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王05·军中兽王》 第一章 出山 离开了桃花源,面对着眼前葱茏的古老森林,我一时间踌躇满志。 背后背着个包,里面是一些食物和几件衣服,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几件零碎的重要物件都放在怀里呢。 “睡美人”我还随身携带着,虽然我苦练的花心被五只毒物吃了个干净,但是“睡美人”对我现在修炼的自创功法“九曲十八弯”还是大有用处的,所以此次出山就一块带着了。 怀中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丹药,因为空间有限不好多带,所以我只带了少许高级的丹药,都是丹婆婆和大祭司炼制的。其中有几种对治疗内伤和外伤效果奇佳,还有一种神奇的丹药能够极大程度地对抗火毒,倒令我在封印火鸦的路程中能够多一分保命的机会。 腰间挂着个拳头大小的小葫芦,里面是经过一比两百稀释过的“五行毒酒”。经过上次的体验后,我和北师伯都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五行毒酒”的厉害程度。在我与小犬狼合体,肉体强度与暗能量大增的情况下,又有北斗七星阵助阵,我仍然差点被五只毒虫给弄死,服用“五行毒酒”的危险程度实在高得吓人,简直就是十死无生。难怪这么数百数千年来,都没听说族内有谁服用过该毒酒的。 连本来跃跃欲试,想要一试“五行毒酒”的北师伯都胆怯了。 最后经过折中,将“五行毒酒”稀释到两百分之一装在这小葫芦里,让我随身带着。我本来不打算再去体验服用“五行毒酒”的刻骨铭心的痛苦,但是“五行毒酒”蕴含的惊人能量实在令我心动。服用它虽然痛苦了一些,但是却可以快速地帮我将修为提高。而剩下的“五行毒酒”自然作为酒心宗最珍贵的东西珍藏在贪狼神殿中,以备他日之用。 怀里还有一个花心宗宗主令牌,倘若遇到危险可以凭这块令牌向桃花源分布在外面世界的力量进行求救。不过风师父也曾吩咐过,能不动用桃花源的力量就尽量不用,毕竟对方有个很熟悉桃花源的叛徒在,很容易因此暴露行踪。所以宗主令牌在我带着的所有东西中是最没有用处的一个。 剩下的一样东西,就是一个透着些神秘的面具。 一个薄如蝉翼的狼脸面具。 此物据说是几千年前的桃花源的先辈们炼制出来的,这面具的材质也是几种上古凶猛兽类的珍贵皮毛所制,而且掺杂了贪狼星上降落下的陨铁。据族内典籍记载,这个狼脸面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佩戴之人有效沟通贪狼星宿之力。 可惜的是,如果没有相应的吸收星宿之力的功法,即便在面具的帮助下吸收到了星宿的力量,也无法贮存在体内。因此,这样一个宝贵的面具就被打入了冷宫,直到几千年后的今天才在我手上重见天日。 我从怀中取出狼脸面具,指尖在面具上摩挲着,感受着上面冰冷的气息,我心中暗道:“多亏大祭司还能记起这个玩意,几千年了,恐怕所有的人都不会知道在宗内还有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吧。” 狼脸面具虽然很薄,却很坚韧,即使是暗能量光剑砍上去,也难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我轻松地在迷晨森林中漫步着,从迷晨森林中走出去需要十多天的时间,这正好可以让我整理一下思路,思考下一步我该怎么走。 夜色笼罩下来,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星光就洒落满地。 即便森林中枝叶繁茂,丛林深密,也难以尽挡星光。 树梢枝叶间,我一眼就看到了天上的北斗七星,贪狼星熠熠生辉。看着这颗明亮的星体,我心中有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是熟悉的感觉,好像我就是贪狼星,贪狼星就是我。 胸中涌起冲动,我尖啸一声,纵身掠往身边一棵足有二十米高的大树,双手攀着树干上斜伸出来的枝丫,灵猴般向着树顶腾身而去。暗能量在我体内不疾不缓地流动着,每当我发力时,便分出一股微弱但却恰当的暗能量送到我需要发力的位置。 只是四五次呼吸的工夫,我就来到了华盖般的树顶上,选了一处坐下。我从怀中取出狼脸面具,轻轻戴在脸上。 “砰”的一声,小兽王紧随着我穿破繁茂的枝叶冲了上来,落在我身边。我望了它一眼,小家伙也像我一样仰头遥望着星河中的贪狼星。 自打那天隼儿吞噬了星光凝聚的青色巨狼后,隼儿和小犬狼在我体内的暗能量体就开始有了交流。这可能因为两者都有了贪狼星宿之力的缘故吧。 两者在现实世界中,尤其是星光较强的时候也经常融合成现在的样子,一只半狼半隼的猛兽,与隼儿吞噬了青色巨狼后变化的样子相同,狼身狼尾,隼头羽翅,巨掌也长出锐利的镰刀般的猛禽类的趾钩。 一丝丝肃杀、冰冷的气息环绕着它。 现在的它比小犬狼更像一只睥睨百兽的兽王,凶猛的眼神中充满了野性,但是姿态神情中又不失风度,凶悍里又带着智者般的狡猾。这样一副唯我独尊的神情,恐怕足以令天下百兽都心甘情愿地臣服在它脚下吧。 唯一令我感到遗憾的是,这只由两个小家伙融合而成的完美兽王,我却不能与之合体,否则我体内的暗能量、身体的力量、速度等都至少能提高三倍。 我淡淡地叹了口气,狼脸面具透气性很好,又薄如蝉翼,戴在脸上几乎感觉不到。 贪狼星宿之力所独有的冰冷的特点迅速从狼脸面具上传来,接着我便感觉到周围的星光都被排开,只有北斗七星的星光开始向我这里靠拢。我敏锐地察觉到投到面具上的光线越来越多,我心中暗喜,这狼脸面具果然神妙,像是磁石一般吸引着分布在周围的北斗七星的星光。 我命令小虎道:“能不能计算出,狼脸面具对星光有多大的吸引力?” 片刻后,小虎回答道:“主人,方圆十米内的北斗七星的星光全被吸引过来。” 我点了点头,这样说来,狼脸面具的影响力大概可以确定是方圆十米了。我吞下一口稀释后的“五行毒酒”,开始修炼“九曲十八弯”功法。 在静谧而和谐的环境中,我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脑海里思考着“九曲十八弯”的功法,小虎分出一部分资源引导着暗能量以新的路线在我体内流转,“九曲十八弯”功法如同潮汐般尽量模仿着大自然的运行轨迹运转不息。 小虎剩下的更多的资源则是在我的注视下,不断地推演着“九曲十八弯”功法的变化,尽量补充、完善其中的不足之处。 事实上我只提供了一个基本的想法和大概的思路,细节部分都是小虎在推演变化,衍生出了现在的“九曲十八弯”功法。 因为小虎与我共享我的所有记忆,所以它对我所修炼过的功法都有深刻的了解,甚至比我的了解还要深刻,比我的记忆还要清晰。 这些功法都是当世第一流的功法,小虎综合了所有这些功法的优点,不断完善“九曲十八弯”的功法。 按照我的推算,“九曲十八弯”功法的最高境界就是修炼到第九曲,每一曲又分为上下两级,而眼下,小虎只推演到了第六曲下级的程度。即便如此,光是小虎所融合的我所修炼的功法的优点也足以说明,“九曲十八弯”功法将是超一流的功法。 虽然小虎功不可没,但是没有我的创造性的设想和一些运气,“九曲十八弯”功法仍然不会出现。 只是小虎对“九曲十八弯”的功法的推演和完善需要大量的暗能量供应,才能补给它计算时的消耗。 在小虎将“九曲十八弯”功法推演到第六曲下级的时候,进展就越来越缓慢了,甚至有些停滞不前,就是因为缺少必需的暗能量。我无法借助外物供给它充沛的暗能量,而我自身的暗能量储备又不足,除非我能修炼到第四曲上级的时候,恐怕才能突破眼下的瓶颈,让它将功法推演到第七曲下级。 按照小虎的计算,破封而出之时的火鸦所拥有的庞大能量就相当于第七曲上级的程度。不过由于它被神兽贪狼惊走,留下了庞大的能量,它现在的能量大概只有第六曲上级的程度,虽然仅差一个级别,拥有的能量的数量却是悬殊的。 到了第五曲以后,每升一个级别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算术叠加了,那是数倍的差距啊。 当星光渐渐稀薄直至散去的时候,坐在树冠上的我迎来了天边的第一道曙光。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饱含森林气息的空气,将郁闷在胸口一夜的淤气吐了出来,天上几抹云彩悠然飘过,耳朵中充斥的是森林中动物们觅食的嘈杂声。 我四处眺望了一眼,几百米外有一处椰林,我哈哈笑道:“早饭有了。”我欢呼一声,腾身跃在空中,张开双手,向着那边的椰林滑翔过去,身体轻得像是一根羽毛。我心中暗赞:“星宿之力果然非同凡响,我以前修炼的各种属性的能量都不能够轻易地使自己轻如羽毛。” 我一头从茂密的树叶中“栽”了下来,上半身在树枝以下,下半身在树枝以上。 一只猴子惊恐地望着我的脸,随即尖叫着飞也似的逃走了。我嘿嘿一笑,摘了一颗椰子,躺在树冠上放心地大口喝起来。 远处传来鸟类的惊叫声和猛烈拍翅膀的声音,混乱的声音中掺着水流的声音。 我低下脑袋,穿过枝叶间的空隙看见了在远处有一片开阔地,那里有一处地下泉眼形成的小湖泊。小犬狼和隼儿的融合体,唔,暂时管它们的融合体叫“隼狼”好了,隼狼的出现,惊走了清晨赶来喝水的远近的禽类和兽类。 转眼间惊慌失措的禽兽逃得一干二净,隼狼一头扎进湖中,等它再带着浪花冲出来时,嘴巴里已经叼着一条肥美的大鱼。大鱼足有五十厘米长,张大了嘴巴,使劲地挣扎着。 隼狼将大鱼甩在地上,跟着一只脚踩上去,紧紧地扣住鱼的身体,钩状的喙每一次啄下去都能撕下一大块鱼肉。隼狼开始大口吞咽起来,只是几下工夫,这条很大的鱼就被它吃得一干二净。 隼狼意犹未尽,甩了甩嘴巴上的鳞片,转身又跃进湖中,如此这般,一连吞了四五尾大鱼,才停止了进食。隼狼走到河边,先是喝了几口水,接着开始梳理自己身上的羽毛,看来隼狼还挺爱干净的。 我饶有兴趣地望着它。 突然隼狼的动作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盯着面前的湖水,似乎在望着什么,可惜我这个角度无法看见它面前的湖水中有什么古怪。 我正思忖的时候,隼狼一纵身跃下湖去。 随即湖水剧烈地波动起来,一股股暗流冲上岸来,水花四溅。 “不好!”我暗道,“我早该想到,这样一口形成了一个小湖泊的泉眼大多已经存在上百年了,这样久的时间,湖水中不可能不居住着厉害的水族的猛兽。” 我一闪身就要跃下树来,不过马上又停了下来。隼狼是小犬狼和隼儿的融合体,理论上来说比两者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强大得多。我似乎想不到除了火鸦那种太古凶兽外,还有什么能够伤害到它的,正好趁此机会观察一下隼狼的情况。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凝聚出了暗能量光剑,小心地观察着。 水花轰然炸开,一个古怪的家伙冲出水面。我定睛望去,从水中跃出的是一只车轮大小的五色蜘蛛,身上色泽斑斓,面部生有六目,眼睛中射出的是阴冷的目光,口器不断地蠕动着,看起来十分狰狞。 我看见它身上多处受伤,正不断地溢出绿色的液体。看它慌忙的样子,想必是不敌隼狼被从湖水中赶了出来。我啧啧惊叹,没想到迷晨森林中还有这等凶恶之物。 五色蜘蛛跃出后就爬往岸上,在它身后,隼狼也随着破水而出。不过令我震惊的是,它是被套在蜘蛛网里拉上来的。 我大骇,哪还敢犹豫,暗能量光剑脱手掷出,呼啸着向五色蜘蛛飙去。 小虎立即从资料库中调出眼前五色蜘蛛的资料:海蜘蛛,多生活在海岛中,如车轮般大小,身具五色,吐丝粗韧,虎豹触之亦不得脱,被其毙而食之。 这即是面前五色蜘蛛的全部资料了。海蜘蛛亦属太古凶兽之一,不过经过这上千年的地壳和气候的变化,这类太古凶兽早已大多绝迹,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了。 暗能量光剑呼啸而至,却被警觉的海蜘蛛发现,只斩掉了它的一条腿,海蜘蛛“吱吱”凶鸣着被暗能量光剑震得向后滑去。 我随后扑至,又凝聚出一柄暗能量光剑向它迎头劈了过去。一团骨白色的蜘蛛液向我射来,我闪身避开,暗能量光剑却被粘住,手中一轻,猝不及防之下,暗能量光剑竟被它夺了去。它张大嘴巴向着暗能量光剑咬去,暗能量光剑迅速如水一般融化。海蜘蛛鲸吞牛饮,只是在我愣神的刹那间,就将一柄暗能量光剑吃得干干净净。 海蜘蛛断腿处,迅速长出一条新的腿来。 我心中暗呼:“好厉害的家伙。”当下又凝聚出一柄暗能量光剑来,帮隼狼斩开缠住它的蜘蛛网。一剑斩下,却轻飘飘地不着力道,太古凶兽吐出的蛛丝果然与众不同。 我连斩了几剑,才将蜘蛛网破开一角,此刻海蜘蛛的新腿已经完全长好,尖叫着又向我扑了上来。我转身洒出万点剑光向着海蜘蛛罩去,然而迎面而来的又是一大团蜘蛛液。剑光已发出,难以收回,暗能量光剑难以避免地又粘上了蜘蛛液。 小虎的声音在我心中叫道:“主人,海蜘蛛吐出的液体对暗能量具有极强的同化作用,赶快将暗能量光剑扔出去,否则你体内的暗能量都会被同化。” 我闻言赶紧将暗能量光剑扔出,海蜘蛛迅猛地扑上来,将暗能量光剑抱在怀中,满意地把暗能量光剑吞进肚中。 隼狼在我与海蜘蛛争斗的时候,也自己撕破了蛛网,飞了出来。 我一面向旁边躲开,一面向小虎道:“立即扫描海蜘蛛的弱点。” 小虎道:“海蜘蛛身体脆弱,只需设法靠近它将它的身体摧毁即可。” 看着张牙舞爪的海蜘蛛,我却难有信心避开它的蛛丝靠近它。这个家伙狡猾而凶狠,且身体灵活,能跑能跳能游,如果一不小心被它的蛛丝给喷中,以它的蜘蛛丝的韧性,我恐怕很难摆脱得掉。既然如此就与它打一场远距离的战斗吧。 我身体向后飞快地飙飞,同一时间命令隼儿和小犬狼分离,召唤隼儿和小虎组成了“展翼”。 我在林间不敢作丝毫停留,如灵猴般地从一棵树上跳跃到另一棵树上,它喷出的蛛丝紧紧跟在我身后,只要我稍一迟滞就会立即被它捕捉住,成为它餐点的一部分。 虽然它的身体有车轮大,但也不应该有吐不完的蛛丝啊,这令我非常郁闷。我运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四周树木之间都张着一张张的蛛网,拦着我的去路,我只要粘到其中一点,就会被黏性极强的蛛网给牢牢粘住。 一分钟后,“展翼”终于组装成功,回手一箭,能量箭像是长了眼睛般地向着嚣张的海蜘蛛射去。 “吱吱!”尖利的叫声传来,这个家伙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一手,被我射中了。不过很显然小虎说它的身体脆弱只是相对而言,能量箭只射进去五分之一不到。 它不停怪叫着,似乎被我给惹怒了,疯狂地向我吐着蛛丝,颇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决。 一时间,蛛丝乱飞,有不少过往的鸟儿和兽类遭了殃,成为网中的猎物。只是片刻的工夫,泉眼旁的树林中就充满了禽兽的哀鸣和激烈的挣扎声。 方圆千米的位置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幅详细的三维坐标图,图中的黑点是我,红点是海蜘蛛,我和它相距百米的距离。有了这幅图,我就完全掌握了附近的地形,能够轻松地选择对我有利的地势。 我也不断地射出能量箭,海蜘蛛吃过亏,对我的能量箭颇为忌惮,总会在能量箭飞来的时候做出躲闪的动作。这样一来就为我赢得了极短暂的时间,可以让我做出从容的调整。 我心中暗道:“一只海蜘蛛竟然就这么难缠,与火鸦相比,海蜘蛛虽然也是远古遗留下来的凶兽,但也只是不入流的小凶兽罢了,看来封印火鸦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乐观。即便我现在已经学会了吸收星宿之力的方法,但是与火鸦的差距仍然很大。” 海蜘蛛好似从未像今天这么吃亏,暴怒地追蹑在我身后,在森林中快速地跑动着。 突然一个庞大的黑影猛地扑了上去,是小犬狼!它锋利的狼爪狠狠地摁在海蜘蛛的背上。 海蜘蛛暴戾地尖叫起来。 小犬狼死死地摁住海蜘蛛,令它车轮大小的身躯被压制得难以动弹,丑陋的口器不停地蠕动着,发出尖利的叫声。小犬狼狠狠地撕扯着它的身体,海蜘蛛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是神态却愈发凶残、狰狞。 只是几下工夫,海蜘蛛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倒在地上死了。惨绿色黏稠的液体从它背部的伤口中涌了出来,流了一地。 小犬狼好像对它的肉并不感兴趣,解决了海蜘蛛后,就奔回到泉眼湖泊边,跃入水中清洗着自己的皮毛狼爪。 趁着小犬狼自己清洗的时间,我将被套在蜘蛛网中的飞禽走兽都放了出来,然后带着一隼一狼离开了这里。 迷晨森林虽然处处充满了危险的猛兽,但是我却还从未见到过这种凶恶的太古遗留下的物种。 我忽然有种预感,因为火鸦的破封而出,这个星球上从几千年前存活下来的远古物种都纷纷出现了。 在我们离开后,附近所有的蜘蛛都向这里蜂拥而至,贪婪地吞噬着海蜘蛛的身体和残留在地面的惨绿色液体。相对它们而言,海蜘蛛是非常高级的一种蜘蛛形态,而吞噬了它的身体,基因就有可能因此改变而产生进化,至于能否进化到海蜘蛛的形态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章 遇敌 当我在第十天迈出迷晨森林的时候,我已经初窥“九曲十八弯”第四曲的境界。 昨晚我艰难地度过“九曲十八弯”的第三曲的境界。因为该功法借鉴了炼丹术的原因,第三曲就如同是炼丹术中的三转丹一样,是整个功法的一个关口,幸亏我从小犬狼处得到吸收星宿之力的方法,才借助星宿的威力侥幸度过此关。倘若昨晚我不能一鼓作气地冲破第三曲的关卡,我将永远停留在这一水平,难有寸进,除非我另有奇遇。 至此我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我的鼎盛状态。 修为在短短的十天内突飞猛进,说起来就如做梦一样,但事实上如果没有以前修炼各种功法的经历和星宿之力相助,我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到我原先的状态。 当然,“五行毒酒”和“睡美人”也对我有很大帮助。 离开了迷晨森林,我向着黄土镇掠去。我准备在那里稍事修整一下,然后去离黄土镇最近的一个中等城市——彩虹城。彩虹城此刻应该是在东联邦政府的控制之下,从那里我可以搭乘洲际飞船,飞向地球的另一端,目的地:蛮荒山脉。 由于蛮荒山脉是在西联邦政府的管辖之下,两方仍处在战争中,飞船禁止通行,我不可能直接乘坐飞船抵达蛮荒山脉。不过我可以从彩虹城坐飞船抵达东联邦政府所控制的疆域的边界,那里有一条纵贯南北的长河——勇者之河,现在东西联邦政府正是分河而治。 我只要从勇者之河潜过去,就到达了西联邦政府的领地,那时再去蛮荒山脉就容易得多了。 打定了主意,我低头望了小犬狼一眼道:“走了。”说着话,我飞也似的冲了出去,作为侦察兵的隼儿一早就被我放了出去,在几千米的高空侦察黄土镇与迷晨森林之间地段的动静。 我的思想已经成熟了,我再不会像以前那样天真地以为强者之间的战斗都是光明正大的。其实像独孤奇这样狡猾的强者,他是不会给我任何公平决战的机会的,能够在我出现在他面前之前把我从这个地球上彻底抹去,恐怕是他最乐意见到的一件事。 所以我猜他一定会在迷晨森林之外做出针对我的布置,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条通往黄土镇的路上偷袭我。不过隼儿一直在天空盘旋着,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的状况。 春去夏至,眼前的广阔空间如同一个优良的草场长满了长长的蒿草。 小犬狼浮光掠影般在我前面奔跑,“五行毒酒”激发了它的潜力,成功地治好了它的伤腿。如今没了伤腿的困扰,它的速度至少增加了一半,掠动起来就像是一道银色的匹练。 它身上的皮毛油光锃亮,如同狮鬃般的长长的狼毫迎风飞舞,如此长的狼毛在狼族中是非常少见的。它锐利的眼神如今更多了一分淡漠和威严,也许这就是神兽贪狼给它带来的改变吧。 我边漫不经心地思索着,边跟在小犬狼的身后向黄土镇掠去。 一直到了夜晚,我们在离黄土镇还有三分之一路程的地方停了下来。稍事休息后,天上的星光逐渐浓郁起来,从此刻起数个小时都是星光最浓密的时候,这么多天的修炼已经令我能够大致掌握北斗七星光芒最盛的时刻。 吞了一口稀释的“五行毒酒”,感受着熟悉的焚心灼肺的痛楚,我很快就入定了,引导着体内的暗能量不断地接纳、吞食着周围的星光,然后转化为自身的本源暗能量。 小虎不断地吸收我体内的本源暗能量,推演“九曲十八弯”功法的变化。如此我一动不动地修炼着,直到天将要明时,我才从入定中醒来,此刻星光稀薄,已经不适合修炼了。 我睁开眼时,两只宠兽不知道从哪儿抓来了一只黄羊,正贪婪地吃着。 事实上在很久前,它们已经很少吃肉了,几个星期才偶尔吃一些,大部分的时候,只要些微的能量就足够它们一天的消耗了。 我不由得猜测是不是星光改变了它们的身体构造,使得它们再次发育,所以才会又重新吃起血肉类的生食。 我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经过整整一夜修炼,又要分出精神辅助小虎推演“九曲十八弯”功法,此刻我的精神已经非常疲劳了。 第二日醒来时,头顶阳光明媚,四周热浪滚滚,热风吹拂着草茎,荡起一波波的绿浪,几只小鸟在头顶上欢鸣着掠过,如同画面一般的美景令我心旷神怡。 我抬头望着天空,远远地可以看见一个小黑点在上方盘旋着,今天仍然没有一丝的警戒信号传来。 我慵懒地转头斜睨了一眼小犬狼,这家伙最近体形似乎有变大的趋向。回想起当初神兽贪狼出现时所显现的那个如同狮子般大小的巨大身躯,小犬狼以后不会也变得那么大吧。 小犬狼甩了甩落在鼻子上的苍蝇,也转头向我望来,眼睛中浮起了令我感到温暖的濡沫之色。 我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就准备动身继续前往黄土镇。忽然小犬狼露出戒备的神色,眼睛盯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全身的毛都耸立了起来。 天上的隼儿仍然没有传来丝毫的信息。 我发出一声尖啸,将隼儿从天上召唤下来。地面传来一丝轻微的波动,接着又是一丝波动,波动的频率开始紧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原来敌人竟然隐藏在地下,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 小兽王犬齿半露,眼神森然,表情看来十分严肃。能让小犬狼如此严阵以待的肯定是个强大的敌人。 一丝丝的凶戾之气融入空气中,我不无紧张地盯着几十米外一个正不断凸起的小土丘。“轰”的一声响,小土丘倒塌,一个人影蹿了出来,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凶戾之气弥漫在眼前的每一寸空间。 寒光一闪,小兽王如出鞘的利剑,喉咙中滚动着低沉的呜咽声,射向那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 陌生人早有防范,小兽王迅猛的一击无功而返。 小兽王一击不中,没有丝毫停留,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又扑了上去。 我耳朵中捕捉到对方发出的“咦”的一声,似乎很惊异小兽王会如此凶猛。转瞬间小兽王就如同一道白光绕着那陌生人闪电般奔掠起来,撞击声、低沉的叫声、惊讶声,仿佛都在同时发出。 隼儿已经落到了头顶百米高的位置。 当人影散开,小兽王回到我身边时,我震惊地看见小犬狼右腹侧雪白的狼毛一片殷红,不知道是谁的血,小犬狼的还是陌生人的? 小犬狼眼神很冷酷地盯着对方,四肢肌肉紧绷。 我望向面前的老者,矮胖、秃顶、皮肤黝黑,生着一个鹰钩鼻,神情看起来非常猥琐,手上拿着一根通体翠绿的竹杖,显得和他十分不相称。 老头嘿嘿地笑了一笑,露出嘴中的两粒黄牙,发出刺耳的声音,尖声尖气地道:“这只小狗儿不错,还挺凶,这种狗肉吃起来味道特别香。我老人家就喜欢吃这种狗肉,小孩,把你的小狗儿卖给我吧。” 他用翠绿竹杖指着小犬狼,嬉皮笑脸地跟我说着。在竹杖的前端有一片血迹还没有干,小犬狼在刚才的攻击中肯定吃了亏,让眼前神态猥琐的老头给打伤了。 如今的小兽王不但伤势全好,而且吸收了很多贪狼星的星宿之力,论实力足以比得上一个陈舍仁这样级别的高手了,却在一照面就被眼前神秘的秃顶老头击伤,他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对方在这种地方出现,显然是冲我而来,避是避不了的,而且我也不打算避开。 “合体!”我大声道。 我张开双臂,隼儿化为一道白光扑了上来。我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五官对外界感知能力也在迅速地攀升,两股微弱的气流从我肋下擦过,在我身前汇成一股向着我的左方流去。 当背后的翅膀穿出我的身体时,我顿时感到身体一轻。我蓦地睁开眼,秃顶老头在我的视线中迅速被拉近,我清楚无比地看见了他惊愕的样子,当然还有他那眼白中的黄斑。 身体微微一震,我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手中幻化出的暗能量光剑正指向他的喉咙。秃顶老头眼中掩饰不住地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似乎想不到我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当然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拥有这种速度,完全是兴之所致,只是意念一动,自己就已逼近秃顶老头,我甚至刚刚来得及凝聚出暗能量光剑。 秃顶老头姿态怪异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堪堪避开我的暗能量光剑,他的姿势像是水中的龙虾,只这么一退,全身都动了起来。 尽管他避开了我的攻击,但看起来却有些狼狈,神色中也没有了之前目空一切的骄狂之色。他一挥竹杖,在我面前出现了一排绿影,犹若万根竹子排空而来,其中绿光闪烁,专门晃人眼睛,令人难以发挥出全部眼力观看其中的变化。 不过修为到了我这种境界,眼睛早已不是唯一的观察敌人的手段,嗅觉、听觉、触觉都能分辨出敌人的攻击。 我脚下一转,避开对方的攻击,心中暗暗惊讶对方的修为不凡,措手不及之下,还能如此冷静、从容地寻找机会展开反击。这个秃顶老头绝对是我的劲敌,却不知道对方是新联盟中的哪号人物,竟然甘愿冒险来这里杀我。 剑光转动间,已经横削过去,破去了对方如浊浪排空的万千竹影,当下获得了攻击优势,我便展开“兽王十式”,滔滔不绝地向对方卷去。 我如今修为尽复,又有隼儿合体,“兽王十式”在我手中的威力与以前岂可同日而语?霎时间,剑光遮天蔽日地向他袭去,犹如狂风暴雨般将他卷在当中。 激战正酣,突然一道绿影从我巨大如雪球般的剑气中穿了出来,犹如一条毒蛇,身体几下扭曲,就破去了我向来引以为傲的“兽王十式”。 我回剑自救,暗能量光剑只是一刹那就被撞得粉碎,不过这短暂的空隙也令我有了足够的准备,我探出左手闪电般抓向竹杖。 金钩般的爪子在我一接触到竹杖就狠狠地扣了上去,然而竹杖在瞬间以极高的频率剧烈地抖动起来,我经过异化后的手竟然经受不住,如遭电击,不由得松开。 我急忙向后退去,却也晚了,胸腹各中了一下,仿佛雷霆重击,我被重重地向后撞飞而去。 耳边听到小犬狼的吼叫声,我转头望去,它正闪电般地向秃顶老头扑了上去。 “不要过去!”我大叫。矮胖秃顶老头嘿嘿地奸笑着。 这个家伙真的是深不可测,可是我眼下也顾不得了,身后翅膀猛地一扇,硬生生止住了我的退势,手中一晃,又出现一柄暗能量光剑。身体微微停顿,我如一阵狂风般卷了回去。 矮胖老头击退小犬狼,转头望着我,眯着小眼嘿嘿笑道:“来得好。” 风驰电掣般地冲上前去,我厉喝道:“破风斩!” 星光可能是天地间最神秘、最强大的能量了,经过星光的改造后,我施展这种终极招数,显然比以前要得心应手得多了。 秃顶老头为之色变,却理智地在我强大威势下没有骇然逃走,因为无论逃得多快,也快不过“破风斩”。老头摆开架势,竹杖缓慢上移,简单的一根竹杖,此刻在秃顶老头手中却仿佛重逾千斤。 秃顶老头往后退了一步,竹杖击向空处,却正好挡住了我的“破风斩”。我心中惊讶于他的算计,他竟然可以如此精确地推算出“破风斩”的走势,从而抢先一步击在我的必经之处。 要知“破风斩”虽然没有闪电般快速,但是速度绝伦,就我所知道的所有神秘的招式中,还没有哪一种能快过“破风斩”。 “叮!”清脆的交击声。 对方的竹杖竟然不知是由何物打造,暗能量光剑居然有破碎的征兆,我猛地将体内的暗能量灌注进竹杖中。 “咔嚓”一声脆响,竹杖破裂,暗能量光剑顺着裂口处一劈到底。 “破风斩”因为速度很快,所以会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一个狭窄的真空地带,虽然看起来无声无息,却非常的厉害。秃顶老头刚开始似乎舍不得自己手中的竹杖,直到有一半身体陷入真空中,才感觉到“破风斩”的厉害,脸色憋得如猴子屁股通红,匆忙向后退去。 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却未能幸免,剑光扫过,衣服四处露光,俨然是本夏季最流行的服式。 我仗剑追上,他马上叫道:“慢着,慢着,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他满脸堆笑,佝偻着身子,摆着手向我喊道。 他凶态收敛,满脸畏缩的神情,倒真的像是个可怜的老人。我停了下来,望着他道:“你是谁?是不是新联盟派你来杀我的?” “新联盟?”他愕然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迷晨森林中的一个炼气士而已,我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必须将自己埋在地下才能修炼。我去黄土镇买些日用品,昨天走到这里打算就地先休息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再赶路的。” 我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老头的话当中倒也听不出什么破绽,至于必须埋在地下才能修炼的功法,我虽然没听说过,但是没准真的有这种修炼功法。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没听过的就是不存在的。 我依然沉着脸望着他道:“既然都是路人,彼此没有怨恨,你为什么要攻击我?若我不是还有些力量,岂不是要毙命在你手中?” 秃顶老头干笑道:“误会,误会,再说小哥的修为还在我之上,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你给拆了。这支竹杖跟了我有几十年了,如今也毁在小哥手中,不过不要紧,只不过是兵器而已,再找根竹杖就是。不过好像是小哥你的宠兽先攻击我的,我只是防御罢了。” 秃顶老头讨好似的看着我,我看了一眼仍虎视眈眈的小兽王,它右腹的伤口触目惊心,这老头即便不是新联盟派来找我麻烦的杀手,也同样是心狠手辣之辈。只不过看他从地下冲出来时所释放的凶戾之气,便也可大概推测到他未必是什么好人。 我皱了皱眉头,把小犬狼给收回体内,道:“既然如此,便也算了,你伤了我的宠兽,我毁了你的武器,两相抵消,谁也不欠谁的。” 我转身便走,此人修为极高,说话间虽然看不出破绽,但是言辞闪烁。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对方却是有几十年生活经验的老狐狸,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没想到,走了一段路后,秃顶老头却一直跟在我身后。 我站住,转身道:“天地广阔,你为什么要一直跟在我身后?” 秃顶老头嘿嘿笑道:“此路是通往黄土镇的必经之路,我只是腿脚不利索,比你走得慢一些罢了。” 我侧身让开,道:“那请你先走好了。” 秃顶老头道:“年轻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咱俩虽说素不相识,但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更何况我老人家猜你也定是居住在迷晨森林中,迷晨森林之大何止百万公顷,你我能在这里相聚也是一种缘分。我观你仪姿非凡,龙行虎步,虽然年纪轻轻,修为已然是超凡入圣,所以我老人家心中欢喜,想和小英雄结交一番罢了。若你不愿,只当我老人家没说。” 秃顶老头言辞恳切,不过却有些做作,当然我也没有点破这个狡猾又有些可爱的老头。 我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同行吧。不过我另有要事,到了黄土镇,咱们就分开。” “嘿嘿,那是,那是。”秃顶老头满脸堆笑,几步走到了我身边,和我一同前行。过了片刻,秃顶老头开口问我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武功修为如此厉害,年纪轻轻的就隐隐有宗师的风范,真让我老人家惭愧啊。我感觉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修炼了几十年还不如人家一个年轻孩子,莫非你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老头自嘲的话,听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却没有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的目光。我打断他道:“我叫兰虎,是个新人类,虽然相对于古人类要占些优势,但也绝不是在娘胎中就开始修炼,有如今的修为也算是因为几番奇遇罢了,比不上老人家几十年扎扎实实的苦修。” 秃顶老头道:“我老人家活了好几十年,也遇到过几个有奇遇的小子,他们修为也强不到哪儿去,但却狂傲得很,比不上兰虎小兄弟谦虚。” 我尴尬地一笑,没有答话。 秃顶老头又道:“我老人家修炼的是‘混元一气朝天功’,不知道小兄弟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我张了张嘴,苦笑道:“这个不大方便回答。” 秃顶老头非常体谅地笑道:“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见过很多宗派仍然像几百年前那样,固执于宗派之见,总怕说出去会被别人偷学了去。我敢大胆地说,地球武学的没落究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此,想想一千年前,那时候的地球武学是多么鼎盛。” 我心中暗道这老头倒是心直口快,什么都敢说。我怀疑地道:“你老人家竟然还知道一千年前的武学盛况?” 老头尴尬一笑道:“猜测,纯属猜测。” 我不禁为他的答案莞尔。 秃顶老头突然神色一正道:“虽然你不说,我也能从你的举手投足之间猜出你武功出处。” “哦?”我不禁兴趣大增,道,“那你倒说说看。” 秃顶老头龇牙一笑道:“听说在迷晨森林中有一个神秘的部落,以世外桃源自居,自号‘桃花源’。据说这个部落传承于数千年前,一直隐居在迷晨森林深处,若无人引导,普通人穷其一生也难以寻到桃花源。桃花源中听说有一门极厉害的武学,叫做‘炼丹术’,有鬼神莫测之功。我老人家猜你修炼的十有八九就是炼丹术吧。” 我蓦地转身,盯着他厉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桃花源如此了解?” 第三章 蛇涎花 秃顶老头一脸愕然地望着我,似乎惊讶于我为什么突然发如此大脾气,片刻,他才缓过神来。 我的目光冷若冰霜,暗能量不断向双手汇聚,倘若他真的是新联盟的人,我必会毫不犹豫地一剑劈下。然而面对眼前一触即发的危机,他并没有表现出戒备的样子,反倒是一副被冤枉了的神色,道:“年轻人,你太冲动了!我老人家就是故弄玄虚了一些,你也不至于想要了我老人家一条命吧。” 看着他诚恳的样子,我心中微微有所松动,但是表面上却不为所动。 他摇了摇脑袋叹道:“好吧,好吧,我坦白告诉你。我并不是什么百晓生,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些常人看来十分隐秘的事情,是因为在二十年前,我老人家,咳咳,你知道我修炼的功法必须将自己埋在地下,早晚各一次,每次要四个小时,那时候我还年轻,不小心将自己埋到了一个靠近蛇穴的位置。” “哦,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要知道地下的蛇穴是很难分辨的,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你知道我那时候虽然还年轻,但是普通的蛇类是奈何不了我的。不过那一次不同,我碰见一条很特殊的蛇,不知道在迷晨森林里生活了多少岁月,总之它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一条蛇。我差点落入蛇吻,幸亏当时有桃花源中出来的采药人经过救了我。” “不过我中了顶厉害的蛇毒,所以有幸被他带入了桃花源中,得以目睹这难以置信的奇迹。” 他斜睨着我道:“你相信吗,竟然还有一万年前的部落一直存在到现在,太匪夷所思了。那里的人非常热情,因为长年累月地与外面世界隔绝,那里的人都非常朴实。” “啊。”他感慨地摇了摇头道,“那是我生活得最无忧无虑的三个月,由此我知道了世间还有‘炼丹术’、‘花心术’、‘酒心术’这么神奇的功法。” 我渐渐放弃了自己的怀疑,他的说法听起来虽然像是个故事,但是丹婆婆当年有机会进入桃花源,也是由于在迷晨森林中被野兽袭击时,被桃花源中的人救下,因此我在很大程度上已经相信了秃顶老者的解释。只不过此人即便不是新联盟的人,却也满身邪气,必不是什么好人。 秃顶老者自嘲似的一笑道:“世间人把我这种将自己埋在地下修炼的人视为旁门左道,不管我等心性如何,都冠以恶名,当年我就被人们称为‘蛇六’。久而久之,我也真的就变成了他们希望的那样,行事全凭喜好,即便现在我被人视为杀人如麻的恶棍,我也不曾后悔,那全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蛇六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杀气,只是短暂的刹那,已经让我感受到他暴戾的一面。 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幽幽叹了口气,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道:“然而桃花源淳朴的民风却令我这样的人都有心灵被洗涤之感。” 他又将目光转向我,笑道:“若不是看出你和桃花源大有渊源,我老人家难道还会怕了你这小崽子不成?换成别人,就凭你对我老人家发出的杀气,我老人家就不会轻饶了你。” 虽然我还是无法相信,我和他能够如此巧合地在这里相遇,但是我仍然散去了周身的暗能量。 对他的威胁,我倒也不放在心上。这老头奸狡如狐,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在我手中未必能讨得到便宜,我也不用担心他会做蠢事。 我转身继续前行。 蛇六果然又跟了上来,几步走到我身边,讨好地笑道:“小兄弟是不是修炼的‘丹心术’?听说这种功法是桃花源中最神奇的一种。” 我哼道:“你倒聪明,你怎么看出我修炼的是丹心术?” 他嘿嘿笑道:“我老人家一眼就看出你身上有丹气,凡是修炼丹心术的人,体内莫不有丹气。” 我瞅了他一眼,这蛇六还真有些门道,竟然看得出我体内有丹气。我修炼的“九曲十八弯”自创功法,糅合了桃花源三大功法的优点,而且每日又服用“五行毒酒”、“睡美人”以及各种丹药,身上倒还真有这些功法的影子在,蛇六的眼睛够毒的,一眼就看出我身上的丹气。 蛇六嘿嘿笑道:“我老人家猜得没错吧。” 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转身就走。 蛇六这种老江湖,在万丈红尘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阅历丰富无比,我若和他搭腔,没准几句话就被他套出我的来历和他想从我身上知道的东西。所以我聪明地选择了沉默,除非我知道他的来意,否则我将一直惜字如金。 我一走,他就跟了上来。 他道:“年轻人,你的戒心实在太强了……” 我没有理他,一展翅膀飞了出去,小犬狼迅捷地在我身下奔跑着。 瞬间我就飞出了数百米远,耳边忽然传来蛇六的声音:“我老人家对你没有恶意。”我微微转头望去,蛇六正以一种奇异的奔跑姿势快速地跟了上来。 我皱了皱眉头,矮胖的蛇六奔跑时腰身扭动,虽然难看无比,但是看起来却像极了草面上飞驰的蛇。我暗道:“不愧是整天与蛇为伍的人,连奔跑时的动作姿态也与蛇无异。” 蛇六在我身边喊道:“我知道丹心宗所炼制的丹药神妙无比,我只想向你求一两枚丹药而已。放心,我不白拿你的,你开个价,我向你买。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比桃花源,没有钱你寸步难行。怎么样,考虑考虑吧。” 他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进我耳中,但是他的速度却丝毫不见慢,紧紧地跟在我身边。 我暗道:“难道他真的是看上了我的丹了吗?这倒也有可能,丹心宗的丹有种种神妙的功用,确实令人心动。” 没等我思考完,蛇六又喊道:“你不要钱,我可以用东西向你换。” 我倏地停下道:“你认为有什么东西珍贵到可以让一个炼丹师心动呢?” 我突然停下的举动令他愕了一下,随即脸上涌出狂喜,但马上又抑制住脸上的喜悦,强作镇定道:“当然是别人无法获得的东西才够珍贵,我敢说,连桃花源也未必有这些东西。” “哦?”我望着他,淡淡地道,“说说看。” 他道:“听说过‘蛇涎花’吗?这种小花只生长在百年蛇穴中,长年受蛇涎所浇灌而开出。它们非常神奇,虽然吸收毒物而生长出来,本身却不带一丝毒性,而且善解百毒。这种东西是无法人工培养的。” 我心中暗忖:“‘蛇涎花’我倒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倒是与‘龙涎草’十分相似。‘龙涎草’也是一味非常稀罕的草药,几位师叔祖看守的药圃中就有这么一味,很是金贵。虽名为龙涎,却从未被龙涎浇灌过。” 蛇六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变化,得意地道:“不是我老人家吹牛,除了我,天底下没有第二人能采到‘蛇涎花’。” 我徐徐地道:“若真有你说的那么金贵,我倒是可以考虑与你一换。” 蛇六满是皱纹的老脸立即眉开眼笑,皱褶都挤到了一起,嘿嘿笑道:“我老人家听说丹心术炼的外丹可分为九个级别,依次为一转丹、二转丹直至九转丹。我老人家不贪心,一枚八转丹换一朵‘蛇涎花’。” 我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愣了几秒,马上追了上来,道:“你不打算要‘蛇涎花’了?我知道你们炼丹师都喜欢收集这种稀罕的药草。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你可能还不知道‘蛇涎花’的稀罕之处。这花必须在百年蛇穴中才能生长,要经受三年的蛇涎浇灌,才会开花,一旦开花,三天内就会被看守的灵蛇吞吃了,这天下除了我老人家……” 我倏地停下,打断他道:“你以为炼丹是烙饼呢,说炼就能炼?先不说炼丹的成功率,就说这炼丹需要的大量药材,只是三转丹就需要十几味千金难求的珍贵药材和一百多种精心培育的上等药材,你想想吧,八转丹需要多少药材?就你说的‘蛇涎花’,别说一朵两朵,就是给我一百朵也换不来一枚八转丹。” 蛇六目瞪口呆地望着我,神色中没有了刚才的得意。 我乐道:“现在你觉得你这‘蛇涎花’还能换八转丹吗?传说九转丹乃是仙人之丹,服用后可以白日飞升,虽然传言有其夸大之处,但亦可知道九转丹何其珍贵。” 我暗忖:“先不说九转丹的珍贵之处,就是现在凑齐了九转丹所需的药材,能否有人可以炼制出来还是个未知数。连大祭司也只突破了六转丹,达到七转丹的境界,这天下还有谁比他老人家更精通炼丹之术呢?” 蛇六脸色变了几变,道:“那一朵‘蛇涎花’换一枚七转丹也可以啊。” 我摇了摇头,他还真是不死心啊。 “要不,就六转丹吧,六转丹怎么样?去摘‘蛇涎花’可是件很危险的事,百年蛇穴一般都在距地面十米以上的地下,看护‘蛇涎花’的灵蛇大多都存活两百多年了,不是有桶粗的巨蟒,就是剧毒无比的娇小毒蛇……”蛇六故作一副可怜样子给我讲述着摘取“蛇涎花”的种种危险。 我道:“既然如此危险,也就罢了吧。我实话告诉你,别说六转丹,就是五转丹我也没有,你要是换换一转丹,我倒可以考虑。” 他张大了嘴巴,哭丧着脸道:“小哥,你这价格砍得也太狠了,就算我漫天要价,也没有你这样落地还钱的。我辛辛苦苦地在极凑巧的情况下才找到了三朵蛇涎花,有人苦苦问我要,我都没舍得给,怎么到你这就这么不值钱呢?” 倘若真像他说的那样,摘取“蛇涎花”确实非常危险,不过知道是一回事,怎么说又是另外一回事。我瞅了他一眼,见他满脸苦瓜样,我徐徐地道:“哪一味珍贵的药材不是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不是沙漠沼泽,就是悬崖峭壁。又有哪一味珍贵药材没有凶禽猛兽看守呢?” 想到我在迷晨森林时,用丹药和那些具有智慧的宠兽们交换珍贵药材的事,我冷冷地道:“那些凶禽猛兽难道就一定比你笨吗?它们也懂得什么东西对它们有益,你抢它们看守的东西,它们当然和你拼命。” 他哭丧着脸道:“我老人家的‘蛇涎花’可是和普通珍贵药材截然不同的,你先看看,随便给颗三转丹吧。唉,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 他心痛地哆哆嗦嗦从怀中取出一个玉质的方匣子,大概手掌大小。蛇六一边打开匣子一边道:“本来有三朵的,已经被我的小宝贝吃掉了一朵,现在只剩下两朵,要不是……我老人家真舍不得给你。” 正说着,突然我眼前一花,一道绿光就如同流星划过天空般,向我电射而来。我几乎来不及防范,只是下意识地将头向旁边一躲,一股扑鼻的腥味擦着我的脸颊闪过。 我骇得满头冷汗,什么东西速度这么快,难道这是蛇六设的陷阱?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我几乎是意念一动,一根洁白的翎羽紧跟着那道绿光射了过去。 “呜呜!”我耳边忽然传来蛇六古怪的鸣声,同时向我喊道:“小哥,千万别下杀手啊。” 绿光射向蛇六,蛇六手中的玉匣子里多了一条晶莹剔透、浑身翠绿的小蛇,简直就是个完美的艺术品一样,令人不忍伤害它。 此刻小绿蛇正盘起了身子,护着两朵洁白无瑕、释放着圣洁般光芒的花朵。小绿蛇警觉地盯着我,蛇芯吞吐间,倒像是小狗吐舌头,不过有了刚才的经历,我丝毫不怀疑,它会突然暴起攻击我。 蛇六赔笑道:“小哥勿见怪,这是我老人家养的小宠物,占有欲比较强,不大舍得我老人家将‘蛇涎花’送人。” 蛇六伸出手捏出其中一朵“蛇涎花”,小绿蛇尾巴钩着蛇六的手指,整个身体也缠了过来,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蛇六将花交与我手,不舍地看着洁白无瑕、食指粗细的小花道:“这花不但能解天下各种蛇毒,而且有开启动物灵智的神奇作用。绿钻只吃了一朵,就灵智大开,十分通灵。” 他说的绿钻显然指的是在玉匣子中游上游下的小拇指粗细的翠绿小蛇。 一股说不出来的淡淡香气迎面传来,若不是我正处在合体状态,几乎很难一下子就嗅到。起初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但是很快我就露出了惊讶的神态,嗅到的越多,越感觉到这不起眼的一朵小花竟然释放出圣洁的味道,似乎可以洗涤一个人的心灵般,让我吃惊不已。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的小花,世间之物确实奇妙,莲花生长于淤泥之中,却能出淤泥而不染,此花生在极阴暗潮湿的蛇穴中,日夜受蛇涎的浇灌,却能绽放出圣洁的花朵,令人不得不赞叹造物主之神奇。 耳边传来“嘶嘶”的响声。我抬头望去,绿钻仰着脑袋呈“8”字形盯着我,跃跃欲试,似乎很想从我手中再将“蛇涎花”抢回去,一副小强盗的嘴脸,丝毫不加掩饰。 望着它,我的眼中自然而然地带着股猛禽的神情,对绿钻的压力颇大。绿钻舌头吐得更急了,尾巴徐徐地摇晃着,似乎随时要冲上来。 蛇六忽然干笑一声,伸出一只手挡住了小绿蛇的视线,两只手指在小绿蛇的身体中间磨蹭了两下。绿钻倏地钻进了蛇六的袖子里,接着又从脖子处游了出来,娇小的身躯一弹就跃上了蛇六的耳朵上,身躯一钻,一圈,脑袋衔着尾巴,竟挂在蛇六的耳洞中,仿佛一个翠环。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他。 蛇六好像对我的表情十分受用,先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蛇环,然后道:“小兄弟莫怪,绿钻是我老人家偶然间从一地穴中发现的,这条异种蛇寿命恐怕已经超过两百三十年了。你别看它体态娇小玲珑,但是异常凶猛,奇毒无比,一般的毒蛇根本连靠近它的胆量都没有。” “我老人家使用秘术收服它后,又喂它吃了一朵‘蛇涎花’,从此灵智大开,与我心意相通,实在是我老人家一大臂助啊。” 他说完便自得地笑起来,显然此乃他平生得意之事。 我将视线投向他的蛇环,小绿蛇对我戒心很大,身上的鳞甲犹如片片剔透的翡翠,不用猜,我也知道它这身鳞甲是多么的坚固。 我刚才下意识射出去的翎羽可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它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说明它的鳞甲确实如钻石般坚固。 再望了它一眼,我的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蛇涎花”上。看着“蛇涎花”,我忽然涌起一口吞下去的冲动,释放着淡淡香气的“蛇涎花”像是天下最精致的美食一样,令我忍不住。 口水滴了下来,我忽然知道这并不是来自我自己的欲望。 “分离!”我道。 隼儿叼起“蛇涎花”就冲向天空,吞吃“蛇涎花”是来自隼儿的冲动,我纳闷地望着天上只剩下的一个小黑影,这个家伙平时从来没有这么贪嘴过。 我叹了口气,当我将目光落下来时,刚好与满脸呆滞的蛇六目光相撞,他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虽然明知道他这么做是来让我同情他,但是“蛇涎花”在价格还没有谈好的条件下被隼儿给叼走了,而且十有八九是要被它给吃了的。我撇了撇嘴道:“给你两粒三转丹吧。” 蛇六苦着脸道:“百年蛇穴深入地下,幽暗潮湿,蛇穴四通八达犹如蜘蛛网,我老人家为这么一朵‘蛇涎花’差点连命都丢了。” “打住!”我喝道,“给你一粒四转丹。” 蛇六随即恢复灿烂的笑脸,嘿嘿笑道:“我老人家就却之不恭了。” 望着他伸到我眼前的手,我不禁为之气结,蛇六到底是年老成精之辈,善于装可怜、倚老卖老,对我的称呼也不断变化,简直就是头老狐狸。 我愤愤不平地想着,将一粒黑不溜秋的四转丹给了他。 我怀中大多是一些丹婆婆和大祭司炼制的五转丹和六转丹,这四转丹也是丹婆婆炼制的,名为“回春丹”。“回春丹”中聚集着大量的草木元气,一入腹中就会迅速融化释放出大量纯粹的草木元气,快速修复体内肌肉组织受伤的地方。简而言之是难得的疗伤圣药,所以我才带在身上。所以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却是极为难得。 蛇六似乎等不及似的一口将“回春丹”吞下,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似乎在品味着什么。 片刻后,蛇六突然睁开眼睛,一道凌厉的神光一闪而过,令我心中一颤,蛇六刚才与我相斗似乎还未尽全力。 蛇六满脸狂喜,旁若无人地评断道:“果然神妙,丹中聚集的是草木之元气,又或者说是草木的生命力,平和而不激烈,想必能以最快速度修复伤处,嗯,与一转丹、二转丹相比,要纯净得多,甚少杂质。” “既然外丹如此,我老人家猜丹心术的内丹炼法想必与外丹只是大同小异罢了,将本是充满杂质的能量通过特殊的方法一次次去芜存菁,最后炼成全无杂质的九转丹。可惜,不知道锻炼内丹的具体方法,可惜。” 我震惊地望着他,此人似乎对修炼之法有着异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而且极为聪明,看一叶落,而知秋之将至。他只凭我给他的一粒四转丹,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实在令人惊叹。 我道:“原来你老人家是服用过一转丹、二转丹的,却不知你老人家向我这个晚辈隐瞒着什么呢?” 他脸色丝毫不变,打了个哈哈道:“丹药虽然稀罕难求,但是我老人家也通过一些途径弄到过少许的一转丹、二转丹。不过今日得小兄弟赠我四转丹,这才知道一转丹、二转丹实在不入流,不入流得很啊。” 我嘿嘿一笑,三转丹是道分水岭,四转丹与一转丹、二转丹自然有天壤之别。 第四章 劫道 到黄土镇不过是半天的路程,却因为蛇六的出现又多在路上耽搁了一天。 经过这一天多的相处,我发现蛇六其人平素里虽然奸狡如狐、不忌杀戮,可却有两大痴迷爱好:一为美食,此老喜欢天下美食,尤其爱寻珍禽异兽来做成美味佳肴以满足口舌之欲;二为功法,此老对天下修炼功法有种狂热的嗜好,即使穷人一生之力也恐怕只能精通两三种功法,但是此老却对研究天下奇功异法乐此不疲,甚至还耽误了自己的修炼。 一谈及这两件事,蛇六顿时就没有了平时的冷静和从容,而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用蛇六的话说,天下能入他眼的功法并不多,大概也就一百多种吧,其中八成他都已经弄到手了。 他走南闯北,行走了几乎半个地球,四处寻找珍禽异兽满足他的饕餮之欲。另外就是遍寻天下间奇功异法,倘若知道了某种神奇功法却不能弄到手,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整日里心痒难耐。 桃花源中三大功法可以算是当今最古老、最神奇、最厉害的功法,蛇六虽然早就知道,却一直难以弄到手,所以当他猜到了我和桃花源有关系后,他便开始想尽一切办法试图从我嘴中得到丹心术的秘密。 只是我既已有防范,岂是那么容易让他从我口中套出丹心术的秘密?待他发现实难从我口中得到丹心术的功法,便转而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的丹药上,妄图想从丹药中分析出丹心术内丹的炼法。 我则借机捉弄了一下他,我将“五行毒酒”取出,与他打赌,倘若他喝下一口能够忍着不吐出来,我便送他一枚五转丹。 他自以为得了莫大便宜,连声催促让我将葫芦中的酒倒给他。我料想他会忍受不住将毒酒吐出,所以只往他嘴中倒了数滴。 “五行毒酒”性烈无比,即便是经过稀释的酒,倘若事先没有心理准备,常人必难以忍受毒酒入腹而产生的翻江倒海般的痛苦。 蛇六本满脸不在乎,一脸嘻笑,似乎在笑我愚蠢,可转眼间,脸色顿时大变,可仍坚持着想要不吐出来。不过片刻间,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嘴角都在抽搐。 我故作一副冷淡的样子望着他,看他将要忍不住了,我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枚五转丹来,橙黄色,香气萦绕。 蛇六眼睛一亮,顿时将到了嘴边的毒酒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我瞅着他道:“若是忍不住就算了吧,吃坏了肚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毅然一摆手,满脸痛苦之色,艰难地道:“没事,我老人家还顶得住……” 话尚未完,蛇六顿时俯身大吐起来,直吐得连胆汁也出来了,才脸色苍白地转过身来,指着我道:“你小子耍诈,这哪里是酒,明明就是毒药,欺负我老人家对酒不懂吗?我老人家可是玩蛇的行家,别的不知道,对蛇毒却是了若指掌,这酒中含有一味毒性极强的蛇毒。” “酒中腥味极强,以我老人家的见识,酒中必不止一味毒药,且都是能致人死命的烈性毒药,这哪里是酒,分明是以酒为媒的杀人剧毒。” “你该不会是想以打赌为名,毒死我老人家吧。” 他说着话,神色变得狰狞起来,眼睛中射出毒蛇捕食时的可怕凶光,嘴巴微微张开,露出满嘴的锋利牙齿。似乎我要是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答复,他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用他异乎寻常的锋利牙齿咬断我的喉咙。 看他的神情,显然是恼羞成怒了。 我淡淡一笑,也不去看他,打开酒葫芦,灌了一小口“五行毒酒”。一股热力顺着喉咙滚落,酒一入体,毒性就发作起来,一种种熟悉的痛楚侵袭着我的脑部神经,不过我已经麻木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蓦地呼出了一口气,药性过去了。蛇六则一直目瞪口呆地望着我。我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若是在晚上迎着星光的时候喝,效果会更好。” 我看着蛇六道:“你还认为我是想毒死你吗?” 蛇六有点傻眼,可事实摆在眼前,令他不由得不相信,这酒并非是毒药。不过这样一来,却又激发了他的求知欲,他涎着脸凑到我身边道:“能不能告诉我老人家,这到底是什么酒?我老人家还从未喝过这么烈的酒,嘿嘿。” 我笑道:“你不是说了吗?毒酒。” 蛇六不屈不挠地缠在我身边,想要问出“五行毒酒”的秘密,不过我一直保持沉默,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充耳不闻。 蛇六的目光不时地瞟向我腰间的小葫芦,不过却没有出手抢夺的意思。令我没想到的是,他虽没有那个想法,他耳朵上的小绿蛇却动了强盗的念头。 这只灵蛇不愧是活了两三百年,它感应到了“五行毒酒”对它有莫大的好处。绿钻虽然没有进化为蛇宠,但是却因为吃了“蛇涎花”开了灵智,有了智慧,“五行毒酒”中蕴含的蛇毒精华对它来说就是大补,所以小东西动了念头。 绿影在我眼前一闪,几乎在同一时间,小虎就已经向我发出了警告。我意念一动,刚好赶在它碰到我的小葫芦前,拦住了它。我屈指一弹,正中蛇头。 我怕力气过大伤害了蛇六的心爱之物,所以力气只用了一两分。指头刚一接触到绿钻,仿佛弹在了花岗岩上,一股钻心的疼痛令我的手指都麻木了。 小绿蛇尾巴一甩,打在我的手背上,身体借这一击之力又弹回到蛇六的肩膀上。一切都如电光火石般,蛇六回过神来时,绿钻已经毫发无伤地回到他肩膀上。他心疼地抚摸着小绿蛇,直到确定绿钻并没受伤才转过头来看我。 我暗道:“这小东西真够硬的,刚才若没拦住它,我的酒葫芦肯定会被它穿破一洞,那就损失大了。这小绿蛇胆子忒大,酒葫芦挂在腰上,还真不大安全。” 蛇六爬满皱纹的老脸尴尬地看着我将腰间的葫芦取下,缠到我身体的另一边。蛇六自知理亏,低声下气地道:“我一定会看好它,绝对不会再让它胡来。” 我瞅了一眼小绿蛇,小东西似乎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正不断地吐着芯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我笑着哼了一声,小东西真是不怕死,“五行毒酒”岂是那么容易喝的,当初连我与小兽王合体都受不了,何况是它?只怕它喝过毒酒,没两分钟就要完蛋了。 蛇六见我并没有生气的迹象,便笑呵呵地开始打起我的“五行毒酒”的主意。他很聪明,一下就从绿钻的举动上,猜到了我葫芦中的酒必然是极好的东西,否则这条活了两百多年的小绿蛇一定看不上眼。 被他缠得久了,我眼珠一转道:“想要倒也可以,不过我也不能白给你。” 蛇六搓着手兴奋地道:“那是,那是,我老人家绝不会占你便宜的,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无论多少我都答应。” 我摇了摇头,蛇六又道:“你对钱不感兴趣,那你对江湖高人的修炼秘籍总会感兴趣吧,飘香剑谱、鲸香功、铁背十三掌、火元真修、真空土元功、大力金身功法……” 蛇六一口气说出了二十多种修炼功法,得意洋洋地道:“我老人家说的这些功法,任挑一种都是难得一见的瑰宝,小家伙如何,看中了哪种?你要是不熟悉,我老人家可以先给你解释解释。就拿这‘真空土元功’来说,吸收的是大地的能量,与我老人家修炼的土系真元有所不同。虽然同样都是吸收大地的能量,但是这种功法需要在靠近水源的地方修炼,别出心裁将水元气混合在土元气中加以修炼……” 我打断他道:“我是新人类,你说的功法都是古人类的修炼功法,无论如何神奇,我却无法修炼,有什么用呢?你若想要我葫芦中的毒酒,就拿‘蛇涎花’来换,除此,我是不会同意的。” 听了我的条件后,蛇六得意的面孔瞬间戏剧化地改变成垂头丧气的样子,道:“这个条件着实苛刻,你也知我老人家只剩下一朵‘蛇涎花’,这还是留给绿钻的,你看看是不是换个条件?除了‘蛇涎花’,条件随便你开。” 我与隼儿心意相通,所以它在吞食了“蛇涎花”后的变化,我非常清楚。