个大熔洞里起伏跌荡,如同在一口大锅里煮沸的油脂,偶尔发出剧烈的爆炸,将那些熔浆抛向高空。 杨政紧张的看着地面的凝结越来越靠近那口“大锅”,尽管看不到三足金乌的身影,但只要看凝结的轨迹就能知道三足金乌的位置,它终于靠近了地火中心,在那口“大锅”的周围旋转一圈,然后…… 轰的一声,几乎震得杨政一个趔趄。 整口大锅爆炸了,百米高的熔浆冲天而起,杨政暗叫一声见鬼,迅速拔高身形,这些熔浆尽管烧不死他,烫到也绝对叫人好受。 着爆炸只持续了短短一息,仿佛地火的最后挣扎,喷开的熔浆向两边滚去,填补了地面那些裂缝,然 凝固,接着熔浆的中央,一道亮至极限的光芒出现,的长嘶震彻了天空。 沙漠中的木族人都被那声响惊得发呆,只觉得太阳都为之一暗,仿佛所有光线都被某个存在吸收了。 接着就看到绿洲上空的浓烟中,一团火亮的光芒冲霄而上。 “天,火神!”木图鲁第一个大喊出声。 所有木族人都惊呆了,看着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大鸟冲天直上,巨大的光翼撕开了天地,尾巴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火焰,因为大鸟飞得很快,那条火焰拖出来,几乎将天分割成两半,它是朝着太阳飞去的。 这超眩目的景象落在木族人眼里,与传说重合,因为传说中,火神就是鸟的形态出现的。 然而这震惊还不等他们回味几分,又有两道光影冲天而去,直追那火鸟,他们的速度竟一点不比火鸟慢。 杨政咆哮着,一道巨大的龙卷平地而起,无数浓云从四周聚合而来,首先将太阳遮蔽住,沙漠仿佛黑夜提前来临,木族人有幸看到这绝对超越人类极限的强者战争,尽管他们心里绝不会有兴奋的感觉。 失去太阳的支持,火鸟的速度马上慢了一分,另一道光影迅速冲上,那是紫心,她双手一结,厉斥一声。 那些浓云竟然聚集起了水汽,一道道闪电劈下,眨眼间,沙漠里百年难遇的暴雨竟然瓢泼下来,地面上的木族人一个个都匍匐在地,不敢相信眼前这事实,他们唯一可以明白的就是,竟然有人向“火神”挑战。 在他们眼里,这完全就是一场神的战争。 狂风,暴雨,失去太阳,火鸟的情况直转而下,不过它刚才将整个地火都吸收了,刚刚蜕变成功的它正处在巅峰期,即使面对这恶劣的环境,恐怖的对手,它也不肯放弃。 它连连嘶叫。 一道道金色的闪电劈向杨政和紫心。 蕴涵强烈太阳真火的闪电即使是杨政和紫心也不敢硬捍其锋,靠着对风的感悟,他们以鬼魅的身形不断在空中闪避,躲掉那些闪电。 一击不成,火鸟再吼,它全身的金色羽毛都箕张开,如同发怒的斗鸡,一波波澎湃的火焰以它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无差别辐射开来。 灼热的气浪甚至将浓云蒸干,杨政和紫心也感受到那些火焰强烈的威力。 眼看浓云消散后太阳又将出现,杨政嘴角挂上一撇冷笑,他默运精神力,感受虚空之中冥冥的联系,运转开来。 火鸟忽然一声惨嘶,在天空中连连翻滚,在它的巨大的身形中,能看到一支剑状的物体在左冲右突,因为在火鸟的身体内,面对这种情况,火鸟根本束手无策,只坚持了一下,它就完全崩溃了。 尽管是超阶魔兽,本性里依然有对强者的恐惧。 杨政一停下精神元力运转,三足金乌就颤抖着不敢再反抗。 火焰的外体渐渐消散,露出三足金乌的本体,它其实并没有表象那么大,真正的本体依然是一只乌鸦,只是此时全身都已经覆盖金色羽毛,杨政招招手,精神元力将他的讯息传过去,三足金乌不甘不愿却又害怕无比的挪过来,落在杨政手臂上。 杨政轻轻一笑,在它的脑袋上拍了拍。 紫心这时也飞过来,和杨政相对一笑,若不是用了手段,要将这三足金乌留下还真不容易。 原来他们在引爆地火之初,使用重剑为引是有原因的,只怕吸足了地火的三足金乌难以控制,一开始紫心就和杨政制定计划,将那把重剑用精神元力炼制一遍,然后在引爆地火之初就将重剑熔于地火之中,三足金乌绝对想到,它吸进体内的地火能量里包含着一把精神元力的重剑。 这些能量现在已经游荡在三足金乌的体内,与它的能量混合在一处,平时完全察觉不到,但只要杨政用精神元力召唤,留在三足金乌体内的那些能量就会重新凝聚成剑,足以对三足金乌致命。 第十二章 温泉 杨政落回地面,木族人看到杨政手中那只金色乌鸦, 他们应该想到这就是刚才那只威势齐天的火鸟,他们眼里的火神,现在却安静甚至有些不安的被杨政抓在手上,不晓得要怎样才能形容他们心里的震惊,他们当然不会怀疑那只火鸟的强大,只是这时候更要在意杨政和紫心这一男一女,他们竟能收服他们眼里的神灵。 杨政说道:“地火已经熄灭了!” 木图鲁望着依然浓烟弥漫的绿洲,心情苦涩,是感觉不到大地的震颤了,可是看样子绿洲好像也被毁得差不多了,那些浓烈的烟气包含各种有毒物质,甚至让人不敢靠近。 杨政也不多说,朝紫心道:“靠你了。” 紫心点点头,飞到半空,双袖一挥,狂风平地起,那些浓烟都被狂风卷到高空,接着乌云汇聚,大雨倾盆,将空气里的火山灰,硝石烟尘等全都冲刷干净,约莫过了个把小时,整个绿洲上空焕然一新,天空清新露出阳光白云,绿洲上的小草滴滴答答的溅落水珠,如同春回大地。 木族人忍不住欢呼起来,甚至忘记身旁还有杨政。 绿洲对他们的意义太重大了,发现自己的家园没有被毁,所有人都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木图鲁双目含泪,到了杨政跟前下跪,甚至想去亲吻杨政的脚背。 “多谢神使!多谢神使!” 杨政只说自己是神灵的使者,所以木图鲁找不出更合适地称谓。木图鲁的动作让所有木族人意识到是谁拯救了他们的绿洲,纷纷跪拜在地上,这一次杨政从他们眼里看到了依然是敬畏,只是尊敬多过了畏惧,对于带给他们重生希望的人,他们已彻底将杨政当神灵看待。 杨政让他们收拾东西回到绿洲,尽管绿洲包住了,但是熔浆喷发引发的强烈地震还是摧毁了所有人工设施,包裹帐篷。畜牧栏,哨塔等等。 地上面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火山灰,因为被雨水大湿了,和原来的土壤混合在一起。杨政说道:“地火喷发不是没有好处,这些火山灰里面包含各种有利于植物生长的有机物,会使土壤更加肥沃,所以你们不要看绿洲很多东西都毁了。将来这片绿洲会更加肥沃。” 听到杨政的话,木族人又是一阵欢呼,现在他们把杨政地每一句话都当作神灵训示,绝对不会怀疑其中真假。 木族人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后。就开始整理那些坍塌的建筑物,人们又将自己的牲口放出来,杀牛宰羊。准备庆祝绿洲获得新生。 杨政继续朝着绿洲中央走去。因为远远地就看到绿洲中央已经拱起一座火山锥。那是由地火最后一下喷发形成的,那些熔浆喷溅出来。又固化形成了一座火山在,这是天然的奇景,杨政当然要去参观一下。 没想到靠近后,杨政有更大惊喜,只见绿洲中央广袤的焦土上,形成了一片石林,足有数百根岩浆柱子耸立在那里,粗地有百米直径,细的也有十多米,这些熔浆固化后,就形成了这绝世奇观,地面上由于裂缝扭曲,使地面崎岖,怪石嶙峋,各种各样的形态都有,让人目不暇接。 最中央的当然是那最新形成地火山,那也是地火的中心,最后的大喷发使巨量地熔浆涌出地面,形成了这座火山锥。 杨政看着火山顶端冒着腾腾热气,爬上山去,不禁惊喜万分:“温泉!” 原来这地底下水火共存,水是这片绿洲地生命之源,在最后地喷发后,地火已经减弱到可以忽略的地步,这些地下水就从岩石地裂缝中涌进来,在火山锥口那个数百米直径的大洞上形成了一个火山湖。 地火尽管微弱,地热却依然存在,将这些水蒸得温热,形成天然温泉,这泉水因为在火山口,各种矿物质最丰富,是最好的温泉。 杨政轻轻啧了一声:“让这些游民们赚到了!” 在沙漠中有一口温泉,简直就是做梦,他已迫不及待想下水试试,招呼了紫心,又让小黑带着蜜雪儿过来,火山湖上热气腾腾,根本就别想看见对方, 浴也无所谓,杨政第一个扒干净衣服钻进水里。 过了一会,杨政感觉到紫心和蜜雪儿也跳进了水中,湖上传来蜜雪儿嘻嘻哈哈的嬉闹声。 杨政美美的泡了一个钟头,感觉神清气爽,感觉还是做人舒服。 泡完温泉,天色已经有些发黑,星光点点缀满天空,这是沙域中难得的美丽夜晚。杨政带着一行人往回走,木族人准备的最丰盛的晚餐,点点篝火也照亮了整个绿洲。 杨政不想再让木族人拿一大堆牲畜脑袋供奉给他,装模作样的告诉木族人脑袋要留给神灵,他这个神灵的使者就只要吃普通的肉就好了,尽管木族人很热情,可是杨政说的话他们也不敢反驳。 木族人载歌载舞,跳着很原始很热情的舞蹈,扭动着臀部,挥舞着双手,他们用动物的骨头敲着用动物皮作成的大鼓,咿呀嘿哟的吼着,充满着原生态的狂放。 跳到兴致处,男女都混合在一起,有的人甚至露天就干起那种事来,沙漠的环境太严,人们通常很难安乐的老死,一场意外可能就会使一个部族消失,所以他们对繁殖,对性有更狂热的崇拜,通常越会生的女人在土著部落里会得到更多的尊重,特别是生出男孩的女人,马上在家庭中的地位就能提升,所以他们会抓紧很多时间性交,如同动物一样,尽可能的繁衍,增强部落的生命力。 杨政尽管不反感,但不可能让蜜雪儿看到这些,早早的让紫心带着蜜雪儿先离开。 因为杨政的身份太特殊,自然也不会女人敢缠上来,唯一的例外是木幽,遇到杨政开始,她一直兼任着翻译工作,到部落里又负责伺候杨政,酒酣耳热的时候,她也会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杨政,大胆的眼神中有羞涩还有畏惧。 对部落里那些露天狂欢,木幽见怪不怪,自小在这种部落文化中生长的女孩子对性的理解是超出普通人的,尽管她还是处女。 杨政几十岁的人了,当然能理解这种暗示,不过还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自愿,既然先前木图鲁可以把自己女儿直接当祭品献给火神,难保这家伙心思又打到自己这个冒牌神使上,把女儿当礼物送来。 他制止木幽再给自己倒酒,随口问道:“既然地火的问题解决了,你父亲绝不会再把你献给什么火神,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性命,怎样,接下来还打算离开沙域吗?” 木幽愣在那里,这几天她的心思全系在绿洲上,把这个问题都忘在了脑后,这时候听杨政问起,倒一时语噎。 杨政见她流露迷茫,淡淡一笑,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外面的世界或许并非如你想像的那般完美,你看这星空,这大地,一样的美丽,沙域虽然落后愚昧,依然还保持着原始的热情,一旦文明进化,带来的是更多的死亡与毁灭。” 木幽似懂非懂,她没办法完全理解杨政的话,她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来自于小时候那个术士的描述。 那些缤纷的色彩,精美的文明是单调的沙域没有的,这里的生活如同野兽般的原始,生命中只有生存与繁衍两样事情,而木幽心中已经产生了对文明的渴望,这便再也无法消抹。 杨政心中一叹,知道再留在这里对木幽其实是一种残忍,就如同他,尽管羡慕眼前这些土著们单纯的热情,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大地上交合,完全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一切通行着自然的原则,但是叫他回到这个状态却又不行了。 毕竟文明的种子已经扎根,他可以思考“人类是否一直不进化对这个世界更有利”这样的哲学命题,却不能让自己退化成原始人。 “好了,木幽,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明天来找我,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杨政又摸摸木幽的脑袋,站起来向帐篷走去。 第十三章 抉择 二日,木图鲁一大早就恭候在杨政的住所外,卑躬屈难想像他是沙漠一个大族的族长。 不要说他懂得奉承阿谀,沙漠中的人性情狂野,做事遵循野兽的原则,本身倒少了那些弯弯绕绕,木图鲁对杨政尊敬纯粹是出于对神灵的虔诚。 杨政也有事要问他,和他一起吃早餐,昨夜的狂欢让木族的大部分人都还在沉睡中,除了几个木族的长老外,就只有木图鲁的三个儿子,木牙,木胜,木札。 三个人以木胜最为勇武,所以在族里的地位甚至在他哥哥木牙之上,沙漠部落的生存法则就是这么简单,武力至上,不过见到杨政,就是最桀骜的木胜也恭敬的匍匐到地上,甚至不敢正眼看杨政,因为那是对神灵的亵渎。 杨政不晓得自己做神棍这么有潜质,不但在南北大陆所向披靡,就是在这荒僻的沙域里也备受尊崇。 不过这个身份对他有利,他也不会揭穿,各自做好后,杨政吃了一点东西,事实上他在吃的时候,木族人是不动的,直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木图鲁他们才开始吃。 杨政喝着沙漠里出产的一种水果汁,说道:“木图鲁,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木图鲁连忙停下手中动作,必恭必敬的道:“请神使训示。” “听说你们沙漠里的部落都要听从大巫的指示,现在大巫已经被我囚禁了。若我走后,你们要怎么办?” “在神使大人面前,大巫又算得什么?”木图鲁高声喊道。 “听说大巫背后有一个组织叫巫殿,难道你不怕得罪他们吗?”杨政再问。 木图鲁愣了一下,声音弱了一些:“大巫确实在沙域里有难以估量的影响力,若我们木族忽然反对巫殿,只怕全沙漠地人都要与我们为敌,觊觎我们木族这片肥沃绿洲的部落太多了,他们一定会找机会下手。但我相信神使大人才是真神的使者,什么大巫,只是些装神弄鬼的神棍!” 杨政定定的看着他,半天没出声。木图鲁冷汗流下来,不怀疑他刚才这些话有些微妙的意思,只怕惹怒眼前这个男人。 杨政的两根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磕着,淡淡道:“若我不出手帮你。你真的还能这样想?” 木图鲁连忙离开位置,跪到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大喊道:“木族人对神使的虔诚日月可鉴,我们誓于巫殿划清界限。绝不敢有二心。” 若非巫殿竟然能使用只有云中城和圣殿才有地精神元力,杨政绝不会这样迫这个沙漠部落,也不会让这些保持着原始生态的族群卷入这几乎是关乎文明兴衰的旋涡中。 但是巫殿的存在即说明他们已经卷入了这个旋涡。他们已经在里面了。杨政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无论那个巫殿幕后地掌控者是云中城还是圣殿,都是人类的敌人。 杨政挥了挥手。有着上位者的睥睨:“起来吧,告诉我,到底有几个族群掌控了沙域,你们木族最大的敌人又是谁?” 木图鲁也是聪明人,一听杨政地话,内心激动,既然神使这么问,亦代表他不会袖手旁观,在他心中,又有谁能战胜真正的神灵呢,他连忙答道:“整个沙域的大绿洲一直是被十二个部落把持,这十二个部落就是沙域最强大的部落,统称“沙域十二族”。其他小部落还有上百个,可是远远不能和这十二个大部落相比,我们木族就是这十二个部落其中之一,排位在中游,比我们强盛地部落有四,五个,其中最大的部落是暴龙族,他们占据了最肥沃广大的绿洲,人口超过三十万,战士数量至少有五万,一直是沙域中公认地王者,没有一个部落敢去惹他们。我们木族最大地敌人是沙狼族,也是十二部落之一,他们地战士比我们要多,而且十分凶残,可是占据的绿洲面积却比我们地要小,一直对我们木族的领地觊觎不已,每年我们都要和他们厮杀一番,只是今年我们的绿洲出现地火,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沙狼族,他们就停止了对我们的进攻,因为出现地火的绿洲是被诅咒的土地,他们也不愿意抢夺这样 洲。除了沙狼族之外,白牙族,黄沙族和我们都有被地火赶出了绿洲,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的女人和牲口。” “巫殿放任你们这些部落互相间厮杀吗?” “对我们沙漠人来说,绿洲是活下去的希望,谁都不可能放弃希望。” 杨政点点头,站了起来。 他找到紫心,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还需要更多的考量,不管是巫殿还是找到超级文明遗迹。 紫心有克娄巴底星像罗盘,足以让他们的路好走许多。 精神元力的出现足以让紫心对巫殿重视起来,她不断的用克娄巴底星像罗盘寻找线索,也算有了一些眉目。 杨政见紫心停下手来,去看星旁,问道:“怎样,有什么发现?” 紫心拧拧眉毛,凝声道:“星盘的线索还是有限,不过我想和圣殿有关的可能性更大。” “能找到巫殿吗?” 紫心看了杨政一眼,语气一转:“我个人意见,可能还是先不要去找巫殿!” “为什么?” 紫心语气淡然:“无论是云中城还是圣殿,都知道超级文明的存在,而这两个组织的庞大力量都不是我们能抵抗的,若让他们发现我们在找寻那个超级文明遗迹,你说会发生什么事?” 杨政凝噎了一下,脸色起了变化,这确实是难解的问题,若巫殿真的和这两大组织有关,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前路将更加艰险。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情:“那我们怎么办,不再管这沙域之事,直接去寻找那个遗迹!” 紫心却又没有点头,而是盯着星盘陷入沉思。 等了一会,杨政有些不耐烦,敲敲桌子,再问一遍:“说点话呀!” 紫心叹了口气,这人性化的表情难得出现在她身上,她似有些苦恼:“这正是我想不通的事,我将很多问题集中起来问星盘,然后想从各种线索里抽丝剥茧找出答案,可是星盘给的线索让我无法下手,比如它告诉我调查巫殿会很危险,却又说找到遗迹又必须和巫殿联系上,这算什么?” 以紫心的逻辑,既然很危险,甚至危及生命,那就不要找巫殿了,但是遗迹和巫殿又联系上,让人头疼。 杨政站的角度不一样,眼睛却是亮起来,说道:“这不就说我们要去找巫殿了。” 紫心道:“难道不知道惹上那两组织有多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杨政指指星盘:“可是,这是星盘指引我们的,不是你说该相信星盘吗。” “是的,可这就代表星盘不会说谎,它说的危险就是我们几乎……必死!”紫心语气忽然转冷。 杨政被紫心的语气感染,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他默默坐到桌边,沉默了许久,苦笑道:“也许我们在做的本来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对抗一个可以随时将整个文明抹去的敌人,如果我们按部就班,很多事情本来可能会延缓上几千上万年才会发生,人类还可以平静很多年……可是我们提前做了,都不知道是对是错,甚至不能回头……何况,我们是会回头的吗?” 他的语气忽然坚定起来:“就算这是一场胜算不及万分之一的赌局,我们已经买定离手了!我实在很难想像这样盲目的寻找那个遗迹要多少年,既然有线索就赌一把吧。” 紫心看着杨政情绪变化,忽然道:“这就是人类吗?明知必死还要去做,如果按我以前的想法,在几乎必死的情况下我一定会选择放弃,因为知道活下去还能寻找机会,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和我一样不会衰老,你拥有很好的潜力,就算父神想杀你也很难办到,你也看到了,父神八千多年前就一直想杀我,但我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 “你会理解的。”杨政缓缓道。 第十四章 伊人 紫心你还记得吗?当初你就是从圣殿之主那里获得超息,然后你也知道圣殿一直在寻找这个文明的遗迹以期打败云中城。” “是的!”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假设巫殿其实就是圣殿,圣殿要对付云中城,我们找到那个文明遗迹也是为了对付云中城,这就是说我们和圣殿的目标一致,所以星盘指引我们寻找巫殿,也许就是因为我们能从圣殿那里获得更多力量才能找到遗迹。” 紫心思索片刻,说道:“很有可能。” “而正因为要和圣殿合作,我们的危险性才大。”杨政继续分析。 “如果你的假设都成立,这确实就是星盘所说的答案,所以,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找巫殿了对吗?” 杨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是的。” …… 接下来的一周内,沙域内发生了几件惊人的大事。 首先是木族的地火熄灭了,木族在整个沙域内宣布要制裁“大巫”,因为“大巫”妖言惑众,蛊惑木族人将处女投入地火,而魔神的使者到来,扑灭了地火,拯救了木族人。从此木族人将不再听从大巫的训示,他们将信奉伟大的魔神。 大巫在沙域内的威望可以和圣火教在北大陆的威望媲美,木族这一举动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讳,可以想像引来的震动,沙域十二族几乎同时都有了反应,几天内。其他十一部族都纷纷派使者来到木族的领地,尽管确实了地火熄灭地消息,但所有部族使者对木族企图制裁大巫表示了强烈不满,并警告木族不要再引火***。 然而木族人当着众多使者的面竟然将大巫掉在烈日下酷晒,并纷纷口吐唾沫表示厌恶。 面对木族人的强烈挑衅,其他十一部族的大巫马上用他们强大的号召力号召沙域部族制裁木族。 其中沙狼族甚至迫不及待就召集了五千战士准备进攻木族,他们与木族是世仇,觊觎木族绿洲多年,这次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占了理的他们觉得机会来了。 然而沙狼族的部队还没有走到木族的领地就遭遇了巨大的风暴,死伤大半,剩下不足两千士兵在沙狼族长地带领下仓皇逃回领地,却发现沙狼部族的大巫失踪了。 沙狼族的惨败仅仅是一个开端。接下来,各大部族的大巫接二连三地失踪,而任何企图进攻木族的部族都会莫名其妙的遇上沙尘暴,火灾等各种意外事件。一时间,整个沙域内人心惶惶,就算有再坚定的信念,在一连串地诡异事件打击下。 …… 桑海天原,暴龙族的领地。 这里一直是整个沙域最肥沃最广袤的绿洲,也是所有沙域人向往的天堂。 暴龙族占据着桑海天原数百年。是沙漠里最强大地族群。无论是经济。军事,科技实力。暴龙族都远超沙域十二族的其他部族,是真正的沙漠王族,若非他们看不上沙域地其他绿洲,整个沙域早就只有暴龙一个族群。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族群,同样要接受大巫地训示。 他们本质上与其他沙漠族群一样,依然只是一个土著部落,尽管这个部落对其他部落来说很强大。 当大巫展现出他超凡地能力,能够预测和指引部族前进的方向,那么获得尊崇和膜拜也是理所当然地事,而对于其他部落的大巫来说,暴龙族的大巫也是最强大的,大巫之间是没有界限的,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巫殿,但他们一样会有级别,暴龙族的大巫就统领着其他部族的大巫。 桑海天原内最繁华的中心地带,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暴龙族的王城罗丹伦。 这里不像一般部族一样都是帐篷,木制房子最普遍,甚至能看到石头垒砌的房子,从建筑水平上就能看出暴龙族的实力。罗丹伦的中央有拱立的小山,代表暴龙族最高象征的龙牙金字塔就建筑在这座小山上,现在它是暴龙大巫的行宫。 此时的巫宫内,烛火通明。 暴龙族的族长暴岩龙缓缓走出巫宫的大门,双眉紧锁。 他来到巫宫乞求大巫给他指引,可是破天荒的大巫这次没有给他任何答案,只是请他静待其变。 他心中的阴霾更深,这些天内沙域里发生各种各样 一件不落的传进他的耳朵里,关于魔神的传言更是甚个接一个大巫失踪,诡异的风暴和火灾,这些明显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事,暴岩龙担心也会降临到暴龙族上。 哪怕暴龙族是沙漠最大的部落,也不可能和神灵对抗,他是相信大巫,但这信任不会盲目,如果大巫真的无法战胜魔神,那么暴龙族自然会改投魔神的怀抱。 强者为尊,一向是沙漠奉行的至理! …… 巫宫的顶端房间内,身穿麻衣的暴龙大巫看着暴岩龙走下龙牙塔,才合上窗户。 室内的烛火动了动,暴龙大巫回过身,看到站在烛台下,却没有影子的女人,干瘪的脸上一阵恍惚,仿佛从梦中惊醒,他跪了下去,虔诚的喊道:“白星使大人……” 一头银色长发犹如拉贝尔山的瀑布,垂直的落在女人纤纤一握的腰肢上,烛光能从她缎子般光滑的头发上印出影子来,月牙般的眼睛折射着紫色的寒光,幽静的站立,勾勒出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来。 “起来吧。”淡淡的带着蚀骨魔力的声音直透脑颅。 暴龙大巫从地上爬起,眼睛不敢直视,都不知道消失了多年的白星使大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沙域里出了什么问题,要你这么急着发消息回巫殿。” 暴龙大巫连忙一五一十的将最近沙域里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地火被熄灭……这可不是容易办到的事,莫亚尔,为什么没将这消息发回圣殿。”女人冷淡的声音带着一丝责问。 斗室一暗,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浮现在角落。 暴龙大巫骇了一跳,在烛火通明的房间里竟然还隐着一个人,不过当看清那个人时,那丝惊疑又马上消失了,而是恭敬的问候:“圣殿骑士大人!” 莫亚尔没有理他,而是朝白星使答道:“因为我觉得这事情属下能搞定,所以就没有上报给使者大人知道。” 他的声音暗哑,阴沉的嗓音充满着令人不舒服的残忍意味,很容易从声音中就听出他的性格。 白星使轻轻一笑:“希望你真的能搞定……” 窗户陡然打开,当暴龙大巫骇然抬头时,发现白星使大人已经不见了身影,而莫亚尔依然像幽灵一样站在那里,一双褐黄的眼珠里流转着阵阵寒气。 暴龙大巫吞了口唾沫,莫亚尔是近来入主巫殿的圣殿骑士,负责沙域的一切事务,只是不晓得消失多年的白星使大人怎会忽然出现,自白星使大人消失后,黑月使大人就几乎执掌了圣殿的一切事务,而莫亚尔是黑月使大人在前两年提拔上来的圣殿骑士。 白星使黑月使不对盘在圣殿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以想像刚才这极短的对话里硝烟弥漫的味道。 对这些圣殿内的巨头来说,暴龙大巫只是一只可以随手捻死的蚂蚁。 所以现在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马上召集所有大巫!”过了许久,莫亚尔冷冷的下令。 暴龙大巫连忙应是,小跑着冲出房门。 …… 夜色下的木族绿洲,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意味。 杨政坐在绿洲中央的的石林中的其中一根石柱上,眺望星空。 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望着无穷无尽的苍穹,总能让人的思绪开阔,都不知道这无边无际的宇宙里还潜藏在多少秘密,在许多不为认知的角落又在上演怎样一出出精彩的幕剧。 相比与宇宙,个人实在渺小,哪怕是整块蓝风大陆的风云跌宕,在人类眼里生死存亡的大事,在宇宙眼里又是什么呢,只是无尽历史长河中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掀起的一朵小浪花。这样想着,会让杨政觉得无力,会让他忽然对人生大彻大悟,对一切在做的事情都失去兴趣。 只是,当听到不远处温泉池里蜜雪儿嬉戏的笑声,他的内心又充盈一种感动。 哪怕在这片大陆上发生的一切只是这永恒宇宙里跳跃的一点微尘,可是对个人来说,确是永恒。 这一刻,对杨政来说就是永恒。星光下,一道紫色的幽云正划破长空,落向绿洲。 第十五章 斗 杨政有所感应的时候,温泉也冲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月光下,水珠在光腻如雪的肌肤上滑落,美得令人窒息,紫心也没在意身旁杨政的目光,而是直视着天空。 杨政也感觉到了一个庞大的精神元力体的靠近,那力量有熟悉的感觉。 紫色的幽火眨眼临近,紫心目中射出冷光,身体如离弦之箭射向高空,杨政连忙来到温泉边,嘱咐木幽看顾蜜雪儿,接着腾空追去。 在数千米的高空,还未靠近,两股庞大的元力震荡就将附近的浓云扯成无数蒸汽,一紫一青两团火焰在高空之中以难以寻迹的速度绞缠在一起,杨政只能看到每一次的交叠就包含上万次的冲撞,周围数公里内的所有元素发出一阵阵闷雷似的震动,那些元素使存在的每一丝毫空间内都仿佛无形的炸弹爆炸,将有形的介质撕裂成无形。 这种争斗无法用语言形容,令杨政叹为观止。 当紫心真正全力以赴的战斗,而对手又实力相当时,杨政才能领略什么叫半神之间的战斗。 他仍差距遥远,甚至无法插手,只能站得远远的看着。 不过比之以前已好上太多,他记得第一次遭遇这种神战时,根本就毫无感受,脑中一片空白。 战斗的轨迹蔓延了上千公里,从绿洲高空打到看不见绿洲,又打到另一侧,大气层被生生卷扯出一道漫长的空白轨迹。所有云气都被强大地力量蒸腾了,狂雷闪电劈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团闪耀的光晕里才有人发出一声冷哼,弹到一侧。 弹出来的那人竟然是紫心,她一直没有穿上衣服,赤裸的身躯上一道红线流淌下来,杨政大吃一惊,紫心竟然受伤了。 他急速的飞到紫心身前,挡在她身前。小心的看着对面那团燃烧的紫云。 紫云里发出幽幽叹息:“你实力弱了一大截呀,青莲……” 那带着蚀骨魔力的女音令杨政脑际轰然一震,短暂的时间内大脑空白一片,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对方。目光仿佛要穿透那片紫色的烟云。 仿佛感受到杨政的心绪,紫色烟云里的目光也注意到了杨政,视线在空中交错,杨政喃喃道:“斯嘉丽。” “魔灵体……”那紫色幽云散去了火焰。露出她千娇百媚地容颜,足以让世人迷失。 斯嘉丽望着杨政,目光中却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好强大的魔灵体,竟然修炼出这么强的精神元力。青莲,几年不见,难道连你都学会和人类勾搭了。” 她地话让杨政摸不着头脑。对方好像一直将紫心错认成青莲。而且连他都不认识了。 就在他准备发问的时候。脑海里传来紫心的声音:“她不会认识你的,当年她和青莲争斗使用了血纹解体。如果没有被重新改造根本不可能复活,我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血纹解体救你,不过可以想像她复活后连记忆也被修改了,无论对云中城和圣殿来说,她和我一样都不过是工具,一个拥有情感地工具是不可靠的。” 杨政愣在那里,被紫心的话震动。 过了一会,他不甘心看着对方:“斯嘉丽,你真地不认得我。” 银勾似地月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眼深处掠过一抹幽芒,斯嘉丽忽然咯咯笑起来:“怎么会不认得,像你这么好看地男人谁见了都不会忘记……” 她轻轻的挪动脚步,在万米高空行走如履平地,竟丝毫不减弱那绝代风化。 杨政地心里却一阵刺痛,斯嘉丽……果然是不认得他了,她又恢复了当年初见她时那个绝代魔女的性情,如果还认得他,又怎么可能这样和他说话。 紫火毫无征兆的在杨政眼前爆闪起来,耳畔只听到紫心传来的声音:“小心!” 杨政全身的精神元力自动汇集抵抗,可是在忽然之间,他竟然没有挡住,胸口被闪电般掠至眼前的斯嘉丽轻轻印了一掌,仿佛一个万吨炸弹在胸口炸裂,所有精神元力都失去了控制,肋骨一瞬间全部粉碎,杨政喷出大口鲜血,倒翻出去。 还好紫心动作得快,在他飞出的一瞬间,从后背一掌抵住他的背心,另一只手扯拉着杨政逃出斯嘉丽的 后背紫心的精神元力源源不断的涌进,将冲进杨政体内的紫火驱赶出去,杨政体内的精神元力自动修复肌体,这一掌落在普通人身上,也许成了齑粉,但杨政终究经过精神元力改造,又如同紫心所说,他本质上已经是不死之躯,就算整个躯干粉碎,精神本源是不会灭的。 所以胸口肋骨粉碎看起来严重,却不足以致命,只是那种剧痛是实实在在的,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得这么惨了,剧烈的疼痛反而让杨政的头脑清醒起来,不再沉浸那些往事的缠绕。 飞出几公里,杨政的伤势逐渐稳定,紫心也放开他。 相比杨政,紫心受的伤其实更重,和斯嘉丽一场剧斗消耗了她大半精神力,又遭受几次重击,明显体内已经空虚了。 杨政靠着风力浮在空中,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回头看着飘然而至的斯嘉丽,目光渐渐凝冷下来。 斯嘉丽翻转着她白皙优雅的双手,嘴中啧了一声:“青莲,你找这个人类好像空有一身蛮力,根本是个废物嘛。” 杨政将涌到喉咙的一口血沫唾出去,双手挥用了两下,舒张了一下身体,关节发出爆豆般的响声,感觉体内源源不断的精神力正将肌体都修复完全,这样的力量实在叫人迷恋,他伸手制止还要动作的紫心,淡淡道:“交给我吧,很久没有让人兴奋的战斗了。” 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朝着露出些微惊异的斯嘉丽咧嘴一笑,身体忽然在原地消失了。 在斯嘉丽站立的地方,无数风元素搅动起来,露出森然的刃光,斯嘉丽右手一挥,轻轻一抹,所有暴动的风元素都被强压下去,而这时候她的后背已经有一个拳头狠狠砸下,杨政借着风力隐藏了身形,速度快如闪电。 这劲爆的一拳击中了斯嘉丽,可是绵绵荡荡的着力点让杨政大叫不妙。 空气中斯嘉丽的影像正在扭曲,那仅仅是个残像,耳变这才传来剧烈风声,斯嘉丽蚀骨魔音幽幽飘来:“竟然开了风窍!有意思!” 杨政撇开头避过那一掌,右腿螺旋般扫出,喝道:“有意思的还在后面!” 斯嘉丽屈肘与杨政的脚撞在一处,两道强大的精神元力碰撞,此时杨政憋足了劲道,而斯嘉丽到底与青莲一番苦斗,耗力不少,这一碰,斯嘉丽竟然还被扫出数米,杨政见机虎扑而上,发动一轮风暴般的攻击。 在格斗方面,杨政绝对是大师,各种拳击,肘撞,掌劈,指插,糅合无数种搏击之术,像一挺火力全开的机枪,眨眼间攻出上千下。 这样密集的进攻,就算斯嘉丽也只有阻挡的份。 只是,杨政越打越心惊,他也知道这样的攻击想要打败斯嘉丽不可能,可是这么长久攻下来,表面处于劣势的斯嘉丽根本就丝毫没事,每一次的击中,都会与她体内的力量碰撞,带来的却是自己身体的疼痛。 斯嘉丽的精神元力绝不会比杨政强多少,可是对这种力量的运用,浸淫了上万年的斯嘉丽怎么会是杨政可比。 她依然闲庭信步的躲避,杨政的攻击力量很大,效果却太差了,在斯嘉丽的身周自动形成一个气场,她在这气场中就如同游鱼,杨政就像个用拳头砸鱼的渔夫,掀起的动静很大,可是拳头一触碰那气场,如同拳头遇到了水,力量大部分消解,根本不可能打伤水里的鱼。 反而杨政感觉到对方的精神元力如同旋转的钻头,不断的突破自己身体的防御,尽管这力量不大,可是长久下来,杨政也感觉吃不消,身体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 杨政的攻速终于降下来,这时候他已经把斯嘉丽从天上“打”到了地下。 狂风在沙漠里卷起一个巨大的坑洞,斯嘉丽落到地上后,轻轻一滑,像一尾灵巧的游鱼闪开了杨政的攻击范围,在杨政追赶的时候,地上的黄沙猛然像巨浪一样扑过来,整个沙漠仿佛在斯嘉丽的指挥下运动起来,杨政被铺天盖地的黄沙淹没,他不断的前冲,可是黄沙越来越密集,像一个不断深陷的泥沼将其吞噬。 第十六章 苦斗 边无际的黑暗,杨政失去了斯嘉丽的踪迹,却只听道在四面八方荡漾。 “啧,果然是个蛮夫呀,可惜了一身精神元力了……” 杨政不能开口,因为身上越来越沉重,黄沙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黄沙不断的蠕动吞咽,向越来越深的地心陷下去,四周已经成了完全的土元素世界,所有的风元素都被隔绝在了外面,杨政失去了最强力的元素力量支持。 “仅仅是开了风窍的可怜家伙吗?”斯嘉丽的声音带着嘲讽,仿佛对一只蚂蚁的审判。 “这样的话,感觉下土的力量吧。” 黄沙猛然凝聚起来,强大的压力如同整个沙漠都翻转过来压到杨政身上。 水有水压,地也有……地压! 杨政感觉全身的骨骼都在绷紧,颤抖,好像下一刻就要被那惊人的地压碾成一张薄饼。 土……土……土…… 杨政的精神元力在凝聚,他要冲出这个土元素世界,就像陷入泥浆中的汽车,杨政开足了马力轰出去,可整个元素世界是被人操控的,它有了生命,杨政随时都能感觉到那惊人的压力,冲撞了不知道多久,依然没有到达边缘。 这是一个随时变化的世界,黑暗和挤压从未停止从精神和肉体上粉碎杨政。 他几乎要窒息了! 这算……什么…… 脑海里雷电般闪过一句话。 将自己置身一个绝对纯粹的力量世界中……感悟开窍地捷径…… 这不就是纯元素世界……去感悟……领会……杨政放弃了抵抗,他将精神元力扩散开。脑海里回想土的特性,他对这种元素的理解,这是与风的力量完全相反的感觉,坚固,黏稠…… 无尽的强压使他的身体被压迫得缩小的一圈,皮肤表面的经脉开始破裂,痛……痛……痛……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 “青莲,你找地小情人帮手不行呀……“斯嘉丽漂浮在空中,带着一脸戏谑的笑容看着正前方的紫心。 两人的脚下。沙漠像暴风中地大海般,波浪般起伏,这种感觉真令人恐怖,整个沙漠都像活了过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斯嘉丽,领悟了土窍的她在沙漠中可以发挥出让人震惊的实力。 “怎样,还不救你地小情人吗?”斯嘉丽笑得千娇百媚,她明知道云中城出来的都是些冷酷的机器。不过仍要这样取笑对方。 “他可是快死了呢,你没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了吗!” 斯嘉丽双眼幽火时闪时灭,地面波动得更厉害,无数流沙卷进一个巨大地旋涡中。整个沙漠仿佛都要塌陷进整个地心。 看着紫心无动于衷的样子,斯嘉丽终于觉得无趣:“真的令人失望地战斗呀……青莲……” 幽幽一叹,斯嘉丽满头银丝狂舞起来。空间撕裂出一条缝隙。一把闪耀着紫火地银勾状武器缓缓浮现。曼海银勾,斯嘉丽独门武器。她终于打够了,要将这场战斗结束。 紫色地流光不断在银勾上流动,弧线优美的弯月下,是令人窒息地冷酷杀意,斯嘉丽收敛起魔女的放荡不羁,面罩寒霜,如同蛇蝎美女蛇撕下美丽的外表,吐露残忍的獠牙!澎湃的气场将周围的黄沙卷力,一个真空的气场不断曼延。 紫心眼眸无波,反手一亮,一团水纹样的东西在她手心弥漫开。 结晶状的玻璃体将紫心的整个手掌都覆盖住,逐渐向她的臂膀曼延,仿佛与她的筋脉连接在了一起,冰晶体逐渐向上,一直到紫心的左肩处才停下来,而紫心的整个右手臂连同手掌都成了冰晶状,晶莹剔透。 斯嘉丽的双眸露出震惊神色:“这是……冰魔手……你不是青莲!” 任何云中君都有她自己的招牌武器,青莲的冰莹剑,斯嘉丽熟得不能再熟,而这冰魔手,却应该是青莲之前的那个云中君的招牌武器,太久远了,甚至连斯嘉丽一时都想不起她的名字。 紫心冷冷道:“斯嘉丽,好久不见了!” “了”字还在空中飘 心已狂飙而至,冰魔手的五个指甲刷的探出一尺余长刃,斯嘉丽因为一时震惊,险些被五把冰刀切碎,一缕发丝飘散在空中,冰刀的光芒再闪,曼海银勾急速旋绕,勾影不断牵动,千百万道气机交错纵横,与冰魔手上五把冰刀在空中击闪出无数光芒。 两人手是速度上的王者,轻飘如絮,偏偏发动攻击时雷霆万钧。 这一次,包含着两人绝门武器的战斗比前次交战更加恐怖,每一次的撞击,都带来震耳的尖啸,空气如火药一样不断膨胀,压缩,发出比雷声更强劲的爆炸声,那只是因为两人所到之处,所有元素都会被迅速抽空,真空不断形成,而两人的速度又实在太快,一下从这里就飚移到千米之外,因此真空不断形成又被空气挤压,肆虐之处惊天动地。 因为元素的混乱,一会是惊人爆炸,一会有是雷雨闪电,一会又变成冰雹满天…… 施展出冰魔手的紫心终于让斯嘉丽挂彩了。 她一身紫衣被割出七八个大洞,头发也散乱下来,但相对的,紫心的伤更加严重,胸口到腹部被曼海银勾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鲜血将她半个身体都染红了。 斯嘉丽重重喘着气,盯着对方:“我想起来了,冰魔手的主人……紫心……你不是青莲!” 被这种独门武器所伤的伤口是很难愈合的,紫心脸色有些发白,不过目光依然冷淡无波,仿佛这生死大战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的沉默也让斯嘉丽确定了事实,她更惊讶:“你真的是紫心,你怎么会和青莲长这么像。” 紫心缓缓抬起冰魔手,在她冰晶般的右手上,几滴鲜血正顺着冰刀的锋刃缓缓淌下,充满极端残酷之美…… 一见她的动作,斯嘉丽就低声咒了一句:“为什么每个云中君都是这副德行……” 相比于云中君,斯嘉丽和惜月都是性格别扭的女人,不过至少要人性化许多,她心中还有疑问,都不想这么快杀了对方,尽人事的喊道:“我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不过你和我想像的云中君有差距,你打不过我的,放弃吧,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了你!” 回答她的是无数暴雨般闪耀的光点。 千万道针尖般细小却致命的气劲暴射到眼前,斯嘉丽气得又咒一声,再不留手,紫炎焚天而起,银勾急耀,翩然振翅! 如千万只蝴蝶在暴雨中穿梭,明明岌岌可危,却惊险的穿透了暴雨,有几只停留在紫心赤裸的肌肤上。 鲜血狂射,紫心像一团染血的白羊从高空跌落,曼海银勾独特的杀伤性终于重创了紫心。 斯嘉丽幽幽一叹,没什么愉快的感觉,云中君尽管是她的夙敌,但今天这一仗打得她没有快感,反而在心中埋下越来越多的疑问。 正要扑下去抓住紫心,忽然沙漠的滚动变得无比剧烈,如同开水滚沸着,超出了斯嘉丽的掌控,接着从那巨大沙涡的中心,一个黑影冲了出来,接住了高空坠落的紫心。 整个沙漠在另一股力量的抵抗下,逐渐的平静。 斯嘉丽的目光露出一丝惊异,望着接住紫心的那人,意外的道:“竟然没死!” 托着紫心重伤的身体,杨政没有选择逃走,因为知道根本逃不开对方的速度,他将体内的精神元力输入紫心体内,却遭遇到一股阴寒的破坏力量的抵抗,幸好紫心的精神本源强大无比,抵挡住了那股力量,可是若不及时救治,这好不容易从青莲那里夺取的身体又要报废了。 斯嘉丽缓缓的飘来,看着外表狼狈的杨政,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不但没死,还感悟了土窍……人类中也有这样的异类出现了吗?就是不知道云中城的主宰怎么会让你这样的人类活下来。” 杨政心中戒备丝毫没减弱,只是对方的强大超乎他的想像,听对方的话语似乎有交谈下去的样子,他也屏息凝神,寻找机会。 第十七章 不能说的秘密 若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们离去?”斯嘉丽条件,和云中君那种没感情的机器没法交涉,眼前这个却是人类,在她眼里,人类都狡猾而且贪生怕死的多。 紫心已陷入深度休眠,杨政只能自己拿注意,他沉声道:“看起来我好像没什么选择,不如先说说你的问题。” 斯嘉丽微微一笑:“狡猾的人类,好吧,我问你,你如何与这女人相识,还有,你对云中城和圣殿了解多少?” 杨政思量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来自圣殿,她来自云中城!” “有意思,看你先前的神态,你好像认识我?” “斯嘉丽,圣殿的白星使,我还见过圣殿的黑月使,惜月!”杨政目光犀利的注视着斯嘉丽的双眼,想从她的反应里知道更多斯嘉丽失忆后的事。 斯嘉丽语气平淡:“看来你知道的的确不少。” “比你想像的要多。”杨政缓缓说道:“我甚至知道你和惜月有间隙,两个人一直在争夺更多的权利!” 斯嘉丽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阴寒,杨政知道自己已成功激起她的杀意,对这个性情捉摸不定的魔女,只有在她的心灵上找到缺口才能让自己得到更多的重视。 “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人类,说这么多,好像不怕我杀你!” 果然,在经过漫长的沉默后,斯嘉丽没有选择动手。这亦代表杨政成功激起了她地兴趣。 杨政内心深处有稍微松一口气,表面仍平静如昔,他曾经和斯嘉丽接触过太多,对她性格的了解甚至超出斯嘉丽的估计,这也是斯嘉丽唯一的破绽,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的一段人生,杨政恰恰是她这段人生里最重要的人。 斯嘉丽尽管失去了一段记忆,但她的性格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也是杨政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最大胜数。 杨政估测着她的反应。逐渐在言语中把握局面。 “斯嘉丽,我知道你们圣殿是云中城地死敌,云中君更是你们天生夙敌,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和你目标一致,我们同样想覆灭云中城。” 斯嘉丽注视着杨政,找不出他撒谎的痕迹,不由露出一丝兴趣:“哦。真是意外,你和你怀里那位的力量都来自云中城,却又想覆灭云中城,有什么原因?” 杨政看着紫心。淡淡道:“就凭她是上一代云中君紫心,而且抢夺了你的夙敌青莲地身体,这个理由够吗?” 斯嘉丽悚然动容。这可说是今晚她听到惊天秘密。简直匪夷所思。她与云中君的命运抗衡可以牵扯到万年前,对云中城的了解比杨政要深刻得多。对紫心的记忆尽管遥远,但还有印象,毕竟在青莲之前她们地命运夙敌就是紫心。 然而,记忆中,紫心是消失了,对云中君来说,消失就是死亡,云中君是代代传承,一代只有一个,这一个点她们非常清楚。 青莲的出现更是证明紫心已死亡,所以能在万年之后再见到紫心才如此惊讶,在漫长的历史上从未发生两代云中君同时出现的道理,更别说前任云中君把下一任云中君地身体也抢夺过去,这个故事的曲折离奇程度挠中了斯嘉丽心底最痒处,不知道答案的话会让她发疯。 等待地是杨政地沉默。 “说下去!”斯嘉丽追问道。 杨政轻轻叹了口气:“这样有趣地故事,附赠点利息可以吗?” 斯嘉丽顿了一下,咯咯笑起来:“你这小滑头,又想做什么?” 杨政看着嫣然娇笑的她,内心深处却不敢丝毫放松,斯嘉丽地性格她了解,却没法控制,因为这魔女的性格就是变幻莫测,就像你明知道对方是疯子,可又怎么能揣测疯子的下一次发疯时间。 “她的伤很重,如果你想听完整个故事,不如让故事的主人公和你说更有说服力,不是吗?”杨政尽量以轻松委婉的语气的讲出。 斯嘉丽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手,笑道:“你过来呀!” 杨政僵了一下,心惊肉跳的看着那只白掌,知道那里面蕴 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只是,人生中总会遇到这样的赌博,杨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飞近斯嘉丽,到了她面前,更能感觉她那种让人沉沦的魅力,一颦一笑,就算知道她是吞噬一切的毒火,都忍不住让男人飞蛾般扑进去,死而无怨。 斯嘉丽白皙如玉的掌指越来越靠近,杨政的额头有冷汗流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玩火,难道只因内心深处仍惦念当年斯嘉丽血肉模糊的身影,那是为了谁? 玉掌在杨政眼前晃了晃,轻轻落下,放到了紫心的胸口。 紫心的身体剧烈痉挛起来,陷入昏迷的她脸部肌肉在抽动,可以看到在忍受多大的痛苦,身体上许多紫火在游走,那些伤口在逐渐愈合。 过了许久,斯嘉丽的掌猛的向下一印,一口带着紫丝的鲜血从紫心的口中喷出,斯嘉丽手袖一挥,那些血在空中直接焚成了虚无,杨政感觉到怀中的紫心渐渐停止痉挛,这才发现自己汗浸透了背。 “可以告诉我完整的故事了吗?小滑头!”斯嘉丽伸指轻轻挑着杨政下巴,眼神迷离得让杨政差点沦陷。 这魔女,他骇然急退,这感觉就像当年自己被斯嘉丽一次次调戏一样,生出老鼠对猫的无力感。 怀中紫心已醒了过来,杨政连忙问她情况,紫心察觉自己体内那些充满破坏力的银勾力量已经消失了,只是身体内空空如也,暂时失去了战斗了能力。 杨政简短的向她介绍了一下眼前的情形,然后说道:“紫心,你可以将自己为什么叛出云中城,又夺取青莲身体的事告诉她吗?” 紫心看了一眼杨政,又看向对面淡然微笑的斯嘉丽,点点头。 …… “你仅仅因为想变成人类就叛出了云中城?”斯嘉丽拧着秀气的眉毛,言语中仍有惊讶。 紫心漠无表情的道:“就是这个理由!” 斯嘉丽不怀疑云中君会扯谎,她太了解这些没有感情的生物了,可是眼前这个云中君明明承认她想获得人类的感情。 她沉默了许久,指向杨政:“那么这个人类呢,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而且获得这么庞大的精神元力!” 杨政插口道:“斯嘉丽,我是魔灵体,你不是曾经想让我成为圣殿骑士吗?” 斯嘉丽愣了一下,杨政能看到她的眉毛越皱越深,眼窝深处的紫火在微微跳动,空气越凝越冷,杨政大感戒备,自己是否触碰到什么禁忌。 过了很久,快要僵固的气氛猛然一松,斯嘉丽眼里掠过一丝迷茫,那些幽幽跳动的紫火逐渐平静,她莫名的看了一眼杨政,冷冷道:“不要再提你和我的事!你只要记住,我以前不认得你,你也不认得我,这就够了。” 杨政心中翻腾,难道斯嘉丽想起了什么! 只是现在的斯嘉丽就像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他不能去招惹她。 斯嘉丽仿佛不想再去探究杨政,只是道:“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来沙域?” 杨政和紫心对视一眼,他们心中同时想起罗盘的指引,若要找到超级文明的遗迹,必须找到巫殿……不用想,斯嘉丽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巧合,巫殿的背后肯定站着圣殿。 同时杨政还记得罗盘也指示,调查巫殿会很危险,甚至是九死一生。 杨政捏紧了拳头,激烈的思想碰撞后,他盯着斯嘉丽,说道:“我们要寻找一个史前超级文明的遗迹!” 他的话刚一说完,铺天盖地的紫火已经弥漫了整个天地,只见斯嘉丽像个暴风之眼将所有的能量激发出来,双目中亮起冲天紫火,杨政的视野内只能看到一个扭曲的火焰世界,如同陷入地狱。 一瞬间,杨政感觉到衣服什么都被烈焰化成飞灰,他知道自己触碰了对方的底线,斯嘉丽要杀人灭口了。 在死亡临身前,他大吼道:“斯嘉丽,你不想找到那个遗迹了吗?” 第十八章 傀儡 色的蕴涵强力破坏能力的火焰像毒蛇一样舔舐着杨政惊心动魄都要让杨政的心脏跳出嗓子眼,但终于在最后一刻停缓下来。 “我们已经有了线索,何不通力合作?”杨政不敢停留,接连着吼道。 斯嘉丽的声音飘忽不定,整个空间里已被紫炎覆盖,没有了她的身影。 “你们有线索了?说!” 杨政放声大笑起来:“这个超级文明遗迹有多么重要,你比我更清楚,那可是唯一可以击败云中城的机会,难道你觉得我会就这样说出来吗?” 斯嘉丽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就凭我们拥有克娄巴底星像罗盘!” 杨政感觉到四周的火焰都跳动了一下,空间里沉默了一阵,斯嘉丽带了些微疑问的声音在游荡:“克娄巴底星像罗盘?传说中可以回答任何疑问的星盘!” 寂静,杨政无言的等待斯嘉丽的回答,他双目注视着虚空幽炎,太阳穴鼓鼓跳动,深邃的幽目中掠过一丝针芒般的血红。 终于,焚天的紫火里,窈窕的身形再次浮现。 双目耀火,青丝飞舞,如同神话中地底魔女的斯嘉丽轻轻一笑:“真是越来越多的惊喜了,那么拿出罗盘给我看看吧。” 杨政没有动作,瞥了一眼漫天紫炎,冷冷道:“这可不像谈判的样子呀。” 斯嘉丽眼里笑意更深:“依你,小滑头!” 紫炎消散。杨政吐出一口气,他看向跌落在沙地里的紫心,飞临到她身前,耳语几句。 过了一会,他手托着罗盘飞上来。 斯嘉丽接过那罗盘,定定地注视着上面复杂的花纹,说道:“这就是克娄巴底星像罗盘?” 杨政点头。 斯嘉丽翻转着罗盘,嘴角撇出一丝莫名的笑意:“那么,该怎么证明呢。我有一个方法,罗盘告诉你,你今晚会死吗?” 杨政心脏加跳了一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斯嘉丽。再次飞下,让紫心运用罗盘寻找答案,接着,他回到斯嘉丽身前。神色凝重。 “罗盘告诉你答案了吗?小滑头……“斯嘉丽的声音更软更甜,如同情人在杨政的耳畔私语。 杨政低垂着头,眼底闪动着幽诡的血芒,瞳孔在一个极力的压缩后。他缓缓道:“我死不了……” 话未说完,心底警讯猛然迸发,杨政本能地倒退。口中只来得及怒叫一声。眼前便是漫天的紫炎冲来。而这一次,紫炎地中间更夹杂一些翩然的振翅紫蝶。那是曼海银勾的独特属性,一时间,整个天地都被这诡异的紫炎充斥,杨政发力迸出地精神元力,在这狂暴的天地中,就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刚冒出头来,就给吹成了飞灰。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算计都是空的,凭地全是实力。杨政双目中血芒越来越亮,赤裸的肌肤表面是无数游动的黑气,双手架在胸口,然后就被接天的紫火吞没,那些振翅地蝴蝶像一只只噬人的恶兽,扑向杨政。 无比庞大的压力从四面挤压而来,还包含无数破坏地属性,从身体和精神上双重攻击着杨政。 这是从没有体验过地攻击,超越了世间一切破坏力量,高温瞬间将杨政肌肤烤焦,排山倒海地巨力冲进杨政体内,骨骼破碎声响成一片,最坚韧的臂骨和大腿骨都没有任何悬念地粉碎,而最恐怖地就是那些优美的蝴蝶,那才是一切邪恶力量的根源。 尖利的狂啸从紫火中钢丝般吊到半空,附近的一切都被声波震成了粉。 此时的杨政,就像是被扔到一个巨大的绞肉机里,在吱吱咯咯的怪声中,再坚韧的肉体都要被咀嚼成肉。 他本来强健的具体躯体被扭曲得不成人形,全身每一处毛孔都喷溅出血红的浊雾,这还没完,那些阴毒的力量一进入他的体内,就开始吞噬杨政的一切生机,甚至包括精神元力,连紫心都未能抵挡住斯嘉丽的曼海银勾,杨政又怎么会是对手。 带着血雾,揉搓成一团破烂的躯体像断线风筝一样落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一动不动的淌血。 斯 目中无喜无悲,手握着星盘飞向大坑边站立的紫心。 她连看也不看杨政的尸体一眼,因为确信必死无疑,没有人能被曼海银勾这样重创而不死,她带着一抹嘲讽,落到了沙地上,将那星盘扔到紫心脚下,淡淡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可以预知一切的星盘,一个星盘说不会死的人,结果却死了。” 紫心目光有些茫然,她拾起那个罗盘,目光缓缓聚焦,看着斯嘉丽,许久之后,她忽然道:“你会知道的……” 斯嘉丽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她的身形由静至动,瞬间闪出千米之外。 但是一团黑影却如.u圈,斯嘉丽终于发出一声痛哼,落到地上。 而在她身前,根本不可能活着杨政赤身裸体的站在他身前,下身被一团黑雾笼罩,双目如滴血之钻,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匕首,如同漂浮的幽魂。 斯嘉丽抹了一下肩膀,鲜血流淌,伤口上黑气缠绕,她的脸色有些发白,表情却并非痛苦,而是带着惊异:“星界傀儡!” 杨政举起幽刀,凝息禀神,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斯嘉丽举起一只白嫩的手掌摆了摆,笑靥如花:“不打了不打了,刚才我只是试探一下那星盘是不是如想像的神奇,可不是要杀你,别生气拉,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呢!” 都不知道这女人怎么可以变脸这么快。 杨政仍然冷冷注视她,刚才这女人可是存了心要杀他,那试探不过是个幌子,现在形势变了,这女人又马上转脸,而且立马掌握主动,实在是令杨政头疼。 斯嘉丽笑了一下,双手微微一摆,忽然腾空而起,像一颗流星投向远方,眨眼消失无踪,空中还遥遥传来她的言语:“小滑头生气了,我先走一步,记住,我还会来找你哦,下一次我们就是合作伙伴拉,不要再摆臭脸给我看!” 看她不见了踪影,杨政仍撑着那架势等了许久,确信这不是斯嘉丽的虚枪,迅即整个人软倒在地。 脚下缠绕的黑气一下被抽走,幽刀也消失不见,杨政勉力支撑起身体,先调理了体内气血,脸色时红时白。 接着体表的精神元力不断化炎游离,涨缩起伏,妖异之至。也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调理着身体内外伤势,过了不知道多久,天色都微微发白了,远处传来了小黑的啸声,杨政睁开眼睛,看到紫心就坐在他身边。 两个人对视,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杨政非常清楚,若不是最后让傀儡化形挡住斯嘉丽那惊天一击,现在绝对是死无全尸。 最后刺伤斯嘉丽更是侥幸之极,完全是依靠傀儡的特性,让自身虚化了,才捕捉到斯嘉丽的痕迹,而且幽刀的特性出乎意料的好,竟然和斯嘉丽的曼海银勾有差不多的属性,对精神元力能造成破坏。 只是最后,傀儡几近散型,若斯嘉丽能再等片刻,就能看到杨政的外强中干,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他。 这就是天意,克娄巴底星像罗盘确实给出了杨政能活下去的答案。 只是接下来呢,这充满惊险的一夜后,斯嘉丽再次回来,是否转变心意。 杨政苦笑一声,仰天看着渐渐发白的天空,他知道了克娄巴底星像罗盘的拥有的力量,也更能明白星盘所说的危险是什么意思,和圣殿合作,确实是十死无生的难解之题。 小黑庞大的身形掠下,从龙背上爬下蜜雪儿和脸色发白的木幽。 恐怕她是第一次体会这种刺激的高空之旅,而且是在一只如此可怕的凶兽背上。 “爹爹!”蜜雪儿扑进杨政怀里:“你怎么一晚上没回来?我好担心。“ 因为与杨政的血脉联系,蜜雪儿对杨政危险的感知特别强烈,只是与斯嘉丽的战斗即使魔龙也未必能靠近,杨政捏捏蜜雪儿的脸蛋,将她搂进怀里,说道:“我不会有事的,将来还要带你去更多好玩的地方。” 第十九章 大军 到木族的营地,看到整个绿洲的人都集中在外面,一多人一看就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昨夜的战斗显然波及了远在百里之外的木族营地,沙漠里一夜的狂风暴雨,雷鸣闪电,木族人差不多要以为末日来临,见到杨政归来,木族人才放宽心,在他们眼里,杨政已经是他们的守护神。 杨政交代了几句,就和紫心回到居所闭关疗伤。 昨夜的战斗让两个人都遭遇了近年来最严重的挫折,两人联手,竟然让斯嘉丽一人打得如此狼狈,也让杨政真正见识到自己与顶级力量的差距,哪怕他已比人类强上太多,但和这些超越人类的存在相比,他仍然如此渺小。 那真正“神”级的门槛,他刚刚一只脚踩进去,想要真正运用体内的力量,他还有太多的路要走,所以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将昨夜战斗领会的东西再琢磨吸收。 这样的战斗对他来说即惊险又难得,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他对精神元力的运用领悟将提高一大截。 至于紫心,当年抢夺青莲身体留下的后遗症依然存在,她获得了身体,但力量已大幅退步,比起斯嘉丽这些顶级强者落后了一个层级。她的伤比杨政还要严重得多,身体都差点报废,所以一闭门就陷入“沉睡”之中。 杨政呼唤着傀儡杨秋,得不到一点回应。 昨夜斯嘉丽的惊天一击是杨秋化形为他抵挡下来,连星界傀儡这样地强悍存在都差点崩溃。脱离危险后,杨秋就躲回了星界。 失去杨秋的联系,杨政也不可能进入星界中,杨秋是他在星界内的一个“倒影”,杨秋消失,他与星界的联系就断了,也不知道傀儡还能不能复原。杨政怅然叹了口气,他无能为力去想杨秋的问题,只能靠傀儡自身恢复。 战斗的一幕幕依然清晰在眼前。 那些恐怖的紫炎。亲自在那些火焰的笼罩下才知道有多么可怕,斯嘉丽的攻击与他地攻击根本是皓月与米粒的区别。 同是精神元力,两人的运用差距太大了,就像两个力气完全一样的人。一个空手,一个拿刀,当力量通过刀地形式展现,造成的破坏力就是空手无法比拟的。 除此之外。斯嘉丽最可怕的依然是那把“曼海银勾”,她地独门武器,那些可怕勾影化成的蝴蝶,可以粉碎精神元力的防御。让这世间最顶尖的力量无法修复肉体,紫心就是在曼海银勾地攻击下彻底失去了行动力,如果没有这把银勾。紫心就算敌不过斯嘉丽。也不会受重伤。 这独门武器。似乎每个顶级人物都有。 以前惜月手上那把可怕的黑色小剑,青莲的冰莹剑。紫心地冰魔手也是,只是紫心各方面能力都差了斯嘉丽一截,所以昨夜会落败。 那武器是最大地威胁,也是最强地助力,靠这独门武器,精神元力强者之间的战斗才能分出胜负,否则谁都是不死之身,根本威胁不了对方,令杨政意外地是昨夜用杨秋的幽刀竟然也造成了类似的伤害,斯嘉丽被幽刀刺中后,竟然不能很快止血,就说明伤口被幽刀的特殊力量破坏,这力量是精神元力的天敌。 只是杨秋消失后,幽刀也随之不见,杨政想研究一下都不得其门。 冰魔手倒也可以,就是紫心闭关,杨政不能去打扰她,转而将精神放在如何运用精神元力上。 在和斯嘉丽对攻时,两人的精神元力明明相差无几,可每次都被斯嘉丽那种尖锐的力量弄得疼痛异常,杨政对那种控力方式产生了极大兴趣,他不断的将精神元力使用出来,左右手互打,模拟斯嘉丽的攻击效果…… …… 眨眼间,已过了三天,杨政这一日正在苦思,听得外面有声音。 他拉开门,发现外面木图鲁带着一堆人轻手轻脚的站在那里,神色有些不安。 “你们做什么?”杨政微微皱眉。 木图鲁等人面面相觑,被杨政的神情弄得不敢作声,只有角落里木幽的声音响起来:“神使,我们想求你庇佑我们,暴龙族集结了沙域的大部分部族士兵, 灭我们木族。” 有了木幽开口,木图鲁等人的不安全化做哀求,纷纷跪到地上,看着杨政。 暴龙族的号召力无以伦比,这次木族若不能求得帮助,危在旦夕。 杨政挥挥手:“起来吧,留几个人在这里说清楚就是了。” 木图鲁闻言连忙磕头,杨政言语意思就是要帮忙,他站起来将大部分人都赶了出去,到了木幽面前,顿了一下,拍拍她的头,没让她出去。本来女人在沙域的地位十分低微,哪怕是他这个族长的女儿,甚至还不如部落里一名勇武的战士,这种大场合更是没有女人参与的份。 可是杨政的出现让木幽的地位水涨船高,木幽是平时唯一能接触甚至与杨政说话的人,而且杨政对她也相当维护,甚至指点她武技。 渐渐的,木图鲁对这个女儿越来越重视,甚至超过了自己最器重的二儿子木胜。 就像现在这个场合,他让自己的几个儿子也出去,唯独留下了这个女儿,而部族里的几名长老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杨政招手让木幽做到自己身旁,现在木幽的大陆语已经说得相当流利,杨政让她充当翻译。 很快的,从木图鲁等人口中了解到木族面临的危机,暴龙族本来就是沙域霸主,一个族群就有数万战士,比木族一个族群的人数都多,此次还号召了七,八个大部落与数十个小部落的战士,可以想像总部队的庞大人数。 面对这样的强敌,木族只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从抵抗,他们信仰杨政杜撰的“魔神”,自然要寻求神灵的帮助。 这次的战争说到底还是信仰之争,暴龙族的大巫是发起者,其他参与了这次剿灭木族行动的部族都是信仰大巫的族群,只有那些吃过天灾苦头或者大巫消失的部族才没有加入这次行动。 杨政清楚大巫所代表的巫殿背后却是圣殿,斯嘉丽正是圣殿的高层。 他心里低咒着,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是说要合作吗?难道又是一次出尔反尔,如果斯嘉丽插足其中,那么杨政和紫心都只有退避三舍的份,更何况木族这些普通人。 他眉毛紧锁,让木图鲁等人惶惶不安,他们知道杨政的力量,相信只要他肯出手,什么暴龙族,顷刻也要化成灰飞。 惶惶等待半日,杨政说道:“你们先不用担心,但仍要做好准备,甚至可能会离开绿洲。” 毕竟到了这地步,杨政也不忍心数万人为他而死,若事情真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他会带着木族人离开沙域,到时候就是和圣殿撕破脸了。 希望那女人不会发疯到那地步,杨政不无忧虑。 …… 木族又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战备气氛中,杨政的谨慎也导致木族人内心的恐惧加大,但他们仍然是在沙漠这恶劣环境里生存着的一群人,内心更多的保持着兽性,恐惧不可能压倒这些人。 紫心仍然在闭关,这次的危机更胜以往,杨政将独自面对圣殿。 当夜,正当杨政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窗前已站立一窈窕身影,倾城的容貌被月色半掩着,即使见过多次依然会让人觉得冲动。 杨政身上还挂在水珠,只在腰上围一条白巾,看到窗前的女人,他内心激烈,脸上也不波动分毫,这么多年的历练,他对情绪的掌握越来越登峰造极了。 他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凝视着窗前的女人,这画面让他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如此熟悉,压抑下情感的波动,杨政淡淡道:“你今晚不是要来杀我吧。” 斯嘉丽的目光有一个肉眼难见的收缩,这一幕并未落在杨政眼里,顷刻后,她已绽露那惑人的媚笑:“小滑头,我怎么舍得杀你,再说,几日前我不是说了吗,再见面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呢。” 杨政撇起嘴角,有些嘲讽:“合作伙伴?你明知道我住在木族,却又让你手下的大巫召集大军来剿灭我,这样的合作倒是少见。” 第二十章 阵仗 嘉丽轻轻一笑:“你错了,大巫可不是我召集的。” 杨政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斯嘉丽淡淡道:“沙域虽然面积广大,却也用不到我们这些圣使直接管辖,大巫都是由巫殿控制,而巫殿的最高首脑就是我们四大圣殿骑士之一。” 圣殿骑士?杨政抬眼看着斯嘉丽,这名词他绝不陌生,当年斯嘉丽找他,就曾经是为了让他进圣殿当圣殿骑士,只是后来横生变故,他的人生轨迹完全改变。 斯嘉丽说道:“圣殿骑士说起来在圣殿中仅次于我们两大圣使,连我们也不能完全指使他们,不过主人一向不管事,我和惜月平日就代为管理圣殿的一切事务。但圣殿骑士仍有他的自主权,像这次号召大巫,组织联军剿灭木族,背后就是那名圣殿骑士搞的鬼。” 杨政是个闻一知十的聪明人,从对方语气神态,很快摸到她话语中的意味。 “你是说,你不会插手其中……” 斯嘉丽笑了一下,并未作声。 杨政更明确心中想法,不禁猜测内中深意,早在斯嘉丽没有出事之前,他就知道当初斯嘉丽找他是为了让他竞争圣殿骑士这个职位,那时左青子叛出圣殿,圣殿空出这个位置,斯嘉丽与惜月在圣殿中争权夺利正趋于白热化,空缺的圣殿骑士自然成为两人最重要的拉拢对象。 斯嘉丽重伤消失,自己又没有再卷入圣殿骑士之争。可以轻而易举想见,那个圣殿骑士的空缺定然被惜月选中地候选人夺走了。 几方面推测下来,不难理解,掌控巫殿的这个圣殿骑士很可能就是惜月的人,所以斯嘉丽才会抱着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看她模样,杨政怀疑她就是想借自己的手干掉这个投靠惜月的圣殿骑士。 