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命师传奇·卷八》 恐怖的三个相信! 「文/不可诗意的刀老大」 最近,我遇到了一个很恐怖的老人。 记得那是个刚刚从台北开完会,想要做火车回彰化的晚上。买完了车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开车,于是我背着背包遁入火车站的地下街开晃。 地下街其实是很无聊的低底迷宫,晃着晃着,猛不防我被大声叫住。 “有为青年!” 有为青年,那一定是在叫我了。 一回头,我看见一个面带诡异笑容,身穿更诡异红色西装的老人,他靠着灰色的柱子,站在堆放施舍零钱的铝罐后面,左手按着一顶黑色的高脚帽。 被这种模样的老人叫住,是正常人的话根本不会停下脚步。 我很正常,原本想一走了之,但我很在意老人头顶上的高脚帽。干,因为那顶高脚帽在动,扑通扑通的,好像有东西从里头拼命撞着帽,却始终失败,因为老人的左手死命的压住他的帽子。 “有为青年,你的脸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诸事不顺啊?”老人神秘地说。 好老套的开场白,换点有意思的台词再骗钱吧! “这样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已经连续五十期大乐透都没有中头彩了,运气实在是很背!”我的眼睛直盯着老人头顶的帽子。 要不是他的左手一直压一直压,“那东西”早就从帽子里蹦出来了吧! 但是……那东西是什么呢?靠,好想知道! “哎,想知道诸事不顺的原因,就喂它一百块吧。”老人指着地上的铝罐。 “不想耶。”我面带微笑,靠,那帽子还在动! 老人并没有失望,反而更神秘笑着,眼睛古溜溜在我身上打转。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个老人时不时在骗钱哩?现在的有为青年,难道都不愿意相信别人了吗?连一百块钱都骗不起吗?性格决定命运,有为青年,你的性格,就是多疑。”老人用“一语道破”的气势看着我。 但,多疑个鬼啊!我压抑住想掀开老人头上帽子的冲动,说:“那我改怎么办才好呢?难道真的要给你一百块吗?” “有为青年,你看,那边有个小女孩在兜售爱心原子笔,你怎么说?”老人指着远处角落。 一个胖嘟嘟的女孩死缠着高中生兜售盒子里的爱心笔,一枝一百块,目标是捐助给非洲没有饭吃、又没有疫苗可打、头很大肚子又瘪的病童。 “用爱心骗人的烂东西,不如把钱捐给去死去死团,帮助宅男脱团。”我耸耸肩,忍不住回忆自己曾经掏钱买过对少次这种绝对断水的烂爱心笔。 “你看你,这还不多疑?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亿个人都不买爱心笔,那么就会短少一百亿远的捐款,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老人叹气,脸色却很得意。 “如果那种骗人的捐款到得了非洲,我的小鸡鸡就会天天下蛋了。”我说,全身都在发抖。 我的天,那帽子里的东西一直撞一直跳,我好像冲过去把它掀开来啊! “那,你看那边那个没有手也没有脚,一直在磕头的胖子乞丐怎样?”老人凌空一指,一道虚弱的气剑射向七点钟方向的胖乞丐。 猛磕头是胖乞丐的强项,咚咚咚咚咚,震得放在他眼前的破碗叮叮叮叮响。 “吼,那是诈骗集团的手下啦,电视都有拍到,等他下班了就会有一台的士开过来接他,然后帮他装上黄金义肢去酒店摸奶还不好!”我故意夸张。 “那我说,我的帽子里装了一只兔子,你相信吗?”老人正色。 靠,有什么好不信的!原来是兔子啊! “不信吧?哈哈!真的就是兔子!”老人哈哈掀开帽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快要闷死了的兔子立刻从老人的头上往我的方向冲跳下,虽然我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吓了一大跳,狠狠大叫了一声。 “……”我后退了好几步,看者地上那只肥死了的“兔子”。 王八蛋,这哪是兔子,这明明就是一只挂着长耳朵道具的猫! “依照你的面相,不相信人的后果,运气会一直不好下去喔!”老人好像怕被我揭穿似的,一脚往肥猫的屁股踢去,肥猫立刻一溜烟逃走。 这是什么东西啊!要骗人脑筋也得清楚才行! “老头别用算命骗人了行不行,我才刚刚拖稿了一部小说,讲的就是人类的命格可以猎来换去,超吊的猎命师!这个年头谁还跟你聊老到不行的面相术啊?”我竖起大拇指:“所以说,猎命师的确是,行!” “你看你,是不是又不信任人啦?