“蛇涎花”不但洗涤了隼儿体内的能量杂质,还增加了隼儿体内的暗能量总量,理论上来说,这将促使隼儿进化,也许它能晋升到五级,这可是相当难得的。 而且从此以后它将不惧任何蛇毒,对别的种类的毒也有一定的免疫力。这样的好东西小兽王也需要一朵,所以我看中了蛇六手中剩下的那朵“蛇涎花”。 我们一路向着黄土镇行去,蛇六在我耳朵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却一直不舍得用“蛇涎花”来和我交换。 我偶尔瞥他一眼,这个看起来十分罗嗦的老者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呢?他从地下冒出的瞬间,身上的凛凛杀气几乎瞬间就将我锁定了,即便小兽王不抢先攻击他,他也会攻击我的。 这绝对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偶然与我相遇的,但是我却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我的猜测。 难道他是蛇神哈里兽?我马上推翻了这个猜测,以我从桃花源中得来的资料,哈里兽身材魁梧高大,是北师伯他们一个辈分的,却比他们年龄都大得多,眼前的蛇六显然不符合哈里兽的特征。 不过很快我就将这个疑问扔到脑后了,无论蛇六是谁,只要我小心点,他又能拿我如何?打不过我就跑,隼儿可是飞得很快的。 就这样,我们很快来到了黄土镇。 黄土镇中透着股安静,不像上次我来时,镇上的居民被战争弄得人心惶惶,大家争相逃命,似乎黄土镇恢复了一些生气。透过镇门望进去,街道上有一些来来往往的人。 我心中暗暗高兴,新联盟和西联邦政府败退勇者之河以西,这里归东联邦政府管辖后,人们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 “站住!” 一声尖细的带着敌意的厉喝打乱了我的思维,我讶然望过去。 一个身材瘦削犹若猴子般的男人正站在镇门边指着我和蛇六耀武扬威地叫喊着:“你们是打哪儿来的,知不知道规矩?想进镇,先交钱!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站了一天了,兄弟们也都口干舌燥的,先交三千块给我们老大,再拿两千做我们兄弟的酒钱!快点儿,别让我们兄弟自己动手,那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他旁边还有三个人,都一脸不怀好意地冲着我们嘿嘿地笑着。 那喊话的瘦子手里拿着把匕首上下地抛着,我瞟了他一眼,他腰间衣服都被硬物撑起,似乎腰上插了七八把匕首。 我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进黄土镇还要交钱的,你们是什么人?东联邦政府派来驻守的军队吗?” “哈哈!”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四人一块哄然大笑起来,一个袒露上身胸前有块刀疤的壮汉狰狞地笑道:“东联邦政府?让它吃屎去吧,老子们是黄土镇的自卫军!老子们主动担当起保卫黄土镇的重任,你们这些人既然受到我们保护,就要交钱。” 那瘦子身后的另一人道:“刀哥,干吗跟他们废话?我们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劫道的买卖,直接抢了他们不就完了吗?” 瘦子龇牙一笑道:“你懂个屁,老大放下话来了,不准私自劫掠,还说什么‘不能涸泽而渔’之类的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过总之一句话,老大的意思就是说细水长流,咱们要一点点地抢,不能一下子将人全吓走了,就跟养猪似的,要慢慢地来,等养肥了再一头头地杀。” 另一人赶忙拍马屁道:“还是刀哥英明,老大这么高深的话也只有刀哥才能深入浅出地说得这么明白。” 瘦子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 至此,我也明白了,敢情是一伙强盗乘着天下纷乱,东西联邦政府都无暇顾及这个偏远小镇的时候,将黄土镇占领了。 蛇六哼道:“只是一伙胆小如鼠专做打家劫舍勾当的无赖,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老人家的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当下蛇六神色一凛,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势。面前的刀哥四人都被蛇六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震得一愕,不过马上又都觉得眼前面带猥琐的老头十分可恶。 只听他们言语中的意思,便知是一群无赖强盗,如今更是胆大妄为地聚众为恶,占了黄土镇,堂而皇之地劫掠镇上居民。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今天若不将他们全部铲除,倒辜负了一身所学。 刀哥身旁那壮汉狞笑着向着蛇六走来,另两人在一旁嘿嘿笑道:“铁狮,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那壮汉一脸满不在乎地走了过来,将要走到蛇六身前时,突然伸出肌肉贲起的粗壮胳臂,向着蛇六的脑袋抓来。 蛇六眼中寒光一闪,壮汉顿时发出连天的惨叫,刀哥三人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自己弟兄不知何时被折断的小臂。蛇六本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一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此时又岂会手软?蛇六跟着飞起一脚,壮汉两百多斤的身体就跟玩具似的被踢飞了出去。 剩下的刀哥三人虽然大吃一惊,却仍未察觉到蛇六的可怕之处。他们咬牙切齿地齐声厉喝,刀哥领着另两人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 我正看着,忽然刀光一闪,两柄匕首竟然一前一后地向我射来。抬眼间,看到了刀哥眼中的一抹偷袭得手后的得意狞笑。此人真是既狡猾又无耻,以为我不曾留意他们,必然可以偷袭我得手,先将我除去,再合力对付蛇六。 我冷哼一声,屈指一弹,正中第一把匕首的刀尖。经过我计算后的巧力顿时将匕首转送回去,先是撞飞了第二把匕首,然后在刀哥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插进他胸膛。 不过算他走运,匕首并没有扎中他的心脏,另两人几乎在接触到蛇六的一瞬间就被蛇六给抛飞出去。这时目光中充满惊恐地望着我和蛇六的四人才醒悟到,我们俩并非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刀哥凄厉地大喊一声,招呼着其他三人惊慌逃进镇中。 我刚拔腿要追,忽然想到除恶务尽,他们自称黄土镇“自卫军”,还有个什么老大作为领导,俨然是一个犯罪集团,只有将他们尽数除去,才能还黄土镇一个朗朗乾坤。 我当下立即召唤出隼儿跟着四人,从上方密切注视四人的一举一动,看看他们的老巢在哪儿,好随后跟去将其一网打尽。 蛇六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小兄弟是想将鼠仔尽数杀死吗?其实没有必要跟踪他们,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这四个人吃了亏,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我们只要一进镇就会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到时就算我们想息事宁人,对方也会主动来找我们麻烦。” 我点了点头,蛇六真是老江湖,我这边刚有所动作,他马上就将我心中所想猜得一清二楚。不过即便我很赞成他的说法,我仍然没有将隼儿召回来。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尽量多知道点对方的消息总是好的,更何况蛇六此人是敌是友尚无法完全确定,我还是自己有些准备的好。 我们两人当下就进了镇,果如蛇六所猜测的,我们进入镇中没有多大会儿工夫,我们所经过的街道旁、巷尾和两边的民宅里都有一些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盯着我们。 街上虽然有一些行人,但是看得出大多气色并不怎么好。走了一段路,我和蛇六进入了一家羊肉馆。等会儿可能会有一场恶战,所以在战斗之前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间占地一百多平米的羊肉馆中,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吃着热腾腾的羊肉面。 两个大汉数着钱骂骂咧咧地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我望了两人一眼,蛇六道:“那是向店家收保护费的,这两人回去后,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吃饭的雅兴了。” 刚刚被勒索过的店家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蛇六喝道:“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店家苦笑着报了几道菜名,都是极普通、极简单之物。蛇六向来吃惯了珍馐佳肴,此刻不禁有些不高兴。 店家道:“本来我这羊肉馆也有几个拿手的好菜,可是眼下这种光景,又有几个人有钱来羊肉馆里吃东西?前不久小店的厨子刚刚被我解雇,眼下羊肉馆的生意连我自己都难以养活,何况是再养别人?厨子走了,那几道菜也没人会做了,更何况就算是厨子在,我也没有那么些材料让他做啊,真是对不住两位。” 蛇六一脸怏怏不乐的神情,对他来说,享用珍馐美味乃是天下第一等大事。我怕他一不高兴,店家会遭殃,连忙劝道:“等我们抄了那群歹人的老巢,我请你去彩虹城大吃一顿。” 我接着向店家道:“随便上两三样小菜,两碗羊肉面,快些。” 店家应了一声便转到厨房中,我们拣了一处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 我在脑子里漫无目的地猜想着那伙歹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地占山为王。 门外忽然走进两个人来,一个年轻女人领着一个孩子。 女人长得颇为清秀,身上的衣服却有些寒酸,不过很干净,手里牵着的小女孩,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惹人喜爱。 女人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往屋里看了一眼,与我目光对视后,马上低下头去。小女孩倒是好奇地看了我几眼,似乎对我有些好奇。 小女孩瘪了瘪嘴,用清脆的声音道:“妈妈,我饿。” 女人马上哄道:“花花乖,不闹。” 母亲正在哄着小女孩,店家端着两大碗羊肉面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小女孩一见店家,马上欢快地道:“范叔叔,我饿,我要吃羊肉面。” 年轻的母亲露出尴尬的神色,马上训斥自己的女儿,小女孩撇了撇嘴,竟然哭起来。店家道:“花花不哭,这两碗面是给客人的,叔叔马上回去给你做一碗香喷喷的羊肉面。” 看着那小女孩,我不禁想到了丽丽雅小时候的样子,与她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我招呼店家道:“先给她们吧,我们可以再等一会儿。” 第五章 生命的色彩 店家闻言将两大碗羊肉面放在了母女俩面前的桌子上,小女孩似乎饿了很久,很快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过刚吃了一口,小女孩就抬起小脑袋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我们这边,因为口里塞得满满的而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话,依稀是“谢谢叔叔”。 我莞尔一笑,小女孩随即又埋头吃起来。 年轻的母亲感激地望向我笑了笑。店家似乎与两人颇为熟悉,此刻摸着小女孩的脑袋道:“花花吃慢点,别呛着,厨房里还有。” 我暗道小女孩的家教似乎很不错,只是……我有那么老吗? 蛇六嘟囔了一句道:“那也有我一份,为什么她不谢我,难道就因为我长得难看了一些吗?”随后他向我嘿嘿一笑道:“你的心肠倒挺好,该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我瞪了他一眼,斥道:“善者见善,恶者见恶,休要以己度人。”我灵敏的听觉随即捕捉到店家与年轻母亲的对话。 店家压低了声音:“家里的米又该吃完了吧,那些米实在不够你们娘俩吃这许久时间,看把孩子饿的。尊夫对我有救命之恩,夫人千万不要和我不好意思,以后没吃的了尽管来。大人能忍得住,可别让这么小的人儿跟着大人一块受累。我店里还存有一些米面,一会儿走时带些去。” 年轻母亲以蚊蚋般的低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似乎因为自己给店家带来的不便和负担感到羞愧。 店家叹气道:“裴兄对我有救命之恩,他虽然不在了,我老范照顾你们母女却是义不容辞。”顿了顿,他带着怨气和无奈道:“怪只怪这该死的老天不长眼。” 短短几句话,我已厘清了这两人的关系,心中对店家多了分敬佩之心。店家以前受过年轻母亲的丈夫的救命之恩,而现在她丈夫似乎因为什么原因不在了,母女俩的生活在如今战乱的年代过得很不好,店家虽然过得也艰难却没有忘恩负义,一直帮衬着这对母女。 望着她们母女,小女孩吃得很快,一大碗羊肉面已经吃了一小半,脸蛋也变得红扑扑的,额头、鼻尖都沁出汗来。 我心中有些恍惚,眼中仿佛看到的是白木的妻女。白木在与独孤奇的战斗中牺牲了,失去了他的庇护,不知道他的妻女现在又过得怎么样,我想也许我应该去看一下。倘若他的妻女也与眼前的这对母女一样过得艰难,我应该出手帮上一帮,至少该给她们留下足够她们下半辈子生活的钱。白木为桃花源而死,我从桃花源的产业中支出一些钱帮助她们,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如此一想,我决定先到彩虹城,由那儿转去白木的故乡,等安顿了白木的妻女,再去蛮荒山脉。 我回过神来时,不经意间正看见蛇六挤眉弄眼地向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做着鬼脸。小女孩一脸天真烂漫,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蛇六。 我道:“你很喜欢小孩子?”我实在看不出这个出手狠辣、周身杀气腾腾的家伙竟然也有如此慈祥的一面,仿佛一个含饴弄孙的爷爷,乐此不疲地逗弄着小女孩。 蛇六瞅了我一眼,难得地一本正经地道:“人在出生时就如同一张白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白纸被画上了不同的颜色。不过社会是残酷的,想要生存下去就要适应社会,如此无论白纸原先是什么颜色却渐渐都变成了黑色和灰色。” “唯有这个年龄的孩子,他们大多心地纯洁,因为在父母的羽翼呵护下,他们不用去适应社会,所以他们的颜色是鲜艳的、美丽的,对未来的世界充满了美好的希望。这个阶段的人性是最美的,我喜欢看着他们眼中无忧无虑的神情。这使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值得我们留恋的一面。” 我惊愕地看着他,想不到随口一句话,引来了他富含人生哲理的长篇大论,我差点脱口而出:“你是什么颜色?”不过好在自己忍住了。谁想得到这位冷酷的杀手般的人物竟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两碗热腾腾的汤面很快就端了上来,两三块羊肉堆在面上,汤上浮着一些翠绿的葱蒜,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我的胃口被调动起来。 我刚要动筷子,蛇六已经开始吃到嘴里了。“呸,呸”,他马上就吐了出来,横眉怒眼地望着店家道:“你到底会不会做饭?面煮得太久就会失去嚼劲;盐是百味之首,不可多一分不可少一分;羊肉一看就知道是冷冻的,这样失去了新鲜的血气……” 店家在一旁尴尬地站着,不发一言地听着蛇六专家般的点评。 我打断蛇六道:“这位老人家,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你有必要这么苛刻吗?难道你以为这是在让你点评美食吗?” 蛇六眼睛一瞪,竟是丝毫不退让地道:“民以食为天,吃是我老人家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之一,怎能不慎重对待?” “老爷爷,你挑食是不对的。范叔叔的面做得很好吃,花花就很喜欢吃。妈妈说现在能吃饱肚子已经很难得了,我们不应该挑食的,花花就从不挑食。”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小大人模样般瞪着一双惹人怜爱的大眼睛看着蛇六。 我惊讶地望着她,其他几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她脸上。小女孩的娇嫩的小脸蛋上顿时有些红彤彤的,但仍大胆地看着蛇六。 “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两位千万不要见怪。”年轻的母亲匆忙小跑几步来到我们身边,将女儿抱在怀里,生怕小女孩无心之言给店家带来祸事。 蛇六眼中闪过奇异的目光,一摆手道:“不碍事。” 我暗暗戒备着,和他结识了两天,我深知此老喜怒只在一念间,生怕他会突然暴起伤人。没想到蛇六嘿嘿一笑,从耳朵上将绿钻给取了下来,拿在手中伸到小女孩面前作慈祥状笑道:“花花,你怕它吗?” 此老不笑还好些,一笑,五官愈发集中向面部中心,看起来愈发丑陋。 小绿蛇在蛇六的手心中“嘶嘶”地游动着,花花睁大了眼睛看着,拍着手开心地道:“好可爱的小蛇,真好玩。” 蛇六道:“你若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我吃惊地看着蛇六,他真的会这么大方吗?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这不起眼的小蛇可是存活了两百多年的异种毒蛇,连一只大象都能被它一口轻易地咬死,而且它已能够与蛇六心意相通,实在是百万中挑一的厉害宠物,蛇六就真的舍得送给初次见面的一个孩子? 年轻的母亲似乎对眼前服装与言语都有些怪异的老头感到了一丝丝不安,不过没等她来得及阻止自己的女儿,小女孩已经大胆地伸手去摸小绿蛇。 小绿蛇刚想异动,却被蛇六呵斥了一声,顿时老老实实地待着。 花花拍着手道:“凉凉的,好好玩。” 蛇六嘿嘿一笑道:“既然喜欢,爷爷就将它送给你了。” 花花惊喜地望着蛇六道:“爷爷真的要把它送给我吗?花花谢谢爷爷。”小女孩出乎蛇六意料地走过去,在蛇六的丑脸上亲了一口。 蛇六似乎有些激动,老脸一红,从怀中取出了玉匣子,向花花道:“花花,你以后每三天将这里的小花的花瓣撕下一朵喂给它吃,它就会听你的话,能帮你赶走欺负你的坏人。不要小看它,它可是很厉害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蛇六将玉匣子及里面万金难求的“蛇涎花”毫不心痛地送给了花花。 蛇六又教了花花简单的几式驾驭小绿蛇的手段,就将视若珍宝的绿钻送给了花花。在年轻母亲担忧的目光注视下,花花很快和绿钻玩得不亦乐乎,小蛇在她身上游走着,逗得她咯咯直乐。 我偷瞥了一眼蛇六,此刻的他煞气全消,倒真的宛如一个慈祥的爷爷。 正在气氛十分融洽的时候,我们等待的不速之客终于出现了。 刀哥和几个横眉竖眼的大汉闯了进来,怨毒的目光扫了一圈,停留在我和蛇六身上。刀哥盯着我们怨恨地道:“算你们有种,不交过路费,打伤我们兄弟还敢留在这里。老大,就是他们,你可一定要为兄弟们出了这口恶气啊。” 门外走进一个彪形大汉,体格魁梧,双眼犹若鹰隼般锐利,脸上带着很深的煞气,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看来这个所谓的老大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老大道:“瞧你那点出息,平时不是自以为自己的飞刀很厉害的吗,怎么不灵了?老子平时叫你们多锻炼,你们总是推三阻四,今天四个人竟然被一个老家伙和一个小家伙打了,还有脸让老子给你们报仇?混账东西,老子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蛇六忽然淡淡地道:“军队的逃兵。” 我讶然道:“你怎么看出他是军队的逃兵?” 蛇六轻描淡写地道:“你看他行走的姿势,只有长年待在军队中才会在习惯中以军姿行走。你再看他的满脸煞气,普通的黑道流氓不可能有这么深的煞气,只有经历过战场,亲身接触过无数死亡的人才能锻炼出这股煞气。很显然他是军队出身,此刻东西联邦政府正在交战,他竟然出现在这里,除了逃兵还会是什么?” 蛇六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足够让那老大全部听进耳朵中。他停止辱骂刀哥四人,转过头来,嘴角扯出一抹冷森森的狞笑,冲着蛇六道:“老东西,猜得还挺准,没错,老子就是逃兵,那又怎么样?东西联邦政府正在狗咬狗,谁也照顾不到这个落后的偏远小镇。” “等老子赚够了钱就离开这里,换一个身份,谁还能知道我是谁,军法又能拿我怎么样?” “不过今天既然让你知道了老子的身份,你们就一个都别想走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杀死。弟兄们,今天可以开开杀戒了。” 从在他身后走出二三十人,眼中露出嗜血的贪婪目光,我暗忖想必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从军队中逃出来的。 这些人倒也没有托大,纷纷掣出藏在腰间、怀里的武器,有铁棍、有匕首、有长刀、有斧头,二三十人戏谑般围了上来。看他们的神情,看来在这之前就杀过不少普通百姓。 老大向后退到人群中,一挥手,又有十几个人迅速从店外冲了进来,挡在他的身前,手中都拿着只有军队才会有的杀伤力极大的能量射线枪之类的武器。此人面相看似鲁莽,却有很深的心机,不会轻易地让自己深入险境。 店中的客人都被眼前的阵势吓得颤抖起来,有的人高喊救命,有的人欲与我们划清关系,但是换回来的只是老大凶狠的眼神、必杀的命令。 花花吓得有些脸色苍白,抓着母亲的衣角道:“妈妈,花花害怕。” 蛇六看着敌人,眼神中骤然爆发出一抹杀机。 我低声道:“你保护她们,我对付那些手持能量枪的家伙。” “好!”蛇六蓦地一声大叫,身体如蛇一般扭动着迅捷地掠向前方正围过来的二十多人。 蛇六的突然发难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我则抓住机会直线射向被十几个枪手保护着的老大。转眼间我就来到了他身前不足三米远,电光火石间,暗能量光剑向着他劈了过去。这些军队出身的枪手显然训练有素,危急之中仍有几人临危不乱地向我开枪。 我本意也不在对方的老大身上,这些枪手才是对店内的普通人最大的威胁。 暗能量光剑划过个半圆,横扫向离我最近的四名枪手,我手中连震了四次,四人手中的能量射线枪都被我整齐地切为两半。我随即跟上踢出一脚,挡在他们老大面前的两个枪手哀嚎着跌出去撞在墙壁上。 我与他们老大的目光毫无阻碍地对碰在一起,他眼中没有丝毫惧怕之色,取出一柄军队专用的制式能量刀向我迎了上来。 我暗忖此人胆识不凡,上阵杀敌应该是勇猛之士,可惜做了逃兵来这里鱼肉百姓。 刀光一闪,当头向我劈来,被我用暗能量光剑挡住,他暴喝一声,展开凌厉的刀法凶猛地向我杀来。 他的刀法快捷狠辣,招式简单,来来回回就只是几式劈、砍、削的刀法基本动作,但却迅疾无比,刀光卷动犹如平地里卷起的一阵狂风,凶猛异常。这刀法虽然简单,但我不得不承认确实十分实用,不过想用此刀法来对付我就太小瞧我了。 由于我和他们老大贴身近战,剩下的十二个枪手只是紧张地盯着我们,却不敢随便乱开枪。 十招过后,我开始占据主动,他的刀法虽然犀利,却仅仅只是犀利而已,我看了一遍就已经将这套刀法的精华记在心中。再加上他的修为比我低了不知道多少,所以他光凭着一股军人般的悍勇仍然无法挽回他的颓势。 由于我占尽优势,他不得不小心应对,我控制着他逐渐靠近枪手们。十二个手足无措的枪手很快被我一一解除掉武装,丧失了战斗力。 等到我将十二个枪手都击伤后,这个逃兵老大才醒悟我的意图,盯着我的眼神中射出惊怒的神色,似乎在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命令枪手们乱枪将我们与店里的客人全部射杀了。 不过此人倒也决断,发现事不可为,竟然不顾自己的手下,转身飞奔出去,我没有追赶,反身帮助蛇六对付店中剩下的十几个人。 看来花花确实很讨蛇六的喜欢,从刚才起蛇六一直保护在她们母女身侧,不让她们受到一点伤害,也因此有些束缚手脚,现在敌人还剩下一多半。 我的支援顿时让蛇六轻松下来,憋了半天的他冷哼一声如狼入羊群,这些军队出身的流氓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只听惨叫声在羊肉馆中此起彼伏,只不过眨几下眼睛的时间,原本在黄土镇耀武扬威的所谓的自卫军就全都躺在地上惨叫着。 蛇六何等凶狠,出手岂会留情!过了一会儿,羊肉馆中已经开始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地面被蛇六打倒在地的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不是断胳臂就是断腿,要么就是肋骨被打断,胸骨被打断。 因为战斗结束得很快,原本在羊肉馆中吃面的客人以及店家都没有受到波及,不过虽然蛇六救了他们,他们看着蛇六的目光中更多的却是恐惧。 蛇六背着手,若无其事地返回来,丑脸笑眯眯地看着花花,尽量用他最柔和的声音道:“花花有没有被吓倒?” 花花虽然年龄很小,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的小脸蛋上却充满了坚强。她摇了摇头,以小女孩独有的稚嫩的声音道:“花花不怕,爷爷好厉害,把这些坏人都打趴下了,花花很崇拜爷爷。” 蛇六听了她的话,仿佛是得到了最高奖赏,连眼睛中也露出笑意来,满足地点着头,呵呵笑道:“那花花想不想跟着爷爷学功夫啊?” 虽然蛇六用他自以为最和善、最慈祥的神情说出来,但在众人眼中,尤其是看到了他凶狠残忍的手段后,无不觉得这是老虎的笑容、鳄鱼的眼泪,心中都开始发抖。 我注意着眼前这幕,眼前一片狼藉,更加证明蛇六是个多么凶残的家伙,就是这么一个动辄伤人的老者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孩这么慈祥,真令人感叹是异数。 那个有些害羞和拘谨的年轻母亲此刻却出乎预料地坚定,将花花拉到身后,看着蛇六道:“谢谢老人家对我们母子的恩惠,不过我并没有让我的女儿学武的打算,谢谢你老人家一番好意。” 蛇六惊愕地望着她,眼中泛出怒色,似乎想不到会有人胆敢忤逆他的好意。我猜想,也许他现在心中正在愤愤地想着他前半辈子生出的好意是不是一个手掌就可以数出来了。 年轻的母亲表现得很坚强,清澈如水般的目光丝毫不畏惧地和蛇六对视,一点不因为对方刚刚所施展的凶残手段而有一丝退缩。 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保护自己的孩子就是年轻的母亲心中所坚持的头等大事,甚至因此忘记了眼前的人是个一怒即伤人的凶人。 蛇六蓦地回头,冷森森地喝道:“站住!” 趁着两人说话的当儿,那几个心惊胆战的普通的食客小心翼翼地往外移动脚步,这时突然被蛇六叫住,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蛇六突然露出的狰狞之色让勇敢的母亲也吓了一跳,神色中有些惴惴不安。倒是心地纯洁如白纸的花花兴致高昂地摆弄着在手中不安分地游动着的小绿蛇,一点没感到蛇六的神色的可怕之处。 有人大着胆子,战战兢兢地道:“那个,老人家,不知道叫住我们是因为什么?” 蛇六面色不善,却是将碰壁的不爽发泄到他们几个身上,蛇六冷喝道:“你们告诉我,那个‘自卫军’的老巢在哪儿,老子要彻底把他们铲除。” 或许是“自卫军”待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已经将恐惧深深植进黄土镇的居民心中,故几人听到蛇六的要求后,脸色又白了几分,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地不敢说话。 我自然也抱着除恶务尽的打算,所以见众人都有惧怕“自卫军”之意,我安慰众人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此去是将‘自卫军’一网打尽,让他们难以再荼毒黄土镇。” 虽然这话我自己都觉得说得慷慨激昂,但是众人眼中却尽是畏缩的不信之意。也难怪,想必“自卫军”有上千人,而我们这边却只有我和蛇六两人,众人又如何敢信呢? 蛇六脸色越来越难看,正要爆发的时候,忽然一直站在旁边的年轻母亲道:“我带你们去吧。” 当我和蛇六惊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她没有了刚才的刚强,脸上露出一抹羞红。她显然是属于外柔内刚型的,虽然看起来柔弱,其实内心非常坚强。 蛇六轻蔑地扫了那几个食客一眼,道:“你们滚吧。” 几个食客顷刻间走得一干二净。蛇六望向她,口气缓和了很多,道:“你不用领我们去,只要告诉我们具体的地方就行了。” 第六章 机甲战士 当下,店家和年轻的母亲就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详细告诉了我们。 在黄土镇的西面有一个占地广阔的庄园,原来的主人被“自卫军”的人给杀了,家产自然不用说都进了“自卫军”的口袋。“自卫军”打从抢了那庄园后,又改修了一番,有岗哨有卫兵,俨然一个简易的军营。 我们离开羊肉馆就向西面的“自卫军”军营掠去。 途中还遇到了一拨六十多人的小队,人人荷枪实弹,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在一个广场上发生了遭遇战。 蛇六也许怕有漏网之鱼会伤害到那对年轻的母女,所以下手极为狠辣,甫一接触,这些兵痞、蠹虫就有好几人在蛇六手下丢了性命。 一时间血肉纷飞,惨叫声中,六十多人的小队连我们一根毫毛都没伤着就全倒下了。 蛇六看着前面延伸出的两条道路道:“你我各取一条路,若是再遭遇这等败类,无须手下留情,径直取去首级便可。” 蛇六虽然嗜杀,但是神色中竟然非常冷静,丝毫没有发狂、暴怒的征兆,这说明他在非常理智的情况下杀人。 我的心微微一颤,这人很可怕。蛇六转眼间就消失在其中一条岔路上,我怔了怔,从另外一条路上向着黄土镇西面的军营飞奔。 我将隼儿放出,隼儿露出凶猛的姿态扶摇直上,片刻后空中只剩下一个黑点。当我遇到第二拨敌人的时候,隼儿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它告诉我,处在另一条路上的蛇六也遭遇到了敌人。 敌人果然是从两条路出发,幸亏我们早有准备,否则一旦我们错过其中一路敌人,羊肉馆的店家和那对年轻母女就要遭殃了。我不由得佩服老江湖的丰富经验。 我一眼扫过去,小虎就已经计算出他们的人数共有五十二人。不过这群人和在店里袭击我们的人不同,他们应该并不是军人,只是经过简单军事化训练的普通恶棍。 他们没有军人的那种勇敢,遭遇到我的时候很多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他们发现我只一人时,便一哄而上,像是一群凶猛的野兽,虽然凶猛却没有章法。 等到我以霹雳手段打倒了领头几人后,剩下的人就开始恐惧了。 他们像是一盘散沙,很快被我各个击破,虽然动弹不得,不过性命无忧,可怜遭遇到蛇六的那群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这个念头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马不停蹄地继续向前奔去。 两条道路仿佛两条弧线最终又重合了,我来到路的终点时,蛇六已经和敌人交上手了,烟尘滚滚,惨叫连天。 因为“自卫军”毕竟不是正规军队,只是少量逃兵将地痞流氓组织起来的一伙散兵游勇罢了,所以他们也不会有很多类似能量射线枪这种杀伤力很可观的军用武器。 而其他的轻武器对蛇六这种级别的高手又没有什么威胁,所以敌人干脆都挈着冷兵器张牙舞爪地围着蛇六。 蛇六闯入数百人的包围圈中,如同割麦子般收割着眼前的生命,偶尔有侥幸不死的也倒在地上装死。 面对眼前状若疯虎无人可挡的蛇六,胆小点的敌人都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但是我观察到受到部下保护的“自卫军”首领也就是羊肉馆中的那个老大,却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这家伙必定留有后手,不然不会这么镇定。”我暗道。我身形一动,鬼魅般掠了出去,绕开正面的岗哨,我从另一侧进入到军营中。 军营中还有很多人,神色匆忙,纷纷带着兵器向正门赶去。因为人人都行色匆匆,所以倒很少有人注意到我这个陌生人,几个发现我的倒霉蛋此刻都已经昏睡过去。 我绕着偌大的军营行走了一圈,发现这个军营中大概至少还剩下六百多人。这个数字不可谓不大,若这些力量换在某些能够充分发挥这个数字的人的手上,我和蛇六完全有可能会被这六百多人击退甚至被他们抓住。 不过我相信现在的那个首领并没有这个本事。同时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五个粮仓,这些粮食想必都是“自卫军”搜刮来的,这些粮食若合理地发给镇上的居民,足够他们吃上一年的了。 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戒备非常森严的住处,这里想必存储着一些对“自卫军”非常重要的东西。我正打算冲上去将守卫打晕,突然眼睛余光发现了在六个大汉保护下正快速走过来的“自卫军”首领。 我心中一动,将自己隐藏在一旁,仔细地看着。 不多大会儿,地面传来震动声,忽然一个足有四米多高的庞然大物从守卫森严的仓库中出现。 “机甲?”我吃惊地道。 这东西虽然和我在宠兽学校上课时见到的机械装甲大不相同,却和王子牛给我详细介绍过的联邦政府最新型机甲几乎一模一样。 据说这东西是近几年联邦政府首席科研所研究出来的科技产品,虽然技术还不十分成熟,但是这次内战,双方都已经在军队投入使用了。 或许我可以用“机甲战士”这个名字来形容这个兵种。与超级智能机械战士相比,机甲战士更加平民化。超级智能机械战士属于精英阶层,虽然威力极大,但是由于每一只超级智能机械兽的开发费用都昂贵到离谱的地步,所以导致超级智能机械战士不能普及。 而机甲战士这个大家伙,虽然看起来臃肿了一些,但是能够配备更多的武器,它的钛金属外壳相当厚,也非常坚硬,连光剑也很难破开。更难得的是机甲的造价比超级智能机械兽要低得多。 总的来说,机甲战士相当于战斗飞船的进化版,更小、更灵活、更智能化,攻击力更强。 机甲战士全凭位于机甲核心的人类所控制,机甲中都是按照人的脉络和神经元来制造,人处在当中,将自己的神经与机甲相连以达到控制机甲的目的。 不过由于这项技术还不成熟,很多时候,机甲被毁的同时,机甲中的人类因为神经与机甲相连的关系而遭到伤害,变成白痴或者植物人。 总之,新研制的最新型机甲异常强大。由于庞大的机甲可以储存大量的能量,因此驾驶者并不需要一定是强悍的武者,一个经过训练的普通人都可以驾驶,这种优势顿时令机甲战士成为战争的新宠。 这些都是我从王子牛处得到的资料。 透过机甲正面的透明罩,我看见驾驶者赫然是“自卫军”的首领,此刻他正面带得意嚣张的笑容领着跟在他身后的若干全副武装的普通机械战士准备向着军营入口处奔去。 突然,我感觉到其中颇有一番蹊跷。他们倘若真的是逃兵,如何会有最新型机甲?机甲战士是终极兵种,每一套机甲都花费巨大,异常珍贵,而且数量有限,区区逃兵如何可能拥有一套机甲的! 怀疑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潮涌而出,在其中我嗅到了一丝丝阴谋的味道。我仰天长啸掠了出去,面对如此强横的机甲战士,我不敢托大,召唤出隼儿合体。 力量如潮水般从身体的各个角落涌出,改造着我的身体。这个过程没有超过两秒钟,我身体蓦地一轻,改造已经完成,我顿时如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一柄沉甸甸的羽状暗能量光剑出现在我手上,普通机械战士吃惊地望着我,却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恰当的反应,因为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不过令我感到惊讶的是,看起来庞大笨拙的机甲战士最先做出了反应,“自卫军”首领操控着机甲巨石大小的拳头向我砸来。 我的暗能量光剑刚劈在一个机械战士身上,一片黑暗就将我笼罩起来,如此有分量的拳头顿使我有压力增大之感。 我屈腿一跃,身体凌空弹出十几米外,两翅在空中张开,使我毫发无伤地漂浮在空中。 被我劈伤的那机械战士望着降临在自己头顶的乌云,“啊,啊”地歇斯底里地狂喊着,恐惧密布在他的脸上。不过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机甲战士的巨大拳头落在了他身上,他成了我的替罪羔羊,巨大的拳头将他深深地砸入地下,四周零星地散落着金属碎片。 由此可知,这一拳的威力有多大,我心中暗叹着。不过我也由此推断出,控制机甲的驾驶者水平并不高,否则他不可能控制不住力道误杀了自己人。 首领狞笑了一下,控制机甲转身向我看来,脸上没有一丝错杀自己人的愧色。生硬的声音通过机甲的传音系统传出:“你们去那边支援,干掉那个秃顶老头,我收拾了这个家伙马上就来。” 十几个机械战士飞快地向着蛇六的方向扑过去。转瞬间,仓库前的空地上只剩下我和眼前的机甲战士。 我身形一闪,鬼魅般移动到他的背后,向着机甲战士的颈部的传感系统劈去。这里是为数不多的机甲的几个“脆弱”的部位之一,王子牛的详细讲解似乎就在耳边。 一旦这里受创,机甲战士的反应速度将会减慢。我想,对付一个速度慢得犹若蜗牛般的庞然大物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 眼见暗能量光剑就要击中,机甲战士倏地移动起来,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躲开了重要部位,我的暗能量光剑劈在机甲坚硬的龟壳上。 “锵”的一声巨响中,我的手几乎要被震断,这厚实的龟甲实在超过了我的预想。 机甲战士灵巧地转过身来,这一次他的手中多了一柄庞大的剑。 “这柄剑少说也该有两百斤重吧。”我匆忙闪避着,看着迅雷般劈向自己头顶的大剑暗忖道。这柄大剑即便只是普通钢铁铸造,但是有两百斤的分量也足以有开山裂石的威力了吧。 大剑从我身边劈下,笔直地落下去,击在地面上,地面上顿时出现一条长约七八米的裂痕,我暗暗咂舌,这威力果然惊人。 我意念一动,快速飞了过去,暗能量光剑连续数次重重地劈在大剑上,“锵锵”几声连续的撞击声,对方的大剑丝毫无损,我暗暗惊讶。 沉重的大剑在机甲战士手中灵活地挥舞着,像是孩童的玩具,似乎没有重量。机甲战士反应极为迅速,显然这并不是驾驶者本身能够做到的。我想机甲战士能够达到这个程度,是因为机甲中有类似于小虎这样的超级智能在起辅助作用。 当然,机甲中的超级智能绝不可能是和小虎一个等级的,不过有这样一个超级智能辅助配合,战斗力亦能提高很多,更有扫描、追踪等功能强大的辅助技能。 不过机甲战士无论怎么灵活,也不可能强过我。更何况机甲驾驶者的本身的武学、修为水平比我要差好大一截,这直接导致机甲战士所能发挥出的威力有限。 我飞快拍动着翅膀在一片片呼啸的剑声中穿梭,在不断的缠斗中,小虎也记录下了机甲诸如速度、力量、敏捷等各项宝贵数据。这些数据经过分析后,可以让我在下次遇到更强大的机甲战士时,懂得如何针对对方的弱点来做出有效攻击。 汗水从“自卫军”首领的额头滚落,脸部也换上了凝重的神色,也许自从他成为机甲战士以来,还从未遇到过我这种级别的高手吧。 终于机甲战士一拳击中了我,“自卫军”首领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狂喜的神色。这是他首次击中我,他知道机甲战士这一拳的威力,当他看着我被打得飞退时,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数字飞快地在我脑海中跳跃,最后在“2200”这一数字停了下来,小虎道:“主人,机甲战士的力量可以达到两千两百公斤,如果加上速度等其他因素,机甲战士最强一拳可以打出三千公斤的力量。” 刚才我以身犯险,就想测得这一数据。手中的暗能量光剑在绝对的力量前被打得粉碎,力量还通过暗能量光剑波及到我身上,虽然力量经过传播小了很多,仍使我的内脏受了一点轻伤。不过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自卫军”首领嘿嘿狞笑着取出了增强版的能量射线枪,一道手臂粗细的黄色的能量光束闪电般向我击来。 我飞快扇动翅膀飞到了能量光束的上方,在我身后的一座营地瞬间被摧毁,地面也露出一个深坑,有电光在坑底噼啪地闪跳着。 紧接着又是一道光束,非常精准地向我射来。我猜到这一定是机甲中的超级智能将我锁定了,明显驾驶者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射出如此高准确度的能量光束,甚至连一丝的偏差都没有。 我像是一只放大版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每每在关键时刻闪避开能量光束。 十几道能量光束过后,我开始吃惊机甲所能携带的能量的总数了。而当一座盛放粮食的仓库也化为灰烬时,我决定开始反击。 这些粮食我还准备发放给黄土镇的居民呢,有了这些粮食储备,足够黄土镇的居民们休养生息的了,我可不能让眼前这个狂人给毁了。 我闪电般飞了过去,他见能量枪无法阻挡我,也很快地将能量枪收了起来,重新挥舞着大剑向我砍来。机甲战士沉重的脚板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似乎连大地也为之震颤了。 我身形一矮,大剑呼啸着从我头顶上切过,我倏地冲了上去,暗能量光剑重重地击在机甲战士正面的透明护罩上。护罩由如同玻璃般的物质制成,经过了强化后,变得异常坚韧。 虽然没有伤害到他,他却因为我突然冲到他面前而吓了一跳,赶忙回剑向我击来为他自己解围。不过他可能也十分清楚自己对机甲的控制还未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攻击的速度和力道都弱了许多,生怕一个控制不好,大剑落在自己身上,那娄子可就大了。 我发现了这个弱点后,充分发挥自己的速度、身法的优势,在从容躲避对方攻击的同时,一直贴在机甲三米以内,令“自卫军”首领难以发挥出机甲的战斗威力来。 我想机甲中的“自卫军”首领一定很郁闷吧,因为他眼神中都是恐慌,手脚在控制中也不是那么利索了,我令他感觉到了恐惧。 庞大的机甲尽管令人感到震撼,但毕竟它是以人的体型为模型而制造的,这就使得许多人身上的弱点也成为了机甲的弱点,比如机甲的面门那块透明的护罩。 机甲的手腕、脚踝等关节处也比较脆弱,一旦这些传输数据的管道被破坏,机甲战士就会立即陷入瘫痪的境地。 我孜孜不倦地对着这些部位发动着攻击,虽然机甲战士的龟壳真的很结实,但是某一部位受到的攻击累积到一定程度,仍然会被破开的。 透明护罩确实很坚韧,但在我数百次的攻击下终于出现了裂纹,我又是重重一击,护罩开始发生龟裂。 “自卫军”首领忽然发出惊恐的喊叫声,拼命地想逃走,但是我紧紧地跟着他,当他跑了一段距离发现无法甩开我时,护罩已经破裂得更大了。 他的动作慌乱起来,我向他呵呵一笑,战斗要结束了。 “啊!” 他忽然像是被逼入死角的疯狗,作临死反扑,大剑以之前两倍的速度向我斩来,闪电般劈至眼前,呼啸的气流一起向我压来,令我产生高山压顶的无力感觉。 但是我心志还算坚定,知道如果不躲闪,一定会被劈成两段。大剑临身的前一刻,我勉强拍动翅膀躲开了。 正常人在面临巨大危险时,大多的反应就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在危险面前泛起无力之感,觉得自己非常渺小,以至于放弃了躲避,更加弱小的人类甚至连眼睛也不敢睁开。 一股强劲的气流从我身边冲过,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三千公斤重量的一击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挨的,光是余波也令我感到一阵阵难受。 只听见“轰”的一记巨大声响,大剑劈在了机甲的面部护罩上,透明护罩连锁效应般纷纷裂开。“自卫军”首领脸色苍白地坐在控制室里面,大剑穿破了护罩,剑尖刺中了在狭小空间内难以躲避的他,虽然只是一个剑尖依然轻易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一脸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嘴中不断咳出血来。他抬起头望着漂浮在控制室外的我,眼中充满怨恨的神色,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我皱了皱眉,飞进控制室中,他已在弥留之际,或许良心发现知道自己行恶太多,想跟我说些什么吧。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他看着我,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笑的时候嘴中不断冒出血泡,像是漏风的风箱。 我道:“你有什么心事没了,可以告诉我,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他一动不动的身体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嘶哑的声音喊道:“我诅咒你下地狱,联邦政府万岁!联邦政府万岁!” 他狂热地喊着,迅速地透支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我急忙趴到他嘴边问道:“你说的是哪个联邦政府?” 他喃喃地道:“火神重降人间,为火神付出生命的人都将得到永恒的生命……火神将带领我们开辟一个新的时代,火神万岁……”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最后一丝生命也离开了他的躯体。 火神?这个世间什么时候又出来一个火神呢?难道他所说的火神指的是火鸦? 我的心中先是有些慌乱,随即镇定下来。独孤奇的动作很快,这么快就将自己封神了。火神,嘿嘿,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可以名正言顺地聚集起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吧。 一万年前,火鸦就是因为凶名昭著,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最终才被众人类豪雄与神兽贪狼联手将其封印吧。 这一次,独孤奇是想为火鸦正名吗? 看来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逃兵,而是独孤奇布置在此的棋子,幸亏在误打误撞下被我们巧合地剿灭,否则不知还会产生什么恶果呢。 杀喊声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蛇六站在机甲下面,也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庞然大物。 他的身上染满了鲜血,他却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军营中的敌人恐怕都已被他杀了个干净,他竟然杀了这许多人仍能保持一副从容淡然的样子,实在令人心惊。 不过这样一来也推翻了我心中对他的怀疑,倘若他是新联盟或者西联邦政府的人,他是不可能杀掉这么多“自己人”的。我松了口气,谁有这么一个杀人恶魔般的敌人恐怕都会感到不安的。 我们花了三天的时间,将“自卫军”搜刮来的大量的粮食按人头算分到每家每户,还有一些金银器物和一些珍贵的物件也一一还给了它们的原主人。 “自卫军”被灭,全镇都欢欣鼓舞,黄土镇又恢复了宁静。要想这个宁静不会被再次打破,必须由东联邦政府派来正规的政府军接管这里,才能使黄土镇居民最终恢复到正常生活中。 这三天时间,蛇六一直与花花待在一起。看得出这个杀手非常喜欢花花,这也许就是缘分吧,否则蛇六不会将视若珍宝的绿钻都送给了她,还悉心地将驾驭小绿蛇的手段倾囊相授。 第四天,几乎全镇的人都来送我与蛇六,在花花依依不舍的稚嫩的送别声中,我们向彩虹城前进。 第七章 捕猎前的准备 我和蛇六在烈日下,悠然行走在盘山公路上。 黄土镇被“自卫军”占领期间,镇上对外的交通工具全被毁坏了,目的自然是令镇中的居民无法逃出去。只有军营中有两艘军用飞船,可惜的是,在我与机甲战士战斗时,都被机甲战士的能量光束损坏了。 所以我们只能驾驶着速度慢了很多的气垫车前往彩虹城。 第十天的时候,气垫车耗尽能源。因为战争的原因,我们经过的几个小镇都了无人烟,居民不知道逃难去哪儿了,镇上给气垫车补充能源的地方也成为一片断壁残垣。得不到补给,我们只好将气垫车弃置一边,顺着公路徒步前行。好在彩虹城离我们也不是太远了,以我们的速度大概八天后能到。 公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或有车、船的残骸留在路上。这次内战的影响确实很大,在路上走了这么久,竟然连一个行人也没看见。 烈日当空,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隼儿也不愿意多在天空滞留,蹲在我的肩膀上,半闭着眼睛打盹。好在我有在沙漠中徒步行走的经历,这点高温还影响不到我。 蛇六也是面无表情,两眼直射前方,丝毫见不到有热、疲的神情。我百无聊赖地猜想着,他是不是在想着花花那对纯真无邪的眸子呢?他虽然对花花青睐有加,更赠以绿钻,传授秘技,但却不愿意留在黄土镇悉心教导花花,实在是令人诧异。问其原因,蛇六却说一个真正的武者想要勘透生死,进军突破生死之秘的无上武道境界,必须割舍情义,倘若为情感所累,便如身负万斤大山,又如何能轻装上阵? 他说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是却十分偏颇,对此我颇不以为然。 原本说好在黄土镇分道扬镳,可是蛇六说收到师门传信,要去彩虹城一趟,于是我们两人再次结伴同行。 这是我们弃车之后第六天了,离彩虹城越来越近。忽然空气里传来振动的“嗡嗡”声,我一愕,随即喜道:“终于遇见人了。”行走了这么多天,还是首次看到行人,心中不禁一喜。 蛇六露出倾听的神色,喃喃地道:“似乎有很多人。”他脸上的皱纹往中间挤了挤,平添出几分凄苦之色,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蛇六,还以为是个可怜的孤苦老头。 在盘山公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伙人,骑着造型诡异的气垫摩托一阵风地冲了过来。这一拨人大概有三十多个,有男有女,均肆无忌惮地高声叫喝着,转眼间就冲到我们面前。领头的叫喊了一声,三十多辆摩托呼啦一下将我们围在当中,技术娴熟,显然这种事他们干得多了。 领头的首领模样的大汉高坐在摩托上,身材高大,体格强壮,裸露在外的臂膀肌肉贲起,剃着个光头,倒颇有几分威武的气度。 领头大汉大骂了几声,周围的手下一直没有停过的嚣叫声才停了下来。领头大汉取下太阳镜,露出一对凶光闪烁的眼睛,显然是好狠斗勇的凶残之辈。 他嘿嘿一笑,扫了我们一眼道:“你们从哪里来?” “黄土镇。”我道。这些奇装异服、结党成群的家伙,显然不是什么好人,我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只盼他们能长点眼睛,不要妄图在我们身上打什么主意,否则……我看了一眼蛇六,他面上凄苦之色愈盛,显然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了。 光头首领又道:“黄土镇?那可真是不近啊,你们一路走来有没有看到执法队?” “执法队?”我皱了一下眉头,十多天了,我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哪里看到过什么执法队?我摇了摇头。 他嘿嘿地笑起来,眼下角一条疤痕像是条丑陋的蜈蚣抖动着,他向着一个胖胖的肉球般的人吩咐道:“肥牛,老规矩,搜搜他们的身上,看看有没有值钱东西,然后剥光衣服扔了。” 四周三十多人野兽般欢呼起来,个个脸冒红光,显得很兴奋。 蛇六叹了口气。 我扫了肥牛一眼,小虎马上报告了他的体重,三百零七斤,快赶得上一头熊的重量了。肥牛金鱼似的肿眼露出戏谑的神色向我们走来。 蛇六一叹气,我就知道这群人要倒大霉了,可怜他们还不知道。 肥牛胖胖的大手向我伸来。“住手!”突然一个略带沙哑的性感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一身皮衣的妖艳女人走了过来。女人身材极好,在皮衣紧紧的包裹下尽显曼妙的弧线,显得热力四射。女人一头波浪般金发刚盖住白皙的脖子,唯独一双勾人的眼睛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女人眉毛一挑道:“肥牛,你搜那老不死的,这个帅气的小哥就交给我好了。” 旁边有人哄笑道:“黑寡妇,你看上他了?那不是给我们老大戴绿帽子吗……” 一道乌光闪过,说话之人脸上顿时出现一条火辣辣的鞭印,生生地将后半句话给吞到肚子里了。 我暗道此女颇有几分能耐,我的目光滑向她系在腰间的鞭子,一条兽皮特制的黑色鞭子,皮鞭油光发亮,显得经常受到呵护。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知羞耻的女人对自己的兵器却颇为爱护。 黑寡妇转头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冷冷地道:“侯三,老娘撕烂了你的嘴!老娘我不属于任何人,老娘愿意跟谁好就跟谁好,谁要是看不惯,老娘就撕了他!” 光头首领眼神中射出尴尬的神色,却没有说话,看来对这个叫黑寡妇的情人有些忌惮。 黑寡妇艳光四射地走到我近前,纤长的手指拂上我的脸颊,嘴中调笑道:“你的皮肤竟然比女人还要白嫩,真是让人嫉妒。” 我冷静地望着她,但是从未有过被女人调戏的经验,我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红色。黑寡妇性感地娇笑了一下,眼中闪过狡猾的神色,悠悠地道:“竟还懂得脸红,是不是从未和女人好过?姐姐最疼你这样的。” 黑寡妇肆无忌惮地调笑着,光头首领却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一沉道:“快点,要是碰到执法队就不好办了。” 肥牛伸出肥肥的手抓向蛇六的脖领,口中轻蔑地道:“老不死的,聪明点自己将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要让你胖爷爷动手,那可就没有轻重了。” 黑寡妇也露出让人感到火辣辣的笑容,腻声道:“小弟弟,姐姐虽然怜香惜玉,可也不能坏了大家的规矩,你还是乖乖地将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吧,姐姐不会为难你的。” “啊!”杀猪般的惨叫声突然从肥牛口中响起,拉长了音调,听起来格外令人心惊胆战。不过声音没有持续多久,被蛇六扭断了手的肥牛被蛇六一指点在脑袋上,顿时被打晕了过去。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蛇六就仿佛冲入敌群的毒蛇,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蛇行,所过之处,哀声遍野。在蛇六面前,这群貌似凶狠的家伙们都如同遇到野狼的羔羊,全无还手之力。 数十人只是一瞬间几乎全部倒下,只剩下光头首领和另外两人还在抵挡着蛇六的攻击。这三人修为还过得去,不过仍差蛇六很远,要不是蛇六成心戏耍他们,这三人也早就倒下了。 黑寡妇震惊地看着遍地的同伴,片刻之前,他们还生龙活虎、耀武扬威,转眼间身份调换,他们一伙人反倒成了弱者。 最初的震惊过后,黑寡妇倒也恢复了镇定,脸上佯装出可怜的神色道:“好弟弟,你可千万要保护姐姐啊……” 眼神中偷偷流露出狠毒之色的黑寡妇在最后一个字说完,突然暴起发难,看来她是想抓我当保存自己的人质了。 从她之前抽侯三的一鞭,我已经看出她的身手是相当不错的,何况黑寡妇这个名字也太吓人了,所以我一直留意着她,没有被她表面流露出的楚楚可怜所迷惑。 乌光带着破空的响声直奔我前胸而来,我闪电将其抓住,刚要把她的武器给夺了,皮鞭上传来一股微弱的劲力,竟然奇妙地将皮鞭从我手中救了回去。 我向她望去,她的脸色有点白,似乎被我表现出的骇人修为吓住了。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不敢再主动出击,只是绕着我游走,乌光乱窜,她的鞭法倒颇有几分灵性,不过和柳远藤相比就差太远了,所以我应付得还算轻松。 黑寡妇不时地将目光扫向蛇六那边,看到光头首领三人与蛇六形成对峙,似乎受到了鼓励般鞭影暴涨,只盼着自己同伴三人解决了蛇六好来支援她。 “饶了我吧,好汉。”光头首领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猥琐老头是个不可战胜的凶神,毫无征兆地抽手后退。蛇六也微微愣神了一下,但随即出手打倒了被首领抛弃的两人。 蛇六面无表情地向光头首领走过去,在他的字典里似乎从来没有留情两字。 光头首领不断地向后退去,想逃却又不敢,不断地向蛇六求饶,但是蛇六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步步紧逼的行动给了他很大压力。 我一面应付着黑寡妇狗急跳墙的反击,一面注意着蛇六那边的变化。光头首领头上冷汗直冒,最终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决定将自己搜刮的钱都给蛇六用来买一条命。 可惜蛇六对钱并不感兴趣,眼见着蛇六越逼越近,光头首领胡乱叫喊着,将自以为可以作为筹码买条小命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直到光头首领说到一件关于什么怪兽的事情时,蛇六脸上总算有了表情,逼着光头首领又详细说了一遍,蛇六听后顿时眼冒炽烈的红光。 光头首领为了活命,把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说得非常详细。 忽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刺了过来,我向旁边一躲,那针头般的东西正命中黑寡妇。黑寡妇先是露出惊怒的神色,但随即闭上眼睛,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一支穿着特殊制服荷枪实弹的十几人的小队突然出现,刚刚扎在黑寡妇身上的具有强力催眠作用的针头就是他们发出的。另一边的光头首领脖子上也插了个针头,软软地趴在地上,此刻气喘如牛,眼睛渐渐闭上了。 突然出现的这群正规军自报了身份,正是光头首领一伙之前念念不忘的彩虹城执法队。 既然是东联邦政府的人,我顿时对他们大生好感,满面正气的小队长向我们感谢道:“这伙人是老鼠会的人,内战以来都以劫掠路人和去彩虹城偷窃为生。由于他们向来狡猾,又对此地地形十分熟悉,每次围捕他们都被他们逃走,这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实属意外收获,你们的功劳我会向上面禀报的。” 小队长看到满地的老鼠会伤者,又好奇地看了我和蛇六一眼道:“你们的修为很不错,这三十多人虽然大多不是很厉害,但胜在人多,你们竟凭两人之力将他们打倒,倒也十分不易。