这样的话不用明问,大家只是为了共同利益暂时处在同一阵线的敌人,这种形势的联盟双方都抱着足够地戒心,杨政也不可能明确的从斯嘉丽嘴里听到圣殿的密闻。 不过。很多事情,大家不点透反而可以做的更无包袱。 杨政有了推测,心中大定,微微一笑道:“圣使大人日理万机。当然不可能耗在这种不毛之地。” 斯嘉丽嘉许地看着他,论做人处事的机敏度,杨政确实是无可挑剔,她顺口道:“我这几天确有些重要的事要处理。会离开沙域一段时间。” “圣使离开了,若贵殿的圣殿骑士咄咄逼人,我可不能束手待毙呀,这可关系圣使将来能否找到超级文明遗迹!” “若那小子这么无能也是死有余辜。圣殿不养废物。”斯嘉丽肆无忌惮地表达了态度。 …… 从房间出来,杨政一扫阴霾,斯嘉丽即已允诺置身事外。作为了低一阶的圣殿骑士。他可不会怕对方。何况斯嘉丽刚才还指点了他一些精神元力的运用方法,让他顺利突破闭关数日的瓶颈。精神力操控提升一大台阶。 他来到居所外地空地,回想刚才斯嘉丽的指点,慢慢静心,将自己沉入一个空冥的世界,体内地精神元力虚化了肉体,整个人地感官得到了最大幅度提升,让杨政感受到自己地本体元灵。这感觉异常玄妙,当精神元力化形后,顺着肉体经脉游走,以腰为轴转动,体内力量不断旋转,敛腹,右手力量内旋收回腰部,吸气松肩,精神元力有一个积累,到达一个临界点,脚下力量反向游走,此时腰际力量会顺着此力的反方向旋转,然后回到腰部,再爆发出去,一道肉眼难见地力量冲出了体表,轰在一块巨岩上,没有想像中齑粉般的粉碎,巨岩被洞穿了,杨政扑到岩前,顺着那洞看过去,那洞不知道延伸到了哪里。 再看洞口,明显有一个旋涡似的螺纹漫延,涌出的力量就会成为螺旋力道,更精确更犀利,这就是斯嘉丽比杨政的攻击伤害更大的原因。 杨政突破瓶颈能做到螺旋这一步,但与斯嘉丽相比,差距仍大。 斯嘉丽甚至能在力量爆发的一瞬间把精神元力收回来四成,余下六成的劲儿直接穿进敌人体内,可以不伤 皮直接破坏内脏,与古武的隔山打牛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四成精神元力还可以在体表形成防御,这控制已精妙到杨政无法想像的地步。 初获这力量,杨政如获至宝,不断练习。 到中午的时候木幽忽然闯进来,杨政居所外围已经筑起一道隔墙,平素没人敢擅闯,也只有木幽能随便出入。 一看到杨政,木幽大喊道:“神使大人,快停手,绿洲都要被你毁了!” 杨政对木幽比较和蔼,久而久之,木幽对他也不像其他人那般敬畏,杨政停下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木幽又好气又好笑:“我还问你发生什么事了,我早起跑到温泉那里泡澡,突然有根石柱被忽然倒了下来,接着就看到附近也有很多树木倒下的声音,我以为有人闹事,连忙赶回来,结果发现整个绿洲的人都躲到外面去了,那些帐篷房子篱笆都被打出一个个洞,还好没闹出人命,我才听他们说神使大人发怒,赶紧跑过来。” 杨政一愣神,瞬即看自己的手,再看周围,果然发现四周的岩石,木围墙上出现很多个洞,都是他刚才练习螺旋劲的杰作,因为杨政不喜欢有人吵闹,加上木族人对他十分敬畏,附近五百米内不许族人居住,杨政也没想到做什么防护措施,没想到螺旋劲力如此惊人,连绿洲中央的温泉石柱都惨遭毒手,那可离这里有数千米的距离呀。 杨政随木幽走出居所,只见绿洲内人烟全无,无数帐篷篱笆被他发出螺旋劲摧毁,很多石头上都留下一个个大洞,他也哭笑不得,向木幽表示抱歉,让她告诉木族人自己是一时疏忽,下次会注意到更远的地方修炼。 木族人诚惶诚恐的回到居所,倒不敢对杨政有意见,反而更敬畏杨政的超人力量,同时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充满信心。 当整只沙域联军在沙漠地平线的尽头出现时,木族的战士在杨政的带领下杀了出去。 超过五万的沙漠战士密密麻麻的在沙漠上漫延,这人潮是沙域里很难看到景象,每一个木族人都激动的手脚战抖,恐惧化做压力,他们跟在杨政身后,就像一块冲向巨浪的小舢板。 单是人数的比对,木族人就处在绝对下风,但他们疯狂嘶喊着,狂态毕露,就算最小的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也拿起武器,跟在自己的父兄后面,他们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恐惧的成分,这就是在沙漠这种极端环境下造就的一批战斗,他们纯粹如同野兽。 杨政冲在最前面,这场战争真正起决定因素的就是他与圣殿骑士的争斗,其他都是配角,沙漠人都是普通人,论战力,没斗气,没魔法,靠的就是一股野性,比南北大陆那些正规国家都差远了,何况在杨政这种顶级强者面前,人数不是问题。 他吹了一声口哨,高空中传来猛烈嘶啸,小黑的庞大身影俯冲而下,双目怒睁,狂态尽展,小黑身为魔龙,天性无法抹杀,嗜血嗜杀,天生热爱这种场面,根本不要杨政通过蜜雪儿招呼,主动就来凑热闹。 沙域联军拿曾见过这恐怖魔兽,所有人马都惊得乱作一团。 木族这边算有经验,把坐骑的眼耳都用黑布遮盖住了,只在骑士催鼓下冲锋。 小黑不肯用地狱火焰,在他眼里,满地的人形鸡腿,烧了可惜,直接扑进联军中,狂撕乱咬,巨翅一个展落,无数人马被抛跌开去,有的甚至连人带马被甩到半空中,那种惨烈画面,不是亲眼所见,难以想像。 眨眼间,一条血路在小黑身后漫延开,一路的血肉不是被踩成酱,就是被撕成残块,普通人哪是这凶兽的对手,这时候靠血气之勇完全没法填补实力的巨大鸿沟,差距就是差距。 箭支什么落在小黑身上,连表皮都破不了,纯粹在挠痒,不要命的勇士想近身,可是胯下的坐骑已经吓得屎尿齐崩!还在冲锋的木族人都吓得傻住了! 第二十一章 平定 支什么落在小黑身上,连表皮都破不了,纯粹在挠痒勇士想近身,可是胯下的坐骑已经吓得屎尿齐崩! 空气里传来精神元力的波动。 联军里亮起十几道闪耀的白光,这些白光冲到小黑身上,激荡起一片白色涟漪,小黑痛得嘶叫一声,庞大身躯振翅掠向半空,它狂怒的扫了一眼人群,发现那些伤害他的身影,他们都是部族的大巫,可以操控极光陨铁里的精神元力。 这力量超越世界一切元素能量,连小黑那变态的防御力也禁受不住,不过这些大巫的精神元力都不强,所以没对小黑造成严重伤害。 又有白光闪耀而起,小黑怒啸一声,拔高了身形,躲避那些白光攻击。 暴怒的魔龙大嘴一张,喷出了蓝色的地狱火球,瓦蓝色的火球冲到联军中,轰的一声,将数百人直接气化,沙土变成了黏稠的沥青液,高温蒸腾,大片的人马惨叫连连。 小黑振翅狂舞,血盆大口里蓝光闪动,不断的喷吐蓝色火球,眨眼间,上千人人间蒸发,几个部落都被灭族了,原本还算整齐的联军人马四处奔散,一些小部落早就被吓寒了,纷纷夺路逃命。 不过大部落仍在狂奔逐突,千军万马冲在广袤的沙漠上与杨政带领的木族军撞到了一处。 杨政抓着一把长刀,咆哮一声,挥出一个半月光刃,前方的十几骑就被腰斩。对付这些普通人,根本不废气,单骑策马一路横扫,所到之处鲜血激溅,人仰马翻,这等惨烈更叫人心胆俱寒。 那些部落里被人奉供到天上地所谓勇士,在杨政的那一骑面前都是一样的蚂蚁,没有人能阻挡杨政片刻,短短几息间。杨政已经将部落联军割裂成两片。 木族战士在他的带领下,士气大振,战斗力超常发挥,更兼敌人对杨政冲寒了胆。一路砍瓜切菜般,杀得兴起,纷纷仰天咆哮:“谁敢挡魔神去路!” 杨政杀了一圈,没有察觉到强敌的身影。不禁有些扫兴,这战争不过是一场屠杀而已,他弃马腾空,飞临到半空。双目射出紫色的幽炎,发丝乱舞,狂暴的精神元力从他身体上涌出。浓如实质。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渐渐变成了乌云密聚。闪电雷动。 这恐怖一幕落在所有沙漠人眼里,都吓得住了手。 杨政居高临下,身形被衬托得十分伟岸,连庞大的小黑在此时地杨政面前都相形见拙,那些喷涌的精神元力将所有人的心灵都感染了,扩大了恐惧和敬畏。 杨政长啸一声,四周沙地都雷动起来,他领悟了土窍,在这沙漠中就是土地之神。 狂风卷舞着,让所有人马都几乎要被吹飞到天上,四面沙子不断流淌,当沙漠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发现自己的脚下已经是一个巨大无比地沙坑,那沙坑还在不断深陷,它们像策马奔逃,可是沙子流动的速度更快,马匹的四肢都被陷入了沙子中。 几万人在大沙坑中悲号,声音被狂风扯得粉碎,所有人都觉得世界末日来临了。 暴龙族的族长暴岩龙望着高空中那不可摧毁地高大身影,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神灵,与高空中那位相比,此时在他身边脸色发白,还在鼓噪的大巫又算得了什么?若没他鼓噪,自己又怎么会蠢得将族中所有战士到带出来,而且还召集了沙域大部分部族的男丁,结果惹怒了真正地神,现在就要被沙漠埋葬。 他为自己的无知后悔,又看到身边的大巫还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心生恶念,拔出刀子从背后捅进了大巫地心脏。 大巫口中喷出鲜血,不可置信地回头,喃喃道:“你……你……” 暴岩龙拔出刀子,一刀将大巫的脑袋斩下,他抓起那颗脑袋,仰天大叫:“至高无上地魔神,暴岩龙受到了邪恶的蛊惑才犯下这样愚蠢的举动,我现在已将邪恶的脑袋砍下,轻饶恕我的族民吧,我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献给魔神!” 暴岩龙的举动刺激到了各大部落的族长,他们早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崩溃,这才想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 是大巫的鼓动,他们才发动自己的部落的所有男丁参在却要惨遭灭族之祸。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瞪向那些大巫,还未等大巫反应过来,一把把钢刀已经临身。 在族长的带领下,所有人都爬下坐骑,跪在地上朝天伏拜求饶。 杨政见目的已达到,停止了对流沙的控制,沙漠逐渐停止震动,就在这时,四周澎湃的精神元力有了一个轻微的波动,通过那一个细小的震动,杨政看了自己寻找的目标,他厉啸一声,双手一展,整个人流星般投射远方。 深厚的浓云瞬间被牵引着拉向远方,沙漠停止咆哮,露出让所有人感动的太阳。 这几万遭受了此生最恐怖恶梦的沙漠人都呆呆的坐在沙土上,久久无语。 另一边,掠到万米高空的杨政已将所有精神元力收回,只留一根精神元丝缠绕住那个飞速逃遁的目标,全力追赶,他将全身力量催到极致,与风融合在一处,速度快得难以置信,身形早已难以看清,只有天空中一片滚滚黑云,幕天席地。 距离越来越近,杨政眼窝处的紫炎熊熊燃烧,俯视着下方的无穷沙漠,他猛的将拿在手上的铁剑甩出去。 缠绕着紫光的铁剑一闪即没,接着百里外的沙漠上爆起一片黄沙,漫天黄沙中,有一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 “逃得了吗!”杨政一声暴喝,从万米高空俯冲而下,双手成爪形,两团紫火已将他的手臂虚化了,千里一瞬间,他冲进那片卷舞的黄沙中,接着眼前一点寒芒爆射而来,杨政双爪一收一放,刚刚领悟的螺旋力已经狂喷而出。 那寒芒在空中碎成一片虚影,杨政的一只手掌重重打在一个肉体上,螺旋力冲进对方体内,能听到骨骼粉碎的声音。 鲜血喷在黄沙里,一声嘶哑的嚎叫,黑色身影像炮弹一样甩出沙雾,重重撞在地上,砸出一个米许深坑。 杨政双手一卷,那些黄沙已被狂风吹个干干净净,这次落到那深坑边缘,冷冷的注视着落在坑底的那个人,那是一个全身漆黑的家伙,脑海上长的耳朵尖而长,分明是精灵的征兆,一双眼睛血丝弥漫,流露怨毒残忍的光芒盯着杨政。 “原来是你!”杨政认得他,黑暗精灵莫亚尔,当年差点在萨马尔丁的映波湖上杀死他的刺客,后来又是这人将卫戎国老国王杀死嫁祸给他,算是仇人见面了。 “想不到你竟然混进圣殿,还当上了圣殿骑士。”杨政撇嘴笑着。 “我也没想到是你……”莫亚尔遭到了致命打击,此时已是油尽灯枯,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那小贱人才出来几天,就又和你勾在一处,这贱人,竟然还将自己的攻击法门传授给你。” 杨政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刚学会的螺旋力很可能是斯嘉丽的独门攻击手段,看来莫亚尔也看出自己和斯嘉丽有勾连。 “你也别得意……惜月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莫亚尔艰难吐出最后一句话,气绝身亡。 惜月……那妖精…… 杨政拧了拧眉毛,那妖女当年给他的印象实在深刻,不过自己也再非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首,一挥掌,裹挟着精神元力的火焰吞没了尸体,几秒钟就将那默亚尔蒸发干净。 失去了莫亚尔,就等于整个巫殿都被摧毁了,杨政留给沙漠人的印象实在深刻,那高高在上的魔神天威,让每个崇拜强者的沙漠人都战战兢兢,同时又奋不顾身的投入他的信仰。 杨政没空去管这些沙漠人的闲事,倒让木族人拉虎皮扯大旗在沙域里地位暴涨,连沙漠王者暴岩龙都要看木图鲁的脸色行事,短短几天内,木族里获得的牛羊等供奉就快把整个绿洲的草啃光了。 在木族人痛并快乐着之时,杨政等到了紫心出关。 他们通过斯嘉丽这条线搭上了圣殿,前路更加的扑朔迷离。 第二十二章 联合 木族人痛并快乐着之时,杨政等到了紫心出关。 他们通过斯嘉丽这条线搭上了圣殿,前路更加的扑朔迷离。 没法确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只有等斯嘉丽再次出现。 杨政这次摧毁了巫殿,将圣殿在沙域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若从表面上看,已把圣殿得罪干净,此时,只有和斯嘉丽的关系更密切,才可以让利益天平重新平衡。 等待的日子里,杨政继续参悟精神元力的高段运用,紫心恢复后,杨政依靠螺旋力已经能和紫心战个伯仲,当然论精妙处还是不及紫心,而且紫心也没有使用独门武器冰魔手,否则杨政挡不了几下,这种对练让杨政受益匪浅,毕竟紫心的经验是与斯嘉丽他们同阶层的。 他的实力突飞猛进,让紫心惊叹人类所拥有的潜力真是无穷,只论精神元力,杨政已隐隐超越紫心了。 除了操控,独门武器也是杨政研究的重点。 无论斯嘉丽的曼海银勾还是紫心的冰魔手,都从根本上改变了精神元力高手间的战局,只有这些武器才能真正对精神元力高手产生致命伤害。 这另一阶层的战斗是杨政目前最想跨入的,因为没有这种武器,他根本无法真正参与到精神元力高手的战斗中。 紫心理解杨政的渴望,却无能为力。 她将冰魔手释放出来,可以与自己的手结合。杨政却没办法运用这把武器,所谓地独门武器,就是绝对的捆绑属性,外人无法使用。 “这类武器,在云中城只有父神可以制造,在我们被制造出来的时候,这把武器就和我们同时被孕育,武器烙印上我们最深层次的生命印记,随我们而生。随我们而灭,别人根本不可能得到,我不知道斯嘉丽她们如何得到,想来也差不多。” 杨政看着紫心被冰晶化的右手。伸出拇指在上面轻轻一按,顿时血珠涌出,能感觉一股非常古怪的力量缠绕在伤口上,甚至在逐渐腐蚀周围的精神元力。杨政连忙调集更多的精神元力抵抗那股力量,差不多要以十比一的力量对比,精神元力才能真正将那股力量消抹掉。 也就是说,武器上附着地伤害并不是纯粹的无解。只是要用十倍的精神元力才能和它对抗。 “这力量太可怕了,如果一个人能修炼出这力量,修炼一分就等于修炼出精神元力十分。岂不是所有精神元力高手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紫心淡淡道:“这种力量的局限性非常大。不如精神元力变化多端。不过确实是对精神元力有特殊地伤害效果,其实对普通人的伤害反而没那么大。所以除了和精神元力高手对决外,我其实很少用这武器。” 杨政恍然大悟,难怪斯嘉丽她们寻常很少见到拿出独门武器,他原以为这武器是她们的压箱之物,平常不屑拿来对付普通人,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不过惋惜归惋惜,杨政还是很想得到这样一把武器,在轻松杀死莫亚尔之后,他真正察觉自己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进阶到一个更高层次的存在,人类顶尖地强者在他们这类人眼里其实和蝼蚁的区别不大,真正让杨政忌惮的仍是精神元力高手,还有那笼罩在迷雾之后之后的圣殿之主与云中父神。 世界之大,谁又能说自己真正站在了宇宙地顶端,人类在自己眼里是蚂蚁,也许自己在另一层次的人眼里同样是蚂蚁。 杨政并不妄自菲薄,但在经历过越来越多后,他的心思也越来越谨慎,难怪以前地球上地长辈都常常自嘲“人越老胆越小“,杨政发觉自己外表没什么变化,心态却越来越老沉了。 两周后,杨政在温泉遇到斯嘉丽。 热气腾腾地雾气中,杨政忽然看到一个白鱼般地身影,隐隐绰绰,可是无可挑剔的曲线,惊泓一瞥地美妙,十足引诱人陷入欲望深潭。 不过杨政警醒得很,能靠近他这么近还不能发觉的,这世上并没有几人,紫心不可能会这么做,答案呼之欲出。 “事办完了?”杨政一边扒掉 服滑入水中,一边熟络的打招呼。 “你还真懂得享受呀,把地火弄成一个这么大的温泉。”水汽蒸腾中的斯嘉丽发出一丝舒服的呻吟,绵绵的说着话,如同一只躺在主人怀里的猫咪,与平日千娇百媚,放浪形骸的魔女形象截然不同。 杨政就漂浮在离斯嘉丽十米左右的地方,看到的影像模模糊糊,如同女人在磨砂玻璃后洗澡的感觉,这样正好,即能领略难得的美景,又不至于太唐突。 他笑了一下:“活得这么辛苦,再不给自己享受一下,人生没乐趣了。” 斯嘉丽发出一声诘笑,滑动着水浪,像一条美人鱼在温泉湖上嬉戏。 就算她在运动,声音也不受一丝干扰,清晰的传到杨政耳里:“我这次回到圣殿,将我们即将合作的事上报给了主人。” 杨政心脏猛缩了一下,保持平静道:“圣殿之主怎么说?” “当然是同意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呢,一个云中城反叛的云中君,还有一个万人敬仰的魔神将军,南北大陆都快被你一个人握在手心了,这样的伟业,人类上万年来都没有一个人完成呢。”斯嘉丽咯咯笑起来。 杨政的心却越来越沉,这女人,竟然什么事都知道,南大陆还算有迹可寻,可是桃源这样的秘密,他已很用心保守了。 他发觉自己仍然在低估圣殿和云中城这两个高高在云端的组织,它们到底拥有怎样庞大的势力,只露出冰山一角就如此骇人。 压下剧烈的心跳和被人看穿的感觉,杨政低声道:“我一向热衷权利,倒让圣使大人见笑了。” “你的野心仅仅是这么点吗?”斯嘉丽忽然从杨政身前不足一米的水底钻出来,悄无声息如同幽魅,她那双银色的眸子直视着杨政,可以叫任何一人败下阵来。 杨政都不敢随便动弹,哪怕一具千娇百媚的身躯就在眼前,他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你也知道,云中城一直不肯放过紫心,紫心是我统治南北大陆的关键,我当然不能让她被云中城杀死,所以想找到那个可以对付云中城的遗迹。” “哦?”斯嘉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胆子倒大得很,云中城都敢惹,圣殿呢,一并灭了,你不就是这个星球的王了吗?” 杨政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里,他控制着全身每一根肌肉纤维,都不敢露出一点真正内心,他笑了起来:“我像是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吗?我知道你们万年永寿,不屑这人世间的权利,我只是……只是一个期望在人世间达到巅峰的王者罢了,你们太遥远了,再说,找到遗迹,我只奢求我在人间的权力能长久,这么一点小条件,你们不会不答应吧,无论怎样,对你们圣殿,这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呀。” 斯嘉丽久久的看着杨政的眼睛,半晌,她忽然伸手在杨政强壮的胸肌上轻轻抹过,幽幽道:“若你真能这么本分,人间的权利又算得什么呢,你还能得到更多。” 她轻轻的将手绕到杨政脑后,压下来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等你的好表现!” 斯嘉丽放开杨政,银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为认知的茫然,那感情迅即被更深层次的幽火取代,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温泉湖。 杨政不知道这算不算美人计,不过能得到圣殿的白星使用美人计相诱,只怕这世上所有男人都为之甘心葬送。 连他都觉得无法压抑下想将这高高在上的美女蹂躏一番的冲动,不过也仅是想像,他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还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尽管这是只有利用价值的蝼蚁。 有了斯嘉丽的承诺,杨政知道一个利益联盟已经达成了。 这里包含圣殿,却又不单纯代表圣殿,因为圣殿里斯嘉丽与惜月这两个冤家正在勾心斗角,杨政甚至怀疑斯嘉丽根本没将寻找超级文明遗迹的事告诉惜月。 第一章 恐怖的沙漠 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超级文明遗迹,杨政不知道自己圣殿以为他只是为了人世间的权利做这一切,但眼下的路只有一条,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边走边看,见机行事。 斯嘉丽第二日再次出现,杨政知道到了重新出发的日子了,沙域只是一个中转站,他们的目标是向更深更危险的灰烬沙漠前进。 “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杨政问斯嘉丽。 “自然是要的。” 杨政咧咧嘴,这么说队伍中又多了一位超级强者,原先的队伍已经包括紫心,杨政,魔龙,后来又多了一只实力不下于魔龙的三足金乌,就算实力最弱的蜜雪儿其实也拥有古魔法的传承,现在又要再加上斯嘉丽,这样的队伍实在令人惊叹,轻易都可以将一个小国家毁灭了。 不过,外表强势滔天的队伍,内里却实在又够让人担心。 斯嘉丽是最大的变数,都不晓得这魔女在未来的旅途上又会生出什么事来,杨政对她的性格最了解至深,也正因此,最理解这魔女的变化多端,很难用常理去形容斯嘉丽的行径。 紫心对斯嘉丽加入队伍也没什么反应,就算差点死在这魔女手里,紫心也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基本上不会和斯嘉丽说话。 最令人担心是蜜雪儿,杨政知道斯嘉丽的手段,要对付一个小孩子实在太容易了,仅第一次见面。斯嘉丽就让蜜雪儿和她亲近无比,杨政当然不会认为斯嘉丽仅仅是因为喜欢蜜雪儿而和她亲近,他又无法和蜜雪儿描述这魔女的可怕,除了暗中戒备也没别地办法。 沙域恢复到另一种局面的平静,木幽也没有性命之忧,她已成为整个木族最有地位的女人。 杨政离开前将木幽叫过去,嘱咐她继续修炼,并且给她一张地图,地图标明了从沙域和卫戎国的路线。杨政告诫她再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最好不要企图离开沙域,等做好充足的准备,再可以沿着地图走出这片土地,看看外面的世界。 除了地图。杨政还给了她一封信和一样信物,这是以免杨政不幸无法回来,让木幽可以到卫戎国找瑞秋的信物。 和木幽交代完后,杨政以另一个身份向木族宣告他将离开。 尽管不舍。但木族人都以为神灵怎么可能在人间长住,所以恭恭敬敬的送离杨政,准备了很多祭品,但杨政一样未要。 这一支奇特地队伍再次踏上征途。他们的目标是灰烬沙漠。 为了节省时间,杨政他们开始全速前行,沙域的面积尽管广袤无边。但在这群绝世强者的面前。依然可以轻易穿越。仅仅花了两天时间,一行人就来到了灰烬沙漠地边缘地带。他们在这里找到了一个非常蛮荒的部族“托里纳”。 这个部族的落后超出杨政的想像,因为他们与这世上最恐怖地禁地灰烬沙漠相邻,几乎没有任何商队会到达这里,也没有其他部族愿意靠近魔鬼之地。 所以这个部族延续的时间已不可考证,他们过了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不管男女老幼一律赤身裸体,因为风沙很大的原因,他们地肌肤都是无比粗糙和坚硬的,看起来就像全身都裹则一层茧一样,而且这里昼夜温差极大,他们的居住地都是一个个沙漠洞穴,也不知道他们怎能将这些洞穴固定住,正午和午夜里看不见他们地人影地,只有在清晨和傍晚能看到他们出来活动,这样就可以避免被最毒辣地太阳和最凄厉的风暴折磨。 不过就算在这样恶劣地地方,依然有些自然的奇迹。 一种坚毅的植物生长在这片土地上,杨政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就是这些植物为这个部族提供了人体必须的水分,这些植物的根须深埋在沙底,在根须尾端会结一个个浑圆的囊果,积压这些囊果,就会有汁液流出来,这汁液不但可以饮用,甚至能杀灭病菌,是托里纳人生存的法宝。 他们将这些植物称为“西里沙”,大意是沙漠清泉。 杨政一行人停在灰烬沙漠的边缘,当然不是因为惧怕,灰烬沙漠的恐怖是对普通人而言,杨政这些人绝不在其例。 但是不怕归不怕,灰烬沙 直笼罩在神秘面纱中,甚至连紫心和斯嘉丽这些生存顶存在也无法看透这片沙漠。 她们在沙漠边缘停留了一晚,将自己知道的讯息都集中起来。 篝火在托里纳不远处的沙丘上燃烧,火光映着斯嘉丽美丽绝伦的脸庞,很难从这张脸上看出这女人其实是这世上最怕的的人之一,她娴静的坐在那里,自从加入队伍以来,她似乎收敛了魔女的本分,圣洁端庄得叫人不敢正视。 拢了拢垂在鬓角的银色长发,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我穿越过灰烬沙漠多次,但对这沙漠依然知之不深。若按我的经验走,从这一端到另一端只需要一天的全速飞行,不过这只是穿越沙漠的方法而已,若要在沙漠中找到那个文明遗迹,我们恐怕很难。” 杨政问道:“你从没对这片沙漠的其他地方感到好奇?只在这条路线上走?” 斯嘉丽撇头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若不是你们说那遗迹一定要进这沙漠找,我根本不会进去,这是片让人难受的地方,我并不喜欢受虐。” “说说看,它怎么令你难受。”杨政追问着,能令这魔女都感觉不好的地方,他更要小心谨慎。 斯嘉丽略皱了皱眉,显示出她对这片沙漠的厌恶:“灰烬沙漠的天气是一个原因,不过要说到难受,灰烬沙漠能吸取精神元力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一但进入这片沙漠,精神元力就在不断衰减,那是种让你束手无策的衰减,你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天天衰弱,就像人类的衰老一样,却没办法阻止,因为找不到吸收的源头,好像那里的空气都在吞噬你的精神元力,一旦在这片沙漠里呆久了,我们的力量会大大下降。” 青莲的声音冷冷的插进来:“她说得没错。” 杨政没想到这片沙漠竟如此诡异,竟然能让斯嘉丽和青莲都感觉头痛。 “这样一个地方,难道你们都没想办法要去挖掘其原因吗?” 斯嘉丽哧的一笑:“你说得容易,我们又不是真正的神,只是一群掌握了更高阶层力量的特殊存在罢了,本质上仍是可以毁灭的,这地方莫名其妙的吸收精神元力,正是我们最怕的地方,避开都来不及,谁还会去自找麻烦。” 杨政摸了摸下巴,看来斯嘉丽她们仍和人类有本质不同,若杨政发现这样一个地方,只会更感兴趣,千方百计想找到答案。 他淡笑了笑,不会将真正的想法泄露:“也是,或许仅仅是自然法则罢了,就像人类的衰老,我们当然不能和自然法则对抗。除了会衰减精神元力,还有没有其他危险?“ 斯嘉丽看了一眼青莲,见她仍然垂眉低眼,没有开口的意思,撇撇嘴,只好自己回答:“我只有一次没有按固定路线走,这沙漠里的魔兽因为生存环境太恶劣的原因,比一般的魔兽都要凶悍,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有一次,我遇见过死神之风。” “死神之风?”杨政一听名字就觉得危险。 “恩,这是种非常危险的风暴,准确的说,它并不是风,而是一片非常广阔的迷雾,拥有强烈的腐蚀性,四处游走,速度很快,以我的目光,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生物,雾气就是它的身体,这因为我遇见过最危险的生物,任何攻击对它都无效,所以我只有选择逃开。” 连斯嘉丽都要逃跑的恐怖生物,杨政倒吸一口冷气,他忽然发觉,原来就算自己这样的超强力队伍,也不是可以随意在这世界横行的,世界之大,永远有让你无法摸透的东西。杨政现在才发觉当初自己傻乎乎的穿越灰烬沙漠有多么幸运,那时候的他还远没有现在这般实力,在灰烬沙漠里挣扎了五十个昼夜,才到达北大陆,期间若是遇到死神之风这样的东西,几百个他也没了。 “我只有那一次遇见死神之风的经历,至于还有没有什么更厉害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了,从那一次起,我就乖乖的沿着固定路线走,没有特殊的情况,我不会踏进这沙漠一步。” 第二章 沙穴 知道有多艰难,也是注定要走进这片让人头痛的沙漠 因为知道了进入沙漠后精神元力会不断衰减,杨政必须做好最万全的准备,平日他们这些人高高在上,靠着一身变幻莫测的力量什么都不在乎,但现在杨政却不得不想到万一他们在沙漠里精神元力消失变成普通人类的状况,一些都快让他忘掉的探险技巧这时候都必须要温习回来。 衣服,食物,水,武器,探险工具,准备起来。 杨政发觉“托里纳”的“西里沙”是个好东西。 这些植物是最好的储水容器,而且茎叶营养丰富,也可以当做食物食用。 他并不需要很多,来之前从莱戈拉斯那里要到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急速催生植物生长的魔力球,所以杨政只采摘了几株“西里沙”用特殊容器保存起来,保持植物活性。 这样水和食物就准备得差不多了,接着杨政又在沙漠里猎取了很多魔兽,挑选一些坚固耐用的兽皮给每人都做了几件皮甲,也算物尽其用。 工具其实很难做,像指南针,蓝风大陆的地磁情况和地球有很大差别,真要问方向的话还不如克娄巴底罗盘好用,杨政考虑了很久也不得其法,终于放弃想要将以前使用的工具复制出来的想法。 武器,杨政只想到了极光陨铁,这东西是储存精神元力最好的容器。杨政测试了一下,储存进极光陨铁里地精神元力是不会被灰烬沙漠的不知道能量吞噬的。这东西太珍贵,只有靠斯嘉丽背后的圣殿,最终斯嘉丽还是搞到不少,杨政将这些陨铁内存满精神元力,以备不时之需。 就这样,在托里纳过了一星期,他们才进入灰烬沙漠。 一踏进这片沙漠,那种空间的隔离感会让你觉得忽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烈日特别的严酷。黄沙是很细很软的那种,可是会让你看不见一点绿色,整个的荒凉感,孤独一点点渗进你心里。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 杨政是有体验过这种令人发疯的孤独地,所以有了经验,就没有那么难受,何况这次不再是孤身一人。 身边几个对所谓孤独这种人类的感情更没感觉。只有蜜雪儿会有点害怕,一直让杨政抱着,三足金乌掠飞在空中,贪婪的吸收着灼热的能量。倒是让周围地温度下降不少,更高的地方飞着小黑。 一进入沙漠,果然能感觉到体内的精神元力有一定程度的流失。流失地速度不算太快。然而这些力量只出不进才是最令人头疼的。就算速度慢,迟早也会将杨政他们的精神元力耗光。 杨政都不敢再玩那种精神力探路的把戏。只让小黑在高空引路。 “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可以问问罗盘怎么走吗?”杨政问道。 紫心面无表情地说:“一进入这片沙漠,罗盘就失灵了。” 杨政用手指敲了敲额头,低低咒了句“见鬼”。 周围都是黄沙,方向是有的,斯嘉丽可以一天就可以穿越这片沙漠,不过那不是他们想要的。杨政拉住两个用纱巾包住脑袋地女人:“接下来怎么走,谁决定?” 紫心和斯嘉丽闻言都看了对方一眼,能看到两个人眼里那种暗藏地波流,斯嘉丽笑得诡异,将头转向杨政:“自然是要让你决定。” 紫心默然,那就表示同意,杨政茫然地看了一眼四周的黄沙,闭着眼睛指了一个方向:“先走着吧。” 由于他们刻意地不再使用精神元力,只靠着简单的疾行术加持速度,所以行走的速度并不算快,这样走了一日,除了高温的酷晒,倒也平静,一路上连只大点的魔兽都没冒出来,杨政知道这很可能是小黑和三足金乌存在的原因,这两只世间最顶尖的魔兽在此,能感受到它们强大压迫力的沙漠魔兽们都闭开了。 傍晚的时候,狂风卷起,天色黑得就像墨汁一点点滴入水中,那种黑色扩散得又快又浓。 “停下吧,我们晚上不走。”杨政说道。 斯嘉丽和紫心都用疑问的目光看过来。 杨政解释道:“晚上灰烬沙漠的风暴 很大,我们不是要赶路,不必要浪费精神元力和风暴里纳的时候,我观察了当地土著们造的那种沙穴,只要挖得够深就可以抵御风暴,我们晚上就躲进沙穴里休息,这样也可以让精神远力流失得慢一些,在沙漠里也可以呆更久。” “小滑头还真聪明呢。”斯嘉丽的脸被面纱遮着,只露一双明亮的月牙眼,弯弯的,又长又媚,笑意能渗进杨政骨子里。 紫心还是保持淡漠,自斯嘉丽加入队伍以来,她的话就更少了。 挖沙穴这样的任务自然会落到杨政头上,尽管另两个都是实力惊人的女人,可是男人做苦力活就是天经地义。 杨政叫来小黑帮忙,否则挖不了这么大的洞穴,魔龙负责排土,杨政负责修缮,用的还是“西里沙”,这植物是支撑沙穴不会被黄沙吞没的诀窍,他们的根须如同蛛网,可以将沙穴固定住,这植物真是上天赐够沙漠人最好的礼物。杨政用魔力球催长这种植物,很快诺大的洞穴内就遍布这植物,给了这片沙漠唯一的绿色。 洞口逐渐缩小,只留一个小小的风口也被西里沙遮住,连小黑也躲进了大洞穴内,夜晚的灰烬沙漠绝对是场梦魇。 躲进洞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得不见五指,暴虐的狂风一次又一次的凌虐着这片土地,温度急速降到冰点以下,沙穴里面倒是出乎意料的温暖,三足金乌这时候派上了用场,白天吸够了能量,这时候拿来当取暖工具最是不错,而且省电环保。 外面是狂风不断咆哮的声音,沙穴内温暖如春,杨政还特意熬上一锅肉,咕噜咕噜的气泡在翻滚,肉香弥漫,这种两个世界的巨大分差会让人觉得特别温馨。 连斯嘉丽和紫心的眼睛里都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蜜雪儿是最兴奋的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一天,成人都会觉得烦躁,何况小孩子,这时候才开怀起来,在沙穴里跑来跑去,甚至在杨政鼓励下跳起舞来。 杨政给每人分了一碗热肉汤,里面加几块熬得烂透的肉骨头,喝下去整个人都暖起来。 蜜雪儿跳累了就窝在杨政怀里撒娇,求他讲故事,听着听着,耐不住沉沉的睡意睡过去…… “我第一次觉得走这片沙漠不让人难受。”斯嘉丽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没有往日过分的妖媚,给人清冽的感觉。 “什么?”杨政抬头看着斯嘉丽,她的眼里流露的是复杂的神色,有一抹带着温暖的人性情绪在里面,可是最终又被翻涌的紫火吞没,整个人又恢复到往日的状态。 她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等太阳爬上地平线,杨政他们才从沙穴里钻出来,一夜之间,整个沙丘全改变了,那是暴风造成的后果,大地仿佛被揉捏过很多次的纸张。 灰烬沙漠的寒热交替快得令人发指,没过多久,又变成灼人的酷热。 杨政他们习惯了这种变化,沿着同一个方向继续走,日赶路,夜眠穴,这样的日子很快过去十来天,和预期的一样,不会有什么遗迹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能见到的依然是漫无边际的黄沙。 面对这种情势,杨政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这一夜,如寻常一样,在夜晚来临的时候杨政造一个沙穴,让所有人躲进穴内。 吃完晚餐,所有人都早早睡了,每日重复的生活,再温馨的沙穴也会厌倦,保持体力成了他们最首要目的,因为这些天即使他们已尽量克制,精神元力也流失了十分之一。 隔音结界将外面狂风的怒啸隔绝,也许是太累了,所有人都睡得昏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政猛然从黑暗中睁开眼睛。 看到一双晶亮的眼睛就在他眼前,惊得挥手打去。 “停!”是斯嘉丽的声音。 杨政将手僵在半空,压低声音吼道:“你做鬼呀,吓什么人。” 脑海被用力敲了一下,斯嘉丽眼里亮起灼亮紫焰,声音冷得吓人:“闭嘴,你看看周围!” 第三章 洞穴西南角的“西里沙”都枯黄了,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不断在吞噬生命力量,杨政头脑一个激灵,整个人清醒回来,马上站起身。 枯黄的面积还在不断扩大,尽管速度不算很快,但只要持续下去,迟早将整个洞穴的生命吞噬,杨政叫醒其他人,将蜜雪儿抱在怀里,问道:“是怎么一回事?” 斯嘉丽和紫心都摇头。 她们对这片沙漠也敬而远之,所知不多。 杨政试探着将精神元力发射出去,接近未知力量的时候,一股浓重的死气倒卷过来,精神元力被迅即吞没,甚至顺着那些精神丝快速蔓延过来,杨政连忙截断精神丝,脸色难看:“这什么鬼东西,什么都能吞掉,精神元力也被吸收了。” 灰烬沙漠的可怕在于有太多未知,面对这诡异景象,连这些绝世强者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隔音结界一消失,夜幕中灰烬沙漠的疯狂嚎叫就冲进洞穴内,沉睡的蜜雪儿也被惊醒过来。 洞穴是不能呆了,可是外面也绝不会好受,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走吧,外面的危险还是可知的,呆在洞穴内却必然凶多吉少。“杨政说着抱起蜜雪儿。 其他人也无法可想,依次钻出了洞穴,一来到外面,扑面的狂风和让人血液凝固的寒冷就笼罩上来。飞砂走石间方向难辨,难以想像地感觉。天地混沌一片,被无数巨大力量抽扯撕拉,在这环境里呆上一秒,也会被深深的末日绝望感缠绕。 也幸好这一群人都是最顶尖地存在,即使对灰烬沙漠不算熟悉,却也不是第一次领略这种狂暴,倒没有慌乱。 小黑张开翅膀,仰天嘶吼,仿佛对这老天的肆虐不满。 杨政带头找了个方向走去,如今四面八方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只是不要再触碰到那些死亡能量就好。 刚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是一声声尖利的嘶嚎,如同千万恶鬼涌出幽冥鬼府的感觉,蜜雪儿吓得哇的一声,整个人颤栗不已。 小黑和三足金乌同样不安,大声的嘶鸣着,这些世间最凶的魔兽天不怕,地不怕,如此异状让人警惕。 众人勉力抬头望去,只见身后一片奇怪的光带。正快速的在沙漠中移动,这光芒也是奇怪,虽然刺眼,却给不了任何光明的感觉,忽忽幽幽地飘动,那些恶鬼般咆哮的声音正从里面翻滚而出,眼尖的几个人都能看到在白雾里隐隐绰绰的黑影,枪戟马人的形象。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幽冥军团。 这景象实在骇人,幸好在此的没一个易于之辈,虽然震惊,却也没有害怕“这是什么鬼东西?”杨政用精神力闭住蜜雪儿的六识,以免她被忽然出现的“鬼军”吓到。 两女都是摇头,灰烬沙漠可说是这个世界最神秘的所在,出现任何东西都不意外。 那白光快速,没多久就到了近前。能看到地东西也更多了。 白光中确实是千军万马,被无数黑气缠绕,他们的身体都被销蚀,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凄惨绝望的嘶鸣声在风势的作用下不断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杨政他们只有后退。那森森然死气沸腾。比在地穴里感觉到的死亡气息更浓烈。 这白色光带看似轻飘,但范围极广阔。速度又很快,杨政他们靠着疾风之术竟甩不脱。 “这样不行,我们加速吧。” 眼看距离越拉越近,杨政放弃了保留精神力,一团青色的光焰包裹住他地身体,顿时如离弦之箭一样射出去。 紫心和斯嘉丽也施展出精神元力,这一来速度远快过光带的移动速度,也将距离再次拉开,但是三人同时感觉到体内精神元力的流失也快了许多倍,灰烬沙漠的奇怪立场可以吞噬精神力,在这狂风嘶吼,各种元素暴动的夜晚犹甚。 飞行了一段时间,眼看将距离拉得极远了,一行人将速度都慢下来,略略调整一下气息,平常他们就是这样飞上几日几夜也没问题,现在不长一段时间,众人竟觉有些气喘,小黑更是狼狈,它块头又大,受的风阻也大,耗尽全力才能跟上杨政他们,此时明显出现体力不支的征兆。 暂时是将那条光带甩在身后,可是死亡气息依然浓厚,迟早还要被他们追上。 “这可不行,迟早被耗光了力量,我们连文明遗迹的一点线索都未找到,还不知道要在沙漠里找多少天,若是没了精神元力,就一点倚仗也没了。”杨政皱眉凝视着远处还在迫近地白色光带,空气中的死气让他很不舒服。 “你有什么办法?”斯嘉丽一脸淡然,倒也没将那些迫近的危险放在眼里,相比杨政等人的迫切,她就算退出灰烬沙漠也无所谓,至少不会为了找到遗迹就冒生命危险。 杨政习惯性的摸摸鼻子。 现在连那白光内是些什么都搞不清楚,没什么应对之法。 他忽然转头对紫心道:“帮我照顾一下蜜雪儿,我去看看。” 相比于斯嘉丽,他还是更相信少言寡语地紫心一点点,将蜜雪儿交给她后,他便拔地而起,朝着高空飞去。 一直抵达上万米地高空,此刻,身边的乌云已经几近黏稠地固体,上万米的高空,其罡风比刮骨钢刀更令人难以承受,尽管是杨政这样跨越人类极限地强者。也觉得相当吃力,特别是在灰烬沙漠的古怪环境下。体内地精神元力像崩流一样不断溢出体外。 没有过多停留,他直直的朝着白光上空飞去。 死气冲天而上,连万米高空都浮现惨白色,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亡灵。 杨政心中动摇不定,死气缠绕而来,每一秒都让人倍绝难受。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个庞大的黑影浮现在他身后,在浓云中露出两颗红流翻滚的灯笼巨眼,无声无息的,在浓云的掩护下不断靠近…… 就在即将碰到杨政的时候。杨政一个侧移滑开去。 手刀挥出一条白色的光刃,剖开了黑云。 冷冷的凝视,黑云里浮现地是一只黑褐色的巨龙,躯体残破,露出隐隐的黑色骨架,往下滴淌着黑油,却不减弱半分威风,看起来更加残酷凶横。 精神元力裹挟的风刃斩过巨龙的身躯,穿透了它,却感觉不到巨龙有丝毫的反应。从杨政身旁旁若无人的飞过…… 还在思索的时候,身旁的浓云里又出现了无数的红点。 那是巨龙地眼睛,密密麻麻如同萤火虫河。 浓云激荡开来,上千条巨骨龙呼啸而来,杨政大感震惊,这些巨龙洪流般从他身旁擦过,俯冲而下。 眨眼的功夫,与白光里的亡灵大军碰撞在一起。 杨政在下降到一定高度。俯视下去,巨龙已经与白光里的亡灵厮杀在了一起。 强壮的龙躯横扫过去,大片大片的军队被撕成碎片,悍不畏死的亡灵军队像蚂蚁一样围在巨龙,密密麻麻的箭石飞向巨龙,发出蝗虫过境地声音,不断有“人”爬上巨龙的身躯,拿起漆黑的武器刺在巨骨龙的身躯上。 击中的亡灵失去面目的七窍里冒出蓝光。接着就软倒在地。 这就是活生生的战争! 杨政差点要怀疑自己眼花了,如同幻觉又真实无比的景象让他迷惘。 巨龙擦过他地身躯,能感觉到他们的质感,是活生生存在的,可是它们似乎没感觉到杨政一般。旁若无人的上演一场无比惨烈的战争。如同神话史诗般波澜壮阔。 他看了一会,掉头往回飞。 “什么情况?”一落地。斯嘉丽就移过来问道。 杨政将所见都说了遍。 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巨龙和人类军队?”斯嘉丽皱着眉头,忽然转向紫心,喂了一声:“你可比我老多了,有没听说过这种事?” 杨政撇了下嘴,这个斯嘉丽,明知道紫心根本不会在意这种“老不老”地问题,显然是说出来都他听地。 真按年岁算起来,其实两个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妖婆了,就连蜜雪儿,也是万年前地人…… 紫心没什么表情,机械般的说道:“巨龙与人类的战争,在很早以前是有的,不过这么大规模的就只是传说中了,就算在巨龙最繁盛的年代,上千条巨龙汇聚在一起也是很少见的,要知道它们并不是群居生物。” 斯嘉丽冷晒道:“传说也未必是假的,纳克撒摩斯时期,巨龙可是大地主宰。” “什么纳克撒摩斯?”杨政有些好奇。 斯嘉丽道:“纳克撒摩斯是一条神奇又强大无比的巨龙,它的智慧超越了人类,它的力量臣服了所有桀骜的巨龙,在它的血腥统治下,巨龙竟然和人类社会一样群居起来,在蛮荒时期,一条巨龙就可以毁灭一个小国家了,可以说龙是最没缺陷最完美的生物,唯一的缺点就是就是它们太狂妄自大,不会联合。在纳克撒摩斯的恐怖镇压下,巨龙连这最后的缺陷都没了,还有哪个种族能与它们匹敌,那也是历史上人类唯一没有主宰大陆的时代。” 杨政不由冷笑:“不是还有你们吗?圣殿和云中城,总不至于怕了一条龙。” 斯嘉丽并不在乎杨政的语气,淡然道:“那是极远年代的事情了,连我们也不知道详情。” 他们把注意力又放回白光中惨烈地战争。 “这真够古怪。就算是亡灵复生的战争,却似乎虚幻一般。对我们视若无睹。” 想不通透其中地缘由,白光里的战争却进入了尾声。 巨龙的数量如此之多,尽管亡灵大军非常勇武,还是逐渐被蚕食干净。 一场风波似乎就要消弭无形。 眼看着巨骨龙们飞掠而去,留下一地残骸,杨政忽然说道:“跟上去看看。” “什么?” 杨政目光微微一缩,凝声道:“总觉得古怪,左右我们也没什么线索,不如跟上去,说不定有其他线索也不一定。” 这不失为没什么办法的办法。进入沙漠这么多天了,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眼下给自己找点事做,就算和远古遗迹没关系,至少是个消遣。 几个人说干就干,跟随上去,亡灵大军形成的白色光雾已经极淡了,随着大军被巨龙群搅成粉碎,满地的残骸破骨,空气里只有幽幽冷冥之火飘荡。伴随着狂风怒号,鬼声啾啾,显得凄阴无比。 至少上百条巨龙也折损在了这里,巨大的骨架趴在地上,上面还挂满了刀枪和亡灵尸骸。 风沙怒卷,也许不到半夜的功夫,这刚刚经历地一场大战就会被风沙消弭,骸骨深埋沙底。还有人能想像得出前一刻那无比惨烈的景象吗? 杨政浮空掠过,看着脚下斑斑滥滥的枯骨尘埃,轻轻叹了口气。 历史不就是这样,尽管这只是亡灵的战争,和人类的战争何其相似,无论生前如何显赫,万人之上,迟早也要被历史的风沙湮灭。不留下些许痕迹,那所谓改变人类进程,无所不能的“父神”,就算自己斗他不过,也肯定逃不脱被历史湮灭的结局。 胜与败。可能远非自己想像的重要。 这凄阴环境下。心头竟萦绕出诸多感慨,杨政感叹完毕。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人就是这样,能够大彻大悟,却未必能放开一切。 矛盾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杨政还是准备让“父神”提前变成历史地尘埃,这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巨骨龙丝毫不被灰烬沙漠的罡风所阻,他们沉默的风翔在黑夜之中,对身后那几颗小不点的跟随完全没有反应。 不知道飞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一片独特的异状。 它们一只接一只的消失了。 杨政看着巨龙消失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狂风黄沙,然后这几人的感应力何等敏锐,直觉里有一团古怪的能量场正将巨龙吞噬其中…… 在一条巨龙的骨架上,站立的正是杨政等人。 他看了看斯嘉丽,又看了看紫心,呲了下嘴,感觉巨龙已经进入了能量场的范围。 四周的空气如同流质一样缓慢下来,沙漠的景象也逐渐扭曲,这等情形十分诡异,却还不足以叫杨政等人震惊,眼前晃了一晃,忽然所有景象都起了变化。 沙漠里地极冷猛的被极热取代,火灼灼的在皮肤上流淌,一条血红色的岩浆之路在眼前,通向极远处,四周都是黑色的浮空,让人感觉这是一条通往幽禁地狱地黄泉鬼路。 杨政靠近紫心,将蜜雪儿抱到怀里,蜜雪儿依然还在沉睡,沉静地睡容仿佛天使,只是额头上的六芒星烙印不时地闪过一团蓝光,与往常有异。 脚下的巨骨龙已经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仿佛杨政等人是虚空浮在这条通幽鬼路上。 四周静得诡异,有种让人一说话就要天崩地裂的可怕感受。 杨政却不理会这些,尽管随着年龄增长愈发谨慎内敛,体内却依然流淌着冒险的血液。 他低声道:“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斯嘉丽露出些微感兴趣的神色:“倒没见过,难道是通往异层星界的路。” 杨政心中一跳,对星界他并不陌生,他本身还有一个星界傀儡,不过想到星界里冻结的时间,可怕的孤独,头皮也要发紧,那种感觉可不好受。 这时一直冷言寡语的紫心发话了:“我却感觉这里还是沙漠。” 斯嘉丽撇了她一眼,本能的想用话刺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这里若论见多识广,非紫心莫属,身为上一代云中君,她存在的时间是最久的,又和“父神”做过对,斯嘉丽也不想在自己劣势的地方自找没趣。 “为什么?”杨政问道。 “你没感觉自己的精神元力还在流失吗?”紫心冷淡的回答。 果然,只有灰烬沙漠里存在的精神元力只消耗不补充的特性依然存在,尽管已经不是沙漠的景象。 斯嘉丽没想到紫心会用这理由搪塞,还以为她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呢,不屑的哧了一声,扭头看向前方。 熔岩通道到头了。 第四章 熔岩通道到头了。 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大洞,熔浆如瀑布一样滚滚而下,深渊大洞直径就有数十公里,里面滚滚向上冒着热气,熔浆落下去也看到底,只有一些死黑的气息裹挟着火焰在这深渊空间里来回翻腾。 巨骨龙沿着深渊缓缓下沉,都到了这里,不可能还回头,尽管这环境实在让人没有好感。 熔岩翻滚,黑暗却是这里的主色调,氤氲的烟气都是黑色的,里面包含着硫磺和死尸的气味。 人类是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众人已经不能吝啬精神元力流失了,都将一层裹挟精神元力的流炎分布在体表,抵挡灼热和腐臭的气流。 三足金乌收敛了全身金光灿烂,变成一只普通的黑鸦站在杨政的肩膀上,只有一双闪动着血红之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凸显它的不凡,身后跟随的是小黑庞大的身形。 在深渊里越沉越深,杨政发现这里竟是锥形的,洞口直径就有数十公里,里面更是大得惊人。 巨骨龙的体形也不过是这里的一颗小粟,四周是一个个洞穴,如同蜂巢似的密布。 它对身上站着的人依然是毫无知觉的,顺着轨迹缓缓靠近一个洞穴,和它一样的巨龙还有无数条,在这巨大的深渊里沉默飞行,进入洞穴后不久,巨龙就躺在了一片空地上一动不动。 杨政看着四周,这里的热度超乎想像,不过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还不是问题,让他注意的是,几块诡异的晶体分布在洞穴的四周,形成一个奇异的图案,他并不陌生,这是魔法阵图的符号。 他跳下龙背。此时的巨龙已沉睡如岩石,再感觉不到一丝气息,哪怕是亡灵地阴气。 这景象虽不恐怖,却极之奇怪。哪有这样的亡灵,对外界毫无所觉,只机械般的行事,他心中已有些计较,不再看那巨龙一眼,而是在这洞穴内走动。观察起四周的布置诡异地晶体,斯嘉丽和紫心幽幽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偶尔眼角余光落在杨政身上,竟是对周围环境毫不在意。 论到见识,斯嘉丽和紫心自然远超杨政,可是落实到具体处,其实两个人不懂的东西也不少。比如人类的各种魔法知识,她们能用精神元力领悟各种元素的本源,轻易的驱动元素,但其实和人类古老传承的魔法大相径庭。 人类研究出魔法力量在她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就像天生会使刀,又何必去费劲琢磨用手攻击一样,精神元力地层次比魔法力量高太多了,也导致了她们对人类魔法的理解甚至还不如杨政。 四周的景象她们懒得看,也完全看不懂。 触手阴气流动,明显包含死亡魔法的气息。难道是驱动这些死亡巨龙的魔法阵?杨政将手轻轻抚摸于那些晶体,脑海中思索不已。 陌生,又带着点似曾相识,总觉得和某些东西神似。 古魔法…… 确实像是古魔法,在魔法文明没落的现代,杨政不想像有谁能操控死亡巨龙,即使是黑法师塔那些疯狂的死亡研究者也没这能力。 和空间魔法一样,死灵控制魔法也是一门失传的学科。 除非是上古……比如。蜜雪儿父母生存的魔法文明时代。 杨政正想唤醒蜜雪儿,让她看看这些魔法设置。 猛听得一声钟鼓似地轰鸣震荡开来,翻波浪涌,激得空气都似乎扭曲了。 静如处子的斯嘉丽和紫心几乎瞬间闪开了去,原地还留有一丝残影。魔龙小黑不安的发出一声低吼。这声音也被不断激荡的轰鸣声压了下去,这……又是什么? 杨政掠到洞口。斯嘉丽和紫心都站在那里,目光幽冷的注视着无尽深渊的底部。 黑暗中,浩荡的音波喋喋不休。 与此同时,那些氤氲弥漫的黑气如同被巨大的鼓风机吹了出去,在深渊下面,可以看到翻滚的岩浆正不断上涌。 声音仿佛从更深地地方传来,血红色的熔浆澎湃不已,像是产生了共鸣。 一块黝黑的平台从熔岩底下缓缓冒了出来。 那平台太庞大了,向上伸展时山崩地裂似的响动。 杨政和斯嘉丽等人面露凝重,都感应到了那缓缓攀沿而上的黑色平台,丝丝缕缕透上来的诡异气息。 他们也不是少见多怪之人,知道必有诡异,心中倒也没多少担心,静静等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喷薄而出的熔浆从黑色平台上缓缓滑下。 看着平台一直上升,上升,竟然拱立上来快填满了整个深渊空隙,杨政他们也是艺高人胆大,硬是不动,看着平台缓缓攀沿,几乎将深渊洞口都遮蔽住了,四周已没有一丝光线,因为这巨大的平台堵住了所有洞穴。 黑暗自然无法阻隔杨政等人地视线。 杨政心中一热,面对这超越自然的景象,带着一丝疑问,一丝惊喜:“难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里便是那个隐没在历史长河中的超级文明遗迹?” 有这念头的显然不止他一个,斯嘉丽和紫心也是各自望来,从对方的眼里同样地疑惑,同时又迅速隐没,转过头去,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警惕。 这警惕倒不是面对眼前这黑色不明平台地,而是对彼此的警惕。 倘若这里真是超级文明遗迹,那么这各怀心思地探险小队恐怕就要面临抉择了。 气氛的压抑也只是短暂的瞬息,无论心头是什么想法,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足,一行人正要去这平台探个究竟,平台里已经响起无数咔咔嚓嚓的动静。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杨政等人闪进洞内,平台上也布满了一个个洞穴。其中一个洞穴就是与杨政他们所在的洞穴平行。 一个红色地身影出现在洞穴门口,两米左右的身形,可是那粗壮无比的身躯竟使他显得矮墩墩的,全身上下布满了红色地铁壳。关节处都是一层层螺纹,右臂比左臂要粗大一倍有余,铁壳流动着冷幽幽的红光,在黑暗中透着冰冷阴森。 这铁壳怪物一个跨步就进了杨政所在的洞穴。 一步步向里走来,他的脚步沉重无比,全身上下只怕少不了上千斤的重量。连面目也完全被红色的铁壳包裹住了,没一点活物地气息。 杨政他们隐藏在阴影里,看着铁壳怪物不断靠近,目光里都露出一丝冷光。 希望这鬼东西也和巨龙一样,不会发现他们。 这念头刚刚闪过,杨政就看到那铁壳的脑袋转过来,对准了黑暗中的他,尽管这东西没有五官,杨政的头脑里却迅速涌起了敌意。精神元力是神奇的力量,能把任何人的情绪反应到脑海里。 一刹那的功夫,三个人出手了! 三团幽影同时掠过那铁壳怪物,如同微风轻轻抚过…… 这团看似无坚不摧的铁壳怪物碎成一堆倒在地上。 杨政,斯嘉丽,紫心三人互相看看,都露出一丝了然神色,这三大高手同时出手,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掠其锋芒。 他们走到那团破碎的铁壳边,发现地上已经流出一滩黑臭地腥血。 杨政抓起铁壳脑袋。观察了一下,那赤色铁壳坚硬无比,比一般的铁还要坚硬上许多,也不知道混合了什么,上面有些温度,整个脑袋就像金属球一样包着,可是下面却流出乌黑的液体,他用上力道。猛的扯开了铁壳,血喷出来,唬了他一跳,倒不是多么丑陋的生物,而是铁壳与血肉连在一起。仿佛是同生的半人半机械生物。 钢铁人? 杨政目光微微一缩。沉思片刻,扔下这东西。说道:“这东西定是人造的,我们得进去看看了,说不定有谁正掌管着这里的一切。” 斯嘉丽她们当然没意见,几个人二话不说,掠入那个钢铁人走出来的洞穴。 小黑因为体积巨大,暂时停留在巨龙洞穴之中。 漆黑的隧道里,没有一点光明,倒是能听到无数脚步声,这平台内部里也不知道潜藏着多少生物。 杨政等人也不虞被发现,用精神元力隐藏了身形,又靠了六识感应不被四通八达地隧道绕晕过去,一直向着平台内部挺进。 他们的速度极快,尽管这平台广袤,里面又弯弯绕绕,还是很快发现一个出口。 隐在那里向里看去,豁然开朗,一个环形的廊台延伸出去,一圈一圈向下环绕,形如罗马大斗兽场的环形规格,却比它要大了不知多少倍,在廊台上有无数黑色的身影走动,偶尔从他们身上掠起一团幽幽的红炎,上上下下,密密麻麻。 谁能想到这一座地底幽城就深埋在这里。 一些黑色羽翼的鸟来回穿梭,寂寂如声,堪比幽暗蝙蝠。 红色的熔岩在一条条暗河里翻滚流淌。 要说这是所谓地超级文明遗迹,几个人的心思都动摇了。 这分明是一个幽暗生物汇聚的地下城池,只是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些古怪的生物,与外围的那些巨古龙不同,这些生物显然有自主思维,能够发现杨政他们地踪迹。 “闯到哪里都不知道了?你们也给点意见,是走是留?”杨政无声和斯嘉丽她们交流。也许是觉得此地怎么看也不像是所谓地遗迹,既然还没找到,这脆弱的联盟自然也得以维系,斯嘉丽嫣然道:“我可没什么意见,全听你地……” 她柔柔幽媚的嗓音足以酥软任何男人的心,杨政头痛的扭过头去,看向紫心。 “不像是遗迹,不过我也没见过这些生物。”紫心平板的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和妖媚入骨地斯嘉丽是截然不同的心性。 杨政摸摸鼻头。说道:“我看也不像遗迹,办正事要紧,我们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咔咔声传来。 紧接着。那些空中飞的,地上走地全都停止了,仿佛时间瞬间冻结,杨政他们遇此状况,自然放下马上离开的念头,看个究竟。 一团黑烟从下面缓缓升腾而起。浓雾里,有座冰山一样的晶体若隐若现。 一只只红色的长尾飞龙环绕在那黑烟周围,像一团簇拥着的蜜蜂,浮到一定的高度后,黑烟渐渐淡化,终于显露出里面一快浮空地冰晶,黑暗中,只有这冰晶之体发出光芒,如此耀眼。 廊台上和空中飞舞的所有生物似乎都被那晶体所感应。一动不动。 巨大的晶体下尖上粗,像一块倒立的小山一沉一浮,光晕流动,冰冷剔透中带着冷艳之芒“那东西里有人?” 斯嘉丽最先看到,杨政也注意到了,在一沉一浮的晶体上,有一块凹陷,远远看着像是水晶雕琢的座椅,而在座椅上,一个人正歪着脑袋坐在那里。说是人,可是看他全身和晶体融合在一起,也呈现冰晶状,又隔得极远,若不仔细着看,是分辨不出来的。 杨政的眼上浮起淡淡的紫炎。 瞳孔一收一缩,视野就马上扩大清晰了数倍,将那巨型晶状物上地人体看个分明。 那人身材高大。骨骼宽厚,倚在水晶座椅上,单手支着侧歪的脑袋,面目深邃中透着威严,绕腮胡子很浓密。下面一直垂到胸口。冰色的披肩挽过肩膀,在它的胸口用一个碗口大的宝石打成了结。头顶还带着华丽的皇冠,只是也冰晶化了。 杨政看得出神,也没注意到他怀抱中,蜜雪儿额头的六芒星烙印起了些微的变化,本来只是隐在肌肤中,此时竟微微凸浮出表面。 不用想,那如同万年冻结在冰晶里的威严男人应该就是这个地下城的主宰。 地底又缓缓升上来几团白色火焰,飞临到巨大晶体旁边时,火焰倏地熄灭,露出一个个身传法袍的人类,或者说,亡灵,更贴切一些,他们的肉已经腐黑发紫,眼珠子黑漆如墨,像存放了上万年的干尸。 这些人共三男三女,穿着同一式样的法袍,唯一可以区别的是男的胸口是骷髅,女的胸口则是十字,袍服十分华丽,却因为色调暗沉苍白,鬼气森然。 冰晶中地王者并没有动作,依然如雕塑般凝固在那里,飞临而来的几个亡灵却恭敬的环绕在那里。 它们伸出一手抚着胸膛,微微低头,仿佛在做某种祈祷仪式。 许久之后,冰晶猛的一震。 与此同时,杨政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心有所感,他低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蜜雪儿额头的六芒如血,使原本天使般地面容呈现出某种妖异之氛。 一丝凉意涌来。 斯嘉丽地冷笑传进他耳朵里。 他连忙抬头,正看到黑暗中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这静默的短暂只有千分之一秒,无数古怪地生物飞扑而来。 全身赤红,行动如电的飞龙,拥有黑色羽翼,无声无息的黑暗蝙蝠,还有全身铁甲的巨狼,廊台上奔跑着密集的脚步如鼓点,千奇百怪的生物目标锁定了杨政等人,身后的岩石发出巨大的声响,后路竟然封闭了。 斯嘉丽绝美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冷峭:“不知死活。” 她单手一展,青葱如玉的手指轻轻一弹,已有千百道紫色火星射了出去。 黑压压扑来的各种凶兽被这火星弹到,眨眼被紫色火焰包裹,又迅速气化,根本没点反抗挣扎。 一旁的紫心也随手一掌撩在一个近前的巨蝙蝠头上,蝙蝠弹射回去十多米的地方才蓬的炸开身躯。 杨政此时也无心思考怎么会被发现了,他们用精神元力隐藏身形,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更多的凶兽不知死活的扑来,密密麻麻。扑天盖地。 尽管在杨政这些超级高手面前,所谓地凶兽不过是随意屠宰的对象,可是他们也意识到,自己是处在一个精神元力不断流失的环境里。 僵持对他们并不利。 斯嘉丽射出紫炎花。再次讲冲到近前的凶兽扫荡一空后,眼里掠过森然杀气:“毁了这里?” 对这魔女而言,毁灭是她地本性。 杨政摇摇头:“太耗力了,擒贼擒王,我看那块冰晶上冻结的就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去干掉他。” 他闪电般掠出去。半途密密麻麻冲过来的各种生物瞬间将他包围闭塞成一团球体,轰的一声,这球体又从中间炸开,卷起无数的残碎肉块,杨政全身燃烧着紫色火焰,像陨石一样撞上那块巨型晶体。 剧烈地撞击引发了大爆炸。 小山般的晶体从粉碎开来,大大小小的冰晶石块向外爆溅,瞬间又将周围无数凶兽射了个洞穿。 杨政缓缓漂浮在虚空中,喘着粗气。 这种暴烈的手段用起来畅快。不过对他自己也构成不小的伤害,体内的精神元力瞬间减少了一半,头一阵阵发晕。 至于那冰晶中的人,应该粉碎成渣了吧。 杨政抱着蜜雪儿,发觉她额头上烙印的颜色又深了许多,而且凸在皮肤表面,一层淡淡的魔纹沿着她地肌肤向下弥漫,蜜雪儿身上的妖气更浓。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蜜雪儿,发生了什么事? 紫心和斯嘉丽到他身旁。对这情况也束手无策。 “我看我们先离开了这里再说?”情况并没有好转,又有无数凶兽飞扑过来,这里的怪物像杀之不尽一样,斯嘉丽也觉得棘手,提议离开。 就在这时,四周景象再生变化,巨大的鬼裂声不断传来,整个平台都在剧烈震动。无数熔浆从岩壁上涌了出来,四周一片高温蒸腾的血红之色,三足金乌已经飞到空中,展开它金色的羽翼,不断吸收那些火焰的能量。 这景象怕是不能逗留了。也不知道等下岩浆会不会将这里填满。 他们正要不顾一切破开那些熔岩之壁。从熔岩里又涌出许多血红色的生物。 刚才飞舞的那些红龙,大蝙蝠。巨狼,僵尸,全身都燃烧着熊熊火焰,不知死活地再次扑来。 杨政一拳轰碎了一只飞扑过来的火焰巨狼,被四周的熔浆吞没,可是,马上又有一头巨狼从火焰里重生,再次冲来,这些杂碎尽管不经打,却也耐不住它们蝗虫似的不断涌来。 斯嘉丽眼里的戾气亦越来越浓。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的双手逐渐凝聚起一个紫色的火焰之球,上面流窜了细小的闪电火花。 杨政知道斯嘉丽是要把自己炸了,他本能地觉得不妥当,这里情形诡异,来去通道都不知道,万一炸出祸患来,找不到出路可就麻烦了。 “斯嘉丽,别……”这时又有一大片火焰兽冲过来。 杨政阻挡不及,斯嘉丽手里的那颗紫色光球已脱手飞出。 火焰球似缓实急,倏的隐没在熔浆里,杨政如临大敌,全身紫炎外放。 静默了一刻,紫球消失的地方沉闷的一声响,无数紫色地光芒从熔岩里穿透出来,这温度比熔岩还要高上无数倍,瞬间将大片大片地熔岩气化,高温弥漫整个小岛,偌大的空间都在热浪中扭曲起来。 灰白色地气体哧哧哧涌出来,弥补了整个空间。 那些张牙舞爪的火焰兽一瞬间被蒸发了干净,连肉体带灵魂,全部成了空气中的分子。 没了熔岩,它们又怎能再复活。 这巨大的爆炸力量带来的连锁反应不仅是这些,还有恐怖的崩塌,汹涌倒卷来的熔浆。 杨政二话不说,朝上飞去,抱怨斯嘉丽也没用,此时已分不清哪边才是正确的路了,只找准一个方向扯呼便罢。身后紧紧跟随着斯嘉丽和紫心。 巨石裹挟着火焰劈里啪啦的往下砸着,杨政等人只能左闪又避,实在闪不过去了,也只能硬生生将石头砸碎。 本来就消耗了不少精神力。这状况下,更是有些狼狈。 飞了不知道多久。 杨政猛停了下来,说道:“不对劲,怎么还找到冲出去,我们恐怕被困住了。” 若以他们的速度,这样飞窜。早冲出了平台内部,可四周景象依然没什么变化,天崩地裂。 斯嘉丽和紫心显然都有同感。 一道冷芒再次从斯嘉丽眼里闪过,她冷森道:“我们联手把自己炸平就是,我就不信离开不了这鬼地方。” 杨政苦笑一声:“能不能先别这么冲动,我们精神元力损耗不小。” 正说着,怀中有了动静。 蜜雪儿缓缓睁开了她地眼睛,额头六芒星发出血色光芒,瞳孔呈现倒漏状。看起来竟有几分妖气。 “蜜雪儿”杨政惊讶的叫了一声,蜜雪儿是被他用精神元力封锁六识睡去的,没想到竟然自己醒了过来。 更意外的是她地眼神,让杨政感觉十分陌生。 蜜雪儿微微一挣就摆脱了杨政的手臂,漂浮在空中,一块巨石轰然炸下,杨政急得要拉她回来。 没想到她挥动着藕节般的小手只轻轻一挥,那巨石就翻滚着偏离出去。 杨政眼睛都瞪直了,蜜雪儿虽然天赋异廪,可绝对不会有这种实力的。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威仪。