不信任就是不幸的开始,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老人猛摇头,窃窃笑道:“过了今天晚上,你唯一可以从厄运中走出来的方法,就是连续相信三件你遇到的请求。” 火车时间快到了,于是我飞也似逃离现场。 隔天早上,超级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我起床的时候,庸懒的翻了个身。 隐隐听见波的一声,顿时我感觉到胯下有一股黏稠的异样感。 “不是吧?”我迷迷糊糊拉开裤子,身为枪神,没道理梦遗啊! 结果,我看见了一颗破掉的蛋在我胯下悲愤的爆裂,蛋黄蛋白流了满裤子。 “这怎么可能!”我太哧了,再怎么梦遗,也不可能射出一颗蛋啊! 我无奈的走到浴室洗澡,一边研究那颗破掉的蛋。 百分之百是颗鸡蛋,不是人的蛋(没这种东西)。 是我哥哥或弟弟在恶作剧吗?都已经这么大的人还会开这种超机车的玩笑吗?还是我梦游跑去冰箱拿了颗蛋放在我的胯下睡觉?我很疑惑,但毕竟我是个有理想有志气的有为青年,随着沐浴乳泡泡冲掉小鸡鸡上的黏稠蛋黄后,我立刻忘记此事,跑去跟小郭襄快乐约会。 第二天早上,如你所愿,超级恐怖的事再度降临在我的小鸡鸡上。 我醒来时,再度发现胯下有很异样的触感,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不敢随意翻身。我小心翼翼的起床,打开裤子,赫然就是一粒蛋! 鸡蛋! “太可怕了吧!”我抓着那颗蛋,激动的全身抽搐。 我想起了三天前那古怪老人的话,到了次时,会下蛋的小鸡鸡让我不得不相信老人的忠告:从现在起,我得连续相信三件事情才能解除我的厄运! 在惊恐之余,我跟本无瑕思索我到底是被什么厄运缠上,光是小鸡鸡会下蛋这种世界奇妙物语我就很难承受了,如果还有别的厄运,例如我的屁股会唱歌或者我的腋下长香菇,我一定会崩溃。 身为一个什么都写什么都信的小说家,我立刻采取了科学的思维面对这个悲剧。我用google调查了一个鸡蛋的成分组成:蛋壳、蛋膜、蛋白、气室、卵黄膜、蛋黄,以及蛋黄上的小白蛋,和有个定蛋黄位置功能的帮带。若将这些成份换算成营养,大概是鸡蛋白没一百公克,热量三十六大卡,蛋白质:八.二公克;鸡蛋黄每一百公克,热量三百三十五大卡,蛋白质:十六.二公克;鸡蛋壳等等以此类推(鸡然鸡蛋的热量会跟着烹调方式也所不同,但!我又不煮来吃!),然后我上了汉尼拨的食人魔美食网站,点进人肉的营养剂量表,估算出以我身高体重的营养能量,然后用次数值当成为母,再拿鸡蛋的营养下去除,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只要我每天都下一个蛋,过了一年八个月我就会变成人干死掉! 一年八个月! 我不要! “坚强!反正只是连续相信三个要求,我一定可以办到的!” 我洗完脸,看着镜子拍拍脸颊,振作振作。 结果我脸一拍完,手机就响了。 “喂?” “呜呜呜呜呜呜……” “……一大早是在哭虾小啦?” “爸比……呜呜呜呜呜呜……我被绑架了,我被揍得好惨啊!他们都不给我东西吃,还一直打我!揍我!踢我!还说不给我饭吃要让我饿死!呜呜呜呜……” 太不敬业了吧,先别提我哪来的儿子,这种台词是哪来的演技超逊的诈骗集团啊!诈骗几土那就是被你这种烂咖给破坏名声的! ……不!不行!为了让我小鸡鸡不再生蛋,我绝对要压抑我的理性,我一定要勉强自己相信自己有个未曾谋面的儿子(或许是某天晚上被女鬼诱导致梦遗中标的阴阳产物,终于在阴间打电话给我这个没负过责任的老爸求救!)。 “儿子,那怎么办?” “坏蛋说要拨一百万到他们的户头,呜呜呜呜呜呜!”儿子很爱哭。 “一百万我只有精子啦,一千块。”我沉住气。 “十万块!”我儿子很果断。 “两千块。”我抓住手机的手气得发抖。 “一万块也好。”我儿子竟然是个将才。 “两千块极限了,账号给我。”我叹口气,摸着悲伤的胯下,拿起笔。 于是我抄了一组银行账号,很不爽地汇了两千块给我那被揍得很惨的儿子。 哎,恐怖的事才发生了一件,就花了我两千块,我真不想知道接下来还会被迫相信什么样的鸟事…… ——待续 第1节 时间:公元2020年,东京类银事件发生后一个月。 地点:台湾,国际都会台北。 世界排行第五的摩天高楼,101大楼里新开的华纳威秀影城。 影城里人来人往的,十之八九都是手勾着手。不管科技怎么进步,人们对吃的品味还是不易改变,许多刚刚买完电影票的约会男女,手里都拿着一桶爆米花,与各种口味的可乐,同时喂养着爱情与舌头。 第七厅,正在上映的是好莱坞年度巨片“异形大战绝地武士”,声光特效自然一流,演员阵容更是一时之选,年迈的汤姆克鲁斯饰演誓死捍卫议会的绝地武士,与饰演西斯武士的亚当休伊斯尽弃前嫌,携手共抗入侵共和国的变种异形。乱七八糟的剧情吸引了影迷的疯狂支持,电影院里不时暴起掌声与笑声。 散场,观众陆陆续续走出戏院,笑声依旧不断。 两男一女。 “刚刚那片真是既好气又好笑!什么鬼啊,绝地武士竟然正经八百地在那边砍异形!”一个绑着马尾的女孩,挽着身边的高瘦男子哈哈笑道。 “但不看还真不行。这种剧情不是想看就看得到的,十年一见啊。”高瘦男子笑笑,散乱的浏海盖住额头。 “是啦,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一个较矮的男生走在高瘦男子身旁,笑嘻嘻说道:“说不定再过十几年,我们就可以看到刀锋战士对终极战士啦,还是蜘蛛人对麦当劳叔叔耶!” 较矮的男生笑得畅怀,高瘦男子的眼角却淡淡往旁一瞥。 两个高大的男子,若无其事地站在后方交谈,一个看着手表,一个推着太阳眼镜。表面上聊得挺开心,实际上谈话的内容却乏善可陈,许多字语都重复了。仔细拆解辨别,还可以发现字句理夹杂着特定的术语。 “发现奇异的命格能量。对方是最高等级的通缉吸血鬼。”一名男子说。 “命格的能量出奇的高,但还没分析出是哪一个已知的命格,恐怕不易对付。请邻近支援灰兽。”另一名男子假装看着手机上的简讯。 这些,都逃不过高瘦男子锐利的耳朵。 从两个小时前一进电影院开始,这两个男子就一直注意着他。他们的身上,有很明显的猎人气味,却又不像单纯的那么回事。 而现在,十一点钟方向跟三点钟方向,同时又有两名黑衣男子假装逛街,却以监视的眼神慢慢接近自己。 高瘦男子心忖,就某种恐怖的默契而言,台湾的秘警暂时不会动他,猎人也不会这么没趣找死。 会是谁呢? 想知道答案,只有一个办法。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回去吧。”高瘦男子笑笑。 “……又来了是吧?”女孩叹气。虽然没有叹气时该有的落寞神色。 “王八蛋老大,那我呢?”较矮的男生摸摸鼻子,有点不知所措。 “保护女士当然是你的责任啊。”高瘦男子迈开步伐,说:“我去去就来。” 第2节 大型气管间的中央空调嗡嗡运作声,在偌大的洗手间里听得格外清楚。 高瘦男子穿着浅绿色的旧牛仔裤,一身黑得发亮的短皮外套。 在洗手台前,高瘦男子从容地梳起他的额发,将凌乱的浏海拨开,露出额头上的青色疤痕。微笑,看着镜子里慢慢接近的两道人影。 人影驻足在洗手间的尽头,似乎意识到保持距离的重要。 毫无意外,是刚刚那两名眼神有异的男子。 三个人都不说话,气氛诡谲。 几个上班族在洗手间里大声嘻笑,有个第一次约会的高中生猛对着镜子挤青春痘,一个老先生站在小便斗前的时间多得让人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水声。 上官无筵并不想让这些老百姓卷入紧接下来的事件,于是慢条斯理地将肥皂泡沫均匀地涂满双手,微笑洗起手来,悠闲到每个指甲缝都仔细清洗干净。 关于上官无筵轻松以待的举措,也正合两名黑衣男子的意。 一方面,他们也正等待着强力的支持赶来。身为组织的战斗零件,他们并不自大,一切以完成任务为最高指导。如果强力的支持“灰兽”驾到,这场战斗才有百分之百的完全胜算。 另一方面,他们亦不想节外生枝。 现在远远还不是组织在世人面前曝光的时机。必要时杀了眼前的命格强敌后,若搞得一地汤汤水水,他们还得去101大楼里的管理员室将监视影带给取出消灭;如果场面太过混乱来不及去管理员室,即使用上了战略型微缩EMP电子脉冲弹消灭大楼里的所有电子储存资料,也在所不惜。 水声不歇。 从容洗着手,上官却刻意散发出连寻常人都察觉得到的危险杀气,从无到有,从有到强,凛凛杀气压迫着二十坪大小的空间,洗手间里进进出出的游客渐渐感到不对劲,有的连拉下拉炼都没做就知趣地离开。终于四下无人,三人之间的沉默始将打破。 “上官无筵?”两名男子都戴着闪着红光的眼镜,解开上衣的钮扣。 正是。 亚洲第一飞刀,无敌百年的上官无筵。 “既然知道,就应该珍惜生命。”上官看着镜中的两男,并没有回头。轻轻合掌,甩着手,让指缝中的水液喷溅开来。 上官并非神经质的战斗狂,并没有随身携带所有的家伙。 但他也不是莽撞的自大狂。 他的腰际皮带上依旧扣有五柄钢质飞刀,四柄银质飞刀。 够了。 无论如何,够了。 “抱歉,我们不是为了你的名字而来。而是为了你体内不属于你的东西。”一名黑衣男从身上拿出两颗橡皮球,捏破丢出,橡皮球朝四周喷出红色的怪雾,却没有因此启动101的火警警报。 两男的手臂上似乎装载着特殊的不明武器,上官嗅到了不寻常的危险。 隐隐约约,上官腰扣上的飞刀微微震动。 “要什么?不是太贵的话,我送你们就是了,别把人家辛苦打扫的洗手间弄得红通通的乌烟瘴气。”上官叹气,两手一摊。 “那也得,让你先把命送掉才行。”两黑衣男并没有开玩笑的意味,身影一半埋在红色的怪雾里。 “那可不行,我是个很贪恋生命的人,简单说就是怕死。”上官笑笑,还未明白腰扣上的飞刀为何震动,难道是感应到了敌人的杀气? ……敌人的等级真的有那么高吗?