有机会,我连横倒要向你们讨教一下。” 他看着我们的目光有些炽热,我心中暗道又遇到了个武痴。 当下,连横联络了彩虹城,派来一艘小型载人飞船,将老鼠会一行人全部带去了彩虹城。 来到城中,先到执法队办了一些相关证明的手续,然后我和蛇六就找了个宾馆住了下来。 蛇六满脸兴奋地道:“据那个光头所说,彩虹城向南三十里有一个广布河流的去处,那儿最近出了一只厉害的怪鱼,长相极为奇特,多首多尾,有足,且非常凶狠,领地意识很强,已经咬死很多人了。我老人家想要尝一尝那怪鱼的肉。你小子有口福了,以我老人家多年的经验来看,但凡凶狠的野兽,它们的肉大多很有特色,这条怪鱼如此凶猛难驯,肉质必定鲜美无比,定可做出绝世佳肴来。” “我老人家若说自己对美食的研究排天下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光鱼的做法,我至少知道五十种。我老人家先出去买点捕猎常备工具和一些调味品,你可以出去打探一下关于这条怪鱼的详细情形,比如这条怪鱼的生活习性和它的具体特征,越详细越好。” 我怔了怔道:“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蛇六嘿嘿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一起,看起来更猥琐了,他悠然道:“你不是要打探白木的家属吗?内战以来战火纷飞,恐怕他以前的住宅早就成了断壁残垣的一部分,你想靠自己一个人将白木的家人找出来,恐怕很不容易吧。不过我老人家倒是认识一些靠得住的神通广大的人,你要是帮我老人家一同去抓怪鱼,我老人家不但给你做上一顿天下绝顶的美味,还帮你查找白木的家属下落。”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仅凭他几句话,我怎么可能就轻易地相信呢?白木家在他父亲那一代没落,又在他手中声名鹊起…… 心念电转间,将整个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遍后,我爽快地答应了他。他可能没想到我这么轻易答应,微怔之后露出郁郁的神色,嘴里咕哝着,似乎已经准备了好些说辞等着我拒绝他的邀请后来说服我的。 不过他也干脆,只是一怔,随即眼中就闪现出从未有过的炽烈之色,想来对美食的欲望已经彻底在他心底觉醒了。他一边向外走一边道:“咱们就用三天的时间进行准备工作,三天后咱们开餐!” 说话间,蛇六人已经走了出去,但仍有声音断断续续传了进来:“要是我的小绿钻在就容易多了,正好克制那条怪鱼……” 我之所以答应他是基于两个方面,蛇六的凭空出现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妥,正好借这件事好好观察一下,他是否只是一个喜好美食和爱好探索神功异法的与新联盟没有任何瓜葛的邪派高手。 另外,白木虽然凭一己之力振兴了自己的家族,但是在波及全球的大内乱期间,区区一个家族实在渺小得很,我能否靠着自己的力量找到白木的妻女,真的很难说。 这样也就定下了暂时的计划。 不久,我也出门去查探关于这条怪鱼的消息。幸运的是,似乎这条怪鱼作恶过多,弄得天怒人怨,所以东联邦政府特意在城内张贴了许多显眼的告示,将怪鱼的特征描述了一番,并做出了警告,禁止城内的居民前往城外南面三十里远的水域。 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怪鱼的消息。蛇六回来时,他身上多了一个军装大包,里面圆鼓鼓的,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蛇六眉飞色舞地和我讨论起来,原来他出去的时候也看到了东联邦政府贴的告示,又找了一些曾经遇到怪鱼且幸运生还的人打探到了一些独家消息,这才施施然回来了。 蛇六的专业手段顿时令我刮目相看,一切唯他马首是瞻。又过了两天,等将一切有可能需要的东西都采购齐全了,消息也基本上打探得差不多了,我们这才离开了彩虹城。 其间执法队小队长连横也来拜访过我们一次,因为政府曾发下告示,凡是向政府报告有关老鼠会的消息都会得到政府的奖励,所以连横给我们送来了一份酬金。 不过连横刚走,我们就遭到了老鼠会高手的袭击,显然那拨被抓住的老鼠会的狂徒只是老鼠会中人员的一部分。我们也体会到彩虹城的地方政府为什么一直不能将老鼠会给彻底剿灭。老鼠会潜伏在彩虹城中,平常与普通市民无异,想要在百万市民中将老鼠会成员揪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老鼠会的报复并没有对我们造成什么困扰,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大规模来袭击,只有暗地里派出高手刺杀,但是什么样的高手才够资格暗杀我和蛇六,那得有多高的修为呢? 何况蛇六几十年埋在地下修炼,无论来的刺客多么高明都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最终命运大多是束手就擒。 这两天我倒是用老鼠会五个高手又去连横那里换了一笔不菲的报酬回来。既然不能向桃花源外围的集团寻求帮助,包括信息和金钱方面的帮助,这笔钱倒是令我有了新的计划:内战爆发,出现了很多凶残之人,政府也张贴了很多告示悬赏缉拿,这显然可以作为我行走世间的一笔经济来源。 三天后,我和蛇六出了彩虹城。不知道是因为老鼠会前来报复的高手激起了蛇六的凶残性格,还是对美食的欲望已经在他心底不可遏止地熊熊燃烧起来,蛇六的眼睛中都冒着红光。 我们向着彩虹城南方的水域前行,一路上遇到了三拨政府的士兵,每一拨都大约有二十人之多,为的是阻止不小心误入此地的行人。等我们差不多进入到怪鱼的势力范围时,就再也看不到这些政府士兵了。 从我们所获得的消息知道怪鱼有很强的领地观念,凡是进入它领地的生物都被它视为入侵者,而且一旦与怪鱼发生冲突,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很难生还。 怪鱼狡猾凶残,借助附近的水域之利,简直是来去如风,没人能逃过它的魔爪。 政府也曾派出十几位高手组成的队伍前来消灭它,但反被它借助地利给格杀了五名高手。在内战期间,政府也很难派出大规模的队伍来消灭它,所以只好贴出告示禁止市民前来这里,更派出小股的巡逻队阻止误入此地的行人。 “这里不错!”蛇六看着眼前的水域道。 我愕然望着眼前风光秀丽的景致,这与我想象中怪鱼应当藏身的穷山恶水的地形完全是两个概念。 蛇六卸下身后超大型的背包,从中取出一根根令我目瞪口呆的钢条,开始组装起来。我道:“你确定怪鱼是在这里?” 蛇六头也不抬地继续组装手里的东西,不屑地道:“论捕捉怪兽谁还能比我更加精通?这里虽然一派风和日丽的秀丽风光,但是却隐藏着肃杀的气息。你如果仔细看,可看出这里曾经有过激烈的搏斗痕迹。在你二十步开外的一处岸边的草地上呈现不规则的形状,根据其大小和形状来看,应该是那怪鱼平常晒太阳的地方了。另外,你可曾注意到,这里虽然景色宜人,为什么却没有其他生物,甚至连一条鱼都没有?” 我刚想怀疑他关于怪鱼晒太阳的说法,他的最后一句话却令我心神一动。从刚才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显然这就是我一直在疑惑的地方,这里竟然没有一只别的生物! 我开始相信蛇六的说法,这里应该是怪鱼经常出没的地方了。 蛇六不再说话,娴熟地构造着陷阱。 第八章 初逢怪鱼 片刻的观察后,我确定蛇六果然是精通此道的老手。我虽然幼年也曾和爷爷学过打鸟猎兽的本事,但和蛇六的手法相比就粗糙得令人汗颜,蛇六看起来就像是沉迷于捕猎的老猎人。如此一来,我对他的疑心顿时散去,一心想着怎么配合着他捕捉这祸害一方的怪鱼。 蛇六动作利索,手法娴熟,只片刻间六个极难的连环陷阱就做了出来。这六个陷阱都是就地取材,多是采用自然之物,这样的话,狡猾的猛兽很难从中嗅出异常的气味来,比如钢铁之类人造材料的味道。 然后蛇六在陷阱旁边不大醒目的地方又人工制作了钢铁陷阱,目的自然是引诱怪鱼上当,忽略了旁边不远处真正的连环陷阱。 一切做好后,蛇六又精心雕琢了半天,使陷阱看上去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才舒了口气。他又看了眼足够装一人的钢铁笼子,自言自语道:“还差点诱饵。” 说完,蛇六出乎我意料没有从包中取出以细嫩的鸡肉精心制作的诱饵,反而一转身跃入水中,此老水性极佳,只是片刻间就游出了很远的距离。等到他再回来时,手中抓着两尾足有小臂长、周身青黑的鱼,两条鱼似乎很有活力,在蛇六手中奋力地挣扎着。 蛇六将两尾鱼扔进笼中,又引了一条小水渠灌水将笼子底部淹没,这样两条鱼既不能从笼中逃走,又因为有活水的灌入而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我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用准备好的诱饵?” 蛇六怪眼一翻道:“难道你没看见那处草丛有很多鱼骨吗?可见这怪鱼是喜欢吃鱼的,我按照那鱼骨的尺寸去下游抓了两尾相同的鱼来,用这当诱饵不比那鸡肉强吗?” 蛇六一番质问让我哑口无言,好在我早已认定他是专家级别的捕猎高手,我这个初入门的小子被专家说两句倒也没什么。 我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蛇六道:“我刚才在水中抓鱼时,发现这里的水域比较宽广,似乎同时有几条地下河经过这里。猛兽通常都有巡逻自己领地的嗜好,所以怪鱼不大可能只有一处休息的处所。我们要顺着下游找到它经常休息的地方多做几处陷阱,不过必须在夜晚来临前做完,走吧。” 一路上,我便向这位专家级的猎手谦虚地请教起捕猎的知识来。蛇六倒也不吝啬,有问必答,一时三刻我便沉醉在蛇六如汪洋大海般惊人的捕猎知识里。 如此,我们一路顺流而下,竟又发现了三处疑为怪鱼临时休息点的处所,如法炮制地设下陷阱。 当最后一处陷阱终于制作完成时,天已经黑了。 虽然按照蛇六的推测至少还有两处地方是怪鱼临时休息的处所,但是因为时间问题,我们只好放弃。布好了四处陷阱,我们开始安静地等待着鱼儿上钩。 我仿佛又回到了昔日抱着猎枪跟在爷爷身后去打猎的日子,不过那时我和爷爷也不过是打些兔子、小鸟之类的小型动物,偶尔也会打打野猪,不过事先得做好精心准备。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准备捉两只野兔子,打算露一手烤兔子的手艺。 蛇六制止了我,他说越是凶猛的兽类越是多疑狡猾,我们这里倘若出现火光,一定会把它惊走。 好在蛇六有一身妙绝天下的厨艺不至于让我们饿了肚子。只是分分钟工夫,薄如蝉翼、整齐光洁的鲜鱼片就出现在眼前,搭配以附近寻找到的草、花驱除腥味,吃起来味道颇为不错。一来是因为蛇六捕捉的鱼的肉质非常不错,鲜嫩可口;二来是因为他寻找到了一些草、花代替了去腥的萝卜丝、柚叶、海草等物。 因此吃起来虽然没有芥末、酱油作为辅料,仍然口感倍佳。 凉爽、湿润的晚风吹着,四周万籁俱寂,各种虫鸣汇集成悦耳的乐章,我选了一处枝繁叶茂的大树作为临时的窝棚,蛇六则把自己埋到了地下。 这种类似龟息大法的功法看起来就让人感到恐怖。修炼这类功法必须要有坚定的心性和意志,将自己埋入地下,把身体的机能像是冬眠动物一样调到最低,在若有若无之间感受地气,吸收隐藏在地下的能量。 这种功法听起来确实不似正统功法那么光明正大,难怪会被他人以邪类视之。 但其实功法岂有正邪之分?功法无正邪,人心有善恶。用之为善,则善;用之为恶,则恶。我在心中悄悄地为蛇六受到他人的歧视而鸣不平。 就着良辰美景,我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翌日天将亮时,一阵轻微的“悉悉率率”的声音传来,我立刻惊醒,蛇六正从地下冒出头来,我猜他必有某种独特的方法知道地面的光线变化以之推测时辰的变化。 蛇六拍了拍身上湿润的泥土,看了一眼天色,道:“这个时刻最好,咱们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们两人观察了一遍,四处被我们布下陷阱的地方竟然全无异样,不知道是怪鱼狡猾识破了我们的陷阱,还是怪鱼这一夜没有巡逻到我们下了陷阱的这四处地方。 不过我并无失望之色,打猎就要有一名猎手的觉悟,猎物是你的对手,往往制伏一个狡猾的猎物要经过长久的等待,比拼智力与耐心才能得到理想结果。 我们刚到一天不可能有什么收获,除非上天特别眷顾我们。 于是我们稍事休息后,开始了我们后续的准备工作,分头勘察附近的地形,观察水域,以及附近有可能出现的生物。 这里水质清澈,水光潋滟,如不是蛇六叮嘱过我不能轻易下水,我早就跃下水中,一展筋骨了。水中生物对水中的变化特别敏感,我只要在水中散发一点异味,就有可能被远在几十千米外的怪鱼发现。 我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开始小心地勘察起地形来。 如此一晃过了四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第五天早上,我们又如往常一样巡视我们设下的陷阱。开头几个陷阱并没有什么异常,第三个陷阱抓到了一只误落陷阱中的母鹿。我将母鹿的伤口处理了一下,将其放生,我们继续巡逻。 直到最后一个陷阱,我顿时兴奋起来,钢铁笼子受到严重的破坏,已经扭曲了。就钢铁的扭曲程度来看,至少需要一头熊那么大的力量,看来这只凶猛的怪鱼有非常强悍的力量。 旁边不远处的连环陷阱显然也遭到了破坏,说明怪鱼在不小心的情况下落入了我们下的套中,而且负了伤,因为地面上仍残留着血迹。 每隔几步会有些残留的模糊血迹,直到河边时才完全消失,想必怪鱼受了伤逃跑了。 我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捕猎心情,等候蛇六这个专家级的捕猎大师下命令。蛇六静静地观察着四周的一草一木,显得处变不惊,我忍不住提醒他道:“咱们快点行动吧,怪鱼受伤远遁,咱们如果不及时追踪,让它在这片广阔繁复的水域中藏起来,恐怕谁也找不到它,错过了大好机会。” 蛇六仍镇定地道:“血迹是昨晚留下的,它要是逃跑就早逃了。不过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大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我老人家一时还真摸不准。”他一边嘀咕着,一边顺着血迹向着河边走过去。他站在河边凝视着脚下河堤边的水草和泥土,眉头紧锁,似乎在沉思什么。 我不敢打扰他,安静地看着远处的河水,河水在晨曦中泛起淡淡的金鳞。 “警告,有不明生物从水下接近。”小虎蓦地发出警告。 我大惊,第一个反应是很有可能那不明生物就是怪鱼。蛇六就站在岸边,他的处境非常危险。我正要向他发出警告,喉咙中刚吐出一个音,一个巨大的绿色身影带着一蓬水花,以惊人的高速蹿了出来。 蛇六面色大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凄苦的皱纹也剧烈地抖动起来。满面凶相的怪鱼雷霆般冲了上来,满口剑齿森森骇人,咬向蛇六的脖子,前肢如矛般向蛇六当胸插去。 我甚至来不及细看这只怪鱼的长相,便闪电般掠了过去,堪堪将蛇六推开,我的左臂成了替代品,被怪鱼刚好咬中。我瞬间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锋利的牙齿毫无阻碍地将我手臂咬穿。 我痛得闷哼一声,细汗顿时从我额头冒出,汇聚成汗珠滚落下来。 好在我还有一只右臂可以利用,强忍着剧痛,击打在怪鱼的上身。怪鱼痛苦地张开大嘴号叫起来,我趁机将左臂抽出。左臂幸免于难,虽然骨骼断裂,鲜血如水一般冒出,但总比被它将左臂撕扯下来要幸运得多。 蛇六反应也是极快,在被我推开的瞬间就从最初的震惊中觉醒过来,腰身一扭,如蛇一般地打算转身过来与我合击怪鱼。但是怪鱼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足有合抱粗的一条尾巴狠狠地抽在蛇六身上,蛇六也是痛哼一声飞跌出去,受了不轻的伤。 只是一招的工夫,怪鱼就重创了当今两大高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 这时候我才有时间看一眼面前这条凶猛的怪鱼。 怪鱼大约有一人高,看起来雄壮有力,周身皮肤以墨绿色为主,但在胸腹间是金铜般的黄色。怪鱼有四首,每一首都发出婴孩般的叫声,让人心神不稳,四张放大版的食人鱼的嘴巴,满嘴獠牙令人触目惊心。六只手臂都长满了锋利的指甲,手指之间是墨绿色的蹼。 三条粗大的尾巴足有两米长,拖在地上。头顶有赤色的异毛,耳边有一对微小的赤色鱼翅,从尾根到尾尖有一条赤色的鱼鳞贯穿。整个看起来凶悍十足,令人一眼便生敬畏之心。 我趁着怪鱼痛吼的时候向后跃起,大声道:“这是一条鱼吗?” 蛇六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从他的脸色来看,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怪鱼吼叫几声过后,四对可怕的眼睛释放出凶芒在我和蛇六之间来回打量着,似乎在选择第一个攻击目标。 蛇六蓦地叫道:“我们分两面跑,它的脚不适合在陆地上奔跑,我们尽量向远离水边的陆地奔跑。” 当下我和蛇六立即一南一北地向着两个方向作鸟兽散,飞也似的逃跑了。我因为一只手臂完全失去了作用,所以战斗起来整体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我甚至没有时间停下来用两三秒的时间和隼儿合体。 虽然明知道我和蛇六之间必有一个人注定会成为怪鱼的目标,但是当我听到后面粗重的喘气声时,我仍不由得一阵埋怨。 好在它是水中生物确实不善陆上奔跑,我按照蛇六的话拼命向着远离水边的陆地奔跑着。一段时间后,怪鱼终于停了下来,我的背后传来它愤怒的叫声。 但是我却没敢放松,继续跑了一段路才站住。回首望去,四周还算安静,我确信那怪鱼已经放弃了我。 我气喘吁吁地靠着一棵树坐下,心中思忖着,这究竟是哪里来的怪鱼,竟然这么凶悍?我在迷晨森林里见识过的那些有很强力量的宠兽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它,尤其它的眼中不时射出凶残、狡猾的目光,可见它有很高的智慧。 它如果不聪明,就不会在受伤之后不但不逃走,反而藏在岸边的水下寻找机会伏击我们。 我感到一阵后怕,自己是不是也太无私了,竟然为了救蛇六,将自己置于怪鱼的血盆大口之下?倘若怪鱼咬到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脑袋,我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我反应快,躲开了怪鱼当胸的那一戳,我也死了。假如我不是立即还击使得怪鱼痛得将嘴张开,它可能会轻易地将我一条胳臂给扯掉。 不过想想,自己以左臂受伤的代价救了蛇六一命,倒也心有欣喜。接下来,我并没有急着去找蛇六会合,而是放出隼儿去找蛇六,自己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先进行疗伤。 不知过了多久,我倏地醒来,站在树冠上。夜光如沐,一弯明月高挂,远处水面沐浴在金光中,四周蝉鸣虫唱,空中飘荡着湿润的泥土香,大地一片生机勃勃。 经过了一天的休养,左臂的伤已经开始愈合了,不过因为受伤颇重,就算我愈合的速度比普通人快了一倍不止,没有十几天时间也休想完全康复。 我轻轻挥了挥左臂,仍有轻微的疼痛。我开始庆幸自己从桃花源出来时,带的都是一些专门疗伤的丹药,要不是吞吃了两枚疗伤的丹药,恐怕现在左臂连动也不能动吧。 伤口处附着一些黑色的血迹,那是中毒的迹象,大概那长相惊人的怪鱼口中有毒,不过好在我服用过“五行毒酒”,基本上没有什么毒能够再对我造成伤害。 我抬眼望去,隼儿正站在不远处一枝结实的树杈上,两只眼霍霍有神地望着我,眼中还透露出担心的神色。我淡淡一笑,这小家伙最近智商也有所增长,恐怕是吃了那“蛇涎花”所致。 我向它招了招手,它一拍翅膀轻松地落在我肩头,轻轻地啄着我的脸颊。我与它心意相通,很快就知道它没有找到蛇六。想来,蛇六定是寻觅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将自己埋在地下如我这般调养身体吧。蛇六老奸巨猾,与凶猛野兽斗智斗勇的次数也多,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我在心中问小虎道:“可以根据怪鱼的特征在资料库中查找到它的详细资料吗?” 片刻后小虎道:“上古有一种极凶悍的鱼类名为‘鯈(音ti醥)鱼’,与大怪鱼特征极为相近,赤毛、三尾、六足、四首。不过再详细的资料就没有了,而且鯈鱼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于人世间,因此不能判断大怪鱼是不是几千年前的鯈鱼。” 我倒抽了口冷气,这怪鱼竟然有这么大来头!以早上和它短暂的交锋来看,表皮坚硬、肉体力量强横且颇有智慧,想来就算不是上古凶鱼鯈鱼,也是鯈鱼的近亲,暂且将其当做鯈鱼吧。 我沉吟了片刻,决定再和鯈鱼较量一下。蛇六埋在地下,除非他自己愿意出来,否则谁也无法找到他。 鯈鱼虽然待在水下,但是偶尔露出头来,仍能被隼儿所发现。我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找一个地方伏击鯈鱼。 隼儿振翅冲向高空,很快就在月光下化作一个黑点。我从树上跃下,小心地在林间穿行。我尽量收敛周身的气息,以免让鯈鱼嗅到而警觉。 很快我就又回到了之前鯈鱼偷袭我和蛇六的地方。地面还残留着我身上流出的血迹,之前短暂而激烈的打斗浮现在脑海中。 我停顿了片刻,顺着水流一路向下游掠去。可是刚掠出几步,我倏地停了下来,月光下一个矮小精壮的汉子从岸边的树林中走了出来。 同时身后也传来声响,我讶然回头望去,一个形象丑恶、钩鼻深目的老者手持铁斧站在我身后。 注意力正落在这两人身上时,小虎蓦地给我发警告消息,离我最近的一棵大树的枝叶中,正有人高速向我袭来。 此人速度极快,算得上是不错的好手了,更难得的是潜伏在离我这么近的位置,我竟然一无所觉,看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可惜我的左臂受伤难以发力,否则倒可以还以颜色。 我展开“灵猫三步”闪开来人的袭击,但因为左臂的拖累,身上的衣服被对方的利器撕开了一条口子。 偷袭的人一身黑衣,不过面部露在外面,脸色病态般苍白,似乎从来不见阳光似的,眼神则犹如捕猎时的野兽闪着绿芒,双手缚着一对精钢打造的铁爪,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偷袭我?”我心中思考对方是不是新联盟的人。 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响亮。 矮小精壮的汉子手里持着个长方形的铁牌,黑黝黝的看上去颇为沉重,但是在他手里,却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可知该人必是天生神力。 “哈哈,得罪了我们老鼠会的人,还敢停留在彩虹城的,你算是第一人了,有种,你那个同伴呢?不会是被那怪鱼给吃了吧?”矮小的汉子一阵狂笑。 偷袭我的杀手依然面无表情,在我身后的鹰鼻老者则跟着阴森森地笑起来,如同黑暗中猫头鹰的鸣叫令人毛骨悚然。 看着那汉子颇有深意的笑容,我怔了一下,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众多画面来,心念电转间,我已将看似没有瓜葛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事实上,老鼠会的人睚眦必报,这一点我在彩虹城的时候已经深有体会,而且我和蛇六看起来人单力孤,所以以老鼠会的行事规则必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才有之后的杀手的暗杀。 我们出了彩虹城,正中对方的下怀,因为彩虹城毕竟是有正规部队驻守的,老鼠会虽然势大,仍然不敢肆意妄为。 所以我们一出了彩虹城,老鼠会的人就吊上了我们,而我和蛇六一心放在捕捉鯈鱼上,忽略了老鼠会。 而我和蛇六布置陷阱,他们也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就对我们设下了一个陷阱,故意将我们布置的捕捉鯈鱼的陷阱弄坏,搞成似乎鯈鱼上钩的样子。只要一看那汉子使用的铁牌,我就知道那极坚固的钢铁牢笼定是被他砸坏的。 他们可能是破坏陷阱时,不小心也被蛇六精致的陷阱给弄伤,鲜血流进河水中引来了鯈鱼。鯈鱼埋伏在水下,我和蛇六被偷袭,结果都被重创而逃,遂了老鼠会的心愿。他们没有找到将自己埋在地下的蛇六,却成功发现了我的踪迹,于是派出会里的高手在这里伏击我。 这群人果然是胆大妄为之辈,我衡量着彼此间的实力,围着我的这三个好手位置站得很好,隐然是合围之势,显然有过相当熟练的配合。 若在平常,这三人也不能将我怎样,但是眼下我重伤未愈,实力最多发挥到七成,对方还有很多正往这边赶来的人手,我危险了。 第九章 落入圈套 形势对我不利,背后有河断了去路,我是万万不敢跳下水中逃走的,以我现在的状态遇到鯈鱼,下场肯定凄惨。 我向着密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闪电般掠了过去,三人均一怔,没想到我受伤之后仍敢向人最多的地方冲去。就这一愣神的工夫,三人的配合出现了细微的差距。 精壮的汉子如同一条猛虎向我扑了过来,眨眼间冲至我身边,偌大的铁牌当头向我拍了下来。同一时刻,鹰鼻老者的铁斧也从我另一侧劈至,竟比精壮的汉子还快了一分。杀手没有动,只是眼神的光芒愈盛,显然是等待最佳的出手机会。 暗能量光剑在黑夜中释放出绚丽的光彩,划过一个半圆,刚好点在老者的铁斧上。铁斧上传来的阴柔力量瞬间被我庞大的暗能量冲破,暗能量汹涌地撞向老者。 可能我过于年轻的外貌有很大的欺骗性,以至于我的修为之高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闷哼一声踉跄着退了出去,持斧的右手剧烈地抖动着,显然是吃了一个不小的暗亏。 暗能量光剑击退老者,顺势点在了铁牌上,铁牌虽重,却被我一下点在他保持力量平衡的一点上,蓄势待发的力量如同破堤的潮水狂泻而下。 精壮的汉子没想到我会有此绝技,目射惊骇之色,大惊之下,拖着铁牌就向后退。在这新力未生、旧力已去的危险时刻,杀手出手了。 两只锐利的钢爪挥舞出漫天的爪影,森森寒光将我笼罩在其中。 我勉强躲开正面的袭击,肩膀等位置一凉,我知道自己已经受了伤。 好在我早已命令小虎严密注意这个杀手,所以这个杀手一发动攻击,小虎已经分析出了杀手的招数和可能的进攻路线,我以几处没有大碍的伤势换回了喘息的机会。 剑光大盛,硬逼进对方的寒气逼人的爪影中,一连串金属交鸣声中,杀手一只钢爪被我击落,另一手捂着受伤的胳臂退了开去。 变化只在一念之间,三个好手瞬间被我击退,没等三人重振旗鼓围杀过来,我已经飞快地掠了出去,迎面是几十人的队伍。他们是来支援三人的,似乎没想到我会冲出三人的包围掠了出来,所以在看到我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虽然他们只是迟疑了短短的两三秒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先是召唤隼儿从空中落下,接着一紧手中的暗能量光剑,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 因为深悉老鼠会作恶多端,我出手也不留情,全力施为之下,可谓当者披靡,这群二流的身手的人又怎么能挡得住我?当下,惨叫声四起,鲜血迸溅,迎面三人被我以雷霆之势打得旋转着飞了出去。 短暂的接触中,这群人为我所释放出的铁血的霹雳手段所震慑,没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我又劈倒四人,众人才在队伍中首领的呵斥声中醒悟过来,一齐喊叫着向我冲杀来,显露出亡命之徒的本色。 我再踢翻两人,反身跃上一棵大树,众人纷纷上树追击,我却利用这空当和落下的隼儿合体,飞走了。箭矢、兵器伴随着气急败坏的叫喊声雨点般向我掷来。 飞出一段距离后,我落了下来。这里是安全的地方,我不用担心这里会有老鼠会的陷阱,因为这里是巡逻队的巡逻范围,三组巡逻队不定时地来回巡逻,老鼠会的人绝对不敢在这里造次。 我停了下来,解除了合体。我脱去上身的衣服,开始查看伤势,然后找一处水源将伤势清洗干净,捏碎一枚疗伤的丹药,外敷在伤口处。丝丝清凉的感觉顿时从伤口处蔓延开来。 我松了口气,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这还真是够倒霉的,本以为自己的修为大增,除了少数前辈高人很难有人是我对手了,没想到这才出来没几天就差点连小命都丢掉。由此可见,行走在外,无论你有多么厉害,最重要的是行事谨慎,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暗箭要了命,我心中嘀咕着。 刚才在空中,左臂勉强推开一个投过来的长矛,结果正在愈合的左臂伤口又因为用力过度崩裂了,血水从伤口处渗出。 之前的突出重围又让自己身上多了几处伤口,看看自己这样子还真有些落魄。我自嘲了一下,开始穿上衣服,将一些小丹瓶再装回锦囊中塞到怀里。 “喂,那边是什么人?” 一个高亢的声音从溪流对面传了过来,我讶然抬头望去,一支巡逻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几百米外的地方。都怪自己全心疗伤,竟忽视了对周围的警戒工作,好在来的是彩虹城的巡逻队。 远远地我看见这群人都配备着军队的颇具杀伤力的武器,为了不引起误会,我只好待在原地不动,等待对方走来。 想着对方一会儿肯定要询问我很多问题,我开始在心里堆砌借口。 “你不是兰虎吗?”执法队小队长连横满脸惊讶地看着我。 队员们见他们小队长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顿时警戒的心轻松了许多,手中的武器也放了下来。 看见老熟人,我也松了口气,有他在,我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口舌,我苦笑着道:“被老鼠会的人伏击了。” 他眉头皱了皱,肃容道:“老鼠会的人太猖獗了,竟然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行凶!是哪些人伏击你,你看到他们的首领了吗?” 我摇了摇头道:“没看到他们的首领,伏击我的是三个人。”当下我将三人的长相、使用的兵器告诉了他。 连横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道:“这三人虽然不是老鼠会的首领,但是这三人在老鼠会中的地位都很高。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三人是老鼠会的金牌杀手,你竟然有本领逃过他们三人的伏击,看来你的修为一定非常高。” 看他又一脸兴趣盎然想找我比画两下的样子,我忙谦虚了两句。 他忽然目射奇光道:“不若我们合作一把如何?” 我惊奇地道:“怎么合作?” 连横道:“俗话说打蛇打七寸,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在打击老鼠会,但是老鼠会非但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更加猖獗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我回答,他继续道:“那是因为他们的领袖人物作为老鼠会的精神支柱,一直未曾被我们抓住过。这一次他们竟然为了你而派出这么多很少出现的老鼠会的顶尖高手,实在是除去他们的最好时机。只要我们抓住了那三人,一定可以从他们嘴中逼问出老鼠会最高首领的下落。将老鼠会的高级成员一网打尽,老鼠会自然彻底消失。” 连横的语气有些激昂,仿佛已经将老鼠会彻底剿除了。望着他那张正气凛然的脸庞,我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作饵,将老鼠会的高级成员引出来?”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有些为难,毕竟我有伤在身,而老鼠会则是气势逼人,好手众多,一不小心我恐怕连小命都要丢在老鼠会手中。想想之前,若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小命就丢在那儿了,虽然我也很乐意帮助他们对付老鼠会的人,可是让我用小命来搏,我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 我面露难色,连横看在眼中,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严肃地道:“你私闯这里,已经触犯了彩虹城的法律,何况你和你的同伴在黄土镇的所作所为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我有权将你带回去好好调查一下。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可以考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对他的好感顿时一扫而空。我的脸上也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凝视着他,他丝毫不让地回望着我。从他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中,我忽地感觉到他的实力恐怕比他现在的职位高得多。 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在他身后的巡逻士兵们眼见着我们之间擦出火花,个个都警觉地盯着我,手中紧紧握住武器。似乎只要连横一句话,他们就会冲上来以法律的名义将我拘捕。 我叹了口气道:“好吧,我配合你们。” 连横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放心,你这是为民除害的义举,我会向上级报告的,至于别的事,没有人会因此为难你。” 接下来,我们便开始计划如何行事,怎样充分利用我的诱饵身份。 片刻后,连横以兵贵神速的名义让我出发了。我身上还安装了追踪仪,通过这个东西,他们能够随时发现我的行踪,而不用怕跟丢了。 我向着刚才逃跑的路又疾驰了回去。等我回到刚才激战的河边时,四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老鼠会的高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有些头疼,这里河道纵横,又有树林、山谷,在这样一个地形复杂的地方想要找出对此地了如指掌的老鼠会成员来,似乎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我停留了片刻,刚要离开,手腕上的通讯器传来连横的命令,让我顺流而下寻找老鼠会的踪迹。 我心中暗叹,你当老鼠会是傻子吗,还是他们不怕死?这里的水域全是鯈鱼的领地,靠近水道不是找死吗? 我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气息,与水道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向着下游方向掠去。我至少用一半的注意力在密切注视着水面的动静。我现在犹如惊弓之鸟,鯈鱼实在太强悍了,我伤势还未复原,最好不与其动手,否则我胜算太低。 如此一路飞奔了几千米的路程,突然在前方树林一闪而过的人影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发力跟了上去。 那人身形偏瘦,穿着一身灰色的夜行衣,行动间脚步轻盈,但是看起来有些猥琐,好像是只在草原上蹿动的大老鼠。莫非真被连横猜对了,面前之人恐怕就是老鼠会的人。 除了老鼠会的人还有谁会半夜跑到这里来呢,而且还穿着一身夜行衣?我依稀记得刚才碰见的老鼠会的人都穿着夜行衣。 我心里思忖着,脚步却没有慢下来,紧紧地跟着前面那人。 那人忽然停下,回头四下探望了一下,脸上有深深的戒色,此人竟然是深谙追踪与反追踪之道的人。我赶忙用手将眼睛遮住,生怕眼珠的反光会让眼前的老手发觉,从而功亏一篑。这一点我也是从王子牛那里学来的,王子牛是侦察兵,潜行匿迹是他的专长。他随便教我两手也够我学的了。 耳朵捕捉到极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我才起身继续追去,但是却更小心了。奇怪的是在此期间,连横等人竟然没有再联络我,我也忘记了通讯器发出的声响会惊动前面的老手。 如此又奔跑了一段时间,穿过树林、越过河流,那人一闪身进了一个山谷。山谷三面环山,正面又有树林遮挡掩盖,倘若不仔细看,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里。 我站在山谷前停了下来。如此地形,进去之人想要出来必然是从我站的位置而出。我在这等待片刻,倘若那人没有出来,这里十之八九就是老鼠会的老巢了,可以招呼连横等人前来。 当下,我将自己隐藏在树木枝叶之中,静静地等候着。 放眼望去,远处,谷地的尽头有一道溪流从高山上冲下,形成一道道令人赞叹的大小瀑布,瀑布沿途因为层出不穷的岩石而幻化出千奇百怪的自然景观,直到山脚,汇成一条河流。 我为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吸引,目不转睛地感受着瀑布的壮观,心中略有所感,觉得如此大自然的妙笔却与我的“九曲十八弯”的功法有某些共同的特性。 当我醒转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足有一个小时,我立即通过通讯器招呼连横他们前来。 结束了通话,我忽然感觉到精神竟轻松了很多,之前淤积胸中的不平之气也不翼而飞。想了一想忽然明白,刚才观察瀑布时,体内自动运转“九曲十八弯”功法,因为某一难明的原因,功法自动模仿瀑布流动的轨迹进行了修改,令我有了现在的意外收获。 很快连横就赶到了,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赶来的,速度竟如此迅速。连横站在我身边望了一眼下面的山谷,道:“你那个同伴呢?” 我道:“先前遭到鯈鱼突然袭击,我和他分头逃跑,此刻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我的余光瞥见站在我们身后的连横的巡逻队多了不少人,至少增加到三十人,我道:“刚才不是只有十几人吗?” 连横淡然一笑道:“你觉得区区十二人的巡逻队有足够的实力剿灭人数众多的老鼠会的老巢吗?” 我心中释然,还是他想得透彻,想必之前是召集更多人手去了。只不过怎么队伍中有几个人看起来这么眼熟? 不过没由我多想,连横问道:“你发现他们的人进去多久了?” 我道:“一个小时十分钟左右。” “事不宜迟,及早替彩虹城除此大患!”连横沉声道。 经过先前的一番奇遇,我只觉周身灵动无比,先前因为受连横胁迫而生出的怨气也早已不见,我亦充满豪气地笑道:“好,全听你的号令。” 连横一挥手,身后三十人潮水般向下面的山谷拥去,每个人的身法都表现得颇为不俗,看来这些人是连横从彩虹城调出的精英部队了。 我忍住长啸的冲动,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身体如羽毛般飞了出去,山风犹若水流般从我皮肤上流过。我心念一动,召唤出隼儿合体,待我快要接近地面时,背部骤然冒出一对翅膀,轻轻一拍,一股强劲的浮力将我托了起来。 我的动作驾轻就熟,远超往日。看来刚才的意外领悟不仅仅是帮助我加速伤口恢复那么简单的,自己从瀑布上领悟到了更深一层的自然之道。 我心中畅快,身体猛地一振,自己已经如离弦之箭般超过众人掠向谷内。愈接近谷内,水流声愈大,我猜想的果然不错,瀑布想必就落在这谷内。 只是拍几下翅膀的工夫,我已经来到了谷内。由于星光被四周群山遮蔽,谷内显得非常黑暗,但是对我这双善视黑暗的眼睛来说,并不能造成任何困扰。 “奇怪,为什么这里连一间居住的房屋也没有?”我从空中落了下来,环顾四下,竟看不见一间可以住人的木屋,“倘若这里是老鼠会的老巢,应该不会连最起码的房屋也没有。”我心中暗暗地道,同时还生出一股愧疚心理,似乎辜负了彩虹城居民的厚望一般。 连横带来的巡逻队成员也纷纷从外面拥了进来,不少人脸上神情都很凝重,似乎憋着一股劲,也有人的脸上正露出狰狞的笑容。 连横也走了过来,我顾不得说话会暴露目标,大声道:“连横,这里似乎并不是老鼠会的老巢,我们好像找错了。” 一抹奇怪的笑容在他脸上越开越大:“是吗?”他拖长了音调,令我心中一颤。 下一刻,鲜血盛开的花朵在我面前绽放,三十人的巡逻队竟然开始了自相残杀。不,不应该说是自相残杀,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很多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从身后一刀刺穿心脏,他们可能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同伴会在背后痛下杀手。 很快,屠杀结束了,地面伏着十二具鲜血染红的尸体。 我惊骇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但是看着地面十二具尸体,我明白了。这死了的十二人是先前我看见的巡逻队的人,他们是真正的彩虹城的正规执法部队。 而随后补充进来的十八人则是老鼠会的好手,之前我觉得眼熟的那几个人正是我在彩虹城中遇到的老鼠会的杀手中的几个。 他们本该待在彩虹城的监狱里,现在却出现在这里,不问可知,彩虹城中出现了叛徒,而那个暗地里庇护老鼠会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满腔正义的连横! 他正带着一种玩弄他人于股掌之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是在讥笑我的愚蠢吗? 我徐徐地道:“你到底是谁?” 他拍了拍手掌,四面顿时亮起了火把,把整个谷内照射得一片透亮。 山谷两面四五米高处拥出了二十多个手执火把的人,火把随即被挂在岩壁上,这二十多人从背后取出了弓箭,瞄准了我。 “果然早有预谋!”我心中索然道。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满脸正义之色,看似毫无心机的武痴,竟然会是老鼠会隐藏在政府内的厉害人物? 十几个人从谷内深处拥了过来,俨然一张天罗地网。之前伏击我的三大高手也赫然在内。 连横淡淡地道:“现在你还猜不出我的身份吗?” “你才是老鼠会真正的首领。”我沉吟了一下道。 他得意地一笑道:“不错,死也让你死得明白,我就是老鼠会的真正大首领。” 我略略扫视了他们一眼,对方人数大概在五十人到六十人之间,从他们的动作和精光闪烁的眼神来看,都是不错的好手,恐怕老鼠会的精英都在这里了吧。五十人多人将我围在这里,前无去路,后无退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我感慨地摇头道:“对付我一个人,至于弄出这么大阵势吗?” 连横哈哈大笑道:“若是在平时,遇到你这种高手,我避之唯恐不及,今日一战恐怕我会内高手要死伤很多。可是没办法,有人向我打了招呼,不惜一切代价取你性命。” 一丝阴谋的气息飘了过来,我皱了皱眉道:“在彩虹城又有谁能命令你?我不过刚从山里出来的一个小子罢了,自忖并未与人结仇,到底是谁给你命令杀我?” 连横嗤笑道:“这个我不能说,说了连我的命也没了。”他忽然神色一冷道:“别说那么多废话,等我取了你的小命,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也不用在这痛苦的人世挣扎了。” “杀啊!”地面上足有三十多位好手潮水般拥了过来,个个面目狰狞,口涎也被风吹在脸上,锵锵刀剑出鞘声,晃晃寒铁反射着火光,凶态毕露的众人汇聚出惊人的杀气席卷而来。 一时间,我仿佛置身在人间地狱,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恶鬼。我既不愿与他们一同堕落,唯有用手中之剑拯救自己。 第十章 异变 惨烈的厮杀就这样开始了,眼前的众人仿佛是一群陷入疯狂的魔鬼,通红的眼珠中充斥着暴戾的杀气。 连横没有动,先前伏击我的三大高手也没有动。他们是在利用老鼠会的会员消耗我的体力。头顶两边的弓箭手们虎视眈眈,因为我混在人群中,所以他们并没有向我发箭,他们控制着制高点,令我不能摆脱地下的人群飞到空中去。 不难想象,一旦飞到空中,我会成为极为显眼的目标,二十多个弓箭手蓄势待发的雨点般的利箭能将我射成刺猬。 他们显然是早有预谋,而且是针对我的情况而设下的。 既然逃不了,只能拼命厮杀。老鼠会虽然是地方的黑势力帮会,但毕竟雄踞彩虹城这么久,会内的好手颇多,这些人中的每一个都有着丰富的杀戮经验,三十多人顿时如铁桶一般将我围了起来。 笑容停留在连横的脸上,似乎胜利唾手可得。 我的心内燃起熊熊火焰,我的自尊岂容你这类卑鄙小人玷污?我将暗能量光剑凝聚在手中,惊鸿一斩,挟着昂然的盛怒投进了人群中。 我要让他们知道,即便是一个少年,也不是可以容人轻易凌辱的。 血花在我面前绽放,当面一人手中兵器被我挑飞,剑光如同闪电,先后点在他两只手上,他痛苦凄厉地惨叫着,淹没在后面冲来的人群中。 一支铁矛趁机从我的一侧刺来,指向我难以顾及的肋下死角,我隐约看到铁矛的主人露出残忍的笑容。可惜他忘了,我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难道他以为我的翅膀只是摆设用的吗? 太天真了啊!巨大的白色羽翼瞬间打开,铁矛和铁矛的主人被羽翼重重地打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喷在别人的身上。 那洁白的羽毛令人有种心悸的美丽,如同天使,我张开着洁白的羽翼,挥舞着闪烁着光芒的暗能量光剑,在人群中舞动。伴随着惨叫,一个个老鼠会的好手接连被抛出圈外。 然而三十多个好手,即便是站着不动,让我出手,恐怕把他们全打趴下也要一会儿工夫,何况在一旁还有四个没有出手的高手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一旦我出现气力减弱的情况,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 洁白的翅膀上终于染上了血迹,而且是我自己的,对方毕竟人数众多。几根翎羽坠落地下,敌人的士气在这一刻大振,战斗开始以来,我首次负伤。 我厉啸一声,手中剑光陡然大盛,身体转动间,剑光如电在我身体周围划出了一个圆圈,亮闪闪的圆圈如水波一样荡漾着。这是我用特殊秘法,将凝成实质的暗能量短暂地停留在身外。 有不怕死的冲了上来,兵器刚接一接触到光圈,就仿佛与我的光剑撞击在一起,一时间,“叮当”声四起,五六把兵器不是被震飞就是被震成两半。 得此空闲,双翅猛地一振,两股巨大的风力顿时将围在我四周的人给吹得踉跄着向外跌去。双脚猛击地面,我的身体弹了出去,转瞬间就飞临人们的头顶。 我刚一升空,无数破空声仿佛过境的蝗虫一般“嗡嗡”地向我飞来。箭法精准,少有偏离的,而且箭支都是精心打造的极品,还有少数军队特制的箭支,含有特殊的能量,专门对付我这类会飞翔的宠兽战士。 我将手中的暗能量光剑挥舞得滴水不漏,然而剑光所及,终不能将全身连同翅膀都笼罩在内。只是几下的工夫,已有人发现这个破绽,箭支纷纷向我的翅膀招呼。 无奈之下,我又被迫落下,凶残的敌人仿佛吃了兴奋药,又呐喊着围了上来,我再次陷入苦战。 体力在一分分地减弱,暗能量也在迅速地消耗,敌人在缓慢地减少。 三十多人此刻只剩下七八人围着我,人虽然少了却给予了二十多个弓箭手射箭的机会。人少了,我暴露的机会也大了,有两三个箭法极准的射手,不时地向我射来一两箭。 剩下的敌人虽然个个带伤,却是极为难缠的,他们小心地应对着,不与我硬拼,只是消磨着我的意志。左臂受伤的困扰在这种时刻终于显现出来,倘若手臂皆完好无损,这地面上的三十多人早已被我全部打倒。 我将翅膀收在身后,不再张开着,那只会增大我受攻击的面积。我暗运一口气,剑光骤然盛开,万千光点从胸前释放出去,连朦胧的夜空也为之一亮,随即双腿连环踢出。 当下,有两人被我的暗能量光剑刺中,惊呼着迅速退后,另有一欲从背后偷袭之人被我踢飞出去。 我气势大盛,其余几人顿时受到震慑,徘徊着退了开去。我终于找到机会,连退几步,从怀中掏出疗伤的丹药和快速恢复暗能量的丹药,来不及细数,一口吞下数枚。 刚才震慑众人的一击,实已耗费了我大量的暗能量,倘若他们几人不是惧怕我的威势,反而围了上来,我恐怕难以幸免了。我冷笑:“老鼠会的人果然胆小如鼠。” 我尚未来得及多喘两口气,只听连横一声暴喝:“动手!” 暗含古人类真元的一句暴喝,仿佛有人在我耳边大声吼叫一般,震得我耳鼓发麻,同一时间一直没动的四人终于出手了。 “生死一战!”我心中暗叹!我振作精神,催动刚刚进入腹中的丹药。不愧是五转丹,一入腹中,就开始不断释放出暗能量,体内又积累了些资本。我厉吼一声跃了出去,手中光剑闪电般刺向连横的前胸。 这是我第一次与他交手,他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都在旁观,对我的招式和修为都有一定了解了,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一对分水刺迎着我的剑光而来,眼看要碰撞在一起时,突然如毒蛇般地扭动了几下,暗能量光剑刺空,分水刺破空而来,骤然加速,直逼我的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我硬吸了一口气,身体横移了一段距离。寒光闪过,在我肩胛骨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同时,身后三人也已攻到。 连横露齿一笑,说不出的阴狠之色溢于眉梢眼角。 连横此人的武功招式与他本人一样,貌似光明正大,实际上却是毒辣无比,只是一招就让我受了伤。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向后撞去,一把疾劈而来的尖刀被我夹在肋下,翅膀猛地打过去,一个妄图偷袭我的家伙被撞飞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老鼠会三大高手已经掠至。我只觉剧痛从翅膀末梢传来,终还是避不开。我快速转动身体,眼角瞥见手持钢爪的杀手正鬼魅般向我身前逼近,一只钢爪上还有血迹。 此人行动悄无声息,又擅长刺杀之术,倘若不能重创此人,我今夜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另两人此刻业已扑至,两道寒光直向我胸前刺来,兵器未至,但是森寒的杀气已令我的皮肤战栗。我闷哼一声,强行从两人的攻击中穿过,冰冷的钢刃在我身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杀手在一旁觊觎着,本打算在我手忙脚乱地应付两人的攻击时再突然出手的,没想到我如此“心狠”,居然不顾自身安危向他直扑过去。 我的速度很快,只在空中留下两道血线。光芒乍起,我手中一紧,暗能量光剑在空中震颤,随之而起的无数凄艳的剑花仿佛在一夜之间开放,当头向杀手罩去。 一切均发生在瞬间,连扑向我的两大高手也为之愕然,无法马上向我发动计划好的攻势。然而杀手却显得异常彪悍,此刻虽然只剩他孤身一人面对我,却如同野狼一般地向我扑来。 一连串的清脆响声中,他终于负了伤,向后退去,虽退而不乱。他的本领之高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当然这也是由于我的体力和体内的暗能量消耗太大所致。 “拼了!”我暗暗咬牙,此时众人已经反应过来,又形成了合围之势。 剑光再起,这一剑虽没有之前的绚丽、浩大的声势,却朴素得令人心悸。一道简单的弧线在空中掠过,却偏令人生出不知该如何躲避的心理。剑光仿佛从远处掠来的飞燕,一闪而过,燕来燕去,了无痕迹。 杀手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这一剑彻底破去了他经年的修为,估计从此以后他就是个废人了。 数道杀气从我背后扑来,我反手一剑,剑光闪烁,一道绝美的弧线破去众人的攻击,同时暗能量光剑因为得不到我体内暗能量的补充,也化为暗能量碎片。 “不能让他们形成合围之势。”为了生存我绞尽脑汁,在手中暗能量光剑碎裂的同时,我向山壁的一边掠去,背靠山壁。这样我不必再担心头顶弓箭手的攻击,也不用忧虑会有人在我背后偷袭。 此刻我已然接近油尽灯枯的状态,好在刚吞下的五转丹不断地释放出能量,令我有了生存下去的动力。 地面上老鼠会好手还剩四人,再加上两大高手和连横,我看起来幸存的可能性非常非常低,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我还要坚持下去。 望着七人狞笑的面孔,我心中求生的意志愈发强烈起来。记得北师伯曾经跟我说过,人世间的争斗仿佛蚕之吐丝,不死不休。好吧,就让上天看看,到底谁生谁死。 我眼中骤然亮起的两抹精光,骇得连横也为之一怔。 然而谁也未曾想到的异变却在此刻发生了! 滔滔冲下的瀑布仿佛被什么打开了一个缺口,水花猛地向外溅出,一个庞大骇人的身影倏地从水潭中掠了上来,四首而三尾,是鯈鱼! 连横暴怒道:“不是让你们洒了这该死的怪物最讨厌的香木灰吗?”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也许他命令的那个人早已被我打晕了,不知道趴在哪里呢。 我想应该是浓烈的血腥味吸引了鯈鱼,况且这里是在它的领地范围之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鯈鱼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兴奋,高声吼叫着,发出如同蛙鸣的怪响。 众人都被突然出现的鯈鱼给震住了,连横大声喊道:“射死它!” 弓箭手们恍然大悟,一个个挽弓引箭,顿时间,箭支泼墨般地向着鯈鱼射去。可惜,鯈鱼外表光滑的皮肤却出奇地坚硬,没有一支箭能够伤害到它,但是却足以引起了它的愤怒。 鯈鱼忽地跃起,六足都抓在岩壁上,随后猛地一蹬,出现在一面山壁的弓箭手的面前。接着,鯈鱼便展开了疯狂的屠杀,锋利得连山壁都可以掏出一个洞的爪子,没有几个人能挡得住。 鲜血飞溅,残肢断臂! 鯈鱼就像是个屠戮的工具,三条尾巴不断地将弓箭手扫下去,打在山壁上,顿时山石碎裂,发出惊人的响声。鯈鱼不时发出的吼声,仿佛催命的音符,刚才还占尽优势的弓箭手们转眼间成了被屠戮的对象,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着鯈鱼愈发凶狠,我厉声道:“连横,我们暂且放开恩怨,先合力将此凶兽逼退,否则我们只会一一被它屠杀干净。” 连横的脸色愈加狰狞起来,眼神中似乎在考虑我的提议,然而,随后袭来的一对分水刺让我知道了他的想法,他是非杀我不可了。就算眼看着他的部下都在鯈鱼凶齿利爪下丧生,他也熟视无睹,此刻他只想杀了我。 我一边抵挡着他的攻击,一边大怒道:“他们虽然都是人渣,却也是你的部下,对你忠心耿耿,为什么你却对他们的生命不闻不顾?” 他嘿嘿狞笑道:“既是忠心耿耿,自当早有准备为我献身。这正是他们效忠的时候,只要他们用生命为我赢得杀你的时间,一切就都值了。” 我厉声喝道:“你以为他们能挡多长时间?你以为你杀了我,能够独自面对如此凶兽吗?” 他哈哈大笑道:“我一个人当然应付不了这个凶兽,但是你认为我会是一个人吗?” 他话中有话。突然有三个人影从两边的山崖上飘然而下,我只一眼瞥过去就看得出这三人都是绝顶高手。换在平时我没受伤的时候,一对一或许能胜,一对二必负无疑。 眼角瞥见连横得意的笑容,我心中剧烈地颤了一下,难道这三人都是他的帮手? 鯈鱼连续的暴怒吼声震彻山谷,一个罗天大网从三人手中射出,在空中倏地变大,映着火光闪闪发亮。大网不知道为何物打造,竟然连鯈鱼那可洞穿金石的利爪都难以破坏。 网上装有数十个同样物质打造的利钩,鯈鱼在网内左冲右突,却被利钩抓出一道道血痕。鯈鱼暴怒异常,狂吼着想要冲出去,巨尾疯狂地拍打着地面,“隆隆”声响中,烟尘四起,泥石飞溅,声势骇人已极。 不过从天而降的三人却仿佛对收服这种凶兽别具心得,三人配合无间,先是将罗天大网给固定住,其中两人手持兵器防止鯈鱼突然扯倒大网暴起伤人。 另一面容姣好但目光凶毒狡猾的紫裙女子却在鯈鱼面前大模大样地趺身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支白森森的笛子来。这笛子大抵为兽骨所制,笛子的一端雕刻着一不知名狰狞怪兽,头有双角,作咆哮状。 一声刺耳的兽鸣从笛孔中刺出,笛声尖锐狰狞,仿佛数百怪兽在齐声尖鸣。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顿时被笛声扰得气血翻腾,心神不宁。我大惊,从未想过区区笛声也有如此威能。我立即命令小虎助我调息心神,气血这才渐渐平定下来。 反观连横,似乎也是首次得闻此怪声,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显露出他心中的震撼,显然比我大大不如,可见他对心灵的修养比我差得太远。 有此笛声助阵,我顿时精神一振,奋起反攻。敌人有援手前来,此刻却因为鯈鱼的关系脱身不得,我正好趁此机会闯出去。手中剑芒排空而出,填满了眼前两米内的空间。 连横本就被笛声所扰,心神不宁,难以发挥全力,此刻我骤然发威,顿时让他手忙脚乱。一连串的交击声响起,他左支右绌地向后退着,我倏地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跌了出去。 光影散去,我脚下一点向外掠去。倘若不是因为身后翅膀几处受伤难以飞翔,此刻我已经脱离危险,翱翔九天了。 身后传来一个雄壮的声音:“老六,别让他跑了!” 一道虚影瞬间从我身后越过,在我前面站住。我倏地停下,望着来人愕然道:“蛇六!”蛇六如同磐石般挡在我的面前,他虽然没有掣出武器,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决心将我留下。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道:“原来你早就在算计我!”心中绞痛起来,被朋友出卖的痛苦,比皮肉之伤更痛上百倍。我不久前才对他尽除疑虑,视其为父兄般的朋友,哪里想到他早就将我出卖了,我只觉心中酸痛,一时难以说出话来。 蛇六感应到我的痛苦,阴森森的脸上竟涌出愧疚之色,目光对视中,再没有之前的那股决绝。 他叹了口气,声音微不可闻地道:“吾师‘蛇神’哈里兽。”短短几个字,他却似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来,如若不是亲见,谁能想到,形象恐怖、杀人如麻的老者蛇六的双眸中竟然也会流露出苦涩的眼神! 与他眼神相对,我们彼此都知道,他是想起了我不顾生死替他抵挡鯈鱼足以致命的一击,他心中对我怀有感激之心。 他道:“倘若不是你舍身救我,我老人家此刻恐怕已经成了鯈鱼口中的几根白骨。我平生杀人无数,却从未有人予我点滴之恩,若非师命难违,我绝不会与你作对。你放心,家师那里,我一定尽量为你说话,保你一条性命。” 这话说来,底气显然不足,恐怕在他师父那里,他并没有说话的权利。 鯈鱼被困,其余众人和弓箭手都在连横的带领下向我拥了过来,我神色一凛,知道此刻再不突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凝视着蛇六道:“倘若我束手就擒,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与你师父乃生死之敌,你觉得他会因为你而放了我吗?” 他露出苦笑,自古情义难以两全。 连横的声音在我背后传来,道:“贵客请在一旁稍候,我连横自会将其捉住献上。” 我冷声道:“口出狂言,你若不是趁我重伤偷袭,在我眼中,你与黄口小儿无异。” 连横恼羞成怒,怪叫一声,分水刺当先向我刺来。其余众人也都怪叫着前仆后继地冲了上来。蛇六果然站在一边未动,只是看着,眼神充满矛盾。 我全力施展着“灵猫三步”,然而闪躲间,看起来更像是只翩翩起舞的飞鸟,将一切豁出去后,身法反而更为灵活了。 眼光瞥见罗网中的鯈鱼,我心中兴起同命相怜之感。 一名雄壮大汉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鯈鱼,紫裙女子不断地以本身真元贯通骨笛发出特殊的响声。 猜得出,他们必定是想收服这只不可一世的凶兽。 笛声先是如同百兽齐鸣,但是鯈鱼不但不服帖,反而似乎受到刺激般挣扎得愈发厉害。 在我与连横众人纠缠的时候,紫裙女子的笛音又转换为滔滔海浪巨响,带着滔天巨浪般的威慑力,一波一波地向着鯈鱼袭去。 