血色六芒星又给她披上妖氛面纱,使她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恩……一种成年人身上才有地充满冷艳的贵气。 怎么可能会是一名不满十岁的小女孩有的。 斯嘉丽和紫心也暂时忘记了险境,目光落在蜜雪儿身上。 “我们又见面了……”蜜雪儿环视过三个人,目光停留在杨政身上。 一听到那声音,杨政就目露不可思议,他带着七分不信失声道:“你不是蜜雪儿,你是……魔法皇后薇琪?是你吗?” 蜜雪儿的脸上果然浮现出奇异的神色。她额头的魔法六芒星瞬间闪耀了一下,瞳孔的倒漏形状愈发明显,渐渐的,蜜雪儿嘴角弯起来,缓缓叹了口气:“你看出来了。” “真地是你。你果然是没死。”杨政一阵激动,接着他又想起一个问题脸色大变:“那蜜雪儿呢。她……” 薇琪摆摆手:“没事,你别担心,她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伤害她。现在她的意识正在沉睡,只要我闭合意识,她就会再次出来的。” 杨政内心一松,又忍不住眉毛微皱:“这到底怎么回事,薇琪,我以为你消失了,难道你一直在蜜雪儿身体内,那你怎么不早点出来,还让我蒙在鼓里。” 薇琪浮现一个无奈的笑容,便是她在蜜雪儿的身体里,所以这样大人气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其实当初点燃蜜雪儿的生命之火时,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而且我也并没有那方面的经验,所以不惜用上所有的力量以保证蜜雪儿能够苏醒过来。而我虽然成了霜之魔女,本质上却仍只是灵体,能量消失后,我也会随之消散。不过幸运地是,就在我进入蜜雪儿体内的时候,虽然我的能量全都消失了,可是我的灵识却没有消散,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你,你的那三滴血上有奇怪的能量,我就是附着在那些能量上,才不至于魂飞魄散。”杨政点点头:“那么蜜雪儿苏醒后的一切,你都是清楚的吗?” “我不是很清楚,本来我会一直沉睡下去,可是有人唤醒了我。”薇琪地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是谁?” 薇琪倒漏似的瞳孔微微收缩,幽幽道:“一个故人……” 她的脸上不知道是忧伤还是怀念:“尤利斯安……你还不出来吗?” 虚空里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 许多白色碎片在空中凝聚,旋绕之后,露出一个男人的身形。 “是你!” 杨政认出他来,正是那冰晶中凝固在那里地人,威严地王者。 他空洞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望着薇琪,嗡嗡地声响震动起来:“薇琪,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薇琪眼里流露的感伤更浓。 第五章 一万年前的的撒德文明是魔法文明无比辉煌的时代。 那个时代的魔法文明已经发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不仅在战场上,在各行各业,魔法都成为人们生活的必需品。 在这样一个辉煌灿烂的时代,自然会出现举世瞩目的人物。 魔导士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拥有毁天灭地的魔法天赋,精通各种魔法,掌握着魔法的本源力量,在撒德文明几千年的历程里,只有十八位魔法师获得此殊荣。 而这十八位撒德文明历史中出现的魔导士,又有两个公认的其魔法能力远超其他魔导士,甚至被认为已经突破魔导士境界,进入神领域的存在。 魔法皇帝尤利斯安,魔法皇后薇琪。 这两个撒德数千年文明里最显赫的存在,他们是魔法领域无可争议的王者。 也是见证撒德文明毁灭的两颗末世最璀璨的流星。 他们的传奇并不仅仅表现在魔法领域,还有他们曲折的人生经历。 薇琪和尤利斯安曾经是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侣,而后却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薇琪嫁给了彭瑞斯公国萨曼查大帝,这其中的故事版本有千百个,不过俱已失传。 在海族毁灭了撒德文明一万多年后,这两颗撒德文明末期最璀璨的流星竟然又奇迹般重逢了。 薇琪幽幽一叹:“我应该知道,既然我都可以用灵体存活下来,你又怎么可能死在那些怪物手里,你的能力还在我之上。” 尤利斯安语气沉闷,带着丝自嘲:“这就算活下来了吗?没血没肉的存在这幽暗地狱里……” “嘿,我说你们两个小家伙叙完旧了没?”打断这相逢感叹画面的还能有谁,魔女斯嘉丽毫不客气,她已经够有耐心的等了一刻了,若不是眼前这两个人还算让她看得上眼。其中一个还是把她们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她早就不耐烦离去了。 薇琪和尤利斯安都是存在了上万年的老妖怪,不过和魔女相比,显然也还算嫩。 杨政上去扯了斯嘉丽一把,讪讪然朝着两人笑了下。 他还指望着叫这两人帮忙呢,而且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薇琪和尤利斯安言语神色里有些不对劲。虽然一个是人妻,可男女之间那点事谁又能搞得明白,他也不爱八卦,自然懒得打听他们之间的事,不过他俩要真有些古怪,又一万年没见面了,不让她们抒发一下情感也忒残忍。 他硬拉着斯嘉丽闪远一些。 “拉我干嘛,拉我干嘛。”斯嘉丽嘴里叨叨着,倒也没硬抽回手来。 “你不休息休息吗?”“我又不累?”斯嘉丽白他一眼。 杨政见拉得远了。神色一正:“我看我们要找遗迹还得请尤利斯安帮忙,他在这灰烬沙漠上开辟出这样一个地下城,或许知道遗迹的线索也不一定。” 罗盘当初指引着杨政带蜜雪儿和魔龙加入冒险队伍。 杨政还怀疑蜜雪儿能有什么帮助,不料薇琪会依附在自己女儿身上,又引出了万年前地魔法皇帝尤利斯安,一连串的事件使杨政相信绝不是偶然,克娄巴底星相罗盘的指引或许真的能带来惊喜也不一定。 地下城的崩塌已经停止了,尤利斯安作为魔法领域的王者,又经历了万年地积淀。本身实力已深不可测,在这块他经营万年的地下城里,就是杨政等人都难掠其锋。 杨政是靠着各种奇遇,外力才促成现在的成就,而尤利斯安只靠自身才华就硬将实力提高到这一层次的他,其天赋和阅历已难以想像。 斯嘉丽虽然嘴上轻薄,其实对尤利斯安也不敢小看。 在薇琪和尤利斯安叙完旧后,杨政说明了来意,同时将海族的来源做了说明。 饶是本身城府惊人,又活了上万年。薇琪和尤利斯安也惊讶不已。 云中城和圣殿的传说虚无缥缈,没想到竟是真实的。而来自海族毁灭文明的根源最终可以追朔到云中城控制文明的进程,撒德文明之所以毁灭也是因为它们地魔法文明发达的程度已经触碰到了“父神”允许的底线,甚至可能就是因为出了尤利斯安和薇琪这样的绝世天才,才让“父神”下了杀手。 他是绝不会允许人类的力量超出他的控制范围的。 一想到自己也可能是导致撒德文明毁灭的原因,薇琪和尤利斯安又惊又怒。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尤利斯安喃喃着,它的灵体是一团虚无地光影,力量与整个地下城连在了一起。可以说地下城就是他。 薇琪则是注视着杨政一行人:“你们要杀掉这么强大的敌人?海族太可怕了,何况他背后的控制者……” 杨政叹了口气:“没有办法了,如果不干掉父神,我们迟早完蛋。” 杨政很怀疑父神早就注意上了他们,有紫心这个反叛者在。有着强烈控制欲的父神会没有行动吗?他绝对不会看着人类越来越强大。 “我会尽我的绵薄力量。”薇琪淡淡道。目光中却有寒光流转,对于毁灭了她的国家和丈夫的海族。即使是一万年,这仇恨也绝不会泯灭。 “只有找到创造出父神的文明遗迹,我们才有可能击败他,尤利斯安,你在地下城就在灰烬沙漠,有这方面的线索吗?” 尤利斯安沉默了许久,才说道:“灰烬沙漠里有很多奇怪的能量,你们也许会觉得沙漠表面非常凶险,但在沙漠下隐藏着很多比表面上地风沙更恐怖的能量,这片沙漠下的遗迹多不胜数,而且很多遗迹里有亡灵存在,要找到你说的那个遗迹并不容易。” 杨政想到巨龙与亡灵大军的战争,问道:“外层那些死亡巨龙都是你控制的吗?” “正是。自从万年前我地国家被毁灭以后,我与海族战至重伤,迫不得已逃遁进了灰烬沙漠,沙漠凶险万分,连海族也不会进入这里,我当时已濒临死亡。却机缘之下进入了一个遗迹,当时我看到有这么多巨龙埋葬在一起,就怀疑这里曾经是纳克撒摩斯时期遗留下的龙族墓地,因为只有那个时期才会有这么多数量地巨龙群居,并且埋葬在一起。后来,我果然在墓地里找到了纳克撒摩斯时代才有的龙涎池。” “龙涎池?”果然和纳克撒摩斯有关联,只是不知道龙涎池又是什么?杨政插口问了一句。 “是龙脐眼分泌出的一种乳液,这种巨龙分泌出的液体十分稀少,是非常珍贵地宝物。不过纳克撒摩斯时代巨龙群居在一起。积少成多,他们会将龙涎聚集起来形成龙涎池。我知道人类地寿命有限,我又不甘心这样死去,就利用龙涎地力量转化生命质性,可是没想到,这些龙涎是龙族墓地的一个机关,巨龙为了防止龙涎被盗,在龙涎上下了印记诅咒,我虽然利用龙涎转化了身体。成为不死之身,却也被龙族墓地下了咒印,身体力量与龙族墓地融合在一起,成为龙族墓地不死地守灵人,永远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墓地。” 尤利斯安的神色平静,也许在被诅咒拘禁在这里万年时间,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我成为龙族墓地的守灵人后,曾一度想尽办法要离开这里,可是诅咒的力量太强大了,我又不甘心束缚于此。后来想到这里拥有这么多巨龙尸体,我可以把它们当作我地身体,我利用魔法控制了它们,让它们代替我梭巡外面的世界。没想到很快就遇到了强敌,在这片灰烬沙漠的底下,埋藏了不知多少消逝的文明,里面又有多少强者埋骨与此,一些强者的灵魂徘徊在遗迹里。控制着强大的力量,你们遇到的亡灵大军就是另一支被操控的力量,我在墓地里无所事事,就操控着巨龙和他们战斗,而为了抵挡其他强者的入侵。我将龙族墓地改造一新。在这里布置了防御魔法阵图,花了万年时间不断改进这个防御魔法阵图。才形成现在地规模,我也曾经派遣巨龙去外面的世界,可是发现物是人非,我熟悉的家园早就没了,又找不到海族,时间久了,也渐渐淡了再去外面的心思,还不如留在灰烬沙漠里,至少这里没有人类的足迹,而且又有足够多强者和自己消遣。” “我都没想到,还能见到薇琪。”尤利斯安有些感叹的看着薇琪,目光里多了些温柔意味。 果然有龌龊,杨政卑劣的想着,不过他怎么看怎么别扭,薇琪正用着自己女儿的身体,看一个四五十岁胡子一大把的大叔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温情脉脉,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咳了一下:“既然如此,你应该对灰烬沙漠无比熟悉了,难道真地没有那个遗迹的踪迹吗?” 尤利斯安收回目光:“我沙漠地下埋藏的很多不未人知的遗秘,如果真的遇到好东西,我也会收集回来,你们先看看我的收藏品吧,或许会找到线索。” 杨政自然应允。 他们跟随着尤利斯安来到一块岩壁前,岩壁自动分离出一个洞穴。 鱼贯而入后不久,一片金光闪入眼前。 道路的尽头是一块块用金砖铺就的台阶,足有百米长宽,中间是一片方型地凹地,使这一个空间如同倒立的风斗。 在中间的里面上,用金砖堆积的如同金字塔一般的立方体一共有五个,金字塔上雕砌出一个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面都陈列着宝物,或金碧辉煌,或古朴雅致,宝石更是随意地堆积在四周地地面上,五颜六色一闪一闪的,眩花人地眼。 就是杨政这样控制南北大陆商业的巨富都要啧啧惊叹。 难道这就是所谓巨龙的宝藏。 不过问清楚后,才知道这些东西可不是巨龙收集的,而是尤利斯安在灰烬沙漠里利用万年时间挖掘出来的宝物。 这沙漠层层叠叠,形成在未知地年代。地下埋藏了多少文明的辉煌,而这些陈列品里就是这些消逝文明的遗留下来的瑰宝。 尤利斯安带他们走下台阶。 走近了,越发感觉到财富的令人眩目的气息。 “你们可以四处看看,或许能找到有用地线索,说实在,东西太多了。我自己也可能忘了从哪里找到这些东西。”尤利斯安说道。 杨政此时正从一个格子里拿下一把缀满宝石的剑。 等他拿下来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把宝石的剑,所有构成,剑茎,剑镡,剑墩都是用各色宝石构成,甚至连剑刃也是一块碧绿泛寒的宝石,不知道它是用什么工艺将这些宝石组成在一起,而且历尽了多少岁月都簇新无比。 仅仅是这样一把剑。所蕴涵的文化就叫人沉迷,其价值也根本无法用钱币衡量。 而这仅仅是随意放在这里的一件。 一万年的时间,足够尤利斯安将这块人人敬若神魔的沙漠翻个底朝天了,除了一些连尤利斯安也没办法进入的遗迹,那些遗迹无不被一些强大地灵魂把持着。 精美的花瓶,各种样式古怪的武器,盔甲,还有很多根本不知道用途的东西,包括无数看不懂文字的书籍。 尤利斯安当然是个有眼光的人。就算他认不出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却能依靠眼光直觉保留下最有价值的东西,金字塔上摆着的每一样都是珍品。 既然出去也找不到线索,不如就在这里找寻。 因为数量太多,杨政一行人在这个巨大地宝库里翻找了几天几夜。 将所有可疑的东西都拿出来,然后让尤利斯安辨认,辨认完后,如果他还记得这宝物是从哪里挖掘出来的,那么就让尤利斯安指挥巨龙带领着这群人去那个遗迹。 来来回回,时间飞快的流逝。 等清理完尤利斯安的藏宝库。已经是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里,至少走访了数十个深埋地底的遗迹,答案都令人失望,尽管其中不缺乏文明程度十分发达的,可是绝对没有和传说中那个超级文明相符合的遗迹。 要知道,那个传说中的文明制造了“父神”这样恐怖的存在。 那这些深埋地底地遗迹多半都是“父神”的“杰作”,是他亲手制造了一个个辉煌的文明,又把这些文明一次又一次毁灭。 人类是怎么制造出这样的怪物。却又葬送在自己制造的怪物手里。 这真是一个无法理解又可笑的轮回。 杨政坐在藏宝库的金转台阶上,凝望着眼前价值连城的宝物,深锁着眉头,过了一会,又探出手去把额头上地“川”字抹平。因为瑞秋告诉她。老是皱眉头显老,想起那个人前高贵。又温柔似水的女人,杨政心里也是一阵涟漪。 数月毫无进展,一次次带着期盼而去,又一次次失望而回。 能够看的遗迹差不多都去了,甚至还联合尤利斯安,灭掉了几个尤利斯安以前都不敢碰的遗迹守护者,进入那些危险重重的遗迹扫荡一番,可是依然还是失望。 就算他心性豁达,也不免也生出些许沮丧。 又想起自己地女人还在苦苦等待他回去,心里挂心更多。 他妈地,也许那个所谓的超级文明根本就是假地,就算它是真的,可能也被抹去了,“父神”掌控了这个星球这么久,难道还会坐视一个可以毁灭自己的“隐患”存在?以他的力量,这星球还有哪里是他去不了找不到的,要把那遗迹蒸发掉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没头没脑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是办法。 都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又与外界完全隔绝,也不知道大陆上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第六章 北大陆,盎格撒区的边陲。 阴沉沉的天空,云层正在飞快地聚合,即使是最会飞翔的苍鹰也不见了踪影。风很大,卷过连绵起伏的群山,摇动层层叠叠、郁郁葱葱的林海。漫山遍野的沙沙声越来越大,逐渐汇成海啸般的巨响。 耳边尽是风的低吼,呼噜呼噜的,脚步的声音渐渐密集起来,穿梭在林草中。 再往前走,汗臭和血腥气逐渐浓密起来,在林边的草丛中,出现了一撮一撮聚拢在一起的人群。几面旌旗歪歪斜斜地插着,在风里围着旗杆乱转。它们时而蜷成一卷,时而拉成又脏又皱的一面,上面布满了箭矢和刀剑留下的破洞。 褴褛的军服,破烂的铠甲,满头满脸肮脏不堪的头发和胡须。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表情麻木地或坐或躺,有的在抓身上的虱子,有的在抠脚丫子的血泡和污泥,还有的索性一动不动地趴着,活象是发臭的死尸。 这样密集的人群,却也没什么人说话。 想起从龟城一路败退下来,想起昨夜的血腥之战,这些人还处在茫然无措之中。 不断有人从四面汇聚过来。 一匹战马飞快的从远方奔来不断跃过人群向前方奔去。 巴士奇的头发还黏在额头上,血干涸了,又没了半边耳朵,呲牙咧嘴的拉着缰绳,分开茂密的草丛。人声渐渐嘈杂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云很低,好像就要落下来压到头皮上似的。 林前的一块草地上正传来怒吼的声音。 “干你娘的,敢偷吃我地食物,我让你偷。我让你偷!” 巴士奇一听就知道是三首领,那厮虐待成狂。每天都找茬殴打士卒。这支败兵一天只发一点黑面包和半碗没有油星的菜汤。 一路跑跑逃逃,几天内行了上百里,只靠着这点粮食哪里还能撑住。 他硬着头皮慢慢靠过去,果不其然,远远就望见高大威猛地三首领正精赤满身横肉。狠命踩踏一个面黄肌瘦地士兵。他身强力壮,体重达两百斤,每一脚下去都能听到骨骼的碎裂声。被踩的士兵早就不成人性,舌头长长的挤出了嘴巴,血沫和食物的残渣堆积在嘴角,双眼圆瞪。死得不能再死,那头野兽犹自不解气,直到把那士兵的肠子踩出来方才罢休。 他的四周空无一人,没人敢靠近这里。 自从大首领和二首领战死,三首领已经成了这支流亡军的最高统治者,他的暴虐也越发无人压制。 来人,把这死狗拖出去!三首领瓮声瓮气的嗓门里带着一股火气,显然意犹未足。他拿起自己地战袍,随便在身上抹了把汗,转头的工夫目光向正策马而来的巴士奇。随即大踏步走过来。 巴士奇飞滚下马,垂头肃手而立:斥侯兵巴士奇,见过三首领。 三首领凶蛮残暴的眼神不怀好意的在他脸上一转,重重哼了一下:“什么事?” 巴士奇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头被凶兽盯住的羔羊。标记1他干涩道:猛虎军团好像追来了……他知道自己此言一出,一顿打定是免不了的,于是微耸肩膀,做好了挨揍的准备:……话音未落,只听得啪地一声。接着就觉得自己的脸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接着耳朵里面跟着抽疼起来。 巴士奇脑袋一晕,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重重跌倒。 **你妈地猛虎军团,***来呀。来呀!三首领怒发如狂。伸脚踩在巴士奇的背上,还***。快点儿,报丧一样,每天报,报,报,快点儿!小杂种,你***是咒老子死是不是…… 巴士奇一声不吭任三首领殴打,他有经验地将自己成一团护住了面门和要害。 自从被猛虎军赶出龟城,一路逃跑,截杀,逃跑,截杀…… 这只当初号称拥有十万大军的流民军如今只剩下几千人。 残暴的三首领被人赶羊似的杀了几天几夜,已经陷入疯狂之中,一听到“猛虎军团”四个字就立马发狂…… 三首领地劈头盖脸地踩下来,每踩一下,剧烈的疼痛就在巴士奇体内过电一样的窜过,直到渐渐麻木…… 这一次,真是要死了吗…… 他死死咬住牙齿,张口欲出的消息又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死吧死吧…… 一起死吧…… 云层忽然晃动了一下,一缕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来,落在巴士奇渐渐扩散的棕色瞳孔上。 风嘶吼地更加猛烈,就像猛兽尽管悄悄地逼近猎物,仍然会被对血肉地渴望激起的沉重喉音。半人高地野草丛们听得簌簌发抖,它们不由自主地摇摆着瘦弱无助的身体,一会儿胆战心惊地伏倒在地,一会儿怯生生地弓着脊背点头哈腰。 刷的一声,一杆旗帜从灰草丛里探出来,在风中狂舞,旗面上一只用银线简单勾勒的猛虎深邃的凝望着远方,獠牙森森,仿佛随时要从旗面上飞扑下来…… 修洛将头盔挂在马鞍上,那把国王陛下亲赐的银色长刀横于马鞍,任由棕色打卷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膀,巡视着刚刚屠杀过的疆场。 胯下的疾风四只钵大的蹄子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走动着,残缺的尸体,破损的盔甲,凹陷的盾牌,折断的弓箭,沾满鲜血的铁箭,长枪,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地面。 血在尸体尖流淌渐渐凝聚出一汪汪小潭,马蹄落在上面,发出噗嗤噗嗤的轻响。 “团长,这次我们剿灭了这股最大的匪群,我们夜郎国在这西域边陲从此高枕无忧拉,嘿嘿,不知道这次陛下又要拿什么赏赐给你。”修洛的亲兵凑上来。兴高采烈的吼着。 猛虎军团的所有士兵闻言都高呼起来。 自修洛进入猛虎军团以来,以“斩首者”之名威震边陲。 迅速平定流民之乱。又逐步将夜郎国附近的各大势力一一剪除。还是未成年地少年,就已经成为这支夜郎王牌军的最高长官。 他以他地勇武和才智证明了他地能力,获得了这群最桀骜的士兵的尊敬。 修洛淡淡一笑,目光掠视着远处乌沉沉的森林。 胸臆间充斥着豪情万丈,他还记得杨政临走前嘱托他的话,修洛,西北边陲民风彪悍,这北大陆最凶险的一块地方要靠你来平定,不要让我失望。 如今战事平定,西北一统在夜郎国下。将军交代的任务完成大半,桃源势力也顺利的渗透进这里,接下来就是要和尼亚姆河南岸的三大公国对圣火教形成一个最后的包围圈,北大陆一统指日可待。 将军,我必不会让失望! 这个盎格撒西域地城市充满异国风情,与盎格撒中央的大城市相比,森雪城显得非常迷你,建筑风格也大不相同,那些位于大陆权利中心的大城市一般都是巨石建筑。磅礴大气,而森雪城则是真正充满小而精致,热情纯粹,边陲地区的风格尽情体现。 在沿街两旁,很多小摊小贩卖着皮毛,兵器,还有各种生活用品。 热情的森雪城居民在街道上唱歌,跳舞。旁若无人。 与一年多黑死病肆虐相比,现在的夜郎国百姓们有种地狱进入天堂的感觉。 自从猛虎军团一路横扫边陲,以强悍的武力将西域一统,此后,桃源商会的进驻。带来了很多安置流民的工作机会。而从桃源地另一分支金帕兰庇护所,带来了先进的医疗技术。又让感染病毒的人有了去处。 尽管还没有办法彻底根治黑死病患者,金帕兰庇护所的成果也是显著的,它们用各种措施防止了病毒扩散,让百姓的恐慌渐渐稳定,消除了不少隐患。 西域百姓们的衣食依然简陋,但经过过那场可怕灾难的人,所需地要求仅仅是有口饭吃,有件衣穿,生活安乐,对他们来说,现在的日子已经太幸福了。 先给甜头,让百姓们看到了实惠,接下来的金帕兰教义的宣传就能顺利的宣传开来。 边陲地区本就是圣火教控制相对薄弱地地区,又经历了一场黑死病灾难,圣火教在这里地影响力早就不如往昔。 金帕兰的信仰也得顺利在此扎根。 一但重新拥有信仰,被病毒摧残地文明就能渐渐恢复元气。 修洛乔装打扮,化身为一名普通少年行走在路上。 穿过中街,拐了个弯,就进入了外城。 这里是平民居住的地方,相比内城的严谨大气,出身底层的修洛更喜欢外层热闹的市井气氛。 民众脸上挂着久违的质朴笑容,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着,简单,充实,却又如此得来不易。 克苏尔江的支流在城东面一分为二,一条沿着森雪城外抢绕过城南,一条则横贯森雪城,此时的码头上,一条条船只节次比邻,除了巡逻的军艇和少部分的渔船,大部分的货船上面都标注着“桃源”商会的标志,一个扁形大环,中间环形拱立,型如悬海孤岛。 以桃源的财力,想要安置流民并不废力,何况西域劳力便宜,资源丰富,只用了短短半年时间,桃源已经垄断了夜郎这个小国家的大部分商业买卖。 就连皇室的军械,也由桃源提供。 其实以桃源的战力,想征服夜郎并不费力,但杨政不想再多造杀孽,他来到北大陆是为了拯救黎民,所以宁可采用柔和的方式不断渗透教化。 相信以修洛的能力,又用桃源的财力辅助金帕兰的教义,迟早将边陲牢牢控制在手中。 修洛站在河边,凝望了片刻,享受暖洋洋的日光倾洒在身上的感觉,即使杀伐果断,性格阴沉,他却喜欢阳光,也许这才是他最终渴求的,空中扑棱棱飞过的荆棘鸟,还有远处传来热闹而悠远的歌唱声。这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城市,充满了久违的温暖。 静静享受了片刻,他朝着一艘泊在岸边的货船走去。 进入货船后,他翻出一块小铁牌对那个一脸倦容在甲板的躺椅上打瞌睡的船伙看了看。 那人目光一肃,迷瞪的眼睛马上变得清亮,带着修洛往舱内走去,过了一会,船缓缓朝着河心飘去。 停泊在一艘巨船的边上,修洛走上了船。 一直走下舱内第二层,他推开最里面的一间小舱室,早就有数个身穿夜郎国普通百姓衣服的人等在那里,只是这些人手脚修长,目光锐利,却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一见修洛进来,他们就肃声行礼:“长官。” 修洛回了一礼,走到里面一张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他们,凝声道:“917,996,1174,发生什么状况了,这么急着召唤我来。” 这些人都是桃源影子部队的成员,影子部队是杨政最嫡系的部队,选拔出最优秀的一批人进入受训,个个身怀绝技,他们控制着南北大陆的庞大的情报系统,又精通暗杀,收集情报,而且忠心耿耿,是一群行走在黑暗中的恐怖人物。 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像修洛,便是出身影子部队,以前的代号是9,自从被杨政派驻到这边陲执行任务,才恢复了本来姓名,但杨政也没让他脱离影子部队。 917,996,1174是负责协助修洛在这片地区建立情报网络的,可以说是修洛的耳目。 不过除非发生重大情况,平素三个人只会通过消息交接的方式和修洛联系,这样主动召唤他过来却是第一次。 917看了996和1174一眼,上前一步说道:“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些重要情报,事关大人生死安危和夜郎国的国局动荡……” 修洛目光一凝,缓缓俯过头去:“你说……” 第七章 修洛抵达王宫的时候,正有数名骑士从宫中席卷而出,为首一匹火烈烈的健马,马匹速度飞快,恰似一团燃烧的火云,眨眼就到了眼前。 红云之上是一个身材高挑健美,一头棕色长发,碧色闪亮的眼睛,嘴唇丰满,手握皮鞭,一看就野性难驯的美女。 这烈马,正配得如此野性美女。 吁—— 烈火红马在一声清脆的驾驭声中,长嘶一声,前肢高高举起,在空中踢踏了几下,险险在修洛身前米许处停下,火烈马的毛色如油抹过,流苏舞动,而修洛胯下的疾风也毫不逊色,黑漆如墨,不带一丝杂色,全身键肉如筋,修颈长腿。 那女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野性眸子里带着些许挑衅。 “修洛?” 修洛看着对方,尽管他没见过她,也听说过森雪有朵刺玫瑰,带领着夜郎国一支部队驻扎在北方,影子部队麾下的系统也绝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人物遗忘。 “安雅公主!” 修洛想了想,跳下马行了一礼。 安雅冷哼了一声:“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却原来是个毛头小子,不知道是否名不符实。” 修洛暗觉奇怪,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未曾见面的女人,竟然初见面就口出不逊,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不会和女人计较,想从安雅公主的身边绕过。 “想走!” 只见她一声娇喝,右手一甩,长鞭如毒蛇一样钻向杨政。 鞭体上夺目的蓝光斗气,使空气迅速降温。 此女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修洛没有抽出兵器,只是连刀带鞘挡了一下。 安雅公主感觉鞭上传来一股抽拉之力,鞭子都差点脱手,不由恼怒,大喝道:“拿下他!” 数道绳索从安雅身后的骑兵手中抛出。绳索构成的套环,旋转着飞向修洛,显然他们也忌惮修洛的身份,不敢太过分。 这些套环正是猎马的惯用伎俩,每当驯服野马时,往往成群结队的猎手就会用这种套环将野马套死,直到它屈服为止,夜郎国盛产烈马,马术也是全民运动,所以公主手下的骑兵会使着套马绳并不奇怪。 修洛有些恼火。不知道这公主发什么神经,他被围在中间。断难善了。 套环已经飞向他,若被套个瓷实,他就丢了大丑。 念及于此,他一掌压在马鞍上。整个人以腾空飞起。 身上长袍突然如气球一样暴涨……套环临体。至少其八个套环将他层层环扎,几名骑兵顿时策马向外使劲地拉扯,然而,斗篷抽紧,只将一件衣服撕了粉碎。却在那时,一个黑影已经从长袍下摆钻出,在马背上又一踩,鬼魅般掠向安雅公主。林雷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安雅公主措手不及,连连后退。鞭子在身前织成一幅鞭网。但一匹雪练银光已经如长虹贯日刺痛了她的眼,她骇然尖叫了一声,周身都被银光刀气割得生疼,手足冰凉,觉得自己是要死了。银光辟易。鞭影溃散。修洛跃到那火红烈马上,右手在女子握鞭的手腕上一拉一卸。女子痛哼一声,鞭子已经脱手。杨政再反手一拧,斩首银刀搁在安雅雪白的脖颈上,面对一群紧张慌乱的士兵。 女人被他反扭在怀里,动弹不得。 修洛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与女人接触,贴着女人弧线起伏的背部。 感觉就像骑在一只浑身上下充满野性的魅力,丰满矫健的雌豹子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的火热让他有些茫然,刀子一抖,在安雅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线。 安雅麾下地那些骑士都惊呆了,他们当然知道修洛的身份,却怎么也想不到修洛敢辣手催花。 修洛也没想到,听到安雅一声呻吟。 他也呆了,连忙收刀,那银刀飞快,安雅脖子上流出鲜血。 那些骑士这才醒转,吼叫着要冲上来拼命,这时,远远地一个声音响起:“住手!“ 一张精美的竹榻被几个宫侍抬着,正向这边赶来,竹榻上躺着一个一个两眼青黑,肤色看起来像张白纸的年轻人。 他正手拿一块白手绢捂着嘴巴,脸上泛着病态晕红,不住咳嗽着。 等竹榻到了近前,他才放下手绢,虚弱而恼怒的喊道:“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也说不清,修洛看了看安雅地伤势,不过是破了表皮而已,放下心来,松开她,跳下马,到了竹榻前行礼:“殿下!” 他三言两语说完事情经过。 竹榻上地年轻人有气无力的瞪了一眼安雅,又苦笑着对修洛道:“修洛,我妹妹无理取闹,你别放在心上。” “二哥,谁无理取闹,你还偏袒外人!”安雅大发娇嗔。 “那是父王的意思……咳……咳咳,你若那么不情愿,我和父王去说,在王宫面前胡闹,没点规矩,修洛将军是国家重臣,若让父王知道,少不了你的教训,咳咳……”年轻人说完,不再理安雅朝修洛道:“我们进去吧,父王已经在等你了。” 修洛点点头,骑上疾风,随着竹榻缓缓向宫内走去。 安雅狠狠的瞪着修洛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殿门里。洛将军率领猛虎军团,一路扫平碑阳山,卡诺亚城,哥登水贼,最近又剿灭占据龟城的最大一股流贼,为我们夜郎国平定西陲立下赫赫战功,孩儿提议,册封修洛将军为护国将军,统领猛虎军团,节制边防。并授予他世袭伯爵之位,将龟城领土赏赐给修洛将军。” 下面群臣哗然,修洛以弱冠年纪,竟然要成为军方第一人,并且赐封世袭伯爵,又获得一城之地实在叫人红了眼。 嘈嚷成一片的殿堂上,修洛默默的矗立在那里,眼角余光却落在左侧最首端地那个人。 身材高大、肌肉蟠虬,雄壮威武有如猛狮,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配合得恰到好处。散发着边地男儿粗野豪放的魅力,只是眼神冷如坚冰。眉宇之间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这个人,恰恰是那个病秧子二王子安华的亲哥哥,夜郎国地大王子安窟。 很难想像这两人竟会是亲兄弟。 在王座上,夜郎国地国主垂着淡淡的眼帘。对群臣地喧哗并没有什么表示。 安窟的眼睛微微收缩着。目光似乎闪动着莫名的意味。 他的手张开,又重重握紧,上前一步,沉声道:“孩儿也同意二弟的意见。” 夜郎国王眼皮轻轻一翻,目光直视着自己的大儿子,轻轻一挥手:“准了……” 临月宫就在内城与外城的交接处。一大片木质建筑构建在克苏尔江支流边上,这里正是二王子的府邸。 夕阳斜下,天已微黑。 府邸内地临月湖上波光粼粼,偶尔有几条红鲤跳出水面。又扑通一声扎下,构成一幅静谧祥和的美丽画面。 二王子安华和修洛斜靠在湖心亭地躺椅上,目光散漫的瞟着临月湖。 “想不到今天我大哥竟然没有反对我的提议,我一直以为他会因为我迁怒于你,看来是我错怪他了。”安华淡淡说道。 修洛沉默着。还在想着917等人禀报给他的讯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父王想将安雅嫁给你!” “啊!”修洛从沉思中惊醒:“你说什么?” “安雅,我地妹妹。” 修洛恍然。难怪那个素未蒙面过地公主第一次见到他就大发脾气。 修洛脑海里又闪过那具火热躯体在怀中的感觉,强健,野性,不知道为什么,喉咙有些焦躁,他是个很闷的人,年纪也还小,对这种事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呐呐说了句:“不合适吧,我和安雅公主也没见过面。”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要你愿意就行了。”安华语气平淡,尽管安雅是他的妹妹,为了家族也必然可以作为筹码,何况修洛也是合适的,无论文治武功,都是上上之选。 “我还要再想想。”修洛沉默了很久,憋出一句。 余晖终于隐没在了黑暗中,夜来临了…… 夜郎国平定西陲。 举国欢庆下,自黑死病爆发后就停办了原日节再次提到了日程上。 作为夜郎国最重要的一个传统节日,原日节不但是人们歌颂原日之神,祭祀先祖的重要节日,更是青年男女的狂欢之节。 边陲地民风彪悍,男女热情大胆,原日节里会举行各种各样的赛事,通宵达旦的狂欢会持续一周,节日之后,男女婚配的比率会达到一个高峰。 原日节开始后,森雪城的人流忽然爆增,各地地青年男女纷纷盛装打扮涌往森雪城。 也许是战后第一次举行原日节地原因,这一次的规模空前庞大。 夜郎国王室也拿出大笔资金把森雪城装扮一新,城内彩带飞舞,原日树插满全城。 而且国王陛下选定了一天,要在城外地草场上举行大型的原日夜宴。 每个人都在期待夜宴的来临。 无数种花花绿绿颜色的帐篷搭建在广袤的草场上,篝火堆更是随处可见,每隔几个帐篷就有一堆熊熊燃烧的火堆,将整个大草场照耀得如同白昼。 盛装打扮的青年男女们穿梭在草场中,欢歌载舞,热闹异常。 修洛带领着猛虎军团的成员策马组成方队跟随着国王陛下的辇车后,一路走过,正在跳舞的男女们纷纷停下来向国王陛下行礼,不过热情美女的目光停留最多的还是辇车后那刀甲如林,气势如虹的猛虎军团。 银线勾勒的猛虎旗帜在夜风中舞动,猛虎军的勇猛早就传遍西陲,少女爱慕英雄,天经地义。 大胆的女子甚至向猛虎军抛掷花朵。 修洛身边的士兵都是一脸贼眉鼠眼,暗声窃笑,若不是有修洛的严厉军法压制,只爬这群猛虎早就化身为狼。 因为这次参加原日夜宴的人实在太多,帐篷无边无际扎满了整片草丛,人多混杂,王城的卫兵都不够用了,修洛这些王牌军调出主要负责王室的安危。所有帐篷有是混合在一起的,唯有王族,有一大块单独的空地在草场中央,扎下了几个巨大的帐篷,猛虎军围在空地周围。 夜宴可不单只是吃饭喝酒,唱歌跳舞。 还有更重要的各像技艺比赛,相当与流云国的“奥林匹克运动会”。 国王陛下简单的讲了几句话后,就宣布夜宴开始。 首先当然要先吃饱喝足,一头头剥干净的猪牛养被架上了篝火,流动小车四处派发水果饮料,还有无数摊贩在叫卖了东西,热闹非凡。 第八章 王族帐篷边上。 安窟,安华都围坐在夜郎国王安夜身边,他众多美丽的姬妾陪伺在旁,数量足有三十十个之多。 修洛也坐在安华边上,他如今身份特殊,允许和王族坐在一起。 席子是长条形,两两一个,修洛坐在安华下首,席上已经摆满了鸡鸭牛羊各式肉类,还有许多修洛从来没见过的果子,用的酒却是边陲独特的清籽酿,只不过做工更精细,酒泉泔冽,分外容易下口。自到了夜郎国,他一路征战,还没有时间做下来好好吃一顿,美食当前,没有理由不享用一番。他坐下后,就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父王!我敬你。”安窟举起一杯金樽酒。 安夜淡笑着也举酒示意。 安华拿手指捅捅一边大块咀嚼的修洛。 修洛愣了一下,才听见安华低语:“帮我敬父王一杯。” “哦,好。”修洛抹了把油腻的嘴,拿起一个杯子满上,站起来朝安夜道:“陛下,小将敬陛下一杯。” 说完他便一饮而尽。 他那莽撞憨直的神态倒让安夜大笑起来:“好好。” 这次拿起酒喝了一杯。 安窟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冷峭。 这时候,不远处响起哗然。很多草场上的青年都涌了过去,夜郎国最引人注目的骑射比赛开始了。 这是原日夜宴最重要地一项比赛,同时也是一众青年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展示自己风采的最佳时候。一般在骑射比赛里夺得好成绩的青年,今晚向自己心仪的女人求欢,必然不会遭到拒绝。 所以,一下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王族所在地这一块空地略高,地理位置也最好,所有人不必离席都能看清骑射场内的情形。 只见八骑自东向西策马狂奔。火焰和彩灯已经将整片草场照得通明,即管现在已是黑夜。骑士们地风采依然纤毫毕现。一排靶子就在骑射场的一侧,当那八骑加速掠过时,竟一个个在马上表演起惊人的马术,有侧搭在马侧的。有整个人人立在马上地。有整个人倒挂马腹部地,八名骑士弯弓搭箭,咻声连成一片,咄咄声传来,八支箭竟然齐齐命中靶子,虽然没有命中红心的,但在那种高速的马术表演中射中箭靶,已是非常了得,全场暴起海潮般的欢呼声。为了骑士们的精彩表演。 就在八骑刚刚掠过不久,忽的又一匹火红如血,浑身无一丝杂色的烈马从人群里窜出。 只见马上骑士一身火红皮铠,身姿绰约,即使隔得远远。也能让人感觉到马上必是一位动人美女。 安华又捅捅埋头大吃的修洛:“你不看看吗!” 修洛抬眼看去。呼吸一促。 人群里哗然一片,那红马却已经如一抹急电狂闪而出。速度快得看不清人影了。 只见马上女子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在马上做着各种动作,每做一个动作,就有一支箭从她手中射出,“咄咄咄——”当她最后整个人几乎贴至地面,从马肚下射出一箭,又从另一侧钻出,跃上马背后。 人群里已经爆发出惊天欢呼。 连修洛都不得不暗赞一声:“好箭法!” 以他地目力,当然可以看清,这八支箭不但射法刁钻,而且每一支箭都命中红心,相比之下,刚才那八名骑士的表演顿时黯然失色了。 “安雅,安雅! 人群里浪接一浪的欢呼。 特别是无数青年男子,几乎要发狂了。 安雅解下头盔,一头波浪的棕色卷发流溢下来,红扑扑的脸蛋在火光中更显动人,胸口因为刚才地剧烈运动一起一伏,脚下地骏马又与他同色,衬托得她如同踏火云而归的女武神。 安华侧眼看了看有些茫然地修洛,低低一笑。 安雅一夹马腹,火云分开人流,向王族聚集的这块空地走来。 到了空地中央一堆大篝火前,安雅轻巧的跃下马,步到安夜面前,半跪下来施礼:“父 “雅儿,快到父王身边来。” 安雅步入安夜的席间,依偎在安夜身边。 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灼灼的扫视着一圈围坐的人,最后落在修洛身上,低低哼了一声。 这时候摔跤表演开始了。 自安雅过来之后,修洛感觉有些不自在,便找了个借口去看摔跤。 一个个膀大腰圆的青年光着膀子走到王族前面的一块空地上,分成两列,分别从里面走出一人,牢牢对峙。 片刻后,两人大吼一声,撞到了一起。 双手互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两脚半蹲,沉声发力,憋得满脸通红。林雷 这两人一个略高,一个略矮,气力看起来不相上下,僵持了好一刻,都转了数圈,仍然互相奈何对方不得。 周围两人的亲友团都在高声呐喊助威。 这时候一个少女被人群推到了观者前排,她脸红红的,身周围着好多小姐妹,一个个起哄,过了片刻,那女子突然双手拢在嘴边,朝场中大叫了一声:“丹米尔,加油!” 本来僵持不下的场内局面顿生变化,矮个壮汉大吼一声,一蹲,一错腰竟然将高个大汗整个人掀翻在地,他顿时压上,将倒地大汉死死压制在地面。 人群中爆起一阵欢呼,刚才那名少女更是满脸通红,神采飞扬。 等矮个大汉起身的时候。少女已经花蝴蝶一样跑进场里,扑进胜利者的怀里。 人群中又是一片口哨起哄声。 原日夜宴里有这样地好事,难怪这些青年死命表现了,为了这个大会,想必夜郎国的青年们平日肯定勤加练习骑射,摔跤等各项技艺。这也是夜郎国士兵身体素质优秀的原因之一。 摔跤大会过后,就是更精彩紧张的剑术比拼。 这时候场地已经移近到了王族帐篷前。因为剑术比拼不但是为了获得美人的芳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就是选拔人才,任何在剑术比拼上连胜五场地剑手都能获得王室策封的贵族骑士称号。 当然剑术比拼地资格也更加难得。 各族挑选出来的出色剑手已经都来到了场地一边等待。 有安雅这个公主在场。剑手们目光中射出的求胜光芒更加强烈。几乎每一个剑手上场前都会向安雅发动眼神攻势。 信誓旦旦的发誓要将胜利献给公主。 这些选手里也确实有几个不错地。 只是在修洛看来,他们地剑技仍然太花哨,远不如杨政传授给他的猎血刀法来得凶猛犀利。 剑术比试过了大约十多场,一个叫卫凯伦的年轻人连续胜出三场。人群中传来阵阵骚动,更有无数少女狂热的呼喊。 修洛这才稍微注意起来。 只见这卫凯伦身材修长,体型健美,面如莹玉,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他一手执四尺青锋。单手负在背后,端的是神采飘逸,有若天神。 连安雅眼中也异彩涟涟,显是为这青年剑手的风采所吸引,一时间看得目不转睛。 此刻他的对手是一黑衣剑手。面目沉冷。修洛的目光何等锐利,一看黑衣剑手地手指干燥有力。握剑纹丝不动,就可断定此剑手也是个高手。 “那黑衣剑手叫曼跋,是森雪城的高手,一手快剑使得出神入化。”安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边,低声说道。 修洛眼睛微微闪动光芒,点了一下头。 场中黑衣剑手,也就是曼巴已经动了,只见他左右脚轻灵的一跳,手中长剑已刺出点点星光,从各个不同角度刺向卫凯伦。 修洛眼睛收缩了一下。 这曼巴果然有一手,他也在心里模拟自己如果遇到这一剑该怎么应对。 就在剑芒即将触到卫凯伦之际,卫凯伦的青锋一挑,竟然一剑破开了剑网,青锋轻逸的飘向曼巴地喉咙,与曼巴地快相比,卫凯伦的速度只能用缓慢来形容,但他这慢悠悠地一剑挑的时机和方位却正是曼巴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难受点上。 曼巴眼中出现一丝讶然,不过他也不是易于之辈,竟然在不可能的状况下扭转了身体,连连后退几步。 重新收剑,做出一个剑式。 熟悉曼巴的人都知道,他要出绝招了。 果然,曼巴手中长剑上浮现一层水蓝色的光芒。 水性魔剑一出,空气骤然降了几度,连附近的那堆大篝火,也暗淡了下去,空中的水汽都丝丝凝聚起来。 那柄长剑上蓝光已经十分夺目。 卫凯伦的脸上也渐渐露出凝重神色。 只见曼巴将剑平举,数道水汽环绕在剑体周围,目光中冷光直泛,忽的大喝一声,魔剑猛的闪了一下。 而这时候,除了剑体上的光芒,篝火的火焰被压制得几乎熄灭。 本来亮晃晃的场地周围变得非常黯淡。 所有人的心神都仿佛被这一剑吸引。 修洛的嘴角却忽然冷咧开来,忽然抽出了背后银刀。 当那一剑如披练银华般洒下时,他感觉到了空中骤然凝固起来的杀气。没有人比他对杀气更敏感,因为他就是在无数次火与血的疆场中走出来的超级战士,杀气对他来说,就好像水与火一样,一碰到就会生出强烈感应。 卫凯伦在迅速后退。他本来是背对着修洛这方向,距离大约是十五米。 当他飞退的时候,曼巴也闪电般掠来。 几乎是那一刹,他就感觉到了这一剑的真正杀着。 那个奄奄一息地二王子。 这两人都是来杀安华的! 安华正用一块手帕捂着嘴巴,在用力咳嗽着,好像一点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安窟正举着酒杯。安雅在看着卫凯伦,安夜陛下微微眯着眼睛……这是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全部在修洛的脑海里。 卫凯伦整个人后仰,旋转,四尺青锋已经如蛟龙一般扑来,金色的光芒闪烁在剑体上。狂澜巨浪地杀气迅速凝聚。形成一束旋转放射的涡流电射而至。他地英俊的脸庞也已变成无比扭曲狰狞,双眼里竟是血红弥漫。 原来他的轻柔飘逸全是伪装,凶狠霸道的剑法才是他地真正绝杀。 修洛拉着安华后退一步,一脚踢出。 一张餐桌飞了出去,砰然爆碎,桌面上酒菜横飞,鸡鸭鱼肉被凝成实质地剑气瞬间卷成肉沫,像白纸般不堪一击。 就是那闪电般滞凝的一瞬间,修洛已经拔出银刀。刷的一刀劈下。 这时候曼巴的剑也赶到了,森森冰凉之气如刀锋割体,扑面而来。 修洛冷笑一声。 他的刀尖在卫凯伦的青锋上一触,就如黏附在上面,毫无阻隔的滑过。左脚却早已凶横的踢向卫凯伦的下阴。 没想到卫凯伦竟然不躲不闪。 身体硬是扭曲出一个不可能地角度。用自己大腿外侧肉多的地方,硬挡了修洛霸道的一脚。 剑势不停。依然横横刺向不住咳嗽的安华。 “妈的,比我还狠!”修洛忍不住讶然。 这所有地一切,说起来时间长,现实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地一刹,卫凯伦的剑已经激射到安华地面前,可他终究被修洛踢了这么凶猛的一脚,腿已经折了,虽然看似剑没有减慢,但剑气却已经起了波动。 剑捅穿了安华的肩膀。 “噗!”血光暴起,卫凯伦的头颅已经冲天飞起。 他既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修洛自然送他归西。 曼巴哑声嘶吼,双腿发力,朝修洛冲来,竟也是同归于尽的姿态。 只可惜他的实力明显大不如卫凯伦。修洛只用了三刀就把他的脑袋斩掉。 猛虎军团冲过来保卫陛下。 人群里一片混乱,又冲杀出剑手,他们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混迹在人群里,直到这时候才发难。 篝火会顿时变得无比混乱,人们在纷纷四散奔逃,刚才一派祥和欢快的景象很快被血与火覆盖。 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修洛冷静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马匹全系都在百步开外,更外围的卫军因为被汹涌的人群挤在外面,根本难以靠前,周围只剩下猛虎军团和不断从人群里冒出来的杀手硬撼,因为那些人隐藏得深,猛虎军团虽悍勇无匹,却是站在明处,一时间有些狼狈。 外围的厮杀声更加猛烈,那些隐藏在人群里的杀手不断杀着人,将拥挤的人流赶向王族所在地。 民众百姓哭爹喊娘,逃又逃不出去,自然要寻找猛虎军团的庇护,本来牢牢把守着王族空地的猛虎军团被拥挤的人流冲散了。 修洛的身旁挤上来不少人。 这些人大部分是普通民众,却有更多阴险的杀手隐藏其中。 一柄利剑无声无息的从两个民众的夹缝中贪出,刺向修洛的后心。 这一剑快速绝伦,角度又刁钻,又有拥挤的人群做掩护,完全是必杀一击,在剑触碰到修洛的后背时,他却不可思议的伏下腰,剑尖擦身而过。 隐藏在人群里的剑手却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脖子,眼睛凸瞪,不甘不信的倒了下去。 修洛抽回银刀。一双锐目发出奇特的银光,忽闪忽灭,挤入人群,一个旋身,神龙摆尾,一脚踢到从侧面冲来地剑手小肮处。他的力量何其狂猛,那剑手惨呼一声。倒飞出去,撞开了几个人,在地上猛烈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修洛是从古堡中培训出的影子部队成员,又深得杨政栽培。 一身武技和魔法又岂是这些杀手能想像的。 尽管狡猾的对手隐藏人群之中。他也可以利用魔法中的鹰眼术分辨出杀手地气息。 他抗起重伤的安华。一路挤出人群,挡路杀手被他一个个劈死在刀下。 杀手们地目标显然就放在他身上。 发现了修洛的强悍,杀手们不敢近身掏出机弩,远远的射他。 咻咻咻,箭支裂空声刺耳响起。短距离,机弩的杀伤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修洛抓起地上地一具尸体,挡住弩箭。 双足发力,用尽全身气力向前狂冲。依靠鹰眼术地侦测能力,在弧形路线上不断起跃,弩箭不断的诡异从他耳边,身侧擦过,总是在临体的刹那被他用不可能的办法闪掉。 跑到一个相对的空地。他撮指吹哨。一团黑色阴影撞开人流冲到他旁边。 修洛一声长喝,硬抓着安华腾身掠起。直接跳上了疾风,用力一拉马缰,疾风怒嘶,后蹄一蹬,原地跳出四五米远,刚好避过飞来的数十支弩箭! 将安华放在身前,修洛低头一看,马袋里备有长弓,羽箭足有百支之多。 看到这些,杨政嘴角流露冷酷笑容。 他拉出长弓,黑夜里一双闪动银芒的锐眼盯着混乱的草场。 草场上千百个帐篷早已经东倒西歪,人群分成几股,大部分四散奔开,还有的被赶往王族空地,不过现在也渐渐疏散开,修洛看到足有上百条身影从四周奔来,逐渐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合围之圆。 王族空地那里,猛虎军苦苦支撑。 因为人数太多,又怕误伤无辜民众,有不少沙场上杀进杀出地勇士却倒在人群里钻出的暗剑之下。 安夜陛下在几名高手的护卫下却已经逐渐退到一边,安雅一身火衣,非常显眼,正指挥着护卫,安窟却不见了踪影。 修洛他一夹马腹,疾风开始那个方向冲去。 他开始挽弓,咻的一声,人群里一个正准备射暗箭的杀手惨叫着被弓箭射飞数米,摔倒在地。 都杀红了眼,一个人地死亡显然掀不起一丝波澜。 杀手们继续前仆后继。 可是渐渐地的,一股恐惧逐渐萦绕。 疾风地速度奇快,杀手们想要射中马上的人十分困难。 恐怖的是修洛的箭术,他不但抽箭奇快,而且一支箭也没射空,全都是一击必杀! 被他射中的部位,要不就是头颅,要么就是心脏,绝无第三个地方的可能性。 虽着一个接一个的杀手倒下去。 那种惊恐已经化成了实质的呻吟,怎么能有那么变态的骑射能力。 即使躲在人群里,他们也怕那忽如其来的天外飞箭,他们正面厮杀或许不畏惧死亡,可是要提妨随时致命的弓箭,精神上难以承受那种折磨。 杀手们终于不敢再靠近那个骑射的杀神,他们潮水般朝着安夜涌去。 修洛手中的弓终于经受不住这样频繁的抽拉,嗡的一声蹦断了。 路过一个长枪卫士的尸体时,突然甩掉弓箭,两脚甩弯马镫,整个人倒翻下去,将那把三米多的长枪抄到手中。 一夹马腹,黑云一般冲向包围安夜的杀手。 冲锋的距离足有上百米,足够杀手们反应过来。数十直箭飞来,疾风不闪不避,修洛抛出一个卷轴,空气嗡的一震,修洛连马带人忽然虚化了,箭支全都射在空处。 黑马再次出现时,已经抵近了包围圈,修洛双眼银芒爆亮了一下,枪体上弥漫起一层淡红色的光芒,整条枪像火龙怒吼,枪体四周的空气在疯狂舞动,无数细小的裂电闪烁在空中,劈里啪啦的声响不断传出。 那一人一马一枪仿佛已经溶为一体,惨烈无比的杀气迎面刮来,正对枪眼的人纷纷后仰,劲风扑面,根本无法睁眼。 当他们努力的想整开眼睛的刹那,就看到火红的一点在眼前不断的扩大,那是巨龙的大嘴,怒啸着将所有阻拦的碍眼事物全部吞没。 灿烂的血花在夜光的辉映下疯狂绽放。 断肢,头颅,残骸飞舞。 火龙咆哮而过的路上,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与折断的兵刃横七竖八地散落在上面,炼狱一般的景象展现在人们面前。 篝火因为这一击猎猎舞动。 修洛用长枪生生的顶开了一条血火之路,一直到安夜的身前停下,火光辉映在杨政冷酷肃杀的脸上,长枪已经折弯出一个弧度,锋利的尖头上鲜血一点一滴的淌下,滴滴答答,无声的静默! 整个厮杀场一下子陷入了压抑无比的沉凝之中,空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安雅也被惊得呆住了,看着马背上略显消瘦的少年,心脏猛烈的一跳,目光也复杂起来。 修洛这一击震慑了黑暗中的杀手,他们自忖再想杀死安夜已不可能,不过安华倒在马背上不知死活,总算有了成果,杀手们悄悄缩回了人群。 猛虎军团连忙疏散开民众,将安夜一行人夹在中间,护卫向森雪城。 第九章 安夜面沉如水,看着手中的几张纸。 大殿里落针可闻,即使是最粗神经的官员也能感受到大殿里风雨欲来的沉闷压抑。 大王子安窟依然站在左首,看着往日他那个病秧子弟弟倚躺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得意。 那一晚的行动,尽管最后都被那个凶悍的小子破坏了一部分,可是最重要的一环却完成了。 想到那个小子狂猛的一枪,他的身子也忍不住轻微哆嗦了一下。 还好他隐藏在幕后,实在低估了那小子的力量。 他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安夜的声音传了过来:“安窟,昨夜你在做什么?” 安窟心脏吓得停了一瞬,他马上摆出恭敬的神态:“父王,孩儿当时被人群冲散了。当时人太多,孩儿想去城里帮援兵,没想到修洛将军如此神勇,很快平定了混乱,只是弟弟……哎……” 他目中含泪,长长叹息了一声。 安夜目光沉静的注视着他,安窟本来还在表演,渐渐也被那目光看得不自然起来。 “父王,你为何如此看着孩 安夜有些疲倦的揉揉额头,将手中的纸递给一名侍卫,让他传给安窟。 安窟只看了个开头,脸色就剧烈一变,只翻完两张,他就面红如赤,几下将那些纸撕成碎片,怒吼道:“是谁如此陷害孩儿。父王,你绝对不能相信这些空穴来风的事。” 安夜嘴角一撇,目光渐渐冷凝下来:“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安窟。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 安窟脸色右红转紫,又由紫转白,过了许久,他粗重的喘息声竟渐渐平息下来。眼中的怒色也渐渐化为冰冷。 “父王,你就如此肯定孩儿做了这些事,甚至不听我一句解释。” 安夜淡淡道:“知子莫若父,我本来还不能肯定。不过看你现在地表现,我却肯定了,安窟,你很令我失望。” “失望,哈哈哈……”安窟疯狂大笑起来:“你有重视过我吗?你把什么都留给我那个痨病鬼二弟,就因为我是庶出?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把王位也给了那个痨病鬼,我才要对你感恩戴德?” 安夜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可理喻呀。竟然还想杀父弑弟,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把王位留给你吗?” 安窟恶狠狠的道:“那个痨病鬼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把我这个唯一的儿子杀了?你也不怕家族绝后?” “大哥……”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唤忽然从后面传来。 安窟脸色大变,急转过头,只见安华靠在躺椅上,正让两个侍卫抬进来,他的气色看起来虽一如即往地差,可是肩膀明显无伤。 昨天那一剑,是自己亲眼所见,怎么…… 安窟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安华微微摇头:“大哥,想要找个替代的傀儡是很容易的,昨夜我一直都在临月宫,夜宴不过是个局,若没有那场刺杀。父王也不会信了那几张纸。是你你地贪婪暴露了你自己。” 安窟“啊”的一声怒吼,朝着安华扑去。 站在安华身后的修洛连忙挡到他身前。安窟猛的一拳砸在修洛拔出银刀上,他地手割裂出一道豁口,鲜血喷出。 安窟披头散发的后退,目光中渐渐流转起一圈紫色。 他忽然将上杉撕裂开,拿出一瓶黑色的液体囫囵吞下。 “是你们逼我的。”他阴恻恻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一股疯狂的气息在肆虐流转。 修洛目光一凝,让侍卫抬着安华后退。 安窟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一层层水银一样地东西在他肌肤表皮滚动,他发出尖利的啸叫,身体像一团脓血一样不断膨胀开来,一层层黑色的鳞片覆盖在他肌肤表面,所有经脉凸浮出他虬结的肌肉,显得阴森可怖。 修洛厉啸一声,银刀如挥出一片银月弧光。叮的一声,竟然被化身魔物的安窟一手握住,银刀渐渐弯曲,这把密银制作的宝刃发出可怕的弯折声,断成两截。 修洛弃刀舍身撞入安窟怀中膝盖狠狠顶在安窟胯下,一声清晰的蛋黄破裂声。 安窟扭曲的脸由红转紫,即使化身魔物,那里被顶碎地剧痛可想而知。 “卑鄙……” 话还没念完,修洛已经抓着他的头发恶狠狠的下拉,一柄匕首硬生生捅进安窟的嘴巴,安窟双目圆睁,发狂的声音被压抑在喉咙里,他疯狂乱舞,修洛也不敢再靠近,舞动一阵,安窟拉开匕首,朝着殿门飞奔而去。林雷 沿途地侍卫想要阻拦,被他整个人撞成血糊糊地一团,他奔跑的速度奇快,眨眼已消失在宫门处。 修洛一瘸一拐早到门边,看着安窟消失地方向,不是他不想追,而是他的膝盖肯定碎了,那家伙,竟然连胯下都硬得如同钢铁,安窟怎么能化身这么可怕的魔物,修洛心中弥漫出一团阴云,他似乎感受到,真正的风雨就要来临了…… 龟城。 宫廷内乱后的一个月,修洛来到了他的封地。 这里曾经是西陲最大一股流贼占据的地盘,如今赏赐给被封为伯爵的修洛。 由于膝盖重伤,他可以从繁忙的军务中得闲来到这块领地修养,不过他的伯爵府却没有完工,原先城破时,那些流贼几把火把城中最好的几处灾第付之一炬。修洛也不能从城里挑处景色还算可以的民宅暂时居住。 修养了没几天,一见面就曾经和他结梁子地安雅公主突然到访了。 自从草场上修洛平定混乱,安雅公主对他的态度就有些莫名的变化,这一次尽管打着到龟城赏玩的旗号,可是明眼人应该看得出安雅公主是来探望修洛的。 算起年纪来。安雅其实比修洛还要大两岁。 不过落论心性,修洛却是少年老成,安雅公主上次地冒犯他也没放在心里。 招待了几天,修洛的脚伤也渐渐痊愈。安雅在他的府上住了几天,和他混得也蛮熟了,便拉着他去打猎,又要他指导箭术和剑技。半个月住下来,安雅对修洛的眼神明显变得不同起来,有时候会怔怔地看着少年发呆。 少年男女正值大好年华,即便是修洛这样冷淡的人,也会有情感的需要。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关系倒也渐渐暧昧。 这一日,刚刚从城外地森林打猎归来,沐浴在夕阳下的少年男女。胯下健马一红一黑,皆神俊异常,女的美丽野性像只小雌豹,男的消瘦刚健,拥有一股让人不敢轻辱的风范,两人走在一起,宛若璧人。 偶尔侧身窃窃喁语,享受甜蜜的时光。 忽然被一阵繁忙的声音干扰了,前方灰尘漫天,各种声音交杂错落。一座还在建筑的府第在灰尘中若隐若现。 “那里就是你将来地府第吗?”安雅笑着问道。 修洛点了点头:“是的。” “我们过去看看。”安雅忽然有些兴奋,想到父王曾说将她许配给修洛,如果那是修洛的府第,那将来岂不是也是她的……她心里一慌,啐了自己一口。饶是年轻大胆。热情似火的安雅公主,也有些害羞起来。 “公主。灰尘这么大……”修洛犹疑的道。 “没事的,没事的,把脸蒙起来不就好了。”她一扯脖子上丝巾绑到脸上。 见她这么坚持,修洛也不再劝阻了,带着她向那片工地走去。 还没到走近,忽然听得一声惨叫,工地上的建筑工纷纷往外跑来,惊慌失措。 修洛和安雅一惊,连忙迎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修洛拉住一名工人。 那工人慌乱中认出修洛来,结结巴巴的道:“大人,有怪……怪物。” “什么怪物?”修洛问道。 “不知道,看不清。”修洛放开他,朝着工地奔去,安雅连忙追上去。 暮色中,在只建造出一个房架地屋顶上,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正抓着一具身体在那里啃咬着,因为灰尘太多,遮挡了视线,也看不大清楚。 难道是安窟? 修洛就要上前,安雅拉住他:“你腿还没好利索,别过去。” 修洛急道:“那东西袭击平民,我怎能不过去。” 安雅塞了一把弓给他:“你箭术这么好,射死他就行了。” 修洛一听也是,接过安雅给他的银弓。 这弓是把宝物,加持了魔法力量,需要的力量奇大,安雅拉不满弓,不过修洛还不在话下,他搭上一支箭,用力一扯弓弦,拉出一个满月,只听刷的一声,射出地箭速度奇快,却不像一般地强弓,会刮起剧烈的风响,而是无声无息间抵达目标,让人防不胜防。 修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东西,忽然听得“啪”一声,这满月劲弓射出的无声箭竟然被挡开了。 修洛的脸色一变,对方的强悍超出他的意料,他绝不能允许有这样一只可怕的东西留在他的地盘上。 不管安雅阻拦,他策马飞奔而去,近得前了,终于看清那东西,不是安窟,却比安窟更加可怕,两米长的身高身上挂满黏液,身上绿油油的鳞片泛着诡异的光芒,在刚才的一瞬间,那张脸本就丑陋无比,两颊挂鳃,一鼓一鼓的如同青蛙,因为吞食了血肉。嘴角还挂着肉丝和鲜血,更显得狰狞可怖,脚下是一具没了上半身的尸体,血流了一地。 修洛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海族,连杨政都忌惮的毁灭之物。 这可怕地东西终于出现了吗? 只是震惊了一刹那。修洛的血性被激励出来。 不管这东西是否如传说中可怕,他都要留下他来。 “铮”的一声抽出一把乌蒙蒙的重剑。 这是修洛从桃源取来的新武器,比之被安窟折断地斩首银刀要坚硬得多。 催促着疾风朝那只海妖冲去。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落在高高举起的乌蒙重剑上,掠起一片涟漪似的波光。 疾风钵大地铁蹄踩着满地的瓦砾。狂风也似的将漫天灰尘拉动,黑沉沉的巨大身躯一晃而过,只听得咔嚓一声响,一块斜搭着地石碑被踩裂了。借着那一踩之力,黑色阴云仿佛消失在了余辉散去的夜幕中。 下一刻,那片黑云已经出现在了五六米的高空,一切动静似乎都放缓了。 马跃腾空,鬃毛流舞,马背上的人挥展着乌蒙重剑…… 嗡!重剑抽拉之下,带起沉闷的震颤声。 安雅在后面掩着嘴唇,瞪圆了双目。他虽然知道修洛的悍勇,可是没想到会惊人到这地步,骑着马直接跃上了屋顶,这是人类的举动吗。 灰尘迷着眼睛,余晖又收敛了,四周暗沉沉的一片。 安雅连忙策马赶过去,想看得再清晰一点。 轰隆—— 只听得一阵坍塌地声响。 安雅赶到时,只看得疾风直接踩踏了屋顶,修洛和那只怪物都跌进了屋子里。 一阵烟尘卷袭出来,安雅呛得连连咳嗽。 听得房屋里一阵阵的嘶啸狂嚎。仿佛数只困守在牢笼中的猛兽在不断咆哮。 房子的骨架非常大,可是地面,墙壁都在不断震颤,本来这些房子就把架子刚刚竖起来,还不牢固。每一次震动都可以看到青石。缘木等房架上的东西不断往下掉,灰尘更是越来越浓厚。 安雅焦急的站在外面。这房子看起来随时都能倒塌,她又怎么可能靠近,只是不知道修洛在里面的情形,实在令人担忧。 过了一会,一团黑影砰的撞开了墙面,身上落满灰尘的疾风冲了出来,本来漆黑如墨的身体都被灰尘染白了,还能看到一团团地尘灰和皮毛被鲜血纠结在一起,不知道是谁的血液,修洛却不在它背上。 疾风撞塌了一面墙后,房子终于承受不住冲击摇摇晃晃的轰然倒塌了。 不! 安雅发出一声惊呼,一片断垣残桓堆在她眼前,修洛肯定是被活埋在下面了,她捂住嘴巴,眼泪夺眶涌出。 这时候,闻讯赶来的军队到了。 见到在废墟边流泪的公主,他们问清缘由,不由大惊,想要去废墟里把人扒出来。 几名士兵刚刚走上废墟。 一团砖石忽然炸裂开来。 走在最前面地一名士兵只觉一股血腥地恶臭气扑面而来,如一个噩梦一般,一个漆黑妖异的身影直向他扑过来!他正拿着剑,惊讶之中一剑挥去,没想到那团幽影丝毫不闪避,刀尖如中败革,那也仅仅是一瞬间地事,眼前一黑,人就没了知觉。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只看到前面那人砰的一下上半身炸裂开来,只剩下肚肠挂在体外的半截身体摇摇晃晃的倒下。 看到这恐怖的一面,所有士兵都呆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一团阴风掠过,又有两名士兵肚破肠流的倒在地上。 由于天色已经黑了,那阴影速度又快,都没人能看清他。 “点火把,快点!” 几名伍长大吼着,这时候士兵们都退下那片废墟,集合在一起,将安雅公主围在中间,有盾牌的士兵挡在外侧。 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周围方圆。 黑暗里一片寂静。 忽然,左侧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如同一只破败的风箱在抽拉着。 “刺枪!” 内侧的士兵刷地举起长枪桶出去。 枪头发出尖利的挂拉声。应声断了,这时候借着火把,士兵们终于看清了那个阴影的面目。 那根本不是人,一张脸虽有人形,却没有耳朵。身上全是青灰色的鳞片,只有腹部一片是白色的,上面扎着一把乌蒙蒙地重剑,嘴巴裂到耳朵边。还有两鳃一鼓一鼓,鱼一样的瓮动着。 看到这样可怕的一张脸。 这些沙场战争杀人如麻的士兵们也骇得手脚发麻。 “恶魔!” 有地士兵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这么一乱的瞬间,又有一个人被它拖拉了出去,撕成了碎片。 也有人看到这怪物的腹部插着一柄剑。已经把他对穿着,而他依然神勇无比,一点不在乎那伤势,这更让士兵们感到畏惧。 这怪物一点也不畏惧人多,翻动着布满薄膜地一双死鱼眼泡,裂开大嘴,露出上下两排无比锋利的刀齿。猛然间它弓起上半身,这是他发动攻击的前兆。 眼前一花。一名士兵吓得抛出了火把。 也算他运气,这火把竟然砸在地怪物身上,兹的一声,冒出一团青烟。 怪物痛叫了一声,后退几步。 刀枪不怕的他竟然畏火。 就在这时,废墟里也爬出了一个人,修洛,他还没死。 喘着粗气,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全身灰白,修洛显得很狼狈,不过,这一切把他全身的血液都激得沸腾起来。 他和杨政一样,天生好战。 刚刚爬出废墟的他就看到怪物遇到倒退的一幕。心中一喜。有了计较。 虎吼一声,修洛跃出废墟。朝着正发狂尖叫地海族魔物扑去。 那魔物显然也看到了修洛,马上放下那些士兵,它的感应灵敏,马上察觉出修洛的威胁更大。 魔物的速度比修洛更要快,眨眼之间,两人已撞在一处。 修洛慢了一分,只来得及避开要害,肋骨一声响,又断了一根,他疵牙咧嘴,面目狰狞的死死抓着海族魔物的身体。 附着海族身体的手,马上燃烧出一团火焰。 烧得海族像死鱼一般蹦达不已,一声又一声怪异又尖利的嘶叫从他的嘴里喷出来。 修洛一头顶在海族的面门上,脑袋金星直冒,连退几步。 