高到连自己养的兵器都受到了这种影响? 哼。 “话说从头,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硬要我花时间杀掉你们?”上官眯起眼睛,说:“我不是金田一也不是柯南,对解谜种事不感兴趣也不擅长,趁你们还有说话的力气,快点把你们的身分交代清楚吧。” “挺有自信的。”一个黑衣男冷笑,伸手按下了手臂装置上的金属钮。 “算了。”上官并没有兴趣等待敌人亮出武器,也不回头,他的手模模糊糊一晃,飞刀快速绝伦地激射而出,朝一名黑衣男的喉咙狂飚。 然而飞刀才刚刚脱手的瞬间,上官就感到飞刀出手的角度些微不对劲。似乎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在拉扯飞刀,将飞刀的行进轨道从一脱手时就开始破坏。 果然,飞刀在接近黑衣男的一公尺后急堕斜落,惊险地擦过黑衣男胸胛。 时同此刻,黑衣男被上官的飞刀袭中前,与另一名黑衣男同时从手臂的奇异装置中喷出了危险的银色闪光。 两道闪光滚滚而出,犹如狂鹰裂空斩袭! 第3节 “好快!” 上官暗暗讶异,看着镜子中的闪光一骤。 上官可是“速度的第一行家”,连他都这么讶异此银光兵器的“快”,足见银光兵器的迅雷不及掩耳。在这么短的距离,似乎是来不及闪躲了! ……用掌徒手硬砍?硬接? 太凶险! 上官心神如电,来不及回头应付,双手便从腰扣间各抽出两柄钢质飞刀,一运气,直觉往斩向自己背脊的两道银光招架。 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中,两柄飞刀应声断折,银光狠狠削向前方的镜子。 迸! 镜子当然四分五裂。 但上官消失了。 上官及时躲开,却没有如往常迅速冲向飞射奇怪兵器的敌人,一人一掌结束战斗,而是在兵器交击的瞬间冲向洗手间深处,一边思索着几件事。 首先,在手中飞刀与对方奇异兵器碰撞的要命时刻,他看清楚了敌人的兵器是两只银光流转的金属圆盘,金属圆盘的边角至少有四道突起的利刃。 由于圆刃不只是高速前击,还加上了凶猛的自转,斩击的破坏力连他已运气强化的钢质飞刀都能轻易催断,刚刚若用手掌硬碰硬互斩,下场堪虑。 第二,从圆刃行进的轨迹与敌人挥舞手腕的动作来看,他确信圆刃的攻击原理来自于“磁力”。而敌人手中的金属装置,就是用电磁力控制圆刃的机关。 这也就是在还未开始战斗前,他身上的飞刀隐隐晃动的原因。第一击飞刀出手,原来是要见血封喉的夺命佳作,却受到莫名牵引的影响只是堪堪擦过敌人胸胛的道理,自然也是敌人手中机关的巨大磁力所影响了。 第三,这些红色烟雾是什么鬼?受过对毒药、麻醉药强力忍受训练的上官,并没有感觉到这些红色烟雾里藏着类似的威胁,但却被这两个黑衣人当作是战斗的开场白。 难道,释放红雾只是一种仪式? “理所当然,打蠃了才能问出个所以然。” 上官才刚刚落下,一脚踏在小便斗,击碎镜子的圆刃溜滴滴转了个弯,又回到了敌人手中的装置。只是轻轻在黑衣人手臂上一掠而过,圆刃像是补充了电磁力,速度不减,再度悍然喷出。 而且,这次变成了四把磁刀! “啧啧,真厉害的武器。” 上官拉开了战斗距离,睁大了眼睛,现在磁力圆刃是怎么样也砍他不到了。 此时此刻,“身形如电”不只是一句夸张的形容词,上官将这四个字做了最好的诠释。只见圆刃在半空中来回扑击,却只是将陶瓷小便斗与大理石墙砍得支离破碎,却连上官皮衣的边都没沾着。 完全,就是两种等级的速度。 “太惊人了,连系统的模拟攻击中都没有遇着这种状况!”黑衣人惊惧不已,不断拉扯无形的磁力线操纵凶残的武器,但明明就要斩到了目标,目标却每每惊险地躲过。 ……好像,是在测试他们还能将磁刃操作到什么境界似的戏耍。 “还蛮有一套的嘛,如果是其它的黑奇伙伴,能够顺利在这种武器底下活下来吗?”上官在猛如潮水的圆刃攻击中思忖:“不行,太危险了。一定得问出他们是哪里的组织,是政府新雇的猎人,还是嗜猎者组成的暗杀集团……” 风切声中,上官突然想起了最近沸沸扬扬的惨剧。 上个月底,哲人帮里的超级猛将“快思客”,在开往高雄的夜班火车上遭人暗杀,尸体被切成上下两半,上半部留在车厢,下半部则遭抛落铁轨,死状奇惨,恐怖的尸体照片流传在“可笑的气球”网站里。 江湖上盛传,此案是赤爪帮里与其素有旧怨的“厉手白发”所为,但厉手白发唯一的左手有多大能耐,上官最清楚。留在快思客尸身上的超高速斩切创口,绝对不是厉手白发的杰作。 ……答案,就在身边呜呜咽咽的风压里。 就在上官发愣的同时,呼啸而过的圆刃将他的黑色皮衣划开一道口子,一个高速回旋,又擦过上官的颧骨,破出血红。 “混帐,这件才刚买不久的黑色皮衣也保不住。”上官骂道,双手闪电击出。 须知道,上官有过的江湖浑名里。 有一个称号,曾让一百个猎人,三百头吸血鬼丧命。 霹雳手。 第4节 吸血鬼的动态视觉达到顶尖,看准磁力圆刃的轨迹,上官的双手一拍。 