然而紫裙女子此举却是打错了算盘,那鯈鱼本就是水中之物,强横异常,在上古时期,蹈江踏海在水中称王,此刻海浪的笛音更激起它的凶性,鯈鱼连声吼叫着,眼睛中红光四溢。 鯈鱼碎金裂石的利爪疯狂地撕扯着罗网,三条巨尾凶猛地砸向一边看守着他的雄壮大汉。 那大汉似是力气极大,抓着身后两柄巨锤镇定地砸击着愤怒的鯈鱼。大汉道:“师妹,快换笛声。此兽力大无穷,我难以抵挡多时。” 紫裙女子脸色如常,笛音倏地转换为风吹林涛的声响,四周顿时涌起群山寂寂的林涛声,间中夹杂着虫鸣鸟叫,令人产生置身世外桃源美景中的虚幻感,杀气顿时为之减弱。 然而鯈鱼却毫不理会,愈发凶猛起来。 雄壮大汉为了阻止鯈鱼撕破罗网,又与它硬拼了一记,鯈鱼声声狂吼,壮汉闷哼道:“该死的畜生,简直对牛弹琴。” 那女子想必也看出,此笛音难以降伏怪兽,立刻又做变幻,笛音一时如狂风大作,一时如幼鹿哀鸣。 第十一章 转折 笛音百变,直到紫裙女子吹出漫漫黄沙的萧索之声,鯈鱼才渐渐安静下来,或许是因为生存在水中的鯈鱼从未见过无垠的沙漠,这种听起来漠然的风沙声才渐渐地使其收敛狂性。 雄壮大汉仍小心地注视着鯈鱼的变化,直到鯈鱼趴伏在地上,发出均匀的喘息声,他才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不愧是上古凶物,要是再晚点,我恐怕就难以支撑了。” 紫裙女子斜睨了他一眼,千娇百媚,然而却没有停下笛音,那寂寂的黄沙吹拂的声音仿佛一首催眠曲般将鯈鱼凶性软化。 雄壮大汉见鯈鱼如同猫儿般凶性全失,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道:“师妹好本领,师父传你的《驯兽神曲》竟已修炼至如斯境界,难怪这次行动,师父点名让师妹担当此降伏重任。” 紫裙女子听到雄壮大汉的马屁,似喜似嗔地瞪了他一眼。 大汉哈哈笑了一声,自觉有点无趣,忽然瞥见厮杀仍在继续,不禁大怒,厉声道:“老六,难道你还敢违抗师命不成?速速将那小贼擒下,否则别怪我不讲师兄弟的情面。” 蛇六面色一变,显然记起了其师哈里兽的恐怖之处,对我道了声:“对不起了。”随即闪身进入战斗圈内,一掌向我拍来。 我就等待这一刻呢,猛地劈翻两人,身体向蛇六迎去。 巨大的掌力瞬间重重地击在我的背部,一股大力冲进我的体内,一口鲜血吐出,蕴含暗能量的鲜血仿佛一道道血箭,众人惊呼后退,我被蛇六的掌力送了出去。 我虽然看不到蛇六惊愕的神色,但是我却感觉到,蛇六在关键时刻收回了部分掌力,这才令我没有当场倒下。 我借着这个机会,与隼儿解除合体,召唤出龙精虎猛的小犬狼合体。隼儿被我召回体内,它不但暗能量耗尽,而且受了不轻的伤,回到我体内后就蜷缩在我胸前,只有微弱的生命波动传出。这一次它不休养一个月是休想复原了。 这是我的杀手锏,小犬狼的暗能量和星宿之力顿时涌进我的体内。仿佛久旱逢甘霖,我顿时精神一振,但是因为我自己本源的暗能量消耗殆尽,所以虽然有生力军补充,仍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不过用来突围已是绰绰有余了。 小犬狼是被贪狼神兽改造过的,所以相比我而言,更加得天独厚,对周围的星宿之力有强烈的感应,一部分星光受到吸引向我聚拢而来。 我感觉到自己的骨骼在迅速增大,暗能量在经脉中流走,星宿之力涌向四肢,十根锋利的青色指甲冲了出来,同时,双脚的趾甲冲破了鞋子的束缚伸了出来。 两道寒光呼啸而来,是带着特殊能量的羽箭,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挥,羽箭被撞得粉碎。我微一愣神,旋即向着两个百米之外的神射手掠去。 我心里有丝淡淡的喜悦,小犬狼这段时间又有很大的进步,星宿之力能变化为实质凝聚为极锋利的指甲,恐怕是和小犬狼有很大关系的。 变化为狼人的模样,我增高了一米多,两个神射手看见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都吓了一跳。我巨手一挥,两个骇得惊慌失措的神射手飞了出去。 我转身扑向冲来的几人。与小犬狼合体后,我的力量和敏捷都大大增加,再加上蛇六只使出七成左右的本领,所以我很快突破剩下几人的阻挡冲了过去,向着谷外疾奔。 “想走岂有那么便宜?”一个雄浑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 我没有往后看,只是一心想要冲出谷去,外面地形复杂,我一旦冲出去,就安全得多了,想在这么大片的区域找到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这里又靠近彩虹城,我就不信蛇六师兄妹和连横的老鼠会敢在东联邦政府的势力范围内明目张胆地围捕我。 惊人的劲风突然从身后袭至,目标是我的脑袋。好在我神志敏锐,头一偏,躲了开去。一个黑影轰击在前面不远的山壁上,顿时山石迸射,大块大块的石头砸了下来。 我暗道:“好惊人的力量。” 就在这被略微一阻的短暂时间内,声音的主人已经如风驰电掣般掠至,身体腾空而起,抓住插在山壁中的巨锤挡在我身前。 不想知道他是谁,也不想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我双手一错,幻化出漫天的爪影,一束束劲锐的气流在空中相互激撞。从此人对蛇六的态度来看,必是蛇六的师兄类,而且从他刚才和鯈鱼搏斗的声势来看,此人的修为比蛇六还要高强。所以我一出手就不惜消耗暗能量。 壮汉哈哈狂笑:“不过如此!” 两柄巨锤在他手中似玩具般举重若轻,仿佛流星逐日般向我击来,在我的招式未尽全功时已经扫至我的眼前。 刺耳的交击声连环响起,我被迫向后退去,对方的修为比我想的还要强,他占着重兵器的优势,硬生生将我挡了回来。 十指隐隐作痛,狼爪虽然锋利,但是击打在用精钢浇铸成的实心巨锤上,却吃了不小的亏。 眼看身后的其他敌人将要追了上来,我厉啸一声,身体倏地前移,仿佛一道虚影一瞬间就跨过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右手伸出一根指甲,以剑势横削出去。 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发动了又一波攻势。 这一招便是轻易不使的“飞燕斩”,是我观看飞鸟飞翔在空中留下的轨迹所领悟到的必杀绝招,是融入自己的武学和经过小虎精密的计算而形成的符合自己性格的招式。 可是这种招式非常消耗暗能量,所以我很少用,此刻却是顾不得许多了。锋利的指甲近乎于透明,薄如纸片,然而对方的武器却是一副坚比铁石的巨锤。 大汉先是对我施展出如此精妙的招数露出惊骇的神色,但随即又嘲弄地一笑,在他眼中,蝉翼般的指甲如何比得过巨锤。 面对我这一招,躲避不了,进攻不及,唯一的方法只有防守,他将巨锤上下挥舞,气象森然,暗劲奔涌。 此人修为果然高深,虽然两柄巨锤重愈数百斤,但却在他手中演绎出众多精妙细致的变化。 全身的星宿之力都向我竖起的剑指涌去,微微弯曲的指甲绽放出极美的湖水般的湛蓝色,光彩夺目。倏地一道星光投来,正落在竖起的剑指上,星光灿烂,绚丽无比,我感觉到一股纯正而又庞大的力量正与我建立一种内在的联系。 水晶般的指甲如一件令人心悸的艺术珍品,转眼间与笨重粗大的巨锤相遇。我不得不佩服面前的对手,虽然他在我的“飞燕斩”下无力反击,却能恰当地封住我的后招,这一点足可以令许多高手汗颜了。 我感到手指微微一颤,随即如入无物般没入巨锤中。 雄壮大汉嘲弄的神色瞬间转换为惊骇之色,我收手而退,一滴血珠被我从指甲中弹出。水晶般的指甲光芒迅速黯淡下来,这一击耗尽了我的星宿之力,身后追兵转眼而至,看来这次我真的逃不掉了。 一瞬间的变化,令所有人都应接不暇,大汉在我接触到他的刹那,闪电般疾退,此刻站在十步之外,脸色惨白,神色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吃惊之色。 “当啷!”一声重物坠地的声响。 大汉左手所持的巨锤从三分之一处裂为两半,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切口处平整至极,他忽然将手中的巨锤扔掉,手捂在胸前,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半边身体。 他脸色煞白地望着我,这一击,他输掉了所有。如果不是我最后气力不支,偏了一点点方向,没有击中他的心脏,他此刻已经变成没有生气的尸体了,不过他的幸运却是我的不幸。 敌人蜂拥而至,我虽然油尽灯枯,但我不会束手就擒,真的勇士只会战败,不会投降。 也许是天可怜我,让这些人为我陪葬,异变骤生。原以为被驯服了的鯈鱼此刻突然狂性大发,失去了大汉的制约,罗网迅速遭到它锋利爪牙的破坏,鯈鱼脱困而出。 紫裙女子惊骇得花容失色,一横手中骨笛就欲再吹绵绵黄沙之音,鯈鱼却如闪电般从她身边掠过,强横的身体,一下将娇小的紫裙女子撞飞出去。鯈鱼兴奋地狂吼起来,尾巴在身后左摇右摆。 紫裙女子可能先前吹奏《驯兽神曲》已经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此刻竟然在鯈鱼千钧之力下不堪一击,被撞得口吐鲜血,花容憔悴。 众人都大惊失色,却没有人敢上去阻拦仿佛着了魔的鯈鱼。此刻的鯈鱼仿佛脱开锁链撒欢的狗儿,横冲直撞,无人可挡。 转眼间,鯈鱼就扑进人群中,剩下几个好手哪敢抵挡这犹如十八层地狱中跑上来的凶兽,纷纷向两侧躲避。 众人一让开,我发现自己和鯈鱼之间竟然毫无隔阂,它下一个目标竟冲我而来。只是它的目光怎么也看不出穷凶极恶之色,难道我失血过多,眼花了吗? 鯈鱼是两栖的凶兽,虽然脚掌上长着脚蹼,但是移动速度仍然相当惊人,我此刻筋疲力尽,岂有力气抵挡,连逃跑也力不从心。 突然觉得身体一轻,我两米多高的身体竟然被它轻松抓在手里。它站在那里,龇牙咧嘴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从哪儿下口比较好。不过我却发现它眼中涌出没有掩饰的喜色,嗯……就好像狗儿看见了自己主人,更像狗儿在戏耍时将主人扑倒在地时的眼神。 这一刻,我彻底迷惑了。 “啊!”我发出急促的惨叫。连横一脸狡计得逞的奸笑,收回插在我腿上的分水刺,这个混蛋竟然乘人之危。我厉吼一声,怒目盯着他。 他洋洋自得,自以为我落在凶兽手中必死。 鯈鱼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忽然嗅到热乎乎的鲜血从我腿上流出,顿时大怒,溜目四顾,似欲找到凶手。连横没料到鯈鱼会有如此反应,当鯈鱼的目光看到他时,他突然脸色一变,转身欲逃。 鯈鱼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毫不迟疑地厉啸着追过去,战斗了一晚的连横又岂能跑得过鯈鱼,三两步就被鯈鱼追上。鯈鱼锋利的巨爪当头落下,连横骇得魂飞魄散,竭尽全力抵挡,却仍逃不过被当场拍飞的结局。鯈鱼沉重的身体跟着跃了过去,落在他身上。 惨叫声中,连横一口血箭吐出,再被鯈鱼三条巨尾一砸,顿时出气多入气少。鯈鱼替我报了此仇,似是状甚欢娱,连声啸叫。 经过这几下变化,我对它的恐惧心理已经降到最低,虽然不知道它为何有如此转变(别忘记,它先前还重创过我),但是总归是好事。此刻能够战斗的除了几个吓得不知所措的老鼠会的好手外,就只剩下蛇六了,我的求生机会大增。 我转过头看着它丑陋狰狞的一面脸孔,道:“谢谢……鯈鱼老兄。” 然则事情显然还未结束,蛇六在远处高声道:“兰虎,不要妄动,先稳定住它的情绪,等我来救你。” 我低哼了一声,刚想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刚刚和别人狙杀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好心?不过见他眼神中真情流露,我叹了口气。也许是因为各自的背景和经历不同才造成今日我和他敌对的状况,于是我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鯈鱼听到声响,也转头望了蛇六一眼,它眼珠转了转,突然一转身跑了。可关键的是,它似乎忘记将我放下来了。我连忙高声喊道:“鯈鱼老兄,你还是一个人走吧,我就不陪你了。” 鯈鱼置若罔闻,飞快地向着瀑布下的那个深潭掠去,我顿时魂飞魄散,大叫道:“我可不会在水中呼吸。” 若在平时,在水中坚持几个小时不呼吸倒也无妨,只是此刻我全身是伤,连动个脚趾都难,更遑论在水下抵挡水压呼吸了。 可惜,鯈鱼老兄太一意孤行了,转眼间就掠至瀑布下,看也不看,就纵身跃了下去。水花飞溅,我最后听到的声音只是蛇六的呼喊声。 成群的气泡向上浮去,鯈鱼紧紧地抓着我飞快地游着。它在水下的速度显然比在陆地上更胜一筹,只是两三下就游出几十米远,几乎是瞬间我们就来到了瀑布垂直下方。 我只有死死地屏住呼吸,希望能有一线生机,成吨的水流砸下,若不是鯈鱼抓着我,我不知道自己要被冲到哪里去了。但是沉重的水压仍砸得我眼冒金星,昏昏沉沉,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鯈鱼却如龙归大海,潇洒自如,我体内气息将尽,我再也忍不住,张开口来,两大口冰冷的潭水灌进嘴中。曾多少次临近死亡,我都已经忘记了。死亡这么快降临,我除了有点遗憾外,竟然丝毫不感到恐惧。 眼前忽然一亮,周围压力顿失,原来鯈鱼在这关键时刻竟从水下跃了上来,我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湿润的空气。 鯈鱼抓着我继续前行,速度却慢了下来。过了好半天,我才渐渐恢复神志的清醒,眼前是一个幽静的隧道,“隆隆”的巨大水声仍在耳畔。我判断这里该是瀑布后面的某处秘洞,真想不到,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中,竟然会有此秘洞。 鯈鱼是要抓着我回它的巢穴了吗?我胡思乱想着,本来就筋疲力尽,全凭一股毅力支撑着,直到此刻死亡的压力散去,我竟然在这幽静的秘洞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全身泛起一股酸痛。待在山腹中,按说应该是黑不见光,然而此刻蒙胧的双眼接触到的却是淡淡的白光,虽不至于将洞中渲染成白昼一般,但至少普通人也可以借这光亮看清周围的环境。 此时我正躺在一张大木床上,床板厚实坚硬,睁开眼来,入目的是四个巨大的头颅,吓了我一跳。我向后退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是被它所救,尴尬地冲它笑了笑。 鯈鱼见我醒来,向我龇了龇牙,发出“吱吱”的声音,显得非常愉快,随即转身冲了出去。我微微一愣,随即开始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 身下是一个很大的酸枝木质地的木床,虽是木床,但是木床上的雕刻和花纹却独具匠心。房屋内还配备着相应的桌椅等物,还有一些简单的木制装饰品,看起来像是自己手工制作的小玩意。 四周墙壁上颇为整齐,这山腹之内,岩石坚硬犹胜花岗岩,能将墙壁做得如此整齐,显然并非易事。 最令人惊讶的就是这间屋子里,总共镶嵌了一十八枚珍贵的能够发出白光的珠子,想来是夜明珠无疑了。 能在此地开凿石室,自然是有大毅力者。遍观石室中的一桌一椅,莫不显示出此间主人胸中颇有丘壑,且具隐士之心,想来定是阅尽世间沧桑的智者。 于是我兴趣盎然地想在石室中寻找到有关这里主人的蛛丝马迹。 不到片刻,脚步声传来,鯈鱼从外处回转到室内,将两尾活蹦乱跳的鲜美的鱼儿丢在我面前。鯈鱼发出短促的低吼,似乎在邀请我进食。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看见肥美的鲜鱼顿时感到肚内饥肠辘辘,我拱了拱手道:“谢谢鯈鱼老兄。”当下也不客气,剥去鱼鳞,切成鲜嫩的生鱼片,饱餐了一顿。 用餐过后,体力渐渐恢复,精神也好多了。我开始观察自己的伤势,外伤、内伤兼有,这次能够大难不死多亏了鯈鱼相救。我吞吃了几枚有疗伤奇效的五转丹,又在伤口上敷上一些丹药,我开始尝试着盘膝静坐。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鯈鱼粗重的喘气声在我旁边响起,我静静地坐着。片刻后鯈鱼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聊,我的耳朵中传来远离的脚步声。 很快,我的心神就沉静下来,一心一意地疗伤。 从小虎那里我得知,自己睡了将近两天的时间,这两天中我的思维都陷入昏迷。好在有小虎,作为一个进化过两次的超级智脑,它现在的智商已经非常高了,至少能达到十岁左右孩子的水平,所以它很自然地在我昏迷时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引导着体内剩余的暗能量对身体进行修复。 否则受了那么重的伤,沉睡两天后,我可能连自己起床的力气也没有了。可是即便如此,我仍然“看到”自己体内很多组织都受到重创,虽然一些主要受创的经脉都已经被小虎修复,但是还有很多旁支经脉仍处在断裂状态下。 这些一段段的经脉中往往还困着一些细微的暗能量。 看着这些,就仿佛居高临下地望着平坦的大地上,几条河流的主干道被截断,难以形成活水。 我动用全部力量,一点一点地将这些受阻的水道逐渐沟通,暗能量渐渐汇聚起来。然而体内这么多经脉,想要完全修复却是一个大工程,不过好在这个任务小虎可以胜任。 不将大部分主干道的经脉修复完成,是没有办法修炼任何一种功法的,因为水流不通。很多修炼之人因经脉受损或者完全断裂而失去了一身的修为,原因就在于此。 当我醒来的时候,又有两条肥大的鱼扔在我面前。在山腹中我也不知道此时的时间,只知道肚子又饿了,再次吃了两条鱼,我饶有兴致地开始在山腹中逛了起来。一来是想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留下的府邸,二来是想找一个能够通往外界的出口。 鯈鱼像忠实的朋友一样跟在我身边,虽然它依旧相貌狰狞丑陋,但是再看它,我却觉得非常可爱,真想知道它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走了一圈,发现这里倒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府邸”,像我刚才居住的石室那样大的石室有八间,还有一些较小的石室,而且各有其作用。 大石室有卧室、厨房、书房、练功室等等,一应俱全,包括鯈鱼居住的一间更大的石室。它的石室大约是我的卧室的两倍大小,而且有清水从外面引进来,整个石室湿漉漉的,十分适合它居住。 不过似乎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的关系,很多这里的东西已经面目全非了。厨房里的餐具等铁制品锈迹斑斑,木制品更是成为一团朽木,一些菜类食物都成了空壳一样的垃圾。总之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书房里的桌椅等物还算完好,一个镶嵌了四颗夜明珠的灯也算完好。那些竹简制作的书籍之类的东西堆积如山,一时难以看出其中的价值,只好等有时间再来清理一下了。 第十二章 圣剑封兽 还有一个房间摆放着一些制作奇特的刀剑等兵器,似乎作为欣赏用的,难道这间石室是此间主人的娱乐室,没事可以进来将喜爱的兵器拿起赏玩一番? 不过这些兵器经过久远的年代,这里湿气又重,大多都失去了光泽,刃身布满了锈迹,更没有了当做兵器的资格。桌子上还摆着一些原始的兵器坯体,不知道是作何用的。 暂且不去管它,我又来到了练功室,之所以我将这间空荡荡的巨大石室认为是练功室,是因为石室的四面墙壁布满了各种刀枪剑戟的划痕,深浅不一,但却充斥了四面墙壁的每一米空间。 我站在一面墙壁下观看着,划痕长短不一,深浅有别,有的划痕并不是直线,而是一段弧线。划痕虽然零散地分布着,但是有一些划痕我却可以肯定是连续的招式在墙壁上留下的,根据这些划痕大致可以推测出此间主人当时的动作轨迹。 我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模拟、计算。看了一会儿便觉此人武功真是高妙,招式变化如行云流水,时而大开大阖,用劲如同山洪暴发,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时而精细巧妙,如绵绵春雨,于不知不觉中能将敌人销魂噬骨。 如此,一连十余天,我在这山中府邸,平日里就疗伤静坐,闲暇时便瞻观先人留下之物,伤势日渐康复,只觉得无论是精神还是修为都提高到了更高的层次。 只可惜这儿深入山腹之内,难以与天地相通,星宿之力却是恢复得极为缓慢,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至少在这里,人身安全能够保证。 十余天里我与鯈鱼的关系稔熟起来,经过我无数次的试探和观察,最终确定,鯈鱼对我的变化之所以判若两人,关键原因出在小犬狼身上。据我猜测,这上古存活下来的凶兽对神兽贪狼有种莫名的敬畏,而小犬狼等若是神兽贪狼的化身,因此第一次我没有与小犬狼合体之前,它将我视作敌人;而在山谷中,我与小犬狼合体作孤注一掷的时候,它感应到了我身上有神兽贪狼的气息,所以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扭转。 隼儿仍是一副蔫蔫的样子,它受的伤比我还重,恢复得比我慢,每天都没精打采的。小犬狼就好多了,它几乎没有受伤,只是和我一样耗尽了体内的星宿之力,偶尔有些小小的烦躁,像是个被困住了手脚的孩子,没来由地会发一下脾气。 不过无论如何,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的打坐结束了,我站起身漫无目的地走起来,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练功房,这些天我对这墙壁上的大大小小的划痕格外着迷。推算对方的招式,再思索破解的方法,就好像是在与一个不存在的绝顶高手对决,每有所得,都令我欣然忘食。 这位从未见面的隐士却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最具有武学天赋的,才华横溢,越是研究墙壁上的划痕,越是感到对方的武学包罗万象犹若深渊大海般没有尽头、不可测度,而我所接触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令人慨叹、心惊。 隐士的书房中所盛放的竹简书册不少于万卷,然则与武学有关的却只有寥寥数卷,也多讲的是一些生涩难懂的东西,在我看来更像是在探讨人生哲理、天地奥秘。 其他的竹简书册则包罗广泛,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想来此人爱好颇为广泛,然则以人生区区数十上百年的光阴,涉猎如此之多,武功修为却如此之高,除了令人有肃然起敬之感外,也令我对其才智推崇备至。 我不由得在想,此人除了天赋绝高之外,还有什么秘诀吗?我反复观看那五六卷关于武功类的竹简,最后目光定在其中的一句话上,因为这几卷书中都曾出现过类似的语句:“功夫在剑外。” 凡师父在教育弟子时都要求弟子专心一致,无论是何事,都希望弟子能够不被外物所影响,全部精力放在所要进行的事上。可这个隐士明显与之相反的论调却令我迷惑了。 “功夫在剑外”,此言玄之又玄,大概的意思是说剑手要想在剑上有所造诣,就不能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剑上,而是要更多地关注别的事物,此之谓“功夫在剑外”。 就这一点来说,我虽然不明其是否可行,但是从书房的藏书来看,此间的主人却是以身作则的,坚决贯彻“功夫在剑外”的理论。 经过多日揣摸,我也了解到一点,大抵来说,剑法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不应该再像修炼剑法基本功时勤学苦练,那个阶段是对身体的锻炼。当你的身体已经熟悉了用剑的所必须的动作时,再下一步想要有所寸进,就要修炼精神方面的东西,毕竟肉体是由人的大脑来指挥的。 这就是所谓的协调!肉体与精神的协调。 而精神境界的提高与苦练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此时人的精力就应该放在别的事物上,比如花草树木、潮汐月食,这些东西都会触动你的思维,增进你的感悟,开阔你的视野,如此精神力大大提高,剑法也自然随之提高。 虽然明白了这点,但我每天最大的乐趣还是去看那石壁上所刻划痕,一如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就不愿放手般,乐此不疲。 山中无日月,一晃便过去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我的伤势已经彻底康复。能够好得这么快,五转丹的神奇疗效自是功不可没,再则就是日日受到隐士的熏陶,心境也得到极大的提高,心胸宽阔,不滞于物,伤势自然也好得快。 隼儿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它与小兽王一样,一个月来都只能待在山腹中,难以翱翔九天,叱咤万里,是以都有些萎靡不振。 所谓静极思动,再加上伤势已好,我已打算着在近日离开这里,毕竟在外面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只是我对此地也颇有些留恋难舍,书房里的书我只看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练功房内还有三面墙的划痕没有被我破解,这一切都让我恋恋不舍。 走之前,我将所有石室重新打扫了一遍,将书房、娱乐室等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然而在我打扫书房的时候,在书架中间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束竹简,之所以拿起这竹简阅读并没有特别的原因,实在是随兴打开而已。因为这里太多竹简没有看过,所以在打扫时,总会下意识地打开匆匆观看一番,聊以安慰自己。 一打开竹简便大感惊讶,甚至是震惊,接着便有些欣喜,我终于可以正面了解一些此间主人的事情了。 这个竹简是此间主人的一个自述,说的是他的平生,虽然用词极为简练,再加上古语与现在语言的一些区别,令我读上去有些困难,但是仍可以从中大致猜出此间主人的平生概况了。 此人自号“山神子”,生于一山中猎户人家,从小便天资聪颖,跟随其父学习捕猎之术,十岁时就将其父一生捕猎技巧学完,并且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十二岁时,捕猎技巧已经可以轻松捕获山中任一猛兽,不论是凶暴如虎还是狡猾如狐。十三岁时突发奇想,以百兽为师,模仿兽类的动作自创兽拳。十五岁时天降大火,村落陷于火灾,亲人也在大火中丧生,山神子离开山村,随即名动江湖,兽拳震惊天下。 十六岁时跟随当时的天下第一剑“云雨剑”学习剑法。十七岁时剑法大成,于是离开云雨剑游历天下。其时正逢天下大乱,山神子仗剑江湖,救危扶难,不久便赢得“兽拳仁剑”的称号,隐然成为当时白道新一代的年轻领袖。 其后,便遇到了他这一生挚爱之人,云袖袖。云袖袖的父亲是刀法巨匠,“霹雳刀”名震江湖,有天下第一刀之称,可惜门下弟子驽钝,难以把握刀法精髓。云袖袖的父亲过世后,昔日的仇家找上门来,一来灭门,二来抢夺“霹雳刀”秘籍。 云袖袖一门拼死反抗,奈何敌人人数众多,修为高强,眼看满门尽灭的时候,抱着寻师觅友探讨武道的山神子恰逢其会。时下,云雨剑法大成的山神子大展神威,力毙一十三个敌之魁首,霹雳刀门上下这才转危为安,自己也受了重伤的山神子在霹雳刀门中养伤。 两人金童玉女,日久生情,于是自然而然地结婚生子,山神子成了霹雳刀门的第二任门主,云袖袖献出霹雳刀谱,山神子以其天纵之才,不出一年便刀法大成。 两人感情也愈加深厚,你恩我爱,时下人称神仙眷侣。山神子夫妇除奸惩恶,善名远播,霹雳刀门也随之愈发地兴盛起来。 山神子二十五岁那年,已然成为江湖领袖,同年喜得贵子,可惜爱妻云袖袖却因为生产落下了病根,十五年后离开了人世。 山神子四十岁痛失爱妻,深受打击,不再问江湖事,门主之位也让于自己的儿子。山神子第二次游历世间,足迹踏遍大海、荒漠、草原、深山,观日出日落,观潮涨潮汐,秋冬观鲜花怒放,观落叶飘零。 山神子在四十五岁时,一身武功已经修到人类的极限,于是留下十二卷武功秘籍,隐居于深山之中,转而思索人生哲理,探寻生死之秘,寻找超脱秘法,可惜以他的不世智慧,最终也未能超脱。 我合上竹简心中唏嘘不已,此人可谓是至情至性之人,可惜月有阴晴圆缺,上天总不会让人那么完满。 心情平静时,再打开竹简,忽然发现在竹简的末尾有一段被我忽略了的蝇头小字,字迹已然有些模糊,不过仍可勉强分辨。 经过小虎一个字一个字地修复投影于我的脑海中时,我才发现原来这段字与鯈鱼有关。 山神子第二次游历世间时在一处穷山恶水之中发现了这只上古凶鱼,于是山神子与此鱼展开了一场恶战,两天一夜后,山神子制伏此鱼。 此鱼虽然凶悍异常,但对主人忠心不贰。只是此鱼虽然忠心,但是暴戾无比,动辄伤人,难以驯服。倘若不将其带在身边,任其留在这里,难免日久生患。 山神子于是找到了自己的好友,当时的天下第一铸剑大师,采星之陨铁,月之精华,制成了一柄剑。此剑一出,顿时天地失色,天下第一铸剑大师断腕收山,从此再不铸剑。 山神子从铸剑大师处获得祖传的封兽秘法,将此凶兽封于剑中,名为“封鱼剑”,随身携带。 文中最后,山神子似乎也自知天命将至,留言此剑留待有缘。 我狂喜,莫非我就是文中所说的有缘之人,然则,剑呢?我在这里一月有余,走遍了这里的每一寸的空间,可是从未看到这么气势不凡的一柄神剑啊! 我急不可耐地在每一个石室中寻找起来,不过两天过后,我仍然一无所获。我本来以为,这么一柄神剑,山神子无论怎么看破红尘视金钱如粪土,也不会将其随便弃置的吧。 我和小虎将所有的石室的每一寸空间都扫描了至少三次,却根本没有发现保险柜作用般的暗阁。难道我想错了,于是我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娱乐室中,那里摆满了山神子收集来的兵器。 想那“封鱼剑”是那天下第一铸剑大师的断腕之作,显然是非同小可,以山神子对兵器的喜爱,应该会不时地把玩一番,或借此机会,缅怀一下他的朋友。 然而面对着昔日的宝剑,今日的“破铜烂铁”,实难想象这其中的某一柄会是当日令天地变色的“封鱼剑”。 这些兵器在我眼中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小虎也扫描分析不出。于是我决定用一种笨办法,来寻找隐藏在其中的珍宝。 当夜(鯈鱼一般白天出去,晚上回来),我把四脸傻相的鯈鱼拉到了这间盛放兵器的娱乐室中来。 我将所有的兵器收集起来放在我身边,鯈鱼乖乖地坐在我面前,傻傻地看着我,我不断地举起一把把的兵器在它眼前一晃而过。 四张脸一起打着哈欠,八只眼睛也渐渐眯上,不时还会有鼻涕流下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我身旁原本小山似的兵器一件件试过去,竟没有一件可让鯈鱼有所变化的。在我想来,“封鱼剑”既是神兵利器,又是专门用来封印鯈鱼的,倘若我手持的是“封鱼剑”,鯈鱼必会心生畏惧而表现在神态动作上。 然而,可惜,整间石室的兵器被我翻了个遍,竟然没有一物能令它动容。 鯈鱼大抵是有些无聊了,挥手打掉伸在面前的一对短戈,一转身踏着沉重的步子,半走半跳地离开了。 看着我身旁剩下的几件都已经残破了的兵器,我不禁摇头叹气,看来我并非是有缘之人啊,也只好与这等神兵利器擦肩而过了。虽然心中十分不舍,但也并没有多少难过,毕竟我没有得到过,既然没有得到自然也就谈不上失去,心中虽然有些遗憾,但总的来说还算洒脱。 没有找到那神奇至极的神剑,心中有些失望,于是我决定多留两天观摩山神子在练功室留下的神功奇技。 自从看了山神子平生自述后,再看这墙壁上留下的划痕却多了一分前所未有的感受。除了能从这上面领略到山神子的神奇武技外,我似乎在隐约中感受到每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山神子的深情。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以文字来表达感情,画师以画来抒发感情,歌者以音乐来抒发感情,山神子却是用招式来抒发感情。剑招有的狂放有的细腻,但无一不是山神子心中的真情。有对爱人的不舍,有对生命的留恋,有对敌人的愤怒,有对天地的质疑。 在我眼中,这满墙壁的划痕就犹如诗人眼中最精美的诗篇,画家眼中最美丽的画卷,歌者耳中最动听的音乐,这不仅仅是招式,而是生命的延续,非达到至高境界的人难以领略。 我越看越兴奋,心神逐渐陶醉在其中,而在不知不觉中,我的修为境界也随之提高,虽然提高得不多,却为以后进步打下了基础。 毕竟领略过这种境界,日后便有了实在的目标,修行起来自然事半功倍,不比自己在黑暗中摸索,既无目标,又看不见道路。 我如痴如醉地看着,只感觉四肢越来越乏,似乎体内的力气都离我而去,精神也渐渐不济,头晕眼花。 正当我精神恍惚之时,小虎启动了自我保护程序,强行将我从这种痴迷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我混混沌沌地躺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只感到气虚体弱,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问了小虎才知道,我这一看就是五天五夜,如果小虎再不将我叫醒,我恐怕就会耗尽心血,到时就算不死,也会元气大伤,没有一年半载休想恢复。 我心中暗道好险,抬头望了一眼墙壁,心里怯怯的。 就这么躺在地面上,什么也不去想,等着体力渐渐恢复,我才扶着墙站了起来。这四面墙虽然是绝世瑰宝,但我却不敢再多看半眼,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就好像一个寻宝者发现了一座金山,却只恨自己的口袋太小,装不了几个金锭子。 这四面墙上的划痕看似死物,却又不然,以小虎的惊人记忆能力,也无法将这四面墙记录到数据库中。即便记录了一星半点,却又大大失去了原汁原味,难以发挥其中奥妙之处。 看来这人力所为,却也有超级智脑难以胜任的地方。 我带着失落离开了这里,心中计算着时间,好等着鯈鱼给我送吃的回来。 我出了门,在半圆形的通道中走着,走到这山中府邸与外界唯一连通的水洞时,忽然瞥见水洞边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心中一震,我自然是没有受伤的,这血迹绝不可能是我的。在这府邸中,除了我就只剩下鯈鱼了,以它强横的生命竟然能有什么东西会令它受伤吗! 我大惊,体内陡然生出两分力气,我顺着血迹跑了过去。这血迹一直延伸到鯈鱼的石室外,我心中震骇:“这家伙果然受伤了,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我冲进石室中,躲在墙角的鯈鱼猛地转过头来,凶光四射,见到是我,眼神才柔和下来,瑟缩在墙角中。 我匆匆地扫视着它的身体,发现只是有两条尾巴受了伤,整体倒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鯈鱼一条尾巴的尾尖不知被什么利器斩开,另一条尾巴被割破了一道手指宽的伤口,鲜血正不断地从这两条尾巴中流出来。 我松了口气,看着它一副可怜样,倒又有些好笑,这个不可一世的凶物,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厉害的对头,只是受了点无关紧要的伤就怕成这样。 我干脆坐了下来,灌了一口稀释的“五行毒酒”开始运功。酒是用粮食酿造出来的,勉强也可看做是食物,再加上毒酒中蕴含着大量的暗能量,此刻正好用来帮助快速恢复体力和暗能量。 我唤出小犬狼合体,帮助我一同抗拒着强烈的毒酒。等我体力和暗能量都恢复时,我停止了行功,站了起来,肚子仍然饿得“咕咕”直叫。 鯈鱼本来挤在角落里对着一个什么东西似乎在本能地修炼,但是看我起来后,忽然慌慌张张地将那东西藏了起来,后来干脆一屁股坐在上面。 我大讶,不过并没有去追究,只是从怀中拿出疗伤的五转丹给它敷在伤口上,直到药力全部浸入伤口内,才算完工。弄好了这一切,我开始琢磨它屁股下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害怕被我看见。 鯈鱼极聪明,似乎看出我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八只眼睛躲避着我的目光。我上前一把抱住它那条没有受伤的尾巴,把它拖了过来。 鯈鱼着急地用爪子在周围墙壁地面不断地抓着,试图不被我拖走。 我把它甩到一边,在它屁股下面的位置是一把不起眼的半米短剑,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泽。不过我忽然发觉,在鯈鱼的这间非常潮湿的石室中,它竟然连一点铁锈也没有生出。 我的心脏霍地不争气地猛烈跳动了两下。我深吸了一口气,将那黑漆漆的短剑捞在手中。我试探着将暗能量灌输进去,一道难以想象的亮光乍然涌现出来,鯈鱼忽然发出害怕的低鸣。 我转头望去,鯈鱼已经不见了。再看手中的短剑,光芒尽皆收敛,剑呈透明,黄色的光华如水般在剑中流动。就在这如水光华中,缩小版的鯈鱼正在水中上下浮沉着。 第十三章 化敌为友 “封鱼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地颤抖。 喜悦难以控制,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将这山中府邸翻了个遍,却唯独忘记了鯈鱼的石室,没想到那传说中的“封鱼剑”竟然在这里。 黄色的光芒若有实质,柔和地映射着周身方寸之地,我痴痴地望着手中的短剑,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神剑。轻轻地抚摸着刃身,有种质朴的感觉。短剑的外形并无出奇之处,看起来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然而却予我大巧不工之感。 剑刃没有开锋,拇指在剑刃上游走。忽然指尖一痛,被整把剑中唯一还算锋利的剑尖割破,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剑刃上,短剑上一道明亮的黄芒一闪而过,剑身中呈现半胶着状态的黄芒骤然出现融化趋势,黄芒愈来愈盛,液体一般地在剑身中迅速流动起来。 鯈鱼在其中载浮载沉,看起来似乎有些自得其乐。 眼前光芒猛地向外涨开,我也忍不住强光的照射而闭上眼睛,一柄稍长一些的半透明黄色光华窄剑出现在我手中。我惊讶地凝视窄剑,试探地向其中灌入自身修炼的暗能量,窄剑中的黄色液体忽地沸腾般冒出一个个大气泡来。随着我灌入暗能量的增多,气泡也更加繁多,此起彼伏,你开我灭,仿佛盛夏时花团锦簇的鲜花。 如此,剑竟然渐渐地长大,逐渐变成约一米长、手掌宽的一柄利剑。我啧啧称奇,没料到“封鱼剑”还有这等机关。 这大概就是“封鱼剑”的原型了吧。气泡渐渐变少,趋于稳定,黄色光液仍在持续流动,呈淡淡的透明状,光华内敛,使“封鱼剑”并不显得如何张扬。只有在挥动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道淡黄色凛冽的寒芒,才令我猜想到它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我振臂一挥,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坚硬的墙壁上却留下了一道深约一指长的整齐如刻的剑痕,如此锋利,当得上削铁如泥之称。 忽然一丝黄线沿着剑柄探入到我体内,在我身体中潜藏着的经过我修炼的星宿之力忽然也化成一道长线迎了上去。两道不同颜色的光线在我手臂处纠缠着,像是一对处在爱恋中的灵蛇。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明悟,山神子的遗书中不是说了此剑乃取星之陨铁、月之精华锻炼而成的吗?这丝黄线定是那月之精华,与我从贪狼星中吸取的星宿之力大有渊源,可谓是同根同源。我心中欣喜,如此说来,我用此剑自然要比别人用此剑更加得心应手。 又经过一夜的参悟,虽然还没有培养出与“封鱼剑”之间的深刻感情,但是已经能够熟练使用了,同时我也摸索出释放、封印鯈鱼的方法。这与召唤我体内的宠兽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思维集中在它身上,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释放、封印,简单至极。 如此心愿既了,我便忙着离开这里,回到外面的世界中。 我钻进鯈鱼每次出入的泉眼中,寒冷的泉水紧贴在身侧,我四处望了一眼,向着透出微微光亮的出口游去。很快,我便从离瀑布几十米远的地方冲了出来。 眼前霍然大亮,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阳光了,新鲜的带着草木和瀑布气息的空气迎面扑了过来,我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然而随之奔袭而至的一道惊人的气劲,却打破了我的好心情。 我刚刚跃离水面,又有巨大的瀑布声“隆隆”在耳,这使得我在对方突然袭击前没有任何察觉。 我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手忙脚乱地一掌拍出,迎向对方的攻击。手拍在对方的兵器上,只觉金属般的冰冷,手猛地一震,一阵巨大的力量奔涌了过来,我如同受了当头一棒被砸下水去。 同一时间一道灼热的气劲火蛇般跟在身后向我烧来,我避无可避,只能运起部分的暗能量硬生生受了对方一击,气血一阵翻腾。皮肤传来燃烧的警报,耳朵中听到对方一声娇斥,感受到又一股灼热的气劲冲了过来,我赶忙加速自己下坠的势态,在又一次火蛇燎体之前落进了水中。 进入水中还隐约听到对方失望的叹息声。 刚才不同的两击令我猜测到对方一定至少有两人,而且修为都颇为不错。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帮手和后招,又怕对方乘势追下水来,我迅速向下潜去。 脑海里迅速地计算起来,对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如此清楚地把握住我的行踪?巧合?联想到鯈鱼昨天受伤而归,想来不大可能,对方一定是有目的的,现在唯一的疑问是对方是谁? 我立即想到了蛇六和他的师兄妹,我刚才受到的大力一击倒颇似蛇六的师兄——那个手持两柄巨锤的豪壮大汉,后来的一声娇斥难道是那吹笛女子发出的? 我心中难以肯定,不过我并不担心,这两月的奇遇令我无论在心灵修养上,还是修为上大有精进,尤其得到了山神子留在墙壁上的玄妙至极的招数和吹毛断发的神剑,这使得我心中有了极大的依靠。 想到这里,一股豪情冲了上来,正要拿你等一试我新学的神功奇技。我停下坠势,放出暗能量猛地破开水流,身体炮弹般疾速冲了上去。 水花四溅,我冲出水层,手持青色暗能量光剑,向着偷袭我的敌人望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两男一女,我为之愕然。这三人显然都是与我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人,一人身材魁梧,生得方面大耳,身上穿着轻便的黑色软盔甲,虽然几处受伤,仍不减此人的英武之气。 还有一容貌俊朗的年轻人,年龄似乎二十上下,此刻正对我怒目而视,眼中精光闪烁,手中持着一柄火焰缭绕的暗能量光剑。 最后是一个坐在树下的女孩,容貌艳丽,神色中带着几分痛楚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一条腿缠着绷带,似乎受了伤。此刻那女孩正一脸薄怒地盯着我。 一身的杀气因为对方并不是自己所猜想的蛇六三人而降了下来。我落在水边扫视了三人一眼,道:“你们是谁?” 那身材略瘦,脸上挂着孤傲之色的年轻人眉毛微扬地喝道:“你这小子又是谁,是不是与那凶兽是一伙的?你刚才惊吓到香君妹妹,还不向香君妹妹磕头道歉!” 本来以为是误会,却没想到此人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鲁莽的行为,反而态度张狂,一副颐指气使的架势,我心中顿时不快。 那年轻人说完转头看了树下的女孩子一眼,看见女孩向自己投上满意的一瞥,顿时气焰愈发嚣张了。 他举起手中暗能量光剑指着我,命令道:“还不赶快来向香君妹妹道歉!你难道不服吗?那就让我用剑来教你怎么道歉。” 另一个魁梧的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女孩也没有说话,一对美眸向我露出嘲弄的神色。 我心中大怒,可当我准备动手的时候,怒气忽然消散无踪,只剩下少许的怒气盘桓在心间。受到山神子的熏陶,我的心胸也逐渐宽广起来,不会动辄生怒,这就是心境提高带来的好处。 孤傲的年轻人猛地发出一声厉啸,剑光大盛,数道炽热的火光向我卷了过来,气势颇盛。我心中暗忖此人看来并不是无能之辈,手中青汪汪的暗能量光剑迎了上去,一连串的交击声,他被我击得退后两步,脸色铁青。 我纹丝不动地站在水边岸上,淡淡地笑着。 他的修为不错,已经能够达到连横的水平,但是与蛇六等人比还有相当的差距,我经过这两个月的精进,自信比之蛇六师兄妹要高出一筹不止,所以,他对我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名为香君的女孩嘴巴微张,惊愕地望着我,似乎不相信我如此轻松地击退那个年轻人。而那个魁梧的年轻人,虽然也同样惊讶,但是眼中已经露出要同我一争高下的念头。两人的表情我尽收眼底,年轻人的好胜心总是很大。 我用剑指了指孤傲的年轻人,微微一笑道:“你还想用剑来教我怎么道歉吗?” 自尊心受到打击的他,眼神流露出凶狠之色,想来以前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羞辱他吧。我在心底饶有趣味地想着,临阵对敌,心情对自身的发挥也有很大的作用,他如此轻易地就失去了冷静,可见在修身养性一项上还浅薄得很。 我在心中点评着他的优劣,他却已被我轻视的态度激得怒火中烧,周身的火焰迅速旺盛起来,一只犬状凶兽骤然从他身体中蹿了出来,然后又化为一蓬火焰扑上他的身体。 他嘴角微微地扯动,显然合体带来的强大力量又令他重获信心,他手中暗能量光剑上的火焰迅速转化为蓝色,烈焰滔滔,热浪滚动,看起来威势不凡。他大喝着,剑光大盛,蓝色的火焰“蓬”地燃烧起来,铺天盖地地扑向我,剑未至,热浪已席卷而至,看起来气势骇人。 只是我已经领略过了独孤奇借用太古凶兽火鸦的力量而展现出的唯我独尊的气势,一般的火已经难令我坚定的信心有丝毫摇动。 火光迅速将我包裹在当中,出剑!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回忆起山神子留下的一套剑法,剑随心动,不疾不缓地施展出来。 “当”的一声轻响过后,撞击声如雨打芭蕉般充满韵律地响了起来。 瞬间火焰便由极盛转为微弱,那傲慢的家伙连退数步始站稳身体,脸色铁青不说,眼神中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他望着我,眼神变幻不定,手中的火焰暗能量光剑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这套剑法被我戏称为“雨打芭蕉”剑法,想那山神子的原意是用来防守的,使敌人的攻击难以逼近自己身前。我却用来攻击,每一击都如雨点打在芭蕉叶上,不差分毫,不迟分秒,持续攻击敌人的一点。 所谓滴水穿石,他的火焰暗能量光剑又岂能禁得住我如此密集的打击?只是瞬间的工夫,他的火焰暗能量光剑就被我几乎完全震碎,化为一点点火焰光团,在空中渐渐融入虚无之中。 我只是将他的火焰暗能量光剑破去,却并没有将他打伤,因此他的脸色虽然变白,却多半是由于他自己感觉难堪而引起的。 他脸色变了几变,忽然收回手中光剑,蓦地发出野兽般的厉吼,倏地向我扑了过来。他与自己的宠兽合体后,脸部变得有些像犬,身上长满了黄色的兽毛,此刻猛地扑过来,双手弹出锋利的指甲,火焰在他周身吞吐不定,却像是一团烈火想要将我吞噬。 望着他一副拼命的架势,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此人当真是不知进退。刚才的两次攻击,已经摆明了我的修为比他高出一筹不止,而且我又没有伤害到他,反倒是他一开始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偷袭我,此刻我两度饶了他,他却反倒不依不饶。 他疾扑过来,锋利的指甲上还缠绕着一圈圈的火焰,双爪一错,漫天的爪影附带着火焰向我的胸前抓来。 有些人用道理是说不清的,这时候只能用拳头让他明白道理,他需要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我一横暗能量光剑迎了上去,青幽幽的光芒横扫而过,他痛哼一声,十根锋利的火焰指甲刹那间被我一下削断。 我紧跟而上,剑光吞吐不定附着在他周身,令他难以脱身而去。剑法如秋雨般绵绵不绝,雨点虽小却能令人寒彻心肺,想必他此刻就有越来越心凉的感觉。由于彼此间修为和境界的差异,他在我手中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他起初还死死支撑,然而信心一旦崩溃,他却也不顾面子,吼道:“游明杰,难道你想看我死在他手里吗?还不赶快来帮忙?” 那名叫游明杰的魁梧年轻人虽然一直蠢蠢欲动,但被他这么下命令似的一通呼喝,脸上现出不快的神色,但仍掠了过来帮忙。两人毕竟同气连枝,面对我这外人,自然还是要去掉个人恩怨一致对外的。 游明杰使用的是一柄阔背大刀,刀身金光闪烁,似是由黄金炼制,微一晃动便金光晃眼。 此人身材魁梧,力气颇大,金刀一扬,疾如闪电般劈来。 一道金光闪来,我知他力气巨大,便先退往一边,手中光剑仍不停地跳跃着,带着被困在我剑光中的年轻人也随之移动。 金刀落空,在空中一滞竟没有立即追来,我正在奇怪,忽然见那高傲年轻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耳边骤然响起一声大吼,如平地一记春雷,我受声音所制,气血都为之一顿,身体都立即出现极短暂的呆滞,但这已为对方带来了先机。 条条金光带着万钧之势雷霆般向我落下,我心中暗道:“没想到此人心机如此灵巧,竟懂得先出其不意地一声大喝夺人心神,然后随心所欲地发动雷霆万钧的攻击。” 虽然是处在敌对关系,但对于这种聪明的攻击我还是非常赞赏的。 我有心观看此人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所以收敛剑光,只采取守势,引诱对方倾力施展神功绝技。 生力军的加入好像给高傲的年轻人打了一针兴奋剂,他一扫之前的颓势,攻势顿时凌厉起来。先前他受我所制,无法发挥,此刻我采取守势才发现他倒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不济,至少不少的绝招都能令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可惜受到修为和心灵境界的限制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威力。 不过他的招数如此绝妙,若非遇到我这种变态的几乎了解所有天下最强的武学的人,就算是遇到比他强的亦可从容克敌。从这点看,也难怪他看起来一副高傲的样子。 游明杰基础要比他扎实不少,不过总体上来看,修为却要比他差一些。也许此人十分了解自己力气很大的优点,每一击都气力十足,将自己的优点发挥到极致,每一招都与对方以硬对硬。 这样固然可使得力气比他小的受制于他,可遇到修为上远高于他的,力气所占优势已经极低,反而败得也快。 数招内,我已把两人的深浅摸了个清楚。那女孩坐在树下,紧张地咬着下唇,露出白皙的贝齿,一副担心的模样。 我不打算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哈哈一笑道:“两位若还有绝技请尽管施展出来,不然小弟就不奉陪了。” 两人脸色都显得难看,看得出两人想必平常一向自视甚高。其实两人以弱冠之龄有这等修为也足以自傲,可惜遇到了我这样由数位名动天下的前辈调教出来的高手,顿时吃了亏。 两人闷声不吭,攻势却愈发凶猛起来。游明杰的金刀大开大阖,金光四溢,劲风扑面,高傲的年轻人犹若一只凶猛的野犬,围着我抓咬厮打,两人一左一右地夹击着我。 看来两人已然黔驴技穷,我哈哈一笑,剑光骤盛,灌满暗能量的光剑闪电般连劈数下,见缝插针地轻松突破金光织成的刀网。 游明杰大喝一声,立即拖刀就退,肩头随即被一抹殷红之色所染,眼中惊骇莫名。 我左手骈指为剑,点在高傲的年轻人的双手上,豆大的汗珠立即从他额头滚落。这两下虽不至于将他双手废了,但至少要有两个星期的休息静养,并且在此期间不能与人动手,才能化去我在他体内种下的两道暗劲。 我抬腿踢出一脚,就要将他踢飞出去,突然感到一道凌厉至极的劲气从我身后的湖面破空而至,迫得我硬生生收回将要踢出的一腿,身体闪开,同时回剑劈了出去。 我身体猛地一颤,竟被那迅猛的劲力震得退了一步,几乎在同一时刻又是两道凌厉的劲气袭来。这一刻我才看清原来袭来的是两道水箭,我反而心中更惊,究竟是谁有这等惊世骇俗的本领,能化至柔为至刚? 吸取刚才的教训,这一次我用出了全部暗能量去劈两道水箭,虽然两道水箭同样都是劲力十足,然而当我击中时却发现其中仍有细微的不同,仍使我吃了小亏。 我心头一阵郁闷,同时又为突然出现一位神秘高手而感到振奋。 退到树林边的三人都发出了一声欢呼,显然来人是和他们一伙的,而且他们非常相信来人定可以打败我,所以欢呼才这么肆无忌惮。 女孩娇斥道:“我姑姑来了,你还不认输?” 来人确实高明,但想让我认输,显然是不可能的,我一声长笑道:“未必吧。” 来人的修为极高,虽然到不了仙师李圣的级别,但也相差不了太多,我不得不慎重对待。我脚下一动,顿时迅速地移动起来,不与其硬拼,同时召唤小犬狼合体。 在三人齐声惊叹中,我化身为两米高的高大狼人,暗能量光剑青芒大盛,我长啸一声,向着来人扑去。 暗能量光剑幻化出漫天剑影,一时间我们之间尽是青芒,被光剑搅起的气流相互激撞,逐渐形成一股股惊人的气劲,伴随着光剑一起向敌人袭去。 剑在即将击中敌人时再生变化,漫天剑影顿时收敛,空中只剩下三道剑影以排山倒海之势杀了过去,这三招尽收“兽王十式”的变化,也是我这段时间参悟山神子的绝学而初悟出来的。 当然,这三招还不算极致,等到我真正将天下武功绝技融会贯通,上升到由武入道的境界才算大成,到那时,这三招便只剩下一招。 正所谓一招尽破天下招,便是说这个“一”,不论对手用的是何门何派何样的绝技,都不敌此招。 虽然我只领悟到“三”,还未到“一”的境界,但亦相当可观。 “咦!”对方似是十分惊讶地叹了一声。 显然我这一击大出对方意料之外,我心中有微微得意之情,不过随即扑面而来的大浪却令我心中的笑声戛然而止。厚厚的水浪迎面而来,我的绝招虽然精妙却只是用来攻人的,面对如此巨浪我也无能为力。 任巨浪砸在身上,我被砸的小腿一下陷入水下,我穿浪而过,剑势已经失却了一半的威力。 一道近乎透明的水剑恰到好处地点在我的暗能量光剑上的破绽处,剑势顿时崩溃,敌人的攻势随即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攻来,不给我丝毫喘息的机会。 我心中骇然,对手不但修为高强,战斗经验也无比丰富,从一开始就占据上风,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 水剑剑势凌厉,力道沉凝,骤遭雷霆攻击,我只有苦苦防守。 我全力封挡对方必杀一击,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方的水剑上传来,我的暗能量光剑立即化为碎片,我也被这股大力击得沉下水去,耳朵中传来众人的欢呼声。 “主人,根据分析,对方有99.9%的可能为水系新人类,对方没有合体迹象,极有可能是水系亚超人。双方体内所蕴藏的暗能量之比为0.7∶1。”小虎道。 我沉声道:“谁是那个‘1’?” 小虎以不太乐观的音调道:“对方。由于对方在水中占据极大优势,主人你现在的胜率只有0.3。” 差距竟然这么大,哪里跑出来这么厉害的高手!我心中一怒,决定以“封鱼剑”迎敌,就以你来试剑吧! 我默想着鯈鱼,脚下水流一阵涌动,凶猛的鯈鱼落在我身下。 随即我驾驭着鯈鱼冲破了水面,众人无比震惊地盯着我。 那高傲少年这时冷冷地道:“看吧,我早说过他和这造乱的凶兽是一伙的。”同我一样屹立于水中的是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妇人,她也同样以惊讶的目光盯着我。 我拍了拍身下的鯈鱼道:“有它在,看你在水中还有什么优势?” 鯈鱼乃是水中凶兽,操纵水流是它的天赋异能,后天修炼无法和它相比。 妇人眼中骤然射出一道寒芒,似乎马上就要动手。 “兰虎?”眼看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个声音制止了我的冲动。 从妇人身后走出一个人来,看来他本来躲在妇人身后,原本准备趁我不注意时从水中偷袭我的,此刻却突然站了出来,止住了我们的争斗。 看着来人,我也不禁为之一愕,随即面涌笑容道:“怎么会是你?” 来人是我在宠兽大赛认识的八大高手之一的方冰,方冰苦笑道:“这真是误会。我也没想到,小香是和你发生了冲突,更没想到这凶兽竟是你家养之物。” 第十四章 家庭聚会 方冰边说边向我走来,他是水系亚超人,虽然他也养了只虾类宠兽,不过还没成长到可以合体的程度,因此还不能把他归结到宠兽战士一类中。方冰自如地在水中行走着,水中行走对他来说与在陆地上行走倒也分别不大。 鯈鱼盯着他,忽然发出怒吼,巨尾“啪啪”地拍打着水面,荡起漫天的水花溅到岸边,声势惊人。方冰一愣,随即露出苦笑,退后两步望向我道:“看来它还挺记仇的。” 我顿时知道鯈鱼巨尾上的两处伤势恐怕是他的杰作,我拍了拍鯈鱼的脑袋示意它安静下来,眼前的并非是敌人。然而出乎我预料的是,鯈鱼并没有听话乖顺,反而露出狰狞的神色,肌肉紧绷,有种要冲上去发威的预兆。 这让我小小郁闷了一下,鯈鱼到底是上古的凶兽,虽然能够封印它的神剑在我手中,但是它却依旧桀骜难驯,凶势难减。 短小的“封鱼剑”“叮咚”地敲在它脑袋上,在旁人看来,颇有一番玩笑的意味,然而在鯈鱼心中却是非常恐惧。它被困在剑中至少有数百年以上的时光,是以对“封鱼剑”有天生的恐惧,虽然敲击全无疼痛,“叮叮咚咚”的响声却在它心中犹若催命符般。 敲了它十来下,它也软化下来,发出阵阵的哀鸣,三条巨尾仍在身后扫出大片大片的水花,却表现出与刚才截然相反的情绪。 方冰道:“兰虎咱们一别数年,再次见面没想到你修为精进如斯,一人便可制住如此凶悍的上古凶兽。” 他很聪明,从刚才我和鯈鱼之间的表现推测出我收服鯈鱼的时间并不长。眼下既已清楚双方并非敌对关系,我也不再一副戒心十足的样子,再次将鯈鱼封入剑中,藏到怀里。 我微微笑道:“秋雨姐姐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方冰脸色一红,随即道:“雨妹去执行另一项任务,所以没有和我同来。她倒是经常和我谈起你,说你资质不凡,又赞你心志坚毅,日后必为一代宗师,她若是在这见到你,一定非常开心。” 我道:“秋雨姐姐如此夸奖,倒令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知道秋雨姐姐执行的任务是什么?” 方冰笑笑道:“这个解释起来就长了,以后再说吧。先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姑姑方傲梅,姑姑自小就有武术奇才之名,你能在她手下坚持那么长时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既然是长辈,那刚才落水之事就休要再提,我抱拳行礼叫了声姑姑。 方傲梅面容看起来好像只有三十岁出头,香唇以上遮一轻纱,予人神秘美感,体态凹凸有致,身形颇高,有种鹤立鸡群的骄傲姿态。此刻她嘴角逸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作为回应。 方冰继续为我介绍道:“这两位兄弟也是年轻俊彦,这位是游明杰,虽然名字斯文,但是却气壮如熊,与人打斗时,总爱与人比拼力气。不过性情却极其豪爽。”游明杰虽然先前被我所伤,此刻却全无记恨的模样,憨厚地向我一笑,令我大生好感。 方冰又道:“这位是向无云,身兼两派之长,虽是初出茅庐,却已名动江湖。”向无云冷冷地望了我一眼,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一副十分不合作的态度。 显然众人都对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态度不以为然,当下方冰向我投上苦笑的一瞥,然后又道:“坐在树下的那个丫头是我妹妹,方香君,别看她名字娴淑,却是个地道的疯丫头,千万别被她的表象所迷惑。” 方香君鼓着香腮瞪了方冰一眼,娇嗔道:“你敢欺负我,回头定要告诉秋雨姐,让她好好地修理你一番。”说完“扑哧”一笑,全然是个无甚心机的娇小姐。 