海族被修洛这么一烫一撞,也有些发晕。 修洛大叫道:“用火系魔法轰他,快!” 这些士兵虽然不会什么高深地魔法,几个小火球还是能运用的,火光劈里啪啦的炸在海族身上,绝对杀不死他,却只是拖得一点时间。 修洛晃了晃脑袋,比海族魔物先清醒过来,一眼瞟见它肚子上的黑色重剑,疯狂的朝他撞去,海族魔物力大无穷,没提妨之下也吃不住修洛这全力一撞,被他推着连退了几十步,轰地一声,直接抵在了一颗百年老树上。 这重剑早就穿透了海族地身体,又扎进了老树上,修洛是用了死力,剑柄都几乎被他推进了海族的肚子内。 他拉出鲜血淋漓地手。 从马袋里摸出一瓶火焰石墨,这是用来制造火系魔法卷轴的素材,十分珍贵,此时却也顾不得浪费不浪费了。 整瓶子火焰石墨被他倒在魔物身上。 弹指打出一个小火球,“兹拉”一声,冲天的火焰马上将百年老树都卷了进去,魔物在火焰里嘶声尖叫,却又一时挣脱不出那柄重剑,火舌贪婪的舔噬过他的躯体,挣扎了有小半个小时,这魔物才渐渐平息了动静,化做一根焦碳。士兵们心有余悸的围上来,他们还不知是怎么回事,道:“将军,那是什么?” 修洛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打了个寒战。 抬头看看天,月色居然是暗红的。 第十章 那具焦尸被人拖了回来。 修洛尽管受伤不轻,却再也等不下去,一想到传说中毁灭文明的大敌。 他必须把这个消息赶快报给桃源,同时要确认这东西是否真是传说中的海族,当夜他就拖着伤病赶往森雪城,在那里可以直接联系桃源的人。 此时的灰烬沙漠中,杨政等人却依然在为了寻找遗迹而做最后的努力。 最近杨政的眼皮直跳,他拥有常人不及的直觉,日有所忧,夜有所梦,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渺茫的遗迹让他再也没办法空耗下去。 就做最后一次努力吧。 杨政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还没办法从尤利斯安的藏宝库中找到一些线索,他决定放弃了,为了一个也许是虚幻的目标浪费时间,对他来说太奢侈了,还有很多事要做,黑死病没有根治,北大陆没有平定,南大陆也是风云涌动,最重要的是,还有那么多信他爱他的人在等着他。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藏宝库里随意走动着。 基本上所有宝物他都翻了一遍,今天也只尽点人事,事实上他根本不奢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果然还是一无所有。 他懒洋洋的走到一边随意的坐到一块金砖上,边上都是一些宝石之类的玩意,相比金字塔上地珍藏。这些玩意实在有些不入眼,所以被尤利斯安一堆一堆的随意放在四周。 他一只手探出去想在宝石堆里拣几颗随意玩玩。 手却忽然触碰到一个圆环状地事物。杨政有些意外,从宝石堆里拉出一个东西。 竟是一个浮现古怪花纹的腕轮。 杨政一眼望去,就被那腕带复杂精巧的样式吸引住了。 他举起那只腕轮,细细观看起来。 这腕带的金属很古怪,表面似有一层薄膜,一圈圈花纹雕刻在腕轮上,上面有一排复杂的凸浮点,在最中间是一个核桃般大小的晶体。在那些浮点还有很多看不懂的文字,整个腕轮非常的轻。 杨政捏着那腕轮。翻来覆去看了一番,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林雷 这东西被尤利斯安抛在这里和一堆宝石扔在一起,显然尤利斯安并不觉得这东西有多珍贵。 不过杨政却直觉的这东西并不简单。 左右无事,他拿着腕轮往手上一扣。 吱地一声,腕轮的花纹突然亮起来,然后杨政感觉自己手上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定睛一看,只见腕轮左侧伸出了一支牛毛针。刺进他手里,牛毛针体变成了血红色。杨政震惊了,他眼力惊人,发现那牛毛针竟然是一支细管,将他的血吸进腕轮,这是什么东西,细如牛毛的空心针体即使放到科技发达的地球也很难制造,牛毛针吸了点血后缩回了腕轮里,很快的腕轮上发出吡卜吡卜几声响。 片刻之后,腕轮上核桃大的宝石亮起一层层七彩光晕。接着一道温柔地机械声音响起,说的全是杨政听不懂的话。 声音说了一阵就停下了,宝石上的流光消失了,而那些浮点全部亮了起来,闪烁着金属光泽。 这忽如其来的一系列变化把杨政震惊了。 他伸手在腕轮上东摸西摸,不想触碰到了一颗浮点。 刷的一声,在杨政的视野内他发现自己肌肤,衣服流动着一层薄薄的白膜。 这是什么古怪。 他又摸了一阵,忽然那层薄膜消失了。 核桃宝石上闪过一道红光,空气一阵流动。吱的一声,杨政心有所感,张开手心,一团水银状物质在杨政手心弥漫开,瞬间形成了一杆两米多长的古怪枪体。两头都有一道弧型刃。杆不粗,也很轻。但是表面上浮现地类似钛合金的光芒,和刃口上流动的冰冷光芒。 都让杨政体会到这件武器的可怕。 他轻轻的将一头弧型刃在地上划了一下,如同切豆腐般,纯金铺就的地面竟然划出了极长的一道深痕。 杨政微微张了张嘴,内心的震骇无以复加。 这绝不可能,以现在大陆的文明水平,根本不可能拥有这种神奇的东西。 他是彻底地无神论者,当然也不会相信这是什么神器。 在他眼里,这腕轮更像是一个来自无比发达文明的产品。 天,这代表什么。 难道是那个传说中文明的产物。 他猛的发出一声欢畅的啸声,跳起来朝外奔去。 很快找到了尤利斯安他们。 因为找了太久,都已经准备要放弃了,却忽然柳暗花明,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杨政非常激动。 “你们看,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斯嘉丽等人一看杨政神色就知道事情可能有进展了。 等杨政演示了一下那腕轮地神奇功用,众人也是激动非常。 尤利斯安叹道:“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地时候,当时我拣到这腕轮,怎么没发现这玄机,还以为不过是一件普通饰品,就被扔在一旁,没想到竟是如此神奇的一件宝物。” 杨政迫不及待地问道:“尤利斯安,你是如何得到这东西的。” 尤利斯安踌躇着:“我得想想了,这东西都快被我忘了……应该是万年前的事了吧……” 他拧眉许久,终于想了起来:“是……是我还没有成为龙墓守灵者之前的事了,当初我重伤遁走灰烬沙漠,当时我水源耗尽,家园被毁,身体又受重伤,一路浑浑噩噩,不知怎么的,竟然遇到了传说中直进不出的幽灵城。我那时万念俱灰,便不管传说的恐怖,闯进了幽灵城里。当时我在幽灵城里迷了路,里面很奇怪,全部是用奇怪金属制作的房间,很坚硬,还有很多会发光的镜子,我在一个小箱子里发现了一些古怪的装在铁盒子里的食物,还有一些很甜很可口的饮料。我在那里吃喝了几天,每天在里面乱逛,最后在一间房间内,发现了一具躺在一个金属盒子里的风干骸骨,他手上就套着这么一个腕轮,被我摘了下来,套在手上。因为食物充足,我在那里呆了很久,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走了出来,等我想再找回幽灵城的路时,它却消失了……此后,我就再也没有找到过幽灵城。” “原来传说中的幽灵城是真的。”薇琪惊讶道。 那是万年前的传说,杨政也没听过,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看来那个幽灵城很可能就是那个文明留下的遗迹了。 “我们的目标有了,就是幽灵城。” 听了杨政的话,尤利斯安有些不以为然:“我并不想打击你的信心,可是幽灵城这东西虚无缥缈,并不是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到的,当时我一走出幽灵城,就再也找不到它的踪迹,这实在诡异得紧。” “难道就一点线索也没吗?你当初是在哪里遇见幽灵城的。” “具体的地方我也记不得了,我并不认为幽灵城是在灰烬沙漠里,因为在当时各种关于幽灵城的传说里,幽灵城并不仅仅在一处地方出现,世界各地都可能曾有过他出现的消息。” 这样呀,杨政激动兴奋的热情劲儿被泼了盆冷水。 倒也没有多沮丧,毕竟看到了一丝光明,还意外得到了一个来自高度文明的腕轮。 他抚摸着腕轮上复杂精致的花纹,感觉一股温暖如水的感觉从腕轮中传入他的身体。 此后又是一整个月的大搜索,这一次杨政更加疯狂,和尤利斯安等人几乎把整个灰烬沙漠都挖地三尺,连那些十分强大的遗迹守护者都去招惹了一番。 和尤利斯安预料的一样,幽灵城果然如梦幻泡影。 或许这真是强求不来。 杨政离开家这么久了,决定先回去一趟,毕竟寻找幽灵城也是急不得的事情。 那腕轮自吸了杨政的血后,别人就用不得了,尤利斯安做个顺水人情,就送给了杨政,杨政要回去时又馈赠了他大批宝物。 杨政归心似箭,做了决定后马不停蹄就出了沙漠。 斯嘉丽暂时和他分别,薇琪还用着蜜雪儿的身体,留在了龙墓里,她需要时间完善蜜雪儿身上的魔法传承,而在这方面,尤利斯安才是大师。 这一路匆忙,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匆匆横跨荒漠,来到第一个桃源分设的支点。 得到的却是一个惊天霹雳般的消息。 海族入侵了! 第十一章 此时风已经停了,周围的一切都很平静,修洛站在森雪的城墙上,这座并不大的西域城市如今显得孤独而又渺小,城头上竖立着不少旗帜,它们都仿佛认命似的垂着头。经历过黑死病的洗礼,刚刚在桃源的帮助下恢复了些许元气,如今却又陷入了更大的危机,没想到海族会入侵的这么快,这么猛。 在龟城出现海族踪影后,大陆各地的桃源分支都纷纷汇报,越来越多的地方出现海族魔影。 尽管海族还没大批出现,但是仅仅少量的海族,凭借海族远超常人的战力也能对一些小城镇构成威胁,这些海族丑陋无匹,又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对民众构成的恐慌尤其巨大,尤其黑死病风波刚刚平缓下来,人类文明经历过一次阵痛,濒临崩溃,无比脆弱,这时候海族的出现,使刚刚缓和一点的人类神经又再次绷紧,一但发生大规模的恐慌,谣言漫天飞,认定是海族是天神派下来的魔物惩罚人类,那时候人类更将不战自溃,毫无抵御能力。 修洛将那具焦尸送回桃源,让桃源的智囊团分析海族的战力优势和弱势,汇总起来发布到遍布大陆的各个桃源分支。 同时议长为索贝奥夫,统领全军,其下桃源陆军统领萨芬,十字军统领宇雷,情报部部长瑞昂(兼影子部队统领),工程部部长约索,农业部部长格里高利,礼仪部部长玛德莲娜…… 等等桃源最高层马上汇聚于桃源岛。 聆鸟每日飞行不息,一项又一项密令从这个孤悬海外的岛屿上发布出来,又顺着桃源一层一层的机构,从上到下扩散辐射出去。 紧急预案启动,这套预案早在杨政离开寻找遗迹之前就制定好了,因为杨政也怕海族随时会出现,他去寻找那个传说中的文明不知道会耗时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回来。所以在他出发之前,他早就潜心准备了大半年。和桃源最高层的这批人经过长久的考证分析,制定出一套对付海族的预案。 所以尽管海族出现时,杨政这根定海神针还不知所踪,桃源却没有迷失方向。 预案里的一项项措施得以稳妥的传递下来,控制这这暗流涌动的局势。 桃源控制民心地一大利器就是魔神教。 通过对魔神将军的渲染神话,将他是天命之子地这一信念深入烙印进民众的心理。 而同时那套“末日神子论”也早就在教义中得到广泛的宣传。 如今魔神教在南大陆以卫戎国为中心播散,成果显著,在北大陆则依托金帕兰庇护所宣传教义,帕兰神教信仰的那套其实是照搬魔神教。也控制了尼亚姆南岸的大半个大陆。 海族一出现,流言一起。 魔神教和金帕兰教的各地机构马上召集了信民,开始拿那套“末日神子论”拿出来鼓励民 这套预言本来就是说当幽冥的恶魔降临大地之时,日出之地的天命神子应劫而生,驱逐恶魔,开创人类的新纪元。s 因为这一切是早在海族魔物出现前就宣播进信民里地种子。 甚至连很多不信奉魔神教义的人都知道这套末日神子论,当海族出现后。那些恐怖的半人半鱼怪物当然被人们认定了是“幽冥之地来的恶魔”,人总是会有求生之欲望,不管真论真假论,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时刻,那套末日神子论给了他们求生的火种,这火种在人人口授耳闻下,信的人更信,不信地人也信了。 魔神教义倒是在海族魔物出现东风下得到了最大的一次宣传,信民数量爆增,各地的信民都仅仅团结在一起。谣言之火是被压服住了。 此时,南大陆的魔神教,北大陆的金帕兰教纷纷号召民众加入除魔军团。 对于那些不愿受束缚的高手,桃源也下了苦心,依靠他们庞大的资源网络,成立了一个狩魔工会,工会的制度有点类似于佣兵协会,但是不同于佣兵协会的是,他只接受和海族魔物相关的任务,只要有人杀死一只海族魔物。并且取首级到佣兵工会,便会马上获得非常高地奖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素日隐在人群中的高手也不再“各人自扫门前雪,那管他人瓦上霜”,为了取得狩魔工会高昂的酬劳。他们会四处追踪魔物踪迹。各地的佣兵团也闻声而动,这些人都是刀头舔血的狂人。魔物虽然难杀,可钱比命重。 军队只能守得一方,有了这些四处捕猎魔物的高手,很多军队不能顾及的地方就由他们代劳了。 一时间各地云者丛集,人人高喊“除魔安良”,不管他们是否是为了取得高昂酬劳,还是真正为黎民苍生着想,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除魔运动还是展开了…… 表面上看,形式一片大好。 海族的战力强悍,可是他们也有致命弱点,就是畏火,在人人剿魔的情况下,这些小股地海族魔物哪掀得起波浪。 可是真正见识过海族那恐怖的毁灭文明景象的桃源高层人士却忧心忡忡。 真正的威胁还没有来临,那铺天盖地的海族大军,如蝗虫过境地文明残败景象,深刻地烙印进他们的脑海里。 一只,十只,百只海族,都不会对人类构成威胁,那么千只,万只,十万只呢。 以人类地战力,必不能抵挡。 而且,这时候,所有魔神教义信民中的神,杨政,他还没有回来。 没有了教义宣传中的“神子”,那套“末日神子论”恐怕到最后要演变成“末日论”,人人自危,信仰崩塌。 一但那样的情况发生,人类大势去矣! 修洛将那具焦尸送到桃源,又获得了一些情报后,又匆匆赶回了森雪。 西域边陲是他打下的,也是与尼亚姆河南岸的联军合围圣火教的重要领地。他不愿放弃,也不甘心放弃。 就算海族大军来了。我也要将他们阻断在这森雪城下,修洛手握腰上重剑柄,恶狠狠的发誓。 克苏尔江的支流在森雪城外一边为二,一条贯穿城中,一条沿南门饶城而过,两条支流在城东又重新汇流成支流,向比司利荒漠流去。 这条支流是森雪依托的重要防线,如今却不得放弃。 海族在陆上已是悍勇无匹,若让他们进了水里。还不如虎添翼。 所以这条河流必然要将它改道。 此时地城墙下面,热火朝天,修洛回来后就紧急面见二王子陛下,又将从桃源获得的海族影像给二王子看,二王子果然大惊失色,同意了修洛地建议。 河流改道,那是何等大的工程。连续经历黑死灾病,战乱,此时的夜郎国人力锐减。 几乎倾尽全国之力才在短短一个月内将贯通中城的河流改往绕过南门的支流。 云越堆越厚,天气渐渐黑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了城下的工事差不多已经建造好了,本来贯通中城的河流被他们截断,原来的港口码头都建造起了高高地围墙。城门之外的地方挖掘出了一条宽二十米,深两米、长三十里的壕沟,几乎绕城一周。挖掘出地泥土又被用来加固城墙。制造堡垒。 再外围一些大批的部队正负责坚壁清野。大火连烧了几天,现在已经灭了,城外寸草不长,到处都是光秃秃地焦土,几个士兵越过壕沟试探了几步,焦黑的地面仍然烫呼呼地。浓烟从泥土的缝隙里不断缓缓地冒出,久久不散。 桃源商会源源不绝的运送来火油,炎石粉等物品。 兵工厂日夜赶工,制造大批地火箭,炸药。 而修洛则开始日夜操练士兵。面对这些单兵战力无比强悍的海族魔物,仅仅依靠个人勇武是没有用的,而且兵种也要大幅度变化,素常训练刀术剑术完全抛弃了,所有士兵都要转职为弓箭手。盾牌兵。长枪兵。 弓箭自不必说,主要的操练还在盾牌兵和长枪兵上。 所谓的盾牌兵也不是一手盾一手刀。针对海族力大无穷,速度飞快的特点。 修洛让桃源的兵械师们设计出了一种需要四人才能运用的大铁盾,这盾牌高达两米五,宽有三米,简直就是一块大铁坨子,外面一层是厚铁板,中间是一层厚厚的弹力棉,可以抵消力量,里面又一层铁板,因为这盾牌大沉重了,下面还设置了滑轮。 这盾牌只要一连接,接可以在阵前构筑一条钢铁城墙,盾牌兵一率挑选力大无穷的猛汉,及时是海族魔物,像要撞开这样地盾墙也不容易。 分如果盾阵被打开了,散开的四面盾牌也可以组成一个铁桶,里面再围几个长枪兵,不断沿着盾牌上的枪洞往外刺扎,防不胜防。 而要操演这些盾牌兵,非花了大力气不可,修洛的重点就是放在这上面。 又是一日忙碌。 操练场上的解散号刚刚响完,练了一天喘息不已的士兵们无力的躺倒在地上。 西边儿残阳如烧,边陲地区天黑得晚,一轮落日挂在西边,染得云层也似血滴一般。 卡鲁是一名盾牌兵,他原本是码头拉船背货的一名下等人,因为听说护卫军要招能举两百石力的壮士,待遇十分优厚,卡鲁听得心动,又知道加入护城军就能摆脱下等人身份,他便报名去试了试运气,没想到就中了,而且一分配入军就获得了一个月的军饷,足足三个金币,够他在码头背上半年地货了。 欣喜不已的卡鲁从此成了修洛军下护城军盾牌营的一员。 直是加入到这盾牌营,才知道三个金币一月的军饷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每天要抗着接近八百石力地大盾牌,尽管是四个人一面盾,下面还有滚轮,可是每天训练六七个小时,听号令跑位,集合,分散,结阵,匍匐……神经绷得要断了。 往往一天下来,躺到床上就连手指头都难以动弹。 最近地动静这么大,改河道,挖壕沟,烧野草,他也隐约听说了海族魔物,不过却从没把自己往那方面想。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操练场中穿过,马上骑士手抓着一面不大地紫色旗帜。 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盾牌兵看着那马匹经过,也发了一阵议论。 有几个从军营里抽调过来的老油子惊讶的声音也传进了卡鲁耳朵里。 “紫火旗,紧急军情!” 人群纷纷嘈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卡鲁也强撑着身体,他心头一阵惶恐,一阵茫然,耳里听到“紧急军情”四个字,从未上过战场的他,尽管不明白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可是也知道这很可能和他们这些士兵息息相关,战争……要来了吗? 等了半天,猛听得一阵密集的鼓点隆隆隆的响起,如同震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一名旗官冲了出来,扯着大嗓门朝那些还靠坐在操练场上的士兵大吼:“弓箭营,盾牌营,长枪营,所有将士听真,修洛将军有令,全军上城。” 哗的一声,操练场中的新兵都发出了喧嚷的声音。 旗官的眉头一皱,他的官职并不大,可是有监督之职,听到喧嚷声,他朝着那些军官怒吼道:“都死了吗?约束部队,两刻钟内不上城墙,军法从事!” 那些军官可不是新兵蛋子,马上带着亲兵冲进场内,一脚一脚将那些还倒在地上喧哗的新兵踢起来。 “操你***,赶快爬起来,都***没听见命令呀,谁再拖延片刻,老子砍死他!” 这些军官平素操练士兵,新兵都被操死了,在他们眼里,远比那旗官和将军可怕,顿时不敢再做言语,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在军官们的指挥下鱼贯而出,朝着城墙奔去。 第十二章 卡鲁站在城墙上,看着在夜风中烈烈舞动的旗帜,目光有些散乱。 看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和他一样的士兵,从老兵眼里看到嗜血和冷静,从新兵眼里看到恐慌和紧张,那么……自己呢,他抽动了一下僵硬的嘴巴,想笑,却笑不出来。 由于这次集合过于突然,而且又是刚刚在一天的操练过后,许多人战甲都不整,脸上也挂满了疲惫。 过了一会,听到远处的旗官大喊:“将军来了!” 士兵们一震,因为疲惫略弯的身体也挺了一下。 火把熊熊燃烧,把一个个人映得有如鬼魅,兵甲,盾牌,长枪,城墙垛子,火油,滚木,擂石,草料,这一切,每一样都在沉默的凝立……似乎在等待着风暴的来临。 修洛缓缓走上城墙,走过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士兵,一直都到城门上方的方台上,凝望着远处乌沉沉的黑暗。 终于来了吗?我等着呢,我等着呢。 了望了片刻,他才回头看着刀甲林立的士兵,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神色,尽管隐藏在夜色里,他却能注意到每个士兵的细节,恐惧,慌张,冷静,嗜血,茫然,坚定…… 他清了清喉咙,拔出重剑,高举过头,火把的光芒映照在他棕色的瞳孔里,越燃越旺。 “今夜,是死战之夜,我,修洛,在此立誓,人在城在,人不在城也要在,森雪存亡。唯系于此,将士们,可有信心击溃敌人!” “有!”城墙中众军士轰然应诺。声荡全城。 这森然弥漫开的杀气不但让老兵战意更加巅沛,就是那些紧张茫然的新兵也似乎找到了力量的源泉。 修洛挥了挥手:“叫后勤队杀猪宰羊,给军士们填饱肚子!” 士兵们都操练一天,晚饭还没吃,一听这话,又是一阵欢呼。 很快的,热气腾腾的猪牛羊肉送了上来,修洛还让人送上酒,每人送上一碗。以激士气,众军士吃饱喝足,全军待命。 每阁一段时间,就会有斥候兵跑上来,禀报敌人详情。 “禀报将军,敌人在离城五十里处,数量不明。s至少五千人以上。” “禀报将军,敌人在离城三十里处,数量约八千上下。” “禀报将军,敌人在离城十里处……” 斥候奔跑匆忙,半个小时内就报了三次。 敌军的这种行动速度让人恐惧。 就在斥候报告敌人在十里外时,修洛已经感到了地面的震动。 几名军官匆匆奔上城墙。 “将军,下官已通报四门,壕沟内贯满火油,全军待命。” 战鼓急促地响起,此时天已经全黑。但整个森雪城地城墙上却是火把熊熊,光亮宛若一个绕城的巨龙盘卧。 城外极远出的黑暗渐渐涌起一阵巨大地波动,好像黑夜里张开的巨大兽嘴。 士兵们还在发怔。 波浪般的黑色的就铺天盖地的涌来了。 “弓箭兵,斜向上四十五度角,发射!” 指挥官打着旗语,在怒吼。 嗡的一阵! 飞蝗般的流矢冲向天空,隐没在了夜色中,过了一会,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黑色波浪连停都不停,跃过壕沟。翻滚到了城墙脚下。 修洛拿起强弓,搭上一支火箭,刷的一声,火箭一闪而没,落入了壕沟中。只见一团火焰冲天而起。然后火舌喷吐,沿着长长地壕沟迅速窜了出去。迅速成为一条三十里长的火龙。 正在前赴后继奔而来的黑色波浪,终于因为这条火龙而散乱了。 浪头开花,分波出无数黑点。 在火龙的映照下,眼尖的人看到了那些火焰里狰狞的嘴脸。 全身披鳞,恶行恶状。 “那是……魔鬼呀!” 军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随即那声惊呼就被一声惨叫取代了,一名军官怒吼道:“阵前畏敌,扰乱军心,杀!”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抛出来,骨碌碌打滚着,城墙上地士兵都是一窒。 修洛没有说什么,这都是他允许军官做着。 这一战,太重要,而城墙上有不少新兵,一旦引起哗变,不堪设想,所以定要用血腥手段震服!” 火龙熊熊燃烧着,落入喉咙的海族士兵发出尖利的惨叫,全身燃火的在火焰里挣扎打滚,城头一片欢欣鼓舞,士气大振。 然而,这欢呼瞬间又凝固了,那些燃火的海族生命力强健,竟是硬生生挣爬出了那条足有二十米宽的大壕沟,像一团团火球向着城墙扑来。 这等境况,简直凄厉疯狂到叫最勇猛的士兵头皮发麻。 它们实在太悍勇了! 而火龙根本也吓不退海族,后面的海族毫不停留的冲进火海,踩着同类的在壕沟里地尸体,跃过壕沟,发动冲锋。 城墙上的士兵们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 修洛举剑用力挥了一下,咆哮道:“换火箭,给我射死他们!” 火雨似的箭支铺天盖地的朝着城下飞去。 魔法师也不甘示弱,往下面不断发动火系魔法。 本来是寒冷的夜晚,四周却被高温蒸得扭曲了。 中箭的,燃烧的海族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停止前进,他们简直就是一群没有知觉,只知道毁灭和杀戮的神经病。 来到城下的海族,用他们尖利地手脚刺破城墙,不断向上攀爬。 士兵们此时也是红了眼睛,害怕归害怕,可是想想要是让这些恶魔爬上城墙,他们还有命吗?城里的父亲兄弟,妻儿老小还有命吗?一想到此处,个个撒了吃奶的力气往下推滚石,檑木,往下泼着热油,火箭射上去,热油又贴着城墙熊熊燃烧起来。 一只只形如鬼怪的海族在火焰燃烧的城墙上飞速移动,不过城墙上密密麻麻地人,落石滚木防不胜防,不断有海族被砸下城墙,落在地上,在熊熊烈火中逐渐化做一团漆黑地焦碳。 这样的攻防一直持续了数个小时,城墙下已经铺面了看不清面目地焦尸,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臭肉味道。 海族的军队像不会断绝似的依然前赴后继冲来。 檑木和滚石耗了大半。 修洛知道,更惨烈的战斗要来了。 果然,几声凄厉的惨叫从城墙上传来。 几名士兵拖着鲜血的尾巴,正手舞足蹈地从城头坠下,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只见一团还在燃烧着火焰的海族爬上了城墙,连续不断抛飞士兵。终于在十几名士兵的围攻下,那名海族士兵不甘的倒了下去。 修洛左右看了一圈,森然下令道:“盾牌手,结盾阵,长枪兵在后,都给我挡住!” 此时一名海族正好跳上城头,还没站稳,血光迸溅之中,他已经被修洛捅穿了肚皮,海族全身覆盖鳞甲,刀枪不入,唯有腹部一片白皮相对柔软,修洛一脚蹬在那海族身上,海族抛则鲜血滚下城墙。 盾牌手纷纷上前。 三米长的大盾牌连接在一起,直接在城墙上又构筑起一道钢铁防线。 长枪手站在盾牌后面,将长枪探出盾牌上的枪眼。 一旦有海族爬上城墙,七八支长枪就一起攒刺! 饶是海族身敏力健,也要被长枪刺穿了肚皮,再有士兵将燃烧瓶子从盾牌下的空隙里滚出去,城墙上也是片片火起,烽烟滚滚…… 没有了滚木,擂石。 越来越多的海族冲上了城墙…… 卡鲁死死的顶着一块盾牌,双目赤红,鼻息咻咻。 他的手臂已经肿大的一圈,连续不断的冲击使得那块巨盾也多处呈现凹陷,每一下的撞击,都如同巨锤狠狠打在他的身上。 可这时的他已经顾不上害怕了。 他看到了那些浑身披鳞,面目狰狞的恶魔,轻而易举的撕碎了同伴的尸体。 这些凶残的魔鬼,一旦让他们突破防线,死亡也就来临了。 这一刻,拼了命的抵挡,没有多么高尚的情怀,没有多么伟大的情操,只有一个卑微的念头,就是要活下去。 每一个士兵都在为自己的性命挣扎…… 第十三章 壕沟中的大火渐渐熄了,还有零零星星的几处火苗在微弱地跳动,就像是鬼火一般,一簇一簇地照亮了它们附近的那些海族尸体狰狞的地面孔,灰黄的城墙因为烟熏火烤和溅血搏杀而斑斑驳驳,随着火苗逐个儿熄灭,于是这一切都隐入黑影里。 过了一会,东方又泛起了鱼肚白。 天,要亮了! 沉闷的杀声暂时平息了。 卡鲁渐渐睁开他满是红筋的眼睛,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城墙满地的碎骸和折戟断弓,干涸的血液把他身下的青地墙砖透得殷紫。他吸了口凉气,陷入巨大恐惧当中,难道……城破了…… 脑海里最后的情形只记得自己的体力终于耗尽了,巨大的盾牌翻倒下来,他晕了过去。 此后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道。 他连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剧烈的疼痛让他嘶叫出声。 “那里,还有活的!” 听到远远传来声音,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卡鲁心里一松,是自己人,看来城守住了。 几名后勤兵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卡鲁的状况,将他抬上一付担架,往城下抬去。 沿途都是尸体,落叶似的把城墙都铺面了,有海族的,更多的是昨夜一同作战的战友的,他已经认不出谁是谁了,大半数尸体都是残破的四散着。断手断脚,肚破肠流。卡鲁看得悲惨,一股热泪从眼眶里涌出。 这,就是战争啊。 此时地卡鲁,没有了对战争的恐惧,只有对它地愤怒和仇恨。 他拼命想握紧肿得失去直觉的手臂,却办不到,最终只是仰天发出了一阵孤狼般的惨嚎…… 一夜的惨烈攻防。 海族抛下了八千多具尸体,可是依靠守城之利,耗费无数火油,弓矢的护城军却死了三万多人。海族的战力实在太可怕了。 城内一片愁云惨雾,人心惶惶。 夜郎王也坐不稳了,他和二王子安华,公主安雅一起到了城防指挥部。 此时的修洛正红着双眼在那里调度军队。 三万多人,这一战就把森雪城,也是整个夜郎国一半的军力毁了。s “人在城在,人不在了城也要在!” 这句话只是他阵前鼓励军心的话。 放到现在。却让他自己都觉得讽刺,人不在了城在又有何用,他还是低估了海族的可怕,尽管已经做了这么多冲锋地准备,没想到仍是打得这么艰难,他有预感,海族不会罢休的。 看到夜郎王和他的一双儿女走进来。 修洛揉揉疲倦僵直的脖子,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安雅公主看他一脸疲态,身上粘满鲜血。连衣服都没换,心疼不已,上前拉住他:“修洛,你该去休息了。” 修洛苦笑着摇头:“不用,我还撑得住。” 安华走上来劝道:“修洛,你确实需要休息一下,现在城守住了,就算再有魔物来,一时半会也到不了。” “殿下,我睡不着啊。”修洛没有说实话。他觉得第二批海族很快就会来到,现在一闭眼都是血火中挣扎的士兵,心口闷得很。 他看向安夜:“陛下,我建议收集全城火油,号召城内百姓加入后勤队。为城防军提供支援。” 安夜道:“修洛将军。我们花费了一月,几乎耗尽国库财资准备的火油。箭矢,盾牌,长枪,昨夜一战就损耗了大半,你告诉我,这样的魔物到底还有多少?” “我不知道。”修洛有些颓然。 安夜地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这样规模的海族魔物只要再来一次进攻,夜郎国就完了。 城中他的几十万子民,也完了。 一种绝望的窒息笼罩住他,雄才大略的夜郎王头一次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应对这种状况。 修洛看着夜郎王的神色,心中愧疚。 他是护城的将军,城守不住,就是他的责任。 夜郎一失,消失的就是西域的最后一个文明,他忽然冲口说道:“陛下,我们弃城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安夜勃然大怒:“混帐,你让我抛弃我地国土,抛弃城中几十万子民,亏你还是夜郎国的将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懦夫,我看错你了。” 安雅的眼中也涌出泪水,她没想到自己倾心的人会这样懦弱。 只有安华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因为他很了解,修洛不可能是怕死的人。 修洛苦笑起来:“我不是怕死,是面对现实,海族的强悍超出我的想像,城池一旦失守,就是几十万人的性命,凭借我们,是斗不过海族地,不过我们可以依靠更强大的力量,我和桃源的领导者熟悉,我可以联系他们将城内百姓都送出去。” 听到他说出这番话,安雅知道自己错怪了他,也没有那般难过了,心里只说这呆子说话说半句,害得她误会了。 安夜却沉声道:“桃源?那个名震天下的大商会。”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保存夜郎百姓地性命,否则一旦被魔物破城,夜郎一脉将从此断绝,陛下,国土失去了还可以再夺回来,可人死绝了那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安夜默不作声。 长久地窒息般的沉默后,他终于长长叹了一声,眼里有着泪花,说道:“罢了罢了,也只有这么做了,只是这桃源商会势大气粗,你肯定他们会帮助我们,要知道,几十万百姓地运送,还要安置,那不是简单的事情。” 修洛肃声道:“陛下请放心,我拿人头担保,定会安置好夜郎百姓。” 修洛迅速联系了桃源。 此时,海族已经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地方,而大规模海族的出现,更是迅速将大陆各地点燃烽烟。 桃源也在考虑要集中人力,一旦战线拉长,各地力量分摊薄弱,迟早被海族各个击破,只有把全人类紧紧攥成一个拳头,才可以将这个力量凝聚到最大,修洛发回去的请求迅速得到了回复,桃源将派遣铁甲船队到达森雪城,负责将数十万夜郎百姓运送到三大公国,那里集结着数十万大军,城深墙高,更容易抵御海族的入侵。 只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几十万人的护送,就算是桃源这个大陆第一组织,也要颇费一番脑筋。 庞大的船队即使抵达森雪城也需要花费半个月时间。 这半个月的等待是最折磨人的。 海族会在这半个月内发动进攻吗? 这层阴影一直笼罩在夜郎百姓的头上,安夜陛下发动了数次战前动员,发动全城百姓有力出力,有物出物,无论如何,也要撑过这半个月的时间。 卡鲁坐在营房的门槛上,正伸出自己的手掌,他想握紧自己的手,可是刚一用力,就是一阵刺心的疼,随军牧师说他的筋因为用力过去绷断了,这只手只怕是废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不是因为手废了,而是,不能再上战场,不能再亲手杀死那些丑陋的怪物。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被担架抬着,沿途满地残骸的景象。 那些他认识和不认识的战友,他们就这样的死去了。 他心里没有一点害怕。 如果那一夜重来,他绝不会让再让自己晕倒……急促响起。 紧接着,从各地的营房里哗啦啦冲出一大群士兵,这是紧急集合的号令,敌袭了! 那些魔物又来了吗? 卡鲁喉咙猛的咕隆一下,刚想站起来,一名军官跨过门槛,在他肩膀上用力打了一下:“卡鲁,你的手伤着,不用集合了。” 卡鲁呆呆的军官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大批的士兵往外狂奔,他看到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平静,又好像都很不平静,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是什么感觉,或许仍然会害怕吧…… 过了一会,整个大营便人去楼空,北风卷过,一张落叶摇摇晃晃的飘到卡鲁身前。 卡鲁伸出那无法握合的手掌,看着那枯黄的落叶静静落在他的手心,他抬眼向望向天空,浓黑色的天空,仿佛轻轻一碰就要滴下水来,在西北的方向却又一层奇异的浮白,随着白色的渐渐扩大,黑暗则在逐渐减退。骤然间,一缕金红色的霞光猛然跳了出来,仿佛将周围的黑云都点燃了,火一般漫天地烧,多姿多彩地光辉向下延伸,照亮了城池的轮廓。 卡鲁忽然有了一种奇特的明悟。他面对那缕金色闭上眼睛,努力把这绚丽地景象永远刻在脑海里。 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见证生命的美丽了。 他整了整衣领,向着城墙狂奔而去…… 第十四章 战鼓如沉闷的雷声一般隆隆地滚过大地。 整个森雪的周围都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海族,他们像风一样卷过旷野,路过之处,就是一片被翻卷过来的土地,任何生命都在他们的践踏下流逝,就是野草,也逃不过这末日的劫难。 修洛站在城墙垛子里,凝望着这些恶魔越冲越近,越冲越近。 大地仿佛不堪承受这种蹂躏,森雪城在颤动不已。 这已不是对抗魔物,而是对抗这毁灭一切的天威。 一滴汗顺着他的鼻梁滚落,他的手在这狂烈的冲锋中微微抖动。 压抑在胸口的一股戾气左冲右突,像一只困在囚笼里的猛兽,要冲出他的束缚。 海族终于到了城墙下,清晰得可以看见他们丑陋脸庞上挂着木然笑意。 一声厉啸终于从修洛的喉咙里冲了出来,嘹亮直上九霄。 连续不断的啸响震动旷野。 士兵们都红着血眼,咬碎了牙齿,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身体了。 嘎吱嘎吱的绞盘声在阵后刺耳地响,伴随巨大的呼啸,一块块巨石腾空而起,呼啸着落到黑色的海族潮水中。 火箭也冲天飞去,可是那条壕沟里的油已经干涸了。 城内的火油已经消耗大半,自然不能再做这么奢侈的举动。 剩下的火油都被制作成了火箭和燃烧瓶子。 除了火油,就是各家各户酿造的烧酒。 一桶一桶的烧酒被扔下城池,然后用火箭射燃, 所有士兵都发疯似的往下扔着可以进攻的东西,擂石,滚木没了,城内源源不绝的往这里送来石磨。石块,城内百姓们为了支援城防,有地甚至把房子都拆了,取了大块的房基石运到这里来。 “陛下!”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修洛回头看去,竟发现。身穿金缕战甲的安夜和他的一双儿女走上了城墙。 他连忙走过去道:“陛下,这里太危险了,你们不能上来。” 安夜哈哈大笑道:“我的士兵都在为我拼命,我又岂能安坐后方,修洛将军,你可不要小瞧我,当年我也是马背上地国王,亲自领军打过仗的,来,给我一把弓。” 修洛不知如何是好。朝安华使颜色想让他劝劝安夜。 没想到安华也大声道:“父王都出马了,孩儿敢不效犬马之劳。” 安雅公主更直接,解下身上那把弓递给安夜。 安夜搭弓上箭,竟然拉了个满月,嗡的一声,一支火箭射出,正中一个海族眼窝。 士兵们轰然叫好。士气大振。修洛自知无法劝得这父女三人,战事吃紧,他也顾不得再说什么:“陛下小心了!” 海族终于靠着强悍的武力又爬上了城墙。 盾阵再次集结,又是一次漫长的拉锯。 海族疯狂了,士兵也疯狂了。 双方都在以血易血,以肉易肉。 浓烟滚滚弥漫着整个城郭,天色本就无比昏暗,十步之外已经难以视物。 修洛不断来回奔跑在城墙上“救火”,一旦哪里的盾阵被攻破,他就迅速冲上去补救。 直杀得天昏地岸。 忽然听得城门下发了声喊:“城门要破了!” 修洛一阵心惊。他竟忘了城下。 他飞奔着冲下城墙。 只见整个城门都残破不堪,每一下冲击,都掀起好像能连城墙一齐撞倒似的震动。 城门抵木早就折断了,只剩下大群的士兵死力的顶着城门。 可是每一下震动,士兵就要震飞一大片。 忽听得咔嚓一声裂响,一只乌黑的爪子竟然抓破了厚实地城门,直接接住一名士兵的脑袋,用力一抓,那士兵的脑颅就像西瓜一样裂开了,血和脑浆顺着那只乌黑爪子的手隙中流出来。 几名士兵红了眼。纷纷拿刀去砍那只乌爪,却只溅射出一阵阵火花。 乌爪扳住城门,用力一撕,一大块城门铁板被他拉了出去,他又抓拉了几下。 一个漆黑的身子就从那个大洞里爬了进来。 那是一只头上长角的海族。他全身黑鳞。连一般海族没有鳞片覆盖的腹部都被一层细密地鳞片裹着,一双鱼泡眼是血红色的。两只钢铸般的手臂泛着森冷的金属光泽,从城门破洞上一钻进来,一股奇臭的腥气就弥漫开来。 落进士兵堆里的这只海族,全然不顾四面刺来的长枪,只是挥舞着他那两只乌黑的爪子,不断撕裂开士兵们的身体。 犹如虎入羊群,不多时,城门口就躺满了血糊糊的尸体。 修洛看得须发皆张,一时被士兵堵着冲不过去,他顺势捡起地上一根长枪,使出全身力气掷了出去。 呼啸地枪体如闪电一样破空而至,直直的射中那只海族的面门,发出一声震响,枪头都扭了,强横的力量也震得那海族后退一步,脸上的鳞片也被掀出了一块。 修洛抖抖发麻的手,心里也是震惊,自己这使了全力的一枪,竟然只把那只海族破了点皮。 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直视过来。 修洛竟然感觉出了这只海族眼里的意味。 它放弃了城门边的屠杀,朝着修洛狂奔而来,沿途地士兵被那海族撞得横飞出去,命丧当场。 修洛也提着重剑朝他飞奔而去。 这只海族明显比普通海族更强悍,或许他就是这支海族部队的统领者。 重剑咆哮着劈向那只海族。 啪的一声,竟然把海族直接握住了。 修洛一惊,这海族的手臂不知道是什么做成,未免也太过坚硬了。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的脚已经飞踢了出去。海族将领被他踢得向后退了一步,修洛也顺势夺回重剑。 海族将领只是略退一步,就闪电般冲过来,那速度快得连残影都看不见。 修洛连忙闪退,却依然被乌爪扫过了左手。一道鲜血飚出。 他发出一声狼嗥,双目里腾地亮起银光,一瞬间,捕捉到一点残影,那股子悍不畏死地蛮劲顿时爆发出来,不顾左手地伤势,双手握剑,横冲出去,直接撞上那海族地身体,重剑连续刺中海族腹部地薄鳞片。 一连串密集的叮叮叮声响过之后。那海族的腹部终于被刺出一道血口。 得手后,他连续后退几步,撤上城墙,抛出一张卷轴。 海族将领冲过来时,地上忽然冲出一团蓝色火焰。 这是地狱之火,海族将领也抗受不住,发出一声厉鬼似的尖叫。 他全身地皮肉都在地狱毒火的燃烧下脱落。逐渐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可是这海族将领生命力竟是如此顽强,被地狱火吞噬的他朝着修洛疯狂冲来。 修洛连忙不住后退,这可是能焚烧一切的地狱火焰一,沾上一点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他哪里敢上抵挡。 有些狼狈的向城墙上方逃退,几名士兵不知那火焰厉害,扛着盾牌就上去挡住海族将领的去路,修洛大惊失色,发了声喊:“别上去!” 来不及了,只听哧的一声响。只冒出一股青烟,盾牌中间就融出一个大洞,海族将领顺着那洞冲进来,撞过一名盾牌后的士兵,直接把他汽化了。修洛也挡他不住,气得直跳脚。 海族将领冲上了城墙,疯狂撞了一阵。 本来严密地盾牌阵顿时破了一个大缺口,而那名海族将领也终于倒地溶为灰飞。 盾阵被打开了缺口,片刻之间,就有数十个海族冲进来。大肆屠戮。 这些海族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单是肉体上的直接对抗,没有一个士兵能挡住一合,几十个海族魔物冲进来一阵横冲乱撞,盾阵就有崩溃的危险。何况还有更多的海族迅速冲了进来。 修洛大吼道:“盾牌兵。分散结四人方阵。” 声震长野,军官们连忙指挥约束手下。盾牌兵们以四面大盾为一小组,结出一个四方阵型,将长枪兵围在其中。 这厮杀愈发的惨烈了。 士兵们以小团队为战,整个城墙上都涌上了海族,几乎没了立足之地。 从白天直杀到黑夜。 越来越多的盾阵被蜂拥而来地海族击破了,一旦盾牌被破,里面的人只有死亡的下场。 城墙上的士兵越来越少。 修洛浑身浴血,疯狂的劈砍着身边的海族,只是他一人之力,又如何对抗着一眼忘不见尽头的海族。 不但连城墙上,甚至城墙壁上也挂满了海族,他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如同一群蚂蚁一样,冷静,诡异。 难道这是天亡夜郎! 便在这时。 城内忽然火龙处处亮起,满街的嘈杂喧闹铺天盖地的涌来。 难道海族杀进城了! 眼前一切都变成红色地修洛奋力劈开一名海族,朝城墙下看去。 却是无数夜郎百姓拿着家里能用的武器,鱼叉,菜刀,柴刀,另一只手举着火把冲了出来。 他们蜂拥着涌上了墙头,数十万百姓,只要能跑能动的,都走出了家,走上了街,如一群慷慨奔赴战场的勇士。 愚蠢! 愚蠢! 修洛在怒骂着,可是眼里却流出了泪水,心里不知怎的充溢值得一股让他莫名的滋味。 那些拿着菜刀鱼叉的夜郎百姓构筑了一条血肉长城。 他们冲上了城墙,和海族魔物搅在了一起。 一时间血肉横飞,血勇并不能改变实力的差距,城墙上的百姓割草似的倒下去。 修洛说不出什么你们快退地话。 还能退吗? 城亡了,他们也亡了。迟早是一死。 不如死得更有勇气一些。 “陛下……” 猛听得一个方向传来一片急呼。 修洛抬眼看去,不由目呲欲裂,他也咆哮一声,疯虎似的撞开海族的阻挡。 只见夜郎王安夜不知道怎的竟被一群海族合围住了,他拿着一把大剑。疯狂的劈砍着,四周地士兵拼命厮杀着想要去救自己地王。 然而海族似乎也认定这是个大人物,竟是不断向安夜扑过去。 修洛急得连连咆哮,可是四周的海族太多了,他也是浑身是伤,根本无力在短时间内杀过去。 终于一名海族抓到机会一把抓断了安夜地手臂,那把大剑应声落地。 四周都是士兵们疯狂的嘶喊声…… 安夜忽然回头一笑。 他高呼道:“夜郎万岁!” 喊完这句话后,他冲向了一名海族,仍那海族的手捅穿了他的身体,他靠着临死一搏的力量竟然撞得那海族士兵连连后退。轰的一下,撞在城墙上,接着海族魔兵双手用力挥舞了一下,就和安夜一起摔下了城墙! 夜郎国英明伟大的王,安夜陛下,竟然死了! “陛下!” 城上骤然寂静下来,紧接着怒吼声响成了一片! 安雅公主疯了一样向着城墙垛子冲去。是修洛冲上去,死死抱住她。 他一边拖拉着她向后退,一边喃喃着:“安雅,安雅……”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拉着安雅退到安全地带。 安夜陛下的死使城上城下的士兵百姓同时陷入了疯狂之中。 没有人不爱戴他,因为他是夜郎的明灯,是他在黑死病泛滥时守得夜郎一方净土,是他使百姓安居乐业,又是他。为了夜郎的存亡,和海族同归于尽…… 每一个人都像木然的机器向海族冲去。 他们纷纷效仿自己伟大敬爱的王,冲过去抱住海族,一个人力不够,就两个人三个人,以自己地血肉之躯作为最后的武器,退着海族士兵翻滚下城墙。 但有一点力气,他们就疯狂的扑上去,手脚牙齿并用。 他们已不把自己当人。 既然敌人是魔鬼,他们就要把自己也变成魔鬼。不,是比魔鬼还恐怖的生物。 那一双双充血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悲痛、决然和坚毅,却惟独没有恐惧。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一夜。 不知道多少人摔下了高高的城墙,下面已经垫起了一声数米厚的尸堆。 熊熊大火把城墙都烤焦了,漫天的臭气熏人欲呕。 可就是这样拿着鱼叉菜刀。用自己的血肉作为武器地数十万夜郎百姓。竟硬生生挡住了海族狂澜似的一夜攻击。 凌晨东方的一缕金光刺透了浓重的黑暗。 海族依然还在城外,依然数量惊人。大多数海族摔下城墙,并不会死去,而那些夜郎百姓的血肉却没有这么坚硬。 这是怎样惨烈的战争呀! 修洛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东方金火似落下的一片红光。 能在死前看最后一次日出,真好。 他知道……城要破了,再多的百姓也延缓海族的脚步,却不能阻止海族的脚步。 终于要到最后地决战了! 他朝身边的安雅看了一眼,咧嘴一笑:“认识你,真好!” 安雅通红的眼睛依然余肿未消,她听到了修洛的话,露出一个笑容,尽管她脸上全是血和灰,这个笑容依然无比动人! 修洛满足了,握着她的手朝涌来地海族士兵冲去…… 轰轰轰! 一阵阵剧烈地爆炸声忽然从城下传来。 修洛愕然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见克苏尔的支流上正驰来一支舰队。 他看到了舰队上那熟悉地燃烧剑标志! 桃源的舰队,终于来了! 舰队上的巨炮不断发出火花,一颗颗巨大的火焰弹如流星一样划过天空,落在城外密密麻麻的海族群里,剧烈地爆炸掀飞了无数海族。火焰熊熊燃烧,海族阵群里一阵骚乱。 或许是感受到了桃源舰队的巨大威胁,海族士兵们纷纷从城墙上跃下去,朝着桃源舰队冲去。 舰队忽然传出一阵强烈的魔法波动。 本来灰蓝色的天空因为这一阵剧烈波动忽然盘旋起来,一团火色的云团凝聚起来,几乎烧红了整片天空,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火雨从高空中落下,烧得海族士兵嗷傲乱叫。 船上眩起无数的彩色光芒。 各种大型魔法纷纷出炉,巨石屏障。火焰飓风,冰蓝咆哮,风之领域,地狱焚烧……一时间,森雪城外的大地充斥着各种魔法的爆炸声,这些魔法元素混合在一起,起了化学作用。连绵不断的爆炸声震得森雪城秫秫发抖。 城墙上那些夜郎国残余地士兵和百姓都呆呆的站在那里,无法消化眼前的情景。 只是看着那些万恶的海族在魔法形成的巨型杀场中挣扎,他们心里的恶气狠狠出了。 大片大片的海族被这些强大地魔法撕裂。 尽管他们拥有强悍无匹的力量和刀枪不入的躯体,在这么多强力魔法面前也只能束手待毙,不过他们仍是不畏死亡,如一群扑火飞蛾不断的发动着冲击,数量惊人的海族就靠着这股蛮劲硬生生的冲破了魔法的封锁。 一道紫色的火云却从船上飞速掠来。 所过之地,一阵阵狂风撕裂的尖啸冲天而起。那些漏网的海族像飓风一样卷上半空又炸裂开来。 而下面地土地似波浪一样翻滚起来,猛然间一大块地面塌陷了下去,剩余的海族都陷进了那个大坑里。倒卷过来的泥土把那些海族吞没了。 这一切简直如同神迹。 肆虐了一夜,简直如同恶梦般的海族竟然就这样被灭了。 紫火朝这边掠来,人们才看清,那竟是一个人。 修洛激动得手脚发颤:“将军,将军回来了!” 她身边的安雅正掩着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听得修洛在那里喃喃着什么“将军”,连忙拉着他道:“你在说什么呢,修洛,什么将军?你认识他?” 紫火掠来只是眨眼间事,杨政缓缓落在城头。看着满目苍夷,心头一堵,怅然叹了一声。 这时他的目光掠到了修洛身上,尽管修洛已经长高了一些,面目也更成熟。脸上又全是血迹。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温情。朝他走去。 “将军!”修洛单膝跪到地上。 杨政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别多礼了,起来吧。” 修洛站了起来,垂手肃立。 安雅从没见过修洛这样安分的样子,尽管修洛平素少言寡语,可是安雅知道他骨子里那份骄傲,即使是面对父王和哥哥也不亢不卑,绝没有现在这般顺从模样。 她不由吃惊的打量眼前这个翻手间可以毁灭海族地男人。 刀削般坚毅的面庞,一双幽邃的令人无法忘记的黑色眸子,只要淡淡的注视你一眼,就会感觉承受不住地避开眼睛。 杨政果然注意到了安雅。 只看安雅一眼,他也就知道了这女孩子肯定和修洛关系非凡。 他微微笑了一下,朝安雅点了点头:“你好,修洛这孩子性子拗,以后要让你多费心了。” 安雅脸腾地红了,素来小辣椒的她竟喏喏地说不出话。 修洛结结巴巴的介绍道:“将军,她……她……她是夜郎国公主。” “哦,”杨政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没想到你小子闷声不吭的,原来是扮猪吃老虎呢。” 修洛一纯洁孩子,哪承受得了这玩笑,顿时瘪了。 安雅倒是觉得这个修洛都叫将军的男人看起来还挺亲切的。 这时候一阵咳嗽声传来,二王子在几名亲兵的搀扶下走过来,杨政索性自我介绍道:“我叫杨政,是修洛的叔叔,也是桃源的主事人!” 二王子看了修洛一眼,他早就震惊杨政展现的强大武力,而且又是大陆第一商会的主事人,没想到修洛竟然有个这么厉害的叔叔。 都不明白有这样显赫的叔叔,修洛怎么还会在夜郎这种小国家当个小小将军。 不过他是聪明人,不该问的问题也不会过问。 现在夜郎国算是毁了,父亲又战死,以后还要托庇在桃源商会下,他也不敢有什么王子的架势。 几个人谈了一阵,二王子向民众宣布了桃源商会的舰队到来的消息。 夜郎国安全了,疯狂了一夜的夜郎民众这时才放松下来,看着满城尸体,那种恐惧悲伤痛苦的负面情绪才涌上来,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 这么一哭,二王子和安雅也想到了死去的父王,二王子还能强忍着不落下泪来,安雅则不管不顾的哀声大哭起来。 杨政知道他们经历了这样的惨事,需要尽情的发泄出来,于是默默的走到一边。 修洛看看安雅,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伸出了手,将她揽到怀里。 夜郎国此役,士兵死了二万八千六百五十四人,死亡的普通百姓数目已经无法统计了,只是粗估一下,死亡人数就在二十万人上,能够活下来的只有十四万老弱妇孺,成年男丁竟是十不足 这等人间惨事,实在令人闻者落泪。 杨政尽管对海族入侵有过心理准备,也知道必然知道会死上无数人,可是面对这一片触目惊心的场景,他仍是伤心难抑。 这也更坚定了他要对付父神的决心,不管他怎样强大,怎样不可战胜,哪怕他是真正的神,杨政也决定要屠了他。 第一章 雨劈里啪啦的洒在莱茵河道里,溅得水面白茫茫的一片。 鳕鱼狩魔团队在山体上找了许久,终于寻到一个避雨处,一块巨大的岩石凸出来遮挡住了数米方圆的燥地。马匹伏跪在那块燥地上,三个狩魔者将马袋里的油布取出来盖在马背上,自己席地靠坐在马腹处,拿出干粮啃食起来。 看样子天一下也放不了晴。 雨声淅沥,独显得天地间的沧远辽阔。 狩魔小队的队长诺里安抽出长剑,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缓缓擦拭着青色的剑体,幽幽的光芒在剑体上流转,轻轻一弹,发出嗡的一声。 另一名赤发瘦削战士拿着一把匕首轻轻剔着指甲,他的手细长灵活,中指和食指要比其他手指长上一截,指头上套着灰色的金属指环,他幽静的坐在那里,无声无息,毫无存在感。 还有一个胖子张着血盆大口大肆咀嚼着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嘴角还挂着肉上的血丝,一双细长的眼睛都被脸上的肥肉快挤没了,只有偶尔从肉缝里闪出出的一点精芒。 三两下吞下那块足有四五斤的大肉块。 “咯”的一声,胖子歪了歪嘴巴,吐出一块骨头和一颗槽牙,满不在乎的道:“操,这些海族的肉真他妈难吃,骨头又硬。” 诺里安冷笑一声:“难吃你还吃那么多。” “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女人可以不要,酒可以不喝,就是一日不可无肉,我玻峦人生就这么点追求了,还没得满足。操他***,不是说流云国海族闹的最凶吗?再杀几个海族,回头去狩魔工会把人头缴了,我得拿着大把金币去雷顿的蓝梦海湾度假了……” 赤发的瘦子忽然动了动耳朵,目光闪过一丝精芒,其他两人顿时噤声警惕。 这三人都是南大陆不世出的高手,诺里安离剑圣不过一步之遥,其他两人剑术不如他,可实力却未必不如他。一个是绝顶的刺客,另一个胖子来自神秘地鬼西家族,出生就用密药熬练,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这样的人物寻常见到一个都是大造化,能让这样三个人组成一个狩魔小队,实在是桃源的封赏丰厚到家了。 再强的人也要生存不是,特别是这三人习惯了百无禁忌,大手大脚的花钱。 海族的人头比等重的金币还值钱。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聂鬼,怎么了?” 赤发瘦子没有做声,无声无息的移出几步,灰色的眼珠里有一圈圈透明地纹路,紧紧盯着莱茵河道上翻滚的河水。 “女人?” 他轻轻喃了一句,有些不可思议。 大雨使得天地间茫然一片,在白色的雨雾中那细小如风中落叶的身影。在一步步向他们移动。 近了,能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女孩,赤着一双白皙如玉的脚丫在乱石泥泞的路上走着,鹅卵形的脸蛋,一双黑色的眸子十分的清亮,正闪烁着惊恐。 雨把她淋得落汤鸡似地,薄薄的衣裳贴在她仍略带稚嫩的身体上,凸显着少女的清丽。 这样的暴雨,这样的野外,这样的少女。 聂鬼目光存疑。看着少女跌跌撞撞地越走越近,诺里安和胖子也看到了,他们都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 少女仿佛现在才看到他们,惶惶的朝他们跑来,口中发出甜软无力的“救命”声。 聂鬼横出一把匕首,冷冷注视着这个在荒野里出现的少女:“你是谁?” “三位大哥,求你们救我,我是孳阮族人,跟随商队与索巴丁贩卖货物。没想到遇到了海族恶魔,我为了逃命,跳水后一路飘到了这里。” 孳阮族,流云国的一个氏族。 诺里安打量了她几下,完全感应不到这少女身上有武者的气息。看来是个普通人。他对海族的信息更加重视,追问了几句。了解到袭击商队的海族数量,听闻这少女说只有七八只海族,已经下定注意等雨稍停就追踪上去,七八只海族可是大笔的财富。 雨仍瓢泼下着,诺里安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便懒得再理会这少女,聂鬼在确信这少女没什么威胁后,缩回角落里,又变成了“空气”。 只有胖子地目光不怀好意的流连在少女别雨浸湿的曼妙身躯上。 鬼西家族一向恶名昭彰,因着他们家族人人天赋异禀,实力强悍,没人奈何得了他们,不过却鲜有与之为伍的,胖子眼热狩魔工会的悬赏,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联系上愿意和他组团的诺里安和聂鬼,这两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不好女色而已。 “小姑娘,你看你全身湿透了,这可不行,小心生病了,来,哥哥这还有套换洗衣裳,你先凑合换上。”胖子努力的挤出一个他自认为和霭的笑容,从包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袍子递到少女面前。 少女的容颜称不上绝色,可是那眉眼玲珑剔透,黑色地大眼睛更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身子柔嫩得仿佛掐一把就出水儿,胖子一向喜欢这种年纪不大的雏儿,这荒山野岭的还能遇到这么好的货色,他哪有放过的道理。 诺里安撇了他一眼,就知道这胖子打什么注意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胖子,别多事了,一会还要赶路呢。” 胖子头也不回:“这雨一时半会可停不了,够我办事了。” 名义上诺里安是狩魔团团长,可实际上三人是协作关系,连赏金都是平分,除了真正和海族遭遇战斗时,基本上三人是各干各地,谁也别干涉谁,诺里安只是觉得厌烦才插了句。既然胖子不买账,他也绝对不会为个小女孩和胖子弄得不愉快,也不吭声了,由得他折腾。 少女眨了眨那水汪润泽地大眼,瑟缩在靠在石缝的一角,怯怯蒲柳,摇了摇头,让胖子地喉咙咕隆咕隆的不住滚动。 “别怕,别怕。哥哥只是担心你。”胖子已经快按捺不住了,伸出那双油乎乎的胖手要去拉女孩地手。 “不……不要……”女孩的的眸子里水雾弥漫。 “你这孩子,怎的不听话呢,哥哥可心疼你。”胖子捏住了少女的一只白皙纤瘦的腕子,用力拉她起来:“来来来,哥给你换。” 少女这才知道自己刚逃离狼爪,又落入虎穴。 不禁大声哭求起来:“不要,求你放过我,求你了。” 胖子那三分耐心早磨光了,满脸横肉抖动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淫光乱闪,他嘿嘿笑道:“你说你这孩子,哥哥好心帮你换换衣裳,你叫什么呢叫,不过你这小黄莺似的嘴儿还真甜,甜得我这小心肝呀麻酥酥的,哥哥就喜欢听你叫……” 诺里安和聂鬼都皱眉撇过头去。他们自然算不得好人,可是对胖子这种恶心地嗜好也鄙夷得很,只是没的办法,他们现在是盟友关系,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弄得不愉快,何况胖子也不是好惹的。 “救命……救命……”少女凄凉的声音撕开了雨幕。 胖子已经将少女按到地上,一只手捏着她的衣襟就要撕开……喀拉拉一声电光闪动,就炸在这大石块不远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焦味,那巨大的震响吓得胖子勃勃欲振的下体缩回去。差点阳痿,他骂了一声娘。 却猛听得诺里安和聂鬼刷的站起来,抽出武器。 诺里安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惊恐:“胖子,别玩了。” 胖子因为这忽如其来地雷电,心头欲火发泄不出,正自烦躁,叫骂道:“老子***玩个女人,你罗嗦个鬼……” 他话音卡在那里,那双挤在肥肉里的眼睛猛的瞪圆了,仿佛不可置信般的僵在那里。片刻后才缓缓环视,脸色白如纸张。 “操……操……”他肥厚的嘴唇哆哆嗦嗦,一个脏字在喉咙口转了半天。 雨狂刷下来,在白色的雨雾里,矗立着密密麻麻地。无声无息的黑色影子。犹如幽鬼一样,没有一丝气息。却又能感觉到无数双死灰般的眼睛正注视着你。 哪来的那么多海族……“ 这一路来,三个人干掉的海族也有十几只,对它们的战力十分了解。 单打独斗,加上他们了解海族的弱点,绝对不成问题,可是一但海族数量超过十只,他们三人也只有望风而逃的份,眼前这白花花的雨雾里,何止十只百只,隐隐绰绰的黑影让他们胆战心惊。 他们都是横行惯了地人,满手血腥,可不代表他们不会畏惧死亡,何况海族的残忍超乎他们的想像。 连一向阴沉麻木的聂鬼也抽搐了一下嘴角,缓缓从后腰又抽出一把短刀,他左刀右匕首,轻轻交错一下,缓缓道:“怎么办?” 胖子满脑欲焰都被泼个干净,横肉不住颤动,细眼闪动,时而是恐惧,时而又是逼入绝境的狞厉。 他低低吼道:“杀出去。” 诺里安扭动了一下脑袋,颈骨发出爆豆似的响声,他舔了舔发燥的嘴唇:“只有这个法子了。” 三个人对望一眼,胖子双眼骤然睁得浑圆,全身须发都张了起来,宽大的袍子如同气球一样暴涨舞动,一条条紫色的血筋弥漫出他的肌肤表面,全身紫血上涌,那原本圆滚白胖地身体凸浮起一块块钢铁般的肌肉,泛着红油油的紫色,连眼白里也布满了紫红色的血丝,鼻孔不住嗡动,喘着牛一样的粗气。 暴嘶一声,施展出鬼西家族铁身人密技地胖子已经陀螺般旋飞出去。 诺里安紧随其后,巨大地重剑由握剑的手掌开始弥漫,火舌顷刻吞吐出去,连剑体都被烧成了血红色,而聂鬼,已经无声无息地隐没在了空气里。 至于那四匹马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少女。自然被抛弃了。 已经化身铁身人地胖子像一辆庞大的战车,以无穷的力量撞开密密麻麻的海族,连刀枪不入的海族在胖子的疯狂旋转下纷纷弹飞出去,诺里安就在胖子身后,一把火龙般的重剑撕裂得空气滚烫,舞动中的轨迹里,雨丝被蒸发干净,露出一条条狭长的真空轨迹。 胖子能弹开海族,要杀死他们却绝不可能。但诺里安地火剑却能使海族致命,每一道火影闪过,劈中的海族就发出惨嘶,全身燃火的倒下。 岩岭火刃是纯粹的火系魔法武器,作为武器,它拥有很多致命弱点,不过用来杀海族却正合适。 空气里不时的闪过一道虚影。 所过之处,试图冲上来的海族肚皮上就会出现一道十字血口,血口上绞拉出一根根血肠。 凶悍无匹的海族似乎也不能阻止这三个南大陆赫赫有名的高手。 眨眼之间,三个人已经突破了五。六十米的距离。 所过之处,也倒下了七八只海族。 雨像箭矢般落下来,打在人身上激荡起片片水花,莱茵河汹涌的翻滚声几乎震碎人地耳鼓。 绝望却已经开始收紧它残酷的大手,几乎要捏碎三个人的心脏。 他们一鼓作气,耗费了全身心力,这不长的一段距离却已是极限。 胖子的那身铜皮铁骨与海族刀枪不入的身躯猛烈的连续碰撞。看似无坚不摧,可即便是真正地钢铁战车也有报废的时候,胖子他还是人,鬼西家族赋予他的天赋是有限度的,在人类世界已足够他肆无忌惮,然而,海族不是人。 他们拥有着和胖子一样坚硬的外壳,还具有胖子不拥有的锋利尖爪。 无数次的碰撞中,那些利爪不断切割胖子钢铁似的体表,一丝极其不甘绝望的惨嘶后。终于破开了他的表皮,紫血从发丝一般地伤口缝隙里狂喷而出。 这至刚至硬的鬼西密术有着致命的缺陷。 他不能破,就像一个饱胀着着球体,硬撑出的强悍,一但被刺破一点,就会精气全泄。 胖子惊恐绝望的看着血水从那细小伤口里一喷数十米,极限膨胀下的身体水分一旦找到了突破口,就像崩决的大堤,完全无法阻止它一泻千里。 看着自己像气球一样向外喷泻是极其可怕而凄惨的。 胖子满脸扭曲,发疯似的怒吼狂窜。 他已经彻底崩溃了。不但在**上,也在精神上,跟在他身后的诺里安只有后退,见多死亡地他也不禁胆寒,看着胖子原本高大强壮的身躯不住的干瘪下去。像漏光了水的袋子。皮肤皱成干巴巴的树皮状,然后顷刻间被海族撕成粉碎。 他只是一分神。胸口就传来剧痛,一只黑漆漆地手臂刺穿来他地胸口。 爪子从他前胸捅出来,还扯出了他依然跳动的心脏。 诺里安临死高举起那把岩岭火刃,剧烈地火光闪起,他的身体燃烧起熊熊烈火,即使使死,他也不愿意尸体被海族蹂躏。 火焰吞噬过他的眼睛,在一片金色中,他仿佛看到一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杨政双膝盘坐在小黑的背上,肩膀上站着一只黑色乌鸦,天地间苍茫茫一片,竟然是半点人声也没有。 雨从高空落下,又在他身体半尺外如同被玻璃罩子挡着,淌出许多顺溜的轨迹。 他静静的沉思着,自从一路赶回北大陆,又亲自领人将夜郎百姓输送到三个公国,如今又过了半个月,在蓝梦海的桃源岛上,他花了半个月时间将遍布整个大陆的桃源商会传回的巨量消息消化,又和桃源最高层的一批人研究商量,制定更稳妥的计划。 海族还没有真正来临,这是他们所有人得出的结论,从撒德文明留下的影像和精灵族消失就能大致推测出海族的实力。 如今在大陆上露出地只是海族狰狞的冰山一角。 桃源这个庞大的机器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全力运转起来,并且控制住局势,丝毫不能减轻真正知道内情的人的忧思。 杨政更是肩负着重担。他是整个桃源的定心骨,又是魔神教和金帕兰宣扬的“神子”,两块大陆亿万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这里不仅有对他的期许,更多的是令他闯不过气来地压力。 如果不是还有那么多爱他信他的人,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夜郎国的惨状。 他真想逃离这一切,亿万人的期望呀,那真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已经几日没合眼了,听说南大陆情况愈发波云诡谲。杨政又迫不及待的赶来。 这里住着他生命里几个最重要的女人,而南大陆的情形比之北大陆又要复杂得多,没有黑死病的大洗牌,沧月国依然强悍,卫戎虽然靠着魔神教势力隐隐已有盖过沧月的趋势,可在南大陆,它和它背后的桃源势力依然是没有决定性地话语权的。 除了沧月,流云,雷切等国也是不甘寂寞的寂寞,若没有海族。杨政也没那么大的野心要去招惹他们,可眼下的情形已容不得他犹豫,卫戎国里那个他敬爱怜惜的女人正支撑着这一切,在局势没有完全恶化之前,杨政要回去为她撑出一片天。 他的脑海里又浮漾起那双温柔如水地银色眼赭。 心里便涌去一股热流,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见到她,搂着她。吻着她,爱着她。 半梦半醒之间,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募然间,杨政睁开双眼,瞳孔收缩一下,他已经霍然站了起来。 透过层层的雨雾,他鹰聿般的眼睛注视着大地上奔流的河水,还有河道上密密麻麻的……海族。 海族终于要大举进攻南大陆了吗? 这里是……莱茵河。 杨政一眼就认出了这条穿越过流云国的大河。 现在已没什么考虑的空闲,他右角轻轻踩了下龙背,魔龙小黑就发出一声悠长的嘶吟。一个就近九十度角的俯冲,劈开里汹涌地雨雾。 杨政双脚如钉子一样扎在魔龙背上,整个人和地面平行,高速俯冲下的狂风卷起他纷飞的头发的战袍,千米……百米…… 他肩膀上的黑色乌鸦首先振翅飞了出去,百米的距离,就看到一团乌鸦化成了一团金色火焰,然后流光四溢,瞬间膨胀成一只巨大的三足金乌,炽热的流芒耀眼如天上的太阳。