四只高速盘转暴行的磁力圆刃,旋转再怎么快,边刃再怎么锐不可当,一旦被上官的霹雳手狠狠“垂直击中”圆刃中心,立刻像铜钹般互相撞击在一块,傻傻地坠落。 “!” 不等两名黑衣客反应,上官如子弹般冲出。 划破红雾,一眨眼来到两人面前。 “拿出你们剩下的本事吧。”上官冷冷挥拳。 黑衣客并非单单依赖磁力圆刃之辈,徒手打斗也是一流猎人的身手,但在上官面前,他们的所有攻击就像是小鬼撒野,上官随手便将两人的双手手骨打折,又在两人的后颈轻轻一斩。 上官的斩击重若千钧,其中一名黑衣客重重倒下,口吐白沫;另一名黑衣客却只是身形一晃,十分硬气地勉强站着,不让膝盖坠地。 上官冷冷地看着屹立不倒的黑衣客,他的鼻腔蓄满了浓稠的鲜血,在摇晃的身躯下,鼻血涌出,如虚弱的风筝线一丝晃落。 “好一条汉子,我知道不论我用什么手段逼问你,你都不会说实话的。”上官看着身旁不倒的硬汉,一脚踩醒倒在地上的黑衣客,严肃说道:“所以说实话的工作,就交给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你了。” 倒在地上的黑衣客像虫子一样,眼神迷离地看着几乎完全被毁掉的洗手间。 “说,你们是哪个组织派来的。”上官问。 “去死吧。”地上的黑衣客咬着牙。 “啧,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上官伸手往旁一抓。 上官这一抓,并非抓向倒在地上的黑衣客,而是将硬是不肯倒下的黑衣客的肩膀,活生生抓了一大块下来。 这是何等痛楚!痛得黑衣客恐惧得嚎叫了起来,丝毫没有一丝硬汉风范。 “哪个组织?”上官将鲜血淋漓的肩膀,连肉带骨丢在地上。 “……”地上的黑衣客骇然,目瞪口呆。 “你的伙伴好像不明白你的痛楚。”上官蹲下,瞪着地上的黑衣客。 “没办法,谁叫你将我新买的黑色皮衣给割坏了。”上官若无其事伸手往旁边一抓,指力催动,竟将痛得快要疯掉的黑衣客的膝盖整个拨下。 偌大的黑衣客终于摔倒,完完全全被疼痛所强暴,眼泪迸出。 乱七八糟的膝盖被上官随手抛到一旁,尚黏在膝盖上的神经束格外触目惊心。 “哪个组织?”上官问得意兴阑珊。 刑求不是上官的强项,聆听哀号更不是他的兴趣。 所以,上官只是按照最有效率的方式,问出想要的答案。 这种问不出答案也无关紧要的“强势”,所带来的恐惧完全吞噬了黑衣客。 “……Z……组织……”黑衣客闭上眼睛,颤抖地吐出这三个字。 “喔,就是传说中那个热爱中介和平的怪组织吗?原来,这就是你们中介和平的方式,就跟你们把类银制造出来的道理如出一辙。”上官自问自答,这个组织成立的时间、庞大的程度已足以让慵懒的上官知悉。 “……” “哲人帮的快思客是不是你们杀的?” “是。” “红色的雾是干什么用的?” “……说了,你这家伙也不会明白。” 上官伸手,立刻将失去肩膀与膝盖的男人的身上,又剥了一样东西下来。 这一样东西,比起肩膀与膝盖,算是可有可无的装饰了。 血淋淋的左眼皮。 “混帐!是困住命格用的血雾!我们是想猎捕你身上的怪命!” “命格?” 上官皱眉,想起了几年前圣耀跟他说过的话。不过这几年圣耀所说栖伏在他体内,不断夺走亲朋好友的“凶命”,似乎已经消失不见。圣耀还是跟黑奇帮上官组混,大家却都活得好好的。 趁着上官这一思忖,身体被当作玩具般拆卸、痛到快疯掉的黑衣客,猛然一头撞在大理石墙上。头骨迸裂,断气了。 “杀死我!是英雄的话就别耍折磨手段!”同伴自杀了,地上的黑衣客咆哮。 他不畏死,只恨强援未到。 “说得也是,是我不好。剩下的我自己慢慢查吧。”上官冷冷说道,伸出手指往黑衣客的额旁太阳穴一戳。 力劲透进黑衣客的颅内,终结了大脑最后的憎恨指令。 红雾渐渐褪去,短暂的黑暗问话结束。 趁着秘警尚未被这场破坏性打斗给惊动赶来前,上官静静地审视他杀死的两个可怕敌手所留下的额外资讯。 不断闪动数字与奇怪名词的红色墨镜。 背袋里经过特殊强化的镜子。 以及非常精密嵌合的磁刀装置。 上官并没有说错,接下来Z组织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刺客前来。 他的理论是:杀到最后一个刺客,总会拼凑出背后的真相。 反正黑暗赐给他的时间很多。 “不对,刚刚不是有四个人刺客,现在我只遭遇了其中两个……”上官心中一懔,罕见的冷汗瞬间湿了他的背脊。 命格……圣耀的凶命…… “糟了,这群人不只是要找我!”上官霍然站起。 突然,101大楼的灯光哑哑熄灭,整栋楼没入高耸的黑暗。 〖百命藏麟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无可避免的,宿主有自我中心的倾向,过度自信的气质,却让周遭朋友无不拜服,不知不觉成为人群中的领袖。当宿主集中精神时,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往往让人无法直视。 