方冰再次苦笑,转而向众人介绍我道:“我这个兄弟就是在新人类中声名远播的兽王兰虎,在七洲八校宠兽大赛上与秋雨并列第一,他所研习的‘盘龙功法’来自名声享誉百年的仙师李圣。他这番出山竟然轻易收服了让我们疲于奔命的上古凶兽,我这位兄弟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众人均微微点头,唯独向无云冷哼一声,表示心中的不满。也许他平常都被周围的人众星捧月似的围着,造就了他傲慢的心态,目空一切。不过之前他连连在我手中吃亏,此刻却也不敢主动惹我。 我猜他定是想要借其他人之手尤其是方傲梅之手一报在我手下受挫之仇,此刻眼见着双方都变成了朋友关系,所以心中不甘,但又无可奈何,所以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方冰向众人道:“既然我们此行的任务已经结束,就此回去复命吧。” 方冰走过去扶起了自己的妹妹,我们一行六人向彩虹城走去,我道:“方冰,你们来这是执行什么任务?” 向无云道:“这是国家机密,岂能随便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 方冰道:“兰虎也不算是外人,他是黑豹女王罗兰的义子。这个行动就是罗总指挥亲自制定指挥的,说不定,日后我们还会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此刻先说出来倒也无妨。” 见其他几人没人出言反对,方冰继续道:“我们来这里的任务就是要制伏在彩虹城附近出没的上古凶兽,没想到被你捷足先登。也幸亏是你先收服了它,不然我们几人还真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它!” “你说的是鯈鱼?”我问道。 方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此兽凶悍无比,又力大无穷,心性狡猾残忍,再加上天生就具有种种非凡的水下本领,确实令我们头疼不已。幸亏这次行动姑姑不放心,随我们一同前来,否则我们几个都得伤在鯈鱼的爪下。” 当下除了方傲梅依旧一副冷漠的脸孔外,其他几人都露出心有余悸的样子,陷入沉思中。尤其是方香君花容惨淡,看似想起来当日的可怕之处。鯈鱼光是外形确实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更遑论它行动如风,本性又凶残暴躁。 我笑道:“不用怕,它已经被我收服,我敢保证,日后它再见到你们一定会非常驯服的。” 随后我们便来到了彩虹城。彩虹城一切如旧,并没有因为一个巡逻队的消失而发生什么混乱,只是贴出了更多严禁市民靠近鯈鱼的领地的通告。也许在他们心中,两个月前连横以及整个巡逻小队的消失是因为鯈鱼的关系吧。 令地方政府感到欣慰的是,从巡逻小队失踪时起到现在的两个月内,肆虐一方的老鼠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有接收到任何关于老鼠会的消息。 方冰等人前来就是为了解决鯈鱼的问题的,因此回到彩虹城后,他们立即联系了当地政府,并告知鯈鱼的危险已经解除,于是当天政府也解除了张贴在城内各个显眼地方的通告。 在彩虹宾馆的VIP房间内,方冰给我介绍了这次任务的始末。 事实上在半年以前,全球各地都相继出现了一些上古时期或者几百年、上千年前才存在的凶兽。根据记载,这些凶兽最少都消失了一百年之久,这一次突然出现顿时给人类的生存带来巨大的隐患。 我道:“查出了这种反常状况的原因了吗?” 方冰道:“原来以为敌对的伪政府掌握了新的基因技术制造出这些恐怖的凶兽,后来发现,连伪政府所在的领地中也出现了很多的凶兽,因此推翻了上面的推测,但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全世界各地涌出大量的凶兽,却是令人生疑。联邦政府已经组织了各个领域的最顶尖的科学家进行了调查,但是至今还没有丝毫的进展。” “最顶尖的科学家,”我喃喃自语,“古涂叔叔恐怕也在此列吧,真的很想念他们。” 方冰道:“兰虎你走神了。” 我笑了笑道:“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去世界各地消灭这些肆虐一方的凶兽吗?” 方冰微微摇头道:“凭我们这个小队的几人的实力哪能够消灭全世界各地的凶兽?不用说别的,就是对付你那只鯈鱼,我们都力有未逮,如果不是有姑姑这次与我们同行,我们肯定是九死一生。” 我莞尔一笑,方冰所说却是实情,以方冰、游明杰、向无云、方香君四人的实力确实难以匹敌鯈鱼,只有方傲梅实力深不可测,令人惊叹其惊人的实力。 亚超人与宠兽战士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采用循序渐进的方法,另一个则是借助外力的帮助迅速使自己变得强大。 在修炼的前十年中亚超人是远逊于宠兽战士的,但是修炼十年后,亚超人就会追上宠兽战士,并能够轻松超过。因为凡是有毅力熬过这十年的亚超人,大多都会对所修炼的暗能量有着全面的掌握,精通暗能量的细微变化,而且由于是循序渐进,所以相对宠兽战士的快进方式则更加扎实,也更容易迈入武道的更高境界。 只不过新的时代节奏越来越快,再加上战火纷乱,人们大多浮躁,能够按捺住心性忍受十年的弱小和寂寞的人实在寥寥无几了,所以新人类中的亚超人所占比率也在逐年减少,还有很多亚超人忍受不了寂寞便在中途改行,收养宠兽,进入到宠兽战士一列。 嗯……方冰就在此列,他养了一只尚未成年的银虾宠兽。 方傲梅能够始终如一地坚持修炼水系暗能量直到如今,她的修为自然也非常惊人。我与她交手虽然只是短短的数招,但已能感觉到她对水系暗能量的运用实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她并非单凭着绝对强大的力量来压倒对手,而是以最小的消耗,通过恰到好处的优势来打败对手。 这一点正是我所缺乏的,我对当今世上最强大的各种能量都略知一二,但却因此而无法专精,忽略了其中很多有价值的地方。 我陷入了沉思,方冰却依旧滔滔不绝地为我介绍着:“……我们这一小队就被派来消灭彩虹城的凶兽,没想到这只凶兽这么厉害,我们差点就全军覆没……” “总共有几个小队?”我问道。 方冰道:“这个属于机密,我也不太清楚,据我所知大概有三十支这样的小队,每一队大约五到十人,作为特殊的部门而存在,不隶属任何一个已存在的部门,直属于黑豹女王指挥的特别部队,除了议会,任何人无权干涉。” “哈,你们的权力似乎挺大。”我开玩笑道。 方香君撇了撇嘴道:“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消灭凶兽,哪有什么权力?” 游明杰兴奋地道:“兰虎,既然你是黑豹女王的义子,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小队?我们的小队有了你的加入,一定会实力大增,到那时看别的小队还怎么和我们比!” 方香君的小脸也满是兴奋与期望地望着我,看来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方冰苦笑道:“就算兰虎要加入我们的特别行动部门,最后分到哪个小队却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我道:“这个,还是我先见到罗兰阿姨再说吧。” 方香君噘了噘嘴有些失望。方冰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你若是进入特别行动部门,一定要加入我们的小队。想必你这个义子只要和黑豹女王说一声,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我的“众望所归”让坐在最远处的向无云一脸嫉恨。我心中暗道此人心胸狭窄难成大事,我若是真的加入这个小队,一定要小心他从背后暗算我。 方冰继续给我讲解,我心中却在思索游明杰随意说的话中透露的一些消息。很明显这些打着消灭凶兽旗号的小队并不仅仅是消灭凶兽这么简单,他们之间也存在着竞争,至于因为什么而竞争我却猜不到。 两天后,我们乘坐专机飞到了东联邦政府的所在地——“华炎城”。我们一行人来到了华炎城郊区外几十千米远的一个秘密军事区,针对全球各地的凶兽而成立的特别行动部门指挥所就设在这里。 在这气氛严肃的军事区中,我见到了罗兰阿姨,罗兰阿姨一身戎装,显得英姿飒爽。我的意外出现令罗兰阿姨也感到十分高兴,自然还有一直跟在罗兰阿姨身边的丽丽雅。 自从那日国家公园一别,已经一年多了,丽丽雅也长大了许多,不再像原来一见到我便黏在我身边左右,虽然看到我仍是满脸的惊喜,眼中却也露出淡淡的羞涩。 当晚,古涂叔叔也幸运地从外地赶回来,我们一家四人进行了小小的聚会。 弄来一个烤炉,我们露天烤肉,一家人其乐融融,丽丽雅也在我面前恢复了活泼小女孩的样子,忙前忙后地给我作副手,一副乐滋滋的可爱模样。罗兰阿姨和古涂叔叔则在不远处的地方相伴漫步,月光下一副和和美美的样子,两人虽然神仙眷侣一样,但事务繁忙,很多时候都是聚少离多。 “兰虎哥哥的手艺真好。”丽丽雅吃得满嘴是油,小脸也被火烤得红扑扑的。 我笑说了声小馋猫,然后问起她丹婆婆传授给她的炼丹术修炼得怎么样了。丽丽雅仰起洋娃娃一般的白净无瑕的脸娇声道:“为什么修炼炼丹术还要记那么多乏味的东西?”接着她掰着指头说了一些草药的名字、功用之类,然后才骄傲地道:“丽丽雅一直都很用功的。” 片刻后,一切就绪,家庭晚餐聚会开始了。 罗兰阿姨和古涂叔叔都很关心我这一年多的境况,不断地询问我,我也将离开的这么长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全盘相告,没有一丝隐瞒,连桃花源的事也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罗兰阿姨听完后,望了古涂叔叔一眼,古涂叔叔耸了耸肩道:“放心吧,虽然此事牵扯甚大,不过考虑到桃花源与兰虎关系密切,我不会将此事上报给议会的。” 因为桃花源默默经营数千年之久,虽然一直隐世不出,但是当今全球众多顶尖高手中,桃花源至少可以占到三分之一的数量,再加上桃花源暗中掌握着世俗世界庞大的经济力量,这一切都令人心惊。倘若被东联邦政府的议会知道,谁晓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毕竟怀璧之罪令人心忧。 罗兰阿姨轻轻一笑道:“难怪最近一些庞大的金融财团纷纷与我们合作,为我们提供经济支持,却原来是桃花源在背后支持我们。” 我道:“独孤奇袭击桃花源,并且胆大妄为地解除了太古凶兽火鸦的封印,惹得桃花源丹、酒、花三宗震怒,所以才下令桃花源外部的一些集团与东联邦政府合作剿除新联盟。” 罗兰阿姨道:“他们秉持着不出世的祖训,却派你一个孩子出来追杀独孤奇,封印火鸦,实在有些过分。” 我揉了揉鼻子苦笑道:“这是因为我的宠兽小犬狼被神兽贪狼看中,神兽贪狼对小犬狼进行了改造,使得小犬狼传承了神兽贪狼一脉的力量。有能力封印火鸦的只有远古的另外三大神兽,如今地球上只剩下神兽贪狼,封印火鸦的重任自然就落在我身上了。” 古涂叔叔插嘴道:“有哪个杰出的男人是在摇篮和妈妈的呵护下,没有经历过风霜就成长起来的?男人的成长就必定伴随着压力和艰难。罗兰,你就不要这样小心眼了,兰虎是个坚强的孩子,更是未来的桃花源的主人,如果不经历困苦磨难,如何能磨炼出坚强的性格,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罗兰阿姨没好气地瞥了古涂叔叔一眼,道:“你们男人总是这么粗枝大叶,兰虎才多大,刚成年而已。独孤奇心机狠毒,一身修为也远超同辈,火鸦更是四大神兽之一,当年肆虐地球无人能制,一个孩子能做得了什么?” 古涂苦着脸投降道:“是,是,是我没有想清楚,夫人不要再责怪我了。” 事实上我的修为已经完全能够跻身当今地球上一流高手之列,可是即使这样,我在罗兰阿姨眼中也只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罗兰阿姨见我嘴角露出笑意,瞪了我一眼道:“我可不准你去冒险,你以为自己现在很厉害了吗?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不少隐藏在暗中的高手都决不比你差,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的人生阅历这么浅,哪里是新联盟的对手?恐怕你连独孤奇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落入人家的陷阱。” “以前我虽然不管你,因为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少年,是个孩子,能够接触到的敌人也都级别很低,因为真正的高手是不会去注意你这样一个孩子的,所以即便你遇到了敌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修为高强,结交认识的都是一流人物,结下的仇家自然也都是这样一流的高手。更何况新联盟残忍毒辣,若要杀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现在的你动辄就有杀身之祸,所以我要拦着你。” “既然你来到我这儿,就别走了,在这儿待下来吧。现在新人类已经与联邦政府结成了统一阵线对抗伪联邦政府和新联盟,你在这里也不会有危险。” 我急道:“可是我还要趁着火鸦力量未复的情况下去封印它。” 罗兰阿姨不容置疑地道:“你只有留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火鸦强大无比,岂是你一人之力能够担当对付的?” 罗兰阿姨坚定的语气不容反驳,我有些闷闷不乐。 罗兰阿姨口气缓和了一些道:“你古涂叔叔的话,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就如同一只刚长满羽翼的幼鹰,爱你就应该放你去翱翔。” “只是时机还未到,现在新联盟与伪联邦政府结成的联盟虽被我们逼守一隅,但实力犹在,你想要越过重重防守来到他们的势力中心封印火鸦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如你所说火鸦实力大损,想要复原也不是一时的事情,那必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想想为什么这些原本早就不存在的上古凶兽纷纷现世?它们多半是受到火鸦的召唤,可能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也可能是用来保护它。” 罗兰阿姨的猜测与我相同,我也曾想过这些凶兽出现的时机过于蹊跷,十有八九与火鸦有关,所以罗兰阿姨一说,我顿时点头,表示赞同。 罗兰阿姨又道:“凶兽肆虐,引起各地的恐慌,所以联邦政府特别委派我成立特别行动部门负责此事,你就留在此地,加入到特别行动小组中,帮助我剿灭凶兽。等到时机一到,我一定放你离开。” 第十五章 军中争斗 在罗兰阿姨的劝说下,我留在了华炎城外的秘密军事基地。 通过古涂叔叔的帮助,利用东联邦政府的力量,我找到了心中一直惦记着的白木的家属。孤儿寡母在族内亲属的照顾下,没有受多少苦。我第一次利用自己桃花源花心宗宗主继承人的身份,给孤帆城第一太阳能集团公司发布了命令,永久照顾白木的遗孤和遗孀。 白木在与独孤奇的战斗中牺牲,他的妻子与女儿理应受到最好的照顾,这是她们应得的。 太阳能集团是桃花源外围的一家中型企业,企业的现任董事长就是花心宗的弟子,所以在接到我的命令后,他立即进行了妥善的安排。如此,我心头的一块大石也总算落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在秘密军事基地开始了艰难的训练,包括体能训练、武道训练、理论知识训练、野外生存能力训练等多方面训练。 相对于我在宠兽学校的学习,显然这里对军事方面的训练更加注重,训练更加系统化,更加深入,也更加宽广,更多的是强调如何利用外在的环境保存自己,打击敌人。宠兽学校则注重自身的修养和对自己与生俱来的异能的开发,这大概就是两者的差别。 甚至有时罗兰阿姨领导的特别行动部门会专门从我们这些特别行动队员中寻找合适的人选,加以培训组成机甲战士小队。 机甲战士我是见识过的,威力极大,一个经过特殊训练的高手控制的机甲足以抵得上我们一个小队的战斗力,尤其是在对付那些体形庞大、皮糙肉厚的凶兽时,优势更加明显。 武道训练是由几个客座高手轮流执行教练之职,这些人也许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气,但一身本领却绝对不容置疑。从这个部门成立之日到现在共有五个高手莅临指导过学员们。 每一个高手都是罗兰阿姨动用私人关系聘请来的,所以能力绝对不在话下,方冰的姑姑方傲梅正是这一期的教练。 我们一百多人围坐在绿草如茵的广场上,认真地听着方傲梅一丝不苟地讲解能量的运用技巧。由于能够加入这个部门的每个人都是修炼有成的高手(想要靠后门进来,而没有真本事,无疑是在找死),所以方傲梅在讲解的时候,直接深入能量本质,众人听到精妙处也都如痴如醉。 在这里无论是新人类还是古人类,对能量的运用和认知都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一个程度。虽然暗能量和古人类修炼的元气有所不同,但也只是在运用上更加复杂罢了,究其本源还是有共通点的,所以在场的新人类和古人类听方傲梅讲解都没有障碍。 忽然一阵喧哗声由远及近,几个人嘿嘿谈笑着走了过来,顿时将众人的思路打断。要知道,能在修行的路上得到方傲梅这种级别高手的指导就仿佛是指路明灯指明了一个正确的方向,如此便不必多走弯路,也不会因为看不到正确的方向而感到彷徨。 然而想要得到类似方傲梅这种级别的高手的指导却是非常难得的事,一来这种级别的高手十分稀少,二来这类高手都忙着更进一层,哪有空闲来指导别人?更何况众人听到妙处,都沉浸在对自身的思索之中,这几人无所顾忌地喧哗,顿时引来了众怒。 众人均怒目相向,但这几人依旧恍若不知,我行我素。 我也暗暗皱眉,这五人定有不小的来头,明知此举会引来众人的怨恨,仍旧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逐渐走近的五人虽然态度轻佻,但是观察他们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我发现他们都是一流的好手。我让小虎对这五人进行扫描,以获得他们的战斗力数值,但是小虎却无法得到准确的数据,因为对方似乎修炼过什么能够隐藏真正战斗力和阻挡对方扫描之类的功法。 小虎刚一扫描,这五人似有所觉,森冷的目光向着人群中扫来。这一来更加坚定我的判断,这五人确实是高手,至少以我看来,在场的一百多名学员中,除了方冰和我,恐怕没有几人是他们的对手了。 五人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哼了一声,撞开已经坐好的人群,挤了进去。这五人如此强势,受到排挤的人也唯有忍气吞声。 由于特别行动部门的小队始终处于待命状态,所以在每一期的名家主持的武道训练都有不少小队因为外出执行任务而耽误,当然也有中途回来的小队赶过来听课。 只是有人中途赶来虽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么嚣张的人却不常有。 这些被请来主持的名家大多是从各个世家、家族中请来的绝顶高手,他们只是负责讲解,至于学员们听不听却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他们也不想为政府培养出太多的高手异日用来对付自己的家族。所以虽然这五人在方傲梅面前只是虫子般的存在,她却并没有出手教训,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出阻止的动作。 原以为几人坐下后会安稳下来,没想到众人注意力刚刚回到方傲梅身上,一个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美人,听说你这次执行任务受伤了,让哥哥看看你伤在哪里了?” 方香君厌恶地看了那人一眼道:“滚开,你这个刀疤脸,看着你就讨厌!” 此人可能原本也长得英俊潇洒,但是脸颊上有一道深长的刀疤,由左耳斜伸至嘴角,破坏了整张脸的观感,看起来凶狠万分。 此人脸上露出凶色,显然自己绝不愿被人提起的缺陷被方香君毫不留情地指出,已令他恼羞成怒,手指骨骼“咯咯”作响,似乎想要动手。 我瞥见方傲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又见他露出凶态,心中好笑,他这次恐怕要踢到铁板上去了。 就在我准备看这几个讨厌的家伙出丑的时候,另一个有些急促的声音响起:“你们若是不愿听就离开好了,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 我愕然望去,那是一个相貌俊秀的少年,此刻涨红了脸望着那五人。方香君瞥了那少年一眼,撇嘴道:“要你多管闲事?”显然并不领他的情。 那刀疤脸的大汉露出嘲弄的神色道:“娘娘腔,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其他四人一起嘿嘿地笑了起来。 那少年被刀疤脸的凶眸一瞪,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可是当他看见方香君带着鄙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顿时又将胸膛挺了起来,大声道:“根据罗兰总指挥官定下的规矩,在教练上课时,禁止喧哗。” 我暗道少年聪明,用罗兰阿姨来压这五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不过这五人显然并没有被他吓住。那作为五人的代言人的刀疤脸道:“军队就是以拳头论真理的地方,跟老子讲规矩?老子只认拳头不认规矩!” 刀疤脸一副蛮横霸道的样子,冷哼了一声,目光扫过其他人的身上,见大部分人不敌自己的目光垂下头去时,才得意地收回目光。 看来他用拳头和很多人讲过道理了。 刀疤脸道:“娘娘腔,你不要以为自己是新人类就天生比我们古人类高一等,信不信老子一拳就能把你细皮嫩肉的身体给打趴下?” 我低声问坐在我身旁的方冰道:“他是什么人,这么霸道?他这样就没人管吗?” 方冰叹了口气道:“个中原由也颇为复杂,里面还牵扯到新人类与古人类的一些恩怨。那刀疤脸叫何标,他父亲是联邦政府的四星上将,在他身后的那个身材魁伟、目光如电的家伙,他的父亲也是政府军中声威显赫的将军。这两位将军都是反对政府与新人类合作的代表,在军中也有很高的威望。” “这两位将军的孩子据说是在军队长大,很早就加入到军队中的特种部队,经过严苛的训练,又习练家传武功,并不是一般只会依仗父辈声威的绣花枕头,两人现在是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受到士兵们的崇拜。” “另三人也都是古人类世家望族的子弟,能加入到这里修为自然不凡,所以即便黑豹女王也难以惩处这五人。” 我心中顿时明白,这五人既代表了军方,又代表了古人类,所以一般的古人类高手对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们。而新人类方面就不得不一直受到五人的挑衅,五人身世复杂,根基深厚,后台过硬,所以罗兰阿姨对此也无能为力。 那俊秀少年面皮薄,自己喜欢的人又在一边看着,两句话便被何标激得答应了何标的挑战。两人离开人群,向旁边的空地上走去。 刀疤脸何标神态自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看便知是打架的老手。那少年虽然热血沸腾,但却把紧张全写在脸上,如此一来,结果不用看,我已经猜到了。 我不忍看那少年惨败,低声向方冰道:“那少年是因为维护你妹妹才答应了那刀疤脸挑战,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吃亏吧。” 方冰苦笑了一下,眼光瞥向方傲梅的方向,见她没有作任何表示,于是低声道:“关键时刻我自然会出手的。” 我们将目光转向空地,方傲梅也停止了讲解,但是却并没有阻止两人。众人对她的态度摸不着头脑,注意力很快就被两人的打斗给吸引过去了。 这里作为禁区,只有隶属于特别行动部门的人员才可进来,所以这边虽然打得热闹,却只有我们这些人在当观众。 何标用的是军队中的武学,强调爆发力和杀伤力,易学难精。 何标的简单招式在众人眼中一清二楚,但爆发力大,速度极快,虽然能看见招式的走向,却不易躲闪。 那少年拳掌交替使用,出手时看似软绵无力,但事实上却是以柔克刚。那少年很聪明,但是两人修为和打斗经验相差颇大,因此并不能克制住何标刚猛霸烈的军用拳法。 两人拳掌相击,片刻间何标就打出了十几拳,那少年却只打出了六七掌、三五拳,虽然那少年使用的招式精妙,但是因为经验的问题,那少年却难以发挥出拳掌中的微妙之处,转眼就落入下风。 何标肆无忌惮地哈哈取笑着那少年,手脚却绝对不慢地发动攻击。 何标犹若一头猛虎,行动间带起一阵阵劲风,吹得少年衣袂飞扬。军用拳法已经被何标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拳出如风,杀伤力惊人。最为恐怖的是,何标能够充分运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身体中的每一块骨头随时都可以成为杀人利器,如此来看,何标就像是一个运动中的杀人机器。 何标移动速度很快,围绕着那少年,拳脚齐出,使那少年难有喘息的余地。 我低声叹道:“此人修为确实厉害,最为可怕的是,他不必蓄意为之,招式中就带着一股凛然的杀气。能将普通的军用拳法修炼到这种地步,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真刀实枪的战斗!” 方冰道:“他这套拳法确实已经快修炼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了,不过,你知道吗,他的修为在五人中只能排到第三!” 我道:“古人类中确实卧虎藏龙,我们新人类虽然占先天优势,但是古人类上万年沉淀下来的深厚武学底蕴可谓博大精深,新人类想要完全占据上风还有遥远的路要走。” 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两人中间,耳边响起方冰惊讶的声音道:“这少年武学底子不错,虽然明显处于劣势,却依旧能够凭借玄奥的招式化解何标的杀招,只可惜嫩了点,错过了不少机会。” 我目光集中在那少年的拳掌搭配的招式中,那少年的拳掌一刚一柔,暗藏丰富变化,令人惋惜的是他的临敌经验太少,往往在关键处丧失机会。 那少年面对何标不时的调侃,气得满脸通红,眼中泛着泪光,却紧咬着牙一言不发,却是猛力反攻,颇有一股韧劲。 我道:“再过两招,这少年就要被逼入绝境了。以何标的拳力,少年若是被击中,恐怕不太妙啊。” 方冰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又回头瞥了方傲梅一眼,见她面色淡漠,没有任何表示,于是又将目光转了回来。 现场有长辈,方冰自然唯姑姑马首是瞻,不过方傲梅也是身份特殊,方冰见她既然没有任何阻止的暗示,自然也就准备放手施展了。 大家都处在年轻气盛的阶段,谁又愿意被对方压在自己头上,因此方冰跃跃欲试。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的又是拳头架,即便是方冰打伤了何标,也没人能够处罚他。 我也开始暗中戒备着,对方还有两个比何标更厉害的家伙,方冰一旦出面,难保那两人不会抢出来帮忙。我因为与罗兰阿姨的关系,身份比较特殊,其实不宜在初来乍到之际惹出事端,只不过此刻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何标大叫一声,拳头带着万钧的力气击出,击出一半时,突然一股螺旋劲透拳而出,拳速骤然加快。这一招大出那少年的预料,匆忙间只得举拳迎了上去。 只见“砰”的一响,两人乍合即分。何标满脸得意,那少年则脸色惨白,拳头关节处血肉模糊。这一击那少年吃了大亏,好在只是皮外伤。 方冰与我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何标有这一手,方冰还没来得及抢上前帮忙,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何标道:“娘娘腔,你服了没有?” 少年惨白的脸上浮上一抹羞怒的红色,道:“呸,小爷偏不服!” “好小子,还敢嘴硬,今天不把你打得叩头认错,老子就不叫何标!” 其他四人中一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家伙,嘻笑道:“老五又犯了傻劲了,那小子要倒霉了。” 何标倏地弹了上来,双手向前一伸,直取少年的双眼,同时阴险地踢出一脚。这一击与刚才光明正大、刚硬十足的军用拳法有很大差别,角度刁钻,招式诡异,显然是出自某个门派的厉害武功。 那少年本有后退之意,但是匆忙向方香君瞥了一眼,又硬生生将恐惧压了下去,眼中射出不服输的坚毅之色,竟是十分的倔强,明知不敌,也要拼一下。他不理会何标的攻击,双掌蓦地向外推出,刚开始平平无奇,但是掌出一半,突然劲气狂飙,潮浪般向对手涌去。 我一声低呼,境界到了我这个程度,自然可以看出,那少年这一击正是将全身的暗能量集中起来攻向敌人,所以才有如此排山倒海的威势。只是这一招匆忙间难以完全完成,只施展到一半便与何标相遇。 何标脚踢中那少年的同时,暗能量也狂涌而来,何标骇然怪叫一声,向后急退,但是这么短的距离又能退到哪儿去?何标被正面击中,“砰”的一声巨响,他被暗能量撞击得倒飞出去。 那少年也被何标一脚踢得连连后退,面色潮红,似乎受了内伤,一口鲜血涌出,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只有嘴角一道血痕流出。 方冰抢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年,这时何标也从地面爬了起来。他的样子狼狈得很,身上穿着的贴身护体软甲被刚才那少年大力的一击完全打碎,此刻一副破衣烂衫的样子,头发如同蒿草顶在脑袋上。 何标面色沉狠盯着少年,对方能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也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蓦地虎吼一声,身体急速前冲,如一道利箭瞬间就抵至两人面前,随即双拳击出,乃是军用拳法中的杀招,直取向那少年的太阳穴。 如此速度和力量,比之刚才又上升了一个级别。这是古人类对付新人类的惯例,为了有余力应付新人类合体,古人类在对付未合体的新人类时总是保留两分实力。 那少年面对如此强劲的实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方冰临危不乱,一把将少年拉至自己的身后,同时身体横移一步,单手一挥,刚好挡住了何标的攻击,拳掌接触,却并没有爆发出如众人想象中的巨响。 方冰修炼的是水系暗能量,这种暗能量至阴至柔,最适宜应付何标这种强硬的攻击。白光在两人交击处闪现,如平静的湖中被投进一个石子,涟漪般荡漾开去。在众人眼中,何标的拳头好似陷进方冰的手中,难以发挥出威力。 方冰掌势一吞一吐,何标的拳头又被一股暗能量送了出来,何标蓦地连退数步,这才站稳。何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以他的修为自然看得出,对方如此轻易化解了自己的杀招,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如此放弃战斗,面子上又过不去,所以一时间竟呆在那里,进退不得。 我心中暗道,何标绝非蠢人,尚懂得进退之道,并不是凭一己之力而乱来的莽夫。 一声长笑从何标身后响起,一个高瘦笔直的汉子从四人中排众而出,傲然挺立,白玉般的脸颊带着浓烈的书卷气,傲然立于场中,一对眸子如鹰隼般锐利。 他冷冷地盯了何标一眼,沉声道:“老五,你回去。”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然后转过脸微笑着看着方冰道:“小孩子的玩意竟然引得姐夫出场,既然姐夫有意,不如让小弟陪姐夫玩玩。早听说秋雨的男朋友如何如何厉害,小弟也是仰慕已久,今日借此机会,不如切磋一番如何?” 观众中一片哗然。猫女李秋雨在年轻一代新人类中的地位犹如黑豹女王一样,受到众人的尊崇。 我也大吃一惊,面前这个锐气逼人的青年竟然是秋雨姐姐的弟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弟弟竟然要找未来的姐夫的麻烦?我望着这青年,心中也没有了刚才的平和,他很明显对方冰这个未来的姐夫很不满。 我叹了口气,方香君凑过来道:“这个家伙叫李治,是秋雨姐姐的弟弟,听我哥说,他们似乎在家族中属于不同的族系。不过这个李治很厉害,不比秋雨姐姐差多少,是五人中的老二。平常看到他时,都是风度翩翩,没想到却也有这么气质刚毅的一面。” 我偏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集中在李治身上,脸上露出仰慕的神色。我暗暗苦笑,千万别让方香君喜欢上李治,只看李治如此锋芒毕露的样子就知道,他和他背后的势力是站在方冰的对立面的。 不过这小子温文尔雅,气度从容,确实有吸引女孩子的本钱。 方冰露出苦笑,显然是有些为难。 李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淡然道:“姐夫不是想向小弟认输吧?” 方冰是进入七洲八校宠兽大赛八强的厉害人物,没有人会认为他会输,但是李治这番话透露出强大的信心,叫人无法怀疑。 第十六章 结仇 人群中仅有的几个女孩脸上都露出迷醉的神色,李治的吸引力确实很大。说实话,方冰性格儒雅,待人温和,很少主动挑起事端,此刻要和女朋友的弟弟打上一场,显得非常犹豫。 “方冰,既然别人向你讨教,可别丢了方家的脸。”半晌没有说话的方傲梅忽然开口道。 众人这才知道方冰和教练是大有关系的,众人都知凡是能来这里的教练无一不是黑豹女王邀请来的隐藏在民间的能人异士,所以都惊讶地发出叹息声。 方冰尽管心中犹豫,却不敢忤逆了这位脾气不大好的长辈的意思,转首向方傲梅行了一个家族的礼道:“侄儿明白。” 方傲梅高坐上首,尽显贵族般冷傲的气质,淡淡瞥了方冰一眼,似乎觉得这位温文尔雅的侄子显得过于怯懦了,有失男人的魄力,淡漠的语气更是显示出她心中对方冰表现的不满。 我暗忖此人必是家族意识高于一切,否则不会之前一言不发,但李治的行为一旦辱及方家的威严,便立即向方冰下了命令。 方冰面带无奈地望向李治,道:“大家都是为联邦政府效力,又在同一个部门,我俩还是点到为止吧。” 李治眼中射出一丝嘲弄的神色,脚下一动,身体迅速掠前,双手自胸前而出,幻化出漫天的爪影,向着方冰的胸膛抓去。 眼见他一出手就是如此具有威力的招式,我心中暗道这怎么也不像是点到为止的样子,从一招便可看出,他的修为不凡。我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拳脚上,忽然心中一动,不禁大生疑惑,李秋雨是新人类,为什么她这个弟弟却不是新人类呢?因为他拳脚中溢出的能量并非是我熟悉的新人类天生便拥有的暗能量,而是古人类修炼的元气一类的能量。 不过我马上想到,也许正因为这点,李秋雨和李治才会有矛盾吧。 李治的武功颇为不凡,大概苦心修炼过鹰爪一类的奇门秘技,不但爪出如风,而且威力极大。再加上方冰似乎看在李秋雨的面子上,并无意抢攻,所以应付起来却要比刚才应付何标艰难得多。 那少年似乎傻了,并没有马上从两人的战斗圈中退出,方冰又要防止他被误伤,竟然在一时三刻就中了李治两爪。好在方冰修为要高出李治一截,所以在匆忙中仍能勉为其难地避开要害,不过胸前和手臂两处地方的衣服都被撕开了,皮肤上甚至还留下几道触目的血痕。 李治倏地停下,冷酷地望着方冰道:“姐夫不是故意在让小弟吧,战场无父子,你尽管忘记我是李秋雨弟弟的身份,倘若你不听我劝告,受伤亦是在所难免。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今天向姐夫请教的机会,请不要怪这是不公平的决斗,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公平。” 两人目光如闪电般在空中凝视,方冰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李治垂在脑后的长发无风自动,向后飞扬,衣袂也振动着飘飘欲飞,配合着大理石般坚毅的脸孔,冷酷的面容,构成一股奇异的吸引力。 即便是男性也被他这种魅力所吸引,更不用说几个女孩了。 方香君咕哝道:“哼,这么狂妄,等下有你好看的。那个家伙白痴一般站在哥哥身后,连累着哥哥受伤了。” 方香君因为知道自己哥哥的实力,所以李治营造出来的强大形象并没有深入她的内心。不过她目光仍不时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显然不知道该为谁鼓劲比较好,由此可知,李治对她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一股凝重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形成,靠近两人战圈的人都莫名地感到一股压力压来,令自己呼吸困难。 我向方傲梅望去,正好看见她不易察觉地微微颔首,似乎对方冰终于认真起来的态度比较满意。 我耳边忽然传来方香君好听的声音:“你看哥哥和他谁能获胜?” 我心说你刚才不是还对方冰抱有很大信心的吗,怎么一转念又来问我?她似乎对我颇感兴趣,不时地和我说上两句,对旁人却爱睬不睬,也许是因为那日我以一对二轻松击败游明杰和向无云吧,又或者是因为我能够在她那犹若神明一般的姑姑手下败而不伤,所以对我大感兴趣。 我道:“自然是你哥哥要技高一筹,李治虽然厉害,却还赶不上方冰。” 她露出娇俏的笑容,顿时如鲜花怒放,道:“我就知道哥哥要更厉害一点。”不过旋即又忧心忡忡地道:“都怪那个呆子站在哥哥身后……” “啊!”她的话只说到一半,忽然场中响起突兀的叫喊声。本来立在方冰身后的那少年,忽然从他身后蹿了上来,事出突然,连方冰也未来得及阻止。 空中传来清脆响亮的响声,一道银光闪电似的在空中一甩,配合着那少年快速的身法,浮光掠影般直奔李治的面门。 这一举动引来众人惊叹,那少年使用的是一条银色的鞭子,他的鞭法显然是经过刻苦磨炼过的,比起刚才的身手强了很多。 李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银鞭毒蛇般蹿过来,神色也不为所动。 等到鞭子即将击中他时,李治突然一指弹在鞭梢,银鞭受惊了般在空中一弹,扭动着退了回去。 我暗叹了一声,这鞭法虽然玄妙,可惜那少年境界未到,有一些变化没有掌握到,才会如此轻易地被李治弹开。刚才的一击,接触只在瞬间,那少年却被李治弹出的暗劲给伤到了,由此可知李治绝非心怀善良之辈。 那少年却是满脸不服输,如同一头受惊的小兽,在极端的情绪中已经辨别不出危险了,银鞭转过一个角度再度出击。 李治不易察觉地在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不过好在这次方冰已有所准备,抢在那少年头里,与李治打到一块。 退到四人中的何标又狞笑着越众掠了出来,大声道:“以二对一,不嫌有点过分吗?” 那少年无头苍蝇般的攻击,最让何标感到高兴,刚才一个不小心竟然被一个少年给弄得如此狼狈,在众人面前大大丢了面子,这刻,那少年的攻击顿时给了他口实,他赶紧排众而出接下了那少年的攻击。 于是,空旷的草场上分成了两个战斗场地。 方冰一认真顿时展示出身为宠兽大赛前八强高手的实力,再加上深厚的家传武学,李治这位新秀很难在他手中讨得好来。两人速度很快,战斗得也很激烈,劲气四溢,响声不绝,众人的目光大多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而在另一边的战斗却没有多大的悬念,那少年一直没有合体,大概宠兽还没有成年,他的鞭法虽然灵活厉害,却不是比他高出一大截的何标的对手。何标并不急于将他击败,而是猫戏老鼠般地逗着他,似是打算在他身上找足了刚才丢的面子才会罢手。 我看得心中渐渐生出怒火,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对方一介少年,经此羞辱、打击,十有八九会意志消沉,从此一蹶不振。 我将音束送入那少年的耳中,指点他与何标战斗。一来我对鞭法也算有相当深刻的了解,二来何标对那少年十分轻视,并不放在心中,利用这两点当可让何标在那少年手中栽一个跟斗。 “利用长武器的特点,将他从你身边逼开,不要让他近身。” 那少年眼神蓦地一震,竟然不顾何标的进攻,转头四下望去。我心头狂叫不好,他的临敌经验也太少了,于此紧张万分的时刻尚敢分出心神,但我也有责任,不该如此迫切地指点他,首先应该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再一步步地指点他和何标战斗。 在那少年分神的一刹那,何标突然直切进去,一拳命中那少年的胸口,然而那少年却只退了一步,看来这一拳的威力,何标最多只用了三成。我松了口气,何标为了报刚才丢面子的仇,和那少年打斗时只用了不到五成的修为,生怕太快将那少年击败,没有了乐趣。 那少年满面羞愤地挥鞭再击过去,何标邪笑着闪避开他的攻击。 我再将音束传过去,这一次,声音放缓,尽量让那少年难以生出抗拒的心理,道:“放轻松,要相信自己,你们俩的差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你师父一定告诉过你,临敌时要保持冷静吧。” 那少年再听到我声音,果然没有了刚才的慌乱,看来他一定是某个世家调教出来的弟子,心理素质还不错。 我又传音束道:“对,放轻松,只要冷静下来你完全可以发挥得更好。要记住对方并不是不可战胜的恶魔,他只是比你强一点点而已,想一想平时你师父是怎么嘱咐你如何对付比你强的人的。” 我从人的心理着手,不断地鼓励他,一点一点恢复着那少年的信心。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不小心溺水的少年在水中挣扎却不敢站起来,而我则成了他的精神支柱,就像是河边横伸出的一根树枝。他抓住了树枝,站了起来才发现,原来水只到他的腰部以下,这时候他忽然觉得原来眼前的水流并不可怕。 到底是世家子弟,一旦冷静下来,鞭法就发挥出了更大的威力,虽然不能克敌制胜,却勉强能够护住自己,破绽也大大减小。 我成功地在他心中建立起一个信任关系,接下来,我便开始针对何标的弱点,有规律地指点着少年。少年鞭法稔熟,基本功扎实,悟性也不错,唯一的弱点就在于临敌经验不足,但是有了我的暗中帮助,这一弱点立即变成了引何标中计的陷阱。 看着那少年越来越自信的脸庞,一抹微笑从我嘴角露出,你瞧,强弱的转变就这么快。 何标也发现了那少年的变化,鞭法依旧是原来的鞭法没有丝毫改变,唯一的改变就是在鞭法的细微处,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恰当的角度挡住了何标攻击。 何标并没有怀疑到有人暗中指点,攻击受挫的他,脸上怒气大盛,似乎经过了之前的小小挫败,他已经不能忍受那少年跳出他的控制。 他狂吼一声,招式的威力陡然增强,大开大阖地与那少年硬拼。 军用拳法虽然凌厉,但是由于拳法一味地追求杀伤力和速度,力求一招毙敌,所以不得抛弃了很多精妙的变化,这叫有一得必有一失。 拳法没有了变化,就失去了隐藏的威力,直来直去,更容易让对手分辨出拳法的套路,所以这种拳法无论修炼到何种程度,遇到了蛇六这一级别的高手就全无用处了。 何标的大意令那少年有了可趁之机,再加上有我的指点,何标就仿佛赤裸裸地站在我们面前一样,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我们只需耐心等候那一击必杀的机会。毕竟他比那少年的修为强了很多,硬碰硬那少年是比不过他的。 没有几招,盛怒的何标就露出了破绽,只不过他气势逼人,以少年的修为很难破开他的防御,必须引鱼上钩。 我传音束道:“攻击,取他双眼,诱他上钩。” 那少年大为兴奋,不管何标的攻击,银鞭顿时洒出漫天的银芒,兜头向何标罩去,仿佛无数条柳条垂下将何标困在当中。 何标冷哼了一声,腾身跃起,双脚连环踢出。 “好机会!”我大声传出音束,“收鞭,取他腰下。” 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何标自恃修为高深,并不将少年的攻击放在心中,此刻他身在空中无从躲避,正是发动攻击的绝佳机会。 与前面截然不同的强劲呼啸声忽然传了出来,鞭风呼呼而至,少年在我的指点下同时向后退去,正好站在何标双脚的攻击范围之外,但是银鞭却因为拉直了的关系正好可以命中何标。 何标神色大变,眼看着漫天的鞭影突然敛去,仿佛是乌云被破空的太阳化去,完全摸不着消失的轨迹。那鞭子上半截如同狂舞的毒蛇,倏地在他眼前消失,极诡异地转过一个角度,令何标双手扑了一个空。 再下一刻,鞭子已经来到了何标的腰间。 暗能量如破堤的洪水透体没入何标的体内,何标顿时惨叫出声,如断线的纸鸢般向后飞去。 如此令人预想不到的急剧转变,顿时使看的人瞠目结舌,剩下三人一块抢了出来,那油头粉面的家伙将何标抱在怀里,紧张地叫道:“老五,你没事吧?” 三人中身材最为魁伟的一人将手放到何标腰部受伤的位置,似乎在帮何标消除侵入他体内的暗能量。此人相貌堂堂,站立时犹若一座令人仰视的高山,气度非凡,一双眼睛威压犹若雷电,使人不敢对视。 “多谢老大,我没事了……”何标深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接着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混蛋竟敢暗算我,老子非要宰了他不可……” “你闭嘴!”那魁伟大汉道,瞪着何标的眼睛中寒光一闪,“我多少次嘱咐过你们,对敌人万不可心慈手软,即便是迎战再弱小的人也要拿出狮子搏兔的力量,一击必杀,不给对方丝毫反败为胜的机会。难道这些话,都当老子是放屁吗!” 此人一说话,其他几人顿时噤若寒蝉,连何标这样狂傲的人也连大气都不敢喘,将头埋下,不敢与之对视。 此人冷冷地发了声鼻音,目光从何标身上扫过,然后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先是在那少年身上停留了一下,那少年似从来没见过侵略性如此强的目光,只是被大汉目光扫过,便立即躲开。 那大汉又将目光扫向围坐在四周观看打斗的众人,移动的目光在我脸上稍作停留后,又转向别人,然而最后又落到我的身上。 那大汉目光如电,如同出鞘的利剑般咄咄逼人,令人不敢与之对视,只是高手我见过的太多了,他最多只到了蛇六的那个级别,还不能让我心生怯意。 我从容地看着他的双眸,看来此人修为是那五人之中最强的,之前方冰曾告诉我,面前这魁伟大汉与何标的出身一样,他的父亲也是军队中的有权势的将军。 那大汉身体一闪,忽然掠了过来。他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却带着巨大的压力,仿佛一列磁力推动的火车直撞过来。 坐在我周围的数人齐声惊呼,谁也料不到他会毫无征兆地悍然发动突袭,而且一动就是全力出手,丝毫不顾忌会伤到不相干的无辜之人。 众人既惧怕于他背后的势力,又惊慑于他强大的实力,竟然无一人出手相抗,都是往旁边闪躲。 我淡然看着他高速接近,躲闪的轨迹我已经计算好了,只等他冲到我身前,我就立即转到他身后,趁着他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试试他的修为到底如何。 忽然耳中传来一声娇斥,方香君竟然胆大包天地越过人群,手中凝出暗能量光剑,似打算以微弱之力阻挡那大汉。 方香君多日前受的腿伤刚好,这刻突然掠出,好像轻盈的蝴蝶。 这时的场景就好像是一只蝴蝶硬抗一头横冲直撞的斗牛,方香君还没有碰触到大汉,手中暗能量光剑就被对方冲击时所卷起的气旋给撞得支离破碎,方香君也娇哼一声,打着转倒飞回来。 她竟然一个照面就被震飞,我疾步向前,一把抓过她,运用巧力卸去她所受的冲击力,防止她内腑被撞伤,然后将她藏在我身后,这时对方已经冲至我面前不远处。 此时避是不能避了,我避开就如同将方香君置于对方的刀口之下。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之前少年施展的推空掌法,将全身的力量凝聚为这一掌之力,正是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之妙法。 既然掌握到了其中的精髓,施展起来就容易多了,此刻也不容我多想,更不容我去试验,我双掌依葫芦画瓢,缓缓推出,同时聚集上半身的暗能量,全借由双掌一次性推出。 双掌刚推出还看不出什么,随着上半身的暗能量都涌到双臂时,我顿时感觉到双臂胀痛,有不吐不快之感,暗能量逐渐增多,由于双臂经脉难以收纳,庞大的暗能量全淤积在胸口,只觉得胸口发闷。 “吼!”我大吼出声。 忽然手掌猛地一痛,我顿时感到自己仿佛是被扎破的轮胎,暗能量狂泄而出,正迎上那大汉,我双掌往前一推,印在他的手掌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以我俩为中心释放出来,猛地向外爆开。 “轰”的一声巨响,我往后连退两步方站稳身形,他“噔噔噔”退了三步才站稳,淡淡的血迹出现在他的嘴角,而我双掌的虎口处却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 这时候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惊疑不定地望着我俩。甚至连打斗中的方冰和李治两人也都住了手,吃惊地看着我俩。 笑容在我脸上散开,刚才一击我是中途迎战,高下已分。我虎口裂开,是因为我第一次施展这种霸道的招式,因为不适应而将自己的虎口震裂,并无大碍。他嘴角溢出血痕,却是因为在刚才的爆炸中没能保护住自己而被震伤了内脏,受了一丝轻微的内伤。 他如鹰隼般的目光依然锐利如昔,道:“原来高人在此,请不吝告知姓名。”此话一出,我顿时知道他猜到了我是暗中搞鬼之人,此人眼神果然够毒辣。 “啊,你受伤了!”耳边忽然传来方香君的声音,这妮子不顾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直接从衣服上撕下两道布条给我包扎伤口。 我若不是为了救她本不会受伤,此刻倒也心安理得地看着她在我的两只手上扎了两个蝴蝶结,不得不说她的手艺真够烂的,不过贵在有这份心。 “喂,那个戴着怪脸面具的家伙,我们老大问你话呢!”何标又在一旁叫嚣道。 我抬起头迎向那大汉霍霍的目光道:“我叫兰虎,并非什么高人。” 那大汉眼神一震,明显有动容之色,徐徐地道:“原来你就是兽王兰虎,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五弟败在你手下倒也不冤枉。在下杨玄,今日所赐,他日我五兄弟必有回报。” 何标听到杨玄的话也是一震,随即咬牙切齿地道:“我说那个娘娘腔怎么突然变厉害起来了,原来是你在暗中捣鬼,老子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杨玄哼了声道:“别在这丢人现眼。”五人随即离开。 少年面带羞赧之色走到我身边向我道谢:“谢谢兰虎大哥刚才暗中相助。我叫柳如是,希望以后能多多向兰虎大哥讨教。” 第十七章 收徒 柳如是?我心中一怔,忽又想起他先前使用的鞭法,此刻回忆起来竟有几分眼熟,他也姓柳,难道他是…… 我道:“柳如是,你认识柳远藤吗?” “那是我哥哥。”柳如是全无心机地答道,眼中充满了崇拜,“哥哥很厉害,如果哥哥在这,何标那个坏蛋绝对在哥哥手下过不了三招。我哥哥很有名呢,兰虎大哥也知道我哥哥吗?啊,我想起来了,七洲八校宠兽大赛上兰虎大哥也在,定是认识我哥哥的。谢谢兰虎大哥先前暗中指点,否则我恐怕很难打得过何标呢。” “你真没用,如果不是兰虎哥哥帮你,你肯定输得很难看。人最重要是要有自知之明,明明知道打不过还要站出来打,那不是勇敢,那叫蠢。以后少做些蠢事,省得以后你再做蠢事,我还会有心理负担。”方香君毫不客气地道。 少年涨红了脸,想要分辩,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脸越涨越红,最后眼皮垂下以蚊蚋般的声音道:“只要有两年时间,我一定可以超过他。” “哼!”方香君皱皱了鼻子,表示出不屑的神情。 我看在眼中不禁觉得好笑,两人都还是孩子心性。方香君明知道对方勇敢地站出来的原因是因为自己,但是恰恰是因为他为自己出头,等于将自己的荣誉和他连在一起了。倘若是胜得漂漂亮亮的自然她的脸上也光彩万分,但结果却是相反的,柳如是固然被何标打得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就是她的脸上也没有光彩。 所以,她明知道站在某个角度来说,自己必须谢谢柳如是,她却以埋怨的口气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柳如是是喜欢方香君的,否则他也不会在明知不敌对方的情况下站出来出头,可是面对方香君的指责,他却无从分辩。少年脸皮薄,又自觉自己的修为确实还没达到能够保护对方的情况,所以脸上更红了。 看着柳如是羞愧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气馁,要知道你比他小很多,能有今天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作为新人类,你的潜力比他大很多。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几天就让我和你切磋一下,我想你会很快赶上他的。” “真的?”柳如是满脸惊喜,我在他心中本已建立了很强的信任,再加上我刚才轻松击退杨玄的表现,这足以令他相信我可以帮助他战胜何标。少年激动得不知所措:“兰虎大哥……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向他挤了挤眼笑道:“我看他们五兄弟也不顺眼,以后就交给你解决了。”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显得很兴奋。 “兰虎大哥,你知道我哥哥现在在哪儿吗?自从他从家里跑出来后,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家里的叔叔伯伯用了很多关系也没有找到他。”柳如是忽然问了一个令我倍感头疼的问题。 告诉他?我有点犹豫,以他表现出的对柳远藤的崇拜,恐怕对他来说哥哥去世不啻于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方冰也好奇地望着我道:“柳远藤修为不凡,他们家族现在又和东联邦政府建立了合作关系,兰虎我们不如将他也找来,再加上你、我、秋雨,都快凑齐宠兽大赛的八强了。” 心中杂念纷至沓来,最终我决定先隐瞒下来,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和他们详说吧。到现在除了罗兰阿姨和古涂叔叔外,还没有人知道太古凶兽火鸦现世,这是件震惊宇内的大事,在没有准备好之前,还是尽量少让人知道为好。 我心念电转,压制住心中的各种负面的情绪,淡然笑道:“自从大赛一别,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原以为你们会知道他在哪儿,原来你们也不知道,柳远藤或许躲在哪里修炼呢。” 少年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方冰也不无惋惜地道:“柳远藤是个对武道执念很深的人,说不定,他确如你所说的躲在哪里修炼呢。” 对众人来说,这种闹剧般的争斗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五人走后,众人又都回过精神听方傲梅继续上课。 下了课后,我们各自回去,柳如是兴致勃勃地跟在我身边问这问那,直到我答应每天晚上指点他武功后,才兴奋地离开。人在军营中就没有了自己的自由时间,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布置着满满的作业。 唯有在方傲梅这种级别的专家给大家讲课时,这一天才是最轻松的时间,不用进行任何体能训练。 我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中,刚要打坐,方香君却忽然跑了进来。 我疑惑地望着她,她羞涩地一笑道:“兰虎哥哥,你那么厉害,能不能以后也教教我?” 说完咬着嘴唇,神情有点紧张地看着我。我皱了皱眉头,她见我似乎有拒绝的意思,抢先开口道:“你也不想我被那些恶人欺负吧。” 我叹了口气,我自己自顾尚且不暇,又哪还能顾得了别人?帮助柳如是,那是为了还柳远藤一个人情,也为了自己能够心安。但是我的时间并不多,我要面对的是古今未有的极危险的凶兽,我希望自己能够专心修炼,尽早将“九曲十八弯”修炼到第九曲的程度,那时才能与火鸦有一拼之力。 我道:“并不是我不想教你,一来我没有太多的精力,二来你哥哥也很强,还有姑姑方傲梅前辈,她的修为更要强过我,你何必舍近求远来求我呢?” 方香君娇憨地嘟着嘴抱怨道:“秋雨姐姐一回来,哥哥哪还有一丝精力放在我身上?你看姑姑的冷淡样,她才不会耐心教我呢,偶尔指点我一两回,都是只说一次,再不重复,我想问她都不敢。” 说着话,她伸了伸舌头,道:“所以我才不会去求她,她也不会是个好老师,因此我才来找兰虎哥哥你。我看你之前耐心地指点那个笨蛋,就知道你是心地善良的人,而且修为足够高还很有耐心。求求你答应了嘛,大不了,我勉为其难地和那个笨蛋一起接受你的指点。” 我经不住方香君的纠缠,只好答应,说实话,面对一个美丽的女孩子的请求,真的很难忍心拒绝。不过之所以答应了她,我还有另外一个私心,想为柳如是创造更多和方香君相处的机会。 其实感情就是这样,虽然现在看起来,方香君嫌弃柳如是“太弱”,对他并无多少好感,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相处久了,对方不是天生的坏蛋,随着两人了解的加深,总会生出一些感情来。 我正想着,方冰在他妹妹走后也来了,他进屋见我一副正准备打坐、冥想的样子,笑道:“你修为精进神速,还要这样努力,我们这些被你抛在身后的人岂不是惭愧得要死?你还是放慢脚步,让我们也轻松些。” 我闻言一笑,从床上跃了下来,道:“秋雨姐姐我已经很久没见了,当初我们初见面的时候,她可是非常照顾小弟的,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她的修为又到何种程度了呢?” 方冰摇头苦笑:“你们都是修炼狂人,我是自愧不如。其实我的性子不是那么好斗,喜欢过一些平静而闲散的日子,可惜有家族的包袱压在身后,想甩也甩不掉。这不,刚刚下课,还被姑姑留下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怪我对李治手下留情。你说吧,李治是秋雨的弟弟,两人背后的族系本来就不合,我若是不手下留情,岂不是乱上添乱?” 我也唯有报之苦笑,还好我没有这样的烦恼,风柔的家庭只是普通人而已,我倒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家族、家规之类的束缚。 方冰道:“我有时候真羡慕你,孤身一人,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容身之地呢?” 我微微笑道:“你来不会是专门向我诉苦的吧。” 他蓦地精神一振道:“我刚才回去的时候收到秋雨发来的信息,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正在回来的途中。她已经知道你在营地的消息,所以任务结束后没有丝毫耽搁就回来了,晚上我们去华炎城好好聚聚。” 听到秋雨姐姐正在回来的途中,我也不由得开心起来,若是雷欧也在那就更完美了。 我道:“那明天的课呢?” 方冰道:“这倒不用担心,明天还是姑姑的课,我已经代替你向她请了假。嘿,其实以你的修为程度,根本就不用去听姑姑讲课了。姑姑亲口跟我说,你的水平与她不相上下。” 我正色道:“这倒不然,修为能够达到某一级别必有其过人之处,方前辈在暗能量运用方面的精细令人叹为观止,听她一席话,足可以省去我数年的苦修。有道是‘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在大道和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并没世俗的高低、贵贱、贫富之分。” 方冰道:“我听了你这番话才明白你能够迅速精进的原因。你能有今天的造诣,不止是因为你的天赋,更多的是因为你的态度。如果一个三流角色有其专长之处,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他请教学习,而我虽不至于不屑一顾,恐怕也不会去求教。