那原本咆哮奔流的莱茵河竟然瞬间被狂热地流炎蒸出一条空谷河道,河流断截成两段,无数白色的雾气蒸馏直上,眨眼间,千米方圆内已经被浓烈的水蒸气包裹。伸手不见五指。 金光席卷过大地。金色的流炎冲出白雾。 大地被硬生生犁出一条百米多长的沟壑,沟壑里密密麻麻地海族被蒸发成地空气。 三足金乌天生拥有和地狱火焰媲美的太阳金火。能燃烧一切物质,海族又天生畏火,如何能够抵挡上古魔物三足金乌地霸道火焰。 作为三足金乌的天生死敌,小黑狂怒尖啸,岂肯甘于弱后。 魔龙双翅一展,巨大的身影扫过地面,任是海族天生刀枪不入,又怎能抵挡魔龙的尖爪和利齿,还有那恐怖的巨力,狂妄绝伦的魔龙像猛虎一样扑进了海族里面,谁能看到一直是人类恶梦的海族有成为羔羊的时候。 只不过先天物攻强悍的魔龙再怎么杀也不可能比得上三足金乌。 它简直是专门对付海族的天敌。那身太阳金火肆虐之下,海族连抵抗的能力的都没有。 杨政没有加入战局,海族既然聚集在这里,必有原因。 他感觉了空气里的波动。 那是人类的气息,飞掠过去,一拳打开一个跳到他眼前的海族,伸手虚抓,从海族人堆里揪出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来。 赤发,瘦削的身材,一双死灰般阴沉的眼睛,在人类中也算得上顶尖了,竟然能在海族的围攻下支撑这么久。 杨政提着他的衣领,精神元力已经将他身体锁住,淡淡道:“不要乱动,你伤得很重了。” 聂鬼如同见鬼一样的盯着把他抓在空中男人。 他一生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遇到过多少千奇百怪的事情,也见过无数实力非凡的人类,却从未像今天这般震惊,即使也刚才潮水般的海族也无法让他心神有多大变化,他不是个怕死的人。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但让他看不透,甚至会觉得他……是人类吗?还是只是一个批着人类外皮的“神”? 魔龙和三足金乌的疯狂杀戮还在继续。 聂鬼感觉到全身伤痛,现在被人抓在半空,几乎要昏死过去。 他甚至没能力再继续思考,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已经将隐藏实力全部发挥出来,事实上他才是鳕鱼狩魔团实力最强的人,只是作为一个暗行者,他习惯了隐藏实力,行走在黑暗中。 杨政继续搜索着人类的气息,他看到了不远处那块巨岩,那里传来马嘶。 赶过去时,四匹马正倒在地上被海族撕开了肚皮,内脏流了一地,除此之外……一个娇小的穿着鹅黄衣裳的少女正被两只海族抓着,利爪深深嵌入少女的肉中。 杨政眉毛一拧,旋风般飞过去,手中银光一闪,一柄奇特的弧刃枪捏在他手里,两道银光闪电般一闪即逝。 两只海族已经带着一串血珠倒下,他们被劈成了两半。 弧刃枪上闪烁着淡淡的钛色光芒,海族的血液顺着枪体表面流淌落下,竟未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枪体虚化,眨眼又消失在空气中,杨政揽住了那倒下的少女,少女的头软软的歪下来,正好露出凌乱发丝下的容颜,那一刹,杨政全身巨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左手一松,聂鬼从他手上落下,摔在地上,痛得晕了过去。 第二章 又见惜月 一双温柔如玉的手轻轻的按压着杨政的肩膀,过了一会,那手掌从肩膀上缓缓前移,从后面环住了杨政的脖子。 带着一丝甜味的吐息软绵绵的在杨政的耳垂上流连,两团软玉似的饱满圆润压在他的背上,有着让人神魂荡漾的弹性。 杨政轻轻的将靠压在他背上的女人拉到前面,凝望着她温柔中饱含欣喜爱怜的银色眸子。 心里一暖,轻轻的吻上她的唇,在那一抹温软上轻吮浅尝。 厮磨在一起的脸颊变得滚烫起来,鼻息间的热气越来越急促,银色眸子闭起又悄悄睁开一丝缝隙,看到男人脸上的疲倦和眉头紧紧拧着的川字,她的心又痛起来。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脑袋后撤,分开溶在一处的唇。 “怎么了?不高兴……” 杨政轻轻摇了摇头。 “那个女孩是……” 女人的直觉最是恐怖,杨政带回来那个少女,然后一个人躲在这个书房里,已经一整夜了。 所以她有不得不问的理由。 杨政的身体一僵,紧紧的抱住她。 “我不认识她,别问我,别问我……” 瑞秋甚至能感觉到他身子在轻微的瑟瑟发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个刚强的男人,即使遇到任何危险困难的情况,即使是生命受到威胁,似乎也未有过软弱,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看到他的百折不挠,哪怕是云中城那样神一样的存在,他都敢去挑战。 这样的男人。到底需要怎样的痛苦激烈地情绪才会令他如此失控,如此彷徨,如此无助。 瑞秋的心抽疼得厉害。 正因为杨政坚韧,强悍,聪明,可以为她,为斯帝安,为卫戎国百姓,甚至是南北大陆无数的人类撑起一把庇护的伞。这个已经被神化的男人,被所有人用敬仰的目光看着,敬畏着的男人,几乎都让人忘记了他其实也有人类的情感。 除了他的强大坚韧,谁又会去体会一个高高在上地“神”的七情六欲。 几乎连瑞秋这个最了解他的女人,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庇护,习惯了他的强大,习惯了在他羽翼下生存着,而忘记了体会他的心情,体会他的痛苦和悲伤。忘了去了解这个男人的内心世界。 这是怎样的悲哀,要等到这样苦心诣旨为了人类存亡奔波的男人终于承受不了太多地压力,在自己怀里崩溃般的颤抖,才想到他一样是个人,一样会痛苦,他没有义务为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劳累奔忙。 是这样的吗?杨政。 瑞秋的心有撕裂般的痛苦,即恼恨自己的粗心。又恼恨自己地无能。 他,是她爱的男人呀。 心里早认定了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可是除了给他身体,有过做一个妻子的本分吗?有过了解他的过去,和他一起承担他内心的痛苦和压力的时候吗? 从他匆匆忙忙的从沙漠一直赶回到北大陆,又接连着在桃源工作了那么久,又因为自己一封包含着抱怨的信件马不停蹄地赶回到南大陆,心里还曾有过对他不立刻来见自己的埋怨,知道他平常不太爱提自己的事让自己担忧。可是自己也心安理得的不曾去问过一句。 对他的过去,他的来历,甚至都不愿意去想。 瑞秋反搂住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缓解自己心爱的男人内心的痛苦。 “阿政,你有什么苦都要告诉我,我会受不了让你一个人痛着。”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像安慰自己的孩子。 杨政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涩然道:“我没事,不要担心我。” 瑞秋不信,她知道杨政心里一定有很多地秘密。 可他不说。她也不想迫他。 她将手放在杨政的后脑上,轻轻顺着他的黑发,在他耳边温柔的呢喃:“好,只要你没事就好,阿政。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在瑞秋温暖的怀抱里。杨政感觉身体地疲累和内心地伤痛都仿佛潺潺如水般流去,没有刚才那无法压抑的痛楚。 “无论如何。你都要让我陪着你,就算是入地狱,也不要抛弃我……” 杨政浑身一震,他轻轻捧起瑞秋地头,凝望着她眸子里流露的淡淡的坚忍,感觉再坚强的内心都要被她的目光融化,脱口道:“傻瓜!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瑞秋淡淡的微笑,嫩如葱白的手指在杨政的唇上缓缓抹过,喃声道:“没了你,对我来说,何处不是地狱。” 杨政伪装的坚强轰然崩塌,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永远也没办法做到冷淡从容,做到淡定自若,只是,这又有什么不对,两个相恋的男女,原本就是会不顾一切,做出很多世人难以理解的傻事的。 他的眼角缓缓滴淌出泪水。 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哭了,可是现在,面对强大的海族和站在它们背后无所不能的父神,面对死亡甚至可以不皱一丝眉头的杨政,终于落泪了。 “瑞秋,等灭了海族,我们结婚吧。” 他轻轻的一句话,震若雷霆。 瑞秋脸庞通红的倒在杨政怀里,拼命的点着头,这一刻,她幸福得要昏死过去。“那个姑娘醒了?”卫戎皇宫的莳花馆外,杨政问一名侍女。 侍女点点头。 杨政心神有些恍惚的站了片刻,抬脚朝莳花馆里走去。 看到莳花馆院子里盛开的箭叶草,还有芭蕉翠绿鲜嫩的大蒲叶,满院子绿得盎然,还有一些花朵在雨后颤颤巍巍的冒出来,夏天来了。 都已经忘了四季变化。也没有空闲时间能驻足欣赏一下四季的美丽。 杨政略带怔忪地走过院子,穿过一个回廊,就看到假山湖边的一个娇小身影,换上了一身白裳,正静静坐在回廊边,凝望着水面上的浮萍。 那圆润如鹅卵的侧脸,漆黑的秀发,漆黑明亮的眼眸,长长的睫毛……一切的一切。让杨政恍惚的心神又彻底迷失。 他靠在转角地一根廊柱上,望着那女孩。 长久得几乎让他忘记呼吸。 一眼千年。 对杨政来说,比千年更遥远,仿佛已经是上一生的事情。 “小……小颜……” 他的脑海里久久回荡着这个名字。 青梅竹马的嬉戏,那个小跟屁虫般整天吊在他身后的小女娃,那个八岁时就说要嫁给他的女孩,那个在十六岁时和他偷偷品尝禁果的女孩,那个让他决定放弃最爱的考古事业,准备从亚马逊归来就结婚的未婚妻…… 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太多太多地想念。太多太多的牵挂。 在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让他呼吸停顿。 可是这一切回忆,想念,牵挂都随着他卷入另一个时空,开始另一段人生,而变得混沌,痴缠不清的被掩埋在他内心的最深处。 这个世界是没有小颜的。 这个世界甚至是没有那个身为考古学家。身为富家子弟的地球人杨政地。 一年年的变化,越来越复杂的际遇,令那个单纯的,热情的地球人杨政早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杨政是另一个人,一个名震天下的魔神将军,一个拥有另外深爱的女人,一个满手血腥,掌控着南北大陆,无数信民敬仰。准备与“神”决斗的杨政。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还可能是以前地杨政。 可是…… 为什么心还是痛得不行。 为什么,一瞬间,那所有的前尘往事都要翻涌上来,压迫得他几乎窒息,几乎崩溃。 在瑞秋怀里的崩溃,在她的温柔下渐渐平复,所有才有胆子再来看一眼这熟悉的容颜,可是明明都下定了决心,也觉得自己已经走出了轮回。只是一眼,就又要溃败。 杨政紧紧闭起眼睛。 他痛苦的用手捂住脸,完全没有勇气和这个拥有小颜容貌的少女说话,他决定退走了。 两段完全不同的人生不能加诸在一个人身上,他现在不敢去了解真相。只想远远走开。 避而不见吧。在没有将思绪完全理清之前,他转过身。又悄悄的走开…… 杨政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一直仿佛失神般望着湖面地少女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杨政消失的地方,眼眸里缓缓抹过一丝银色流芒。 这一刻的她,哪还有一分孱弱如柳,惊吓刚愈的神态。 她的嘴角轻轻弯起一个调皮而莫名地弧度,眼中却若有所思。雨使天空中迷蒙着一层雾气,星月无光。 莳花馆内,一片漆黑,除了走廊上的气死风灯外,整个内馆都笼罩在黑暗里面,几名侍卫守在馆外,里面只有两名侍女,这里在王宫最深处,一路防备森严,到这里就没什么侍卫了,毕竟是王国内宅,女眷居多,莳花馆也只是个别院,防备很松懈。 夜晚偶尔地虫鸣显然异常清晰。 夜深了,一缕微风穿过莳花馆,走廊上的风灯摇晃了两下……灭了。 本来昏暗的莳花馆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虫子的鸣叫也停息了,寂静得如同荒坟。 莳花馆外的侍卫软软倒在墙角,一团阴幽似的黑色火焰横跨而来。 似真似幻。 莳花馆内馆的门无声开了。 一个双脚赤着,只着着薄薄白色丝裙的女孩出现在门口,赫然是杨政救回的女孩,正带着似笑非笑,又略带顽皮的神情看着空气里地黑色火焰,她咯咯笑着。声音却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游荡,被空气中无形的气压堵住,传不到外面去。 “惜月姐姐,我发现你可爱跟人了,怎么我到哪里,哪里就有你呢。” 虚空中的黑色火焰已经缓缓煺去,露出一张绝色娇媚的容颜,无声的微笑着:“小颜儿,最近你们家那个老不死大发雷霆。又要搞什么文明毁灭的把戏,历次毁灭都是以云中君为主导,那些海族不过是些麻木的傀儡死物,没有云中君的引导根本毁灭不了人类,你这个小云中君刚接了这么个大任务,又四处乱跑,可不怕触了你家老不死地底线,姐姐我担心你,特来劝你一句,别看你现在优哉。怎么惹祸顽皮都不要紧,那是你没惹恼那老不死,一但碰到他底线,那老不死可不会感念一分香火之情,他即能造你,就能灭了你。” 颜玉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显得俏皮无比。“姐姐这么关心颜儿。真是让小妹受宠若惊呢,不过姐姐这么爱护小妹,可又不怕你家主人责罚你了,姐姐你这个圣殿黑月使当得却不怎么称职呢。” 惜月暗骂一声小妖精,笑容不变:“小颜儿,你是不知道,我害你对我又没什么好处,云中君这么多代传承下来,每一代和我们圣殿使者都打得要死要活的,可有一次奈何得了对方了。即使真有死伤,新的使者和云中君又会马上被造出来,这么多年来,姐姐也打累了,咱们虽说是死敌,可那都是上面造成的结果,说来,我们和海族有什么区别吗?姐姐这个工具当得也累了,难得碰到你这个可心意儿又特立独行的云中君,姐姐害了你。你家那老不死又造出个没点人情味儿的云中君来和我们打打杀杀,姐姐才不干那样的蠢事呢。” 颜玉咭的一笑:“姐姐这张嘴呀,真是死了都能说成活的,好拉好拉,我信你便是。我可没打算造老家伙地反。只不过,别人不知道。姐姐难道不知道,到底是谁让我家老头子发那么大火,非要把整个人类文明毁了……” 惜月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淡然道:“姐姐哪里知道那老不死的想法。” 颜玉嘿了一声,她招了招小手:“姐姐若真不知道,告诉你也无妨,谁让我俩感情好呢……过来……” 惜月落到她身边,听着颜玉窃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么说……你是故意要混入这里,那你准备怎么办,杀了他吗?”惜月语气平静的说着。 颜玉侧头看着她:“姐姐有什么想法?” 惜月眼角一跳,面沉如水:“这是你们云中城的事,问我做什么?” 颜玉并不做声,一双点漆似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把惜月的眉毛看得微微皱起来,她才悠悠道:“既然姐姐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原本以为姐姐是要来坏我事地呢……” 惜月有种内心被看透的难受感觉,心里对这个看着顽皮娇俏的云中君大为凛然。 正要活动心思,周转语言,空气里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惜月还未做声,已听得颜玉的喁语传入她耳朵里:“好厉害,这都能感应到,惜月姐姐,你可是说了不坏我事的,他来了,你可得自个想办法,别暴露了我身份。” 话犹在耳,颜玉已经闪进了屋内,只留下惜月一人在门外。 一朵紫火在空中倏然变大,凛冽之气已形成一束极暴烈的涡轮劲气电射而来。 惜月面色一变,想不到对方已如此厉害,和数年前相比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强烈的束气里包含精神元力,她可也不敢硬挡,脚步一晃,像一片月色下的青烟,忽悠悠飘到了房顶,那束劲气一个折转,如影随形的跟来。 惜月见躲之不开,娇哼一声,水袖一摆。露出五根青葱玉指,曲张成爪,手心里形成一团黑色光球,那束劲气刷地冲上来,与那光球碰撞,并没有发出爆炸声,而是隐没在其中,光球膨胀了几下,有几道丝发般的雷光在上面游走。如此几许,光球刷的隐没了,惜月连退几步,才稳住脚步。 她轻轻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掌,看到手心中已经出现一个红点。 尽管这是几乎可以忽略地伤害,可是惜月已经由震惊化为不信,甚至眉毛紧拧着,面色不善。 她站立不动,夜风轻轻摆舞着她轻纱似的黑袍,无比曼妙玲珑的曲线在夜色下若隐若现。风华绝代令人不敢直视。 在她对面的空气中,一个人影渐渐从黑暗里显现出来。 杨政目光冷淡的注视着眼前女子,深邃的眸子里有几许火焰跳动,他袖了袖手,忽地冷峻容颜中露出一丝笑意:“惜月,好久不见了……” 惜月刹那间也是冰霜溶解,露出令人心魂荡漾的笑容:“真是好久了。杨政。” 若只看他们的表情神态,听他们轻言温语地招呼,还会以为真是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地重逢。 杨政撇嘴淡笑着,还记得当初在这妖女手下软弱无力地那种感觉,曾经让骄傲的他绝望地那个夜晚,一别经年,物是人非,他却已经能和这高高在上的圣殿使者平起平坐了。 “黑月使大驾光临,何必三更半夜来去无踪,你们也是旧识。还怕我不肯招待你吗?” 惜月淡淡道:“路过而已,没想到还是把你惊动了。魔神将军如今事务繁忙,不便叨扰。” “是吗?还真是可惜了,我倒是有些话想问下黑月使。”杨政脸色缓缓沉肃下来。 惜月扬了扬眉毛,忽然笑容有些莫名:“是否要问斯嘉丽?” 杨政脸上也没什么波动,平静道:“黑月使大人说的不错,我见到斯嘉丽了,可是……她却忘了我,当年,是你带了她离开。我想问下,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 惜月眼神里多了些古怪的成分。 她的目光流连在杨政地脸上半晌,轻轻叹道:“有些事,你自己心里也没点谱吗?却要我这个外人来说……” 杨政的脸色微微一变。 当年斯嘉丽莫名其妙的“血纹解体”,他一直躺在一边。目睹了全过程。他心里有一个甚至不敢去想的念头,斯嘉丽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了什么? 越想越令他害怕,他怕那个答案让他承受不起。 如今惜月那似是而非的言语如一击重锤击中他的内心,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她……喜欢上你了……” 惜月地声音中带着嘲讽,冷冷击碎杨政心中最后一丝妄想。 原来…… 原来这一切真是如此? 斯嘉丽竟是为了他不惜在负伤情况下和实力高出一大截的云中君决斗,甚至不惜用“血纹解体”同归于尽。 杨政面色发白。 尽管是从惜月这个妖女口中说出的话,可是他能感觉到,惜月没骗他。 当年那一幕如梗在喉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毒刺,如今这毒刺被拔开,却丝毫没有放松的喜悦,而是在那毒刺伤口上涌出鲜血。 他的心脏一阵收缩。 无法保持住冷静,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惨然而笑:“我这么一个凡人,哪里值得你这样的人物垂青,斯嘉丽……你这个傻 想到她如今记忆全无,不知道她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却不正是他这个罪魁祸首造成的。 他霍然抬头,直视着惜月的眼睛,冷冷道:“她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何记忆全无。”惜月脸上地嘲讽意味更浓,甚至有些恶毒:“你可知道,我们圣殿星使和云中君一样,都是不能有感情的,若说有一点差别,就是云中君是云中城那个老不死所造,所以感情消抹得更彻底,而我们,却原本就是这世界上的人,被选进了圣殿,获得了人类难以获得的超凡力量,不过,有所得到,就要有所失去,我们的代价就是剔除掉人类的情感,一生只忠于圣殿之主。斯嘉丽是历史上已经湮灭的半精灵族人,这一族天生情感丰富,只是,她这么个活了万年的老女人,竟然也会爱上你这样的毛头小子,实在好笑呀……” 惜月有些古怪苍凉的尖酸笑声在夜空里回荡…… “闭嘴!你这种没有情感地机器有什么资格笑她。” 杨政怒吼一声,像一团燎天的火云席卷过去,明白了事情真相,他实在难以容忍有人再侮辱斯嘉丽。 惜月的笑容戛然而止。 因为那紫色的火云弥漫车一只巨手,正狠狠的捏来。 这小子,实力竟已强悍若斯,惜月何等人物,战斗生存了上万年,只要一眼,已能看出杨政一身精神元力甚至要要略胜过她。 不过她也不会畏惧,对精神元力地掌控和理解,是杨政拍马也难以赶上她地。 那巨手一涨一缩,把惜月捏在手里惜月的束发长绳忽然绷断开,满头青丝暴涨,如同一条有生命地长龙将她全身包裹住,巨手如同捏中一只刺猬,附着在上面的精神元力溃然崩散。 她尖啸一声,刺耳的音波夹杂精神元力冲击向杨政。 杨政的身体只一停滞,惜月已如青烟般拢近,一双白皙如玉的嫩手轻飘飘的映向杨政的脑袋。 别看她素手芊芊,杨政却最是明白不过,这样一双小手有多么可怕,看着紫尖上闪闪的黑色烟气,包含着极其庞大的精神元力。 他狂喝一声,猛挣开周身的元力束缚,双拳紧握,直直的轰了出去。 拳掌相交,寂寂无声,甚至两双手都虚化了,只一刹那,两人就各自暴退了数十米。 空气里传来一阵阵剧烈的波动,一些衣料碎成的粉末往下忽悠悠的飘荡。 刚才那翩若惊鸿的一下触碰,刹那之间已拳来掌去至少攻击了上千下。 惜月的右手水袖被绞没了,露出一截藕段般细嫩的手臂,上面还有几个小小的红点,杨政比她更狼狈,他的胸口衣服清晰的破出一只手掌的破洞,里面的肌肤微微鼓起,泛着些许黑色。 惜月瞥了一眼手臂上的红点,似笑非笑道:“斯嘉丽的螺旋劲……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还是和你相遇了,还把自己独门的操控手段传给你……这……算是天意吗?” 她举目望着站在前方不远蠢蠢欲动的杨政,冷冷道:“可惜,你还是太嫩了,若过个几十年,或许你会比我还强,可是……你这样的存在,又有谁会让你活着……” 她浅吟低语,举起右手,一柄黑鱼般的小剑已经凭空出现在她手掌里,滴溜溜的旋转着…… 第三章 十万海族 惜月动用了她的独门武器,夜断肠。 说明她终于把杨政真正当做了可以威胁到她的敌人,从另一侧面也证明杨政的实力已经和云中君,圣殿使者这类存在处于同一层次了。 细小而灵活的黑鱼小剑不断的盘旋着,在妖女惜月的周身上下飞舞着。 惜月的三千垂地青丝已轻轻的无风摇摆起来,从她一侧面颊上缠绕而过,如同一条蠢蠢欲动的蟒蛇,黑发遮挡她鼻子一下的容颜,只露出一双阴幽的眸子,瞳孔里逐渐弥漫出一团黑色的烟云,将眼白也淹没了,可怕的气息从她周身上下喷薄而出,此刻的她与前一刻相比,方才展露出一个在世间纵横万年的天妖气质。 她毫无烟火气的轻轻一弹手指,那柄黑鱼小剑便消失了。 杨政大为凛然,感觉到极其强烈的危险气息正笼罩他,却无法摸清那柄小剑的踪迹。 斯嘉丽的曼海银勾,紫心的冰魔手。 他都曾经见识过,但那只是在一侧旁观,因为那时候的他还没有资格让这些万年老妖级别的人物用独门武器对付他。 今天他终于见到了,也真正领略了它的恐怖。 他几乎是在剑体破开他表皮的刹那才警觉过来,刷的移开。 他的速度算是极快了,刚才站立的地方只余下一片残影。那柄乌溜溜的夜断肠就停驻在空中,无声无息的旋转着,从剑头上缓缓递淌着鲜血。 杨政胸口的衣服被撕开了一条尺长的破口,里面是深深的一道伤口,鲜血正从里面急涌而出。 夜断肠与曼海银勾,冰魔手一样,是专门为精神元力操控者之间的战斗而制造地。里面的力量是精神元力的克星,原本这样的伤口虽深,杨政那强悍的体魄和浑厚的精神元力可以瞬间止血,只消一时三刻便能复原,可是现在伤口上麻痒无比,有一股阴幽的力量正在伤口附近消蚀着精神元力,那伤口竟是止不住血了。 惜月看着杨政的衣裳被染红,轻轻一笑:“你现在知道和我们的差距了吧,在人类世界里你可以所向无敌。可是……你还没真正见识过顶级地力量,还妄想和云中城和圣殿抗衡,真是井底之蛙,不知所谓了……” 杨政缓缓抬起头,并不理会那触目惊心的大伤口,嘿的一声,咧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他伸手在手腕上轻轻按了一下,一团水银般的光泽在他手心荡漾开来。 光华渐渐收敛,夜色下,一柄古怪的弧刃枪正握在杨政的右手心里。 惜月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什么…… 那柄古怪的的银枪泛着钛色光芒。和她们地独门武器相比,完全感觉不到枪体上传来的气息,要知道通常顶级的武器,体内也有器魂,以惜月这个的绝顶高手,自然能感应到,可杨政手里拿着的那把枪就仿佛空气一样。如果仅凭着感应,甚至会觉得杨政是空着双手的。 难道只是把普通的铁器,别开玩笑了,普通地铁器怎么会让杨政这么珍而重之的握着。 好吧,不管它是什么也好,既然你不甘心束手,那么我惜月就成全你。 黑色的夜断肠呼的消失在空中里,惜月双眸黑光大亮,冷冷的注视着杨政。 夜断肠无声无息的再次迫近杨政。 这一次,杨政手臂轻振。那弧刃银枪抖出一片光华。 四周的空气一阵波动,夜断肠竟在弧刃银光下显出它的身影来,他来速飞快,眨眼迫近,只是杨政这次已看清了它的来路,轻轻一闪,银枪挡在胸口。 叮的一声脆响,惜月脸色刷地一变,身体也轻微颤抖着,黑色幽眸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柄夜断肠断线风筝似的下坠。竟被弧刃枪把那小剑与惜月之间联系的精神丝切断了。 杨政轻斥一声,掠身而起,长枪直指,朝着惜月电射而去。 尽管不可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这长枪这古怪真是前所未见。竟能切断无影无形的精神丝,那还有什么东西是它不能切断了。惜月根本不及细想,腾身倒退。 若论起直线速度来,杨政是绝不会下于惜月的。 狂风乍起,他在风中如一柄天外飞剑,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扑杀过去。 惜月的身体在空中如弱柳扁舟,四处舞摆,似慢实快,在那强烈的暴风中飞舞飘动,姿态曼妙,却又变幻莫测。 她已知道自己想直线远遁必然要被杨政追上,身形变换才是她的长项。 犹如天魔妖舞,在极细小地空间内,她腾挪转掠,仿佛刹那间就生出千万个惜月来,杨政的犀利攻击在空中掠出一道白色的极光,连空气都被抽拉出一声极尖利的锐啸。 几缕青丝从空中飘落,这一击没有伤到惜月,却斩断了她耳畔几根青丝,吓也吓得够呛。 像她们这样的人物,千百年来横行惯了,除了命中夙敌云中君能给她们带来伤害,却又有什么生命受到威胁地时候,这一枪,虽未伤到,但那枪体上传来地实实在在的冰冷却犹如死神镰刀,使惜月生出惊人寒意。 她没想到,数年前那个任她鱼肉,嘲笑地男人,一个人类,如今,却已经能威胁到她的生命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容易摧残这妖女万年来建立的狂妄蔑视一切的自信。 他从哪里修得这一身精神元力,又从哪里获得这样可怕的一柄武器。 这个家伙,却是走了怎样的狗屎运,她心中真是不甘愤怒到了极点。 抬眼望去,心里更惊,杨政他人呢。 虚空里已没有杨政的身影,惜月发散出去的精神丝也感应不到丝毫的生命波动。 他……走了? 不可能。惜月的内心竟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惶恐来。 如果杨政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隐身,那也未免可怕到极点了。 惜月施展着身法不断退去,她现在已经没有和杨政一争高下的信心,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退去也没有什么可不可耻的观念,既然难敌对方,那就避其锋芒。 眨眼间她已飘出千米开外,忽然,感觉身体陷入了泥潭般。 她暗叫不好。正要挣身扯出,一道极冰凉的触觉已经隔在她喉咙上,感觉到生命已经操控在对方手里,惜月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轻笑道:“没想到你竟厉害到这地步了,小女子甘败下风。” 她现在都没感觉到对方的痕迹,不晓得杨政是怎样彻底的把自己变成了空气。 杨政的身影缓缓在浮现出来,他右手拿着弧刃枪,枪尖就指着惜月的喉咙,沉声道:“惜月,斯嘉丽是怎么失去记忆地” 惜月咯咯笑着:“你还不死心。没用的……你就算杀了我,又怎么能斗得过圣殿,斗得过云中城。” 杨政眼里闪过厉色,枪尖一抖,已经在惜月刺破惜月喉咙上皮,一点殷红之血缓缓淌下,他怒道:“我问你。斯嘉丽是怎么失去记忆的?” 惜月在他愤怒的眼神下缓缓收敛笑容,轻叹一声:“你又何必呢……斯嘉丽当年为了你血纹解体,你可知道,这是圣殿主人教给我们与敌同归于尽的招数,使用过血纹解体的斯嘉丽自然已经死了,她能活回来,是圣殿主人为她重塑的躯体和灵魂,虽然她的外表还是一样,可她其实是另外一个人了……” 看着杨政脸色变得惨白,惜月目光里也闪动些许莫名光芒。 “你看……这是你逼我说的……” 杨政全身都在轻微颤抖。斯嘉丽……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脑袋里无数轰鸣声,震得他嗡嗡作响…… 还记得在流云国的草原上,第一次初见她时风华绝代地模样,那时候的自己狼狈,警惕,像一只受伤的野狼在草原上四处流窜…… 还记得她把自己从索巴丁救出来依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神情…… 还记得这妖精一次一次的逗弄他,把他惹毛又无法发泄的窘境。…… 还记得那无助地夜晚,他一次次被背叛,却看到斯嘉丽义无返顾的与云中君同归于尽的决绝…… 那一幕幕,锥子似的刺扎在他心里。 他在心在疯狂滴血。他内疚,他痛苦,他想要斯嘉丽再回到他身旁,哪怕她再冷冷的用那魔女的性情调弄他,折磨他。 斯嘉丽……我不会再生气了…… 杨政缓缓放下手中的弧刃枪。看也不看惜月一眼。回头缓缓离去。 “杨政……” 惜月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可他仿佛没有了知觉般。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惜月喃喃道:“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吗……真是……莫名其妙呀……”要是她刚才在杨政失神的时候偷袭,一百个他都挂了,她忽然又嘴角挂起一道诡异的笑意:“斯嘉丽呀,谁让你老和我作对地,我就偏不告诉这傻小子……” 杨政离去后不久,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偷偷的摸出来。 “姐姐,你们打完了?” 颜玉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让惜月有气发不得,她瞥了她一眼:“你躲着做什么,他虽然越发厉害了,我们两个联手,也能杀了他。” 颜玉揉揉小鼻子,愕然道:“谁说我要杀他了。人家还是他救回来的呢,才不会忘恩负义……” 惜月看着这比自己还古灵精怪三分的小云中君,实在没心思和她兜***。 “你好自为之吧,小心玩火**。” 她刷的一卷长袍,身子已卷入一片黑色烟云里,眨眼消失。 颜玉歪着脑袋,噙着嘴角在夜空里呆呆了半晌。喃喃道:“杨政……杨政……为什么有好熟悉的感觉……” 她晃了晃脑袋,抹去那些无聊的念头,转身飞回莳花馆里。 沧月国的官道上,两骑在上面飞驰。 一匹白色地骏马,一匹是火红色的骏马,马上的骑士也一个着着白衣,一个穿着红衣,似乎与胯下的马匹溶成了一色。 两个人绕过一座山,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城镇。 “阿雪。到了前方小镇我们稍微歇歇吧,都赶了一天的路了,马匹也累了。”红衣地赫然正是沧月国地公主莫冰云,她歇挎长剑,一身火红色的劲装包裹着那火辣修长地身躯,显得英气勃勃。 白衣少女正是月如雪,她有些焦急道:“可是我想早些见到政哥哥,他都离开快一年了,要不,我们到前方地的驿馆换匹马吧。” 莫冰云嘴角带起一弯好看的弧线。略带捉黠的看着她:“你这小丫头平素里慢条斯理的,这会知道急了,政哥哥,政哥哥叫得好不亲热。” 月如雪脸蛋渗血似的红起来,轻嗔道:“冰云姐姐,你别取笑我了,难道你不想政哥哥吗?” 莫冰云笑得更厉害:“我才没你不知羞……” 月如雪受不了她的调笑。一夹马腹,那匹白马受力窜了出去,赶到了前头。 莫冰云落在后面,那丝笑意也隐去了,眸子里流露出惆怅的想念神色,她心里又何尝不挂念那个冤家。 小镇子里也没什么人。 莫冰云和月如雪走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看到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因为得知杨政归来的喜悦也减少了几分。 莫冰云微微颦着细眉,叹然道:“现在海族猖獗,四处都有它们闹事地身影。如今这天下,越来越不太平了。” 月如雪也不好受,毕竟这也是她的国家,她小声道:“政哥哥这次回来,一定可以把海族赶走的。” 莫冰云心里浮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干涸的内心也涌进一股力量,感觉信心充足许多。 “是呀,没什么事能难倒他。” 两个人径直去了驿馆,亮出身份,自然被驿馆的工作人员奉为上宾。 两个人就坐在驿馆的休息厅里喝喝茶。吃点小点心,由下人们将两匹马牵下去。 坐了片刻,看到月如雪神不思属地模样,莫冰云知道她的心早飞到了卫戎国,略有些好笑的道:“好拉。我看你也坐不牢了。反正我们赶夜路也无所谓,叫他们备两匹马来。我们赶一夜路,明天就能到卫戎国了,到时候我们坐船。” 月如雪高兴的站起来。 她们正要呼唤驿馆的人,猛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喊叫。 两人对望一眼,快步走出去。 驿馆的馆长也正快步出来,就听外面冲进来的一名驿卒上七不接下气的道:“不好拉,海族来了……” 那馆长见公主殿下就在这里,上前斥道:“大惊小怪什么,又不是不没过海族。” 他以为又和寻常一样,只是零零散散的一些海族。每个月里城镇或者附近都会有海族地踪影,不过数量不多,凭借城防军的力量已经足够对付。 那驿卒脸色惨白,依然大呼小叫:“不……不……不一样……快……快通报。” 莫冰云和月如雪已经走出来,察觉出异样,制止那斥责的馆长,上前道:“你慢慢说,海族来了?哪个方向,离这里多远,多少数量……” 那驿卒并没见过莫冰云她们,可是看她们两人衣饰精美,气质高贵,馆长又对她们必恭必敬,也知道是大人物,咽了一口气,才哆嗦着道:“东北方向,万岩林里,数量不明……不过至少上万……” 他的话刚说完。那驿馆馆长的脸色也青白无比,上前一把揪住那驿卒衣领,大吼道:”你说清楚,多……多少?“ 莫冰云和月如雪虽不至于如此失控,眼里也充满焦虑。 她们自然也和海族交过手,以她们两人剑圣的实力,又懂得他们的弱点,一人单独对付十只也没问题,往常那零散的海族确实构不成威胁。可是……上万只呀。 那是怎样可怕的数量。 莫冰云打了个寒噤,总算经历过大风大浪,还没被吓垮,她赶紧朝那个已经有些不知所措地驿馆馆长厉声道:“还站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飞马和聆鸟通报王都,阿雪,和我去城防指挥部。” 那驿馆馆长清醒回来,连忙大呼小叫地跑下去,过了片刻,三骑已飞奔出城。朝着王都方向急驰。 莫冰云和月如雪来到城防指挥部,将紧急情况报告给这小城的指挥长官,然后让他马上派人去附近的大城请求援军。 做好这一切,莫冰云还是放心不下,决定亲自去万岩林方向看看,顺便确实一下海族数量。如雪自然不肯让莫冰云单独前往,两人策马狂奔出了城。 万岩林是一片天然奇景。面积广大,密密麻麻的长满石笋,此地离小城不足百里,飞马的话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 还未靠近万岩林,地面已经轻微地震动起来,天空上一层层阴云在疾风地吹动下快速流动,天色暗淡。 “来了!”莫冰云压抑的低呼一声。 果然一片黑水似地海族大军弥漫上来,煌煌如秋日的蚱蜢。 莫冰云和月如雪紧紧握着她们的剑,需要靠着贴身武器的力量才不至于使内心被这绝望的景象震垮。 “好……好多……”月如雪猫一样的眸子里流露惊恐的意味。 太多了,强悍的海族。足以毁灭一切的海族,只有亲眼见到才会觉得这蝗虫过境般的景象有多么可怕。 他们奔流而来,涌涌不息,踩过地每一分土地都化成焦黑色,连最坚韧的野草也丧失掉生命,他们……来自地狱! 莫冰云一看这数量就至少刚才的驿卒远远估少了,她以前领过兵,也是沧月国有名的女将军,对军队的数量会有更直观的预估……十万! 这个数字连她自己都要吓一大跳。 这么庞大的海族数量,别说一个小城了。便是整个沧月国地军力,想抗住也是妄想,她太清楚这些悍不畏死的海族的力量了。 她忽然转过头,脸上带着决绝的神色:“阿雪,帮我一个忙!” 月如雪强忍内心颤栗。问道:“什么?” “你马上离开这里。去卫戎,去找杨政……求他来帮我!” 月如雪愕然道:“什么。找他,他会来吗?” 月如雪可是记得当初杨政被沧月国害得多惨,尽管后来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杨政也原谅了莫冰云,可是,要他来这里帮助曾经迫害他的国家,就算他再大肚,他……肯吗? “你快去,我相信杨政,他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消灭海族如此奔忙,沧月国对不起他,可是沧月千千万万的百姓是无辜的。快呀,阿雪,我不知道能挡住海族大军多久,迟了,就全完了!” 莫冰云的声音里已充满乞求。 月如雪也知道情况严重,不敢再多说什么,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拉缰绳,掉转马头,朝着卫戎国方向疾驰而去。 跑了数步,她又停下来,转身看了莫冰云一眼,高声喊道:“冰云,一定要撑着等我回来。” “我会地,你路上小心!”莫冰云深深的注视她一眼。 月如雪口中发出“驾”的一声,胯下骏马再次飞奔起来,逐渐在荒原上化做一小点。 莫冰云掉转马头朝着小城方向急奔,在这十万海族面前,恐怖那小城连分分钟都抵挡不住。 她使劲的催快着马匹,当骏马跑到城下时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山,脱力而亡了。 她飞奔进城里,直接冲进城主府。 小城镇是一个伯爵的领地,不过伯爵居住在王都。平常领地都是由一个老管家执掌。 莫冰云已来不及解释,抛出一张王国的信令,对着那管家喊道:“马上组织全城百姓出城,去最近的弯月城,海族入侵了。” 那管家尽管愣在那里,莫冰云气急怒吼:“还不快点!” 她是一个圣级强者,那老管家只是个普通人,被吓得差点晕过去,唯唯诺诺的去了。 “叫所有百姓什么东西都不要带。我要在一漏时间内看到全城百姓都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办到,否则斩了你地头。” 莫冰云恶狠狠地下完令,马上就冲了出去,她必须抓紧时间,否则这数千百姓都要死在这里。 一漏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可是莫冰云依然低估了海族的速度和力量。 至少还有一半百姓在城内,海族已经出现在了这个小城外。 城墙上望出去,余晖之下。一片黑色浪潮澎湃涌来,犹如死神的巨手在缓缓收拢。 小城仅有的几百名士兵战战兢兢地望着这末日景象。 “公主……你先走吧。”城防官卡夫匆匆来到莫冰云身边劝道。 莫冰云紧握着长剑地手指都泛出白色,她死死咬着唇,眼前的景象,再自傲地她也不可能认为能抵挡,逃……那全城百姓又逃得了几个。 她急促的鼻息喘个不停,漫山遍野的海族越来越近了。都能看到它们狰狞可怖的面孔,从未见多这么多海族的士兵们腿都软了,若非上官强压,他们只怕就要一哄而散。 “公主,再不走来不及了,这里多你一个也抵挡不住的,大局要紧那,切莫白白牺牲了性命!”那城防官已跪在地上,他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可是公主绝不能死在这里。 莫冰云…… 你还不能死……她眼角湿润了。长剑拔出一分又重重压回鞘内。 “卡夫将军,一切就拜托你了。” “属下定会拼死拖延海族的脚步。” 莫冰云重重的跺了下脚,跑下城墙,跨马上去,朝百姓集结的西城门跑去。 刚刚奔出百米,只听得城墙发出一阵阵颤动声,过了一会,就听到满城的嘶喊咆哮声。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莫冰云不忍再看,死命地一抽马鞭,吃痛的战马加速狂奔。两串清泪从眼角落下。 西城门,数千百姓跌跌撞撞的逃命,骑马的骑马,骑驴的骑驴,没有坐骑的就用双脚奔跑。他们已经知道了海族的入侵。听到了城门方向传来地厮杀声,恨不得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几百个士兵岂能挡住十万海族的脚步。只不过几息时间,城头已经爬满了海族士兵,顷刻之间撕碎了所有士兵。 这汹涌的海族潮水涌进了满是火焰的城里。 原来那城防官知道难以抵挡,已经排出一小队士兵四处放火,小城里都是木头房子居多,而且一排排连着,火焰一起,风势一吹,席卷起来扑也扑不灭,海族冲进城里时,城内大半的房子已经烧了起来,燃烧的火焰将原本宁静的小城成为了地狱火海,无数浓烟弥漫,滚滚冲向天际。 海族们是畏惧火的,浓烟又影响了他们的感官,所以冲击的脚步被暂时延缓了。 但也仅是延缓,绝不可能阻止它们毁灭一切地脚步的…… 莫冰云来回在逃难队伍里奔跑着,大喊道:“快,快点,把所有包裹都扔着,不要再拿着东西了逃命要紧,到了弯月城我会让城守安置你们的,我是沧月三公主莫冰云,请相信我的话,不要再犹豫了。” 她清冽的喊声一直飘荡在空中。 那些不肯放下自己毕生储蓄的人终于在死亡压迫下,扔掉了包裹,抓紧时间逃命。 队伍的速度加快了,骑着快马,坐着马车的人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留在后面的都是一些家里比较穷困的民众,他们只能靠着自己地双脚逃命。 死神的魔手越来越近。 大批的人在道路上逃窜,莫冰云落在最后面,不时的注视着燃烧着的火城。 募然间,一个黑影冲出了火场,它是第一个冲出火城地海族,这家伙烧得灰头土脸,不过一双泛着死灰色地眼珠依然一眨不眨的环视四周,正好对上莫冰云地眼睛。 莫冰云暗叫一声不好,那海族仰天长嘶一声,挥舞着双脚飞奔而来。 它速度奇快,双脚舞成一片残影,一溜青烟似的冲上来。 那甚至比骏马还要快上一分的冲刺,眨眼间已经缩短了与难民的距离,莫冰云回头厉声大叫:“赶快跑,分散了跑,谁也别停!” 她一拍马股,骏马朝着那海族迎上去。 越来越近了,海族十指成爪,野兽一样扑来,十米的距离,莫冰云刷的抽出长剑,一泓秋水拨开了昏暗的天色,长剑欢快的嘶鸣着,搅动着周围的元素,剑体上附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蓝炎。 这一剑比风缥缈,比电更快,这才是剑圣的实力呀! 剑一出鞘,已经划破长空,刺进海族雪白的肚皮里,切出一道尺长的大血口,海族的内脏从那道大豁口里喷出来,可怕的是那伤口还在被淡蓝色的火焰灼烧,这才是足以让海族致命的杀招,它冲刺的余势未消,直冲出几步,扑通倒在地上,伤口上的火焰越烧越旺,逐渐吞没了挣扎的海族。 莫冰云轻轻一振长剑,脸上没有一分斩杀敌人的喜悦,反而更显凝重的看着火城的方向。 就在此刻,它又看到了数个黑点冲出了火城。 它们悍不畏死的朝着莫冰云冲来,莫冰云冲上去,数剑又斩杀了两只海族,然而,越来越多的黑点出现在城门口,城墙上,它们死灰色的眼睛远远的注视着难民逃离的方向。 莫冰云杀得了一只,十只,可是她终究还只是个凡人。 海族越来越多了,它们闪电般的速度,巨大的力量都让莫冰云感觉无比艰难。 斩杀了七八只海族后,胯下的骏马一声惨嘶,马尾巴被一名海族抓住,竟硬生生拉得那匹健马倒退几步,马尾巴被扯断了,撒出一蓬鲜血。 吃痛的骏马连奔带跳,让莫冰云难以控制,她一按马背,凌空倒射出去,骏马的脑袋就马上被一只漆黑的爪子扫中,直接抓飞了半个脑袋,马匹重重倒在地上。 莫冰云情知再不可为,越来越多的海族已经冲出了火海,朝着这里扑来。 若再拼斗下去,一但被海族合围,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撂在这儿。 莫冰云长剑直指,一抖手挥出千万朵剑花,刷刷刷,成百剑劈砍在挡在前面的几只海族身上,爆出一片火星,这一阵疯狂劈砍,那几只海族节节后退,最后竟然连刀枪不入的鳞片也被削开了,硬生生被砍破脑袋。 这一手“千帆落尽“是莫冰云最强力的绝招,一使完,那柄上好的宫廷长剑已经卷了麻花刃,莫冰云扔掉长剑,冲出那个打开的缺口,朝着与难民不同的方向跑去。 她知道一旦被海族追上,那些手无寸铁的民众还不够它们几下撕的,如今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能把这些海族引出几步算几步,她也不奢望自己能吸引住十万海族,只期望能拖延得片刻,让那些民众能赶到弯月城。 …… 第三章 十万海族 惜月动用了她的独门武器,夜断肠。 说明她终于把杨政真正当做了可以威胁到她的敌人,从另一侧面也证明杨政的实力已经和云中君,圣殿使者这类存在处于同一层次了。 细小而灵活的黑鱼小剑不断的盘旋着,在妖女惜月的周身上下飞舞着。 惜月的三千垂地青丝已轻轻的无风摇摆起来,从她一侧面颊上缠绕而过,如同一条蠢蠢欲动的蟒蛇,黑发遮挡她鼻子一下的容颜,只露出一双阴幽的眸子,瞳孔里逐渐弥漫出一团黑色的烟云,将眼白也淹没了,可怕的气息从她周身上下喷薄而出,此刻的她与前一刻相比,方才展露出一个在世间纵横万年的天妖气质。 她毫无烟火气的轻轻一弹手指,那柄黑鱼小剑便消失了。 杨政大为凛然,感觉到极其强烈的危险气息正笼罩他,却无法摸清那柄小剑的踪迹。 斯嘉丽的曼海银勾,紫心的冰魔手。 他都曾经见识过,但那只是在一侧旁观,因为那时候的他还没有资格让这些万年老妖级别的人物用独门武器对付他。 今天他终于见到了,也真正领略了它的恐怖。 他几乎是在剑体破开他表皮的刹那才警觉过来,刷的移开。 他的速度算是极快了,刚才站立的地方只余下一片残影。那柄乌溜溜的夜断肠就停驻在空中,无声无息的旋转着,从剑头上缓缓递淌着鲜血。 杨政胸口的衣服被撕开了一条尺长的破口,里面是深深的一道伤口,鲜血正从里面急涌而出。 夜断肠与曼海银勾,冰魔手一样,是专门为精神元力操控者之间的战斗而制造地。里面的力量是精神元力的克星,原本这样的伤口虽深,杨政那强悍的体魄和浑厚的精神元力可以瞬间止血,只消一时三刻便能复原,可是现在伤口上麻痒无比,有一股阴幽的力量正在伤口附近消蚀着精神元力,那伤口竟是止不住血了。 惜月看着杨政的衣裳被染红,轻轻一笑:“你现在知道和我们的差距了吧,在人类世界里你可以所向无敌。可是……你还没真正见识过顶级地力量,还妄想和云中城和圣殿抗衡,真是井底之蛙,不知所谓了……” 杨政缓缓抬起头,并不理会那触目惊心的大伤口,嘿的一声,咧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他伸手在手腕上轻轻按了一下,一团水银般的光泽在他手心荡漾开来。 光华渐渐收敛,夜色下,一柄古怪的弧刃枪正握在杨政的右手心里。 惜月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什么…… 那柄古怪的的银枪泛着钛色光芒。和她们地独门武器相比,完全感觉不到枪体上传来的气息,要知道通常顶级的武器,体内也有器魂,以惜月这个的绝顶高手,自然能感应到,可杨政手里拿着的那把枪就仿佛空气一样。如果仅凭着感应,甚至会觉得杨政是空着双手的。 难道只是把普通的铁器,别开玩笑了,普通地铁器怎么会让杨政这么珍而重之的握着。 好吧,不管它是什么也好,既然你不甘心束手,那么我惜月就成全你。 黑色的夜断肠呼的消失在空中里,惜月双眸黑光大亮,冷冷的注视着杨政。 夜断肠无声无息的再次迫近杨政。 这一次,杨政手臂轻振。那弧刃银枪抖出一片光华。 四周的空气一阵波动,夜断肠竟在弧刃银光下显出它的身影来,他来速飞快,眨眼迫近,只是杨政这次已看清了它的来路,轻轻一闪,银枪挡在胸口。 叮的一声脆响,惜月脸色刷地一变,身体也轻微颤抖着,黑色幽眸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柄夜断肠断线风筝似的下坠。竟被弧刃枪把那小剑与惜月之间联系的精神丝切断了。 杨政轻斥一声,掠身而起,长枪直指,朝着惜月电射而去。 尽管不可置信,可事实摆在眼前。这长枪这古怪真是前所未见。竟能切断无影无形的精神丝,那还有什么东西是它不能切断了。惜月根本不及细想,腾身倒退。 若论起直线速度来,杨政是绝不会下于惜月的。 狂风乍起,他在风中如一柄天外飞剑,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扑杀过去。 惜月的身体在空中如弱柳扁舟,四处舞摆,似慢实快,在那强烈的暴风中飞舞飘动,姿态曼妙,却又变幻莫测。 她已知道自己想直线远遁必然要被杨政追上,身形变换才是她的长项。 犹如天魔妖舞,在极细小地空间内,她腾挪转掠,仿佛刹那间就生出千万个惜月来,杨政的犀利攻击在空中掠出一道白色的极光,连空气都被抽拉出一声极尖利的锐啸。 几缕青丝从空中飘落,这一击没有伤到惜月,却斩断了她耳畔几根青丝,吓也吓得够呛。 像她们这样的人物,千百年来横行惯了,除了命中夙敌云中君能给她们带来伤害,却又有什么生命受到威胁地时候,这一枪,虽未伤到,但那枪体上传来地实实在在的冰冷却犹如死神镰刀,使惜月生出惊人寒意。 她没想到,数年前那个任她鱼肉,嘲笑地男人,一个人类,如今,却已经能威胁到她的生命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容易摧残这妖女万年来建立的狂妄蔑视一切的自信。 他从哪里修得这一身精神元力,又从哪里获得这样可怕的一柄武器。 这个家伙,却是走了怎样的狗屎运,她心中真是不甘愤怒到了极点。 抬眼望去,心里更惊,杨政他人呢。 虚空里已没有杨政的身影,惜月发散出去的精神丝也感应不到丝毫的生命波动。 他……走了? 不可能。惜月的内心竟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惶恐来。 如果杨政能在她眼皮子底下隐身,那也未免可怕到极点了。 惜月施展着身法不断退去,她现在已经没有和杨政一争高下的信心,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退去也没有什么可不可耻的观念,既然难敌对方,那就避其锋芒。 眨眼间她已飘出千米开外,忽然,感觉身体陷入了泥潭般。 她暗叫不好。正要挣身扯出,一道极冰凉的触觉已经隔在她喉咙上,感觉到生命已经操控在对方手里,惜月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轻笑道:“没想到你竟厉害到这地步了,小女子甘败下风。” 她现在都没感觉到对方的痕迹,不晓得杨政是怎样彻底的把自己变成了空气。 杨政的身影缓缓在浮现出来,他右手拿着弧刃枪,枪尖就指着惜月的喉咙,沉声道:“惜月,斯嘉丽是怎么失去记忆地” 惜月咯咯笑着:“你还不死心。没用的……你就算杀了我,又怎么能斗得过圣殿,斗得过云中城。” 杨政眼里闪过厉色,枪尖一抖,已经在惜月刺破惜月喉咙上皮,一点殷红之血缓缓淌下,他怒道:“我问你。斯嘉丽是怎么失去记忆的?” 惜月在他愤怒的眼神下缓缓收敛笑容,轻叹一声:“你又何必呢……斯嘉丽当年为了你血纹解体,你可知道,这是圣殿主人教给我们与敌同归于尽的招数,使用过血纹解体的斯嘉丽自然已经死了,她能活回来,是圣殿主人为她重塑的躯体和灵魂,虽然她的外表还是一样,可她其实是另外一个人了……” 看着杨政脸色变得惨白,惜月目光里也闪动些许莫名光芒。 “你看……这是你逼我说的……” 杨政全身都在轻微颤抖。斯嘉丽……她死了…… 她……死了…… 她……死了…… 脑袋里无数轰鸣声,震得他嗡嗡作响…… 还记得在流云国的草原上,第一次初见她时风华绝代地模样,那时候的自己狼狈,警惕,像一只受伤的野狼在草原上四处流窜…… 还记得她把自己从索巴丁救出来依靠在床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神情…… 还记得这妖精一次一次的逗弄他,把他惹毛又无法发泄的窘境。…… 还记得那无助地夜晚,他一次次被背叛,却看到斯嘉丽义无返顾的与云中君同归于尽的决绝…… 那一幕幕,锥子似的刺扎在他心里。 他在心在疯狂滴血。他内疚,他痛苦,他想要斯嘉丽再回到他身旁,哪怕她再冷冷的用那魔女的性情调弄他,折磨他。 斯嘉丽……我不会再生气了…… 杨政缓缓放下手中的弧刃枪。看也不看惜月一眼。回头缓缓离去。 “杨政……” 惜月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可他仿佛没有了知觉般。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惜月喃喃道:“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吗……真是……莫名其妙呀……”要是她刚才在杨政失神的时候偷袭,一百个他都挂了,她忽然又嘴角挂起一道诡异的笑意:“斯嘉丽呀,谁让你老和我作对地,我就偏不告诉这傻小子……” 杨政离去后不久,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偷偷的摸出来。 “姐姐,你们打完了?” 颜玉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让惜月有气发不得,她瞥了她一眼:“你躲着做什么,他虽然越发厉害了,我们两个联手,也能杀了他。” 颜玉揉揉小鼻子,愕然道:“谁说我要杀他了。人家还是他救回来的呢,才不会忘恩负义……” 惜月看着这比自己还古灵精怪三分的小云中君,实在没心思和她兜***。 “你好自为之吧,小心玩火**。” 她刷的一卷长袍,身子已卷入一片黑色烟云里,眨眼消失。 颜玉歪着脑袋,噙着嘴角在夜空里呆呆了半晌。喃喃道:“杨政……杨政……为什么有好熟悉的感觉……” 她晃了晃脑袋,抹去那些无聊的念头,转身飞回莳花馆里。 沧月国的官道上,两骑在上面飞驰。 一匹白色地骏马,一匹是火红色的骏马,马上的骑士也一个着着白衣,一个穿着红衣,似乎与胯下的马匹溶成了一色。 两个人绕过一座山,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城镇。 “阿雪。到了前方小镇我们稍微歇歇吧,都赶了一天的路了,马匹也累了。”红衣地赫然正是沧月国地公主莫冰云,她歇挎长剑,一身火红色的劲装包裹着那火辣修长地身躯,显得英气勃勃。 白衣少女正是月如雪,她有些焦急道:“可是我想早些见到政哥哥,他都离开快一年了,要不,我们到前方地的驿馆换匹马吧。” 莫冰云嘴角带起一弯好看的弧线。略带捉黠的看着她:“你这小丫头平素里慢条斯理的,这会知道急了,政哥哥,政哥哥叫得好不亲热。” 月如雪脸蛋渗血似的红起来,轻嗔道:“冰云姐姐,你别取笑我了,难道你不想政哥哥吗?” 莫冰云笑得更厉害:“我才没你不知羞……” 月如雪受不了她的调笑。一夹马腹,那匹白马受力窜了出去,赶到了前头。 莫冰云落在后面,那丝笑意也隐去了,眸子里流露出惆怅的想念神色,她心里又何尝不挂念那个冤家。 小镇子里也没什么人。 莫冰云和月如雪走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看到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因为得知杨政归来的喜悦也减少了几分。 莫冰云微微颦着细眉,叹然道:“现在海族猖獗,四处都有它们闹事地身影。如今这天下,越来越不太平了。” 月如雪也不好受,毕竟这也是她的国家,她小声道:“政哥哥这次回来,一定可以把海族赶走的。” 莫冰云心里浮现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干涸的内心也涌进一股力量,感觉信心充足许多。 “是呀,没什么事能难倒他。” 两个人径直去了驿馆,亮出身份,自然被驿馆的工作人员奉为上宾。 两个人就坐在驿馆的休息厅里喝喝茶。吃点小点心,由下人们将两匹马牵下去。 坐了片刻,看到月如雪神不思属地模样,莫冰云知道她的心早飞到了卫戎国,略有些好笑的道:“好拉。我看你也坐不牢了。反正我们赶夜路也无所谓,叫他们备两匹马来。我们赶一夜路,明天就能到卫戎国了,到时候我们坐船。” 月如雪高兴的站起来。 她们正要呼唤驿馆的人,猛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喊叫。 两人对望一眼,快步走出去。 驿馆的馆长也正快步出来,就听外面冲进来的一名驿卒上七不接下气的道:“不好拉,海族来了……” 那馆长见公主殿下就在这里,上前斥道:“大惊小怪什么,又不是不没过海族。” 他以为又和寻常一样,只是零零散散的一些海族。每个月里城镇或者附近都会有海族地踪影,不过数量不多,凭借城防军的力量已经足够对付。 那驿卒脸色惨白,依然大呼小叫:“不……不……不一样……快……快通报。” 莫冰云和月如雪已经走出来,察觉出异样,制止那斥责的馆长,上前道:“你慢慢说,海族来了?哪个方向,离这里多远,多少数量……” 那驿卒并没见过莫冰云她们,可是看她们两人衣饰精美,气质高贵,馆长又对她们必恭必敬,也知道是大人物,咽了一口气,才哆嗦着道:“东北方向,万岩林里,数量不明……不过至少上万……” 他的话刚说完。那驿馆馆长的脸色也青白无比,上前一把揪住那驿卒衣领,大吼道:”你说清楚,多……多少?“ 莫冰云和月如雪虽不至于如此失控,眼里也充满焦虑。 她们自然也和海族交过手,以她们两人剑圣的实力,又懂得他们的弱点,一人单独对付十只也没问题,往常那零散的海族确实构不成威胁。可是……上万只呀。 那是怎样可怕的数量。 莫冰云打了个寒噤,总算经历过大风大浪,还没被吓垮,她赶紧朝那个已经有些不知所措地驿馆馆长厉声道:“还站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飞马和聆鸟通报王都,阿雪,和我去城防指挥部。” 那驿馆馆长清醒回来,连忙大呼小叫地跑下去,过了片刻,三骑已飞奔出城。朝着王都方向急驰。 莫冰云和月如雪来到城防指挥部,将紧急情况报告给这小城的指挥长官,然后让他马上派人去附近的大城请求援军。 做好这一切,莫冰云还是放心不下,决定亲自去万岩林方向看看,顺便确实一下海族数量。如雪自然不肯让莫冰云单独前往,两人策马狂奔出了城。 万岩林是一片天然奇景。面积广大,密密麻麻的长满石笋,此地离小城不足百里,飞马的话一个多时辰就能赶到。 还未靠近万岩林,地面已经轻微地震动起来,天空上一层层阴云在疾风地吹动下快速流动,天色暗淡。 “来了!”莫冰云压抑的低呼一声。 果然一片黑水似地海族大军弥漫上来,煌煌如秋日的蚱蜢。 莫冰云和月如雪紧紧握着她们的剑,需要靠着贴身武器的力量才不至于使内心被这绝望的景象震垮。 “好……好多……”月如雪猫一样的眸子里流露惊恐的意味。 太多了,强悍的海族。足以毁灭一切的海族,只有亲眼见到才会觉得这蝗虫过境般的景象有多么可怕。 他们奔流而来,涌涌不息,踩过地每一分土地都化成焦黑色,连最坚韧的野草也丧失掉生命,他们……来自地狱! 莫冰云一看这数量就至少刚才的驿卒远远估少了,她以前领过兵,也是沧月国有名的女将军,对军队的数量会有更直观的预估……十万! 这个数字连她自己都要吓一大跳。 这么庞大的海族数量,别说一个小城了。便是整个沧月国地军力,想抗住也是妄想,她太清楚这些悍不畏死的海族的力量了。 她忽然转过头,脸上带着决绝的神色:“阿雪,帮我一个忙!” 月如雪强忍内心颤栗。问道:“什么?” “你马上离开这里。去卫戎,去找杨政……求他来帮我!” 月如雪愕然道:“什么。找他,他会来吗?” 月如雪可是记得当初杨政被沧月国害得多惨,尽管后来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杨政也原谅了莫冰云,可是,要他来这里帮助曾经迫害他的国家,就算他再大肚,他……肯吗? “你快去,我相信杨政,他不是那么自私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消灭海族如此奔忙,沧月国对不起他,可是沧月千千万万的百姓是无辜的。快呀,阿雪,我不知道能挡住海族大军多久,迟了,就全完了!” 莫冰云的声音里已充满乞求。 月如雪也知道情况严重,不敢再多说什么,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拉缰绳,掉转马头,朝着卫戎国方向疾驰而去。 跑了数步,她又停下来,转身看了莫冰云一眼,高声喊道:“冰云,一定要撑着等我回来。” “我会地,你路上小心!”莫冰云深深的注视她一眼。 月如雪口中发出“驾”的一声,胯下骏马再次飞奔起来,逐渐在荒原上化做一小点。 莫冰云掉转马头朝着小城方向急奔,在这十万海族面前,恐怖那小城连分分钟都抵挡不住。 她使劲的催快着马匹,当骏马跑到城下时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山,脱力而亡了。 她飞奔进城里,直接冲进城主府。 小城镇是一个伯爵的领地,不过伯爵居住在王都。平常领地都是由一个老管家执掌。 莫冰云已来不及解释,抛出一张王国的信令,对着那管家喊道:“马上组织全城百姓出城,去最近的弯月城,海族入侵了。” 那管家尽管愣在那里,莫冰云气急怒吼:“还不快点!” 她是一个圣级强者,那老管家只是个普通人,被吓得差点晕过去,唯唯诺诺的去了。 “叫所有百姓什么东西都不要带。我要在一漏时间内看到全城百姓都已经在出城的路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办到,否则斩了你地头。” 莫冰云恶狠狠地下完令,马上就冲了出去,她必须抓紧时间,否则这数千百姓都要死在这里。 一漏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可是莫冰云依然低估了海族的速度和力量。 至少还有一半百姓在城内,海族已经出现在了这个小城外。 城墙上望出去,余晖之下。一片黑色浪潮澎湃涌来,犹如死神的巨手在缓缓收拢。 小城仅有的几百名士兵战战兢兢地望着这末日景象。 “公主……你先走吧。”城防官卡夫匆匆来到莫冰云身边劝道。 莫冰云紧握着长剑地手指都泛出白色,她死死咬着唇,眼前的景象,再自傲地她也不可能认为能抵挡,逃……那全城百姓又逃得了几个。 她急促的鼻息喘个不停,漫山遍野的海族越来越近了。都能看到它们狰狞可怖的面孔,从未见多这么多海族的士兵们腿都软了,若非上官强压,他们只怕就要一哄而散。 “公主,再不走来不及了,这里多你一个也抵挡不住的,大局要紧那,切莫白白牺牲了性命!”那城防官已跪在地上,他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可是公主绝不能死在这里。 莫冰云…… 你还不能死……她眼角湿润了。长剑拔出一分又重重压回鞘内。 “卡夫将军,一切就拜托你了。” “属下定会拼死拖延海族的脚步。” 莫冰云重重的跺了下脚,跑下城墙,跨马上去,朝百姓集结的西城门跑去。 刚刚奔出百米,只听得城墙发出一阵阵颤动声,过了一会,就听到满城的嘶喊咆哮声。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莫冰云不忍再看,死命地一抽马鞭,吃痛的战马加速狂奔。两串清泪从眼角落下。 西城门,数千百姓跌跌撞撞的逃命,骑马的骑马,骑驴的骑驴,没有坐骑的就用双脚奔跑。他们已经知道了海族的入侵。听到了城门方向传来地厮杀声,恨不得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几百个士兵岂能挡住十万海族的脚步。只不过几息时间,城头已经爬满了海族士兵,顷刻之间撕碎了所有士兵。 这汹涌的海族潮水涌进了满是火焰的城里。 原来那城防官知道难以抵挡,已经排出一小队士兵四处放火,小城里都是木头房子居多,而且一排排连着,火焰一起,风势一吹,席卷起来扑也扑不灭,海族冲进城里时,城内大半的房子已经烧了起来,燃烧的火焰将原本宁静的小城成为了地狱火海,无数浓烟弥漫,滚滚冲向天际。 海族们是畏惧火的,浓烟又影响了他们的感官,所以冲击的脚步被暂时延缓了。 但也仅是延缓,绝不可能阻止它们毁灭一切地脚步的…… 莫冰云来回在逃难队伍里奔跑着,大喊道:“快,快点,把所有包裹都扔着,不要再拿着东西了逃命要紧,到了弯月城我会让城守安置你们的,我是沧月三公主莫冰云,请相信我的话,不要再犹豫了。” 她清冽的喊声一直飘荡在空中。 那些不肯放下自己毕生储蓄的人终于在死亡压迫下,扔掉了包裹,抓紧时间逃命。 队伍的速度加快了,骑着快马,坐着马车的人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留在后面的都是一些家里比较穷困的民众,他们只能靠着自己地双脚逃命。 死神的魔手越来越近。 大批的人在道路上逃窜,莫冰云落在最后面,不时的注视着燃烧着的火城。 募然间,一个黑影冲出了火场,它是第一个冲出火城地海族,这家伙烧得灰头土脸,不过一双泛着死灰色地眼珠依然一眨不眨的环视四周,正好对上莫冰云地眼睛。 莫冰云暗叫一声不好,那海族仰天长嘶一声,挥舞着双脚飞奔而来。 它速度奇快,双脚舞成一片残影,一溜青烟似的冲上来。 那甚至比骏马还要快上一分的冲刺,眨眼间已经缩短了与难民的距离,莫冰云回头厉声大叫:“赶快跑,分散了跑,谁也别停!” 她一拍马股,骏马朝着那海族迎上去。 越来越近了,海族十指成爪,野兽一样扑来,十米的距离,莫冰云刷的抽出长剑,一泓秋水拨开了昏暗的天色,长剑欢快的嘶鸣着,搅动着周围的元素,剑体上附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蓝炎。 这一剑比风缥缈,比电更快,这才是剑圣的实力呀! 剑一出鞘,已经划破长空,刺进海族雪白的肚皮里,切出一道尺长的大血口,海族的内脏从那道大豁口里喷出来,可怕的是那伤口还在被淡蓝色的火焰灼烧,这才是足以让海族致命的杀招,它冲刺的余势未消,直冲出几步,扑通倒在地上,伤口上的火焰越烧越旺,逐渐吞没了挣扎的海族。 莫冰云轻轻一振长剑,脸上没有一分斩杀敌人的喜悦,反而更显凝重的看着火城的方向。 就在此刻,它又看到了数个黑点冲出了火城。 它们悍不畏死的朝着莫冰云冲来,莫冰云冲上去,数剑又斩杀了两只海族,然而,越来越多的黑点出现在城门口,城墙上,它们死灰色的眼睛远远的注视着难民逃离的方向。 莫冰云杀得了一只,十只,可是她终究还只是个凡人。 海族越来越多了,它们闪电般的速度,巨大的力量都让莫冰云感觉无比艰难。 斩杀了七八只海族后,胯下的骏马一声惨嘶,马尾巴被一名海族抓住,竟硬生生拉得那匹健马倒退几步,马尾巴被扯断了,撒出一蓬鲜血。 吃痛的骏马连奔带跳,让莫冰云难以控制,她一按马背,凌空倒射出去,骏马的脑袋就马上被一只漆黑的爪子扫中,直接抓飞了半个脑袋,马匹重重倒在地上。 莫冰云情知再不可为,越来越多的海族已经冲出了火海,朝着这里扑来。 若再拼斗下去,一但被海族合围,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撂在这儿。 