特质:与命格“一元复始”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命格的霸气将令周遭所有命格伏首称臣,失去原本的运作形式,作用范围依照宿主应用命格的熟悉程度而定,有时也会视周遭命格的等级而有不同。有些天性狂霸或能量深厚的命格未必失效,只是遭到压抑。 进化:无〗 第5节 与上官一起到101大楼看电影的,当然是佳芸与圣耀了。 话说圣耀自从被上官说服不再一个人流浪后,说也奇怪,只要牢牢跟在上官旁边,他身上巨大恐怖的“凶命”就像消失一样,除了快速修补身体的功能,再也没有害死过任何一个伙伴。 发现了这奇妙的一点,圣耀也就从善如流,带着体内穷凶极恶却畏惧孤独的凶命,就这么永久投靠上官。圣耀不再孤独,与凶命之间也就相安无事。 尽管如此,圣耀还是不敢将黑奇帮的伙伴们,唤得太亲昵。 “臭女人,王八蛋老大他不会有事吧?”圣耀有些紧张,眼神不时四处张望。 “他说去去就来,就是去去就来啊,没有一次失约的。”佳芸笑笑。 对于她的男人,佳芸总是很有信心的。而佳芸也从没怀疑过,身旁这个老是叫上官“王八蛋老大”、叫自己“臭女人”的男孩,舍身用生命保护自己的意志。 不幸的是,考验很快就来了。 红色的烟雾不知何时已在四周缓缓弥漫,将两人通往楼下的手扶梯前的视线重重锁住。佳芸与圣耀机警地停下脚步,发现两个黑衣人不怀好意地站在手扶梯前,看样子是不让两人离开了。 “一个命格名谓不明,只知道是厄命形态,等级仍在估算中。” “一个命格是奇命形态,叫‘魔音穿脑’,等级约一百五十年。” 两个黑衣客说着话,眼睛里的坏算盘丝毫不隐藏。 自己也就罢了,但佳芸……圣耀的冷汗滴下。 “等等,真是太惊人了!这两个目标身上的命格,在离开那个叫上官的目标后,能量竟快速膨胀开来。”一个黑衣人看着红色墨镜里不断飞跳的数据,惊诧不已:“尤其是这小子身上的命格能量至少有一千年以上的寿命,简直不可思议。” “奇货可居吗?哼,就算是在大庭广众下也顾不得了,速战速决吧。”另一个黑衣人冷冷说完,双手轻轻一划。 两道银光削过空气,直扑圣耀与佳芸! “快逃!”圣耀本能地挡在佳芸前,硬生生受了磁刀凶气腾腾的砍扑。 圣耀死命站好,但在两柄磁刀穿过他胸腔,砍碎两叶肺脏的瞬间,力道仍将他的身体拨空了半公尺。 鲜血飞溅在佳芸的脸上。 两柄磁刀已迸出圣耀的背脊一半,眼看就要穿出,划向佳芸。 “凶命拉住!”圣耀在半空中瞪大双眼,痛苦地嚎叫。 一股惊异的力量被迅速召唤出来,在圣耀的体内狠狠抓住快要爆出的磁刀,直到磁刀的动能完全消耗殆尽,不再前进。 圣耀摔倒在地,看着身上的鲜血暴洒了一地。 掷出磁刀的黑衣客双手拼命拉动无形的电磁线,却使唤不回可怕的磁刀。 磁刀也因此在圣耀的胸腔里,分毫分毫地移动,与凶命的魔爪拨河。 血淋淋的圣耀引起四周行人的尖叫声,路人大声叫嚷报警,却都不敢靠近。 “佳芸,快……快逃……”圣耀眼前发黑,痛得几乎要立刻休克。身体里,还嵌着两柄他用“心意”挡下的致命武器。 但圣耀并没忘记另一个黑衣客还未出手,至少还得拼死挡下两柄磁刀才行。 佳芸知晓圣耀的特殊能力,如果辜负他的心意就太失礼了。于是佳芸用她最快的果断拨腿往后就逃,脑子里全是慌乱的祈祷。 “真可怕,这样还不死。”黑衣客皱眉,看着无法收回的磁刀,疑道:“有命格的能量这么强,这么及时的吗?” “不打紧,就算暂时死不了,他也没力气逃跑了。我先料理那个拥有‘魔音穿脑’的目标,你再慢慢把这小子杀死吧。”另一个黑衣客平举双手,即将射出手臂装置上的磁刀。 圣耀双手苦苦撑地,磁刀留在胸口里的痛苦几乎断绝了他的意识,但他还是咬紧牙关,虚弱说道:“两位哥哥,我们何苦……何苦手……手足相残?” 哥哥?两位哥哥? 黑衣客只是一怔,随即“明白”圣耀只是临死前意识不清,胡乱嚼话。 “女人,把‘魔音穿脑’留下。”黑衣客甩手,磁刀呜呜喷出! 犹如回光返照,圣耀霍然一跳,双手擎天,姿势就好像把守龙门的足球守门员,奋力想用自己的双手将两柄急速双刃给硬挡下来。 但,圣耀的扑击速度怎么比得上Z组织的高科技武器! “……糟了。”圣耀眼睁睁看着磁刀削过自己的手臂。 缤纷血屑中,磁刀直直扑向快步逃跑中的佳芸。 磁刀距离佳芸只有十公分,风压已凉了她的背脊。 “这次你真的迟到了。” 佳芸闭上眼睛,嘴角依然带着微笑。 第6节 轻飘飘地,佳芸双脚情不自禁腾空而起。 佳芸在半空中飞快画了一道漂亮的圆弧,躲开了磁刀的夺命斩击。 这一躲,妙到毫颠,连佳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 磁刀想要回旋进击,却被一道优雅的黑影给巧妙地乱入拦截;黑影伸出双手,看似举重若轻托住了磁刀,实则以深厚精纯的内力缓和了磁刀的运转,瞬间就封住了磁力的运作。 这番惊世骇俗的内力,加上精准明快的手劲。 