这就是差距啊。” 我大笑:“不要感叹了,你本身已经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了,再加上有方前辈这样的明师在侧,相信你很快就能赶上来。” 方冰摇头道:“姑姑冷傲,就连我父亲拿她也没有办法,再加上她脾气暴躁,即便是兴致所至指点我一二,也是不多做解说,能否记住并领悟全看运气了。” 我乐道:“你的话怎么和你妹妹的一模一样?” 方冰苦笑没有说话,忽又问道:“我刚才看香君从你房间出来,这小妮子来找你是为何事?这小妮子最是缠人,她要是有什么过分之处,还希望你看在我和秋雨的面子上,不要怪她。” 我将方香君求我当她老师的事和盘托出。 方冰看着我,意味深长地道:“以我这个做哥哥的看来,她定是对你有点意思,换句话说她喜欢上你了。其实我这个妹妹还是不错的,虽然小时候因为母亲的宠爱而娇惯了一点,还是很懂事的,而且平时也算得上温柔体贴,要不然……” 我举手道:“打住!”我哭笑不得,本来是说邀请我聚会的事,现在却为他妹妹说项起来。我道:“这纯粹是你的猜测而已,你妹妹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人帮她提高修为而已。” 方冰道:“我的妹妹我很清楚她的性格。从小在家族里长大,她所看到的、听到的、接受到的教育,都是强者为尊,要想家族能够长久生存下去不被淘汰,就一定要做个强者,所以这妮子一直有崇拜强者的心理。自那天你从湖水中跃出起,你就在她面前诠释了强者这个词的意思。何况你并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家伙,她自然而然就崇拜你。” 我道:“你解释得没错,确实是崇拜。” 方冰笑道:“女孩子的心理是很复杂的,尤其是年轻女孩,她们脑海中下意识的择偶对象就是像自己父亲那样值得崇拜的强者。崇拜完全有很大可能会转化为另外一种情感。”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打错了算盘,自己实在不应该答应她的。 方冰道:“我想起来了,你有一个小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风柔。”我有气无力地道。 方冰眨眨眼道:“看来我妹妹是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 我心中苦叹,不过我现在似乎并不应该为儿女私情而烦心,有更多的事需要我去做,比如详细地了解一下何标五人的背景,他们背后的势力和罗兰阿姨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他们对新人类的态度是怎么样的等等,这关乎我未来在军营中的生存,自然不可等闲视之。 我问道:“那五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他们一般都找什么人麻烦,是有特定的人群,还是随心所欲的?” 方冰道:“这些事还是等到晚上秋雨回来,我们再慢慢聊吧,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听到外面的声响,我就收了冥想,李秋雨、方冰、方香君相继走了进来。看见秋雨姐姐我自然心中高兴,我们一边聊着一边乘坐着一架小型军用电力气垫车向着华炎城最繁华的西部商业街驰去。 这里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两边的酒家、商店中也挤满了男男女女,高达数百层的大楼向四周发射着明亮的灯光,各式各样奇思妙想的广告牌一个接一个地连成无穷的一片,充斥在视线中,夜空中不断有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穿梭而过。 不过民用交通工具一般是不允许在空中行驶的。街道两旁是兴致勃勃的人群,满脸洋溢着兴奋,哪里看得出现在仍处在内战之中呢? 夜生活似乎刚刚开始,我们将车停在一个名为竹园酒家的酒店入口处。此处门面相对于刚才从拐角处经过的一个豪华五星酒店显得很小,但依然热闹非凡。方冰向迎客的小姐报上了预订的房间,我们四人便被人领着向着订好的房间走去。 进入酒家内部,里面是一个空旷的广场,中心矗立着一处小巧的假山喷泉,偌大的广场被精心打理的草皮分成四个部分,分别通向四个不同的院落。四个院落中灯火通明,灯光隐约照过来,将这个偌大的广场照得朦朦胧胧,人声也隐隐约约传来,看来此处生意极好。 迎宾小姐笑脸盈盈地领着我们来到东面的一个院落,穿院过廊竟是别有天地。我们来到了一个静雅的小园,奇石嶙峋,花草芬芳,再配以假山琼池,亭台小榭,数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衔接在馆楼之间,隐没于竹林之中,显得格外幽静别致。 好多年轻貌美的女郎穿花蝴蝶般地在院中走着,手中托着菜肴果蔬,给来到这里的贵客送上。我只觉倏忽间好似来到人间仙境,见到的都是美丽的仙女。 为防谈话被别人听到,我们一路只是聊着互相离别后的情景。忽然看见迎宾的小姐将我们向一丛竹林中引去,我怔了下,才揣着疑惑的心情跟了过去。 走到尽处,才发现一条小路出现在竹林中,消失在前面几十米的地方,两边是青翠的竹林,细长的竹枝斜伸到我们的肩膀处,虫鸣在竹林脚下传来,嗅着空气中的竹香,顿时令人心情放松下来,心中一片欣然。 这里的竹林是经过特殊设计的,从远处绝对很难发现这里会有一条通向竹林深处的小路。在竹林中转了几转,眼前出现了一个造型古朴美观的竹楼。竹楼只有两层,柔和的白光从竹林中映射出。 迎宾小姐领我们到这里后,便出去了。我仍愕然望着,方香君娇俏的脸颊出现在我眼前,水汪汪的眼睛中透出一股娇巧俏秀,道:“这里是贵宾楼,只有少数拥有贵宾卡的客户才有资格进入到这里,而且必须预定才行。” 说完,她抓着我的手,如同闯入竹林的一只小鹿,蹦蹦跳跳地拉着我向竹楼走去,我心中暗道:“难怪这里人流如潮,生意很好,在这钢筋水泥砌成的森严城市中,有这么一处接近自然、匠心独具的好去处,自然是非常吸引人的。” 当下我们几人就来到了竹楼上。竹楼上大部分东西都是用竹子做成的,房间的中间是一个圆形酸枝台餐桌,上面放着一些摆放精巧、外形诱人的水果,显然是给客人开胃用的。 我们四人在酸枝台旁坐了下来,整个房间里透着股淡淡的清香味,经过小虎的分析是用特殊工艺制作的熏香,专门用来驱赶蚊虫的。 方冰道:“最近的房间离这里也有百米之遥,再加上有竹林隔音,我们可以放心地谈话。”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也让小虎对四周进行过扫描,这间竹楼并没有在隐秘位置安装类似监控器之类的东西。 李秋雨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道:“只是在一年多之前吧,你那时虽然已经崭露头角,但在我眼中还只是个孩子,眉梢眼角都充斥着青涩。如今再见,举止从容,气度不凡,隐隐中还透露出坚毅的气质,现在的你已经具备了成为一代宗师的条件,唉,人的变化真大。” 我搔了搔脑袋,倒没想到她一开口便大发感慨,想必这一年多来,她也经历了很多事,不然不会有这种对生命无常的感慨。 我讶然道:“大赛时的李秋雨可从来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什么时候学会大发感慨了?” 李秋雨轻轻一叹,深情地看了方冰一眼,幽幽地道:“李治是我的弟弟,虽然不是亲弟弟,但是在家族里,我们俩的感情是极好的。他幼时很瘦弱,经常被人欺负,我这个野丫头因为是新人类的缘故从小就很厉害,他一直把我当做他的保护神,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可爱的弟弟突然与我形同陌路,甚至处处与我为敌。” 她顿了一下,目光望向方冰,轻轻地道:“倒叫爱我的人替我受苦了。”方冰怜意大生,拥了拥她的香肩。 李秋雨继续道:“难道权力与地位就这么重要吗,可以令任何美好的事物变质?” “啊。”我暗暗地感叹了一声,她定是回来后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所以才有此感叹,只是这事牵扯到家族内不同派系间的权力斗争,以个人之力是难以改变的,所以她才会万分感慨吧。 我道:“没有东西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每个人的经验也不断增长,经验又令我们开始成长,成长必然会给我们带来变化,所以人的变化是正常的,区别只在于是变好还是变坏吧。” 三人目射奇光,李秋雨像是看着一个外星人一样看着我,惊讶地道:“方冰给我说起你的变化,我还不大相信,现在我终于相信了。这种充满人生感悟和哲理的话,我真不敢相信是从一个刚刚长大成人的男孩口中说出来的。” 我不由得苦笑,这个其实是我从山神子留下的一些竹简中所看到的话,我现在只是转述而已。 方香君一改活泼的性格,神色恬静地望着我,眸光中却是充满着火热。我心中微微悸动,避开她的目光,暗道无心之语不小心触动了她的芳心,自己暗暗发誓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再不能像刚才那样,随便借用先哲们的话。 第十八章 突袭 接下来,我们就谈到了李治那五人。 李秋雨道:“百年前新人类与古人类的那一场大战,在双方的心中都种下了仇恨,虽然经过了一百年的时间,令人们开始淡忘,但是总还有一些人牢牢地记住,散布一些威胁论。” 百年前的大战我不可能亲眼见到,但却听过,那是两种生命的碰撞,战争十分惨烈,持续了很多年。不过时至今日,一百年的时间足够普通的人类繁衍出子孙三代,甚至四代五代了,那时候的事确实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了。 方冰道:“杨玄的父亲和何标的父亲是军中的强硬派,他们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军中将领,他们的长辈有参加过那场百年前大战的,对新人类所发挥的强大力量记忆犹新,因此他们一直拒绝和新人类合作,他们的观点是将新人类完全灭绝。只是在内战爆发的今天,如果没有新人类的帮助,东联邦政府肯定会因为新联盟和西联邦政府的联手而处在下风,所以才被迫同意与新人类联手共同对付敌人。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放弃对新人类的成见,一直打压新人类。” 李秋雨接着道:“所以这五人平时有军方在背后撑腰,行事肆无忌惮,经常出手挑衅新人类。” 我道:“他们武功修为虽高,但是比起你来,恐怕仍是差了许多吧,你为什么不出手制止他们呢?” 李秋雨无奈地道:“我若出面,每次李治都会出来。面对这个曾经最亲的弟弟,我又怎么忍心出手呢?” “唉,”我也叹了口气道,“对方也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会这么变本加厉地压制新人类吧。” 方香君娇声道:“原来,李治那个家伙有这么坏吗?” 看着她天真的神情,我们三人不禁莞尔,李秋雨道:“其实背后还有别的原因,军队中有派系之间的互相打压,还有政客之间的尔虞我诈。所以黑豹女王严令我们不可以参与到古人类的斗争中去。” “况且军队中藏龙卧虎,杨玄虽然号称军中绝顶高手,但实际上还有很多隐藏在暗处的更厉害的家伙。今天打倒了杨玄,第二天就会出来一个比杨玄更厉害、更过分的家伙,而且还会激起军方对新人类的仇恨,所以只要杨玄做得不是太过分,我们都尽量保持着双方相安无事。否则以杨玄的修为,能够胜过他的新人类闭上眼睛都能找出一大堆来。” 秋雨姐姐略略说了一些,我便能感受到罗兰阿姨的压力,她肩负着新人类古人类和谐同存的使命,这次内战爆发既是一个转折也是一个契机。人类也许会从此走上一个新的时代了。 我沉吟了一下,凝视着李秋雨道:“议会的数位当权者是什么意见呢?” 李秋雨道:“他们既想利用新人类的力量来与新联盟抗衡,又对新人类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感到恐惧。另外他们更视我们为强大的打手,想将我们控制在政府的手中。” 李秋雨停顿了片刻道:“新人类想要和古人类和平共处,道路还漫长着呢。” 方冰插嘴道:“其实也不尽然,政府中还有一些高瞻远瞩的古人类精英分子,他们早就认识到新人类是古人类必然的进化之路,只不过这个时间还很漫长罢了。听说他们的最高秘密级别的科研项目之一就是促进古人类的进化,缩短进化时间,最近有消息说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了。想想吧,只要这种药剂能够大范围使用,新人类的社会地位就会很快得到改变,一个新的社会就要来临了。” 我道:“这是今晚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值得我们干一杯。” 方香君第一个响应,举起手中的红酒,李秋雨和方冰也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这时候聚餐的气氛才渐渐好起来。 方冰摇动铃铛,清脆的铃声是上菜的提示,很快的,一个个美丽的服务员将一道道美味佳肴送了上来。 一边吃着饭,我一边问起了那五人中除了何标、杨玄、李治外其他两人的身份,无一例外都是声名显赫的世家子弟,而且都与政府的军队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接着,我们便开始探讨起武道上的问题。一年多前,是李秋雨指点我,现在,我因为经历了太多的变故和奇遇,修为和武道理论已经超过了李秋雨,尤其是在山神子府邸的两个月,我各方面都在突飞猛进。 尤其是武道理论,虽然看起来虚无缥缈,非常抽象,却是非常好的指路明灯。 所以一顿饭吃下来,连李秋雨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倘若再要争夺宠兽大赛冠军,必是非我莫属,但是我此时的心境早已不在一次大赛的得失了。 我本想借此机会告诉几人关于火鸦的事,但是想想却又咽到肚子里了,这时说来于事无补,还徒增他人烦恼,还不如齐心协力先消灭火鸦召唤出来的那些上古凶兽,再徐徐图之。 气氛热烈,宾主皆欢,吃了两三个小时,我们才尽兴而归,由方冰开着气垫悬浮车将我们载回营地。由于我的特殊身份,我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所以倒也不怕回来得太晚会影响到谁。 我下车后,李秋雨肃容道:“你今天出手虽然大快人心,但是恐怕会引来他们更大的报复,他们今天受挫回去肯定会搜索你的资料,不难知道你和黑豹女王的关系。” “也许他们会误以为你是受黑豹女王指使来对抗他们的。当然,无论他们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你这样的新人类存在,你要小心点。当然你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毕竟罗兰和古涂的身份地位使他们不敢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据说杨玄有个师兄,外号‘粉碎机’,一向在军中最神秘的特种部队担任教头一职,武功修为非常厉害,他们或许会派此人出场找你麻烦。” 望着气垫悬浮车载着李秋雨和方香君远去,我深叹,原来东联邦政府也并非是我想象中的正义、纯洁的代表。 事情却出乎我们预料地忽地平静下来。每天正常地训练、正常地上课,在外面执行任务的小队也不断地从外面返回,军营中人渐渐多起来,尤其是新人类越来越多,我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在宠兽学校的时光。 一晃一个星期便过去了,我每天白天辛苦地训练,晚上则给柳如是、方香君上课。 柳如是本就功底扎实,再加上有他一直暗恋着的俏丽佳人方香君陪伴,所以上课的时候格外卖力,在我的指点下进步神速。 方香君更是冰雪聪明,虽然她要跟我学习的本意只是为了接近我,但在我的指点下,竟然意外地突破了原有的瓶颈,达到了修炼家族上乘武学的水准,这对她们家族来说不得不说是个惊喜。因为这套上乘的功法要求严苛,必须准确地达到某一级别才有资格修炼,整个家族里现在修炼过这个功法的人还不超过十个。而年轻一代中只占三个名额,方香君幸运地成为年轻一代中第四个修炼该功法的人。 予这种家族里极为保密的上乘功法只有少数的两三个人才有资格传授于下一代,幸好方傲梅就是其中之一,否则方香君也只能等到很久以后才能有机会回到家中学到家传的至高功法。 所以有时候晚上我在这边教柳如是,方傲梅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教方香君。 方香君在修炼过程中有了问题不去问她的姑姑反而跑来问我,好在她现在接触到的都是功法外围的一些问题,并不是很深入的问题,我都能一一给予她满意答复。同时我也因此略窥到这门他们家族至高功法的一些门径。 这门叫做“旋冰功”的功法异常诡异。 正常情况下,一般高手攻击时都会发出一股清楚的劲力,循某一特定的直线攻向敌人。当然其中某些了不起的高手懂得以弧线发出劲力,令敌人判断错误,难以抵挡。 这种弧线攻击已经殊为难得,但是方家的这种“旋冰功”则显示出非同一般的巧妙。这种功法倘若修炼成功,一拳击出,并不会生出明显的一股劲气,而如水雾一般扩散出去,带动周围的空气从四面向敌人挤去。可以说这是一种奇异无比的回旋劲,练至至高境界,便可随心所欲从任何一个方向攻击敌人。 我不禁对创造出这个功法的人大为佩服,我想也许创造该功法的前辈是从水流的流动中领悟到的玄机,因为他们方氏家族拥有的是水系暗能量,施展此功法正是相得益彰。 这一日我难得片刻悠闲地坐在屋中,脑袋里思索着“旋冰功”的奥妙之处。在小虎的配合下,我在脑海中对这种功法进行模拟,力图将这种奇异的特性融入到我自己的功法中。但是,虽然我参悟到了其中几处重要问题,但是还有很多细节方面的具体步骤需要解决。 我停止冥想,拿出一大块肉脯,漫不经心地撕扯着一些肉脯喂给小犬狼。这个家伙现在高大结实,一点也看不出只是一只快要成年的宠兽。它小心地从我手中将肉脯叼进口中,便直接吞进肚子里,似乎这一大块也只够它塞牙缝的。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便有十几人慌慌张张地从我门前经过。我皱了皱眉头,将最后一块肉脯塞进小犬狼嘴中,拍了拍它的大脑袋,走了出去。小犬狼精神抖擞地也跟了出来,目光警觉地打量着从我面前经过的人。 一个满身是血的家伙躺在木板上,由三个人抬着正从我门口匆忙经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紧张的神色。在离我住处不远的南面有一个设立在军营中的小型医院,他们大概是要去那里。 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的第三批人了,我纳闷地看着,怎么回事,难道这回执行任务的小队都受伤了?可是也不大可能在执行任务的所在地受伤,再赶回到这里治疗。 我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决定找人问问,一把抓住一个随后赶来的新人类,问道:“这位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今天一早会有这么多人受伤?” 那人满脸激愤地道:“太欺负人了……” 正说着又有一拨人从我们身前经过,同样有一个受伤的家伙被人抬在床板上,正急匆匆地送往医院。躺在床板上的那人正面完好无损,但是被他压在身下的一对灰色翅膀中的一只呈奇异的角度贴在床板上,鲜血不断涌出,将整只翅膀都染成了红色。 显然这个倒霉的家伙和我一样都拥有一只飞翔类的宠兽,他竟然在合体的状态下被人将翅膀揪断。 他痛苦的表情点燃了我心中的愤怒,是谁这么心狠?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多军中高手,不断向我们新人类挑战,今天一早上已有很多兄弟被对方打成重伤了……太欺负人了,若不是有黑豹女王的命令,我们早就跟他们拼了……” 从对方义愤填膺的言辞中,我基本上了解到了大概的情况,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何标五人。他们开始向我们展开报复了,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而要对付所有新人类?引起特别行动部门的所有新人类高手的仇视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们是在玩火。 将小犬狼收回体内,我向方冰寝室奔去。 没等到他的寝室,我就在路上遇到了李秋雨。李秋雨一对秀眉紧锁,见到我时神色轻松了一些,关心地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疯了吗?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起古人类与新人类的仇恨,会对新人类与东联邦政府的联盟产生很坏的影响。” 李秋雨神态严肃,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怒气,道:“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他们如此咄咄逼人,我们再退让下去倒显得我们好欺负了。”李秋雨说这话时,显得英气勃发,刚毅果决。 我跟着她一边飞快地奔跑着,一边问她发生事情的详细情况。 李秋雨道:“今天早上晨练的时候,突然有一批军队的高手出现了,大约十人左右的样子,挑战我们这边的新人类。他们下手都非常狠,我们的人措手不及,被他们重伤了六人,其他四人虽然好些,但都个个带伤。” “我本来怀疑是李治那个畜生对我们发起报复,倘若是他们做的,你一定是他们的首要攻击目标。在整个华炎城附近驻扎的军队中,只有号称军中第一高手的‘粉碎机’有可能胜你,所以我一听到消息就立即来找你。从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知道‘粉碎机’并没有出现,甚至连李治他们五人也没有出现,这事透着蹊跷。不过无论是谁,这么明目张胆地行事,我们要是不做出反应,还用在军队混吗!” 这位巾帼英雄立即在我面前展现出了豪气冲天的一面。 我忽然站住了,惊道:“不好,如果这事与何标五人有关,恐怕他们不会放过柳如是的。” 李秋雨也停了下来,闻言点了点头,以何标的为人,定不会放过柳如是的,她道:“我们分头行事,你去找柳如是,我去找方冰。倘若在路上遇到了那些所谓的军中高手,不用留情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心慈仁厚他们还以为我们软弱可欺,唯有迎头痛击,才能了结他们的妄念。” 我飞快地向着新人类营地赶去,今天柳如是与我一样都有难得的半天休息时间,所以军方高手若要寻他晦气,必定会来这里。 “兰虎哥哥!”我正低头向前急奔,忽然耳边传来方香君的叫声。 我闻声看去,方香君在她姑姑的伴随下正向我这边掠来,我惊讶地道:“你怎么在这儿?今天营中不安全,你应该躲在屋里的。” 我的关心令她很开心,她抓着我的手傲然道:“有我姑姑在,谁还能伤害到我?” 我向方傲梅行礼道:“前辈也在啊。” 方傲梅在面纱后的极明亮的双眸瞥了我一眼,整个人显得清冷而优雅,她冷冷地道:“在一百年前,古人类如果不借用那些智能机甲,没有人敢单独面对一个新人类。可是现在,区区几个古人类中修炼古武术的所谓高手就将你们年轻一代的新人类精英折腾得鸡飞狗跳,真是世道没落。” 我尴尬地笑了笑,事实上经过了这一百多年的融合,古人类也有了很大的进步,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无论是新人类还是古人类。在新人类强大的个体力量面前,压力沉重的古人类为了生存而自然而然地取得了突破,迎头赶上新人类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在整体实力上,这一次的内战不也证明了新人类与古人类政府有了分庭抗礼的实力吗? 生存是所有生物的第一要务,为了生存,他们可以做出任何改变。 方香君兴奋地道:“我和姑姑已经赶跑了三个不可一世的家伙。”接着噘起嘴巴,带着丝丝嘲弄地道:“那三个家伙都说自己是什么军方的高手,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在姑姑手下过得了三招。” 我道:“那三个人呢?” 方香君欣然道:“当然是夹起尾巴逃跑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看他们下次还敢这么厚脸皮。” 我叹了一口气,有方傲梅这样的高手坐镇,确实会令对方有所顾忌,想来柳如是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心中暗想,这里是划归特别行动部门的地盘,大多是新人类,古人类高手也有几个,却也没有这么多。那么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古人类高手究竟是什么人呢?倘若他们不是属于特别行动部门的人,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呢?确实令人费解。 晚上的时候,我和李秋雨、方冰又聚到了一起,商量对策。 李秋雨凤目含威道:“这些人胆大妄为,在内战的关键时期,也敢冒着影响双方合作的危险来打击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认为一定要对他们还以颜色,让他们清楚地知道我们新人类并不是任他们随意捏弄的面团。” 方冰道:“秋雨你要镇定下来,做事不能光凭冲动,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他们只能逞一时之快,在明知道对方错的情况下,再用错误的手段来对付他们,不是一错再错吗?倘若因为这件事而产生军队的内讧,不是正好让西联邦政府拣了便宜?” 李秋雨今天有些冲动,也许并不是单纯为了受伤的众人,其中恐怕有不少原因出在李治身上。这个她最疼爱的弟弟,不断地做出伤害她感情的事,已经令她忍无可忍。 我道:“今天方前辈已经出手了,对方知道我们有这个超级高手在,一定会有所顾忌的。” 方冰道:“倘若对方仍旧像这样在正式场合以切磋为名找我们的人比试,即便是姑姑也没有办法插手,就是黑豹女王也难以过问。要知道军中尚武,从来没有禁止过高手之间的彼此挑战。” 我有点泄气,方冰说的倒是实情,难道真的要像李秋雨说的那样对对方还以颜色? 李秋雨叹了口气道:“既为了顾全大局,那就暂且观察两天。倘若他们就是这么报复一下就结束了,这口恶气我们就暂且忍了,倘若他们仍不依不饶,那我们就好好地教育教育他们。” 我们既不能逞一时之快破坏了新人类与古人类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又要维护新人类的尊严与地位,如此一来,只有选择暂时退让。 我们都点了点头,气氛有些沉重,那些家伙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不怕新人类因此解除与古人类的合作关系吗?不过也许这正是某些军方的高层将领所希望看到的现象。一旦合作关系解除,等着我们的恐怕将是一张织好了的大网。 第十九章 新的任务 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心情因为白天的事情而有些不舒服,于是领着小犬狼跃上房顶。此刻夜色正浓,星光浓郁,我盘膝而坐,戴着狼脸面具,开始运转“九曲十八弯”的功法。 星光渐渐偏移过来,小犬狼卧在我的身边,周身都沐浴在星光中,懒洋洋地趴伏着,好似不堪星光的重压一般。每一丝的光芒都融进它的体内,体表雪白的狼毫随着夜风而微微地荡漾着,仿佛月光下湖中浓密葱绿的水藻。 丝丝的凉意从头顶一直向下延续,直到我的脚趾,我知道星光已经将我全身笼罩了。“九曲十八弯”功法凝聚成的一条盘龙大蟒在我周身经脉中游走,每经过一处穴位就会将其中蕴藏的星光纳入口中,融入体内壮大自己。 星光越来越浓,盘龙大蟒因为吸收了太多的星光的原因,自身的形状竟然被星光冲淡,化作无形无状的璀璨光带,能量流一般流动。能量流越流越快,不出片刻竟然有了滔天的气势,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经脉和穴位的疼痛令我心中蓦地惊醒,急忙以十二分的毅力控制住这脱缰的野马,再散去没有来得及炼化吸收的星光,这才化险为夷。 我睁开了眼睛,刚才极为危险,若是让能量流继续扩大,万一冲毁了经脉那才真的糟糕呢。 仰望星河浩渺无垠,其中星辰难以计数,我幽幽叹了口气,刚才差点走火入魔实在是因为运功时杂念不绝,受白天的事的影响所致,幸亏及时察觉才没造成危险。 “年纪虽小,自制力却非常好,阿姨以前都小看了你啊。”背后忽然响起罗兰阿姨的声音。 我蓦地转身看去,罗兰阿姨正笑吟吟地看着我,目光温柔如水,眼神中带着呵护的神情。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罗兰阿姨一定来了很久吧,刚才心情不大好,差点练功出了乱子,让你担心了。” 罗兰阿姨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坐在我旁边道:“我来找过你一次,看你不在。再来找你时,正好看到你在房顶上修炼,还正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我想上去帮你将自身的暗能量拨乱反正,却没想到你自己凭借着毅力给恢复了。你这孩子真够大胆的,心情不好时修炼功法可是大忌,你倒是不管不顾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没想到刚才会出现意外,以后我会小心的。” 罗兰阿姨道:“你小小年纪本来不应该有什么烦心事,可是刚才一定是有了心结才会出现走火入魔的征兆。和我说说,是不是想你的女朋友了?” 罗兰阿姨以长辈的身份调侃着我,我的脸顿时有股火烧般的感觉,我赶紧摇了摇头。 罗兰阿姨道:“是在想白天的事吗?”她的声音轻柔了许多,像是在开导孩子的慈母。 我诧异地道:“罗兰阿姨也知道了?”罗兰阿姨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这么大的事,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她呢,何况还伤了那么多新人类? 我想到自己身负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重任,独自去封印太古第一凶兽火鸦,整个天下的安危全都系于我一身,我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可是我看到的却都是为了一些名利而争夺的丑陋现实,这令我感到有些悲哀,更有种放弃一切的念头。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叹了口气,我的目光虽然锐利,却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 罗兰阿姨道:“难过了?” 我点了点头,伤感地道:“人类为什么要厮杀争斗呢?其实无论古人类还是新人类,不都是同根同源,源于相同的祖先吗?” 罗兰阿姨微微错愕,似乎意料不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吧,她诧异地道:“你竟然在想这个问题吗?也许,这是因为人本身的劣根性吧,他们贪婪,占有欲强烈,嫉妒心强,心胸狭隘。” 我幽幽叹道:“可是我见过很多很好的人,他们并没有这些劣根性呢,相反他们乐于助人,心地善良。” 我转头望着罗兰阿姨,罗兰阿姨美眸中露出一丝苦笑道:“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即便是历史上最厉害的大师级别的人类心理研究者恐怕也无法给你解释清楚,也许人类本就是多变的吧。” 我又转回头来望向黑暗的远处,片刻后道:“外有强敌窥视,为什么还不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还要彼此内斗,消耗自己的实力?” 罗兰阿姨痛苦地呻吟起来:“真搞不懂你小小年龄为什么思索的都是这种让人头疼的问题。好吧,我告诉你,有人便有纷争,人从出生开始,因为所接受到的教育不同、家庭背景不同、环境不同,因此都是极具个性的个体。这些个体相互协作就组成了社会,协作过程中,他们因为彼此的观点和意见不同就会出现纷争。当他们无法以和平的方式说服对方时,就只能用武力来征服对方,强迫对方信服自己的观念。说到底,也许人类的纷争都起源于信仰吧。唉,我也被你的问题弄得头大起来。” 我歉然道:“对不起,罗兰阿姨,可是这些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我一不小心就都说出来了。” 罗兰阿姨长出了一口气,欣然道:“其实你能想到这些问题,证明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可笑我还一直把你当做孩子看待。” 我笑道:“不是的,我愿意永远在罗兰阿姨面前都是孩子。我还有个问题,人的心灵既然不能被说服,征服他的身体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人的心灵是屈从于自己的身体的?” 罗兰阿姨莞尔道:“你这孩子的怪问题真多,也许被征服的心灵不是真正的心灵。” 咀嚼着罗兰阿姨的话,我忽然想到罗兰阿姨来找了我两次应该是有事吧,我连忙道:“罗兰阿姨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嘱托我吗?” 罗兰阿姨道:“差点忘了,我已经和你古涂叔叔将这件事拜托给军方相对温和的一派,让他们从中来调解这事。你和方冰他们这些天万万不要闹出大乱子来。” 我不好意思地道:“这事都是由我引起,若是那日,我没有和杨玄五人发生矛盾,恐怕他们也不至于使出这么激烈的手段。” 罗兰阿姨拍拍我,道:“傻孩子,这并不怪你,你最多只是一根导火索、一个借口而已。只看他们迅速做出反应,从其他部队调动十个高手前来示威,就知道他们是早有预谋的,你不用自责。” 我奇怪地道:“联邦政府分裂为东西两个政府,若是没有我们的帮助,东联邦政府早就被西联邦政府和新联盟联手消灭了。他们为什么不但没有丝毫感激之心,反而对待我们像仇人一样?” 罗兰阿姨端庄的神情露出淡淡的哀愁道:“要知道做好事未必就一定会被人感谢,所以做好事是需要勇气的。” 她停了一下道:“就像是一个外来人口请求要加入到你的家庭中,于是努力为这个家庭干活。家主很欣赏这个人的勤劳和努力,同意他加入,但是其他的家庭成员却在怀疑他加入自己的家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加入会不会威胁到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 “我们新人类加入了东联邦政府后,多少次帮助他们打败敌军,收集情报,立下汗马功劳。最近全国各地出现了一些厉害的凶兽而引起了恐慌,我们又成立了特别行动部门派出一队队新人类高手对付那些凶兽,稳定了国家内部的民众情绪。这使得我们新人类在政府中的地位不断攀升,在古人类的军队中的影响力也在不断增加,但是也因此招致军队中一些向来反对新人类的将军的敌视。他们在想尽各种办法打击我们,试图降低我们的声望。” 我黯然点了点头,说白了我只是一介武夫,或者说我只是个大孩子,对政治我丝毫不懂,我对此事无能为力。 罗兰阿姨说了一通,明眸中也释放出疲倦的神色,徐徐地道:“自从很多年前开始,我和校长就一直在积极地努力、筹划,希望有一天同根同源的新人类、古人类能够和平相处。” 我找不到词来安慰罗兰阿姨,但是我知道她这么多年一定活得很累。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远方。 过了一小会儿,罗兰阿姨又恢复了信心,淡淡笑道:“战争还将持续下去,虽然我们已经占了优势,但是想要完全消灭对方,没有数年时间是难以做到的。到那时恐怕我们已经开拓了一个新的局面。” 我惊讶地道:“为什么?” 罗兰阿姨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自信地道:“你忘记了吗?‘进化药水一号’即将研制完成,等到那时,进化药水将放入每人的食用水中,这会大大地缩短人类的进化时间。想想吧,当那些一直反对我们的古人类也进化成和我们一样的新人类时,他们还会再反对我们吗?” 我暗道这不啻为釜底抽薪的好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所有问题。 罗兰阿姨道:“可能是受到火鸦的影响,虽然我们派出了很多小队消灭怪兽,但是各地仍然在不断地冒出新的凶兽。过两天我就会派你们去古鹿山脉附近的云岩城执行任务。其他的新人类我也会陆续地将他们派出去,敌人没有了借口,也自然不会无理取闹。” 我颔首道:“也好,他们没有了发泄的目标,火气自然也就降下来了。” 罗兰阿姨道:“这次的凶兽非比寻常。据我们收集到的数据显示,那是只非常强大且凶残的畜生,尤其善于在沙漠中穿行,对沙漠旁边的云岩城产生了很大的威胁。它的能力可能犹在你收服的鯈鱼之上,所以你要万分小心,我会派李秋雨和方冰的小队同你一块行动。” “方冰小队中的向无云的祖父在五十年前移居到云岩城边的沙漠中,在这半个世纪里,他们不断吸收一些新人类,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对沙漠附近的城镇都有很大的影响力。你们去到那里后,有他们相助,应该会轻松许多。” 我点了点头,只是想到向无云嫉恨地看着我的样子,我不由得苦笑,看来这次到了人家的地盘上,有我的苦头吃了。 我犹豫了一下道:“这次任务,我希望能将柳如是也带上,他是柳远藤的弟弟。” 罗兰阿姨道:“这个没问题,那个小家伙虽然修为稍差了一些,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照看好他的。其实我也只是借机将你调出去罢了,对付那只凶兽,恐怕你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光是你那柄神剑中封印的鯈鱼就不比那凶兽差多少,何况你还有两只宠兽当帮手。” 我回头望了一眼小犬狼,它一直静静地趴着,星光持续地落在它身上,我心中感叹这家伙比我努力多了。 罗兰阿姨道:“我已经组织了三支执法队,明天开始就在军营中巡逻,遇到私斗的就会将他们分开。这两天过后,你们的任务就会下来,好好准备一下吧。我该回去了,你有好几天没去看丽丽雅了,这个小丫头今天还吵着要跟我来看你呢。” 目送着罗兰阿姨远去,我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抱着小犬狼的大脑袋一阵猛烈地摇晃,今夜能睡个好觉了。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我出门刚走没几步,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打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传来,接着一人大步走来。来人一身劲装,目光逼人,头上是寸余长的头发,根根竖起,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早听说过兽王的大名,但从未有机会一见,不知道是否名副其实,像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所以今天特意来向你讨教一番。在下罗单,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接受在下的挑战?” 来人犹若鹰隼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语气虽然客气,但是说的内容却极富挑衅的意味。 我道:“我不认识你。” 他嘿嘿一笑道:“我师兄人称‘粉碎机’,你一定听说过吧。” 我暗叹一声,终于找上门来了。罗单身形瘦削、笔直,从他裸露出的臂膀上的肌肉看得出他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他面如刀削,轮廓清楚分明,颧骨耸起,神态冷漠,站在那里犹若坚定的基石,透露出标准的军人的逼人气势。 这个家伙是个厉害的对手。 “对不起,我不想接受你的挑战。”昨晚罗兰阿姨的话犹在耳边,我又岂能不识大体?保持着脸上的淡然,我从他身边经过。 他倏地一拳向我打来,凛冽的劲气犹若钢针般刺向我的肌肤。 但是我知道他这一拳只不过是试探我罢了,我在他身边不足一步的位置停下,他的拳头从我耳边擦过。 比之刚才视我如无物,他眼中多了几分慎重的神色,显然我如此镇定令他大感意外。他随即恢复冷漠的神情,以漫不经心的口气淡淡地道:“玉石虽然珍贵,倘若不经过手艺人的雕琢,也只不过是块漂亮点的石头罢了。” 我转过头望着他,我们的目光在狭窄的空间里狭路相逢,他的目光中充满着军人的硬朗和血气,这使我知道他是久经考验的厉害家伙。 星宿之力忽地通过我的眼睛射了出去,短暂的瞬间,我的视线犹若星辰般璀璨而不可直视,他不由得移开目光。他随即警觉,惊怒地回视着我。我淡然一笑,收回逼人的目光,既然占了小小的上风,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就好了,不用逼人太甚。 他刚才以玉石作比喻,不过是在说我们新人类一出生就拥有普通古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就如同玉石一样,令普通的石头艳羡。但是想要成为一件珍贵的器件和艺术品,却需要后天的琢磨,否则出身再好,也只不过是块石头。 他从这个角度质疑我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实,是不是真的如别人口中的那么厉害罢了。 我道:“玉石本来就是石头,只不过人类以人类的眼光和价值观强行将它与别的石头分开罢了。无论人类怎么看,都只是人类的观点,影响不到玉石。在玉石的心中,它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石头罢了。罗兄以为如何?” 他眼中出现错愕的神色,但是我刚要从他身边经过,他突然一把向我抓来,口中厉喝道:“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在这军营中,哪怕你钻进老鼠洞里,我也有本事将你揪出来!” 他这一次是真的出手了,他出手极快,当我有所反应时,我的手已经被他抓住,他的手犹若五道钢钩紧紧地扣着我。 “这也欺人太甚了。”我心头一阵愤懑,暗能量猛地向外炸开,他的手被迫松开。 他眼中掠过一丝异色,脸上流露出冷酷的笑容道:“兽王果然名不虚传,既已出手,又何妨再赐教两招,倒让我看看有新人类第一高手之称的兽王究竟高明在何处?” 他说话时,手上动作并没有停止,双拳带起一股强劲的拳风向我击来。他的招数和那天何标用的一样,都是军队里常用拳法,虽然修炼到极致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但是显然他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不过这套拳法在他手中又比何标强了一筹,手脚挥动中散发出一股剽悍的气势,犹若下山的猛虎,猛不可挡。每一招一式都释放出极强劲的力道,每每与我相交时都发出轰然巨响。 果然是高手,怕是与李治不相上下,但是比那杨玄又差了一点。想来他那有“粉碎机”之称的师兄恐怕更厉害一些。 过了几招,他似乎已经知道这套拳法是绝对奈何我不得的,突然一拳将我逼退,拳法一转,变化为另一种拳法。这种拳法与“霸王拳”类似,注重气势,出拳时虎吼连声以增气势,但是其中招式多变,玄妙许多,拳法中也增加了许多细腻的地方,看起来这套拳法才是他的压箱底本领。 一时间拳影重重,拳风带起的气劲竟然至刚至猛,若是被这气劲撞上,就算伤不到内腑,也得皮开肉绽。 我仿佛是身在虎背,进退不得。我原打算避开他算了,没想到他势在必得,竟然硬迫我出手,而且修为颇为高明,我一时间竟然无法脱身。 我正在思忖着究竟要怎么脱身时,突然一声严厉的呵斥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奉军部命令,此处严禁私斗,有违反者,军法论处。” “哈,是罗兰阿姨的人来了。”我松了一口气,趁他斗志有所松动的时候,倏地一拳击出,半途再化拳为掌,又由掌化为两指硬插入封在眼前的漫天拳影中。 我两次三番的变化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竭尽所能也未能拦截住,从他骇然的眼光中,我感受到了他心中的震撼。 被迫应战了半天,这刻我才有了一丝扬眉吐气的感觉,我心中暗笑:“你恐怕从未研究过力量平衡之道吧。”双指刺入,击在他力量的平衡点上,虽然只是极轻微的力量,但是瞬间令他强硬的攻势溃不成军。 他大骇,连退数步,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感觉到旁边有人投来惊讶的一瞥,我转过头向来人笑了笑。显然来人是知道罗单的厉害的,从他以如此快的速度赶过来就知道他是准备出手强行逼退罗单的,看来罗单这家伙在军队中大大有名。 来人果然以熟人的口吻道:“罗兄,你万勿让小弟为难,这是上头的命令,我必须执行,拜托给小弟个面子。” 罗单脸色难看地看了我一眼,又向站在那人身后的一支十人的荷枪实弹的执法巡逻队投去一瞥,然后盯着那人的眼睛,似乎在研究对方的认真程度。 那人在罗单的匕首般寒芒的眼神下没有丝毫退让,罗单恨恨地盯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那人看着罗单的背影,忽然重重地松了口气,看来刚才他在罗单的目光下,也非常紧张。 他转过脸来,长得方面大耳,身体很壮硕,坚毅的脸庞透出股剽悍的意味,看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苦笑了一下,道:“在下熊魁,奉军部的命令调来由罗兰总指挥临时指挥。” 我暗道罗兰阿姨的本事还真大,竟然能让军部下命令来禁止私斗,这下好了,有了军部的命令,那些人应当要收敛一些了。 第二十章 应对之策 一天下来,我看到很多次即将发生的私斗情形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执法巡逻队有军部的尚方宝剑在手,这些从各个军队中挑选出来的高手也没有那个胆量敢于正面对抗军部的命令。就这样,一天的时间,除了因为意外而疏漏的几人,大部分的私斗被适时地制止了。 当晚,我们几人又聚到一起,我将罗兰阿姨从军部调用执法巡逻队的事说了出来,方冰大笑道:“黑豹女王这一招果然高明,出其不意,完全打乱了在幕后指挥的那些古人类将军们的如意算盘。” 李秋雨不无担心地道:“这次虽然令他们吃了一个暗亏,但是更加深了他们对我们的敌视,他们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我非常了解李治,这个小子从小就性格坚韧,任何事都不会轻易服输,再加上他们五人一向在军队中横行惯了,哪会如此就轻易罢休?” 方冰凝视着面带愁色被亲情所困扰着的李秋雨,温柔地安慰了几声,然后自信地道:“不论他们五人如何作恶,都要符合家族的利益,得不到家族的支持,他们就像是被拔光了羽毛的鸟儿,飞不上天的。” “这次黑豹女王能从军部调来执法巡逻队,这就是一个信号,表示上层对新人类持支持的态度。即便几位在军中身份尊贵的古人类将军也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他们不会以强硬的态度来对抗上层,所以下面的这些小辈自然也得安分守己一些。” 李秋雨的眼神仿佛蒙了层雾,听了方冰的这番分析,勉强振奋精神道:“希望能够这样吧,那个臭小子实在太过分了,让你那么难堪。” 方冰微微一笑道:“事有大小轻重,为了你,忍一时之气又有什么委屈的呢?更何况我与他的修为,聪明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高低,没有人会认为我是怕了他。” 李秋雨感动地紧紧抓着方冰的手,方冰轻轻拍了拍她柔腻的手背,宽宏大量地一笑,两人相视微笑,化开了锁在李秋雨眉宇间的愁色。 方香君俏脸上闪动着光芒,堆起羡慕的神色,偶尔用目光在我脸上扫一下。 方冰道:“君儿,姑姑传授给你的‘旋冰功’修炼得如何了?有什么搞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我毕竟是有过修炼经验的人,虽然刚刚修炼到一点皮毛,但是应该足以解答你的问题了。” 方香君仰起俏脸,美眸先是在我身上转了一遍,然后娇嗔道:“你这个做哥哥的终于知道要关心妹妹了吗?要是等你来帮我解答,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炼到‘以气御气’的程度。”说完还皱了皱鼻子,向方冰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方冰惊讶地道:“短短的时间里,你竟然已经达到‘以气御气’的层次了吗?真是不可思议,哥哥我可是在姑姑的指导下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修炼成的。” 方香君娇俏地吐了吐舌头道:“那得要看老师是谁了,又或者你自认资质比我这个做妹妹的要差许多吧。” 方冰先是苦笑,然后把惊讶的目光投在我身上。李秋雨美眸中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道:“竟然是你帮君儿解答‘旋冰功’的疑难杂症吗?方冰修炼‘旋冰功’的时候也曾和我讨论过一些,不过并没有涉及核心的精华,但是尽管如此,我也很难摸得着头绪。” 要知道这些世家祖传的功法都自有其独特的地方,就好像是给一些程序加密一样,这些世家视若珍宝的看家本领大多都有一些密码类的东西保护着功法的真实内容不会被外面的人破解学会。 要想破解这些密码,必须要循序渐进地从该功法的最基础的部分修炼起,逐步掌握其中的特点,这样在修炼最后一部家族最高武学典籍的时候才能从容破译其外面包裹的外衣,看到里面的真实内容。 所以他们很吃惊,为什么我一个外人,竟然能帮方香君解答他们家族最高级别的武功典籍的问题? 我正色道:“我并没有看过方氏家族的武学书籍,更不知道方家的武学体系是用什么样的一种方式建立起来的。事实上如果方香君问我一些关于方家最高功法的核心内容,我是肯定回答不上来的。不过幸运的是,她问的都是一些基础类的东西。” “相信修为到了你们这个级别应该早就明白,无论什么武学修炼到了某一种程度后,都会明白其中的共通之处。这些东西就是基础,可是往往很多人都忽视了这些事情。” “我们新人类出生时就拥有了强大的暗能量,每一个新人类都如同呼吸、吃饭一样地看待自己拥有的暗能量,而不去了解呼吸究竟是怎么回事,呼吸是怎样产生的,呼吸的变化会对身体的哪些部位带来哪些不同的变化,哪些变化是好的,哪些变化是不好的。” “这些问题看起来很白痴,却非常重要,而这几个问题却没有几个人能够完整地答上来。事实上呼吸是关系到我们性命的重要问题,这看起来很普通却至关重要。” “我们对待暗能量亦是如此,我们只是掌握了其使用方法,却不知道这些暗能量的核心规则究竟是什么,倘若我们深入地去了解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东西,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喝了口水望着几人,他们目光中若有所思,似乎我的问题引起了他们对自身的思考。我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 方香君忽然以崇拜的目光望着我,星眸闪烁,嘴角扯出喜滋滋的笑容道:“原来我以前的想法都是错误的,我平常在修炼的时候只是想着怎样才能不断壮大自己的暗能量,却从来没想过你说的那些问题呢。” 方冰苦笑道:“看来我们几个都错了,往往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却最容易让人忽视,日后若有所得,必是今日兰虎你的提示。” 我道:“在来到这里的几个月内,我接触到像何标这样的军中高手,发现他们所学很少,却极为精通。一套普通的军队必练拳法,竟然被他们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虽还没有达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但是却足以依仗这一拳法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了。这个却也提醒了我,让我有所思考,究竟基础值不值得我们花费更多的精力去研究。” 李秋雨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道:“譬如盖房,没有坚固的地基又怎么能承受万丈高楼的重量呢?” 我们哈哈大笑起来,有的时候某些真理就如窗户纸一般,近在眼前,却不知去捅破它,一旦捅破,眼前霍然大亮。 李秋雨流露出担心的神色道:“眼下,虽然可以肯定,对方不会再大规模地打压新人类,但是以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若是暗中对付个别人,仍然是可以做到的。由于针对的人只是极个别的人,连上面的军部也不会插手过问。” 我见她视线停在我身上,显然是在担忧我,这事我是导火索,他们一旦被迫取消了计划,那么只能将满腔怒气撒在我身上。 李秋雨无奈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最好避一避。不如这段时间你搬去黑豹女王的住处,不管他们有多么猖狂,也不敢到那里逞威。黑豹女王作为联邦政府的教官长,很多军中高手都受过她的指导。” 方香君微鼓香腮,气愤地道:“为什么要兰虎哥哥躲避?这件事是我们整个特别行动部门的事,在兰虎哥哥来之前,他们已经与我们新人类过不去,为什么现在要让兰虎哥哥一个人承担?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兰虎哥哥一边的。” 方冰斥道:“怎么和你秋雨姐姐说话的?是不是我平时太娇纵你了?”俗话说长兄如父,方香君不敢冒犯哥哥的威严,噘了噘嘴,娇哼一声,却不敢再说话。 李秋雨苦笑道:“以兰虎的修为,我还真想不到军中有谁能够打败他。只是现在是我们新人类改善与古人类关系的最大契机,小不忍则乱大谋,谁也不想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葬送了一个大好机会。” 方香君对我的维护让我感动,我微微笑道:“一群人的耕耘往往由一个人收获,倘若结出的是恶果也由一个人承担,而我则不幸地成为了那个承受恶果的倒霉蛋。不过这不要紧,罗兰阿姨早有安排了。” 我将话题一转,顿时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意,他们三人为之错愕。方香君更是睁着一双美眸,秋波流转地看着我。 我道:“过几天派我们前去古鹿山脉执行任务的命令就会下来了,我们几人将离开这是非之地,奔赴万里之外,几个月后才能回来。到那时,恐怕这件事早已有结果了。” 方冰眼中一亮道:“这一招果然妙,黑豹女王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不但武功修为极高,而且谋略也如此高明,真是让人钦佩。” 方香君忽然笑吟吟地道:“若是黑豹女王能再下一个命令,将杨玄他们五个坏家伙也同时送出去执行任务,这样一来我们南辕北辙,军队里坏蛋没有了领头羊,事情定能够很快平息下去的。” “哈哈……”方冰面露惊愕之色,接着笑道,“原来我们家也有一个巾帼英雄啊,天下女性实在令我等不敢有丝毫小视。” 面对众人赞赏的目光方香君皱了皱精致的鼻子,一副理当所然的样子,坦然受之。我抚掌笑道:“好计策,我一定说与罗兰阿姨听。蛇无头不行,杨玄五人就是那蛇头,只要将五人远调外地执行任务,就算他们想要闹事,恐怕也有心无力。” 当下,漫天乌云散去,众人心中都开朗起来,我又将我们即将去古鹿山脉所执行的任务详细说了一次。 方冰倒是保持着一贯的乐观态度道:“这次虽然没有姑姑同行,但是有了你和秋雨加盟,再加上云岩城是向无云家族的势力范围,区区一只凶兽应该不在话下。” 李秋雨也同意地点头道:“最要紧的是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过向无云这人由于自傲而因此有些心胸狭窄,容不得别人强于他,此去云岩城恐怕更会滋长他的傲慢情绪。兰虎与他之间曾有过小小过节,最好能在走之前与他冰释前嫌。” 我无奈苦笑,似乎事事都并非是一帆风顺的,总有些令人苦恼的小障碍挡在面前。我道:“我该怎么做,还请秋雨姐姐告知。” 李秋雨欣然一笑,狡黠地道:“这也不难,他既然爱面子,你便给他个面子罢了。明天晚上,在竹园酒家摆上一桌,在酒桌上杯酒释前嫌就是了。他最多是个纨绔子弟,傲慢点罢了,倒还没有学会那些下作的阴谋诡计,与你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这种人最容易满足,只要让他觉得你很尊敬他,一切就会好起来。” “这个简单,就按秋雨姐姐说的办,只不过去竹园酒家订房间还需要方冰帮忙,咱们干脆将游明杰和柳如是都一块请来,也算为咱们即将远行执行任务助兴了。”我道。 方冰道:“兰虎的主意好,把这次执行任务的所有人都叫来,大家热闹一下。房间由我来订,还是上次的那个房间吧。” 事情基本上也谈得差不多了,大家于是散了,方香君却留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道:“其实我和向无云并没有什么的,只是他曾经向我表示过他喜欢我,我没有答应过他,你不会生气吧。” 我正色道:“你对我的感情其实并不是你自己想象的那样,只是一种对强者的崇敬之情,而并不是爱情。” 她急道:“不是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她眉目如画,楚楚可怜,我道:“那你告诉我,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她顿时错愕在那里,说不上话来。我从容地道:“真的爱情是自己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相对而言,向无云喜欢你,也只是喜欢你美丽的外表,他是个自私的人,更不会甘愿为了你而死。” 见她露出思索的神色,我轻轻地道:“我愿意为我心爱的人儿献出生命,那个女孩的名字叫风柔。” 她看着我,眼中射出温柔的神色,伤感地道:“那我该怎么办?” 我道:“当有一天,你发现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你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目的,他才是你应该爱的人。” 方香君带着迷惘离开了,说到底她只是个心地单纯、一心想要寻找想象中的完美爱情的女孩。 趁着夜色还早,我决定去和罗兰阿姨说一说今晚的事,方香君的建议堪称绝妙,应该可以采纳。我纵身跃上房顶,召唤了隼儿合体,张开双翅,在夜空中享受着身体的自由。 我从空中落下,眼前的拥有一个小花园的别墅就是罗兰阿姨他们的住处了。这是上面对他们的优待,也便于古涂叔叔不受打扰地进行科学研究。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住处,但是由于古涂叔叔和罗兰阿姨都是深受联邦政府保护的重要人物,所以四周不但布满了暗哨,还有很多隐隐能够威胁到我的强大的能量发射器隐藏在四周。 别墅的房顶上,倏地闪过一道亮光,接着一人如树叶般轻松地跃下,入眼处是古涂叔叔那饱含笑容的儒雅面庞。 古涂叔叔出现后,一直监视着我的各种力量倏地消失了。 不用说,刚才古涂叔叔一定是在别墅顶上修炼呢。他们这些超级智能机械战士本身就具有相当的古人类武功底蕴,被选择成为超级智能机械战士的一员后,政府通过自己的庞大力量搜集到大量的古人类武功秘籍选择适合的给他们修炼,所以他们这些人数极少的超级智能机械战士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古涂叔叔笑着道:“这些天丽丽雅这小丫头一直在念叨着你为什么不来看她呢,不过现在罗兰正在监督这个经常偷懒的小家伙在练功。” 古涂叔叔话语中充满着一个父亲的慈爱。 