莫冰云长剑直指,一抖手挥出千万朵剑花,刷刷刷,成百剑劈砍在挡在前面的几只海族身上,爆出一片火星,这一阵疯狂劈砍,那几只海族节节后退,最后竟然连刀枪不入的鳞片也被削开了,硬生生被砍破脑袋。 这一手“千帆落尽“是莫冰云最强力的绝招,一使完,那柄上好的宫廷长剑已经卷了麻花刃,莫冰云扔掉长剑,冲出那个打开的缺口,朝着与难民不同的方向跑去。 她知道一旦被海族追上,那些手无寸铁的民众还不够它们几下撕的,如今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能把这些海族引出几步算几步,她也不奢望自己能吸引住十万海族,只期望能拖延得片刻,让那些民众能赶到弯月城。 …… 第四章 大举进攻 月如雪一路疾驰,跑死了两匹马,又坐船顺流直下,来到卫戎国的王都。 她已经用了最大速度在赶,却也没有桃源的情报组织速度快。 当她抵达索罗顿时,杨政已经接收到了多份来自南大陆各地的情报。 沧月国发现大批海族踪影,数量不明,最少在十万以上。 流云国发现大批海族踪影,数量至少在五万以上。 雷切王国发现大批海族…… 歌顿王国发现…… 浩然联盟境内…… 一封封紧急信函通过聆鸟递送雪片似的飞到杨政的桌前,他心中一沉,知道海族终于大举进攻了,父神的试探已经结束,他要将人类毁灭了…… “报告将军,外面有一个叫月如雪的姑娘急着要见你。”一名侍卫走进来禀报。 阿雪? 她怎么来了,杨政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说道:“她在哪 一踏进前厅,就看到正在厅子里走来走去的白色身影,她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眼里爆出惊喜无比的神色,飞扑过来:“政哥哥……” 杨政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微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记得三天前才把回来的信息传出去。” 月如雪压下心中激动的心情,现在没时间诉说衷肠,想起莫冰云临行前的嘱咐,想起那漫山遍野的可怕海族,她从杨政的怀里脱出来。急声道:“哥。你要帮帮冰云……” 她故意不说帮助沧月,就是不想让杨政心里产生反弹。 杨政心里一沉,惊道:“冰云发生什么事了?” 月如雪将一路和冰云赶来,却在途中遇到无数海族地事情说了出来。 杨政心中也捏了一把汗,他当然了解莫冰云地性格,那丫头倔强无比,怕是为了保护民众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又仔细询问了几个细节,冷静下来,知道现在赶去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支援到冰云。 倘若她真的做傻事……现在赶去也已是九死一生,倘若她还有理性不冲动。以她的功夫,逃命是不成问题的,沧月国的武力他很了解,那是南大陆第一强国,底蕴无比深厚,就算十万海族,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扫掉这个国家。 月如雪见他凝声不语。心急之下以为他还在为当年沧月国害他之事耿耿于怀,不由急叫道:“哥,你一定要帮帮冰云,求你……” “丫头,别急。”杨政轻轻拍拍她肩膀:“哥怎么会不帮你们,可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我已经收到情报,现在南大陆不止沧月国,其他只要有文明的地方,都已经出现大规模的海族。只怕卫戎国境内也没法幸免,我现在担系着的可不是一个人的性命,而是包括南北大陆,整个桃源千千万万地生命,不能再随便冲动。若让海族牵着鼻子走我们就被动了,你放心,冰云的武力你还不了解,只要她小心一些,逃命绰绰有余。” 杨政也是安慰月如雪,事实上他不能保证莫冰云那丫头不冲动。 可是城如他所说。他现在绝不能冲动,情况越紧急,他反而越不能自乱阵脚,经过了这么多年磨砺,他已经不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了。无论眼界和大局观都是人类中的佼佼者。 月如雪在他好言劝慰下。也知道事情急不得,只能暂时按捺住焦急的情绪。 杨政匆匆召集卫戎国将领。包括瑞秋也来了,同时整个桃源在各地的情报机构全力启动起来,一定要将海族入侵的战况迅速的回报过来。 大陆,在一夜之间风云变色。 雷切国地海兰城,坎琶斯城,碧潮城都被毁了,另有十几个小城池被毁,如今有三分之一的国土被海族摧毁,雷切王国国王密信请求我们援助。 流云国因为氏族分散,本来力量就不集中,近几年曼奇一直重病,如今天炙族是由他弟弟曼塔暂时接管,草原已经被海族灭了二十几个大小部落,曼奇同样请求援助。 浩然联盟离和我们桃源最密切,如今有一半人已经在桃源安排下撤到海上。 沧月国将全国二分之一的兵力集结于弯月城,与海族对峙在城外,他们暂时阻挡住了海族的脚步,只是死亡人数急遽飙升,如今至少有八万军队葬送在那里…… “等等,”杨政面色不变的听着影子部队的成员向他汇报着各地战况,听到这里他才喊停:“有没有沧月国三公主莫冰云的消息。” “她在弯月城内。” 杨政略松了一口气,那丫头这次倒没冲动。 其实他是过于担心了,毕竟莫冰云和他已经长久未见,事实上身为沧月国的三公主,莫冰云显然比她那几个哥哥要聪明得多,多年的历练,也把她身上的火爆消磨了不少,现在地莫冰云已经相当成熟了。 杨政以几年前的那个感观去揣测莫冰云的行为,自然天差地别。 既然知道她暂时在重兵守护之下,杨政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这海族虽然厉害,却又有些蠢笨,他们并不懂得人类的各种战术,也不懂得迂回包抄,否则以他们的战力,只要绕过弯月城,懂得围点打援,人类世界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可高兴了,海族拥有的实力,确实已经不需要使什么阴谋诡计了,绝对的实力差距是无法弥补的,这么发展下去,人类灭亡也是迟早的事。 “你接着说。”杨政轻轻挥了下手。 那名情报人员接着道:“青思国。如今已经只有一座城池了。” 杨政站在宫墙楼上。凝望着远方。 风有些大,吹起了他披着地黑色大氅,脚下地卫戎王都依然还在喧闹,人们川流不息。 尽管海族已经大举进攻各个国家,可是战火没有弥漫到这里,人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何况卫戎国举国信仰魔神教,对教义里的“末日神子论”深信不疑,既然杨政这个命里注定的“神子”已经归来,卫戎国的百姓受到了鼓舞。认为杨政一定可以打败海族,他们倒没有什么太大地恐慌。 只是对于杨政来说,他当然知道所谓地“末日神子论”不过是套哄人的把戏。 如果海族真正来临,自己是否能阻挡末日,眼前这繁华地城池是否还能保留在大地上,还是如万年前的撒德文明一样,成为一片片废墟。 眼里地忧虑更深。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未听见。 直到近了一些,他才猛的回头。 看到身后少女吓了一跳。 他自己的呼吸也是一促,僵在那里。能让杨政如此失态的,这来者还能是谁,那个与小颜一模一样的女人,甚至……他打听过,连名字都一样…… 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她是颜玉! 她又不是颜玉! 杨政苦笑着,感觉脑海里乱哄哄地,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脚步。 少女只是开始时吓了一跳。垂着头,见杨政没反应,又微微抬起头,用眼角余光似害怕似好奇的看着杨政,灵动的眼珠显示她是好奇居多。 连动作都这么像! 杨政嗫喏了一下嘴唇,仿佛是梦里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翩然而来,到了他眼前。 “颜玉见过将军!”少女软软甜甜如黄莺般的声音又是让杨政脑袋一震,怎的连声音都一样,他已经越来越怀疑自己会陷进去,把这个明明不是颜玉的女孩当作颜玉。 杨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甚至想转身走开,可偏偏脚下似生了根,挪不动脚步。 他涩涩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颜玉是来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杨政深呼吸了一下,压抑着让自己声音变淡:“姑娘不用客气,这是小事一桩。” “对将军来说是小事。可是对颜玉来说。却是天大的事,”颜玉地眼睛快速眨了两下。一层水雾已经迷蒙起来,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她凄声道:“颜玉跟随族人的商队在草原上遇到海族,族人都被海族杀死,我孤身一人逃出,又落入虎穴,若非将军救援,我现在已是一具尸体,对我来说,这样的大恩,又岂是小事。” 看着这个和小颜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就是小颜的女人在眼前凄声软语,哭声切切。 杨政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从怀里拿出一块软巾递过去,软语安慰道:“颜姑娘,一切都会好起来,你要节哀。” “多谢将军,”颜玉拿过那软巾将眼角的泪拭去,一双略略红肿的眼睛注视着杨政,微微哽咽着:“将军,如今小女子已经无家可归,家人族人都死光了,颜玉一介女儿身,手不能抗,肩不能挑,更杀不得海族为父兄姊妹报仇,恳请大人收我为奴,小女做牛做马的伺候大人。” 颜玉跪了下去。 杨政见此情形,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她:“颜姑娘千万别这样,你无家可归,就住在这里便是,千万别存着什么卖身报恩的念头,宫里这么大,多你一个人吃饭不多,何需如此。” 颜玉却不肯起来,她坚持道:“将军,你的救命大恩我已难报答,若再让我白吃白喝,我颜玉岂是如此不知廉耻之人,若大人坚持不让我伺候,那颜玉这便告辞了。” 杨政头疼起来,这丫头怎么倔起来也和自己那小未婚妻一个模样。 “哥……”远处传来月如雪地声音,正向这里走来。 杨政一个头两个大,对颜玉道:“你快起来呀。” 颜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看着杨政。噘嘴道:“你不肯答应我就不起来。” 眼看月如雪越走越近。杨政没奈何的道:“好好,答应你了,你先起来再说。” “谢大人。”颜玉连忙起身。 月如雪走得近了,用疑窦地目光看着两人,问道:“哥,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颜玉向月如雪展颜一笑:“雪小姐,你和老爷聊吧,奴婢先退下去了。” 她说着朝杨政眨巴了一下眼睛,施施然去了。 奴婢?老爷? 月如雪一头雾水,颜玉那身穿着又不像个侍女。 她直愣愣地盯着杨政道:“哥。你搞什么鬼,我和你说,别乱来呀,小心我和瑞秋姐姐说出来。” 她嘴里为了瑞秋抱不平,心里又何尝不带着点自己小女儿家捻酸吃醋地劲。 “你这丫头!”杨政又好笑又好气地弹了一下月如雪的额头。 他简单地将自己救下颜玉,颜玉又非要报恩当他奴仆的事情说了下,自然没提到她和自己曾经的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的小事。月如雪马上将它抛诸到了脑后,上前抱住杨政一只胳膊。 “哥,你还没准备出兵吗?” 尽管知道冰云暂时没事,可对海族深深的戒惧使得月如雪很想这个在自己心目中无敌的哥哥出马。 杨政心中叹然,他明白阿雪地心思,可是海族的行动实在诡异,既然海族已经四面开花发动总攻了,那为什么卫戎国,甚至桃源势力都没有海族入侵,按道理。父神不应该不明白,两块大陆里实力最强的唯有自己。 桃源经过这么几年经营,又拥有得天独厚的技术,北大陆控制着三大公国,南大陆控制着卫戎国,早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海族为什么不向最有威胁的人类组织发动攻击。 正是有这么诡异的表象,杨政才不敢轻举妄动。 “再等几天,阿雪……” 在杨政按兵不动的时候,各地地大批海族军队已经肆无忌惮的开始横扫大陆。 他们像一群不知疲倦,凶残无比的蝗虫啃噬着大陆的每一片土地。所过之处,只留下死亡和废墟。 和杨政所料的一样,人类阻挡不了海族的脚步。这几乎是一定的,普通的士兵根本无法对海族进行有效的攻击,他们只有借助火才能对海族造成伤害。可是再多的燃料也经不起这样地消耗。而海族的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一个接一个城池被摧毁。 各地的民众像一群被驱赶的羔羊一样。从这个城市躲到下一个城市,又在海族进攻的脚步下,再次背井离乡的逃遁。 一路上,饿殍满地,尸横遍野。 在这样一次又一次逃亡的过程中,年老体弱的,妇女小孩,都被抛弃了。 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法则被最残酷的体现在这场绝望地战争中。 贵族沦为流民,富人变成穷人,穷人最先死去。 在一次次残酷的逃亡中,为了活下去,人们化身为野兽,可以蚕食同类。 文明仿佛失去了他的意义,死在残酷的自然法则下的人类数量甚至多过被海族残杀地同类。 驱赶着地人类被逐渐赶到了一起,往往一个国家的人到最后死去大半,剩下地最终会聚集到一起,那往往是一个国家的最后一个城池。 这样的乱世里,同样有人注意到了大陆上唯一安宁的地方。 卫戎国,竟然没有被海族侵略。 卫戎国的人自然把这一切归咎为“神子”的庇佑,他们对杨政的信仰更坚定了,而原本不信奉魔神教的其他国家的子民在绝望之中,仿佛也抓到了自我安慰的稻草,不管信还是不信,卫戎国目前地安全地毋庸置疑。 在口耳相传下。人们觉得卫戎仿佛成了天堂。 还有力气逃跑的人仿佛向着卫戎国赶去。 这样的大趋势根本就是不可逆转的。 海族的大举入侵仅仅过去半个月。卫戎的边关就传来各种各样的消息,消息里的内容只有一样,大批流民聚集在关外要求进入卫戎国。 这样的局面杨政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在黑死病爆发的时候,当时北大陆地西陲只剩下夜郎一个国家,当时就是大批的流民聚集在夜郎国的边境要求进入,而那一次流民和夜郎国之间也爆发了十分严重的流血冲突。 杨政知道,现在的卫戎国就是那时候的夜郎国,倘若不妥善安置流民,卫戎国也要重蹈夜郎国的覆辙。 更何况,经过海族这么长时间“优胜劣汰”地洗礼。能够坚持到现在的这些流民无一不是强健之辈,他们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也可以说是人类里面的精英。 杨政马上动用桃源力量,又将国内的军队调防边关。 这些流民一个不慎就是一颗炸弹,但用得好的话却是一把利剑。 他亲自赶往边关镇压大局,又从桃源调派了大批行业精英到这里,招募民众建造大规模的流民营。 桃源的财富是惊人的。这几年桃源商会几乎垄断了很多行业,在两块大陆掠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财富,利用这些财富,杨政要安置这些流民是轻而易举地。 而且,他也不打算让这些流民白吃饭。 这些流民基本上都是各国军队里或者民间隐藏的高手,再不济也是身强体壮之辈,虽然一路风尘看上去狼狈不堪,可只要将养几天,他们就是最好的军队,又加上他们的亲人朋友大多丧命在海族手里。家园也被海族毁了,这些人对海族的仇恨可想而知。 杨政在建造流民营的时候,就派出了大批魔神教教士广泛宣传他的理论,而且每天供应的伙食也很一般。 他开出条件,只要加入军队就能获得丰厚军饷,每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流民营外就驻扎着卫戎军队,军队每天伙食时间飘出的那些香气就足以让这群饿疯了的人垂涎三尺。 循循善诱之下,每天有大批地流民请求加入军队。 杨政派遣大批从桃源来的专业军官从里面挑选各种各样的人才,统一培训。 只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桃源的军队就扩充了一倍多。 尽管这些流民还不足以和桃源最精英的军队媲美,但是比比卫戎国原来地军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而这样地情况随着海族入侵的时日变长而愈演愈烈,每日里从大陆各地源源不断赶来地流民呈现几何倍数增长,与之相对应的。杨政麾下的军队人数也越来越多。只要假以时日,几乎便是将大陆所有军队集于麾下了——别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换了另一个人都无法办到,只会重蹈夜郎国的覆辙,也只有杨政这样拥有变态财富,横跨南北两个大陆最强大地下势力的掌控者才能办到,这也是杨政潜心经营桃源,厚积薄发的结果。 在卫戎国大肆收留流民的时候,只有沧月国还在死死的支撑着海族的狂攻。 大陆第一强国的美誉,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的,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沧月国深厚的底蕴显现无疑。 弯月城,这个处在沧月国中南部的大城,因为其城池形状不是一般的正方形或者圆形,而是长条如弧月而闻名。 它矗立在沧月国国土上,南北纵横间距有二十里,城高墙深,城池从大炎帝国时期就已经存在了,是一座充满古典气息的人文城市。 而如今,这座古城仿如天边的夕阳,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末尾。 原本用上好的青石打磨制造的高耸城墙,就像一条浑身布满伤口的大蚯蚓趴伏在地上,断壁残垣,处处是烈火烘烤后焦黑的土地。在城墙外。深深的护城壕沟里散发着令人作呕地腐臭味道,密密麻麻地苍蝇飞蚊整日盘旋在那条壕沟上空,因为里面堆满了腐烂的尸体,层层叠叠,不计其数。 城外的土地像是被牛梨过的农田,没有一块平整的土地,没有一棵植物,哪怕是一株小草。 荒凉的大地上,破败的城池,渗透黑色血液的焦土。满地的尸体,天空里的云层黑压压地,这样一副阴暗的画卷,让人怀疑自己身在地狱。 破败的城墙上,一个个衣衫褴褛,脸上布满焦烟的士兵和壮丁正在运送着石料,修补着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而损坏的城墙缺口。几万人在忙碌,就像一群不会说话的工蚁,他们沉默着,工作着,除了独轮车轱辘和工具敲打的声响,没有人吭声。 这是何等诡异又压抑地场景。 如同一群群失去了希望的傀儡。 在一片黑色之中,有一点红色便尤其惹眼了。 莫冰云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她依然穿着火红的武士劲装,上身缚了一件银色的链甲背心,在手脚关节上都加上了金属护垫。艳如烈日的披风在她身后随风鼓动着。 和她站在一起的还有她的叔叔,龙骧军统领莫练生,沧月王的亲弟弟,另有几名军中高级将领略略站在他们身后。 弯月城的战事牵动着整个沧月国千万双眼睛。 海族地特性是集结起来直线扫荡,倘若弯月城不失,那么海族的脚步的就不会迈进沧月国的腹地,沧月国数万万百姓亦不会受海族的荼毒。 正因此,莫练玉已经将整个王国最精锐的龙骧军派遣到了这里。 这支原本镇守边界的军队,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固守边界了,海族的大肆入侵。早把沧月国边上的几个国家都打得千疮百孔,就是沧月国边界防线大开,也不会有哪个国家还有余力入侵沧月国。 除了龙骧军,镇守王都的羽林营,各地民团。驻军。统统拢拢差不多前后有二十五万大军进驻这里。 要知道弯月城地人口才不过十二万,军队数量却已经远超过了弯月城居民人口。 这里已经变成了巨型要塞。在龙骧军接管这里后,弯月城百姓大部分都迁徙到了更内陆的城市,除了留下三万民壮作为大军的后勤,整个弯月城铁桶般的驻守着密密麻麻的军队。 从那一日莫冰云逃回弯月城,一直到现在,十万海族竟被沧月国军队硬生生堵在弯月城外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海族发动了十七次进攻。 弯月城战役里死亡人数超过二十万。 这样地数字,即便是沧月这个大陆第一强国也是承受不住了。 沧月国身为军事强国,一直号称百万强兵,事实上,这对蓝风大陆上地国家而言是不可能的,这里文明落后,死亡率居高不下,沧月国全国人口不会超过三千万,怎么可能有百万强兵,满打满算,甚至连一些后勤部队,民间团练组织都算进去,沧月国军队堪堪七十万,这已经是极其了不起地数字,若非杨政横空出世,足够沧月国横扫南大陆了。 七十万军队里能够出战的约莫五十万,真正精锐的龙虎狼三军加起来不过二十余万,这三支军队才是沧月国真正的战力核 现如今,不过短短一个月,弯月城里就折进去二十万,尽管这些并不是沧月军的精锐,这个数字也绝对够沧月国元气大伤了。 莫练生一直是龙骧军的统领,这支沧月国精锐之中的王牌,总共人数不过六万余,是沧月国三大边军里人数最少的一支,却是被公认为最强的军队,这支军队也一直是由沧月国王室把持着,历代统领都是王室的重要人物出任,从而保证沧月王室莫家能一直震慑觊觎王位的人,在历史上,龙骧军统共平叛六次,每一次都是横扫叛军,其强大的战力早已经获得“沧月之盾”的称号。 莫练生和他哥哥莫练玉相比,显得更加斯文秀气,四十多岁了皮肤依然白皙光滑,双手修长莹润。保养得倒比这个年纪大多数女人都要好。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秀气的中年人。却为这支王国王牌军的所有战士敬仰,他是个很低调地人,不过真正见识他手段地人都十分敬畏这个男人,事实上莫冰云最是清楚,她在两年前跨入圣域成为剑圣,已经是不世出的天才,和莫练生相比却不算什么,他十八岁已经成为王国第一高手。 现在的莫练生到达什么境界谁都不清楚,至少莫冰云清楚,叔叔单手就能赢她。 弯月城能抵挡海族一个月。正是莫练生带着他的龙骧军到来的结果。 若没有他,即管多少一倍士兵,弯月城也早被海族踏平了,对自己这个叔叔,莫冰云是非常敬仰的。 “叔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我们是伤亡太大了。现在已经死了二十万人,杀死的海族却还不足两万,我们耗不起的。”莫冰云忧心忡忡,现状是如此令人沮丧,海族的战力实在强悍得变态,现在沧月国几乎是罄尽全国之力来打这场战争,因为知道海族怕火,所有懂得火系魔法的术士和拥有火系斗气地剑士源源不断的送到这里,还有大量的火油,如今已经沧月国举国下达了“禁灯令”。家家户户夜都不能点灯,就是为了搜集大批的火油对付海族。 可即便如此,这战还是打得让人憋屈。 十几比一的阵亡率,每杀一只海族就要葬送掉十几个人的性命,所谓的胜利又有什么值得欣喜地。 海族被击退一次就可以卷土重来,然而沧月国士兵呢,他们死一个少一个。 难道真的要和海族死战到底吗? 莫练生伸出手掌捏着额心,他已经数个日夜没睡了,就算他实力再强,眼睛也里多出许多血丝。莫冰云还发现,自己这个看起来和女人一样秀气年轻的叔叔,短短半月内,鬓角已经有了几束白发。 这或许是莫练生这辈子打得最艰难,最绝望的一场战争。他一向被尊为沧月军的定海神针。如今这根针却有摇晃倒塌的危险。 “冰云,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我也知道耗不起,可是……海族不会和我们讲这些,退一步就是沧月国数万万百姓……这注定是一场一方死绝才能结束的战争。”莫练生用略带沙哑的平和声音说着,仿佛不是在说着一件生死存亡的大事。 莫冰云咬着嘴唇,脑海里转着念头。 她还没有放弃希望,因为还有个人,在她心里,那个人是无所不能的,只是他和沧月国之间实在有太多恩怨。 她下定了决心,一扯莫练生地衣袖,说道:“叔叔,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 莫练生略有些奇怪,还是跟随自己这个侄女走到一旁。 只有两个人了,莫冰云使劲咬咬牙说道:“叔叔,凭我们的力量,再战下去也敌不过海族,你就没想过联合其他国家吗?现在已不是单纯的国家之间的战争,海族如此肆无忌惮,他们是要毁灭人类呀,只要是人类的一份子,就要放下仇恨联合在一起。” 莫练生用有些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侄女,仿佛第一次才认识她,不相信她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 人的视野有时候是很有限的,别看莫冰云那几句话说得简单,可那是要把自己跳脱出来,放到全人类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这就并不简单了,也许这就是当局者,旁观者清吧。 莫练生思索了一下,苦笑道:“太迟了,何况也不现实,海族四处派遣大军攻击,如今大半个大陆的国家都沦陷了,除了……卫戎……” 说到这两个字时,莫练生顿了一下,脸上现出奇怪地神色,卫戎呀,这个国家和沧月国之间的纠葛实在太深了,百年来两国之间不停的交战,尽管一直是沧月国占据主攻的地位,可是一直挨打的卫戎国凭借着池云,左青子,还有那个“魔神”将军,这一个个不世出地天才,抗衡了沧月国百年,沧月国争霸大陆地野心几乎是被卫戎一国硬生生拖垮的。 若说沧月国最恨地对手,非卫戎莫属,若说沧月国最敬佩的对手,也非卫戎莫属。 何况,那个天纵奇才的魔神将军,数年前率军冲进西线,硬逼着沧月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蓝光协议》,自那以后,沧月国就再也不能成为南大陆霸主了。 那等人物,当年莫练生都十分想见他,只是机缘不巧,他这个沧月国的顶尖军神和魔神将军擦肩而过,当年听说魔神将军死去的消息,他还暗暗嗟叹了一番,至去年,魔神将军又重现人世,那时候莫练生就起了想再和他较量一番的念头,却一直拖到现在,海族入侵了。 莫练生这人性子和莫练玉不同,他是天生的将军和剑手,不像莫练玉,是个天生的枭雄,一些以利益为出发点。 莫练玉也不会把杨政曾经是沧月国一个奴隶的事情告诉他。 所以尽管杨政打得沧月国这么惨,莫练生对他是没丝毫恶感的,反而有种惺惺相吸的感觉。 他迟疑着道:“目前还保存完整军力的只有卫戎国,卫戎国听说和桃源商会关系密切,又有魔神将军这样的天才人物,倒是一个十分强大的盟友……可是,冰云,你不会忘了我们两个国家是死对头了吧,你父王那里倒好说,我知道大哥的个性,这种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他一定会答应的,倒是魔神将军……卫戎国现在是被他掌控着吧,这个人会不会答应,却不好说。” 冰云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莫练生有些讶异,他是很聪明的人物,只凭莫冰云刚才的神态语气便觉得有蹊跷:“冰云……听你口气,你是认识魔神将军?” 莫冰云脸微微红了一下,她性子直爽,也不爱做那小女孩扭捏态,便点了点头:“认识的。” 这却让莫练生有些惊讶了,想不通自己这个侄女怎么能认识敌对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还要待问,莫冰云却有些急切的打断他的话:“叔叔,我保证自己能说动他,父王那里就由你去说好吗?” 莫冰云知道莫练玉是清楚魔神将军真实身份的,所以她不像莫练生一样肯定自己那个父亲会不会答应联盟。 已经到了这局面了,就算不行也要行,她必须获得自己这个叔叔的支持,从某方面来说,叔叔对父王的影响力可比她大多了。 莫练生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莫冰云可能有些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她和魔神将军的事,说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会联系大哥,我想很快就会有回复的。” 第四章 大举进攻 月如雪一路疾驰,跑死了两匹马,又坐船顺流直下,来到卫戎国的王都。 她已经用了最大速度在赶,却也没有桃源的情报组织速度快。 当她抵达索罗顿时,杨政已经接收到了多份来自南大陆各地的情报。 沧月国发现大批海族踪影,数量不明,最少在十万以上。 流云国发现大批海族踪影,数量至少在五万以上。 雷切王国发现大批海族…… 歌顿王国发现…… 浩然联盟境内…… 一封封紧急信函通过聆鸟递送雪片似的飞到杨政的桌前,他心中一沉,知道海族终于大举进攻了,父神的试探已经结束,他要将人类毁灭了…… “报告将军,外面有一个叫月如雪的姑娘急着要见你。”一名侍卫走进来禀报。 阿雪? 她怎么来了,杨政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说道:“她在哪 一踏进前厅,就看到正在厅子里走来走去的白色身影,她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眼里爆出惊喜无比的神色,飞扑过来:“政哥哥……” 杨政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微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记得三天前才把回来的信息传出去。” 月如雪压下心中激动的心情,现在没时间诉说衷肠,想起莫冰云临行前的嘱咐,想起那漫山遍野的可怕海族,她从杨政的怀里脱出来。急声道:“哥。你要帮帮冰云……” 她故意不说帮助沧月,就是不想让杨政心里产生反弹。 杨政心里一沉,惊道:“冰云发生什么事了?” 月如雪将一路和冰云赶来,却在途中遇到无数海族地事情说了出来。 杨政心中也捏了一把汗,他当然了解莫冰云地性格,那丫头倔强无比,怕是为了保护民众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又仔细询问了几个细节,冷静下来,知道现在赶去也不可能马上就能支援到冰云。 倘若她真的做傻事……现在赶去也已是九死一生,倘若她还有理性不冲动。以她的功夫,逃命是不成问题的,沧月国的武力他很了解,那是南大陆第一强国,底蕴无比深厚,就算十万海族,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扫掉这个国家。 月如雪见他凝声不语。心急之下以为他还在为当年沧月国害他之事耿耿于怀,不由急叫道:“哥,你一定要帮帮冰云,求你……” “丫头,别急。”杨政轻轻拍拍她肩膀:“哥怎么会不帮你们,可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我已经收到情报,现在南大陆不止沧月国,其他只要有文明的地方,都已经出现大规模的海族。只怕卫戎国境内也没法幸免,我现在担系着的可不是一个人的性命,而是包括南北大陆,整个桃源千千万万地生命,不能再随便冲动。若让海族牵着鼻子走我们就被动了,你放心,冰云的武力你还不了解,只要她小心一些,逃命绰绰有余。” 杨政也是安慰月如雪,事实上他不能保证莫冰云那丫头不冲动。 可是城如他所说。他现在绝不能冲动,情况越紧急,他反而越不能自乱阵脚,经过了这么多年磨砺,他已经不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了。无论眼界和大局观都是人类中的佼佼者。 月如雪在他好言劝慰下。也知道事情急不得,只能暂时按捺住焦急的情绪。 杨政匆匆召集卫戎国将领。包括瑞秋也来了,同时整个桃源在各地的情报机构全力启动起来,一定要将海族入侵的战况迅速的回报过来。 大陆,在一夜之间风云变色。 雷切国地海兰城,坎琶斯城,碧潮城都被毁了,另有十几个小城池被毁,如今有三分之一的国土被海族摧毁,雷切王国国王密信请求我们援助。 流云国因为氏族分散,本来力量就不集中,近几年曼奇一直重病,如今天炙族是由他弟弟曼塔暂时接管,草原已经被海族灭了二十几个大小部落,曼奇同样请求援助。 浩然联盟离和我们桃源最密切,如今有一半人已经在桃源安排下撤到海上。 沧月国将全国二分之一的兵力集结于弯月城,与海族对峙在城外,他们暂时阻挡住了海族的脚步,只是死亡人数急遽飙升,如今至少有八万军队葬送在那里…… “等等,”杨政面色不变的听着影子部队的成员向他汇报着各地战况,听到这里他才喊停:“有没有沧月国三公主莫冰云的消息。” “她在弯月城内。” 杨政略松了一口气,那丫头这次倒没冲动。 其实他是过于担心了,毕竟莫冰云和他已经长久未见,事实上身为沧月国的三公主,莫冰云显然比她那几个哥哥要聪明得多,多年的历练,也把她身上的火爆消磨了不少,现在地莫冰云已经相当成熟了。 杨政以几年前的那个感观去揣测莫冰云的行为,自然天差地别。 既然知道她暂时在重兵守护之下,杨政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这海族虽然厉害,却又有些蠢笨,他们并不懂得人类的各种战术,也不懂得迂回包抄,否则以他们的战力,只要绕过弯月城,懂得围点打援,人类世界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可高兴了,海族拥有的实力,确实已经不需要使什么阴谋诡计了,绝对的实力差距是无法弥补的,这么发展下去,人类灭亡也是迟早的事。 “你接着说。”杨政轻轻挥了下手。 那名情报人员接着道:“青思国。如今已经只有一座城池了。” 杨政站在宫墙楼上。凝望着远方。 风有些大,吹起了他披着地黑色大氅,脚下地卫戎王都依然还在喧闹,人们川流不息。 尽管海族已经大举进攻各个国家,可是战火没有弥漫到这里,人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何况卫戎国举国信仰魔神教,对教义里的“末日神子论”深信不疑,既然杨政这个命里注定的“神子”已经归来,卫戎国的百姓受到了鼓舞。认为杨政一定可以打败海族,他们倒没有什么太大地恐慌。 只是对于杨政来说,他当然知道所谓地“末日神子论”不过是套哄人的把戏。 如果海族真正来临,自己是否能阻挡末日,眼前这繁华地城池是否还能保留在大地上,还是如万年前的撒德文明一样,成为一片片废墟。 眼里地忧虑更深。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未听见。 直到近了一些,他才猛的回头。 看到身后少女吓了一跳。 他自己的呼吸也是一促,僵在那里。能让杨政如此失态的,这来者还能是谁,那个与小颜一模一样的女人,甚至……他打听过,连名字都一样…… 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她是颜玉! 她又不是颜玉! 杨政苦笑着,感觉脑海里乱哄哄地,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脚步。 少女只是开始时吓了一跳。垂着头,见杨政没反应,又微微抬起头,用眼角余光似害怕似好奇的看着杨政,灵动的眼珠显示她是好奇居多。 连动作都这么像! 杨政嗫喏了一下嘴唇,仿佛是梦里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翩然而来,到了他眼前。 “颜玉见过将军!”少女软软甜甜如黄莺般的声音又是让杨政脑袋一震,怎的连声音都一样,他已经越来越怀疑自己会陷进去,把这个明明不是颜玉的女孩当作颜玉。 杨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甚至想转身走开,可偏偏脚下似生了根,挪不动脚步。 他涩涩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颜玉是来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杨政深呼吸了一下,压抑着让自己声音变淡:“姑娘不用客气,这是小事一桩。” “对将军来说是小事。可是对颜玉来说。却是天大的事,”颜玉地眼睛快速眨了两下。一层水雾已经迷蒙起来,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她凄声道:“颜玉跟随族人的商队在草原上遇到海族,族人都被海族杀死,我孤身一人逃出,又落入虎穴,若非将军救援,我现在已是一具尸体,对我来说,这样的大恩,又岂是小事。” 看着这个和小颜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就是小颜的女人在眼前凄声软语,哭声切切。 杨政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从怀里拿出一块软巾递过去,软语安慰道:“颜姑娘,一切都会好起来,你要节哀。” “多谢将军,”颜玉拿过那软巾将眼角的泪拭去,一双略略红肿的眼睛注视着杨政,微微哽咽着:“将军,如今小女子已经无家可归,家人族人都死光了,颜玉一介女儿身,手不能抗,肩不能挑,更杀不得海族为父兄姊妹报仇,恳请大人收我为奴,小女做牛做马的伺候大人。” 颜玉跪了下去。 杨政见此情形,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她:“颜姑娘千万别这样,你无家可归,就住在这里便是,千万别存着什么卖身报恩的念头,宫里这么大,多你一个人吃饭不多,何需如此。” 颜玉却不肯起来,她坚持道:“将军,你的救命大恩我已难报答,若再让我白吃白喝,我颜玉岂是如此不知廉耻之人,若大人坚持不让我伺候,那颜玉这便告辞了。” 杨政头疼起来,这丫头怎么倔起来也和自己那小未婚妻一个模样。 “哥……”远处传来月如雪地声音,正向这里走来。 杨政一个头两个大,对颜玉道:“你快起来呀。” 颜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看着杨政。噘嘴道:“你不肯答应我就不起来。” 眼看月如雪越走越近。杨政没奈何的道:“好好,答应你了,你先起来再说。” “谢大人。”颜玉连忙起身。 月如雪走得近了,用疑窦地目光看着两人,问道:“哥,你们这是在搞什么?” 颜玉向月如雪展颜一笑:“雪小姐,你和老爷聊吧,奴婢先退下去了。” 她说着朝杨政眨巴了一下眼睛,施施然去了。 奴婢?老爷? 月如雪一头雾水,颜玉那身穿着又不像个侍女。 她直愣愣地盯着杨政道:“哥。你搞什么鬼,我和你说,别乱来呀,小心我和瑞秋姐姐说出来。” 她嘴里为了瑞秋抱不平,心里又何尝不带着点自己小女儿家捻酸吃醋地劲。 “你这丫头!”杨政又好笑又好气地弹了一下月如雪的额头。 他简单地将自己救下颜玉,颜玉又非要报恩当他奴仆的事情说了下,自然没提到她和自己曾经的未婚妻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的小事。月如雪马上将它抛诸到了脑后,上前抱住杨政一只胳膊。 “哥,你还没准备出兵吗?” 尽管知道冰云暂时没事,可对海族深深的戒惧使得月如雪很想这个在自己心目中无敌的哥哥出马。 杨政心中叹然,他明白阿雪地心思,可是海族的行动实在诡异,既然海族已经四面开花发动总攻了,那为什么卫戎国,甚至桃源势力都没有海族入侵,按道理。父神不应该不明白,两块大陆里实力最强的唯有自己。 桃源经过这么几年经营,又拥有得天独厚的技术,北大陆控制着三大公国,南大陆控制着卫戎国,早已经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海族为什么不向最有威胁的人类组织发动攻击。 正是有这么诡异的表象,杨政才不敢轻举妄动。 “再等几天,阿雪……” 在杨政按兵不动的时候,各地地大批海族军队已经肆无忌惮的开始横扫大陆。 他们像一群不知疲倦,凶残无比的蝗虫啃噬着大陆的每一片土地。所过之处,只留下死亡和废墟。 和杨政所料的一样,人类阻挡不了海族的脚步。这几乎是一定的,普通的士兵根本无法对海族进行有效的攻击,他们只有借助火才能对海族造成伤害。可是再多的燃料也经不起这样地消耗。而海族的数量实在是太庞大了,一个接一个城池被摧毁。 各地的民众像一群被驱赶的羔羊一样。从这个城市躲到下一个城市,又在海族进攻的脚步下,再次背井离乡的逃遁。 一路上,饿殍满地,尸横遍野。 在这样一次又一次逃亡的过程中,年老体弱的,妇女小孩,都被抛弃了。 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法则被最残酷的体现在这场绝望地战争中。 贵族沦为流民,富人变成穷人,穷人最先死去。 在一次次残酷的逃亡中,为了活下去,人们化身为野兽,可以蚕食同类。 文明仿佛失去了他的意义,死在残酷的自然法则下的人类数量甚至多过被海族残杀地同类。 驱赶着地人类被逐渐赶到了一起,往往一个国家的人到最后死去大半,剩下地最终会聚集到一起,那往往是一个国家的最后一个城池。 这样的乱世里,同样有人注意到了大陆上唯一安宁的地方。 卫戎国,竟然没有被海族侵略。 卫戎国的人自然把这一切归咎为“神子”的庇佑,他们对杨政的信仰更坚定了,而原本不信奉魔神教的其他国家的子民在绝望之中,仿佛也抓到了自我安慰的稻草,不管信还是不信,卫戎国目前地安全地毋庸置疑。 在口耳相传下。人们觉得卫戎仿佛成了天堂。 还有力气逃跑的人仿佛向着卫戎国赶去。 这样的大趋势根本就是不可逆转的。 海族的大举入侵仅仅过去半个月。卫戎的边关就传来各种各样的消息,消息里的内容只有一样,大批流民聚集在关外要求进入卫戎国。 这样的局面杨政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在黑死病爆发的时候,当时北大陆地西陲只剩下夜郎一个国家,当时就是大批的流民聚集在夜郎国的边境要求进入,而那一次流民和夜郎国之间也爆发了十分严重的流血冲突。 杨政知道,现在的卫戎国就是那时候的夜郎国,倘若不妥善安置流民,卫戎国也要重蹈夜郎国的覆辙。 更何况,经过海族这么长时间“优胜劣汰”地洗礼。能够坚持到现在的这些流民无一不是强健之辈,他们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也可以说是人类里面的精英。 杨政马上动用桃源力量,又将国内的军队调防边关。 这些流民一个不慎就是一颗炸弹,但用得好的话却是一把利剑。 他亲自赶往边关镇压大局,又从桃源调派了大批行业精英到这里,招募民众建造大规模的流民营。 桃源的财富是惊人的。这几年桃源商会几乎垄断了很多行业,在两块大陆掠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财富,利用这些财富,杨政要安置这些流民是轻而易举地。 而且,他也不打算让这些流民白吃饭。 这些流民基本上都是各国军队里或者民间隐藏的高手,再不济也是身强体壮之辈,虽然一路风尘看上去狼狈不堪,可只要将养几天,他们就是最好的军队,又加上他们的亲人朋友大多丧命在海族手里。家园也被海族毁了,这些人对海族的仇恨可想而知。 杨政在建造流民营的时候,就派出了大批魔神教教士广泛宣传他的理论,而且每天供应的伙食也很一般。 他开出条件,只要加入军队就能获得丰厚军饷,每天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流民营外就驻扎着卫戎军队,军队每天伙食时间飘出的那些香气就足以让这群饿疯了的人垂涎三尺。 循循善诱之下,每天有大批地流民请求加入军队。 杨政派遣大批从桃源来的专业军官从里面挑选各种各样的人才,统一培训。 只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桃源的军队就扩充了一倍多。 尽管这些流民还不足以和桃源最精英的军队媲美,但是比比卫戎国原来地军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而这样地情况随着海族入侵的时日变长而愈演愈烈,每日里从大陆各地源源不断赶来地流民呈现几何倍数增长,与之相对应的。杨政麾下的军队人数也越来越多。只要假以时日,几乎便是将大陆所有军队集于麾下了——别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换了另一个人都无法办到,只会重蹈夜郎国的覆辙,也只有杨政这样拥有变态财富,横跨南北两个大陆最强大地下势力的掌控者才能办到,这也是杨政潜心经营桃源,厚积薄发的结果。 在卫戎国大肆收留流民的时候,只有沧月国还在死死的支撑着海族的狂攻。 大陆第一强国的美誉,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的,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沧月国深厚的底蕴显现无疑。 弯月城,这个处在沧月国中南部的大城,因为其城池形状不是一般的正方形或者圆形,而是长条如弧月而闻名。 它矗立在沧月国国土上,南北纵横间距有二十里,城高墙深,城池从大炎帝国时期就已经存在了,是一座充满古典气息的人文城市。 而如今,这座古城仿如天边的夕阳,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末尾。 原本用上好的青石打磨制造的高耸城墙,就像一条浑身布满伤口的大蚯蚓趴伏在地上,断壁残垣,处处是烈火烘烤后焦黑的土地。在城墙外。深深的护城壕沟里散发着令人作呕地腐臭味道,密密麻麻地苍蝇飞蚊整日盘旋在那条壕沟上空,因为里面堆满了腐烂的尸体,层层叠叠,不计其数。 城外的土地像是被牛梨过的农田,没有一块平整的土地,没有一棵植物,哪怕是一株小草。 荒凉的大地上,破败的城池,渗透黑色血液的焦土。满地的尸体,天空里的云层黑压压地,这样一副阴暗的画卷,让人怀疑自己身在地狱。 破败的城墙上,一个个衣衫褴褛,脸上布满焦烟的士兵和壮丁正在运送着石料,修补着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而损坏的城墙缺口。几万人在忙碌,就像一群不会说话的工蚁,他们沉默着,工作着,除了独轮车轱辘和工具敲打的声响,没有人吭声。 这是何等诡异又压抑地场景。 如同一群群失去了希望的傀儡。 在一片黑色之中,有一点红色便尤其惹眼了。 莫冰云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她依然穿着火红的武士劲装,上身缚了一件银色的链甲背心,在手脚关节上都加上了金属护垫。艳如烈日的披风在她身后随风鼓动着。 和她站在一起的还有她的叔叔,龙骧军统领莫练生,沧月王的亲弟弟,另有几名军中高级将领略略站在他们身后。 弯月城的战事牵动着整个沧月国千万双眼睛。 海族地特性是集结起来直线扫荡,倘若弯月城不失,那么海族的脚步的就不会迈进沧月国的腹地,沧月国数万万百姓亦不会受海族的荼毒。 正因此,莫练玉已经将整个王国最精锐的龙骧军派遣到了这里。 这支原本镇守边界的军队,如今已经不需要再固守边界了,海族的大肆入侵。早把沧月国边上的几个国家都打得千疮百孔,就是沧月国边界防线大开,也不会有哪个国家还有余力入侵沧月国。 除了龙骧军,镇守王都的羽林营,各地民团。驻军。统统拢拢差不多前后有二十五万大军进驻这里。 要知道弯月城地人口才不过十二万,军队数量却已经远超过了弯月城居民人口。 这里已经变成了巨型要塞。在龙骧军接管这里后,弯月城百姓大部分都迁徙到了更内陆的城市,除了留下三万民壮作为大军的后勤,整个弯月城铁桶般的驻守着密密麻麻的军队。 从那一日莫冰云逃回弯月城,一直到现在,十万海族竟被沧月国军队硬生生堵在弯月城外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海族发动了十七次进攻。 弯月城战役里死亡人数超过二十万。 这样地数字,即便是沧月这个大陆第一强国也是承受不住了。 沧月国身为军事强国,一直号称百万强兵,事实上,这对蓝风大陆上地国家而言是不可能的,这里文明落后,死亡率居高不下,沧月国全国人口不会超过三千万,怎么可能有百万强兵,满打满算,甚至连一些后勤部队,民间团练组织都算进去,沧月国军队堪堪七十万,这已经是极其了不起地数字,若非杨政横空出世,足够沧月国横扫南大陆了。 七十万军队里能够出战的约莫五十万,真正精锐的龙虎狼三军加起来不过二十余万,这三支军队才是沧月国真正的战力核 现如今,不过短短一个月,弯月城里就折进去二十万,尽管这些并不是沧月军的精锐,这个数字也绝对够沧月国元气大伤了。 莫练生一直是龙骧军的统领,这支沧月国精锐之中的王牌,总共人数不过六万余,是沧月国三大边军里人数最少的一支,却是被公认为最强的军队,这支军队也一直是由沧月国王室把持着,历代统领都是王室的重要人物出任,从而保证沧月王室莫家能一直震慑觊觎王位的人,在历史上,龙骧军统共平叛六次,每一次都是横扫叛军,其强大的战力早已经获得“沧月之盾”的称号。 莫练生和他哥哥莫练玉相比,显得更加斯文秀气,四十多岁了皮肤依然白皙光滑,双手修长莹润。保养得倒比这个年纪大多数女人都要好。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秀气的中年人。却为这支王国王牌军的所有战士敬仰,他是个很低调地人,不过真正见识他手段地人都十分敬畏这个男人,事实上莫冰云最是清楚,她在两年前跨入圣域成为剑圣,已经是不世出的天才,和莫练生相比却不算什么,他十八岁已经成为王国第一高手。 现在的莫练生到达什么境界谁都不清楚,至少莫冰云清楚,叔叔单手就能赢她。 弯月城能抵挡海族一个月。正是莫练生带着他的龙骧军到来的结果。 若没有他,即管多少一倍士兵,弯月城也早被海族踏平了,对自己这个叔叔,莫冰云是非常敬仰的。 “叔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我们是伤亡太大了。现在已经死了二十万人,杀死的海族却还不足两万,我们耗不起的。”莫冰云忧心忡忡,现状是如此令人沮丧,海族的战力实在强悍得变态,现在沧月国几乎是罄尽全国之力来打这场战争,因为知道海族怕火,所有懂得火系魔法的术士和拥有火系斗气地剑士源源不断的送到这里,还有大量的火油,如今已经沧月国举国下达了“禁灯令”。家家户户夜都不能点灯,就是为了搜集大批的火油对付海族。 可即便如此,这战还是打得让人憋屈。 十几比一的阵亡率,每杀一只海族就要葬送掉十几个人的性命,所谓的胜利又有什么值得欣喜地。 海族被击退一次就可以卷土重来,然而沧月国士兵呢,他们死一个少一个。 难道真的要和海族死战到底吗? 莫练生伸出手掌捏着额心,他已经数个日夜没睡了,就算他实力再强,眼睛也里多出许多血丝。莫冰云还发现,自己这个看起来和女人一样秀气年轻的叔叔,短短半月内,鬓角已经有了几束白发。 这或许是莫练生这辈子打得最艰难,最绝望的一场战争。他一向被尊为沧月军的定海神针。如今这根针却有摇晃倒塌的危险。 “冰云,我们已经退无可退。我也知道耗不起,可是……海族不会和我们讲这些,退一步就是沧月国数万万百姓……这注定是一场一方死绝才能结束的战争。”莫练生用略带沙哑的平和声音说着,仿佛不是在说着一件生死存亡的大事。 莫冰云咬着嘴唇,脑海里转着念头。 她还没有放弃希望,因为还有个人,在她心里,那个人是无所不能的,只是他和沧月国之间实在有太多恩怨。 她下定了决心,一扯莫练生地衣袖,说道:“叔叔,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 莫练生略有些奇怪,还是跟随自己这个侄女走到一旁。 只有两个人了,莫冰云使劲咬咬牙说道:“叔叔,凭我们的力量,再战下去也敌不过海族,你就没想过联合其他国家吗?现在已不是单纯的国家之间的战争,海族如此肆无忌惮,他们是要毁灭人类呀,只要是人类的一份子,就要放下仇恨联合在一起。” 莫练生用有些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侄女,仿佛第一次才认识她,不相信她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 人的视野有时候是很有限的,别看莫冰云那几句话说得简单,可那是要把自己跳脱出来,放到全人类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这就并不简单了,也许这就是当局者,旁观者清吧。 莫练生思索了一下,苦笑道:“太迟了,何况也不现实,海族四处派遣大军攻击,如今大半个大陆的国家都沦陷了,除了……卫戎……” 说到这两个字时,莫练生顿了一下,脸上现出奇怪地神色,卫戎呀,这个国家和沧月国之间的纠葛实在太深了,百年来两国之间不停的交战,尽管一直是沧月国占据主攻的地位,可是一直挨打的卫戎国凭借着池云,左青子,还有那个“魔神”将军,这一个个不世出地天才,抗衡了沧月国百年,沧月国争霸大陆地野心几乎是被卫戎一国硬生生拖垮的。 若说沧月国最恨地对手,非卫戎莫属,若说沧月国最敬佩的对手,也非卫戎莫属。 何况,那个天纵奇才的魔神将军,数年前率军冲进西线,硬逼着沧月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蓝光协议》,自那以后,沧月国就再也不能成为南大陆霸主了。 那等人物,当年莫练生都十分想见他,只是机缘不巧,他这个沧月国的顶尖军神和魔神将军擦肩而过,当年听说魔神将军死去的消息,他还暗暗嗟叹了一番,至去年,魔神将军又重现人世,那时候莫练生就起了想再和他较量一番的念头,却一直拖到现在,海族入侵了。 莫练生这人性子和莫练玉不同,他是天生的将军和剑手,不像莫练玉,是个天生的枭雄,一些以利益为出发点。 莫练玉也不会把杨政曾经是沧月国一个奴隶的事情告诉他。 所以尽管杨政打得沧月国这么惨,莫练生对他是没丝毫恶感的,反而有种惺惺相吸的感觉。 他迟疑着道:“目前还保存完整军力的只有卫戎国,卫戎国听说和桃源商会关系密切,又有魔神将军这样的天才人物,倒是一个十分强大的盟友……可是,冰云,你不会忘了我们两个国家是死对头了吧,你父王那里倒好说,我知道大哥的个性,这种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他一定会答应的,倒是魔神将军……卫戎国现在是被他掌控着吧,这个人会不会答应,却不好说。” 冰云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莫练生有些讶异,他是很聪明的人物,只凭莫冰云刚才的神态语气便觉得有蹊跷:“冰云……听你口气,你是认识魔神将军?” 莫冰云脸微微红了一下,她性子直爽,也不爱做那小女孩扭捏态,便点了点头:“认识的。” 这却让莫练生有些惊讶了,想不通自己这个侄女怎么能认识敌对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还要待问,莫冰云却有些急切的打断他的话:“叔叔,我保证自己能说动他,父王那里就由你去说好吗?” 莫冰云知道莫练玉是清楚魔神将军真实身份的,所以她不像莫练生一样肯定自己那个父亲会不会答应联盟。 已经到了这局面了,就算不行也要行,她必须获得自己这个叔叔的支持,从某方面来说,叔叔对父王的影响力可比她大多了。 莫练生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莫冰云可能有些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她和魔神将军的事,说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会联系大哥,我想很快就会有回复的。” 第五章 姻盟 莫练生将和卫戎国结盟一事通过密信传给沧月王。 第二天,沧月王就给他送来了一封加长的密信,莫练生一个人躲在指挥部密室将那封密信读完,脸上挂着一些匪夷所思的神色。 他将莫冰云叫到了指挥部密室。 “父王怎么说?”莫冰云急迫的问道。 莫练生用古怪的神色看了她几眼,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半晌没有吭声,仿佛还在消化那封信中的内容。 莫冰云被他看了几眼,心里似乎也有些异样。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叔叔,是不是父王不肯答应结盟。” 莫练生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 莫练生说道:”结盟可以,但你父王要和魔神将军见面详谈。” 莫冰云松了一口:“父王答应便好。” 莫练生古怪的抽动了一下嘴角:“那邀请魔神将军之事……你去办吗?” 莫冰云心里一喜,又忽然顿住,生怕自己异样的感情外泄,有些腼腆的道:“好呀,我亲自到卫戎国和魔神将军谈,我想,他会答应结盟的。” 莫练生微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今天就准备一下,早些出发吧,时间不等人,结盟一事早一日促成都是好的。” “好。”莫冰云应了声是,飞快的跑出了密室。 看着她有些急切的背影,莫练生又抬起那几张信纸,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有些似笑非笑:“我的小侄女,恐怕你做梦也想不到你父王要和他怎么谈。” 两日后,索罗顿。 莫冰云地快马刚刚出现在索罗顿的城门口,就有几人骑着健马从城迎出来。 莫冰云一看,喜色溢上脸庞,连忙催着马匹上前。隔着百八十米就喊开了:“阿雪。” 迎面一骑白马正是月如雪,她脸上洋溢着激动欢欣的笑容,正朝着莫冰云招手。两个人近前了,跳下马抱在一起。 月如雪激动的道:“冰云姐,我担心死你了,那日海族没伤着你吧。” 莫冰云笑着松开她,转了个圈,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赶到的。” 月如雪皱皱挺翘地小鼻子。说道:“当然知道了。你一进入卫戎国的地界,就已经有人把你的行踪报告回来了,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人报告一次你地方位,我都等了你一天了,我算准了时间才出来接你的。” 莫冰云暗暗诧舌,她是隐藏了身份进入卫戎边界的,毕竟是沧月国的公主,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而且一路行来,都有人把她的消息通报到卫戎王都。 卫戎国的情报系统之强悍可见一端。 她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却不住的溜到阿雪地背后。 阿雪好笑地拉着莫冰云的手,嗔道:“别看拉,政哥哥不在这里……”见到莫冰云脸上有失望的神色。阿雪晃了晃她的手:“好拉。他本来是要来接你的,可他实在忙得要死。我这个月一直住在这里都难得见到他,刚才他又被人叫出去了,你也知道,现在大陆局势这么恶劣,我哥又掌管着这么庞大的组织,肩上的担子实在是重,你别怪他了,他刚临走前还跟我说见到你要我代他向你道歉的。” 莫冰云释然一笑:“我才没这么小气,有好阿雪来接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月如雪和莫冰云重新骑上马缓步朝城内走去。 一路上,莫冰云将来意说了遍。 月如雪沉吟了片刻,才道:“如果你表姑父(王后是月如雪地表姑)真的诚心结盟,这确实是好的,可是……哥哥以前的身份这么敏感,表姑父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 莫冰云知道月如雪是信不过父王,这也难怪,当年杨政几次被人背叛,挚友死光,背井离乡的逃离北大陆,都和沧月国有莫大地关系,是沧月国对不起杨政在前,月如雪心中爱煞了杨政,自然不愿意他再受欺骗。 莫冰云沉默了。 她也觉得父王似乎答应得太痛快,再联想叔叔之前有些遮掩地神情,她心里也不能完全把握父王的心态。 可是结盟一事又是如此迫在眉睫,在弯月城地那一个月,莫冰云已经亲眼见过海族的恐怖,那简直是比梦魇还可怕的事实,她很怀疑弯月城能否再坚持一个月,一旦弯月城失守,沧月国也完了。 父王,总不会拿国运开玩笑吧。 莫冰云狠狠的咬了下牙,说道:“阿雪,倘若父王真的毁诺,我绝不再认他这个父亲,他会是整个沧月国的罪人。” 月如雪看着莫冰云铁青的脸,明白了她的决心,心里又莫名的有些痛:“冰云姐,我相信表姑夫应该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糊涂。” 莫冰云默默的点点头。 杨政处理完公事,回到卫戎王宫,天色已经黑了。 餐厅里亮着烛灯,瑞秋,月如雪,莫冰云都坐在那里,她们还没有吃晚餐。 杨政进去后看着三个女人眼睛滴溜溜看着他,笑了一下:“怎么都看着我,冰云,你来了。” 莫冰云有些激动,她站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娇媚,与素常的英气大不相同。杨政将外套脱下交给站在一旁的颜玉,这小丫头自那天得到了杨政允诺,便每日随在他身旁伺候着,赶也赶不走。就凭她和颜玉一模一样的容貌和气质,杨政怎好意思真的让她端茶倒水,说是侍女,倒像个小跟班。 杨政朝莫冰云压压手:“坐下吧,和我还客气什么。” 这时候瑞秋站起来让一旁地仆役把厨房里的菜端上来,杨政一见那架势就知道她们都没吃。说道:“你们几个也不怕饿坏肚子,现在都几点了还没吃,我又不是什么客人。以后别我的饭点了。” 一盘盘菜端上来。 瑞秋站起来,拿过一瓶上好的葡萄酒小意的给杨政斟了一杯,微笑道:“你不是客人,是主人,没你这个主人在,我们可不敢先吃。” 杨政撇撇嘴,看到瑞秋就站在她边上弯腰倒酒。宽松服帖的稠质白袍被她浑圆丰满地臀部压出两个半月弧。忍不住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记:“就你多事。” 瑞秋“呀”的一声,酒液都洒出了杯子,脸色通红,撇过头狠狠斜了杨政一眼。 杨政在熟人面前也不隐瞒和瑞秋的感情,所以莫冰云和月如雪并不奇怪杨政对瑞秋地放肆,只是想要自家,不免要用有些幽怨和羡慕的眼神瞅着这一幕。 瑞秋脸色红红的坐回自己位置,脑袋也不太敢抬起来。 杨政肚子有些饿了,以他现在的身体其实已经完全不需要进食了。不过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类,就算身体发生了改变,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人类,美色美食他都喜欢,吃东西纯粹是为了满足他的味蕾需求。 他看着满桌地菜式。回头招招手:“小颜。过来。” 颜玉挪到他身旁,小声道:“什么事。老爷。” 杨政拉出他身旁一张椅子:“你也没吃,坐着吃吧。” 颜玉摇摇头:“这怎么可以,我是一个下人……” 杨政将她按到椅子上,说道:“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这么多菜我们又吃不下,多你一个正好不浪费,还有,别老是下人下人地,我不喜欢。” 看着杨政有些强硬霸道的眼神,颜玉微微低下头,小意道:“哦。” 瑞秋和月如雪已经认识小颜,所以也不觉得杨政的举动有奇怪,莫冰云好奇的看了颜玉几眼,和月如雪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晚餐吃到途中,杨政问道:“冰云,你不是在弯月城吧,听说那里聚集了大批海族,你们坚守了一个月,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莫冰云在这关键时候忽然来到卫戎,杨政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她仅仅是来看望他,他心里是有几分了然的。 果然,莫冰云将目前弯月城战役的进展情况和沧月欲与杨政结盟之事说了出来。 杨政停下手中的刀叉,静静听她说完,眉目间露出凝思的神色,长久没有说话。 莫冰云说完后,和月如雪对视一眼,有些紧张的看着杨政。 她们都知道,倘若沧月国不能和卫戎国结盟,结局恐怕是彻底在蓝风大陆上抹去,她们是期盼杨政能答应地,然而心底里又觉得是在利用杨政,要知道,杨政当年被沧月国害得有多惨,尽管那不是她们的错,可那种深深的愧疚一直折磨着她们。 杨政眸光里闪动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他举起放在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莫冰云嗫喏道:“杨政……我知道我们很对不起你……” 杨政轻轻摆了下手,制止了莫冰云说下去:“我不是在考虑结不结盟,盟是肯定要结地,就算你们不提出来,我近期也准备向你们提议了。这是我们人类唯一地出路,以前那些恩怨不过是私怨,和现在人类危在旦夕的局面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杨政不是心胸狭窄之辈,我是在考虑,结盟之后地事宜。海族如今四处进攻,现在南大陆的小国家几乎都被灭绝了,剩下流云雷切等国也是苟延残喘,迟早灭亡。人类能生存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少了,剩下的国家,面对海族的数量会越来越多,因为那些海族迟早会汇聚起来,我和你们沧月国结盟后,你们沧月国国土面积广大。卫戎也不是小国家,到时候战线拉得极长,面对海族无法做到凝聚全力击破之,这盟结的未必就奏效呀。” 杨政说得很对,海族数量会越来越多,比如那些已经成功灭掉国家的海族。自然会向剩下地国家发起进攻,他们逐渐蚕食整块大陆上的文明,将人类最终赶到一起。然后再发动最后的攻击,吞下人类最后的一点薪火。 莫冰云等人因为杨政答应结盟的喜悦也被当头泼了冷水,莫冰云有些慌乱,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杨政:“那……那怎么办?” 杨政摸了摸鼻子:“你刚才说你父王要邀我去沧月国面谈结盟之事?“ 莫冰云点点头。 “我有些想法,就看你父王地意思了,这样吧,我明天就抽空去沧月国。” “这么快!”莫冰云急道。 杨政说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怎么了?” 莫冰云有些迟疑的道:“你不准备准备吗?我是说。你这么相信我父王的诚意。” 相比于杨政地坦率,莫冰云却是担心自己父亲又做出一些蠢事。杨政轻笑了笑:“当年签订《蓝光协议》时我见过你父亲,虽然他曾经是我的死敌,不过站在他的立场,他当年不放过我也说得过去,他是个真正的枭雄,对他的魄力和能力我是钦佩的,你父亲怎可能这时候还会对我不利,你放心吧。” 杨政轻描淡写的说着。以他现在地实力,就算沧月王真是个傻子,借结盟之事对付他,他又怎么会怕,就如同惜月斯嘉丽当年看待他地目光一样。他已经足够俯视这世界任何一个人了。 次日。杨政带着莫冰云,月如雪上路了。 他并不是用马匹和马车代步。而是魔龙。 莫冰云和月如雪是第一次坐在龙背上翱翔天际,那感觉绝对令人难忘。 小黑的速度岂是马匹可比,快马不停赶路也要两日的路程,小黑半日已经抵达了沧月都城。 望着身下恐怖的魔龙,莫冰云和月如雪这才觉得杨政为何如此有恃无恐,杨政的实力她们还没有真正了解,不过只凭这条恐怖的魔龙,已足够杨政把沧月国的都城毁了。 拥有这样可怕实力的杨政,说是结盟,倒不如说杨政来帮助沧月国更加合适,莫冰云和月如雪对他的感激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魔龙盘旋在沧月都城伊奇兰上空,飞舞着地巨大魔影吓得全城鸡飞狗跳。 倒是有些有眼光的,是认得这条魔龙的,当年杨政在玛雅神山导演的那场“魔神归来”的戏码深入人心,沧月国派出地使者亲眼目睹了杨政在日出刹那飞临而来地神采。 整块大陆,也只有小黑这一条龙,只要见过一次便会终生难忘。 所以沧月王莫练玉很快便收到消息,魔神将军来了。 