只有精熟武当太极劲的那一“人”方能做到。 “老大不在,谁敢趁机欺负我们家女孩?” 天旋地转后,佳芸好整以暇站在地上,尚未反应过来。 磁刀溜滴滴躺在一名高佻纤细女子的手里,却没有伤到女子雪白手掌分毫。 女子长发飘逸,神色慵懒。 黑奇帮,唯一一名没有跟上官动过手、分个高下的成员。 张熙熙。 “这是怎么回事!”黑衣客奋力扯动磁刀,却无法移动张熙熙手上的磁刀。 定神仔细一看,那磁刀根本没有躺在张熙熙的手中,而是悬浮在张熙熙双掌之上微寸,被精巧的内力气流给支撑住。 可怕的,不只是登峰造极的太极劲。 “这个女人,身上也有命格……真不敢相信,怎么一个晚上尽遇到强大命格的高手。伙伴,这下子在灰兽支援前,我们有场硬仗要打。”另一名黑衣客握紧拳头,不再尝试拉回圣耀体内的磁刀,而是摆起肉身格斗的架式,全身散发出一股武者气势。 没错,但了此时此刻,也只有动用Z组织的特别战备了。 “启动命格,岩打。” “启动命格,流星。” 两名黑衣客按下手臂的按钮,两管预先准备、颜色诡异的流液,快速从手臂上的微型注射筒内灌射进黑衣客的体内,经过压缩封印的“命格能量”也跟着扩染了全身,改变了两名黑衣客的掌纹。 一瞬间。 受过严格武术训练的黑衣客,在命格的加持下变成了出类拨萃的武术高手。 气势惊人。 “很厉害的把戏啊,原来刚刚并不是你们最强的招式。”张熙熙微笑走上前,轻轻扶起了圣耀,说:“小朋友,你可以自己站好吧,看姊姊怎么替你出口气。” 经过这一折腾,圣耀已自行拨出了嵌在体内的磁刀,气喘吁吁地挂在一旁的栏杆,即使失血过多,但心中大感庆幸。 有了张熙熙,就好比…… “你怎么会来的?老是这么巧……”佳芸心有馀悸。 “嘻嘻,你以为我喜欢当跟屁虫啊,我也不过是正好来看场电影,碰巧遇上这种没有情趣又容易受伤的事情罢了。”张熙熙笑笑:“你们说,我能假装没看见吗?” 看着笑脸迎人的张熙熙,黑衣客拼命咬住牙关,因为他们竟不由自主发抖。 发抖的原因,不是因为栖息在张熙熙体内的命格,而是一种武者的本能。 “嘻嘻,拿出你们的本事对付自己的武器吧,有本事拿它们砍人,就要有本事对付它们,这才是武者风范喔。”张熙熙不疾不徐,踏着轻松的步伐前进,手里悬持着两柄磁刀。 加上圣耀递过的血淋淋的两柄,共计四柄磁刀。 毫无戒慎恐惧之意,张熙熙走进两名杀气腾腾的黑衣客之中。 突然间,101大楼里的灯光忽然熄灭,只剩下黑暗里的酒涡。 “希望接下来不会受伤啊。”张熙熙甜甜一笑。 接下来的半分钟里,两名黑衣客看见了真正的,优雅清闲的…… 武学暴力。 〖关键时客 命格:机率格 存活:两百年 征兆:真是可怕的关键巧合,宿主常常适时出现在各种被急迫需要的场合,带给周遭人等出其不意的震撼。拥有非常惊艳的出场感,令人羡慕。 特质:由于宿主的命运被奇妙地嵌合进所属的团体、甚至历史朝代中,所以其关键的出场拥有扭转情势的巨大能量。宿主通常拥有非常冷静的特质,对掌握对战氛围拥有高的心理优势,也因为总是在同伴亟需支持的情况下出现,所以非常容易蠃取伙伴的信任,成为命格吃食的正面能量。 进化:乾坤变〗 第7节 饶是上官也有疏忽的时候,毕竟细心不是他的本性。 撑着点,我就快到了。 上官悔恨不已,飞奔向刚刚三人分手的地方。 “!” 一股强大的气从脚底下的地板快速拨升,瞬间爆破而出。 黑暗中,一道极凄厉的风压扑面,上官机警地躲开,顺手往风压深处一斩。 痛! 上官往后飞躲中,适才挥出的掌缘犹如斩到钢墙般抽痛。 粉雾弥漫中,一个全身铸满钢铁的灰色怪物,踞膝在崩毁的地板上。 基因实验的恐怖成果,中介和平的终极兵器。 灰兽。 “上官无筵,第三种人类向你致敬。”灰兽流出两杠灰浊的鼻血,低头看着身上的掌痕。 这一掌的力道竟然穿透了基植钢铁的皮肤,崩断了它两根肋骨,劲力四散。 真不简单,连百兽之王狮子的扑击都远远无法办到。 “很不幸,传说到今天为止了。”灰兽吐出一口浊气,全身燃起烈烈战意。 谋杀传说,这会是多么骄傲的战绩啊! “我闻到很多激素混在一起的臭味道。”上官嫌恶地说:“没功夫在这里跟你耗,别挡路!”猛然往柱子一瞪脚,身形如弩炮射出。 上官的确没有闲情逸致。 与其研究眼前不黑不白的怪东西是什么来头,不如闪电格杀了它! 拳速流影,质刚胜炮。 上官一拳挥出,以生平所有强敌都无法全身而退的超高速,击向灰兽。 灰兽果然无法躲开,但皮肤基因受过非人道改造的它,却硬是用左臂招架住上官的快拳,死命不移不动的双脚登时踏破地板。 地板上的裂痕,蜘蛛网状撕开。 “还给我!”灰兽暴吼,奋力承受力道,握拳。 在与上官错身的时候,灰兽的右拳往上官模糊身影,重重挥落。 论灰兽这一舍身送拳的时机极是惊人,论力劲,更是无可挑剃的恐怖。 空气中一阵暴响。超越音速的暴力艺术。 但上官可不认同。 一个利落的翻身,上官落地。 “比起怪力王,你这一拳还差得远。”上官看着地上的灰色血滴。 灰兽痛苦剧吼,眼睛插着两道银光,破脑的剧痛蒸腾了它的神经。 