于是我和古涂叔叔在月光下聊着天,我把这几天我和李秋雨等几人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末了,我郑重地道:“若是在我们接到命令前去古鹿山脉的时候,杨玄他们五人也同时能接到前往别处执行任务的命令,这样既消耗了他们对我们‘仇视’的热情,也同样防止了在我们离开后他们会将气发泄在别人身上。” 古涂叔叔讶然望着我道:“我们兰虎真的是长大了,思考问题非常全面。” 他接着露出鼓励的笑容道:“你们的建议非常好,这五个军中小恶霸被调出去吃吃苦头也好,省得他们留在这里无事生非。明天我受到邀请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研讨会,罗兰要去参加军部一个重要的战略会议,回来的时候就能将你们执行任务的命令带来了,顺便再将那五个小恶霸的执行任务命令也带回来。” 不大会儿,丽丽雅的功课结束。我又陪着她玩了一会儿,才一身轻松地回去了。 第二天我将好消息告诉众人,众人皆大欢喜,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方冰告诉我,房间已经订好了,他又跟我说起房间的费用问题,说若是我的钱不够他就帮我付了。因为那种地方的消费价格着实不菲,所以他才会这么说,但是又怕伤了我的自尊,因此他说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嘿,他不知道若真论起身家来,他可比不过我,我可是有庞大的桃花源在背后支持呢。我告诉他不必为我担心,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他有些半信半疑地走了。 当晚,我们一伙人溜出军营来到竹园酒家,还是那间竹林中的小竹屋,不同的是这次的人比上回多了三个。我们依次坐下,我左手边是方冰,右手边是柳如是,对面是游明杰,向无云坐在游明杰的右面。 自从那日向无云被我轻松挫败后,他见到我总有几分畏惧,然而今天见到我时,只是用眼光在我身上瞟了瞟,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孤傲。 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了这次我们的任务的目的地,要借重他的家族势力,所以才有今天的表现,我不以为意,平静地付之一笑。 大家坐定,开场白似的寒暄了几句,李秋雨道:“今天起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要共同进退,保护队友的安全。希望我们能够安全地完成任务回来。为了我们的安全,大家喝一杯。” 李秋雨隐隐为新一代新人类中的领军人物,开场白由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柳如是第一个满脸兴奋地举起杯子,其他人也都举起了杯子,只有向无云慢条斯理地最后一个举起杯子。 喝下了这杯酒后,李秋雨浅笑道:“云岩城是向无云家族的经营地,少不得这次的任务我们还要借重无云啊。” 向无云得意的目光故意从我脸上扫过,然后停留在方香君身上,似乎在告诉她,谁才是她的最佳人选。最后他才收回目光望着李秋雨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们向家在云岩城待了五十年,虽然不敢说我们自己有多了不起,但是当地没有人不知道我们向家。等到了云岩城,各位只管在城中休息、玩乐,就当是度假一样,我们向家自然会派出高手把那个什么怪兽给解决了。” 这一番话显然不把众人放在眼中,连老成持重的方冰也不觉皱了一下眉。 我暗道此人真是愚蠢,凶兽出现在云岩城附近的沙漠中,不止是影响到普通人,也影响到他们向家。他们家族之所以能在那里扎根,并且大肆收留新人类进行发展,一来是因为那里过于偏远,联邦政府并不太注意,二来是因为他们经常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帮助地方当局消灭一些在沙漠中出没的野兽。 这次那只无名凶兽的出现,若是向家能够解决掉,还会由联邦政府派我们去执行这个任务吗?真是鼠目寸光!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道:“向兄,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敬你一杯,为自己初次见面时的误会表示歉意,希望向兄不要记挂在心上。” 他嘿嘿地一声轻笑,斜睨了我一眼道:“您是声名远播的兽王,新人类的救星,我算什么东西,哪敢记恨您?不过你既然是赔罪,喝一杯就显得诚意不够了,要喝喝三杯,如何啊?” 方香君柳眉倒竖,怒望着他,霍地站起来道:“兰虎哥哥给你面子,才向你道歉,你别以为自己真的就了不起了……” 我向李秋雨打了个眼色,她抓住了有些激动的方香君,拉着她坐了下来,方香君愤愤地盯着向无云。 被自己喜欢的女孩给骂了,向无云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不过我自然不能给他发作的机会。不理会他铁青着脸,我一口气喝下三杯酒,平静地看着他道:“如何,向兄满意了吗?” 向无云狠狠地盯着我道:“满意,满意,今天晚上我会非常满意!” 第二十一章 夜斗 美食流水般送上来,众人一面吃着东西,一面听我给他们介绍这次任务的详细情况。若不是席间向无云自命不凡,屡屡冷嘲热讽,显得和大家格格不入,这将是一次非常不错的聚会。 方冰道:“大家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可收到执行任务的命令,后天我们就会启程去云岩城,这两天大家不用去参加训练,也尽量避开那些军队高手的挑战……” “在下罗单,上次与兰虎兄未分出胜负,心中引以为憾,今日巧遇,不若再续前缘如何?”方冰话音未落,一阵朗朗的声音突兀响起,声音远远传出,似乎波及了整个竹园酒家,一时间声音嘈杂的四座别院突然静了下来。 “找上门来了。”李秋雨黛眉一挑,凤眸含威。 我心中也颇为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会这么巧合今天碰巧在这里遇到吧?何况我进入这竹楼后并未迈出一步,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难道这竹园酒家是他家开的? 我的目光迅速在众人面上扫过,秋雨姐姐和方冰定不会说出我的行踪,香君这丫头应该也不会说出来,柳如是性格外柔内刚,尊我如师,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剩下的唯有游明杰、向无云两人。 游明杰眼中透出惊愕的神色,不似装出来的,应该不会是他。向无云脸上透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无法分辨出是不是他说出我的行踪。 “欺人太甚,既然你有如此雅兴,不若让我猫女下场陪你走两招如何?我倒也要看看,所谓的军中高手到底有多厉害!”在我揣度事情的蹊跷之处的时候,李秋雨强硬地替我接下了罗单的挑战。 竹楼周围顿时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人的名树的影,猫女李秋雨可是被誉为罗兰阿姨之后最出色的女性新人类,再加上她比我早半年加入到军队中来,适逢其会地干过几件令人钦佩的大事,所以在军队中也有不小的名声。 对面随即传来苦笑:“既然是大名鼎鼎的猫女,小弟还有些自知之明,倒也不用下场献丑了。”罗单既知不敌,也不为了面子强行出手,爽爽快快地认输,倒也没有损了自己的名头。这人是个聪明的家伙。 罗单戏剧性的挑战到认输所用时间不到三十秒,宾客们见没有热闹可看,喧哗声顿时又涨潮般响亮起来。 屋内众人又都轻松下来,唯独向无云一副算你走运的样子,冷冷看了我一眼。李秋雨向我挤了挤眼睛,微微一笑。我顿时恍然大悟,她原来知道自己出面对方不会应战,故意装出一副怒气冲天、大发雌威的样子,替我挡了一下,避免我和对方发生冲突。 这里并不是在军中,执法巡逻队管不到这里,倘若发生了什么矛盾,确实是令人头疼。方冰依旧沉稳,道:“他们既然知道咱们在这儿,难免会借酒生出什么乱子来,何况这里也没有执法巡逻队替我们解围,我看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众人纷纷点头,还是方冰想得周到,我们刚要起身离开,又是一阵声音传来:“孔敖能否值得兽王出手啊!”声音不大,却犹如响在耳边,每一个字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淡淡的语调中含着一股迫人霸气。 众人为之一怔,李秋雨苦笑着看着我,其他几人也都露出惊骇的神色,向无云更是幸灾乐祸,就差笑出声来了。我扫了几人一眼,诧异地道:“这人是谁啊?从未听说过。” 李秋雨摇着头叹道:“这人就是有‘粉碎机’之称的军中第一高手,我虽没有与他交过手,也不敢轻言胜他,据说他很有可能被军部发展为下一个超级智能机械战士,这样你该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吧。唉,刚才是我太大意了。他们故意让罗单先出言挑战,我却中了他们的圈套,替你应战,现在我不好出头了。” 向无云眼睛中露出讥笑的意味道:“一个是古人类军队中的第一高手,一个是新人类中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两人交手倒是胜负难料啊。不过兰虎兄堂堂第一高手的身份不至于怕了他吧。” 此人实在心胸狭窄,今晚从一开始就处处针对我,我有点后悔没有向罗兰阿姨提出将他从我们的小队中换到别的小队里去。 我凝视着他,眼神如剑,分外锋利,直到盯得他面部抽搐,不敢与我对视,我才将视线转到别处,漠然道:“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今天能够与他们在这里巧遇,真的不知道应该感谢谁,你说呢?” 他面色顿时一白,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我出卖了大家吗?我向氏家族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古人类,我为什么要出卖你们?” 我们两人的目光再次在空中对上,他眼中充斥着血丝,似乎我对他的“污蔑”令他义愤填膺,难以忍受。 “难道兰虎兄不屑与我一战吗?”那不温不火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长身而起,转身向楼下走去,道:“别愣着了,反正大家也要走的,就一起下来吧。” 众人满怀疑惑地鱼贯而出,我站在竹楼下,晚风卷起竹香从鼻尖刮过。我深吸了一口,心情平静了下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又何曾怕过谁?一个小小的军中第一高手就把我难住了,我还怎么去面对火鸦和独孤奇? 我回声道:“久仰孔兄大名,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逢,不巧得很,在下不胜酒力正要回去休息,此刻与孔兄交手定是败多胜少。世事如棋局,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兰虎还从未放在心上,只是这样一来不免扫了孔兄的雅兴。” “不论比武论剑,还是以诗会友,总要找一实力相当的对手才好。孔兄雅量,又是军中第一高手,想来是不会行那落井下石的龌龊之事,不如定下时间地点,然后决一高下如何?” 对方沉默了片刻,声音蓦地响起道:“今天虽未真个一动拳脚,但是只凭兰虎兄的口才就已经令我十分期待我们之间的决战。你说时间地点吧。” 我淡然道:“三个月后,此时此地!” “哈哈!”对面忽然传来大笑声,宿鸟惊空而起,竹园中鸦雀无声。 三个月后我料定此事已经结束,那时与他一战也无不可,且不会造成危及新人类与联邦政府合作的不利影响。 笑声倏停,孔敖道:“找人比武总要让对方心甘情愿地答应才好。既然兰虎兄觉得今晚并不合适,那就按兰虎兄所说,时间定在三个月后的今天,希望到时候兰虎兄不会让我失望啊。” 我微微一愕,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我更没想过,自己随便措词找借口不与他交手,他竟然答应了。其实不用看我也能猜到此刻在他们的房间里定有十几个军中高手,他们既然敢出口挑战,定要针对我们这边的人员带上足够的高手。 难道就这么轻松地算了?我拿不准! 方冰向我点了点头,我于是朗声道:“既然如此,就少陪了。” “不送。”对面的声音好整以暇。 李秋雨秀眉轻蹙道:“此人怎么如此好相与了?恐怕他们还另有后招,我们还是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众人心中恐怕都有此想法,李秋雨提议后,我们立即离开竹园酒家。来时有三辆军用悬浮气垫车,此刻已经停在门前,向无云向方香君道:“香君妹妹,让我送你回去吧。” 方香君却没有理他,目光游离到我处,我装作没有看见,与柳如是钻进车子,随即发动车子浮到空中。我探出头来正好看见方香君幽怨的眼神正望着我,我赶紧向几人打了个招呼,立即离开。 方香君狠狠地跺了跺脚,与方冰、李秋雨同乘一辆车子离开了。 游明杰道:“向兄咱们也走吧。”向无云收回了嫉恨的目光钻进了剩下的那辆车,两人也发动离开。 我松了口气,安心地坐在驾驶座位上开着车。柳如是忽然道:“兰虎大哥,她喜欢你。” 后车镜里倒映着柳如是脸上的羡慕,我呵呵一笑道:“你喜欢她。” 看着后车镜中的他满脸惊讶,我开怀笑道:“你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你喜欢方香君。” 柳如是脸颊上顿时如火烧霞般红起来,他不好意思地道:“我是喜欢她,可是她并不喜欢我。兰虎大哥你告诉我,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看他大着胆子问着这个幼稚的问题,但是幼稚却是每个男人的必经之路。我道:“只要你身上任何一点优点能够令她动情,她就会喜欢你。前提是,你并不是一个令人非常讨厌的人。” 柳如是的眼中射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我悠然道:“当然那只是喜欢而已,若是有一天你愿意为你爱的人献出一切,那才是爱。” “警告,警告,两枚Z5地对空追踪导弹已经将我们锁定。”小虎突然向我发出了警告,我顿时严肃起来,向四周看去,果然看到在偏北方的一处民宅的方向有两个红色的小点正向我们飙射而来。 我问小虎道:“能不能避开?” 小虎以三维立体影像出现在我脑海中道:“以这辆车的性能只有不足百分之一的可能避开Z5地对空追踪导弹的袭击。我建议立即弃车。” 我与小虎的对答,都在我脑海中完成,故柳如是并不知道我们正处在极度危险中,不过他从我的面部表情也看出了似乎有事发生,紧张地道:“兰虎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把抓起他,跳下车去,心念一动,已经与隼儿合体,我抱着柳如是,张开巨大的翅膀迅速地远离。 柳如是没来得及第二次发问,巨大的爆炸声已经在我们身后响起,通天的火光把我们身后照得一片火红,残破的金属片随着强大的爆炸力向着四面迅疾地射出,呼啸着从我们身边穿过。我撑起一片暗能量光罩,将正好向我们射来的金属碎片挡在外面。 我警觉地发现,离我们不远处又有几个红色光点射出,当然目标并非是我们,而是另两辆悬浮气垫车。毫无悬念的两声巨响响起后,几个人影出现在火光中,迅速向地面落下去。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李秋雨他们成功地在车毁前逃了出来。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正有几架飞行器向我们这边迅速靠近,我当然不会误以为这是来进行救援的。敌人来得真快啊,我叹了口气,当机立断向地面落下去。 柳如是道:“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刚才那些人早就布置好的陷阱?”柳如是话音中显得沉稳,并没有因为事发突然而露出紧张。 我心中暗赞,他变得坚强起来了,我道:“还摸不清敌人的底细,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是‘粉碎机’他们早就布置好的局。接下来等着我们的,恐怕是早已埋伏好的袭击,你怕吗?” 柳如是道:“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们敢明目张胆地杀了我们吗?” 我低吟:“他们敢不敢杀我们呢?应该不会,但是他们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艰苦的战斗。” 我道:“若是袭击我们的人并不是军队中的家伙呢?一会儿到地面后,我们尽量去和方冰他们会合,你要紧跟在我身边。要想保住性命,就拿出自己的所有本领吧!” 很快,脚就踏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我左右望了一眼,这里是一个普通住宅区,偌大的陆地被划分为一个个方块的住宅区。小虎迅速在我脑海中影射出一幅这个地区的俯瞰图,推测着方冰他们降落的位置,我率先转身向后掠去。 柳如是对我充满了信心,没有丝毫犹豫地跟在我身后。夜深了,大部分路灯和住宅中的灯光已经熄灭,寂静的街道中透着令人恐惧的气氛。 我知道自己判断的方向是正确的,因为我灵敏的听觉已经捕捉到远处打斗的声音,看来方冰他们已经与敌人短兵相接了。五个黑影突然从前方拐角处的黑暗中掠了出来。 横街中闪出来的五人也不说话,刚一露面就向我们掠了过来。五人动作一致,呈扇形向我们快速逼来,封住了前面的路。这五人行动果断,一望便知是老手。 我镇定地望着迅速靠近的五人,面前的五人一定是接受过军队中巷战训练的好手,柳如是忽然颤声道:“兰虎大哥,我们被包围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在我们身后也同样出现了五个人,挡住了我们的退路,我心中暗道:“行动够迅速的啊。”我望向柳如是,借着昏暗的光线我仍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没有畏惧! 我轻喝道:“走!”身影一闪已经掠了出去,柳如是紧跟在我身后,银鞭已经挈在手中。 突然天上银光一闪,接着雷声隆隆而起,乌云翻滚,四周顿时变得一片漆黑,豆粒大小的雨点瞬间落下。一场大暴雨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大雨降临对我们的逃跑造成了阻碍,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敌人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攻击我们,而不怕会被都城的安全部门发现。 身后响起水流溅射的声音,挡在我们身后的几人也同时发起了攻击。银鞭在电光中扭动,迅疾地向着其中一人甩去,剩下的四人不约而同地凌空向我扑来,这五人确实是不错的好手。 迎向四人我也展开了攻击,一拳击出正中左边第二人的刀尖,能量光刀瞬间崩溃,那人闷哼一声向后倒飞出去,光刀刀柄坠落地面。我同时一掌横切出去,切在右边第二人的手腕上,一股冰冷肃杀的星宿之力刺进他的体内,几乎同一瞬间他的脚也踢在我胸膛上。 他痛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纸鸢般抛飞出去。 我借着他的一脚之力迅速后退,避开左边第一人疾速劈来的凌厉一剑,身体撞进他的怀中,一股大力撞在他的胸口中。他打着转飞了出去,直到撞在巷子里的墙上才停下,趴在布满溪流的地面上再难爬起来,那一击至少撞断了他两根胸骨。 剩下的一人眼见着只在一瞬间的工夫自己的同伴就被解决掉三个,眼中顿时露出惊骇的神色,攻击为之一滞。我抓住机会闪电般冲上前,不理他挥洒出的漫天剑影,一掌排山倒海般击了过去。 这是柳如是施展过的“推山掌”,运用全身的力量一瞬间推出来,营造出一股难以撼动的惊人气势。当然经过我改良后,已经能够按照自己的需要而使出不同大小的力量。 那人仿佛击在一块山石上,剑影刹那破碎零乱,一股大力涌至将他撞飞了出去,四人被我轻松解决。 我转头望向柳如是那边,也刚好看到他的银鞭缠在对方的颈上,一收一扔,那人惨叫着被扔了出去。 这条巷子并不很长,从身后掠来的几人已经将要赶至,大雨声中我喝道:“走!”柳如是兴奋地将银鞭收回手中,脚下一弹,跟在我身后向刚才五人闪出来的横街拐了进去。 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大大影响了我的视野,当然对敌人的影响更大,这也方便我们逃跑。不过雨声掩盖了打斗的声音,我只能隐隐约约地分辨出方冰他们的方向。我们奔至横街的尽头,又翻过一家院墙,斜穿了好几户人家才来到另一条街道上。 我稍停了一下,发现打斗的声音正不断地向西面移去,我领着柳如是在大雨中向着西面狂奔。身后追着我们的几人已经被我们远远甩在后面,如果不是这么大的暴雨,恐怕很难这么轻松甩掉那几人。 黑暗的雨夜中,我心中出乎预料的平静,没有一丝胆怯,虽然我一直尽量避免与杨玄他们请来的军中高手发生冲突,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就会坦然面对。 我一边飞奔着,一边在心中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原来他们今晚是打算势在必得,那两场挑战只不过是陷阱的一部分,好让我们安心罢了。 “兰虎大哥!”突然身后传来柳如是着急的喊叫声,接着便是兵刃交击的声音。我立即转身,在我和他之间已经被五个人隔开。 这五人似乎早就埋伏在附近,只等我们经过时突然从街道两边的民宅中跳出,将我和柳如是隔断。 对方准备得真是充分,将这些好手每五个人分成一组,这样一来想要击溃他们逃走就要难上许多。 柳如是挥舞着银鞭将五人拦在身外,不过五人显然战斗经验丰富,懂得互相配合,很快就有一人突破了银鞭的封锁,闪身靠近,发起了凶猛攻击。柳如是显然还是临敌经验不足,倘若是我,定会依赖银鞭的长度不断移动着挡住五人,使五人无法形成合围之势。 我向着柳如是掠了过去,突然刀光一闪,好似割断了雨幕,向我上半身横切而来,另有两人大吼一声从地下向我击来。在密集的雨点的掩护下,还有两人正悄悄地从我身后靠近过来。 这五人配合得很好,我顿时被阻挡在这里,无法立即前去救援柳如是。我没有停下脚步,身体突然在地上划了一道弧线,速度骤然加快,向着突然出现的五人攻去。 持刀之人的修为在五人中最高,而且他持的竟然是金属打造的刀,刀刃很薄,闪着寒光,雨水根本无法在刀刃上停留。 只是刹那的工夫,刀已经切到我胸前,我疾如闪电地伸出一指按在刀尖上,手指一麻竟然被刀尖刺破。这下大意了,不过亦阻挡住了他的攻击,手指中传过去的暗能量也令他退了三步才稳住。 在用刀之人两侧的两人在这时候掠至,一人单拳取我面门,另一人双脚连环踢出,而同时身后悄悄靠近过来的两人也发动了攻击。 四人心有灵犀一般将我团团围住,且配合有度,进退有序,令他们的攻击力量大大增加。 而令我感到焦急的是,先前追丢我们的五人这时也从远处赶来了。 我心中暗骂,这么大的雨,早将我们留下的痕迹给掩盖了,这五人是怎么找来的?他们一定有某种联系的方式,可以通知自己人的位置。 这样的话,恐怕会有更多的人陆续赶到。 突然几架飞行器从我的头顶呼啸掠过,我心中一动,顿时知道了他们是怎么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仍能丝毫不差地找到我们的了。 有几架这样的飞行器在空中监视我们的行踪,无论我们逃到哪里也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他们再从飞行器上将信号发送给自己人,随即敌人就会轻易追上我们。 第二十二章 雨战 我双拳同时迎了上去,正面两人抵挡不住狂涌而去的强大暗能量,惨叫着摔了出去,在潮湿的地面上直滑出去十几米才停下。身后两人的攻击也转瞬而至,带着尖锐的气劲一左一右分击我的肋下。 我心念一动,两只巨翅“刷”地打开,附在外层最为坚硬的翎羽替我挡下了两人的偷袭。两人骇然急退,我雷电般迅疾地转过身,迅如雷霆地出脚击在两人面门上,撞在两边街道的墙壁上晕了过去。 大雨滂沱,杀气弥漫。 呼啸之声再起,我蓦地转回身来,持刀之人果然是高手,短短时间已从刚才的一击中恢复过来,在雨幕中穿梭,凶狠的一刀向我当头劈来。 黑暗中,我的眼睛突然迸射出惊人的光芒,紧紧地盯着他,而他原本悍不畏死的神情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突然一怔,眼中出现挣扎的神色,脸色几经变幻,最终失去了勇气,钢刀横在半空却不敢落下来。我表现出的如同高山般不可抗拒的气势压制了他的冲动和骨子里的血性。 不论怎么狡猾残忍的野狼,当遇到更强、更凶悍的生命时,它们也会选择退避。失去了勇气的持刀高手,也失去了出手的最佳机会。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糅合着惊惧、愤恨和羞辱,转身掠走。 我将视线移向柳如是那面,小家伙仍处在劣势,但是出招很稳重,原本秀气并有几分羞涩的脸颊竟透着少许凶悍的神色,像是被触怒的小狗,虽然体弱却不容小觑。 因为大雨的关系,密集的雨点削弱了人的感官知觉,使得五人的配合不是那么完美,这给了柳如是可趁之机。他渐渐适应了五人的攻击,并有了还击的机会,当然这经验是要用鲜血来当学费的。他的身上有两处染着淡淡的血迹,在大雨中,很快就被冲刷得看不见了。 我向着柳如是的方向走去,心中充满了感慨,男人总会是在这种极端的压力下获得很快的成长,他今晚无论在心境上还是在武功修为上的进步都是平常需要一年半载才能实现的。 “相信自己,你比他们更强。绵羊的组合仍然是绵羊,猛虎虽小,却仍是猛虎。任何一种配合都是有破绽的,你要做的只是找到他们的破绽,给予痛击,胜利唾手可得。”我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仍然清楚地传进几人耳朵中。 我悠然在大雨中向柳如是走过去,不过我并没有出手的打算,这是对柳如是的考验,是他难得的历练机会。不过他以一对五仍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徐徐地走着,向那五人不断地施加着压力。 那五人自然早发现了自己的同伴都已全军覆没,眼看着我正向他们走来,齐呼一声,奋不顾身地向着柳如是猛攻。然而柳如是见我正向他走去,精神上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出手时招式更加圆润,仿佛练习了千万遍那么多,招式中生硬的部分在巨大的压力下也逐渐消失了。 突然脚踏雨地的响声传来,黑暗中正有十人从柳如是身后方向向这边迅速靠近。敌人的动作真快啊,不知道李秋雨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希望他们没事。 我高速掠了出去,与柳如是擦身而过时,早已抓在手中的一支翎羽射了出去。一人惨叫一声,痛苦地坐倒在地上,鲜血正从他大腿上插着的翎羽处流出来。 柳如是以一敌四,顿时精神大振,开始反攻。 街道的尽头,分别有两组人正从东西两边的街道处虎狼般扑了过来。杨玄五人真是大手笔啊,为了对付我们几人竟然调动了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好手过来。 我站在路中央,安静地等待着两伙人冲到跟前,耳中充斥着急速的脚步声、永不停歇般的雨点声、杂乱的嘶喊声。我蓦地阖上双眼,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灵机,双手伸到头上,用雪狼丝带盖住了双眼。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双耳代替了眼睛,接受着外界传递来的信息,平时几乎被忽略了的皮肤触觉和其他感官的知觉都突然好像受到刺激般迅速扩大着自己的功能。 所有这些信息虽然与眼睛接收的信息的形式不同,但反馈回来的敌人的信息仍能令我从容把握敌人的动态。声音越来越大,空气振动的程度也逐渐增强,还有那淡淡的人身上的气味也浓郁起来。 我似乎从这些平时被忽略了的信息中发觉到了更多的东西。“来了!”我轻轻吐出两个字。 嘶喊声就如同在耳边响起,我猛地抖了抖翅膀,两股猛烈的劲风扇出,以我为中心的雨点突然改变方向向着两拨人兜头砸去。虽然是雨点,却因为速度极快而产生了小石子般的效果。 两拨人合击的节奏顿时被我打破,我长啸一声,向着右手边扑了过去,目标是中间一人。他是十人中最先到达的,因此可以判断出在众人中以他的修为最高。 我如同鬼魅般跟在雨点之后疾掠过去,三股强劲的风声先后响起,中间一股威胁最大,也反应最快,旁边两股要慢一些,但是配合得很好。后面两人反应更慢一些,在我一拳轰在正面那人的手心处时,后面两人才从前面三人的身后跃起扑上。 骨头折断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中间一人口中吸着凉气退到后面。左右两面的攻击此时业已攻到,我将拳头化为剑指,凝聚着暗能量的手指划过一个半圆,恰巧击在两人的能量光剑上。 能量发出的“嗞嗞”响声提醒了我,这并非是冷兵器而是高科技产物。所以我及时地将暗能量运送到手指上,与两人的光剑硬碰了一下。 手指有些微麻,不过这并不要紧,我如一只大鸟般跃起,双翅扇打着,加快了我升空的速度,双脚连环踢出,将空中两人踢落地面。 我随即一转身向着另一边的五人迅速俯冲过去,身后一人高声叫喊:“不用怕,他是个瞎子!” 我微微一笑,瞎子么?雨点保持着某一频率不停地落在翅膀上,我不断地向下落去。 敌人的任何一丝变化均没有丝毫遗漏地通过声音的方式传进我的大脑。我一下冲入五人的包围圈中,五人还没来得及组织有效的进攻,已被我从最薄弱的地方撕开一个防御口,五人顿时狼狈地被我撞开。 远处忽地又传来脚步声,似乎敌人正在源源不断地赶过来。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出动了这么多好手,对方一定是志在必得,此地不宜久留啊,我心中暗暗地想着。 我一声长啸,向五人冲去,身体如鬼魅般高速掠动,手脚齐出,只是几次呼吸的工夫,五人已经躺了一地。 而刚才被我击溃的五人又组织好了攻击阵形向我掠来,我身形不动如螃蟹般横移过去,迎向最右边一人的攻击。在接触到对方的瞬间,身体蓦地发出一股绝大的吸力,将对方拉扯过来,替我挡住了另两人的攻击。那两人骇然下匆忙收回攻击,我随即用肩猛地撞过去,劲力如同山洪般暴发。 倒霉的家伙惨叫着倒跌出去,撞在另两人身上,一时间三人如倒地葫芦滚作一团。 下一刻我转到了最左边一人身前,双手幻化为爪,挥出漫天爪影。不出两招,心神被夺的他惨哼着向后疾退。剩下那个手掌被我击碎的家伙孤掌难鸣,只是在一旁虎视眈眈,从他沉重的呼吸声中,我能感觉到他心中的紧张与恐惧。 我漠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管是谁派你们来的,但是我想告诉你们,你们的任务已经以失败结束了。如果一意纠缠,我怕自己会收不住手。” 黑暗中的我,脸上戴着面具,眼睛上蒙着雪狼丝带,长满羽翼的鸟身显得格外高大,背后张着一对硕大的翅膀,光这个形象已经足够震骇人心的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离开的,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转身离开。 我吁了口气,这些人若真不走,我还得费些手段才能将他们几人制服。杀了他们只会增加军队中新人类和古人类彼此之间的仇恨,这是万万不行的,还好他们被我吓走了。 我正要松一口气,蓦然一道极尖锐的细声穿过层层雨幕向我高速射来。我不禁为之动容,没想到附近还潜藏着一个极厉害的高手,刚才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声音瞬间飙至,我伸手向前一抓,竟然什么也没有抓到! 突然眼前乍亮,一道刺目的强光在我面前闪现,即便是我闭着眼睛仍能够感受到这道光芒的强度,同时也觉察出对方惊人的杀气! 这道光芒出现得太过突然,我甚至来不及取下蒙在眼睛上的雪狼丝带。对方是个少见的高手,我当机立断闪电般向后迅速退去,但是那道凌厉的杀气如影随形地跟着我,而且在不断逼近。 今晚我首次感觉到了威胁,我迫不及待地想撕下眼睛上的雪狼丝带一看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不过我知道这绝不合时宜。我一边后退,一边变换自己的位置,竭尽所有力量,但是结果却令我感到失望。 对方在速度和身法两方面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大吼一声,“推山掌”推了出去,只有这种拙朴的掌法才能控制住对方灵活的身法,只是仓促之间,威力难以得到正常发挥。 对方蓦地一滞,我知道自己赌对了,对方受“推山掌”影响,速度为之减慢,但是那寒气森森的一剑已经劈了出来,我隐约听见,空中传来剑鸣。 我只觉额头一冷,眼睛便恢复了视野,柔韧的雪狼丝带从中化为两半,从我脑袋上飘落,被雨点砸落在地面上。 我知道自己额头上也有一道浅浅的剑痕,这一剑真是险之毫厘,差点我的脑袋就会和雪狼丝带一样,被对方切西瓜般轻易切成两半。 一个面貌阴鸷、身材瘦矮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柄似剑又似刀的怪兵器向我攻来。他的眼睛如同扑击猎物的恶鹰,散发着凶狠而锐利的凶芒,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暴戾之气。 他的非刀非剑的兵器的招式非常怪异,与我所见过的所有招式都不大相同,简洁而凶猛,兵器所搅起的狂风凝成一股钢铁般的凶狠气势和巨大的压力,令人喘不过气来,换作一般的高手此刻恐怕已经失去斗志了吧。 他闷声不吭,只是一对凶眸释放着绿油油的光芒,眼神中充满了杀气。对手的杀念极其旺盛,这倒是符合“粉碎机”的名头,难道对方真的是“粉碎机”?不过“粉碎机”的声音透着儒雅之气,似乎不应该像这样如同豺狼般,周身充满暴戾之气。 在雪狼丝带被斩落的刹那,我已经凝结出暗能量光剑迎上这无名高手的怪兵器,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剧烈撞击声盖住了周围的雨声。一连串的交击中,我没有占到丝毫便宜,虽然我是仓促应敌,但是依然可以看出这个家伙的修为不比我差。 刚才与那些低一级别的好手交手还不觉得,此刻与这样一个身法灵活到极点的高手对战,才发觉身后的一对大翅膀实在是个累赘,尤其是这个大雨天,更使我陷入被动。 一股极激烈的笛声突然响起,刺耳的声波从我的耳朵中直钻进我的脑袋中,我心神蓦地一震,攻出去的招式顿时走样。对方把握住机会,兵器好似恶鹰尖利的嘴巴,凶猛地向我露出的破绽处啄来。 一连挡了他四剑,终于被他突破防御在我胸口上留下了一道伤痕。幸好身体的表面附着着厚厚的一层羽毛,帮我挡了一下,否则这一下就够我受的了。 “咯咯”的娇笑声响了起来:“刚才不是还气势万千地叫人离开吗,怎么这一刻自己也变成了落水狗?” 我心中遽震,沉声道:“蛇六呢?叫你们的人一起出来吧。” 这个女人和勾结彩虹城的老鼠会设下陷阱捉我的蛇六是一伙的,她就是那天用一根骨笛试图封印鯈鱼的婆娘。那女人道:“那个东西不识好歹,竟敢违抗师命,还打伤了二师兄跑了。” 听到蛇六的消息,我心中很不是滋味,不过眼下并不是追忆往昔的恰当时间,面前这个阴狠的男人身手如此高明,也一定是蛇神哈里兽的徒弟。那天出现的那个大汉想必也隐藏在这附近吧。 一下面对三个与我相差无几却穷凶极恶的高手,我不得不慎重起来了,毕竟我还要照顾柳如是。 面前的男人显然并不是古人类,但是却没有一丝合体的迹象,应该是亚超人之流。这个家伙身法令人琢磨不透,好似要融入黑暗中的影子一般。他的怪兵器在我面前上下翻飞,看起来轻飘飘的,却不能予人飘逸之感,而是在招法中透露出一股狠辣决绝的凶戾之气。 一股股劲风仿佛是钢铁般地搅动着,给我很大的压力。利用招式带动周围的气流给敌人压力我同样可做到,但是想要做到他这个程度,将气流转化成攻击的一部分,精准地袭击敌人,我却做不到。尤其在这样的暴雨中,气流非常难控制。 我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他是专门控制气流的亚超人! 没错,他一定是风系亚超人,否则他的身法和招式不可能这么快!他能够控制风,自然会将风融入到自己的招式和身法中,产生更快的加速度。 面对这样快速的高手,唯有以静制动,以慢制快。 暗能量在我体内不断地酝酿着,顺着经脉一直来到手臂。我寻找到一个机会,用光剑格挡住对方的非刀非剑的怪兵器,暗能量喷涌而出,向着对手撞去,他灵动的身法果然受到压制,向一旁闪去。 我没有继续强攻,而是摆出了一个似攻非攻的守势,暗能量八爪章鱼般探了出去,在身前两步外组成了一个细密的信息网。只要他一进攻,我就按照信息网反馈回来的信息,抢先一步封住他的攻势。 他凶狠的眼神破天荒地露出凝重的神色,怪兵器横在空中,兵器尖端指着我,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山岳一般向我逼来,一股股怪风裹着雨点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 这更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个家伙果然是能够操控气流的亚超人,今晚若不能重创此人,恐怕很难顺利突围。 娇笑声蓦地传来:“呵呵,他果然是被师父看重的人,上次一别,修为又有很大提高。老五,这次可信了四姐我的话了吧。” 一股阴柔而低沉的声音从我面前的黑衣人嘴中响起:“在我眼中,只有活人与死人的差别,修为并不能改变他的命运。” 我哂笑道:“在我看来,你们都只是一群卑鄙小人罢了,若非你们联手偷袭,恐怕你早已躺在地上了,还敢在这大言不惭,真是可笑。” 排行第四的女子又是一阵“咯咯”的得意娇笑,嘲弄道:“我们杀人,就像是人类杀猪一样,他们是屠夫,我们也是屠夫。杀人是我们的目的,至于怎么杀,只是手段而已。人类杀猪的时候会考虑怎么杀才算是光明正大吗,抑或是给猪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女子淡淡地道:“说了这么多,该是送你上路的时候了。”十根纤纤玉指将外形恐怖的骨笛横在嘴边,朱唇凑近笛上,尖厉难听的魔音毫无阻碍地刺激着我的耳膜,穿进我的脑中,摇撼着我的心灵。 决定生死的战斗开始了! 我与独孤奇之间可谓是不死不休,没有任何侥幸可言,连哈里兽都派出了自己最杰出的弟子前来狙杀我,这恐怕是新联盟中最厉害的高手了吧。 魔音依着某一频率一波波地冲击着我的心灵,只要我露出一丝动摇的迹象,我敢肯定蓄势待发的黑衣人将会发动最可怕的攻势。 美妙的音乐都遵循某一特殊的节奏,或令人愉快、或令人伤感、或令人激动,然而女子吹出的笛音恰恰与之相反,它的节奏只是让人产生痛苦、烦躁、恐惧、不安,要么使人彻底臣服在这魔音之下,要么在魔音中疯狂。 但是无论哪一个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辛苦地抗拒着这无上魔音,这个女人绝对是音律中的奇才,我的心灵修炼得如此坚定,仍然有动摇的迹象。 “兰虎大哥,我来帮你!”柳如是高声叫道。 我快速地一瞥,围攻他的四个好手都被他摆平了,这时他正提着银鞭准备攻击吹笛的女子。我心念一动,狂喝道:“不要过来。”接着装作因为分神的原因,被笛音趁虚而入而心神涣散。 老五果然中计,从他刚才说出的那句话中听得出他对自己的修为颇为自傲,他绝对想不到我在两大高手的合力围攻下,仍能镇定如常。 老五低喝一声,身体如一个虚影般掠了过来,不过他亦非常谨慎,并没有直线掠来,而是蛇行而来。狂风暴雨中,如果不仔细看,绝对想不到会有一个人在高速地前行。 我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勉力一剑横削而去,他的眸子中露出豺狼般冰冷的目光,好像已经决定了猎物的生死。 然而接下来的异变令他大吃一惊,暗能量光剑蓦地光芒大盛,速度狂飙。这次轮到他吃惊了,匆忙回剑格挡。 老四也发现了我们之间的突变,笛音狂啸,穿云裂石般袭来。 这股魔音比刚才强了十倍不止,我也没有料到笛音会突然增至这样的强度,虽然心中做好了准备,仍不免被笛音所影响,手中光剑一滞。只是这短暂的瞬间,已足够老五这样的一流高手回剑自保的了。 蕴含着庞大暗能量的光剑瞬间与他的怪兵器撞在一起,金铁交击的声音接连响起,在大雨中传向远处。 他处在被动的情况下,虽然被我打得不断后退,但硬是生生地挡住了我的攻击。我厉啸一声,暗能量光剑释放出强烈的光芒,几欲炸开,连续数剑劈了过去。 他的怪兵器终于因抵挡不住这么猛烈的攻击而给震断,暗能量光剑顺着断兵器的切口劈在他的肩膀处,但是关键时刻,他突然如泥鳅般顺势滑开,光剑从他的左肩劈至右腹部,伤口虽长,却并不严重。 我不禁对他另眼相看,这家伙确实非常可怕。 第二十三章 突围 他躲避的身法非常奇怪,看起来像是风中的柳絮,左右摇摆不定,令人难以捕捉,我猜测他一定是利用了自己的控制气流的特殊能力,这家伙确实可怕。 大部分的常人在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后,总会想办法将其转化为攻击力,而很少会有人将其融入别的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方面,但往往总是这些不起眼的小地方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奇效。 战斗又起,却是柳如是那面,又有五个好手掠了过来,围住了他。柳如是不再如刚开始般手足无措,而是沉着应战。 我忽然在想,这么多好手究竟是谁派来的?到底是军中的好手,还是独孤奇方面派来配合哈里兽的几个弟子的?这实在令我难以判断,难道杨玄五人和独孤奇方面私下有什么协议吗? 尖厉的魔音融进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威力大增,如真似幻,令我难以分辨出其中的真假,哪个是魔音,哪个是真正的雨声。 我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备受暴雨蹂躏的大地,没有丝毫还击的能力,只是被动地承受着,神经不停地向脑海中传递着痛苦的信息。这个女人的魔音实在已经到了化虚为实的至境了,此刻我也最终体会到当日鯈鱼抵抗魔音的痛苦了。 受了伤的老五像是头野狼,眼眸中绿芒更盛,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他暴喝一声,手中半截兵器化作炫目的疾电向我刺来。我也一声厉喝,暗能量光剑挥出漫天的剑影迎了上去。 他突然将半截兵器甩手击出,化作一道烈芒直向我的喉咙处激射过来。敛去剑影,暗能量光剑由上至下划了一个圆,在磕飞了他的半截兵器后,仍然力道十足地向他击去。 在他将半截兵器扔出的时候,已经凝聚出了一柄与他那怪兵器一个模样的暗能量兵器来,权且称其为暗能量光剑。他的暗能量光剑呈黑色,在黑暗中很难发现,但是因为我非常注意气流的波动,所以他的黑色暗能量光剑并不能影响到我。 一股极为“黏稠”的怪风卷住了我的暗能量光剑,将我的光剑拉偏,他的光剑随即攻到,压在我的光剑上,顺着剑刃向我的手腕削来。 我匆忙闪躲,暗能量光剑及时回防,但是他的光剑在与我的暗能量光剑相碰前的刹那,突然古怪地改变了一个角度仍然向我刺来。 我躲闪不及,肩膀处顿时被划开一个口子,雨水瞬间落进伤口中,给我带来一丝冷意。我心中暗道:“这才是你的真实本事吧。” 笛音依然不依不饶地萦绕在我耳际,但是他却丝毫不受影响,想必那女人一定懂得将笛音集中只攻击某特定目标的巧妙方法。 两大一流高手合力攻击,确实让人感到不好受。这个排名第五的家伙不知道在哈里兽的弟子中是不是最厉害的,或者他们的排名是按照各自的修为高低来排的,那可以想象排名第一的家伙又是何等厉害了。 老五仿佛野兽搏命般疯狂地攻击着,嘴中还不时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气流的妙用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就是一个亚超人的厉害之处,虽然没有宠兽合体,但依然强大。 他的招式变幻莫测,不能以常理揣测,只要巧妙地利用气流,他的光剑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方向和角度,当然这个前提条件是他已经掌握了自己风系暗能量的特点。 他的光剑可以超越常理地骤然加速,通常来说要提高自己的出招速度,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和距离,但是他巧妙利用了气流,极大地缩短了所需要的时间和距离,这就是他的优势,令人防不胜防。 这是一套非常诡异的剑法!在他的全力进攻下,我完全处于守势,身上多处受伤,好在都是轻伤,并不影响活动。 “啊!”一声狂喝从柳如是的方向传来。百忙之中我匆忙瞥去,心中顿时大为欣慰,这小子在生死的压力下,竟然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修为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而他手中的银鞭则换作了另一件武器,令我吃惊的是他居然和柳远藤一样,他的宠兽竟然也是一只植物宠。 他的植物宠兽通体银白色,是水中生物,仿佛是水母一般,一头被柳如是握在手中,另一头则分出十几条触手,张牙舞爪地舞动着。 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竟然没有看出他的暗能量是植物系的,我总觉得他对水的属性要更了解一些,以为他是水系的暗能量,没想到他的宠兽竟然是水系的植物宠兽。 柳如是满脸坚毅之色,在突然爆发击倒了那五人后,神色出现短暂的呆滞,猛地转身向我这边奔来。 我大吼道:“不要过来,我应付得了,赶快离开这里去和方冰他们会合。”我又连吼了两声,他才满脸不情愿地转身离开了,而吹笛的老四也并没有加以阻拦,她要是出手,柳如是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看着柳如是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我松了口气,一紧手中的暗能量光剑准备反击,眼中绽放出强烈的战意。老五的招式诡异莫测,既然不可测就不要去测,大不了与你两败俱伤,我就不信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不理会他向我肋下斜掠来的一剑,我猛地一剑当头劈去,一副一命换一命的拼命架势。 彼此的光剑都快速向对方击去,谁也没有退让的打算。眼看就要两败俱伤时,他眼中忽然露出讽刺的神色,身体突然一扭,如一阵风般来到我的侧面,我的攻击落空,他的光剑却在我背部留下了一道伤口。 “还是低估了他!”我迅速转身,暗能量光剑猛地连连劈出,每一剑都动用了大量的暗能量,虽然消耗大,但是威力惊人,速度极快。 只是他速度又快,身法也十分诡异,往往在最后关头避开要害,我只在他身上留下了两个微不足道的伤口。魔音越来越强,令我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神来抵抗魔音的侵扰,否则我不可能被他搞得这么狼狈。 雨势越来越大,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噬骨魔音无所不至地攻击着我,而我眼前的哈里兽的第五个弟子更是施尽了自己的绝招力图将我毙于剑下,此人武功别出机杼自成一家,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在两大一流高手的全力出手下,我处在绝对劣势,好在我战斗经验丰富,认识的又都是了不得的高手,这才没有因为对手的强大而自我放弃,镇定地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突然一阵粗豪的笑声在右前方二十步外的一处屋顶上响起:“老五,有老四全力配合你,这么长时间还未能拿下那小子,看你以后还敢在我面前猖狂!” 老五干巴巴地道:“二哥,师父的命令重要。” 来人是那天与吹笛女人一起出现的那个豪勇大汉。大汉仍手持一对上百斤的巨锤,听老五一说,不敢再作壁上观,在屋顶上迅速地奔行过来。等到临近时,他猛地跃起,仿佛一块巨石向我砸来,身在空中时,两柄巨锤已经高高举起,挟着万钧之力呼啸而来。 师兄弟两人心有灵犀,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地互成犄角,将我拦在当中。两人武功也各走极端,一人取轻灵、疾快、狠辣,另一人则取拙朴、沉稳、力量。 有老五这样的高手在,我根本不敢躲闪,壮汉临头时,我只能以擎天之势迎击。两柄巨锤砸得我浑身发抖,暗能量光剑撑了不足三秒便告崩溃,好在这三秒已足够我将那千钧之力泄于脚下的大地上。 忽然胸前一痛,自己终究是躲不开两人的合击,老五鬼魅般在我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深入骨髓的疼痛顿时令我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气,脚下连环踢出,封住老五的后招。 壮汉道:“老五,我们时间不多了,都城守卫军已经察觉了。加一把劲把这难缠的小子放倒。” 我强忍着剧痛,嘴角抽着冷气,道:“倘若你身体没有受伤,以你们三人之力,我确实没有生理,但是现在,恐怕你的大话说早了。” 在他刚才从上向下的一击中,两人配合的时机恰到好处,角度和时间拿捏得非常好,我摆明了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他随后而来的攻击却出卖了他的实况,他左右边身体行动起来有些不协调,导致他的攻击无法达到最好的程度,以至功亏一篑,没有能配合老五给我致命一击。 这虽然是细微处的变化,但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大雨中,壮汉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暴怒道:“老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老六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的脑袋给割下来。” 他这句话顿时让我知道他的伤是被蛇六重创的,想必一定伤得不轻,难怪最开始的时候没见他出来。 见我望向他的目光中露出奚落的神色,他狂怒无比地挥舞着两柄巨锤旋风般冲来,卷起一股股的气流冲击着我。他冷笑道:“那个狗东西绝对不比我好受,没有半年的潜修,休想复原。等我先杀了你,再去找那个狗东西,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挖出来,亲手割掉他的臭头。” 蛇六修炼的功法需要吸收地气,受伤后,肯定要将自己埋在地气丰富的地下以待恢复,所以他才有挖地三尺之语。 我心中冷静下来,不去想蛇六的事,思忖着脱身之法。对方虽明言都城守卫军将至,但是也正因此对方定要在守卫军来之前将我拿下,换句话说,我将要在这短暂等待的时间中面对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从他动手的情况来看,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护住自己的右半边身体,再加上他右半边身体总是比左半边慢半拍,想来他受伤一定在右半边身体。若不再想办法突围,都城守卫军来之后就只能替我收尸了。 我决定冒险一搏,我一声长啸,全力出手,暗能量光剑化作漫天的剑芒,将两人笼罩在里面。 老五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冷笑,身体又开始奇异地扭动起来,眼看剑芒落在他身上,却仿佛刺在虚空处,对他无可奈何。 我大声厉喝,漫天剑芒顿时化作一剑,在空中留下一道玄妙的弧线,正是熟之又熟的“飞燕斩”,迅若闪电地向壮汉的右半边身体击去,而此刻老五却如鬼魅般闪向我另一侧。 壮汉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色,他吃过“飞燕斩”的亏。他暴喝一声,脸上涌起潮红,显然是强提力量而引发了旧伤。他将两柄巨锤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全力护住自己。就算鼎盛时期他也不敢轻言可以挡住我这一击,更何况他现在身上还带伤。 在最后一刻,老五不得不为了救壮汉而放弃了杀我的绝佳机会。 三种武器交击在一块,我手臂一颤,蓄势待发的暗能量顺势狂卷而去,两人受此一击,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壮汉靠近右侧的腹部有鲜红的颜色染红了衣服。这一击果然赌对了! 老五望着我,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有愤怒、阴狠,也有钦佩! 我闪电般将怀中的“封鱼剑”擎在手中,心念一动,体形庞大的鯈鱼就蹿了出来。也许在剑中闷了太长时间,它一出来就喘着粗气,连声怒吼。 不过对它来说,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令它不是那么气恼。它四个脑袋忽然凝固般怔住了,似乎在倾听什么。 极短暂的愣神后,它猛地纵跃奔跑着,四个脑袋一起发出雷霆般的吼叫,向着笛音的方向奔过去,目标直指吹笛的老四。 看来它还是个记仇的家伙。鯈鱼一出现,对面两人脸上就闪出惊骇的神色,似乎没有想到,这只上古凶兽竟然被我收服了。 壮汉提着一对巨锤拦住了鯈鱼的去路,可惜他在带伤的情况下没纠缠多少,就硬生生被鯈鱼撞飞。 笛音一转,带着少许的无奈忽然化为苍凉的沙漠之声,正是当天催眠鯈鱼的魔音。我先前一直没有放出鯈鱼就是担心对方的催眠魔音。 鯈鱼果然有些不适应,速度陡然慢了下来,凶狠的眼神也泛起茫然之色,三条巨尾噼啪地拍打着地面,显示出它仍然在努力地抗拒着对方的魔音。 这片刻的工夫,壮汉又冲了过去,嘴角仍残留着血迹,看来刚才与鯈鱼的硬抗中又受了内伤。只不过手中两柄巨锤依旧舞得虎虎生风,与鯈鱼战在一块。凶悍无畏的鯈鱼因为魔音侵袭战斗力大为减弱,只能勉强地抵抗着,好在它钢筋铁骨,让巨锤砸上几下倒也无碍。 场面骤然发生变化,对方由原本的猎人变为了猎物,形势转危。 老五骤然发出野狼般悲凉的嘶吼,身体猛地冲向前,好似化作了一缕不可捉摸的轻烟,围绕着我疾速闪动,从四面八方发起了攻击。 非刀非剑的怪兵器幻化出万千暗影,惊涛拍岸般向我袭来,又如水银泻地般绵绵不断地向我展开攻击,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样子。 我暗暗皱眉,虽然因为有鯈鱼的加入而使得他们转为劣势,但还完全没有到要拼命的程度。 他如一阵怪风般将我困在当中,我神色凝重地卓立不动,手中“封鱼剑”释放出如天上月亮般的黄光,谨慎地应付着对方狂猛绝伦的攻势。对方毕竟是一流高手,在完全不要命的猛攻之下,即便我手握神剑,也有可能被他所乘,所以不容小觑。 我全神贯注地应付着对方的攻击,突然耳畔魔音蓦地一顿,随即响起两声嘶哑似的破声。 我心中一震,随即狂喜,也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么拼命了。 吹笛的老四虽然没有亲自上阵与我真刀真枪地较量,但是她的笛音就是她的攻击方式,只不过是用另外一种层次的攻击在与我角逐。她竭尽全力对付我和鯈鱼,一个人无论怎么厉害,实力终究是有限的,今晚的战斗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不过也有可能是她的骨笛因为承受不了过强的能量而破碎了。 总之无论如何,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我向她那面望去,视线穿过雨幕刚好看到她委顿地倒了下去。正如我所料,是心力透支的缘故! 鯈鱼没有了魔音的束缚,很快清醒过来,变得生猛无比。 壮汉蓦地一声狂啸,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倏地增大了一圈,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怪异的红润,似乎从来没有受过伤,又生龙活虎起来,与鯈鱼打得不亦乐乎。 他狂吼道:“老五,退!”我的压力蓦然一轻,老五说退就退,一缕烟似的从我身边闪开,朝老四倒下的地方飞快地掠去。 我暗道:“若让你说走就走,说来就来,那也显得我太无能了。”我脚下一弹,向他掠去,身后翅膀猛地拍打着,很快就逼近他。我道:“想走,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先接我一剑再走!” 我手中暗能量光剑长虹贯日般向老五直射过去。他似不欲与我纠缠,又依仗速度比我快,只是一味后退,闷声不语,并不与我争强。 手中暗能量光剑依着某一曲线轨迹向他刺去,剑势每转换一次角度,速度就会快上一分,眨眼之间曲线将尽,速度已经达到极致。看着他吃惊的脸色,我笑道:“并非只有你的速度才那么快!” 暗能量光剑命中了他,鲜血瞬间涌出,不过我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伤得那么狠。在我的暗能量光剑命中他的一刹那,他利用气流卸去了暗能量光剑的大部分威力。 他脸色惨白,却硬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中剑后仍旧速度绝快地掠过去,一把抄起神志委靡的老四,在雨中跃屋穿脊,绝尘而去。 而神态勇猛的壮汉也随之离开,鯈鱼不管多么强悍毕竟是水中生物,在陆地上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他。我招呼着鯈鱼,任他离开。 这个家伙肯定是利用了某种哈里兽传给他的秘法,强行激发生命力,所以才会神态勇猛。不过他在重伤之下还敢催动生命力,只怕没有个一年半载休想恢复了。 这三人联袂而来,却重伤而归,未来一段日子,我终于能够消停一会儿了。只是这几个家伙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难道他们是从彩虹城一路尾随到这里,然后寻找机会下手?还是他们与杨玄五人背后的势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又或者只是碰巧……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桓。 不过此刻绝对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绝佳时刻。 我结束和隼儿的合体,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好家伙,只要对方再撑一会儿,我的暗能量就告罄了。今晚实在不应该和隼儿合体的,在大雨中背着一对巨大的翅膀实在是个累赘。 我摇了摇头,吞下两枚疗伤丹药,跳到鯈鱼的背上,由它驮着我向着郊区外的军事基地奔掠。 好在大雨倾盆,又是深夜时分,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空中的飞行器也极少。我紧紧地抱着鯈鱼的脖子,指挥着它一直来到基地。 将它重新封印到剑中,我疲劳至极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灯光是亮的,屋子里是李秋雨等人,似乎大家都在,就等我了。 我走了进去,大家看见我,都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方香君跳上来扶着摇摇欲坠的我,欢喜地道:“你终于回来了。” 方冰也走上来扶着我,目光与他相对,见他也颇为狼狈,我俩不禁相视苦笑。我随即扫了一眼屋内,李秋雨也好不了多少,美丽的脸庞透着虚弱。向无云身上也带着多处伤势,不过都是一些不打紧的皮外伤,只是他看我的目光比较怪。我暗骂难道是嫌我伤得不够重,胸前的一剑差点要了我的命,他还想怎样?想到他今晚对我的不友好态度,不禁心中有气,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来道:“游明杰呢?” 李秋雨苦笑道:“他伤势较重,被向无云送到军营的医院去了。” 我点了点头,既然他已经在医院接受治疗,应该没有大碍。 方冰忽然“咦”了一声道:“柳如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我愕然道:“他没有和你们会合吗?” 