巨大狰狞的魔龙在王都广场上缓缓下落,闻讯赶来地莫练玉站在广场边缘,重重侍卫保护下都要觉得心要跳出嗓子眼,这样近距离的看一条历史上凶名满天下的魔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光里龙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便使人觉得空气凝滞得无法呼吸。 莫练玉也是个八品剑手,却丝毫不怀疑,那巨龙只要一爪子,就能把他拍成肉泥。 杨政带着两女从十多米高的龙背上跃下。 他缓缓扫视了周围一圈,完全无视了周围重重卫兵,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背后的莫练玉。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停留在莫练玉的脸上,身为沧月王,他是有尊严的,杨政是他邀请来的商谈结盟的未来盟友,既然都被他看到了,怎么能够因为恐惧那条魔龙不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亲卫:“让开,让我过去。” “陛下……” “不要多说。”莫练玉赶紧挥手打断亲卫的话,他怕自己不多的那点勇气会被亲卫几句话打消,那便让杨政看笑话了。 他几步跨出人群,朗笑一声:“魔神将军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杨政微笑了一下,跨着缓慢坚定的脚步朝他走过去,到了他跟前停下,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节:“陛下,数年未见了,您还是这么风采依旧。” 莫练玉目光注视着杨政黑色地瞳仁。杨政的气质就像一团谜团,又有一种让人仰视的慑人气质,数年不见。他越发的叫人难以看透了,这样的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当年却是被他亲手逼出了沧月。 内心倒生出一丝感慨来——假如当年没有将他逼走,而是慧眼识金,那么现在地沧月国是否已经称霸南大陆:“老了,现在是将军这样的年轻人的天下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杨政朝小黑挥了挥手。小黑腾空而去。 广场上压力顿时为之一轻。 莫练玉见杨政施施然站在那里。四周全是沧月军士,却没有一丝一毫地紧张,反而让那只强横的魔龙离开,不免也会生出后生可畏的情绪来,他自忖自己如果去一个曾经的死敌那里谈判,是做不到如此闲庭信步,这到底是真正的勇气还是莽撞? 他却不会想到,杨政是完全的有恃无恐,他本人比魔龙可怕多了。 莫冰云和月如雪向莫练玉行过礼后。有意无意的站在杨政身侧,目光里也带着分隐秘地警惕。 这当然不会逃过莫练玉地眼睛,有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内心里一一掠过的复杂感觉不足为外人道,莫练玉用最华贵的马车将杨政接上车,行往王宫。一路上。获知消息的民众都挤在路边观看传说中的魔神将军,需要全城的治安部队出动才能维持秩序。 杨政的威名显赫可见一斑。 是夜。沧月王宫书房内。 莫练玉和杨政相对而坐,房间内摒却了一切闲杂人等,只余下两人,两杯沧月国特有的茕碧清茶缓缓冒着热气。 杨政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道极顺滑地茶液顺着喉咙进入胃里,热气涌向四肢,一股清香反刍回来,感觉头脑都为之一清,他轻轻赞了句:“好茶。” 莫练玉微笑道:“将军喜欢的话,回头我让内府给你备一些。” 杨政说道:“多谢。” 下午两人已经有过初步的商谈,杨政将结盟后的一番分析都告诉了莫练玉。 就是在结盟后如何对付海族这一点上两人有了分歧。 杨政主张结盟后,两国的军队必须合为一处,同时大面积迁徙人口,因为两个国家地面积太大了,兵力根本不足以拉这么长地战线对付海族。 莫练玉心内是同意杨政的观点地。 可这等于是将两个国家合二为一了,莫练玉自忖自己无论能力威望恐怕都不足以和杨政媲美,何况他年纪也比较大了,他可不相信自己老了之后,那两个蠢儿子会是杨政的对手,到时候沧月国就白白便宜了杨政。 这可不是莫练玉想要的结果,所以他迟迟未松口。 杨政知道这时代的人不会有什么舍小家为大家的思想,莫练玉是个枭雄,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为了什么全人类利益把家族贴进去。 不过除此之外,杨政也毫无办法。 所以他必须劝服莫练玉,他将茶杯放回桌子上,肃声道:“陛下,我知道你的担忧,也知道我说什么绝不会贪图你们沧月国,你肯定不相信,只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实在不多了,相信弯月城战役也让你体会到海族的战力是如何强大,等其他地区的海族杀光所有人后,他们肯定会源源不断的向剩下的国家进攻,你现在还能勉强支撑弯月城,可一旦海族不断增援,你还能挡得住多少时间,我不是危言耸听,现在青思国,海炎国,益阳国都已经被灭国了,沧月国会不会步他们的后尘全在你一念之间。” 莫练玉的右手手指轻轻的转动左手中指戒指上大颗的祖母绿宝石。 他缓缓道:“将军,要让我相信你的诚意,还是有办法的。” “哦?”杨政直了直身子,目光注视着莫练玉。 莫练玉轻轻一笑:“很简单,我把冰云嫁给你,将来她为你生的孩子要姓莫,这个孩子长大后就是沧月国的继承人。” 杨政脸色一变,站了起来:“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莫练玉眯着眼睛,嘴角噙着笑意:“冰云对你的情谊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年你还是我沧月国炮灰营的一名奴隶时,她就喜欢上了你,你别怪我当初心狠要杀你,她当时贵为公主,怎可能下嫁给奴隶。现在你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匹配冰云绰绰有余,冰云既然这么喜欢你,我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能再棒打鸳鸯。” 杨政真是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莫练玉会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偏偏在莫练玉眼里又十分“合理”。 这才是杨政难以反驳的原因,他手中空中挥了两下,有些讪然的坐下去:“我恐怕不得不告诉你实情,我和瑞秋有婚约了。” “瑞秋,卫戎国太后。”莫练玉面颊抽动了一下,声音显得惊讶。 不是惊讶杨政和瑞秋有关系,而是惊讶他们两人怎么会结婚,要知道一个是卫戎国太后呀,他们保持情人关系谁都不会说什么,可一旦公开结婚,卫戎国百姓会怎么看……不过,似乎以杨政现在在卫戎国的声望,也不会引起反弹。 莫练玉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的办法,结盟之事是势在必行,可没这个条件约束,他又实在不放心把沧月国交到一个外人手里。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杨政看了半晌,忽然一拍桌子,便宜这小子了。 “要想结盟,冰云你一定要娶,至于那个卫戎太后,历史上男人娶两个老婆并不是没有先例,大炎帝国的恺撒大帝还娶了七个老婆,两个不多。” 杨政彻底无语了,想当年莫练玉就为了不让莫冰云见他非杀了他不可,现在却上赶着一定要把莫冰云嫁给他,风水轮流转,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莫冰云大美女一个,对他又一往情深,要说杨政心里没点异样情愫是不可能的,娶她……自然也是好的。 呸,呸,呸。 杨政差点要抽一自己一耳光,杨政呀,你堕落了,腐朽了,你可是来自现代文明的人呀,还为一夫多妻沾沾自喜,有没有考虑过瑞秋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冰云的感受…… 可是……现在这情形……好像也没其他办法可想了吧,杨政这么半推半就的挣扎着,嘴巴一撇,小心道:“陛下,这事你和冰云说了没。” 莫练玉一听,有门了。 他脸色一喜:“这你不用担心,冰云这孩子我最了解。” 杨政挣扎着做最后努力:“陛下,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吗?我们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可想。” 莫练玉大手一挥:“不用考虑了,这已经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莫练玉心中自有他的盘算,事实上他早就看两个蠢儿子不顺眼,可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倘若莫冰云和杨政能够结合,他相信以这两人的条件,生出来的孩子必然聪明,何况有杨政这样强悍的父亲,自己那个未来的外孙必然能顺利等上沧月王位,杨政总不可能跟自己的儿子抢王位吧。 这番打算是他苦思了很久的,早在杨政还没来之前他就这样打算了,甚至还透露给了莫练生,所以当初莫练生接到信后会有那番古怪表情。 像他这样的枭雄人物,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杨政也知道这一点,他重重吸了口气:“我得问过瑞秋,假如她和冰云都同意,那么……我没意见。” 第五章 姻盟 莫练生将和卫戎国结盟一事通过密信传给沧月王。 第二天,沧月王就给他送来了一封加长的密信,莫练生一个人躲在指挥部密室将那封密信读完,脸上挂着一些匪夷所思的神色。 他将莫冰云叫到了指挥部密室。 “父王怎么说?”莫冰云急迫的问道。 莫练生用古怪的神色看了她几眼,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半晌没有吭声,仿佛还在消化那封信中的内容。 莫冰云被他看了几眼,心里似乎也有些异样。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叔叔,是不是父王不肯答应结盟。” 莫练生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 莫练生说道:”结盟可以,但你父王要和魔神将军见面详谈。” 莫冰云松了一口:“父王答应便好。” 莫练生古怪的抽动了一下嘴角:“那邀请魔神将军之事……你去办吗?” 莫冰云心里一喜,又忽然顿住,生怕自己异样的感情外泄,有些腼腆的道:“好呀,我亲自到卫戎国和魔神将军谈,我想,他会答应结盟的。” 莫练生微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今天就准备一下,早些出发吧,时间不等人,结盟一事早一日促成都是好的。” “好。”莫冰云应了声是,飞快的跑出了密室。 看着她有些急切的背影,莫练生又抬起那几张信纸,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有些似笑非笑:“我的小侄女,恐怕你做梦也想不到你父王要和他怎么谈。” 两日后,索罗顿。 莫冰云地快马刚刚出现在索罗顿的城门口,就有几人骑着健马从城迎出来。 莫冰云一看,喜色溢上脸庞,连忙催着马匹上前。隔着百八十米就喊开了:“阿雪。” 迎面一骑白马正是月如雪,她脸上洋溢着激动欢欣的笑容,正朝着莫冰云招手。两个人近前了,跳下马抱在一起。 月如雪激动的道:“冰云姐,我担心死你了,那日海族没伤着你吧。” 莫冰云笑着松开她,转了个圈,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赶到的。” 月如雪皱皱挺翘地小鼻子。说道:“当然知道了。你一进入卫戎国的地界,就已经有人把你的行踪报告回来了,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人报告一次你地方位,我都等了你一天了,我算准了时间才出来接你的。” 莫冰云暗暗诧舌,她是隐藏了身份进入卫戎边界的,毕竟是沧月国的公主,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而且一路行来,都有人把她的消息通报到卫戎王都。 卫戎国的情报系统之强悍可见一端。 她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却不住的溜到阿雪地背后。 阿雪好笑地拉着莫冰云的手,嗔道:“别看拉,政哥哥不在这里……”见到莫冰云脸上有失望的神色。阿雪晃了晃她的手:“好拉。他本来是要来接你的,可他实在忙得要死。我这个月一直住在这里都难得见到他,刚才他又被人叫出去了,你也知道,现在大陆局势这么恶劣,我哥又掌管着这么庞大的组织,肩上的担子实在是重,你别怪他了,他刚临走前还跟我说见到你要我代他向你道歉的。” 莫冰云释然一笑:“我才没这么小气,有好阿雪来接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月如雪和莫冰云重新骑上马缓步朝城内走去。 一路上,莫冰云将来意说了遍。 月如雪沉吟了片刻,才道:“如果你表姑父(王后是月如雪地表姑)真的诚心结盟,这确实是好的,可是……哥哥以前的身份这么敏感,表姑父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 莫冰云知道月如雪是信不过父王,这也难怪,当年杨政几次被人背叛,挚友死光,背井离乡的逃离北大陆,都和沧月国有莫大地关系,是沧月国对不起杨政在前,月如雪心中爱煞了杨政,自然不愿意他再受欺骗。 莫冰云沉默了。 她也觉得父王似乎答应得太痛快,再联想叔叔之前有些遮掩地神情,她心里也不能完全把握父王的心态。 可是结盟一事又是如此迫在眉睫,在弯月城地那一个月,莫冰云已经亲眼见过海族的恐怖,那简直是比梦魇还可怕的事实,她很怀疑弯月城能否再坚持一个月,一旦弯月城失守,沧月国也完了。 父王,总不会拿国运开玩笑吧。 莫冰云狠狠的咬了下牙,说道:“阿雪,倘若父王真的毁诺,我绝不再认他这个父亲,他会是整个沧月国的罪人。” 月如雪看着莫冰云铁青的脸,明白了她的决心,心里又莫名的有些痛:“冰云姐,我相信表姑夫应该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糊涂。” 莫冰云默默的点点头。 杨政处理完公事,回到卫戎王宫,天色已经黑了。 餐厅里亮着烛灯,瑞秋,月如雪,莫冰云都坐在那里,她们还没有吃晚餐。 杨政进去后看着三个女人眼睛滴溜溜看着他,笑了一下:“怎么都看着我,冰云,你来了。” 莫冰云有些激动,她站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娇媚,与素常的英气大不相同。杨政将外套脱下交给站在一旁的颜玉,这小丫头自那天得到了杨政允诺,便每日随在他身旁伺候着,赶也赶不走。就凭她和颜玉一模一样的容貌和气质,杨政怎好意思真的让她端茶倒水,说是侍女,倒像个小跟班。 杨政朝莫冰云压压手:“坐下吧,和我还客气什么。” 这时候瑞秋站起来让一旁地仆役把厨房里的菜端上来,杨政一见那架势就知道她们都没吃。说道:“你们几个也不怕饿坏肚子,现在都几点了还没吃,我又不是什么客人。以后别我的饭点了。” 一盘盘菜端上来。 瑞秋站起来,拿过一瓶上好的葡萄酒小意的给杨政斟了一杯,微笑道:“你不是客人,是主人,没你这个主人在,我们可不敢先吃。” 杨政撇撇嘴,看到瑞秋就站在她边上弯腰倒酒。宽松服帖的稠质白袍被她浑圆丰满地臀部压出两个半月弧。忍不住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记:“就你多事。” 瑞秋“呀”的一声,酒液都洒出了杯子,脸色通红,撇过头狠狠斜了杨政一眼。 杨政在熟人面前也不隐瞒和瑞秋的感情,所以莫冰云和月如雪并不奇怪杨政对瑞秋地放肆,只是想要自家,不免要用有些幽怨和羡慕的眼神瞅着这一幕。 瑞秋脸色红红的坐回自己位置,脑袋也不太敢抬起来。 杨政肚子有些饿了,以他现在的身体其实已经完全不需要进食了。不过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类,就算身体发生了改变,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人类,美色美食他都喜欢,吃东西纯粹是为了满足他的味蕾需求。 他看着满桌地菜式。回头招招手:“小颜。过来。” 颜玉挪到他身旁,小声道:“什么事。老爷。” 杨政拉出他身旁一张椅子:“你也没吃,坐着吃吧。” 颜玉摇摇头:“这怎么可以,我是一个下人……” 杨政将她按到椅子上,说道:“我这儿没这么多规矩,这么多菜我们又吃不下,多你一个正好不浪费,还有,别老是下人下人地,我不喜欢。” 看着杨政有些强硬霸道的眼神,颜玉微微低下头,小意道:“哦。” 瑞秋和月如雪已经认识小颜,所以也不觉得杨政的举动有奇怪,莫冰云好奇的看了颜玉几眼,和月如雪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晚餐吃到途中,杨政问道:“冰云,你不是在弯月城吧,听说那里聚集了大批海族,你们坚守了一个月,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莫冰云在这关键时候忽然来到卫戎,杨政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她仅仅是来看望他,他心里是有几分了然的。 果然,莫冰云将目前弯月城战役的进展情况和沧月欲与杨政结盟之事说了出来。 杨政停下手中的刀叉,静静听她说完,眉目间露出凝思的神色,长久没有说话。 莫冰云说完后,和月如雪对视一眼,有些紧张的看着杨政。 她们都知道,倘若沧月国不能和卫戎国结盟,结局恐怕是彻底在蓝风大陆上抹去,她们是期盼杨政能答应地,然而心底里又觉得是在利用杨政,要知道,杨政当年被沧月国害得有多惨,尽管那不是她们的错,可那种深深的愧疚一直折磨着她们。 杨政眸光里闪动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他举起放在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莫冰云嗫喏道:“杨政……我知道我们很对不起你……” 杨政轻轻摆了下手,制止了莫冰云说下去:“我不是在考虑结不结盟,盟是肯定要结地,就算你们不提出来,我近期也准备向你们提议了。这是我们人类唯一地出路,以前那些恩怨不过是私怨,和现在人类危在旦夕的局面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我杨政不是心胸狭窄之辈,我是在考虑,结盟之后地事宜。海族如今四处进攻,现在南大陆的小国家几乎都被灭绝了,剩下流云雷切等国也是苟延残喘,迟早灭亡。人类能生存的空间已经越来越少了,剩下的国家,面对海族的数量会越来越多,因为那些海族迟早会汇聚起来,我和你们沧月国结盟后,你们沧月国国土面积广大。卫戎也不是小国家,到时候战线拉得极长,面对海族无法做到凝聚全力击破之,这盟结的未必就奏效呀。” 杨政说得很对,海族数量会越来越多,比如那些已经成功灭掉国家的海族。自然会向剩下地国家发起进攻,他们逐渐蚕食整块大陆上的文明,将人类最终赶到一起。然后再发动最后的攻击,吞下人类最后的一点薪火。 莫冰云等人因为杨政答应结盟的喜悦也被当头泼了冷水,莫冰云有些慌乱,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杨政:“那……那怎么办?” 杨政摸了摸鼻子:“你刚才说你父王要邀我去沧月国面谈结盟之事?“ 莫冰云点点头。 “我有些想法,就看你父王地意思了,这样吧,我明天就抽空去沧月国。” “这么快!”莫冰云急道。 杨政说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怎么了?” 莫冰云有些迟疑的道:“你不准备准备吗?我是说。你这么相信我父王的诚意。” 相比于杨政地坦率,莫冰云却是担心自己父亲又做出一些蠢事。杨政轻笑了笑:“当年签订《蓝光协议》时我见过你父亲,虽然他曾经是我的死敌,不过站在他的立场,他当年不放过我也说得过去,他是个真正的枭雄,对他的魄力和能力我是钦佩的,你父亲怎可能这时候还会对我不利,你放心吧。” 杨政轻描淡写的说着。以他现在地实力,就算沧月王真是个傻子,借结盟之事对付他,他又怎么会怕,就如同惜月斯嘉丽当年看待他地目光一样。他已经足够俯视这世界任何一个人了。 次日。杨政带着莫冰云,月如雪上路了。 他并不是用马匹和马车代步。而是魔龙。 莫冰云和月如雪是第一次坐在龙背上翱翔天际,那感觉绝对令人难忘。 小黑的速度岂是马匹可比,快马不停赶路也要两日的路程,小黑半日已经抵达了沧月都城。 望着身下恐怖的魔龙,莫冰云和月如雪这才觉得杨政为何如此有恃无恐,杨政的实力她们还没有真正了解,不过只凭这条恐怖的魔龙,已足够杨政把沧月国的都城毁了。 拥有这样可怕实力的杨政,说是结盟,倒不如说杨政来帮助沧月国更加合适,莫冰云和月如雪对他的感激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魔龙盘旋在沧月都城伊奇兰上空,飞舞着地巨大魔影吓得全城鸡飞狗跳。 倒是有些有眼光的,是认得这条魔龙的,当年杨政在玛雅神山导演的那场“魔神归来”的戏码深入人心,沧月国派出地使者亲眼目睹了杨政在日出刹那飞临而来地神采。 整块大陆,也只有小黑这一条龙,只要见过一次便会终生难忘。 所以沧月王莫练玉很快便收到消息,魔神将军来了。 巨大狰狞的魔龙在王都广场上缓缓下落,闻讯赶来地莫练玉站在广场边缘,重重侍卫保护下都要觉得心要跳出嗓子眼,这样近距离的看一条历史上凶名满天下的魔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光里龙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便使人觉得空气凝滞得无法呼吸。 莫练玉也是个八品剑手,却丝毫不怀疑,那巨龙只要一爪子,就能把他拍成肉泥。 杨政带着两女从十多米高的龙背上跃下。 他缓缓扫视了周围一圈,完全无视了周围重重卫兵,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背后的莫练玉。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停留在莫练玉的脸上,身为沧月王,他是有尊严的,杨政是他邀请来的商谈结盟的未来盟友,既然都被他看到了,怎么能够因为恐惧那条魔龙不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亲卫:“让开,让我过去。” “陛下……” “不要多说。”莫练玉赶紧挥手打断亲卫的话,他怕自己不多的那点勇气会被亲卫几句话打消,那便让杨政看笑话了。 他几步跨出人群,朗笑一声:“魔神将军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杨政微笑了一下,跨着缓慢坚定的脚步朝他走过去,到了他跟前停下,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节:“陛下,数年未见了,您还是这么风采依旧。” 莫练玉目光注视着杨政黑色地瞳仁。杨政的气质就像一团谜团,又有一种让人仰视的慑人气质,数年不见。他越发的叫人难以看透了,这样的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当年却是被他亲手逼出了沧月。 内心倒生出一丝感慨来——假如当年没有将他逼走,而是慧眼识金,那么现在地沧月国是否已经称霸南大陆:“老了,现在是将军这样的年轻人的天下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杨政朝小黑挥了挥手。小黑腾空而去。 广场上压力顿时为之一轻。 莫练玉见杨政施施然站在那里。四周全是沧月军士,却没有一丝一毫地紧张,反而让那只强横的魔龙离开,不免也会生出后生可畏的情绪来,他自忖自己如果去一个曾经的死敌那里谈判,是做不到如此闲庭信步,这到底是真正的勇气还是莽撞? 他却不会想到,杨政是完全的有恃无恐,他本人比魔龙可怕多了。 莫冰云和月如雪向莫练玉行过礼后。有意无意的站在杨政身侧,目光里也带着分隐秘地警惕。 这当然不会逃过莫练玉地眼睛,有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内心里一一掠过的复杂感觉不足为外人道,莫练玉用最华贵的马车将杨政接上车,行往王宫。一路上。获知消息的民众都挤在路边观看传说中的魔神将军,需要全城的治安部队出动才能维持秩序。 杨政的威名显赫可见一斑。 是夜。沧月王宫书房内。 莫练玉和杨政相对而坐,房间内摒却了一切闲杂人等,只余下两人,两杯沧月国特有的茕碧清茶缓缓冒着热气。 杨政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道极顺滑地茶液顺着喉咙进入胃里,热气涌向四肢,一股清香反刍回来,感觉头脑都为之一清,他轻轻赞了句:“好茶。” 莫练玉微笑道:“将军喜欢的话,回头我让内府给你备一些。” 杨政说道:“多谢。” 下午两人已经有过初步的商谈,杨政将结盟后的一番分析都告诉了莫练玉。 就是在结盟后如何对付海族这一点上两人有了分歧。 杨政主张结盟后,两国的军队必须合为一处,同时大面积迁徙人口,因为两个国家地面积太大了,兵力根本不足以拉这么长地战线对付海族。 莫练玉心内是同意杨政的观点地。 可这等于是将两个国家合二为一了,莫练玉自忖自己无论能力威望恐怕都不足以和杨政媲美,何况他年纪也比较大了,他可不相信自己老了之后,那两个蠢儿子会是杨政的对手,到时候沧月国就白白便宜了杨政。 这可不是莫练玉想要的结果,所以他迟迟未松口。 杨政知道这时代的人不会有什么舍小家为大家的思想,莫练玉是个枭雄,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为了什么全人类利益把家族贴进去。 不过除此之外,杨政也毫无办法。 所以他必须劝服莫练玉,他将茶杯放回桌子上,肃声道:“陛下,我知道你的担忧,也知道我说什么绝不会贪图你们沧月国,你肯定不相信,只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实在不多了,相信弯月城战役也让你体会到海族的战力是如何强大,等其他地区的海族杀光所有人后,他们肯定会源源不断的向剩下的国家进攻,你现在还能勉强支撑弯月城,可一旦海族不断增援,你还能挡得住多少时间,我不是危言耸听,现在青思国,海炎国,益阳国都已经被灭国了,沧月国会不会步他们的后尘全在你一念之间。” 莫练玉的右手手指轻轻的转动左手中指戒指上大颗的祖母绿宝石。 他缓缓道:“将军,要让我相信你的诚意,还是有办法的。” “哦?”杨政直了直身子,目光注视着莫练玉。 莫练玉轻轻一笑:“很简单,我把冰云嫁给你,将来她为你生的孩子要姓莫,这个孩子长大后就是沧月国的继承人。” 杨政脸色一变,站了起来:“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莫练玉眯着眼睛,嘴角噙着笑意:“冰云对你的情谊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年你还是我沧月国炮灰营的一名奴隶时,她就喜欢上了你,你别怪我当初心狠要杀你,她当时贵为公主,怎可能下嫁给奴隶。现在你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匹配冰云绰绰有余,冰云既然这么喜欢你,我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能再棒打鸳鸯。” 杨政真是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莫练玉会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偏偏在莫练玉眼里又十分“合理”。 这才是杨政难以反驳的原因,他手中空中挥了两下,有些讪然的坐下去:“我恐怕不得不告诉你实情,我和瑞秋有婚约了。” “瑞秋,卫戎国太后。”莫练玉面颊抽动了一下,声音显得惊讶。 不是惊讶杨政和瑞秋有关系,而是惊讶他们两人怎么会结婚,要知道一个是卫戎国太后呀,他们保持情人关系谁都不会说什么,可一旦公开结婚,卫戎国百姓会怎么看……不过,似乎以杨政现在在卫戎国的声望,也不会引起反弹。 莫练玉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的办法,结盟之事是势在必行,可没这个条件约束,他又实在不放心把沧月国交到一个外人手里。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杨政看了半晌,忽然一拍桌子,便宜这小子了。 “要想结盟,冰云你一定要娶,至于那个卫戎太后,历史上男人娶两个老婆并不是没有先例,大炎帝国的恺撒大帝还娶了七个老婆,两个不多。” 杨政彻底无语了,想当年莫练玉就为了不让莫冰云见他非杀了他不可,现在却上赶着一定要把莫冰云嫁给他,风水轮流转,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莫冰云大美女一个,对他又一往情深,要说杨政心里没点异样情愫是不可能的,娶她……自然也是好的。 呸,呸,呸。 杨政差点要抽一自己一耳光,杨政呀,你堕落了,腐朽了,你可是来自现代文明的人呀,还为一夫多妻沾沾自喜,有没有考虑过瑞秋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冰云的感受…… 可是……现在这情形……好像也没其他办法可想了吧,杨政这么半推半就的挣扎着,嘴巴一撇,小心道:“陛下,这事你和冰云说了没。” 莫练玉一听,有门了。 他脸色一喜:“这你不用担心,冰云这孩子我最了解。” 杨政挣扎着做最后努力:“陛下,你就不再考虑考虑吗?我们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可想。” 莫练玉大手一挥:“不用考虑了,这已经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莫练玉心中自有他的盘算,事实上他早就看两个蠢儿子不顺眼,可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倘若莫冰云和杨政能够结合,他相信以这两人的条件,生出来的孩子必然聪明,何况有杨政这样强悍的父亲,自己那个未来的外孙必然能顺利等上沧月王位,杨政总不可能跟自己的儿子抢王位吧。 这番打算是他苦思了很久的,早在杨政还没来之前他就这样打算了,甚至还透露给了莫练生,所以当初莫练生接到信后会有那番古怪表情。 像他这样的枭雄人物,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杨政也知道这一点,他重重吸了口气:“我得问过瑞秋,假如她和冰云都同意,那么……我没意见。” 第六章 危在旦夕 魔神将军要和沧月国公主订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南大陆 尽管两国的人都议论纷纷,可在海族兵临城下之际,人们显然无法将太多的热情关注在这上面。 然而对几个当事人而言,这绝对是他们毕生的大事。 卫戎王宫。 杨政从后面温柔的揽着瑞秋的腰,低声道:“瑞秋,你简直太放纵我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好如此爽快的答应。” 瑞秋后脑靠在杨政的肩膀上,一侧的脸颊厮磨着杨政的下 “你这傻瓜,当我看不来吗?冰云和阿雪两个,一个是沧月国三公主,一个是天华宝阁的大小姐,都是身份高贵之人,她们这样的人物,却这么曲意逢迎的巴结我,难道是因为我的关系,她们对你的情意就是傻子都看出来了,何况她们都是待嫁之身,还没出过阁,比起我来更配得上你。” 杨政连忙将瑞秋转过来,眼睛瞪着她:“谁准许你有这样的想法的,什么配不配得上,我爱的是你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是不是嫁过人,和我爱你都没有关系。” 瑞秋投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我知道,我知道,阿政,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可是……眼下,你娶冰云已经不再是个人的事,那关系沧月国千万百姓的性命,就算我再不舍,又怎能不顾那千万条人命,何况,我一个人住在宫里也挺闷的,你又经常要往返两块大陆,有冰云陪着我,也不寂寞。” 杨政轻轻顺着瑞秋的青丝,叹道:“总是觉得委屈了你。” 瑞秋在他怀里仰起头,眼睛里有一丝迷离的媚意:“那你以后要更疼我。” 杨政奇道:“我还不疼你吗?” 瑞秋在他怀里水蛇似的扭了几下,咬着杨政耳朵说:“你最近都很少疼我了……” 杨政心里一震。恍然过来。他一去就是将近一年,回来后又忙着忙那。确实都冷落了瑞秋,以前瑞秋对做那事并不算热衷,以至于杨政忽略了她的感受。 也许是受了杨政要娶别的女人的刺激。瑞秋嘴上大度,可是女人嘛,心里怎么可能会没点疙瘩,这才会放下身段求欢。 心里一热,杨政一只手探下去,将瑞秋横抱起,朝着房间走去…… 莫冰云和杨政的订婚几乎是闪电般的。 也确实是海族地脚步逼得太紧迫了,在莫冰云向莫练生提议结盟到杨政和莫练玉达成共识,不过短短三天,海族又进攻了两次。弯月城死了三万人,莫练玉等不及了,他极力促成了这场订婚。 在这种战乱情况下,订婚非常低调而简朴地举行了。 订婚的主要目地只是为了宣告卫戎和沧月的联盟结成,订婚过程反而是次要的。 莫冰云穿着华丽地女服站在***辉煌的大厅里。 低调归低调,参与的人却已经把整个大厅挤满了。 杨政和莫冰云都是极有身份的人,光是请一些双方的亲友都已经比寻常人家结婚都要多得多。 可以想像他们将来若真的大婚,会是怎样热闹的场景。 杨政穿着一套黑色礼服站在莫冰云身边,修长挺拔的身形让人过目不望,不过新娘显然更引人注目。很少穿这样盛装礼服的冰云化了淡妆,一头青丝挽起来露出修长雪白的玉颈,头发上扣着钻石头环,高贵典雅,完美地五官有英气与娇柔混合的独特气质。有着帝国之花美誉的莫冰云散发出女人味来。让人目眩神迷。 今天过后,这朵帝国之花就属于自己了。杨政看着莫冰云玉雕般的侧脸,握住她的手,感觉她身体有些紧张的僵硬。 笑了一下,杨政侧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莫冰云脸上飞上两团红云,她似喜似怨的瞥了杨政一眼。 “我们去敬酒吧。” 莫冰云抱着杨政的右胳膊,随着他走下去,尽管一切低调从事,该有的礼数却不能缺。 两人转了大半圈,一一和双方的亲友敬了酒,又要应付不同人不同地问题,两个人都是体力极好,却也觉得累心。 寻了个空隙走到一旁休息,月如雪从一旁走来,她站在杨政和莫冰云面前,举着一杯酒,柔声道:“我敬哥哥嫂嫂一杯。” 杨政连忙拿过一杯酒一饮而尽:“谢谢阿雪。” 莫冰云也喝了一杯,目光略带复杂的看了一眼阿雪:“谢谢。” “你们一定要幸福呀。”月如雪作打气状,眼圈却不争气的有些红了,她急急的转身走去。 “阿雪,等等。”冰云追上去揽住她的手,阿雪被她硬拉着走到一旁说话。 杨政摸摸鼻头,他心里隐约了然几分,只是在这样地场合,他又能说什么,心里只是觉得齐人之福不好享呀。 这场对王族来说算是异常“简朴”地婚礼,也持续到了十二点方才结束,各方宾客都送去客房休息了,杨政喘了一口气,仆役们已经在清理大厅里留下的一片狼籍,杨政发现身边竟然除了莫冰云,其他人都没影了。 只剩下两个人时,杨政也失去了那般从容,虽然莫冰云苦恋着他,可他们之间真正交集地日子并不多。 与瑞秋相比,莫冰云和他的感情还太单薄。 他看着闷头不吭声的莫冰云,没话找话道:“刚才你和阿雪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莫冰云微仰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杨政摸摸鼻子,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怎么这时候把话题往阿雪身上扯。 他讪讪的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夜深了,我去休息了。” 他拔脚就走,出了大厅。才发觉莫冰云跟在他身后。他也不觉什么,一直到走向自己在王宫内的居所。依然发现莫冰云在后面,才顿觉不妥,他回身道:“冰云。你……去休息吧。” 莫冰云愣了一下,有些羞恼道:“我是去休息呀。” “可,可这里是我的房间。” 莫冰云简直觉得孰不可忍了,这杨政是真傻还是假傻,她也不说话,噔噔噔几步便绕过杨政先进了房间。 杨政一进房间,整个呆住了,房间里完全大变样,里面的家具都换成了新的,而且还放进了梳妆台。中间一张很大很大的鹅绒床,挂着精美的红色布幔,烛火燃烧,映照着眼前这一切,让他怀疑自己走错房间。 这当然是不可能地,难道,是瑞秋她们准备地。 天那,这架势,分明是给新婚夫妇置办的新房,莫冰云肯定是知道地。否则刚才也不会这般气恼杨政的榆木脑袋。 这也怪不得杨政,他以前是个风流人物不假,可是近些年经历了太多,年纪也大了,自然不可能再放荡不羁。何况他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人。对婚姻看得很重,莫冰云虽然和他订了婚。却没有和瑞秋一样地感情基础,他一时间还无法扭转自己的角色,把自己当作莫冰云的丈夫看待。 莫冰云躲到屏风后将累赘的礼服脱了,换了一身白色的轻袍走出去,又坐到梳妆台前,把首饰什么拿下。 屋子里就常年备着热水,莫冰云洗漱了一番,才小意的走出来。 她幽幽怨怨的瞥了略显局促坐在一旁的杨政一眼,径直走向那张大床,掀开布幔钻进里面,屋子里***有些暗,莫冰云钻进去就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了。 杨政呆坐了一番,终于站起来去洗漱。 他换好宽松的袍子走出来,又要坐到那张椅子上,听到布幔里传来一声轻哼。 杨政苦笑了一下,转身朝床走去,他地感官何等敏锐,自然能感觉到布满里的呼吸有越来越重的趋势,知道莫冰云其实比他还紧张。 站在床头,他小声道:“冰云,那我进来了。” “恩……”得到回应,杨政,掀开布幔,爬上了床。 莫冰云缩在被子里,只能看到一头青丝露在外面,杨政小心的在床一侧躺下,准备就这样睡一晚再说。 闭上眼睛片刻,他又睁开,侧过头,发现正有一双明亮的眸子一霎不霎的看着他,眸子里似乎还含着一些令人心惊的幽怨。 杨政顿时觉得自己喉咙发痒。 “杨政,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老实答我。”眼睛的主人说话了。 “你问吧。”杨政摸摸鼻子。 “我问你,你是不是认为我很丑?” “你要是丑,这世上就没好看的人了。”杨政小心的答道。 “第二个问题,那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结婚?” “我当然是愿意地,你这样的女人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想要吧。”杨政换着法儿恭维着。 莫冰云咬着嘴唇,眸子里的“怨恨”几乎要击碎杨政:“好,我不丑,你也愿意娶我,我们都订婚了,那你为什么这样扭捏,我平常觉得你是个男人,现在……我觉得你不是了。” 莫冰云咬牙切齿的一句,翻转个身,背对着杨政。 杨政怒发冲冠,这死丫头,激我,偏偏男人还就吃不了这种激,不是男人?哥哥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传来莫冰云一身惊呼。 杨政将莫冰云压在身下,火热地目光盯着满脸渗血似红艳地莫冰云,狠狠道:“说,我是不是男人。” 莫冰云感觉到自己腹部那里正顶着一根火热坚硬的事物,烫得她全身骨头都软了。 她压抑着内心地紧张和害羞,偏着脑袋,偏偏就不正眼看杨政。 杨政决定用事实说话了,他也横了,横竖婚都结了,先上床再培养感情。他俯下身吻住莫冰云的耳珠。轻轻挑弄着她,两只手已经从女人袍子下钻进去。握住两团挺耸饱满的酥胸,十指灵活的动作着。 莫冰云完全是个雏,除了嘴巴硬。身体却全软了,一会就被杨政逗得如一滩软泥一样,连身上的衣裳怎么被杨政扒光都不知道。 这种事,男人只要开始了,就完全没办法停下来,何况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那细腻如玉地润滑,还有女人情动时地媚态无一不刺激杨政的荷尔蒙,当杨政真地将那火热之物顶在莫冰云下身的泥泞之处时,反而是莫冰云不堪忍受的先求饶了。 杨政箭在弦上。可不会听两句软语就真信了,女人在初次地时候都是害怕的,可男人若真停下来,女人偏偏又会失望得要命。他咬着莫冰云的耳珠道:“你这丫头,现在就认命了吧,我这个正宗的男人现在要把你变成正宗的女人。” 他下身一挺,叩关而入…… 在杨政和莫冰云订婚后,沧月国的大迁徙计划就开始了。 沧月国放弃了大部分土地,各地民众都迁徙到靠近卫戎国边境城市,有很多甚至就直接安排进了卫戎国内。两国军队的合并事宜也在紧密的磋商中。 这种情况下,杨政和沧月军神莫练生见面了。 弯月城上,杨政和莫练生站在一起。 城外,是黑压压的海族。 在经过数十次战火的摧残后,弯月城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今天便是全军要撤出弯月城地日子。 迁徙计划在集合桃源。卫戎,沧月的力量下。进展的很顺利,现在大部分沧月国的土地已经空了出来,也不再需要弯月城这个天然屏障了,今日,便是弯月城上和海族的最后一战。 莫练生注视着杨政,这个名震天下的魔神将军,如今却已是他的侄女婿。 他的威名甚至连桀骜的龙骧军战士都如雷贯耳。 莫练生也想看看传说中的神将如何与海族战斗。 “将军准备如何应付?”尽管杨政是他地侄女婿,莫练生还是尊称他为将军,与他平辈论交。 海族正在集结,朝着弯月城冲来。 那排山倒海的气势每一次见到都会觉得恐怖,不过,杨政发现弯月城的那些守军,倒都称得上冷静,看来真正的战争还是磨砺人呀,经过这么频繁的和海族对战,这些士兵一个个都磨练出了钢铁般地意志。 杨政淡淡一笑:“莫叔叔,这一个多月,你率领弯月城将士守住海族地疯狂进攻,论起真正指挥军队的能力,我实在还不如你,何况这些部队你指使起来也更顺手,今天小侄就当下你地马前卒,多杀几只海族为死去的沧月同胞报仇,大局就靠莫叔叔掌握了。” 还未等莫练生回话,他已腾空掠起,向一只苍鹰一样飞向高空。 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一道尖利的啸叫,滚滚红云燃红了天际,一道金光直射下来,近了,才看到一只巨大的火焰巨鸟,另一侧,又传来一声暴躁的龙吟,魔龙庞大的身形从空中俯冲而下。 杨政悬浮在那里,冷冷看着海族狂潮越冲越近。 他双拳一紧,眼窝里就弥漫起腾腾紫火,大地在剧烈震动,自领悟到土窍后,杨政已能直接控制方圆千米范围的土地。 地面轰隆隆的塌陷下去,一条巨大粗长的壕沟凭空出现,涌过来的海族纷纷跌掉那巨型大坑里,三足金乌已经飞了下来,扯起一条千多米长的火焰带,一瞬间将整个大坑引燃,小黑更直接,扑到后方的海族群里大肆屠戮。 看着眼前这些非人景象,弯月城的士兵们彻底石化了。 连莫练生都呆在那里半天没法响动。 这……***也是人类? 他真怀疑当年沧月军是怎么惹上这个杀神的,他甚至开始庆幸当年没让他和这个杀神正面碰上。 屠杀依然在继续。 海族的数量太庞大了,尽管杨政的杀人效率很高,也不可能挡住那么多海族,还是有海族越过了他的防线,向弯月城冲去。 这一次,弯月城上下不会害怕了。 他们目睹这样匪夷所思的场面,看到了海族如同羔羊一样被屠戮。忽然觉得海族也不是不可战胜。头一次不是为了逼退海族而战,而是为了胜利而战。 莫练玉站在城墙上。大吼道:”杀!” 精锐的龙骧军一排排井然有序地射着火箭,法师,火系剑士则负责冲到近处地海族。 海族涌上了破旧的城墙。莫练玉与海族对峙了一个多月,对它们太熟悉了,连下了几个命令,一面面铁盾竖起来,龙骧军里配备了大量火系武器,三个一组,沉稳有效地对爬上城墙的海族进行攻击。 杨政飞了回来,他左手拿起弧刃枪,跃入海族群中,长枪舞动出一道道流动的轨迹。海族纷纷倒下。 惨烈地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弯月城的海族抛下了六万多具尸体,在正面应对海族中,沧月军第一次取得了重大胜利。 此役沧月军只损失了两万多人,这已是非常了不起的数字,留给沧月军最深刻印象的还是杨政恐怖的实力,魔神教是沧月国内是被严令禁止的,可是关于杨政是魔神的传说沧月人也会有耳闻,他们原本并不相信,可是在事实面前,他们忽然觉得。那些传说可能都是真的。 杨政坐在城头休息,尽管神色如常,体内的精神元力却有透支的倾向。 面对海族地数量优势,就算他能杀,也会把自己累死。 小黑和三足金乌连续厮杀了一个多时辰后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后期反而是龙骧军有效的组织着进攻。毕竟他们数量多,可以轮番休息上阵。 个人力量终究是不可逆天。团结起全人类才可以抗衡海族。 与此同时,北大陆上,大规模的海族集结进攻也吹响了号角。 三个公国和圣火教的残余的力量都遭到了进攻。 相对南大陆而言,北大陆的抗衡更加有效,北大陆一向重视魔法,就算是普通小兵很多也能放两个小火球,海族刀枪不入,唯独畏惧火焰,物理攻击显然不如魔法攻击来得有效果,北大陆的战事处于胶着阶段。 大陆风云变换,极地之北,又生变化。 数万里的冰川竟然在缓缓崩塌,冰雪融化,形成一条条河流,涌向蓝梦海。 地平线缓缓被漫延的海水吞没,其势迅猛。 很快的杨政就接收到一个非常不好地消息,桃源的大部分岛屿都被海水淹没了,桃源主岛也受到了威胁,若海水再持续上涨,必然将桃源岛也淹没掉。 那些都是杨政等人潜心发展了多年的岛屿,更多的还是留给所有桃源人的一个精神家园。 盖因为很多桃源地老人都是当初在大陆上四周流浪被桃源吸呐进去地,那是他们的家,可如今家园却要被毁了,所有桃源人内心都不好受。 杨政心知这必然又是父神地手段。 当年彭萨斯公国留下的毁灭影像里就是被海水淹没,大量海族涌进来,屠戮了他们。否则以万年前撒德文明那么高度发展的魔法文明,海族想要这么轻易的把撒德文明毁灭是办不到的,如今父神又要重演当年那一幕吗? 杨政赶赴桃源主岛,实地勘察后,知道已不能再坚守,海水上涨和海族入侵不同,那是自然之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他决定将桃源人暂时都送入魔法遗迹躲避。 薇琪留下的那个魔法遗迹里还能塞进去不少人,桃源主岛被放弃了。 令杨政更担忧的还是南北大陆那数万万人类,魔法遗迹里可塞不下那么多人,父神呀,你可真是好手段,非要斩尽杀绝不可了。 杨政暂时只能见招拆招,在将桃源人送入遗迹之后,他联系各地的桃源船厂,让他们加紧打造船只,陆地迟早要被淹没。人类似乎只能学传说中洪流末日里的诺亚方舟了。 战争的持续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南大陆除了沧月国和卫戎国。其他地方已经寸草不生,所有国家都被毁灭了。他们中大部分人死去,还有少部分人逃到了卫戎国。 如今在卫戎国已经聚集了南大陆的所有人类。 海水的漫延使得陆地面积在急遽缩小。 人类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北大陆也同样危在旦夕,圣火教地残余力量在海族地狂轰乱炸下彻底湮灭。甚至连原本的圣城都被淹没了,大批地流民逃往南方,三大公国也不好受,尽管抵挡住了海族的狂攻,死亡人数却达到了百万之巨。 同样的,海水也淹没了他们大部分土地,如今剩下地人只有不断往山上搬迁,一日日等待可怕的末日来临。 桃源船厂全力运作,制造出大批的船只来往各地运送人类。 然而,和人类庞大的数量相比。这实在是杯水车薪,何况还有那些入水更强三分的海族。 一旦船只遇到海族,几乎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人类所有的繁华几乎都在一夜之间褪去,文明回到了原始时代。 这样的束手无策,让杨政几乎愁白头发。 尽管瑞秋和冰云等人都刻意用温柔抚慰他,也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担忧悲伤的神色,可杨政知道,一种无力感已深深弥漫开来,如今连信仰最坚定的卫戎人里似乎都人开始不再信任他这个魔神将军。 人类是如此现实。在末日面前,那些自私地本性会彻底暴露。 他们永远不会看到别人的努力,只会在自身利益受损时谩骂。 这样的人类,有时候会忍不住要想,就让他们死绝吧。 杨政大可带着自己喜欢的人隐居在遗迹里。他相信以他的力量。是可以保护好亲近的人的。 可是,还不能放弃呀。 自私和伟大总是共生共存。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存在人类身上,就算再缺陷的人类,同样也是万物生灵之一,它的生荣毁灭都应该由自然界自己决定,由历史地发展决定,那个所谓的父神有什么资格决定人类的生死。 这样的家伙,却是比人类更可恶上一万倍,绝不能容忍它存在这世间的。 杨政在等待芭比,他似乎已下定了一个决心。 在海水几乎淹没了整块大陆时,绝望地人类迎来一丝曙光。 薇琪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和尤利斯安耗用了大量地力量,将灰烬沙漠地下的大部分遗迹连接起来。 那些遗迹本来就是属于开辟出来地异空间。 里面可以容纳大量人类。 杨政得知这个消息后,迅速组织起大批的船只,将所剩无几的人类装上船只,准备运往灰烬沙漠的遗迹空间。 无边无尽的蓝梦海上,一支无比庞大的船队正在前行,船队头尾距离就有上百公里。 领航的便是那海上堡垒般的奇迹号。 这些船只里装着的正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总共约两百万人,五万艘大小船只。 在这场灾难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被灭绝了。 这两百万人是能够幸运的搭上最后航班的人,他们在海上已经漂流了五天,离最后的希望——灰烬沙漠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正站在小黑背上在高空梭巡的杨政发现,深水地下,正有大片的黑色从四面八方向着这庞大的船队靠拢,他心中一惊,父神果然不肯放过这最后的文明火种,海族来了…… 第六章 危在旦夕 魔神将军要和沧月国公主订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南大陆 尽管两国的人都议论纷纷,可在海族兵临城下之际,人们显然无法将太多的热情关注在这上面。 然而对几个当事人而言,这绝对是他们毕生的大事。 卫戎王宫。 杨政从后面温柔的揽着瑞秋的腰,低声道:“瑞秋,你简直太放纵我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好如此爽快的答应。” 瑞秋后脑靠在杨政的肩膀上,一侧的脸颊厮磨着杨政的下 “你这傻瓜,当我看不来吗?冰云和阿雪两个,一个是沧月国三公主,一个是天华宝阁的大小姐,都是身份高贵之人,她们这样的人物,却这么曲意逢迎的巴结我,难道是因为我的关系,她们对你的情意就是傻子都看出来了,何况她们都是待嫁之身,还没出过阁,比起我来更配得上你。” 杨政连忙将瑞秋转过来,眼睛瞪着她:“谁准许你有这样的想法的,什么配不配得上,我爱的是你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是不是嫁过人,和我爱你都没有关系。” 瑞秋投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我知道,我知道,阿政,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可是……眼下,你娶冰云已经不再是个人的事,那关系沧月国千万百姓的性命,就算我再不舍,又怎能不顾那千万条人命,何况,我一个人住在宫里也挺闷的,你又经常要往返两块大陆,有冰云陪着我,也不寂寞。” 杨政轻轻顺着瑞秋的青丝,叹道:“总是觉得委屈了你。” 瑞秋在他怀里仰起头,眼睛里有一丝迷离的媚意:“那你以后要更疼我。” 杨政奇道:“我还不疼你吗?” 瑞秋在他怀里水蛇似的扭了几下,咬着杨政耳朵说:“你最近都很少疼我了……” 杨政心里一震。恍然过来。他一去就是将近一年,回来后又忙着忙那。确实都冷落了瑞秋,以前瑞秋对做那事并不算热衷,以至于杨政忽略了她的感受。 也许是受了杨政要娶别的女人的刺激。瑞秋嘴上大度,可是女人嘛,心里怎么可能会没点疙瘩,这才会放下身段求欢。 心里一热,杨政一只手探下去,将瑞秋横抱起,朝着房间走去…… 莫冰云和杨政的订婚几乎是闪电般的。 也确实是海族地脚步逼得太紧迫了,在莫冰云向莫练生提议结盟到杨政和莫练玉达成共识,不过短短三天,海族又进攻了两次。弯月城死了三万人,莫练玉等不及了,他极力促成了这场订婚。 在这种战乱情况下,订婚非常低调而简朴地举行了。 订婚的主要目地只是为了宣告卫戎和沧月的联盟结成,订婚过程反而是次要的。 莫冰云穿着华丽地女服站在***辉煌的大厅里。 低调归低调,参与的人却已经把整个大厅挤满了。 杨政和莫冰云都是极有身份的人,光是请一些双方的亲友都已经比寻常人家结婚都要多得多。 可以想像他们将来若真的大婚,会是怎样热闹的场景。 杨政穿着一套黑色礼服站在莫冰云身边,修长挺拔的身形让人过目不望,不过新娘显然更引人注目。很少穿这样盛装礼服的冰云化了淡妆,一头青丝挽起来露出修长雪白的玉颈,头发上扣着钻石头环,高贵典雅,完美地五官有英气与娇柔混合的独特气质。有着帝国之花美誉的莫冰云散发出女人味来。让人目眩神迷。 今天过后,这朵帝国之花就属于自己了。杨政看着莫冰云玉雕般的侧脸,握住她的手,感觉她身体有些紧张的僵硬。 笑了一下,杨政侧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莫冰云脸上飞上两团红云,她似喜似怨的瞥了杨政一眼。 “我们去敬酒吧。” 莫冰云抱着杨政的右胳膊,随着他走下去,尽管一切低调从事,该有的礼数却不能缺。 两人转了大半圈,一一和双方的亲友敬了酒,又要应付不同人不同地问题,两个人都是体力极好,却也觉得累心。 寻了个空隙走到一旁休息,月如雪从一旁走来,她站在杨政和莫冰云面前,举着一杯酒,柔声道:“我敬哥哥嫂嫂一杯。” 杨政连忙拿过一杯酒一饮而尽:“谢谢阿雪。” 莫冰云也喝了一杯,目光略带复杂的看了一眼阿雪:“谢谢。” “你们一定要幸福呀。”月如雪作打气状,眼圈却不争气的有些红了,她急急的转身走去。 “阿雪,等等。”冰云追上去揽住她的手,阿雪被她硬拉着走到一旁说话。 杨政摸摸鼻头,他心里隐约了然几分,只是在这样地场合,他又能说什么,心里只是觉得齐人之福不好享呀。 这场对王族来说算是异常“简朴”地婚礼,也持续到了十二点方才结束,各方宾客都送去客房休息了,杨政喘了一口气,仆役们已经在清理大厅里留下的一片狼籍,杨政发现身边竟然除了莫冰云,其他人都没影了。 只剩下两个人时,杨政也失去了那般从容,虽然莫冰云苦恋着他,可他们之间真正交集地日子并不多。 与瑞秋相比,莫冰云和他的感情还太单薄。 他看着闷头不吭声的莫冰云,没话找话道:“刚才你和阿雪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莫冰云微仰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杨政摸摸鼻子,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怎么这时候把话题往阿雪身上扯。 他讪讪的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随便问问,夜深了,我去休息了。” 他拔脚就走,出了大厅。才发觉莫冰云跟在他身后。他也不觉什么,一直到走向自己在王宫内的居所。依然发现莫冰云在后面,才顿觉不妥,他回身道:“冰云。你……去休息吧。” 莫冰云愣了一下,有些羞恼道:“我是去休息呀。” “可,可这里是我的房间。” 莫冰云简直觉得孰不可忍了,这杨政是真傻还是假傻,她也不说话,噔噔噔几步便绕过杨政先进了房间。 杨政一进房间,整个呆住了,房间里完全大变样,里面的家具都换成了新的,而且还放进了梳妆台。中间一张很大很大的鹅绒床,挂着精美的红色布幔,烛火燃烧,映照着眼前这一切,让他怀疑自己走错房间。 这当然是不可能地,难道,是瑞秋她们准备地。 天那,这架势,分明是给新婚夫妇置办的新房,莫冰云肯定是知道地。否则刚才也不会这般气恼杨政的榆木脑袋。 这也怪不得杨政,他以前是个风流人物不假,可是近些年经历了太多,年纪也大了,自然不可能再放荡不羁。何况他骨子里还是个传统的人。对婚姻看得很重,莫冰云虽然和他订了婚。却没有和瑞秋一样地感情基础,他一时间还无法扭转自己的角色,把自己当作莫冰云的丈夫看待。 莫冰云躲到屏风后将累赘的礼服脱了,换了一身白色的轻袍走出去,又坐到梳妆台前,把首饰什么拿下。 屋子里就常年备着热水,莫冰云洗漱了一番,才小意的走出来。 她幽幽怨怨的瞥了略显局促坐在一旁的杨政一眼,径直走向那张大床,掀开布幔钻进里面,屋子里***有些暗,莫冰云钻进去就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了。 杨政呆坐了一番,终于站起来去洗漱。 他换好宽松的袍子走出来,又要坐到那张椅子上,听到布幔里传来一声轻哼。 杨政苦笑了一下,转身朝床走去,他地感官何等敏锐,自然能感觉到布满里的呼吸有越来越重的趋势,知道莫冰云其实比他还紧张。 站在床头,他小声道:“冰云,那我进来了。” “恩……”得到回应,杨政,掀开布幔,爬上了床。 莫冰云缩在被子里,只能看到一头青丝露在外面,杨政小心的在床一侧躺下,准备就这样睡一晚再说。 闭上眼睛片刻,他又睁开,侧过头,发现正有一双明亮的眸子一霎不霎的看着他,眸子里似乎还含着一些令人心惊的幽怨。 杨政顿时觉得自己喉咙发痒。 “杨政,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老实答我。”眼睛的主人说话了。 “你问吧。”杨政摸摸鼻子。 “我问你,你是不是认为我很丑?” “你要是丑,这世上就没好看的人了。”杨政小心的答道。 “第二个问题,那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结婚?” “我当然是愿意地,你这样的女人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想要吧。”杨政换着法儿恭维着。 莫冰云咬着嘴唇,眸子里的“怨恨”几乎要击碎杨政:“好,我不丑,你也愿意娶我,我们都订婚了,那你为什么这样扭捏,我平常觉得你是个男人,现在……我觉得你不是了。” 莫冰云咬牙切齿的一句,翻转个身,背对着杨政。 杨政怒发冲冠,这死丫头,激我,偏偏男人还就吃不了这种激,不是男人?哥哥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传来莫冰云一身惊呼。 杨政将莫冰云压在身下,火热地目光盯着满脸渗血似红艳地莫冰云,狠狠道:“说,我是不是男人。” 莫冰云感觉到自己腹部那里正顶着一根火热坚硬的事物,烫得她全身骨头都软了。 她压抑着内心地紧张和害羞,偏着脑袋,偏偏就不正眼看杨政。 杨政决定用事实说话了,他也横了,横竖婚都结了,先上床再培养感情。他俯下身吻住莫冰云的耳珠。轻轻挑弄着她,两只手已经从女人袍子下钻进去。握住两团挺耸饱满的酥胸,十指灵活的动作着。 莫冰云完全是个雏,除了嘴巴硬。身体却全软了,一会就被杨政逗得如一滩软泥一样,连身上的衣裳怎么被杨政扒光都不知道。 这种事,男人只要开始了,就完全没办法停下来,何况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那细腻如玉地润滑,还有女人情动时地媚态无一不刺激杨政的荷尔蒙,当杨政真地将那火热之物顶在莫冰云下身的泥泞之处时,反而是莫冰云不堪忍受的先求饶了。 杨政箭在弦上。可不会听两句软语就真信了,女人在初次地时候都是害怕的,可男人若真停下来,女人偏偏又会失望得要命。他咬着莫冰云的耳珠道:“你这丫头,现在就认命了吧,我这个正宗的男人现在要把你变成正宗的女人。” 他下身一挺,叩关而入…… 在杨政和莫冰云订婚后,沧月国的大迁徙计划就开始了。 沧月国放弃了大部分土地,各地民众都迁徙到靠近卫戎国边境城市,有很多甚至就直接安排进了卫戎国内。两国军队的合并事宜也在紧密的磋商中。 这种情况下,杨政和沧月军神莫练生见面了。 弯月城上,杨政和莫练生站在一起。 城外,是黑压压的海族。 在经过数十次战火的摧残后,弯月城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今天便是全军要撤出弯月城地日子。 迁徙计划在集合桃源。卫戎,沧月的力量下。进展的很顺利,现在大部分沧月国的土地已经空了出来,也不再需要弯月城这个天然屏障了,今日,便是弯月城上和海族的最后一战。 莫练生注视着杨政,这个名震天下的魔神将军,如今却已是他的侄女婿。 他的威名甚至连桀骜的龙骧军战士都如雷贯耳。 莫练生也想看看传说中的神将如何与海族战斗。 “将军准备如何应付?”尽管杨政是他地侄女婿,莫练生还是尊称他为将军,与他平辈论交。 海族正在集结,朝着弯月城冲来。 那排山倒海的气势每一次见到都会觉得恐怖,不过,杨政发现弯月城的那些守军,倒都称得上冷静,看来真正的战争还是磨砺人呀,经过这么频繁的和海族对战,这些士兵一个个都磨练出了钢铁般地意志。 杨政淡淡一笑:“莫叔叔,这一个多月,你率领弯月城将士守住海族地疯狂进攻,论起真正指挥军队的能力,我实在还不如你,何况这些部队你指使起来也更顺手,今天小侄就当下你地马前卒,多杀几只海族为死去的沧月同胞报仇,大局就靠莫叔叔掌握了。” 还未等莫练生回话,他已腾空掠起,向一只苍鹰一样飞向高空。 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一道尖利的啸叫,滚滚红云燃红了天际,一道金光直射下来,近了,才看到一只巨大的火焰巨鸟,另一侧,又传来一声暴躁的龙吟,魔龙庞大的身形从空中俯冲而下。 杨政悬浮在那里,冷冷看着海族狂潮越冲越近。 他双拳一紧,眼窝里就弥漫起腾腾紫火,大地在剧烈震动,自领悟到土窍后,杨政已能直接控制方圆千米范围的土地。 地面轰隆隆的塌陷下去,一条巨大粗长的壕沟凭空出现,涌过来的海族纷纷跌掉那巨型大坑里,三足金乌已经飞了下来,扯起一条千多米长的火焰带,一瞬间将整个大坑引燃,小黑更直接,扑到后方的海族群里大肆屠戮。 看着眼前这些非人景象,弯月城的士兵们彻底石化了。 连莫练生都呆在那里半天没法响动。 这……***也是人类? 他真怀疑当年沧月军是怎么惹上这个杀神的,他甚至开始庆幸当年没让他和这个杀神正面碰上。 屠杀依然在继续。 海族的数量太庞大了,尽管杨政的杀人效率很高,也不可能挡住那么多海族,还是有海族越过了他的防线,向弯月城冲去。 这一次,弯月城上下不会害怕了。 他们目睹这样匪夷所思的场面,看到了海族如同羔羊一样被屠戮。忽然觉得海族也不是不可战胜。头一次不是为了逼退海族而战,而是为了胜利而战。 莫练玉站在城墙上。大吼道:”杀!” 精锐的龙骧军一排排井然有序地射着火箭,法师,火系剑士则负责冲到近处地海族。 海族涌上了破旧的城墙。莫练玉与海族对峙了一个多月,对它们太熟悉了,连下了几个命令,一面面铁盾竖起来,龙骧军里配备了大量火系武器,三个一组,沉稳有效地对爬上城墙的海族进行攻击。 杨政飞了回来,他左手拿起弧刃枪,跃入海族群中,长枪舞动出一道道流动的轨迹。海族纷纷倒下。 惨烈地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时辰。 弯月城的海族抛下了六万多具尸体,在正面应对海族中,沧月军第一次取得了重大胜利。 此役沧月军只损失了两万多人,这已是非常了不起的数字,留给沧月军最深刻印象的还是杨政恐怖的实力,魔神教是沧月国内是被严令禁止的,可是关于杨政是魔神的传说沧月人也会有耳闻,他们原本并不相信,可是在事实面前,他们忽然觉得。那些传说可能都是真的。 杨政坐在城头休息,尽管神色如常,体内的精神元力却有透支的倾向。 面对海族地数量优势,就算他能杀,也会把自己累死。 小黑和三足金乌连续厮杀了一个多时辰后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后期反而是龙骧军有效的组织着进攻。毕竟他们数量多,可以轮番休息上阵。 个人力量终究是不可逆天。团结起全人类才可以抗衡海族。 与此同时,北大陆上,大规模的海族集结进攻也吹响了号角。 三个公国和圣火教的残余的力量都遭到了进攻。 相对南大陆而言,北大陆的抗衡更加有效,北大陆一向重视魔法,就算是普通小兵很多也能放两个小火球,海族刀枪不入,唯独畏惧火焰,物理攻击显然不如魔法攻击来得有效果,北大陆的战事处于胶着阶段。 大陆风云变换,极地之北,又生变化。 数万里的冰川竟然在缓缓崩塌,冰雪融化,形成一条条河流,涌向蓝梦海。 地平线缓缓被漫延的海水吞没,其势迅猛。 很快的杨政就接收到一个非常不好地消息,桃源的大部分岛屿都被海水淹没了,桃源主岛也受到了威胁,若海水再持续上涨,必然将桃源岛也淹没掉。 那些都是杨政等人潜心发展了多年的岛屿,更多的还是留给所有桃源人的一个精神家园。 盖因为很多桃源地老人都是当初在大陆上四周流浪被桃源吸呐进去地,那是他们的家,可如今家园却要被毁了,所有桃源人内心都不好受。 杨政心知这必然又是父神地手段。 当年彭萨斯公国留下的毁灭影像里就是被海水淹没,大量海族涌进来,屠戮了他们。否则以万年前撒德文明那么高度发展的魔法文明,海族想要这么轻易的把撒德文明毁灭是办不到的,如今父神又要重演当年那一幕吗? 杨政赶赴桃源主岛,实地勘察后,知道已不能再坚守,海水上涨和海族入侵不同,那是自然之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他决定将桃源人暂时都送入魔法遗迹躲避。 薇琪留下的那个魔法遗迹里还能塞进去不少人,桃源主岛被放弃了。 令杨政更担忧的还是南北大陆那数万万人类,魔法遗迹里可塞不下那么多人,父神呀,你可真是好手段,非要斩尽杀绝不可了。 杨政暂时只能见招拆招,在将桃源人送入遗迹之后,他联系各地的桃源船厂,让他们加紧打造船只,陆地迟早要被淹没。人类似乎只能学传说中洪流末日里的诺亚方舟了。 战争的持续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南大陆除了沧月国和卫戎国。其他地方已经寸草不生,所有国家都被毁灭了。他们中大部分人死去,还有少部分人逃到了卫戎国。 如今在卫戎国已经聚集了南大陆的所有人类。 海水的漫延使得陆地面积在急遽缩小。 人类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北大陆也同样危在旦夕,圣火教地残余力量在海族地狂轰乱炸下彻底湮灭。甚至连原本的圣城都被淹没了,大批地流民逃往南方,三大公国也不好受,尽管抵挡住了海族的狂攻,死亡人数却达到了百万之巨。 同样的,海水也淹没了他们大部分土地,如今剩下地人只有不断往山上搬迁,一日日等待可怕的末日来临。 桃源船厂全力运作,制造出大批的船只来往各地运送人类。 然而,和人类庞大的数量相比。这实在是杯水车薪,何况还有那些入水更强三分的海族。 一旦船只遇到海族,几乎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人类所有的繁华几乎都在一夜之间褪去,文明回到了原始时代。 