这一问一答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我强压住心头的不安,用最简单的言语给众人叙述了我今晚的遭遇。 众人瞠目结舌,都没想到我受到敌人“特殊”的招待,他们可都没遇到老五那种一流高手的狙击。 安静的气氛透出压抑! 柳如是究竟落入了什么人的手里?谁都不会傻得以为他迷了路,还在回来的途中。今晚的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出动了大量的好手。 李秋雨徐徐地道:“今晚袭击我们的好手中,有几个我认识,他们都是军队中的古人类高手。” “我去找他们要人!”我的声音中透出冷冷的杀气。 李秋雨道:“你找谁要人?” “粉碎机!”我斩钉截铁地道。 方冰道:“还是等明天先和黑豹女王商量一下,再作决定!对方准备充分,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你这么莽撞地找上门去,恐怕正中对方下怀。” 第二十四章 踏营 今日清晨前往去找罗兰阿姨和古涂叔叔时被告知两人都去了都城参加会议,我才想起古涂叔叔那晚曾和我说过,他们今天要去参加会议,会顺便带回来我们执行任务的调令。 方冰目光深沉地道:“这应该是他们早已计划好的阴谋诡计,我们就像是被众多陷阱困住了的小兽,无论怎么闯也难以闯过。” 方香君充满哀愁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虽然柳如是一向惹我不开心,可他落在他们手里,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们去救救他吧。” 向无云豪气冲天地道:“柳如是怎么说也是我们小队中的一员,虽然这家伙是最弱的,但是我们不能听任他在对方手里受苦。这些军队中的家伙每一个人都是非常残忍的,他们会很多酷刑,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们不去救,我一个人去救!” 方冰伸手拦住了他,眉头皱了皱道:“当然要去救,关键是怎么去救。” 方香君紧张地道:“如果我们不去救他,对方会不会杀了他泄愤?” 向无云冷哼道:“人家师父都不急,我们着急什么?” 游明杰大怒道:“老子忍够了,凭什么为了新人类与古人类的合作就要我们忍让?老子不忍了,什么狗屁军中第一高手,老子现在就去把那个‘粉碎机’掀翻在地,让他知道我们新人类的厉害。” “好了,都冷静点!”李秋雨俏脸含冰地道。 我沉声不语,目光瞥过向无云,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了?也许我昨晚不该向他道歉的,有些人就是喜欢欺软怕硬,你向他示好,反而会让他觉得你害怕他。 方冰沉吟道:“柳如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我微微一愣,目光移向他,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方冰微微笑着望了我一眼,然后道:“其实没有多少人知道,柳氏家族发家时还是古人类,这不过这几十年来,家里不断有人进化为新人类,所以成为古人类与新人类混合的一个大家族。他们与政府要员都有往来,柳如是既然是柳氏家族的嫡系,掳走他的军中高手肯定要给柳氏家族一些面子的。不过即便不杀他,估计一顿臭揍是免不了的。” 方香君怀疑地道:“他们既然知道柳如是是柳氏家族的人,怎么还敢动他呢?” 方冰道:“他们可以推诿说是风大雨大,又是夜间,看不清楚,所以才会将他打伤。” 我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他若因为与我们在一起而被牵连丢失了年轻的生命,我真的是愧对柳远藤了。 向无云义愤填膺地道:“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坐视他受人蹂躏而无动于衷吗?” 李秋雨道:“确实如此,若是不去救他,我们新人类的面子就要丢光了,可是又该怎么救呢?正大光明打上门去恐怕行不通,一来这样容易引起古人类对新人类的仇视情绪,另一方面新人类在军队中人数极少,真打起来,我们几个恐怕会连骨头渣也不剩的。” 方香君气愤得面部潮红,道:“畏首畏尾算什么好汉?他们既然敢抓了柳如是,我们就不能去抓住那个何标吗?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方冰斥道:“胡闹……” 方冰话未说完,我忽然动容,李秋雨和方冰也好似突然醒悟过来一般。他们既然抓了柳如是,我们当然可以抓住何标五人中的任何一个,用来换人。这五个家伙像螃蟹般在军队中横行无忌,身份又特殊,抓了他们,还怕对方不愿意换人吗? 方香君见众人的目光忽然都集中在她身上,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顿时讷讷不语。 我笑道:“你可真是帮了大忙,这主意不错。正所谓以牙还牙,他们既然抓了我们的人,我们若不抓他们的人,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谁知道何标五人都住在什么地方,只要抓住任意一个就好办了。” 方香君得我称赞,朱唇微翘,沾沾自喜,众人见有了主意都绽开脸上紧张的气氛,唯独向无云颇为不屑。我心中暗道这个家伙桀骜不驯,若是以后惹到我,我绝不轻饶他。 “这很容易,杨玄依仗他父亲的实力独自在这里弄了个只属于他的营区,平时五人都住在里面。”方冰道。 李秋雨双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厉声道:“我早该教训一下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昨晚,对方出动了大批的军中好手对我们发动夜袭,这么大的举动肯定瞒不过李治,但是他明知道自己姐姐也在被袭击的名单之列,却没有透露丝毫的消息。这令李秋雨对他彻底失望,所以才气愤不已。 我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就去,也省得让柳如是多受罪。” 方冰道:“对方想必会有所准备。不论对方有没有准备,我们都作两手打算,一明一暗地进行。兰虎你与秋雨修为最高,就在暗中潜入,我们几人则从正面进入。倘若对方没有准备,我们就在营地里面会合;倘若对方早有准备,你们两人也可暗中救人。” 我欣然道:“这个主意好,没想到方兄不但修为高强,还如此足智多谋,与秋雨姐姐真是郎才女貌啊。” 一向是以女强人面貌出现的李秋雨也破天荒地霞烧玉颈,似怒似嗔地瞪了我一眼,如此人性化的表情,顿时逗得旁边几人偷笑不已。 方冰苦笑道:“如此时刻,你还有开玩笑的心情,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下我们分成两拨,一路疾行来到杨玄的营地口。入口处有四五个士兵把守,方冰领着其他几人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入,吸引了几个士兵的注意力,我和秋雨姐姐趁机潜入进去。避开营地中的一些暗哨,我们开始寻找柳如是的踪迹。 没走几步,我忽然一怔,站住了。 李秋雨奇怪地看着我,低声道:“怎么回事?” 我脸上泛起苦笑道:“我们似乎中圈套了,小虎告诉我,它扫描到整座营地里至少埋伏了一百二十人。” 李秋雨神色一震,道:“看来他们早就猜到我们会来这里。”她随即恢复了平静,从隐藏的地方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躲的了,就让我们看看他们准备了什么节目吧。” 我想想也是,既然他们早已准备好了一切,我们进来必瞒不过他们的眼睛。与其这样躲躲藏藏地惹人笑话,还不如正大光明地站出来,向他们要人。 果然,当我们从暗中刚走出来片刻的时间,就有士兵过来,没作任何询问,直接领着我们来到了营地中一间最大的会客厅中。 会客厅中坐着十一个人,除了杨玄他们五个军中恶霸外,还有曾与我简单交过手的罗单。另有四人不认识,但均是太阳穴高高鼓起,脸上透出坚毅之色的军中高手。 最后一人是柳如是,他坐在一个军中高手身旁。他看到我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眼珠乱转却说不出话来,看来是被人控制住了言行能力。 在他身后有一个密封的似乎是钢化玻璃做的大水箱,水箱中有一个半透明的东西,沉浸在水中,触角无意识地漂着。那是柳如是的植物宠,也算得上是他的武器,此刻静静地躺着,想必水箱中的液体有安眠效果。 李秋雨低声道:“最中间那人就是有军中第一高手之称的‘粉碎机’孔敖,别被他文秀的外表欺骗了,他的爆发力十分惊人。” 从一进门众人就面色各异地看着我和李秋雨,罗单向杨玄笑道:“杨兄果然神机妙算。” 李秋雨俏目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在李治脸上停留时间最长,李治却不敢与她对视,垂着眼,显得心里有愧。 李秋雨冷冷地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姐姐从小没白教你武功。教你的兵法,你也没有浪费,全用在我身上了。我忍让是因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不受他人挑唆而翻然悔悟,如今看来,你已经迷途难返。” 李治脸色变幻不定,先是羞愧,后来猛地抬起头来与李秋雨对视,暴戾地吼道:“家主之位能者居之,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凭什么让我一直生活在你的光环之中?我就是要用行动证明,我比你更适合做一个家主!” 李秋雨脸色煞白,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权力让人心的欲望膨胀,欲望又改变了一个人的本性,我现在知道这原本非常好的姐弟俩怎么会反目成仇了。 李秋雨点了点头,低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你是受家族中的一些人挑唆才与我为敌,原来你对家主之位如此看重。” 她的双眸忽然射出两道寒光,威严骤生,坚定地道:“你这个自大的家伙,我会亲自将你抓回去,锁在‘火山崖’,面壁二十年,直到消去你一身的戾气!” 李治豁出去般哈哈狂笑道:“好啊,你来抓我啊!你们进到这里已经自身难保,还想抓我去‘火山崖’面壁?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们!我知道你们和黑豹女王还有那个超级智能机械战士感情很好,可惜啊,他们被邀请去参加重大会议,等他们知道你们的事,你们早就完蛋了。” 孔敖眉头微皱,似乎不大喜欢这样纠缠不清的场面。他师弟罗单见机道:“李治,你们的家事可否晚些再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李治不愧是个聪明人,马上向孔敖恭敬地道:“是小弟失态了,大家见笑了。”说完便不发一言地在一旁坐着。 李秋雨似乎对这个弟弟彻底死心了,神色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我望向坐在正中间位置上的孔敖,此人大概三十岁左右,脸容并不俊秀,但是额头宽广,鼻梁挺直,双目炯炯有神,犹若黑夜中的星辰,予人稳重、多智的印象。 他其实并不瘦弱,但是相比其他几个剽悍魁梧的高手就显得瘦削了,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掩盖在军服下的身体充满力量。 他微微一笑道:“武道漫漫,一人独行总感到孤寂,只有偶尔遇到堪做对手的高手,才能令我觉得人生充满了真实。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军中第一高手,我只是一个苦苦追求虚无缥缈的武道至境的可怜人而已。” 他绝口不提昨晚袭击的事,更不提绑架柳如是的事情,只是全不沾边地忽然说起了武道,似乎在向一个相交了多年的好友倾诉心事,充满了真诚。这个家伙绝不简单!我心中暗暗警惕。 他那好听的磁性声音接着响起:“自从新人类举办了那场声势浩大的七洲八校宠兽大赛后,我就对你们两人神交已久。更难得的是两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深修为,令我慨叹我道不孤,两位正是可与同行之人。” “兰虎小兄弟身在江湖,行踪飘忽,难以寻觅,而我与李小姐也总是缘悭一面,可是没想到见面时,竟然处在你我敌对的状况,不能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痛心疾首的呢?本来大家可以成为朋友,现在却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李秋雨仍是面无表情,当她下定决心将李治抓回去面壁的时候,就算是天塌下来她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我沉声道:“我们既然已经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道:“你信不信,昨晚我有能力将你们全部杀掉?”他透出强大的自信,虽然仍面带笑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置可否地道:“事情没有假如,无论你有没有能力,我现在却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这难道不是比什么都有说服力吗!” 他赞许地道:“好,不愧是我看重的人,口才不凡,不枉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淡淡地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机会吗?” 我笑道:“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机会?机会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只有自己争取才有机会。你向我邀功说机会是你给我的,目的无非是让我感激你罢了,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目射奇光望着我,好半晌才摇头大笑,然后道:“士为知己者死!” 我眼中精光暴射向他道:“你想让我死!” 他哈哈大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你知道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就是怀才不遇,空有一身本领却无人赏识。昨晚我本有机会让你在那场大雨中永远消失,不过我看了你的表现后,突然觉得让你死在那些人手里实在太对不住你了,就好像是一个伟大的将军最后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病床上,令人感到可悲。” 听到他说“看了你的表现后”,我不禁动容,他的意思是说,他昨晚一直就在我附近,但我却一直没有发觉有这么一个绝顶高手跟在我身后。虽然有暴雨的影响,但依旧令我感到震惊。我凝视着他,暗能量在经脉中滚动起来,衣袂无风自动,我道:“你昨晚就跟在我身边吗?” 他微微笑道:“终于提起点兴趣了吗?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终将死在一群无名小卒手中。现在我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你轰轰烈烈地战死在我手下。” 我哈哈大笑道:“最终还是要我死,我又为什么要感谢你?终究还是一死,早死、晚死、如何死分别不大。不过我倒好奇,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杀了我就不怕受到牵连吗?要知道狡兔死走狗烹,即便你现在有能力杀了我,日后你背后的势力受到压力,也会选择将你这个小卒抛弃来保全大局,你不怕吗?” 杨玄脸色一变,蓦地站起来,喝道:“你这将死之人哪来这么多废话?杀你与捏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区别?临死之前还敢挑拨离间……” 孔敖面色不变,依然微笑道:“杨小弟不必惊慌,我孔敖这么多年来并非只经历了刀枪箭雨,阴谋诡计也遇到过不少,但我仍屹立不倒,这足以证明我并不是一个蠢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们之间的结盟就是利益的结合。我并非小卒子,也不怕做小卒子,无论谁能杀得了我,我孔敖只会佩服,不会记恨。我一向信奉强者为尊,杀得了我说明你比我强,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杀不了,就只能当我手下的弱者,生杀皆在我一念之间。还有,你答应过的东西千万不要忘了。” 杨玄脸色铁青,却没敢发作,只是诺诺两声坐了下去,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看清了孔敖的本性。孔敖绝对不是任人摆布、甘当炮灰的小卒。 说完一切,孔敖从容起身,向我走来,一直到我面前十步之外才悠然停下道:“军中械斗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死了只会是一场意外,你知道高手对垒有时候是很难收手的。你死了,大家只会知道你是在一场公平、公正、公开的决斗中,因为挑战军中第一高手而死,你会受到众人的尊敬,已经很多年没人敢挑战我了。你看,我对你多好,我为你布置好了一切,甚至连你的后事和死因都替你想好了。” 他的从容,他的镇定,他的泰然自若,一切都在告诉我,他是个绝对不容小觑的高手,甚至是比李秋雨还要厉害的高手。我也学他般从容笑道:“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报答你呢?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 他哈哈狂笑,音浪犹若海涛般撞击着我,充满整间会客厅,虽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算得上是称雄一方的高手,但仍在他这一笑中色变。此人修为当真可谓深不可测。 他笑得连眼泪也流了出来,道:“你真是我的知己!今日不论你死还是我死,都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啊!” 我胸口猛地一滞,一股无形的压力如一座大山般向我压来。视线中,人影一闪,孔敖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个残影。 他竟然不顾任何规矩突然之间说动手就动手,之前没有任何征兆,这种人最为可怕,不受世俗礼教的束缚,更不顾忌别人对他的看法,在他的脑子里,恐怕就只有四个字:“强者为尊”! “好快的身法!”我心中惊讶,难怪秋雨姐姐叮嘱我说他有很强的爆发力。 这个家伙军中第一高手的名头当之无愧,无论是杨玄,还是罗单,虽然都算得上是了不起的高手,但相比他而言都差了一种举重若轻的气势。 简简单单的一拳就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势,我面前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般,又或者是被凝固了,令我感到呼吸困难。 这一拳虽然简单,但是蕴含在里面的运劲法门却绝不简单。 我一掌拍了过去,刚好印在他的拳头上。据小虎报告,他这一拳没有任何变化,就是直来直去,只是速度超快,不过依旧被我挡住了。我可是向来以速度见长的,除了昨晚遇到的那个变态的老五,还从来没发现谁的速度比我快。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虽然是闷响,但是声音却绝对不低,气劲轰然以我俩拳掌相接触的点向我炸开。他的拳头比钢铁还要硬,我的手掌被他这一拳打得酸麻无比。 顺着这股炸开的气劲,我飘然后退,同时一道亮光闪过,小犬狼出现在我面前。小兽王全身狼毫竖起,露出嘴中锋利的牙齿,无视孔敖的厉害,狰狞地向着孔敖发出攻击的信号。 在我们交手的一刹那,也许其他人担心李秋雨会上来插手帮忙,无论孔敖多么厉害,他们也不会自大得以为他能以一敌二,对付我和李秋雨两个人的攻势。所以战斗自然而然开始了,杨玄猝然出手,接着是罗单,接着是李治,接着是其他三人。而另外三个陌生高手则可能顾忌身份而作壁上观。 秋雨姐姐以一对六,战斗进行得无比激烈,她如一尊女战神般在六人的围攻下屹立不倒,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战斗魅力。 孔敖一招过后,并没有马上追击,反而悠然将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小犬狼,慨叹道:“我真是羡慕你啊,有这么好的一个战友,却绝对不用担心它会背叛你,有时候狗比人好!” 第二十五章 粉粹机 虽然处在敌对立场,但是我仍不得不暗赞一声,孔敖确实予人风度翩翩之感,虽是早已摆明了你死我亡之局,但是举手投足间仍能闲庭信步,光是这份气度就令人心折。 能得到这种人物的赏识,此时此刻我确实对他生出了好感和知己之感,可是一想到“士为知己者死”,我便知道他这些故作和蔼的表情都只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罢了。 我道:“你既有此感叹,想必身边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诚然可怜、可叹。” 孔敖哈哈笑起来,我从容地接着道:“笑并不能掩饰你心中的苦涩,你笑得越大声,心中必越苦,我开始同情你了。” 孔敖的笑声倏地止住,脸上现出如钢铁般的冷酷,严肃地道:“真不愧是孔某的知己。不错,我孔某一生纵横,虽然没有朋友,又树敌无数,但却未尝一败。正所谓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我大笑道:“现在才是真实的你,既然你我必有一人死在这里,就不要说这么多废话,一切皆以各人的实力来说话吧。” 他喝道:“果然痛快,今日与你一战之后,恐怕再也找不到知己了。”他身形一动,迅如闪电地向我投来。 我大吼:“合体!”一声长长的狼吟中,小犬狼化作一道青色的幽冷的光芒投进我的身体中,星宿之力流入经脉中,就好似雨水灌进水渠里,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刚才那一击我已经试出他的厉害,我若不合体决计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他出手毫无征兆,说打就打,说退就退,我自然要先与小犬狼合体,以应付突发状况。 合体时间有限,何况我和李秋雨都在对方的势力范围中,实在不宜纠缠,越早解决战斗越好。 我刚刚合体完成,孔敖的腿如旋风般踢至,卷起一股惊人的气劲直袭我的面门。我闪电般出手挡住他的脚,一股特殊的劲力如同旋转着的电钻,直钻进我的手臂里,但是随即被我体内的暗能量给化解掉。 孔敖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对本身能量的运用确实已经达到了很精细的境界,懂得合理利用自己体内的能量,而不是败家子一样随意挥霍。 合体后我比他高大很多,他在甫一接触就对我发起了闪电般的攻势,拳脚相加,招式凌厉狠毒,将破坏力发挥到了极致。尤其他的拳脚中含有一个特殊的刁钻劲力,明明只有一分力却能发挥出两分甚至三分的威力,令我大伤脑筋。 我的速度比起他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在稳定了阵脚后,我也逐渐展开了反击。这个家伙的确是个天资卓越的家伙,普普通通的一招到他手中顿时发挥出数倍的威力。 孔敖就如同一个永不知疲倦的钢铁战士般,每一击都发挥出全身的气力,而他的四肢不论是手臂还是腿脚,都确实让我感觉到像钢铁一般坚硬。再加上他那怪异而恐怖的气劲,配上他冷酷、肃杀的眼神,难怪被人冠以“粉碎机”的难听称号,实在再恰当不过了。 他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甚至不能算是招式,只是挥拳、踢腿等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但令我跌破眼镜的是,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被他在恰当的时机以恰当的力气施展出来,却产生了难以想象的破坏力。 他像是一部计算机那样运算精确,无论角度、时间、气力都是恰如其分,这不但使得普通招式威力大增,而且以最优化的程度减小了他的损耗,使他能够连绵不断地攻击下去却不会有疲劳的感觉。 这令我感到钦佩,即便我身体中有超级智脑小虎的存在,我也完全达不到孔敖的那种精确程度。他的神情严肃,没有一丝表情,除了进攻就是进攻,就好像一个数学家在严谨地计算一道条件苛刻的高难度的数学题,不容有丝毫差错。 无论他气脉怎么悠长,总有一口气用尽的时候,当他攻势减弱的时候,就是换气的时候,这是我等待的机会。 果然,不久他的攻势就开始有转弱的迹象,然而眨眼间攻击又恢复了之前的强势,没给我一点可乘之机。这个家伙还是人吗,他竟然连自己的氧气消耗都算进到攻击中去了。 我心中泛起对这计算机般精准的钢铁杀戮机器的恐惧,若让他一味地攻击下去,我害怕自己终会在他手里丢了小命。这个家伙是我遇到的最变态的一个厉害家伙,虽然直到现在也没看出他的绝对力量有多强,但偏偏让人有种无法战胜的感觉。 我狂吼一声,发出震人心魄的狼嚎,我不能再等待对方露出破绽,我要自己创造机会。我全力一脚向他的小腹踢去,全然不顾他的拳脚正向我的要害处攻击。 两败俱伤的无赖打法,令他被迫回防,若被我这一脚踹中,包管他连肚肠也会被我踢出来。 他回脚封挡,我们的腿瞬间碰撞了十二下,若不是早已运足了暗能量护住双腿,这十二下我怀疑自己的腿会被他踢断、震碎。我暗骂这个家伙的双腿到底是不是皮肉骨头长成的。我在合体后,双腿的坚硬程度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竟然仍不及他。 偶尔我与他的目光对视,他的眼神清澈如水,对我两败俱伤的打法并没有丝毫的讥讽和嘲弄。他所信奉的强者为尊就是这样,在战斗中,只有生与死,成功与失败,没有正义也没有卑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能够打败对方,一切手段都可以用出来,这一论点从他毫无征兆就展开进攻来看,可谓是身体力行了。 这短暂的时间已足够我凝聚出暗能量光剑了,我坚硬的指甲上长出一段不足三分之一米长的短短光剑。相比于拳脚,我还是更擅长用剑。 我沉喝一声,指甲般的暗能量光剑顿时精芒闪烁,一连数招精妙绝伦的剑法,果然将他逼得连连后退,交战至今,他还是首次被迫处在下风。剑势转弱时,已经在他左面胸口留下了一道血痕。 孔敖虽被我逼退,但是他身后的三个高手仍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并没有上来帮忙的打算,似乎对孔敖非常自信。 孔敖撕去上衣,露出里面古铜色的结实肌肉,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嘿嘿笑道:“果然不简单,没有让我失望,再来。” 话未完,他已经如一辆疾速行驶的列车,挟着万钧的气势向我冲来。 我冷哼一声迎了上去,暗能量光剑光芒闪动,虚虚实实地向他刺去,剑到一半,才化虚为实挑向他的咽喉。 他身形倏地扭动,状甚轻松地避开我这一剑,然后以迅雷之势跃起,手中突然多了一样东西,约两米长的钢矛。钢矛凌空向我刺来,矛虽未至,其凌厉而炽热的气劲已扫得我皮肤火辣辣地针刺般疼痛。 他的速度和力道比起刚才又何止是增加了一倍,看来这才是他的真实本领。钢矛穿过虚空而来,直击我的双眼之间的位置,既狠辣又精准。 我将暗能量光剑向上挑起,堪堪挡住他的矛尖。突然黄芒大盛,一股大力猛地向我撞来,我立即沉腰坐马,挡住了这股狂飙的力量。孔敖由上向下突然展开矛势,我眼前两米内的空间尽皆是虚实相交的矛影,万千点点寒光向我迫来,针刺般的毒辣气劲不断地扎在我护体气劲上。 我感觉到他的元气走的路子并非是正统的博大浩瀚的路子,他的元气在刚刚接触我的瞬间突然凝集起来如炮弹一般打了出来,虽然在数量上可能少于我,却能发挥出两到三倍的威力。 钢矛破空声“呜呜”作响,更添对方的声势。 每一矛都贯注了孔敖无坚不摧的惊人元气,故发挥出令人难以想象的破坏力,重重矛影将我全身要害都笼罩在内。 如此气势确实令人心折,我不敢小觑,一声长啸,暗能量光剑也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迎了上去,犹如天上的星辰,带有星宿之力的肃杀之气随着剑势的展开弥漫出去。 一大团光芒出现在我俩之间,然后爆开,化作一片光影,漫天遍地地交织在一起。 在这之前,孔敖施展出的武功直接、狠辣,都是毫不掩饰的杀招,然而这一刻,矛势尽展竟然极尽变化之能事,使人跌破眼镜。 钢矛屡屡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刺来,其力度和精准度拿捏得丝毫不差,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一般来说,攻势就如同潮水,不论来势多么凶猛,总有潮起潮落的时候,不可能一直维持在鼎盛的状态,这才是正常现象。 而孔敖的攻击却颠覆了我这一认知,他的攻击光芒四射,仿佛能够一直维持在鼎盛状态下,没有丝毫疲累,对人类的正常认识似乎不能用在他身上。 一连串的交击声不绝于耳,仿佛雨打风铃。 当他终于从半空落在地面上,我以为可以喘口气的当儿,我却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他高速地左右闪动着,每一次移动都卷起层层矛影,狂风疾雨般向我袭来。原来对孔敖来说,刚才的攻击只是个开始而已。 我狠狠地咒骂着,他把人当做驴子对待吗?没有谁能变态到像他那般,丝毫不知疲倦地攻击。他的眼中却充满了近乎极端的冷静,仿佛高速奔跑中的猎豹,虽然它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极度活跃着,但它的眼中只有在身前逃窜的猎物。 简直是几乎变态的攻击,恐怕谁也无法长时间抵挡这种强度的攻击吧。 我卓立不动,应付着对方水银泻地般的狂击,孔敖似乎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发出攻击,攻击迅如闪电,如同乱舞的银蛇,招式绵绵不绝,千变万化。 再这么进行一段时间,恐怕我不被孔敖一矛刺死,也会被活活累死。此刻我还能镇定地应付着对方的攻击,无论对方怎么变化,总可以靠着小虎的帮忙,寻找出对方的矛影,封挡住对方的攻击,可是时间一长,我怕自己就难以应付了。 我在心中向小虎迅速下着命令道:“扫描对方,估测对方的能量和氧气的消耗,同时参与调控身体机能,达到最优化以应付敌人的攻击。” 很快,小虎回复道:“对方体内有一股特殊的能量守护,短时间内难以突破,无法进行估测。身体机能启动优化,启动星宿之力供给。” 又过了片刻,眼前漫天矛影突然消去,孔敖眼中泛起冷酷神色,钢矛蓦地收回手中,再横扫而来,这一招大巧若拙,举重若轻,卷起狂飙的漫天气劲向我横扫过来。 这一招可谓是点睛之笔,我不敢轻视,暗能量光剑闪电般刺出,正点在钢矛的矛尖稍后处,一股绝强的力道在两柄兵器相接后不足一秒的时间内突然如炮弹般打了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心中暗道,他这种运力的法门虽然破坏力极强,却需要花费一定的准备时间,虽然这时间很短暂,但已足够了。 我运力一带,将他钢矛上的强大破坏力泄往地下。感到自己的力量并没有击实,他脸色为之一变。但是没有完全泄尽的四成力量仍生生震碎了我的暗能量光剑,连我的一根指甲也未能幸免。 他眼射奇光,状甚开心地长笑道:“果然了得,我很久没有打得这么开心了,你是第一个在我的攻势下没有退后一步的人。你让我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你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那得看你能让我用几分力了。” “我喜欢有自信的年轻人。”与先前一样,话未说完,他已如鬼魅般闪电飙前。 我从容站定,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攻击,新凝成的暗能量光剑蓦地出手,拍在他当胸戳来的钢矛中。他迅速生出一股力道,将我的暗能量光剑从他的钢矛上震开。 他再次凶猛地扑上来,这一次我却没有强硬地迎上他的攻击,出乎他意料地展开灵活的步伐闪开他的钢矛,扑向一直坐在那里的柳如是。 从我进门时起,柳如是便一直不发一言地安静地坐在那里,显然被制住了气脉,令他有口难言。眼见我向他的位置扑过去,他眼中闪过狂喜之色,随即眼中露出担忧之色,盯着我的背后。 想必孔敖已经追上来了。 三大高手分散着站开,隐隐扼制住各出口要道,令我难以突围逃走。眼见着我要去救柳如是,三人却没有一点动静,很显然在他们眼中,我在孔敖的攻势下根本来不及救他,又或者是认为我即便救了柳如是也不过是多了个累赘罢了。 我心中暗笑,我正是要他们这么想。 眼见着扑至柳如是身边,我突然身形一转,令人不可思议地改变方向,大鸟一般蓦地跃起扑向离我最近的一名高手。此人站在最右边,无论另两人谁来援手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短暂的时间已足够我做出些事来了。 那人眼见着我突然向他扑来,先是一愕,随即嘿嘿冷笑,显是对自己极为自负。我精心挑选的此人,年龄约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一副高手风范,但是神情孤傲、自大,予人目中无人的感觉。 他变魔术般掣出一杆长枪,先是摆出一个勇武的造型,然后再向我攻来。我暗叹道:“白痴,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有时间让你耍酷?光这一点足够我判你死刑的了。” 我挥舞暗能量光剑展开凌厉的攻势,每一剑都注满了暗能量。我不惜耗费自己宝贵的暗能量,力图抢在孔敖和另两大高手前来救援之前,铲除一个潜在的威胁。 当我连续三剑将他劈得毫无还手之力时,他终于意识到我的厉害,收起了自己的自大。今天能在这里出现的,哪一个不是独霸一方的厉害人物呢?也许这家伙太久没有遇到强手了,以至于忘记了,在战斗中是丝毫来不得侥幸的。 不过他毕竟是一方高手,强压着心中的惊骇,竭力防守,然而终是迟了一步。身后响起孔敖的叹息声,我的暗能量光剑突破了他的防守,刺进了他的身体。 长枪坠地,他眼中射出恐惧之色,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有道是兔死狐悲,另两人眼见自己的同伴只在短短的几招内就重伤倒地,生死不知,心中惊骇莫名。 孔敖倏地站住,大手一挥制止了另两人,徐徐地道:“我要亲手解决他。” 那两人唯他马首是瞻,当即停下,仍尽职地把守着另两个方向。 我向那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家伙道:“放心,这一剑并没有伤到你的要害,只要你能撑到有人来送你去医院,你就能活下去。” 然后我从容不迫地走到柳如是的身旁,在那两人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注视下,将一道暗能量输入到柳如是体内,果然遇到一股封锁着柳如是的行动能力的异能量。将那异能量消灭后,我收回自己的暗能量。 柳如是顿时恢复了行动,站起来抓着我的手大叫道:“兰虎大哥,你怎么和李秋雨找到这里来了?他们是故意布下圈套引你上钩的,你为什么这么笨,为了救我,故意送上门来?” 这孩子与柳远藤不一样,柳远藤一心修炼武道,世俗礼仪皆不放在心上,而这孩子却心地质朴,经常为他人考虑。看着他感动得有些湿润的眼眶,我拍了拍他的肩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倏地走到身后的密封水箱前,重重地一掌击在水箱上,水箱却没有应声裂开。 孔敖没有丝毫趁人之危的意思,双手负在身后,淡淡地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箱子,若是没有相应的钥匙,这个小兄弟恐怕要白费劲了。” 看着柳如是用尽了全力,也不见水箱有丝毫破裂的迹象,可见孔敖并非是危言耸听,不过非得要有钥匙吗? 我掣出“封鱼剑”,该是用它的时候了。用得太早,我怕引起对方的警觉,肯定会增加逃走的难度。现在已经救了柳如是,又清除了一个障碍,合体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是逃跑的时候了。 我瞥了一眼李秋雨那边,李秋雨以一敌六,依然打得有声有色。虽然那六人占了上风,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拿李秋雨没有办法。至少李秋雨要是打定主意想要逃走,没有人能拦住她。 星之陨铁,月之精华,岂是凡物能比的? 一时间仿佛月光大盛,光华一闪,水箱在众人注视下依然无恙,但随即箱中的水“哗哗”涌出,柳如是欢呼一声,将自己的宠兽兼兵器抓在手里。 孔敖冷酷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贪婪之色,沉声问道:“这是什么兵器?”他压抑得有些嘶哑的声音透露出他心中的欲望。 烈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又有谁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呢! 我慨叹道:“不论宝剑如何锋利,对于以毕生精力追求武道的人来说,也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是杀人的凶器罢了,对追求武道有何益?难道你的武道就是杀人之道吗?那还不如去买十个八个核弹,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顶不住。” 孔敖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吼声道:“放下那柄宝剑,我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他的眼中再不是透彻如水的清明,而是让欲望占据了的血红,散发出赤裸裸的杀机。 我叹道:“你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他野兽般地冲了过来。刚才我们的战斗使得脚下原本坚硬的巨石都裂成碎块,此刻他疯狂地冲上来,滔天的矛劲带起了地面的灰尘和细小碎石,房屋也经受不住那狂涌而来的压力发出吓人的“嘎吱”响声。 我沉声喝道:“退后。” 一脸惊惧的柳如是一连退后十步,脸上才恢复了颜色,由此可见孔敖这一击强横到什么地步。 首当其冲的我感受着对方足以令人窒息的压力迫体而来,心中也不由得感到震惊,强烈的欲望竟然刺激他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这一矛似乎使出了他毕生的精华,无论速度、技巧、角度和时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滔天的气势从四面八方向我压来,换作是别人就如同站在霸王龙面前的小兽,连反抗和逃走的念头都不敢有。 第二十六章 破军 我不敢怠慢,立即调动全身的暗能量,一时间“封鱼剑”黄芒大涨,我整个人仿佛是月光的宠儿,被浓郁的月光笼罩在内,意外地生出圣洁和威严的况味来。 面对孔敖这气势滔天的一矛,任何技巧和花样都毫无用武之地,我豁出全身的暗能量,“封鱼剑”纤小的剑体蓦地暴涨,变成一柄凝聚着犹若实质的月光的大剑,以同样的气势铺天盖地地迎了上去。 孔敖的眼中射出震惊和更加贪婪的神色! 一束明亮的月光险之毫厘地挡住了那如飓风骇浪的一矛! 在千分之一秒内,似乎天地都安静了下来,但尚未来得及去体味那种静到极点的感觉,强烈的光芒倏地炸开,水波一般地向外扩散。强光刺得我连眼睛也睁不开,泪腺开始分泌出泪水。我闭上眼睛,感觉到刚流下的泪珠立刻就被强劲的气流给吹到空中。 随后耳中传来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声。 这一击称得上惊天动地。 我周身疲软乏力,这一击竟抽空了我全身的暗能量,若不是爆炸般的威力释放出的气流将我吹得向后飞去,我很有可能跪倒在地上。 脑海中响起小虎焦急的声音:“主人,不要怕,备用星宿之力已经启动。”随后一股寒冷彻骨的如冰水般的能量涌了出来,填充进几条主要经脉中,我感到自己的力气又回来了一点,至少我可以放出一个能量罩,最大程度地保护住自己。 接着坚固的房屋龟裂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紧跟着发出轰然倒塌的声音,这座经过特殊工艺加固的房屋终究抵挡不住我和孔敖猛烈一击所释放出的威力,寿终正寝了! 我勉强提出少许力气,在房屋倒塌前冲了出去,但是仍不免被倒塌的房屋波及到,身上被狠狠砸了几下,痛得我差点吐血。 外面竟然也早已打了起来,只见在方冰的带领下,方香君、游明杰、向无云正在与守卫会客厅的好手战斗着。只不过之前我一心系在平生大敌孔敖身上,忽略了外面的发生的事。 “咳咳!”杨玄忽然狼狈万分地从倒塌房屋的边缘处钻了出来,神色又是惊惧又是恼怒。 我大喝道:“柳如是,柳如是!” 我正焦急地要冲到废墟上寻找时,突然废墟中传来柳如是的声音:“兰虎大哥,不要喊了,我在这呢,我没事。”柳如是顶着半个先前封存他的植物宠兽的水箱钻了出来。 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连房子塌下来都砸不坏。 柳如是将半截水箱扔开,跑到我身边,狂喜地道:“兰虎大哥,你刚才实在太厉害了!哇,那一道黄光你是怎么变出来的,我都不敢睁开眼!你打败了孔敖,你打败了军中第一高手孔敖啊!” 他一脸欢欣鼓舞的样子,似乎还没意识到我们并没有真正脱离危险。 守卫这里的士兵和一些好手还没摸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愕然望着眼前匪夷所思的情形,没有上来喊打喊杀。 突然一块巨石向我砸来,我抓起仍在欢蹦乱跳的柳如是闪往一边。巨石正好落在我们刚才的位置上,柳如是抹了一把冷汗,后怕地看着。 接着又是几块较小些的石头向我们砸来,随后废墟中爬出一个形象恐怖的家伙,我愕然道:“你没死!” 刚才若没有小虎事先对我的身体进行调节,能在危急时刻瞬间将星宿之力补充起来,我肯定会被倒塌的房屋砸个正着,即使不死也得半残。此刻孔敖从废墟的中间爬了出来,慢慢站起行走,虽然看起来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但竟然仍显得颇有余力的样子。 这怎么能让我不惊! 他走着走着,忽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我松了口气,这家伙毕竟还是个人,他已经重伤,即便还能动手,恐怕最多也就发挥出本身二十分之一左右的力量吧。 柳如是突然道:“他竟然还活着,那晚就是他趁我和别人打斗的时候突然偷袭制住我的,今天终于轮到我投桃报李了。兰虎大哥,让我帮你解决他吧,一了百了,让他后悔来找我们麻烦!” 我心中一震,这孩子口气中竟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凶狠! 我望着他蒙尘的秀气脸庞,他的神情显得坚定果断,眼睛中没有杀气,只有小孩子般的怒气。还好,他的心地还是纯洁的,只有单纯的爱憎,而没有沾染到任何别的带有利益色彩的东西。 我道:“放过他吧,他伤成这样,恐怕一年都未必能恢复。” “哈哈!”孔敖忽然狂笑起来,然后又艰难地咳嗽起来,血沫溅红了面前的碎石。 “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了,在我武道大成后,你还是第一个能把我打得这么惨的人!今天你若不杀我,异日我必千百倍还你,以报今日不杀之恩!”他疯子般狂喝道。 望着他眼睛中闪烁着的凶光,突然间我有点后悔制止住柳如是的行动了。这个家伙真是不值得人同情。 我皱了皱眉,正打算说两句狠话,要挟他送我们出去,脑海中忽然传来小虎的声音:“主人,扫描完成。结果显示,对方胸前植有一块智能晶体,智能等级为三,遭到重创,伤害程度超过60%,无法自动修复。” 我大惊,我还是破天荒第一次知道有人和我一样在身体中有另一个智能的存在。 我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有满肚子的疑问,却忽然不知道问什么了。过了片刻,我才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对方的智能与你相比如何?” 脑海里传来小虎自得的声音,瓮声瓮气地道:“我是目前为止人工智能最高的级别,五级智能,在这个世上能与我相提并论可没有几个。用你的话来说,我可是人工智能界的第一高手啊,他胸前的人工智能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个小瘪三罢了。” 孔敖站起身来,仍不死心地盯着我手中光芒已经大为减弱的“封鱼剑”。我冷哼一声,却也不去理他,忽然瞥见他手臂一处伤口中露出黑色的东西。那一处伤口,可能是在房屋倒下时被什么硬物给硬钩去了一大块臂肌,而在他的腿部几处伤口上也隐约看见了相似的黑色东西。 我道:“小虎,扫描他伤口内部的东西。” 小虎道:“90%类似生化钢,这是联邦政府近几年研发出的一种可以代替骨骼的东西,但是植入体内非常痛苦,好处是坚硬无比,可以举起数倍于自己力气的重物。” 我惊讶地道:“换句话说,就是铜头铁臂的大力士!难怪他力气这么大!” 小虎道:“他只有四肢植入了生化钢,代替本身的骨骼,其他部位仍然是普通的骨头。生化钢是有使用期限的,期限到了就需要将老化了的生化钢取出重新植入新的。” 想到将骨骼拆掉,再装上,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只是想想那种痛苦就觉得恐怖,他竟然将四肢都植入生化钢。孔敖不仅对别人狠心,对自己也够狠心的。 看来他过分追求武道已经使自己陷入邪道! 小虎忽然道:“我明白了,我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胸前植入三级智能晶体了。智能晶体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体内氧气和能量对生化钢的腐蚀,延长生化钢的使用寿命。” 我忽然想到为什么之前与他打斗时,会感到他跟一个机器人一样,不知道疲倦,并且精于计算招式的角度、气力的分配等等,这一切都因为他体内有三级智能晶体的帮助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杨玄咆哮道。 敌人围了上来,我“惊醒”过来,一把拉着柳如是就要往外闯,忽然想起一直没看到李秋雨。我心中一直将她看做非常厉害的家伙,所以下意识地以为她肯定能避开刚才的意外,没想到以她的修为和速度竟然也被压在房子下面了。 我慌忙喊道:“秋雨姐姐,你在哪儿?我来救你!” 连喊两声,突然一个人影冲天而起,看着那灵活的身法,我热泪盈眶,她没事。李秋雨抓着一个人一落地就向外闯去,厉声道:“兰虎,往外冲!” 原来她是为了抓住李治才会被房屋给压住。我心中一热,放出鯈鱼,一把抓起柳如是跃上鯈鱼的背部,指挥着鯈鱼向外冲去。 鯈鱼一出场,顿时震慑住围上来的士兵,这些人中虽然不乏好手,但又有几人见过这样模样怪异又看起来极为凶狠的怪兽呢!鯈鱼急速狂奔,同时挥舞着粗壮有力的前肢,三条巨尾左右摆动着,阻挡它的士兵皆被撞得哭爹喊娘地飞了出去。 除了“封鱼剑”这样锋利的神器外,无论什么样的兵器都很难令鯈鱼受伤,招呼在它身上的兵器都在一震后弹了回去。鯈鱼虎吼连声,摇头晃脑地看着四周被它吓得魂飞魄散的士兵,颇为得意地叫着,似乎想多享受一会这种令人恐惧的滋味。 但是我却强令它带着我们闯出去,“封鱼剑”在它的脑袋上狠敲了两下,它才闷闷不乐地收起自己桀骜不驯的脾气,气愤地一路冲了出去,所向披靡。 方冰带着其他几人一路跟在鯈鱼身后向外冲去。在我们身后只留下脸色难看的杨玄几人,还有面面相觑的士兵们。 也许士兵们在想:“这里不是特别行动部门的指挥部吗?我们不是专门剿灭各地蜂起的怪兽吗?怎么会让这么厉害的一只怪兽杀到我们的总部来了!” 一直到我们将众人甩在身后看不见影子了,我忽然想到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至少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呢?这营地里恐怕是不能待了,否则就被人给“守株待兔”了。 我速度一放慢下来,方冰就意识到了,他冷静地道:“弄两辆飞行器去都城,再想办法离开。” “好主意!”众人皆无异议,就连最不识趣的向无云也没有什么表示。丹婆婆炼制的疗伤丹药真是不错,我昨晚赶到医院给游明杰吃了三颗后,现在他已经能够自由行动了,从他刚才战斗中就能看出,虽然他只恢复了两三成的力量。 乘着两辆属于我们小队的飞行器,我们飞快地行驶到都城中,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 方冰的冷静感染到了众人,使众人并没有逃难的感受,他果断地道:“我们家族在这里有一个秘密联络处,现在正好可以去那里避一下。” 方香君惊讶地悄声道:“哥,我怎么不知道?” 方冰道:“你还没有到年龄,家族的很多事,父亲都没有让你知道。”方香君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李治已经被李秋雨给弄昏了,被她一手抓着,但是在都市中实在太惹眼,为了不引人注目,方冰将他接过来背在背上。在方冰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匆匆地来到了一个中型超级市场。 我们刚一进入超市,就有一个看起来颇有两下子的大汉迎了出来,接过李治,带着我们从一个僻静的通道中进入了地下室。 一个留着短胡茬、看起来十分干练的中年人正站在门口等着,锐利的目光瞥了一眼方冰身后的我们几人。 方冰一挥手道:“不用担心!” 那人才略微松了口气,看着我们人人一身狼狈,显出一丝惊疑的情绪道:“少主,我需要为您做些什么?” 那人很聪明,并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很守自己的本分,有些事上面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知道,主动去问,只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方冰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路,接着飞快地道:“我需要七张今天飞往云岩城的船票,越早越好。这个据点今天就放弃,我们走后,你们立即撤离,只留下几个不知我们底细的员工看守着就行。”然后看了一眼仍昏迷着的李治,望向了李秋雨。 李秋雨这时情绪也稳定了下来道:“将这逆子也一同带回你们的家族吧,我会留言给父亲,让他派人联络你们的。” 方冰点头对那中年人道:“好,就这么办吧,你现在就去办,我会录一段影像,详细说明今天的事,由你带回去交到我父亲手中。” 那人立即恭敬地道:“没问题,少主,我们照办,我立即亲自去找我们买通的官员弄七张今天最早到云岩城的船票,但是属下有个建议。” 方冰道:“说吧。” 中年人道:“云岩城是偏远城市,去那里的飞船非常少,一般一天只有一班,时间也并不合适,如果通过我们的人去弄船票,很容易被人查到。不如少主先从这里坐飞船去‘观海城’,那里经济发达,去往那里的飞船的班次最多,来往旅客也多,很难被人查到,而且可以马上离开这里。等少主到了那里,我会通知那边的弟兄提前弄七张飞往云岩城的船票。不知少主以为如何?”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家伙难怪会被派来都城主持这个秘密据点,果然老谋深算。 方冰脸上浮起赞许的笑容道:“不错,就按你说的办,去吧!” 中年人脸色平静,并没有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当下,方冰就一人进了密室,录下了影像,然后李秋雨也去密室录下了影像,走了出来。李秋雨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仍昏迷着的李治,忽然向我道:“兰虎,你最好也留下一份影像。” “嗯?”我疑惑地望着她。 她微微一笑道:“难道你想落下一个逃犯的身份?” 我隐约有些明白了她的想法,道:“你的意思是……” 她从容地娓娓道来:“今天的事可大可小,关键是看怎么来处理。我们闯入杨玄的地盘,那些高手无一没被我们打伤,连营地都被你毁了,那个军中第一高手更是凄惨到了极点。若我们不做好准备,没准就被他们扣一个新人类造反的帽子,而我们逃走后,等于是死无对证,任他们怎么说。到时候万一新人类与军方闹翻,就算知道真相也晚了。” 我想了想,李秋雨说的确实是实情,那些对新人类充满敌意的将军早就巴不得有这么个借口呢,我心情突然沉重起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李秋雨双眸透出强大的自信道:“我们中又有谁是好惹的呢?我们李氏家族和方氏家族,还有向无云的家族和柳如是的家族,你的背后还有黑豹女王支持你,她在新人类和联邦政府的军队中都有很大的号召力,黑豹女王的丈夫更是联邦政府首屈一指的科学家和超级智能机械战士。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轻易他们是不敢动我们的。” “但若我们成了理屈的一方,我们背后的势力自然很难为我们出头,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告诉家人,让他们做好准备。这件事我们本就是被动应战,只要我们占了‘理’字一方,杨玄他们和孔敖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我道:“不错,这事确实玄妙,谁占了‘理’字,谁就占了上风,那我该怎么做呢?” 方冰笑着接过来道:“你留下一份影像,我自然会派人送到黑豹女王手中,以她在军方的势力,再加上我们两大家族的支持,这件事自然也就会不了了之。而我选择去云岩城,也正是不想给人口舌说我们畏罪潜逃,正好黑豹女王已经为我们申请了去那儿执行任务的命令,等这段风波过去之后,我们便可堂而皇之地回来。” “好计策!”我呵呵笑道。 当下我在方冰的指点下也录了一份影像,随后有人给我们送来了一些糕点。打了一早上,此刻众人确实已是腹中叫饿了,于是众人狼吞虎咽一顿,还没吃完,中年人就回来了。 他送上了七张飞往观海城的船票,时间是二十分钟以后的,我们七人坐着早已给我们准备的一辆外表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悬浮气垫车驶往华炎城第三大航空港。 在车上,方冰又将事情大致交待了一次,十分钟后我们便抵达了港口。刚上了船,飞船便开走了,看着飞船下方不断缩小的华炎城,我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暂时我们安全了。 想起之前在方家的秘密据点留下来的影像送到罗兰阿姨手上时,不知道她会有什么表情,会不会失望,我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坐在我身旁的方香君忽然转过头来,睁着一对明眸向着我嫣然一笑道:“想什么呢?放心吧,福叔是最得父亲赏识的人,他非常有本事的,我们一下飞船就能拿到去云岩城的船票。” 她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对她的好意,我依然感谢,我向她一笑道:“原来他叫福叔啊。” “是啊,”方香君悠然道,“你不要看福叔的武功修为并不高,但连父亲也称赞他是个非常有才能的人呢。而且他的妻子也是个很好的人,我小的时候最喜欢让他的妻子抱了,在我大了一些开始被父亲逼着学习武道时,每天都痛苦得真希望就那么死去,可是我一躺在她怀里听着她给我讲故事,我的心情就平静了,疲劳也一扫而空,香香地睡着了。” 看着她一副沉浸在甜美回忆中的俏丽的样子,长长的睫毛不时动一下,眸子中泛着动人的神采,我心中暗暗感叹,作为世家子弟显然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艳羡的,很难从她乐观的外表想得到她幼年吃过很多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看来她对福叔夫妻很有感情,难怪刚才那中年人对方冰毕恭毕敬,但看着方香君就多了一分长辈的慈爱。 除了方香君在我耳边低声地说着幼年的趣事,其他人都保持沉默。 柳如是是个例外,他还年轻,热血冲动,并不把眼前的逃难当做一回事,又因为修为大有突破,故不时地东看一眼,西看一眼,充满了小鸟脱出鸟笼的兴奋。 我们这群人中,我、方冰、李秋雨三人江湖经验最多。现在虽然是前往观海城,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所以方冰和李秋雨虽然看起来是在闭目养神,但实际上船上大部分的乘客的举动他们都在留心地注意着。 游明杰也闭着眼睛,大概是趁着这段时间在调理体内的伤势。 向无云一反常态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中在想着什么。 我轻吁了一口气,虽然看起来我们已经安全了,但是我分明感到其中暗流涌动,恐怕还有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在等着我们呢。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通,但是去云岩城……我还真怕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我瞥了一眼嘴角挂着似笑非笑表情的向无云。去了云岩城,托庇于向家的势力,实在让我心中有些没底,至少向无云看上去并不是一个拥有宽阔胸襟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在我手中吃过瘪,他会大方地不计较吗?何况他对方香君一向不怀好意,若是他要利用家族的势力乱来怎么办?到时候李秋雨、方冰、柳如是和我都不会坐视不理,万一要和向家发生了冲突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头疼地摇了摇头,我只能对自己说要镇定,自己的心不能乱,不管周围的环境有多乱,只要我的心不乱,一切就都有希望。 就把所有的危机和苦难都看做是对自己的挑战和人生的磨炼好了,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想通了之后,我发觉困苦磨难也没什么了,烦恼和恐惧也消失了,我的心情又恢复了平静。 下集预告 兰虎一行人来到了位于古鹿山脉附近的云岩城执行任务,奉命抓捕出现在云岩城边沙漠中的强大凶兽。 兰虎等人刚下飞船,就遭到了当地部落杀手的刺杀,惊心动魄中众人在向家堡中安顿下来。 向家堡是方冰小队中向无云家族的大本营,五十年来不断收留遭到迫害的新人类,逐渐发展壮大成为云岩城第一大势力,对沙漠附近的城镇都有很大的影响力。 被兰虎用“封鱼剑”击败的“粉碎机”孔敖的弟弟为了替兄长报仇,尽遣帐下高手,配合两个仇视新人类的将军的手下追杀至云岩城。 一时间云岩城中众势力犬牙交错,风云再起。 沙漠部落的圣女突然到访,意图与兰虎结盟,更令兰虎对向家堡的家主向天道有了全新的了解…… 在夜间的沙漠中,兰虎意外地发现了他们一直苦苦找寻的凶兽,却不慎被凶兽咬伤,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该凶兽体内的能量竟与火鸦同源…… 兰虎按圣女的指点找到了向家堡位于沙漠中的秘密地下基地,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返回向家堡途中兰虎在绿洲内休息,却在无意中听到了一段对话,令他义愤填膺…… 战火重新燃起,兰虎再次举起了神剑,为生存而战……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