这样的束手无策,让杨政几乎愁白头发。 尽管瑞秋和冰云等人都刻意用温柔抚慰他,也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担忧悲伤的神色,可杨政知道,一种无力感已深深弥漫开来,如今连信仰最坚定的卫戎人里似乎都人开始不再信任他这个魔神将军。 人类是如此现实。在末日面前,那些自私地本性会彻底暴露。 他们永远不会看到别人的努力,只会在自身利益受损时谩骂。 这样的人类,有时候会忍不住要想,就让他们死绝吧。 杨政大可带着自己喜欢的人隐居在遗迹里。他相信以他的力量。是可以保护好亲近的人的。 可是,还不能放弃呀。 自私和伟大总是共生共存。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存在人类身上,就算再缺陷的人类,同样也是万物生灵之一,它的生荣毁灭都应该由自然界自己决定,由历史地发展决定,那个所谓的父神有什么资格决定人类的生死。 这样的家伙,却是比人类更可恶上一万倍,绝不能容忍它存在这世间的。 杨政在等待芭比,他似乎已下定了一个决心。 在海水几乎淹没了整块大陆时,绝望地人类迎来一丝曙光。 薇琪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和尤利斯安耗用了大量地力量,将灰烬沙漠地下的大部分遗迹连接起来。 那些遗迹本来就是属于开辟出来地异空间。 里面可以容纳大量人类。 杨政得知这个消息后,迅速组织起大批的船只,将所剩无几的人类装上船只,准备运往灰烬沙漠的遗迹空间。 无边无尽的蓝梦海上,一支无比庞大的船队正在前行,船队头尾距离就有上百公里。 领航的便是那海上堡垒般的奇迹号。 这些船只里装着的正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总共约两百万人,五万艘大小船只。 在这场灾难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被灭绝了。 这两百万人是能够幸运的搭上最后航班的人,他们在海上已经漂流了五天,离最后的希望——灰烬沙漠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正站在小黑背上在高空梭巡的杨政发现,深水地下,正有大片的黑色从四面八方向着这庞大的船队靠拢,他心中一惊,父神果然不肯放过这最后的文明火种,海族来了…… 第七章 幽灵城现 轰! 八根百米长的触须冲出了海面,顶翻了十几艘船只,在那冲天的海水中,那些巨大粗长的触须横扫,又拍碎了十多艘船,船只上的人惊慌惨叫的落水,落水的人,马上被水底下的生物拖了下去,过了一会,就会有咕隆咕隆的血泡沫夹带着残碎肉块翻上来。 眨眼间,海面已泛起一片深红。 正在缓缓航行的船队顿时一片混乱,船上的人类哭喊声混成一片,大片的船只在混乱中竟然自己撞在一起,层层叠叠的堆挤在海面上,再也无法动弹。 海底浮出一只大得惊人的章鱼,浑身墨黑色,那些长达百米的触须正是他的八爪。 他像一只海上魔王一样耀武扬威的冲向堆挤在一起的大片船只。 人们早惊得呆住了,面对这样巨大的怪物还能站稳已需要十分的勇气,零零碎碎射出去的箭支和魔法落在巨型章鱼身上,连火星都冒不出一颗。 巨型章鱼撞了上去,巨大的身形挤压着那些船只,八爪乱舞,顷刻间又碎了几十艘船,人们都吓得裂了胆,眼看巨章鱼扑来,还不能它打到,便纷纷跃入水中,只是,水底下的凶险更甚海面一万倍,不计其数的海族就潜伏在水底下。只要有人落水,就一拥而上,片刻分了尸。 更有海族不断凿船,一艘艘船只都进了水。 平静的海面成了地狱。 杨政看得目呲欲裂,率着小黑俯冲而下,小黑庞大的身形落到巨章鱼头上,狠狠一爪,撕掉了章鱼一大块血肉,那章鱼发出一阵嘶叫,放弃了摧毁船只,八根触须挥舞着朝小黑打去,同时口中一鼓,吹出一口墨黑的水箭。 小黑舞动双翅。咆哮一声。大嘴里喷出墨绿色的腐蚀液球。 两只巨兽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杨政悬浮在空中,双手箕张。全身上下都燃烧着肉眼可见的紫火。 天空中浓云疾速流动,狂风随着杨政的舞动卷起。 杨政用精神元力控制了风的流动,大风吹的大批船只的长帆猎猎舞动。借着风力,船只速度陡然增加,加速逃离这片地狱。 莱戈拉斯也飞了出来,精灵一族毁在海族眼里,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向个性平和地莱戈拉斯也大开杀戒。 他地天赋是操控植物,和影响生物,掏出大包的花粉随风撒落,那些花粉飘落在海上,遇水狂长。无数长蛇一样地藤蔓弯弯曲曲的钻入海底,他们生长的速度非常疯狂,遇到水底地海族便纠缠上去。尽管海族力大无穷,可四这些藤蔓坚韧如金铁,而且数量多得难以记数,缠绕起来一圈一圈,扯断一根马上又长出来两根,大批的海族被藤蔓纠缠在水底。 与此同时,莱戈拉斯正仰天长啸,一声接一声包含古怪韵律的精灵族语在海面上空回荡。特殊的声波又穿透的海面朝着水底下传播。 这些声音随着水波的震动经久不息,直传达出万里之外。 水底下各种凶猛的海兽都被惊醒了,他们听到了那杀伐的呼唤之声,来自精灵一族的泣语。 海兽们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朝着声音地来源之地飞速的掠去。 各种各样的海鱼也闻声而动。逐渐汇聚。 蓝梦海是如此广袤。水底下生长着各种各样的人类前所未见生物,甚至有一些从远古时代就存留下来的洪荒巨兽。是一些如同魔龙,三足金乌一般的存在。 这些恐怖的生物已经上万年没人敢招惹了。 可是莱戈拉斯罄尽全力的呼唤也惊动了它们,莱戈拉斯在魔法遗迹里潜修了多年,其实力已经深不可测,全力施展开来,足以毁天灭地。 一批又一批的海兽赶到了这里。 他们遇到了大批的海族,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地就厮杀在一起。 这些潜伏多年的凶残海兽和同样凶残的海族都是水底蛟龙,一山不能容二虎,同样的海兽们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出现足以威胁它们地水生生物。 顿时,比水面上还惨烈万倍地海兽之间的战争在水底下展开了。 巨大地海域如同一口蒸锅,蒸腾不已,海底下暗流翻涌,杀得天昏地暗。 湛蓝的海面成了猩红一片,无数令人做呕的海兽和海族尸体翻滚到海面上,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息让人几乎要窒息。 杨政全力催动着狂风,带领着船队逃命。 这一路逃逃杀杀,几乎没有片刻喘息。 沿途不断的有船只翻沉,又有无数海族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 两日一夜的疯狂厮杀,杨政体力几乎枯竭,这样长时间的鼓动风元素,尽管他已经领悟风窍,又有薇琪这个魔法皇后在一旁协助,还是承受不了。 “就要到了。”薇琪还用着蜜雪儿的身体,不过声音已经很虚弱,她也耗尽了魔力。 “杨政,再坚持片刻。” 杨政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眼里布满血丝,头发散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现在船上所有有战力的人都软倒了,这样长时间的拼杀,没有人能够支撑的,只是海族,依然如跗骨之蛆一样吊在后面。 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却不是死亡的陷阱,而是生的希望,灰烬沙漠也被上涨的海面吞没了,那是薇琪和尤利斯安开辟出来的通往遗迹的入口。 杨政强撑着身体,嘴唇已经咬出血来,脑袋里因为精神元力过度透支雷鸣般的炸响。 原本庞大的船队如今只剩下几千艘船苟延残喘,整个大陆所有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不足四十万人。 这场和海族的战争,人类几乎是以完败终结。 这四十万人,就是最后的一点火种了,杨政绝不能再让这些人也被海族杀害。 他仰天一声咆哮,榨干体内最后一丝潜力。原本已经微弱下的风忽然变得猛烈起来。船只速度陡然爆增,最前方地船终于冲进了旋涡地范围。然后消失了,一艘,两艘。三艘……每进去一艘,人类的希望就扩大一分。 杨政带着欣慰地目光看着一艘艘船进入旋涡里。 奇迹号为了阻截海族,落在了最后面,当所有船只都进入旋涡后,剩下的奇迹号也缓缓靠近。 瑞秋他们在甲板上大声呼喊,让杨政快下来。 到了这时候,杨政也撑不住了,他挣扎着飞向奇迹号,就在奇迹号进入旋涡的时候,他眼前一黑。落了下去。 奇迹号甲板上忽然掠出一道黄色地影子。 那人速度惊人,在杨政下坠途中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竟然朝着远方掠去。 奇迹号甲板上,瑞秋等人都看傻了眼,不相信都到了这时候,杨政竟然被人抓走了,而那个人……分明就是一直乖巧的站在杨政旁边的侍女,颜玉。 东方的鱼肚白刚刚出现,杨政是被一片金光刺痛了眼睛。呻吟一声,醒过来。 冷风呼啸着,冻得他全身直打摆子。 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 这里是哪里?群山环绕,烟雾缥缈,入目是一片黑色的岩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极高的山崖顶上。身下是厚厚的积雪,耳边是隆隆的回响。 一条条披练似的巨大地瀑布。正从群山间落下。 这里瀑布数量之多,远超过他的想像。 就在他的悬崖边就有一条,汹涌的水流以银河倾倒、万马奔腾之势,直捣河谷,咆哮呼啸,如阵阵闷雷,声及数里之外。 这样的地方,杨政是前所未见的。 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在蓝梦海上,遗迹入口。 他拼尽了全力,终于将剩下的人类送进了遗迹,然后……他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的他体力精神力都透支,无力思考这复杂的问题,呆呆的看着那条瀑布,忽然,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有一道黄色地身影正从瀑布上空缓步走来。 是的,是走,在空中悬空走动。 优美的身姿,瀑布的壮美遥相呼应。 宛若最优雅美丽的精灵,徐徐跨越时空而来。 当黄影到了近处,杨政地脸色变得古怪之极。 是颜玉。 但又不像那个他救下地略带倔强和调皮的少女。 此时地颜玉,容貌并没丝毫变化,可她悬空在瀑布边,那种身姿气质,又会让你觉得她像云端仙子,可望而不可及,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种缥缈之感产生的美才愈加震撼。 黑缎子似的长发如镜面般光滑,水汽无法靠近女子的身周。 静静的矗立在杨政面前的洪流波涛中,女人的眼睛落在杨政身上,闪现着千万种奇特的神采,内中蕴涵之变化,令杨政根本无法猜透眼前之人是敌是友! 可就是这样的形态,一种陌生感却油然而生,甚至让杨政觉得失望:他的小颜,果然是不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以前的种种,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竭力镇定心神,杨政沉声问道:“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上次要混到我身边。” 颜玉悄无声息的落到她面前,启齿一笑:“你记性真够差的,我的名字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颜玉?她真的叫颜玉? 杨政苦笑一下,好吧,就算她叫颜玉也罢,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处心积虑的混到我身边,我猜猜吧,你应该是圣殿或者云中城的一员吧。” 杨政已很难想像这样的人物能出现在哪里,只有那两个地方才有可能。 “人家是云中君呢。”颜玉笑意盈盈。 杨政心里一沉,不过脸上也没什么变化,他淡淡道:“云中君?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圣殿的,倒没想到云中君里还有你这样古灵精怪的家伙。” 颜玉皱皱小鼻子:“怎么你和惜月姐姐都爱这么说人家。难道我这样的就不能是云中君吗?” 杨政笑了一下:“倒也不是。只是以前我遇见的云中君,都一个个跟木头一样。没见过你这么活泼地云中君。” 颜玉眸子转动着:“哎,你这人呀,倒是挺好玩地。要不是那老家伙催得紧,我也不想带你去见他。” 杨政心里一突:“你要带我去见谁?父神?” 颜玉点点头:“是呀,那老家伙烦得要死,老是要我做这做那的,偏偏我又一定要听他地命令,真是让人头痛,好了,我得带你上路了……咦……” 她忽然仰首望天。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娇笑。 “小姑娘,不如你跟我打一场,胜了我带他走。败了我把他送给你,怎样?” 这声音高低起伏,诡异莫名,却偏偏充满了消魂蚀骨的魔力。 一团紫烟飘扬而下,看似缓慢,实则奇快,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紫烟已经落在杨政身处的巨石上。 “斯嘉丽!”杨政轻声惊呼,惜月那一晚地话让他再见到这个女子心里都觉得愧疚。 斯嘉丽斜了他一眼,却并不答话。反而朝着天空娇呼了一声:“妹妹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出现!” 又是一声娇笑,一团黑烟从另一侧天空飘来。 赫然便是妖女惜月。 一身黑色轻纱的惜月落在斯嘉丽对面不远的一块岩石上,灵动的眸子瞧着颜玉,似笑非笑。 两大圣使和这一代的云中君又狭路相逢了。 只是这个云中君注定会让人跌破眼镜。颜玉眸子这么一转。就知道这两人打什么注意了,尽管她和惜月时常姐姐妹妹的亲热。可是真正涉及到云中城和圣殿之争,她们却是不折不扣的死敌。 颜玉顿时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惜月姐姐,斯嘉丽姐姐,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了,又不是我想带他走,是那老家伙非要见他。” 斯嘉丽缓步踱到杨政身旁,低头瞧了他一阵,说道:“我说你怎么又混到这么惨的份上了。” 杨政暗说,这又怪我了,他只能苦笑一声,不能作答。 斯嘉丽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似有些不屑的撇过头。 惜月淡笑着对颜玉说:“这可不好办了,我们圣殿主人也想见见他。” 颜玉垮下脸来,说道:“那可怎么办。” 她就站在杨政边上,一只小手放到他背上:“哎,早知道这么多人抢,我早该抓你走地,现在……” 她忽然腾空而起,杨政被她吸在手上。 “放开他!” 齐声娇呼响起,一紫一黑两团云烟电闪向黄影。 紫焰与黑焰在斯嘉丽与惜月手掌熊熊燃起,劈里啪啦的电火花流窜在两道强烈的光焰中,两人用力挥出,光芒猛的一闪,紫黑两焰呼啸冲出,有若两条凶横的毒蛇,扑杀的目标就是颜玉。 “叮——” 颜玉双目一亮,空出的左手挥出一条银亮的白光,白光过处,一片透明的气墙在身前形成,紫火和黑火同时撞上气墙,以冲撞的点形成一片巨大地波澜,转瞬间,紫火和黑火光芒消失无踪。斯嘉丽和惜月倒退几步,颜玉却被那反弹之力抛出更远,飞快遁去。 “小丫头,好手段。” 斯嘉丽和惜月两人联手,竟然被颜玉摆了一道。 气得发狂,两人全都擎出独门武器,飞快追赶而去。 颜玉像一条游鱼一样不断的在一条条巨大的瀑布间穿梭。 斯嘉丽和惜月紧紧随在后面,一时间竟无法拉近双方距离。 飞行中,斯嘉丽忽然感觉不对。 “惜月,你看这附近地形,好像是云中城方向呀。” 惜月听了为之一震,身形缓了缓。再看四周。顿时觉得眼熟,暗叫糟糕:“我们中了这小丫头的计了。极地冰雪融化,我都没注意这里变了大样。” 已经迟了,穿出一条瀑布。 前方高空忽然飞下十二道光影。 那是十二个长着翅膀的人。他们全身无一丝毛发,轮廓五官虽然完美,却毫无生气。 “十二式神!” 斯嘉丽低呼一声,这十二人是守护云中城地,从不踏出极地,他们来这里阻截,只能说明一件事,云中城并不遥远。 十二式神快速临近,他们地手掌出出现水样波动,很快各种各样的武器出现在他们手里。 一声不吭。十二把武器就当头兜下。 斯嘉丽和惜月长啸一声,精神元力全力运转,身体上地火焰光芒冲出一丈有余,曼海银勾翩然一振,无数紫色的蝶影飞舞,冲向十二式神,惜月娇叱一声,那柄乌溜溜地黑鱼小剑顿时暴涨成十几米长,数米宽地光影黑剑,当头呼啸斩下。 十二式神扑近了。他们的武器闪耀出强烈地白光。 在一阵强烈的空气抽动爆炸声里,光影晃得连阳光都遮蔽了。 一阵急促的爆响后,十几个人影弹飞出来。 惜月和斯嘉丽地衣服破了几个洞,头发也散了下来,嘴角有血迹。而十二式神已经死了两个。只余下十人,依然漠然无比的盯着她们。 颜玉有十二式神帮助。摆脱了两大圣使的纠缠,加速朝着云中城飞去。 空中猛的又扑下一团青色的云团。 颜玉倏然止住身形,那云团溃散开来,一个人影旋风般逼近,一把冰光闪闪的手掌切向颜玉,颜玉见她来势凶猛,右手一挥,一把冰莹剑斜挥而上,格挡住那冰色魔手,冰魔手一触,整个人已欺近,十指成爪,展开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劈里啪啦的声响密集得像是泡沫划过玻璃的刺耳摩擦声。 颜玉一只手还要抓着杨政,对方的近站能力实在不下于她,连连后退,终于逼迫得放开杨政。 杨政从空中坠下,那身影连续暴击十几下,逼开颜玉,身形如燕子直转而下,顷刻间掠到杨政身旁,一把揪住他地衣领,正要逃开。 颜玉的娇叱声已经传来,一连串白色的光点密集的射来。 那身影毫不停留,被几颗光点击中,落到下面的山崖上,她抛下杨政,喊道:“快走。” 这救下杨政的自然是紫心,杨政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没办法加入这种顶级的战斗中,他深深看了眼紫心:“多谢了,你保重。” 他撑起身体,顺着山崖道路跑去。 颜玉从空中掠下,紫心又折身而上去截击,颜玉止住身形,嘴角带着冷意:“你就是紫心吧,你也是云中君出身,总该知道你刚才中的是缚命钉,还不赶快找个地方逼出它们,过两个时辰,就是父神肯救你,你也完了。” 紫心目光里没一丝担忧害怕神色,依然淡淡的望着她,冰魔手直指,气机锁定颜玉。 颜玉知道,凭自己不可能摆脱紫心,截击杨政,她恨恨地看着这个对生死丝毫不在意的前任云中君:“难怪那家伙都说我不像云中君,原来云中君真的都是木头。” 两大圣使和十二式神的战争都进入了胶着状态。 这些非人存在的战斗,几乎移平了一座大山。 杨政远远地站在远处,看着远处一片闪耀地光华 让他停下脚步的是斯嘉丽。 两大圣使虽然都是这世间最顶尖地人物,可是十二式神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两个式神就足以和一个云中君打成平手,十二个式神至少也有六个云中君的战力。 惜月和斯嘉丽拼死抵挡仍逃不脱落败的命运。 一片凄厉的白光闪耀而过。 斯嘉丽的胸口中了一刀,曼海银勾飞向空中,她从空中跌落下来…… 那个景象正好落在杨政眼里。 那个身影与当年斯嘉丽为了救他使用血纹解体后跌落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杨政的双目瞬间被血充得通红。 那股疯狂的怒火焚烧了他的内心。 手腕上的腕轮正发出诡异的光芒。 杨政猛然抬起头,乱发下,血红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的闪烁,仿佛就在他的眼中燃烧。 他身上的肌肉在微微鼓动,胸腔内的心脏就像一台大功率的发动机,嗡嗡的脉动着,全身上下腾腾的冒起血红的烟雾。 阳光似乎在小范围内被收束在了腕轮的表面,它发出与寻常不同的金色光芒。杆金色的弧刃出现在杨政的手掌中。 看到两名式神正从空中落下要去狙杀重伤的斯嘉丽,杨政狂怒的一声咆哮,用力甩出那柄长枪。 弧刃枪嗡的一震,已经出现在百米外,切豆腐似的接连捅穿着两名式神的身体。 杨政几下弹跃,来到斯嘉丽身边,抱起脸色惨白的斯嘉丽。 她身上有很多负面能量在破坏她的肌体,使她不能够利用精神元力修补伤口。 “斯嘉丽,撑着点,你不会有事的。”他将斯嘉丽靠到一边的石头上,双目烁烁的瞪着剩下的式神,尽管不明白自己的力量来自何处,显然和腕轮有莫大关联,他要把这些伤害斯嘉丽的混蛋斩杀怠尽。 杨政双脚一蹬地面,炮弹一样弹射向天空,弧刃枪再次出现在他手里,一枪刺向一名式神,那式神举起一面盾牌,弧刃枪刺碎了盾牌,杨政怒啸道:“杨秋!“ 一道黑色的魔影出现在那式神背后,猩红的眸子一闪而过,一杆乌黑的弧刃枪划过式神的脑袋,式神人首分离,从空中跌落。 杨秋是杨政的傀儡分身,他的武器也是杨政手上武器的镜像。 拿着弧刃枪的杨秋又闪入虚空里,像一条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伺机而动,杨政飞到惜月身旁,朝伤痕累累的惜月道:“去照顾斯嘉丽吧,这里交给我。” 杨政身形一转,忽然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动。 他惊愕的往向天空,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正在缓缓下坠。 这忽如其来的异状把让所有正在战斗中的人都停下了手,呆呆的望着天空。 当那个巨大黑影慢慢的下沉,然后轰隆隆压垮了两座山峰停下时,听到惜月又惊又喜的声音:“幽灵城。” 杨政喃喃的声音却完全不同:“哇,太空堡垒?“ 第七章 幽灵城现 轰! 八根百米长的触须冲出了海面,顶翻了十几艘船只,在那冲天的海水中,那些巨大粗长的触须横扫,又拍碎了十多艘船,船只上的人惊慌惨叫的落水,落水的人,马上被水底下的生物拖了下去,过了一会,就会有咕隆咕隆的血泡沫夹带着残碎肉块翻上来。 眨眼间,海面已泛起一片深红。 正在缓缓航行的船队顿时一片混乱,船上的人类哭喊声混成一片,大片的船只在混乱中竟然自己撞在一起,层层叠叠的堆挤在海面上,再也无法动弹。 海底浮出一只大得惊人的章鱼,浑身墨黑色,那些长达百米的触须正是他的八爪。 他像一只海上魔王一样耀武扬威的冲向堆挤在一起的大片船只。 人们早惊得呆住了,面对这样巨大的怪物还能站稳已需要十分的勇气,零零碎碎射出去的箭支和魔法落在巨型章鱼身上,连火星都冒不出一颗。 巨型章鱼撞了上去,巨大的身形挤压着那些船只,八爪乱舞,顷刻间又碎了几十艘船,人们都吓得裂了胆,眼看巨章鱼扑来,还不能它打到,便纷纷跃入水中,只是,水底下的凶险更甚海面一万倍,不计其数的海族就潜伏在水底下。只要有人落水,就一拥而上,片刻分了尸。 更有海族不断凿船,一艘艘船只都进了水。 平静的海面成了地狱。 杨政看得目呲欲裂,率着小黑俯冲而下,小黑庞大的身形落到巨章鱼头上,狠狠一爪,撕掉了章鱼一大块血肉,那章鱼发出一阵嘶叫,放弃了摧毁船只,八根触须挥舞着朝小黑打去,同时口中一鼓,吹出一口墨黑的水箭。 小黑舞动双翅。咆哮一声。大嘴里喷出墨绿色的腐蚀液球。 两只巨兽你来我往战在一处。 杨政悬浮在空中,双手箕张。全身上下都燃烧着肉眼可见的紫火。 天空中浓云疾速流动,狂风随着杨政的舞动卷起。 杨政用精神元力控制了风的流动,大风吹的大批船只的长帆猎猎舞动。借着风力,船只速度陡然增加,加速逃离这片地狱。 莱戈拉斯也飞了出来,精灵一族毁在海族眼里,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向个性平和地莱戈拉斯也大开杀戒。 他地天赋是操控植物,和影响生物,掏出大包的花粉随风撒落,那些花粉飘落在海上,遇水狂长。无数长蛇一样地藤蔓弯弯曲曲的钻入海底,他们生长的速度非常疯狂,遇到水底地海族便纠缠上去。尽管海族力大无穷,可四这些藤蔓坚韧如金铁,而且数量多得难以记数,缠绕起来一圈一圈,扯断一根马上又长出来两根,大批的海族被藤蔓纠缠在水底。 与此同时,莱戈拉斯正仰天长啸,一声接一声包含古怪韵律的精灵族语在海面上空回荡。特殊的声波又穿透的海面朝着水底下传播。 这些声音随着水波的震动经久不息,直传达出万里之外。 水底下各种凶猛的海兽都被惊醒了,他们听到了那杀伐的呼唤之声,来自精灵一族的泣语。 海兽们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朝着声音地来源之地飞速的掠去。 各种各样的海鱼也闻声而动。逐渐汇聚。 蓝梦海是如此广袤。水底下生长着各种各样的人类前所未见生物,甚至有一些从远古时代就存留下来的洪荒巨兽。是一些如同魔龙,三足金乌一般的存在。 这些恐怖的生物已经上万年没人敢招惹了。 可是莱戈拉斯罄尽全力的呼唤也惊动了它们,莱戈拉斯在魔法遗迹里潜修了多年,其实力已经深不可测,全力施展开来,足以毁天灭地。 一批又一批的海兽赶到了这里。 他们遇到了大批的海族,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地就厮杀在一起。 这些潜伏多年的凶残海兽和同样凶残的海族都是水底蛟龙,一山不能容二虎,同样的海兽们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地盘出现足以威胁它们地水生生物。 顿时,比水面上还惨烈万倍地海兽之间的战争在水底下展开了。 巨大地海域如同一口蒸锅,蒸腾不已,海底下暗流翻涌,杀得天昏地暗。 湛蓝的海面成了猩红一片,无数令人做呕的海兽和海族尸体翻滚到海面上,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息让人几乎要窒息。 杨政全力催动着狂风,带领着船队逃命。 这一路逃逃杀杀,几乎没有片刻喘息。 沿途不断的有船只翻沉,又有无数海族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 两日一夜的疯狂厮杀,杨政体力几乎枯竭,这样长时间的鼓动风元素,尽管他已经领悟风窍,又有薇琪这个魔法皇后在一旁协助,还是承受不了。 “就要到了。”薇琪还用着蜜雪儿的身体,不过声音已经很虚弱,她也耗尽了魔力。 “杨政,再坚持片刻。” 杨政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眼里布满血丝,头发散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了。 现在船上所有有战力的人都软倒了,这样长时间的拼杀,没有人能够支撑的,只是海族,依然如跗骨之蛆一样吊在后面。 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那却不是死亡的陷阱,而是生的希望,灰烬沙漠也被上涨的海面吞没了,那是薇琪和尤利斯安开辟出来的通往遗迹的入口。 杨政强撑着身体,嘴唇已经咬出血来,脑袋里因为精神元力过度透支雷鸣般的炸响。 原本庞大的船队如今只剩下几千艘船苟延残喘,整个大陆所有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不足四十万人。 这场和海族的战争,人类几乎是以完败终结。 这四十万人,就是最后的一点火种了,杨政绝不能再让这些人也被海族杀害。 他仰天一声咆哮,榨干体内最后一丝潜力。原本已经微弱下的风忽然变得猛烈起来。船只速度陡然爆增,最前方地船终于冲进了旋涡地范围。然后消失了,一艘,两艘。三艘……每进去一艘,人类的希望就扩大一分。 杨政带着欣慰地目光看着一艘艘船进入旋涡里。 奇迹号为了阻截海族,落在了最后面,当所有船只都进入旋涡后,剩下的奇迹号也缓缓靠近。 瑞秋他们在甲板上大声呼喊,让杨政快下来。 到了这时候,杨政也撑不住了,他挣扎着飞向奇迹号,就在奇迹号进入旋涡的时候,他眼前一黑。落了下去。 奇迹号甲板上忽然掠出一道黄色地影子。 那人速度惊人,在杨政下坠途中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竟然朝着远方掠去。 奇迹号甲板上,瑞秋等人都看傻了眼,不相信都到了这时候,杨政竟然被人抓走了,而那个人……分明就是一直乖巧的站在杨政旁边的侍女,颜玉。 东方的鱼肚白刚刚出现,杨政是被一片金光刺痛了眼睛。呻吟一声,醒过来。 冷风呼啸着,冻得他全身直打摆子。 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 这里是哪里?群山环绕,烟雾缥缈,入目是一片黑色的岩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极高的山崖顶上。身下是厚厚的积雪,耳边是隆隆的回响。 一条条披练似的巨大地瀑布。正从群山间落下。 这里瀑布数量之多,远超过他的想像。 就在他的悬崖边就有一条,汹涌的水流以银河倾倒、万马奔腾之势,直捣河谷,咆哮呼啸,如阵阵闷雷,声及数里之外。 这样的地方,杨政是前所未见的。 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在蓝梦海上,遗迹入口。 他拼尽了全力,终于将剩下的人类送进了遗迹,然后……他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的他体力精神力都透支,无力思考这复杂的问题,呆呆的看着那条瀑布,忽然,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 有一道黄色地身影正从瀑布上空缓步走来。 是的,是走,在空中悬空走动。 优美的身姿,瀑布的壮美遥相呼应。 宛若最优雅美丽的精灵,徐徐跨越时空而来。 当黄影到了近处,杨政地脸色变得古怪之极。 是颜玉。 但又不像那个他救下地略带倔强和调皮的少女。 此时地颜玉,容貌并没丝毫变化,可她悬空在瀑布边,那种身姿气质,又会让你觉得她像云端仙子,可望而不可及,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种缥缈之感产生的美才愈加震撼。 黑缎子似的长发如镜面般光滑,水汽无法靠近女子的身周。 静静的矗立在杨政面前的洪流波涛中,女人的眼睛落在杨政身上,闪现着千万种奇特的神采,内中蕴涵之变化,令杨政根本无法猜透眼前之人是敌是友! 可就是这样的形态,一种陌生感却油然而生,甚至让杨政觉得失望:他的小颜,果然是不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以前的种种,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竭力镇定心神,杨政沉声问道:“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上次要混到我身边。” 颜玉悄无声息的落到她面前,启齿一笑:“你记性真够差的,我的名字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 颜玉?她真的叫颜玉? 杨政苦笑一下,好吧,就算她叫颜玉也罢,名字不过是个代号。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处心积虑的混到我身边,我猜猜吧,你应该是圣殿或者云中城的一员吧。” 杨政已很难想像这样的人物能出现在哪里,只有那两个地方才有可能。 “人家是云中君呢。”颜玉笑意盈盈。 杨政心里一沉,不过脸上也没什么变化,他淡淡道:“云中君?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圣殿的,倒没想到云中君里还有你这样古灵精怪的家伙。” 颜玉皱皱小鼻子:“怎么你和惜月姐姐都爱这么说人家。难道我这样的就不能是云中君吗?” 杨政笑了一下:“倒也不是。只是以前我遇见的云中君,都一个个跟木头一样。没见过你这么活泼地云中君。” 颜玉眸子转动着:“哎,你这人呀,倒是挺好玩地。要不是那老家伙催得紧,我也不想带你去见他。” 杨政心里一突:“你要带我去见谁?父神?” 颜玉点点头:“是呀,那老家伙烦得要死,老是要我做这做那的,偏偏我又一定要听他地命令,真是让人头痛,好了,我得带你上路了……咦……” 她忽然仰首望天。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娇笑。 “小姑娘,不如你跟我打一场,胜了我带他走。败了我把他送给你,怎样?” 这声音高低起伏,诡异莫名,却偏偏充满了消魂蚀骨的魔力。 一团紫烟飘扬而下,看似缓慢,实则奇快,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紫烟已经落在杨政身处的巨石上。 “斯嘉丽!”杨政轻声惊呼,惜月那一晚地话让他再见到这个女子心里都觉得愧疚。 斯嘉丽斜了他一眼,却并不答话。反而朝着天空娇呼了一声:“妹妹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出现!” 又是一声娇笑,一团黑烟从另一侧天空飘来。 赫然便是妖女惜月。 一身黑色轻纱的惜月落在斯嘉丽对面不远的一块岩石上,灵动的眸子瞧着颜玉,似笑非笑。 两大圣使和这一代的云中君又狭路相逢了。 只是这个云中君注定会让人跌破眼镜。颜玉眸子这么一转。就知道这两人打什么注意了,尽管她和惜月时常姐姐妹妹的亲热。可是真正涉及到云中城和圣殿之争,她们却是不折不扣的死敌。 颜玉顿时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惜月姐姐,斯嘉丽姐姐,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了,又不是我想带他走,是那老家伙非要见他。” 斯嘉丽缓步踱到杨政身旁,低头瞧了他一阵,说道:“我说你怎么又混到这么惨的份上了。” 杨政暗说,这又怪我了,他只能苦笑一声,不能作答。 斯嘉丽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似有些不屑的撇过头。 惜月淡笑着对颜玉说:“这可不好办了,我们圣殿主人也想见见他。” 颜玉垮下脸来,说道:“那可怎么办。” 她就站在杨政边上,一只小手放到他背上:“哎,早知道这么多人抢,我早该抓你走地,现在……” 她忽然腾空而起,杨政被她吸在手上。 “放开他!” 齐声娇呼响起,一紫一黑两团云烟电闪向黄影。 紫焰与黑焰在斯嘉丽与惜月手掌熊熊燃起,劈里啪啦的电火花流窜在两道强烈的光焰中,两人用力挥出,光芒猛的一闪,紫黑两焰呼啸冲出,有若两条凶横的毒蛇,扑杀的目标就是颜玉。 “叮——” 颜玉双目一亮,空出的左手挥出一条银亮的白光,白光过处,一片透明的气墙在身前形成,紫火和黑火同时撞上气墙,以冲撞的点形成一片巨大地波澜,转瞬间,紫火和黑火光芒消失无踪。斯嘉丽和惜月倒退几步,颜玉却被那反弹之力抛出更远,飞快遁去。 “小丫头,好手段。” 斯嘉丽和惜月两人联手,竟然被颜玉摆了一道。 气得发狂,两人全都擎出独门武器,飞快追赶而去。 颜玉像一条游鱼一样不断的在一条条巨大的瀑布间穿梭。 斯嘉丽和惜月紧紧随在后面,一时间竟无法拉近双方距离。 飞行中,斯嘉丽忽然感觉不对。 “惜月,你看这附近地形,好像是云中城方向呀。” 惜月听了为之一震,身形缓了缓。再看四周。顿时觉得眼熟,暗叫糟糕:“我们中了这小丫头的计了。极地冰雪融化,我都没注意这里变了大样。” 已经迟了,穿出一条瀑布。 前方高空忽然飞下十二道光影。 那是十二个长着翅膀的人。他们全身无一丝毛发,轮廓五官虽然完美,却毫无生气。 “十二式神!” 斯嘉丽低呼一声,这十二人是守护云中城地,从不踏出极地,他们来这里阻截,只能说明一件事,云中城并不遥远。 十二式神快速临近,他们地手掌出出现水样波动,很快各种各样的武器出现在他们手里。 一声不吭。十二把武器就当头兜下。 斯嘉丽和惜月长啸一声,精神元力全力运转,身体上地火焰光芒冲出一丈有余,曼海银勾翩然一振,无数紫色的蝶影飞舞,冲向十二式神,惜月娇叱一声,那柄乌溜溜地黑鱼小剑顿时暴涨成十几米长,数米宽地光影黑剑,当头呼啸斩下。 十二式神扑近了。他们的武器闪耀出强烈地白光。 在一阵强烈的空气抽动爆炸声里,光影晃得连阳光都遮蔽了。 一阵急促的爆响后,十几个人影弹飞出来。 惜月和斯嘉丽地衣服破了几个洞,头发也散了下来,嘴角有血迹。而十二式神已经死了两个。只余下十人,依然漠然无比的盯着她们。 颜玉有十二式神帮助。摆脱了两大圣使的纠缠,加速朝着云中城飞去。 空中猛的又扑下一团青色的云团。 颜玉倏然止住身形,那云团溃散开来,一个人影旋风般逼近,一把冰光闪闪的手掌切向颜玉,颜玉见她来势凶猛,右手一挥,一把冰莹剑斜挥而上,格挡住那冰色魔手,冰魔手一触,整个人已欺近,十指成爪,展开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劈里啪啦的声响密集得像是泡沫划过玻璃的刺耳摩擦声。 颜玉一只手还要抓着杨政,对方的近站能力实在不下于她,连连后退,终于逼迫得放开杨政。 杨政从空中坠下,那身影连续暴击十几下,逼开颜玉,身形如燕子直转而下,顷刻间掠到杨政身旁,一把揪住他地衣领,正要逃开。 颜玉的娇叱声已经传来,一连串白色的光点密集的射来。 那身影毫不停留,被几颗光点击中,落到下面的山崖上,她抛下杨政,喊道:“快走。” 这救下杨政的自然是紫心,杨政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没办法加入这种顶级的战斗中,他深深看了眼紫心:“多谢了,你保重。” 他撑起身体,顺着山崖道路跑去。 颜玉从空中掠下,紫心又折身而上去截击,颜玉止住身形,嘴角带着冷意:“你就是紫心吧,你也是云中君出身,总该知道你刚才中的是缚命钉,还不赶快找个地方逼出它们,过两个时辰,就是父神肯救你,你也完了。” 紫心目光里没一丝担忧害怕神色,依然淡淡的望着她,冰魔手直指,气机锁定颜玉。 颜玉知道,凭自己不可能摆脱紫心,截击杨政,她恨恨地看着这个对生死丝毫不在意的前任云中君:“难怪那家伙都说我不像云中君,原来云中君真的都是木头。” 两大圣使和十二式神的战争都进入了胶着状态。 这些非人存在的战斗,几乎移平了一座大山。 杨政远远地站在远处,看着远处一片闪耀地光华 让他停下脚步的是斯嘉丽。 两大圣使虽然都是这世间最顶尖地人物,可是十二式神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两个式神就足以和一个云中君打成平手,十二个式神至少也有六个云中君的战力。 惜月和斯嘉丽拼死抵挡仍逃不脱落败的命运。 一片凄厉的白光闪耀而过。 斯嘉丽的胸口中了一刀,曼海银勾飞向空中,她从空中跌落下来…… 那个景象正好落在杨政眼里。 那个身影与当年斯嘉丽为了救他使用血纹解体后跌落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杨政的双目瞬间被血充得通红。 那股疯狂的怒火焚烧了他的内心。 手腕上的腕轮正发出诡异的光芒。 杨政猛然抬起头,乱发下,血红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的闪烁,仿佛就在他的眼中燃烧。 他身上的肌肉在微微鼓动,胸腔内的心脏就像一台大功率的发动机,嗡嗡的脉动着,全身上下腾腾的冒起血红的烟雾。 阳光似乎在小范围内被收束在了腕轮的表面,它发出与寻常不同的金色光芒。杆金色的弧刃出现在杨政的手掌中。 看到两名式神正从空中落下要去狙杀重伤的斯嘉丽,杨政狂怒的一声咆哮,用力甩出那柄长枪。 弧刃枪嗡的一震,已经出现在百米外,切豆腐似的接连捅穿着两名式神的身体。 杨政几下弹跃,来到斯嘉丽身边,抱起脸色惨白的斯嘉丽。 她身上有很多负面能量在破坏她的肌体,使她不能够利用精神元力修补伤口。 “斯嘉丽,撑着点,你不会有事的。”他将斯嘉丽靠到一边的石头上,双目烁烁的瞪着剩下的式神,尽管不明白自己的力量来自何处,显然和腕轮有莫大关联,他要把这些伤害斯嘉丽的混蛋斩杀怠尽。 杨政双脚一蹬地面,炮弹一样弹射向天空,弧刃枪再次出现在他手里,一枪刺向一名式神,那式神举起一面盾牌,弧刃枪刺碎了盾牌,杨政怒啸道:“杨秋!“ 一道黑色的魔影出现在那式神背后,猩红的眸子一闪而过,一杆乌黑的弧刃枪划过式神的脑袋,式神人首分离,从空中跌落。 杨秋是杨政的傀儡分身,他的武器也是杨政手上武器的镜像。 拿着弧刃枪的杨秋又闪入虚空里,像一条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伺机而动,杨政飞到惜月身旁,朝伤痕累累的惜月道:“去照顾斯嘉丽吧,这里交给我。” 杨政身形一转,忽然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动。 他惊愕的往向天空,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正在缓缓下坠。 这忽如其来的异状把让所有正在战斗中的人都停下了手,呆呆的望着天空。 当那个巨大黑影慢慢的下沉,然后轰隆隆压垮了两座山峰停下时,听到惜月又惊又喜的声音:“幽灵城。” 杨政喃喃的声音却完全不同:“哇,太空堡垒?“ 第八章 终极毁灭(大结局) 在极地上空忽然出现的庞大物体,被惜月称为幽灵城。 杨政在古怪之余,似乎感觉到自己手上的腕轮正在不断震动,他愕然望着惜月:“这就是幽灵城,你见过?” 在这巨大物体出现的时候,式神们似乎非常畏惧,都逃光了,杨政现在也没心情理会他们,眼前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显然更紧要。 惜月莫名的摇摇头:“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杨政心说也是,他飞下去,抱起还在瑟瑟发抖的斯嘉丽,正在这时,远处掠来两道人影,是紫心和颜玉。 杨政警惕的看着颜玉,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紫心。 紫心淡淡道:“她锁住了自己的元力锁,没什么威胁了。” 元力锁是可以短时间锁定精神元力的技巧,这点杨政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古灵精怪的云中君要做什么。 颜玉笑嘻嘻的看着杨政:“别这样看着我嘛,我早说了,我是被那老家伙逼的,我又不能反抗他的命令,可我现在又打不过你们,干脆束手就缚拉。” 杨政对她根本下不去杀手,也许她天生和颜玉一样的容貌就已经击中他的弱点。 “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们。” 颜玉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不行不行,我得去那里看看。”她用手指指那个安静雌伏在那里的巨大物体。 见到杨政眼里露出危险的神色,颜玉连忙道:“别急着拒绝嘛,我先帮你救斯嘉丽姐姐好不好。” 颜玉又再一次击中杨政软肋,杨政已经彻底对她没有办法了。 颜玉有些得意的走到斯嘉丽身边,喂她吞下几粒药丸,果然,斯嘉丽的气色好转了很多,那些负面能量消失了,身体上的伤口倒是次要的,斯嘉丽的精神元力能够很快让伤口愈合。 躺在杨政怀里。斯嘉丽有些愣愣的看着杨政出神。 颜玉已经自锁元力。就构不成威胁,又救了斯嘉丽。杨政好拒绝她,带着众人前往那庞大的物体。 到得近前,才发现这东西正是大得不像话。长近万米,这样巨大地飞行物可不是普通文明可以制造地,乌黝黝的船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地,连弧刃枪都没办法划破。 这时候杨政从腕轮上感应到信息越来越强烈的,腕轮上的花纹不断发出各色光芒。 一行人分散开寻找入口,不多久。 惜月忽然喊了一声:“在这里。” 杨政等人马上飞过去,果然在庞然大物地一侧底部,有一排栅栏一样的格子,斯嘉丽这时候已经能自行走路了,杨政趴到那些格子上看了看。回头道:“我先进去看看。” “不行,要进去,都进去。” 所有人都不同意,这里每一个都是世间最顶尖的存在,哪里会畏惧里面会有什么危险。 “好吧。”杨政只有妥协,一行人从格子里钻进去。 里面是弯弯曲曲的管道,用手一敲,发出金属般的回响,在里面摸索了片刻,飞上飞下。终于推开一个盖子,感觉进入了一个宽敞的空间。 然后,杨政就看到了一些古怪的镜子,一条条通道,通道都是用钛色金属制作的。在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杨政已确信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幽灵城。因为和尤利斯安描述的一模一样,可是在杨政看到。这明显是人造地……飞船?也只能用这个来形容了,杨政唯一见过的宇宙飞船就在好莱坞的科幻电影里面,和这里的场景有些相似,又不太相同。 不过幽灵城可以移动就能完全解释得通了,假如幽灵城真的会飞向高空,那么它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特性就很好解释。 一群人在甬道里穿梭,斯嘉丽等人对这里的场景更是惊叹不已。 完全不相信这是人类所能制造的产物。 不断向幽灵城深处走去,杨政手上腕轮也不住的震动着,仿佛在指引道路。 在经过一条极长的甬道后,一个椭圆形地大空间出现在了杨政等人面前,四周仿佛苍穹一样的玻璃体上有许多蓝萤萤的光电,充满了科技美感。 杨政看到了在这个大空间的边上摆放着许多金属匣子。 当他靠近时,才发现里面躺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全身赤裸,乍看还以为是活人,他们地容貌有些古怪,前额凸出,可见脑容量发达,躯体很肥大,全是胖子。只有一个匣子是打开地,里面的人暴露在空气里,风干得只剩下骨架。 腕轮地光芒嗡嗡的一阵鸣动,如同哀叹一样。 “杨政,你来看这里。” 斯嘉丽忽然出声道,她正站在一个方形平台边上,手在上面触摸。 杨政连忙走过去,发现平台上有一个凹陷,那凹陷的形状正和杨政手上的腕轮差不多,杨政心中一动,解下腕轮,往那个凹陷一压,咯的一声,腕轮和那个凹陷紧密的合在了一起。 一阵滴滴滴的响动。 从某个角落里传来一阵阵机械声,众人都紧张的环顾四周。 只见四周那些玻璃幕刷的亮了起来,一排排数据不断在那些玻璃幕上流动。 “靠,真的是飞船!” 就算杨政再不识货,这种一看就像是电脑般的东西他是不会认错的。 平台上啪的一声,那个腕轮又弹了出来,显然它只是个启动的重要装置,杨政将腕轮带到手上,顿时从腕轮里能感应到无数信息。 制造这腕轮和这飞船的文明也太厉害了,竟然能无视语言障碍,直接将电脑信息通过腕轮转化成人脑可以接收的讯息。 那些屏幕上一排排数据和文字顿时变得不再陌生。 从没见过这些高科技东西的斯嘉丽等人不像杨政这么镇定,反而觉得这里处处诡异,杨政只好向他们解释一番。 这时候杨政脑海里忽然接受到一条讯息,他整个人愣住了。 《船长日记》。这是什么? 随着屏幕上一个闪动。杨政通过腕轮下了个命令,玻璃幕上转化出实质的画面。在一幕幕画面的滚动中,杨政看到一场比史诗还浩大的文明进化史。 华元7119年,士蓝星。人类在灵魂研究领域有了重大突破。 华元8038年,最高联合议会通过议案,推出制造出拥有灵魂的全球控制与方位系统地计划,简称光年。 华元8079年,光年计划主体完工,简称零。 华元9925年,零地完全体取代了固有网络,服务人类五千年的万维信息高速路,人类从此进入零时代。 华元10000年,千禧年地夜晚。零网络忽然瘫痪,导致全球四亿人因为家庭程控装置出现重大问题造成的火灾,漏电等事故死亡,人类最高议会迫于压力,准备搁置零系统。 同年,就在工程人员准备卸下零网络的主体能源炉时,能源炉爆炸。 各地地电脑系统纷纷失控,医院里致命病毒泄露,能源基地发生大爆炸,各地的国防防卫系统失控。各种致命武器失控发射。 灾难来得如此迅猛,以至于人类的各种精英,包括最高议会在完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被自己制造的导弹轰成废墟。 过度依赖电脑和网络导致了这场悲剧。人类最后一批精英驾驶飞船逃离士蓝星。 通过研究发现,零网络在拥有人类灵魂后。竟然在灵魂力量的研究上取得更大成功。成功突破了机械人三大定律的封锁,在千禧年意外发生后。人类准备停用它,导致零系统忽然发生叛变,以当时人类依赖网络的程度,当一个拥有人格,控制全人类信息网络的超级电脑发生叛乱,那是怎样可怕的结果。 就算以当时文明地先进程度,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凯士蓝登上将是用一艘早已经退役的军舰才带领着一小部分人类精英逃离了士蓝星。 他们在太空中漂流,因为士蓝星早已经被零系统控制,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直到人类文明被彻底毁灭,凯士蓝登他们派遣一部分人偷偷去士蓝星(也就是现在蓝风大陆)采集信息。 要说那个时候的人类文明确实强大,仅仅靠着这么几个人,便将零系统如何叛变的原因摸索清楚,只是他们根本没办法和零系统抗衡,当时的零系统已经可以虚体出现在空气里了,根本没人能抓住它的痕迹,何况他又控制着当时星球上所有有网络的机械体,这样一个存在,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了。 飞船上的人终究还逃不过生命的流逝。 那时候他们的科技程度已经发达到匪夷所思地程度。 这样一艘不知道多少前年的飞船,竟然能在飞船上的人都死光后,靠着程序自行运转,并通过吸收恒星光能,保持动力,并且定期回到蓝风大陆采集信息,然后躲避进时空扭点里,逃避时间的流逝,使飞船至今看起来还很完整。 腕轮也是飞船上的遗留士蓝星人制造出地产物,凯士蓝登他们知道有生之年无法对零系统构成威胁,但他们依然怀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人类能够发现他们遗留在飞船上地信息,并且完成他们的遗愿,毁掉零系统。 凯士蓝登这群人依靠时空扭点地特性,顽强的活了一万年。 在这一万年里,他们通过不断的采集信息了解零系统的状况。 通过对零系统的观察,他们了解到零系统竟然企图成为真正的“神”,在当时的灵魂课题里,信仰力已经被专门开辟出来做研究,当时普遍的观点是,神是存在的,人类历史也确实有人通过修炼突破人类身躯地限制,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在科学家眼里没有那么玄奇。无非是突破三维空间地限制,进入四维空间。 当时的社会里。人类里也有很多超级战士,其中精神元力就是最类似于信仰力地一种力量。 只是这个课题在零系统叛变后自然就随之湮灭。 没想到,零系统竟然有野心到要突破人类千万年来没突破的禁题。 然而零系统虽然拥有灵魂。却还是太工整,他不像人类,缺陷多,却有无数可能性。 人类中有一些天才人物能够成神,它却不能,它做不到人类中那些高人的精神境界,对于这个出自科学家之手地灵魂体,它唯一擅长和熟悉的也就是如同用科学来论证命题,取得解决方案。 于是,他又开始让人类出现在这块大陆上了。 凯士蓝登亲眼目睹了零系统制造出一个文明。然后又将其毁灭,他在不断的用人类的进化来进行试验,和他庞大的信息库互为补充,论证其中成神的可发展性。 讽刺的是,这个零系统虽然毁灭了人类,可它骨子里对人类的害怕和顺服却是没办法克服的,因为它本身就是人类制造的,所以他害怕人类地进化超出他的控制,所以这些他创造的文明每到他觉得害怕时就会马上下手抹去它。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蓝风大陆上出现过很多文明。 凯士蓝登和那船人类的精英经过长时间的论证。 终于发现零系统可能会出现的弱点。 当时人类制造的灵魂程序。很大程度上还是用电脑模拟的,尽管这个模拟程度已经无限接近人类灵魂,但既然是模拟物,就会有无限小的一丝可能。 只要是程序,就会产生异变。演化病毒。 这几乎是程序的通病。 在大量信息冲击下。再好地程序也会出现漏洞,零系统控制了当时那个超级文明所有的文明成果。其蕴涵的信息量已经庞大到海量都不足以形容。 它对“成神”的这一执念,导致它不断的筛选运作信息。 迟早有一天,这个无限接近完美地灵魂程序会产生致命病毒地。 到那个时候,零系统就不再完美了。 凯士蓝登等人既然想到这个可能,就马上根据这个弱点进行研究,得出结论,一旦零系统的病毒出现,他就再也不能依靠灵魂体控制整个人类了,这个病毒肯定也会是一段灵魂程序,肯定会想办法吞噬掉零系统取而代之。 到时候,他必须不断抵抗来自病毒地袭击,那时候的零系统就有迹可循了。 只要找到零系统,启动这艘飞船的自毁程序,系统就会控制飞船和零系统同归于尽。 杨政将船长日记的最后一段读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忽然放下大石。 同时回过身来看着身边几个女人。 “你们听明白了吗?” 几个女人都露出深思的神色。 船长日记里纪录的东西,以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来理解确实很困难。 不过这几人哪个不是天纵奇才,两个云中君,两个圣殿星使,可都是纵横了蓝风大陆万年的存在。 颜玉忽然眨眨眼睛:“父神就是零系统?” 杨政点点头:“聪明!” 斯嘉丽说道:“难怪那老不死要一次次搞毁灭文明的把戏。” 惜月插嘴道:“那个病毒是什么?就是黑死病那样的东西吗?” 杨政肃声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圣殿之主根本就是父神异变产生的病毒,紫心,你还记得当年父神出状况,你摆脱了父神束缚,那之后圣殿就出现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正是因为父神当时出现了病毒,分裂出圣殿之主艾力克斯。” 斯嘉丽和惜月的脸色都变了。 听着杨政继续道:“父神和圣殿之主因为是一体同生,你们信不信,你们也看到了,所谓父神不过是人造出来的,你们还要听命于这样的人吗?还有斯嘉丽,惜月,圣殿之主也不过是另一个虚拟体罢了,如果不信,等我们杀了父神看看。” 斯嘉丽脸色狂变,另一边紫心眼眸中也闪动光芒。 忽然间,两人同时出手了。 两声惊呼顿时传来,只见颜玉和惜月软倒在地。 杨政愕然道:“你们做什么?” 紫心依然冷淡的声音传来:“以防万一,好了,不管这些事是不是真的,我们都试试吧,赶快,杨,你启动飞船自毁程序吧。”飞船缓缓升空,朝着远处飞去,天尽头,是一座蘑菇云状的山峰…… (全书完) 第八章 终极毁灭(大结局) 在极地上空忽然出现的庞大物体,被惜月称为幽灵城。 杨政在古怪之余,似乎感觉到自己手上的腕轮正在不断震动,他愕然望着惜月:“这就是幽灵城,你见过?” 在这巨大物体出现的时候,式神们似乎非常畏惧,都逃光了,杨政现在也没心情理会他们,眼前忽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显然更紧要。 惜月莫名的摇摇头:“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杨政心说也是,他飞下去,抱起还在瑟瑟发抖的斯嘉丽,正在这时,远处掠来两道人影,是紫心和颜玉。 杨政警惕的看着颜玉,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紫心。 紫心淡淡道:“她锁住了自己的元力锁,没什么威胁了。” 元力锁是可以短时间锁定精神元力的技巧,这点杨政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古灵精怪的云中君要做什么。 颜玉笑嘻嘻的看着杨政:“别这样看着我嘛,我早说了,我是被那老家伙逼的,我又不能反抗他的命令,可我现在又打不过你们,干脆束手就缚拉。” 杨政对她根本下不去杀手,也许她天生和颜玉一样的容貌就已经击中他的弱点。 “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们。” 颜玉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不行不行,我得去那里看看。”她用手指指那个安静雌伏在那里的巨大物体。 见到杨政眼里露出危险的神色,颜玉连忙道:“别急着拒绝嘛,我先帮你救斯嘉丽姐姐好不好。” 颜玉又再一次击中杨政软肋,杨政已经彻底对她没有办法了。 颜玉有些得意的走到斯嘉丽身边,喂她吞下几粒药丸,果然,斯嘉丽的气色好转了很多,那些负面能量消失了,身体上的伤口倒是次要的,斯嘉丽的精神元力能够很快让伤口愈合。 躺在杨政怀里。斯嘉丽有些愣愣的看着杨政出神。 颜玉已经自锁元力。就构不成威胁,又救了斯嘉丽。杨政好拒绝她,带着众人前往那庞大的物体。 到得近前,才发现这东西正是大得不像话。长近万米,这样巨大地飞行物可不是普通文明可以制造地,乌黝黝的船身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地,连弧刃枪都没办法划破。 这时候杨政从腕轮上感应到信息越来越强烈的,腕轮上的花纹不断发出各色光芒。 一行人分散开寻找入口,不多久。 惜月忽然喊了一声:“在这里。” 杨政等人马上飞过去,果然在庞然大物地一侧底部,有一排栅栏一样的格子,斯嘉丽这时候已经能自行走路了,杨政趴到那些格子上看了看。回头道:“我先进去看看。” “不行,要进去,都进去。” 所有人都不同意,这里每一个都是世间最顶尖的存在,哪里会畏惧里面会有什么危险。 “好吧。”杨政只有妥协,一行人从格子里钻进去。 里面是弯弯曲曲的管道,用手一敲,发出金属般的回响,在里面摸索了片刻,飞上飞下。终于推开一个盖子,感觉进入了一个宽敞的空间。 然后,杨政就看到了一些古怪的镜子,一条条通道,通道都是用钛色金属制作的。在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杨政已确信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幽灵城。因为和尤利斯安描述的一模一样,可是在杨政看到。这明显是人造地……飞船?也只能用这个来形容了,杨政唯一见过的宇宙飞船就在好莱坞的科幻电影里面,和这里的场景有些相似,又不太相同。 不过幽灵城可以移动就能完全解释得通了,假如幽灵城真的会飞向高空,那么它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特性就很好解释。 一群人在甬道里穿梭,斯嘉丽等人对这里的场景更是惊叹不已。 完全不相信这是人类所能制造的产物。 不断向幽灵城深处走去,杨政手上腕轮也不住的震动着,仿佛在指引道路。 在经过一条极长的甬道后,一个椭圆形地大空间出现在了杨政等人面前,四周仿佛苍穹一样的玻璃体上有许多蓝萤萤的光电,充满了科技美感。 杨政看到了在这个大空间的边上摆放着许多金属匣子。 当他靠近时,才发现里面躺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全身赤裸,乍看还以为是活人,他们地容貌有些古怪,前额凸出,可见脑容量发达,躯体很肥大,全是胖子。只有一个匣子是打开地,里面的人暴露在空气里,风干得只剩下骨架。 腕轮地光芒嗡嗡的一阵鸣动,如同哀叹一样。 “杨政,你来看这里。” 斯嘉丽忽然出声道,她正站在一个方形平台边上,手在上面触摸。 杨政连忙走过去,发现平台上有一个凹陷,那凹陷的形状正和杨政手上的腕轮差不多,杨政心中一动,解下腕轮,往那个凹陷一压,咯的一声,腕轮和那个凹陷紧密的合在了一起。 一阵滴滴滴的响动。 从某个角落里传来一阵阵机械声,众人都紧张的环顾四周。 只见四周那些玻璃幕刷的亮了起来,一排排数据不断在那些玻璃幕上流动。 “靠,真的是飞船!” 就算杨政再不识货,这种一看就像是电脑般的东西他是不会认错的。 平台上啪的一声,那个腕轮又弹了出来,显然它只是个启动的重要装置,杨政将腕轮带到手上,顿时从腕轮里能感应到无数信息。 制造这腕轮和这飞船的文明也太厉害了,竟然能无视语言障碍,直接将电脑信息通过腕轮转化成人脑可以接收的讯息。 那些屏幕上一排排数据和文字顿时变得不再陌生。 从没见过这些高科技东西的斯嘉丽等人不像杨政这么镇定,反而觉得这里处处诡异,杨政只好向他们解释一番。 这时候杨政脑海里忽然接受到一条讯息,他整个人愣住了。 《船长日记》。这是什么? 随着屏幕上一个闪动。杨政通过腕轮下了个命令,玻璃幕上转化出实质的画面。在一幕幕画面的滚动中,杨政看到一场比史诗还浩大的文明进化史。 华元7119年,士蓝星。人类在灵魂研究领域有了重大突破。 华元8038年,最高联合议会通过议案,推出制造出拥有灵魂的全球控制与方位系统地计划,简称光年。 华元8079年,光年计划主体完工,简称零。 华元9925年,零地完全体取代了固有网络,服务人类五千年的万维信息高速路,人类从此进入零时代。 华元10000年,千禧年地夜晚。零网络忽然瘫痪,导致全球四亿人因为家庭程控装置出现重大问题造成的火灾,漏电等事故死亡,人类最高议会迫于压力,准备搁置零系统。 同年,就在工程人员准备卸下零网络的主体能源炉时,能源炉爆炸。 各地地电脑系统纷纷失控,医院里致命病毒泄露,能源基地发生大爆炸,各地的国防防卫系统失控。各种致命武器失控发射。 灾难来得如此迅猛,以至于人类的各种精英,包括最高议会在完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被自己制造的导弹轰成废墟。 过度依赖电脑和网络导致了这场悲剧。人类最后一批精英驾驶飞船逃离士蓝星。 通过研究发现,零网络在拥有人类灵魂后。竟然在灵魂力量的研究上取得更大成功。成功突破了机械人三大定律的封锁,在千禧年意外发生后。人类准备停用它,导致零系统忽然发生叛变,以当时人类依赖网络的程度,当一个拥有人格,控制全人类信息网络的超级电脑发生叛乱,那是怎样可怕的结果。 就算以当时文明地先进程度,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凯士蓝登上将是用一艘早已经退役的军舰才带领着一小部分人类精英逃离了士蓝星。 他们在太空中漂流,因为士蓝星早已经被零系统控制,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直到人类文明被彻底毁灭,凯士蓝登他们派遣一部分人偷偷去士蓝星(也就是现在蓝风大陆)采集信息。 要说那个时候的人类文明确实强大,仅仅靠着这么几个人,便将零系统如何叛变的原因摸索清楚,只是他们根本没办法和零系统抗衡,当时的零系统已经可以虚体出现在空气里了,根本没人能抓住它的痕迹,何况他又控制着当时星球上所有有网络的机械体,这样一个存在,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了。 飞船上的人终究还逃不过生命的流逝。 那时候他们的科技程度已经发达到匪夷所思地程度。 这样一艘不知道多少前年的飞船,竟然能在飞船上的人都死光后,靠着程序自行运转,并通过吸收恒星光能,保持动力,并且定期回到蓝风大陆采集信息,然后躲避进时空扭点里,逃避时间的流逝,使飞船至今看起来还很完整。 腕轮也是飞船上的遗留士蓝星人制造出地产物,凯士蓝登他们知道有生之年无法对零系统构成威胁,但他们依然怀着一丝希望,希望有人类能够发现他们遗留在飞船上地信息,并且完成他们的遗愿,毁掉零系统。 凯士蓝登这群人依靠时空扭点地特性,顽强的活了一万年。 在这一万年里,他们通过不断的采集信息了解零系统的状况。 通过对零系统的观察,他们了解到零系统竟然企图成为真正的“神”,在当时的灵魂课题里,信仰力已经被专门开辟出来做研究,当时普遍的观点是,神是存在的,人类历史也确实有人通过修炼突破人类身躯地限制,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在科学家眼里没有那么玄奇。无非是突破三维空间地限制,进入四维空间。 当时的社会里。人类里也有很多超级战士,其中精神元力就是最类似于信仰力地一种力量。 只是这个课题在零系统叛变后自然就随之湮灭。 没想到,零系统竟然有野心到要突破人类千万年来没突破的禁题。 然而零系统虽然拥有灵魂。却还是太工整,他不像人类,缺陷多,却有无数可能性。 人类中有一些天才人物能够成神,它却不能,它做不到人类中那些高人的精神境界,对于这个出自科学家之手地灵魂体,它唯一擅长和熟悉的也就是如同用科学来论证命题,取得解决方案。 于是,他又开始让人类出现在这块大陆上了。 凯士蓝登亲眼目睹了零系统制造出一个文明。然后又将其毁灭,他在不断的用人类的进化来进行试验,和他庞大的信息库互为补充,论证其中成神的可发展性。 讽刺的是,这个零系统虽然毁灭了人类,可它骨子里对人类的害怕和顺服却是没办法克服的,因为它本身就是人类制造的,所以他害怕人类地进化超出他的控制,所以这些他创造的文明每到他觉得害怕时就会马上下手抹去它。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蓝风大陆上出现过很多文明。 凯士蓝登和那船人类的精英经过长时间的论证。 终于发现零系统可能会出现的弱点。 当时人类制造的灵魂程序。很大程度上还是用电脑模拟的,尽管这个模拟程度已经无限接近人类灵魂,但既然是模拟物,就会有无限小的一丝可能。 只要是程序,就会产生异变。演化病毒。 这几乎是程序的通病。 在大量信息冲击下。再好地程序也会出现漏洞,零系统控制了当时那个超级文明所有的文明成果。其蕴涵的信息量已经庞大到海量都不足以形容。 它对“成神”的这一执念,导致它不断的筛选运作信息。 迟早有一天,这个无限接近完美地灵魂程序会产生致命病毒地。 到那个时候,零系统就不再完美了。 凯士蓝登等人既然想到这个可能,就马上根据这个弱点进行研究,得出结论,一旦零系统的病毒出现,他就再也不能依靠灵魂体控制整个人类了,这个病毒肯定也会是一段灵魂程序,肯定会想办法吞噬掉零系统取而代之。 到时候,他必须不断抵抗来自病毒地袭击,那时候的零系统就有迹可循了。 只要找到零系统,启动这艘飞船的自毁程序,系统就会控制飞船和零系统同归于尽。 杨政将船长日记的最后一段读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忽然放下大石。 同时回过身来看着身边几个女人。 “你们听明白了吗?” 几个女人都露出深思的神色。 船长日记里纪录的东西,以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来理解确实很困难。 不过这几人哪个不是天纵奇才,两个云中君,两个圣殿星使,可都是纵横了蓝风大陆万年的存在。 颜玉忽然眨眨眼睛:“父神就是零系统?” 杨政点点头:“聪明!” 斯嘉丽说道:“难怪那老不死要一次次搞毁灭文明的把戏。” 惜月插嘴道:“那个病毒是什么?就是黑死病那样的东西吗?” 杨政肃声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圣殿之主根本就是父神异变产生的病毒,紫心,你还记得当年父神出状况,你摆脱了父神束缚,那之后圣殿就出现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正是因为父神当时出现了病毒,分裂出圣殿之主艾力克斯。” 斯嘉丽和惜月的脸色都变了。 听着杨政继续道:“父神和圣殿之主因为是一体同生,你们信不信,你们也看到了,所谓父神不过是人造出来的,你们还要听命于这样的人吗?还有斯嘉丽,惜月,圣殿之主也不过是另一个虚拟体罢了,如果不信,等我们杀了父神看看。” 斯嘉丽脸色狂变,另一边紫心眼眸中也闪动光芒。 忽然间,两人同时出手了。 两声惊呼顿时传来,只见颜玉和惜月软倒在地。 杨政愕然道:“你们做什么?” 紫心依然冷淡的声音传来:“以防万一,好了,不管这些事是不是真的,我们都试试吧,赶快,杨,你启动飞船自毁程序吧。”飞船缓缓升空,朝着远处飞去,天尽头,是一座蘑菇云状的山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