皮肤与肌肉再怎么坚硬,眼睛仍是身上最脆弱的一环,也是最接近脑部的致命地带。谁也瞧不清,上官是如何在刚刚那致命交锋的哪一个环节,射出了两柄飞刀。 “再来打过!再来打过!你别想逃!”灰兽的手一把抓向自己的脸,想硬生生抓出飞刀。但是飞刀深深没入了灰兽的脑,几乎就要穿出后颅骨。 上官连给他最后一击、多说一句狠话都嫌费事,一眨眼就跑不见了。 只剩下,兽性狂发的灰色怪物的嚎叫。 第8节 上官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见两具挂着惊诧死容的尸体,与地上留下的红色特殊记号。那是黑奇帮的落款,暗示着会合的地点:“魔兽窝”。 看字迹,是张熙熙留下来的。 “真稀奇,这样也能逢凶化吉。”上官松了一口气,捏紧的拳头终于松开。 回到刚刚屠宰灰兽的地方,灰兽已经不见了,墙上倒是破了个大洞,大洞的后面亦是一片遭到强行冲撞的轨迹。看样子灰兽是不顾一切逃走了。 追?上官还真没这么小家子气。 一个小时后,上官来到指定的魔兽窝。一开门,只见张熙熙、圣耀与佳芸,加上久违不见的赛门猫,全都坐在地板上凑着打牌,气氛热烈。 “你终于来啦!迟、到、狂。”佳芸抬头,没好气地看着上官。 “哈哈,都是我不好,白痴到贪玩了一下。”上官抓着头,有些尴尬。 上官脱下被割坏了皮外套,脸红往床上一摔。明天晚上又得请佳芸陪他去挑一件新外套了。 “王八蛋老大害我白白挨了这种东西,痛都痛死了。”圣耀拿着一手烂牌,也抬头瞪了上官一眼,手指着张熙熙脚边的金属磁刀,以及张熙熙从敌人手臂上拆卸下来的远端遥控护腕。 “嘻嘻,这东西挺好玩的,但是如果拿着这种东西的人不是两个,而是一支军队,就不太好玩了呢。”张熙熙拿起磁刀,抛着抛着说:“这东西我们得研究研究,以后还会见得更多。” 上官同意,看着远端遥控的护腕,这种精密的装备是Z组织大量生产制造的,其心可议,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存在的,还得调查清楚,将资讯分享给黑奇帮以外的台湾吸血鬼帮派。 “还有一点奇怪,他们把这种试管打进了他们体内后,就瞬间变强了。说不上是怎么变强法,就是身上的气整个不一样了,让我感到更害怕了。”圣耀拿起空空的管子,里头还有些许液体残渣。 “嘻嘻,你这小子也不错嘛,已经可以感受到这些差异罗。”张熙熙笑笑。 上官接过圣耀手中的试管,凝视摇晃,那液体在日光灯下映着奇异的色泽,以及无法解释的战斗气息。 “老大,上个月你叫我潜进东京调查类银的事,跟在美国的阿海得到的秘密资讯一对,我想我已大致弄清楚了几个线索。”赛门猫说。 他今天晚上才从东京回到台湾,差点因检修延飞到明晨的飞机回不来。要知道,吸血鬼跨越隔海国境非常受限于阳光的照射,只要是日间飞行的班机都等于是巨大的危险,但依靠货轮在大海上移动,却又极旷日费时。 “喔?” “类银的研究跟老大在我出发前提到的一样,是由Z组织主导,与美国秘警署研发出来的疫苗兵器,但这项研究缺乏突破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连美国政府也从一开始的棘手态度,转为不上不下的暧昧。”赛门猫一边打牌,一边缓缓说道:“简单说,就是有点烫手山芋,曹操鸡肋的意思。” “我猜东京的类银事件背后,并不是单纯的实验性攻击吧。”上官。 “没错。从类银事件开始,东京的情势变得特别不安躁动,给了我很多的机会潜进特别V组看各种资料,包括类银对地下皇城的伤害效果,以及东京武力配置的部份图样,我全都顺手背了起来。另外,在阿海传来的资料显示,美国政府正在寻找放弃类银计画的政治时机,而我看到的资料告诉我,东京方面至少从七年前就知晓类银计画的存在,却一直隐忍不发,可见东京再怎么邪恶暴力,主张和平的派系还是有效压制了主战的军系。”赛门猫像背书一样滔滔念念:“我怀疑这次的类银攻击,是有心人要刻意打乱勉强维系的和平。这个势力既可以取得列为最高机密的类银,显然不是一般的战斗组织。” 上官想起了牙丸千军那个糟老头。他的确有那样的深沉城府隐忍。 ……但那样的隐忍内涵,主要还是来自于对“反击能力”的格外自信吧。 “真亏得你了。那这个势力,会是日本主战的吸血鬼军系?还是美国主战的派系?”张熙熙想了想。 “说不定还是个联手的局面,那样便很难搞。”上官皱眉,打开冰箱拿了几个血袋丢给大家。圣耀特别接过了三人份,因为他今天晚上流了太多血。 东京的吸血鬼帝国再怎么惹人厌恶,一旦与美国开打,就怕演变成两大种族之间的对立,届时双方互相毁灭的结果让人不敢多想一秒。 只要是还想在大气层底下拼命呼吸的生物,都别想置身事外。 上官思忖,是否应该请壶老爷子出动召开跨帮派的会议,然后与牙丸千军那权力很大的糟老头取得联系。交换特定的情报不会伤害彼此的尊严,对和平也大有帮助。 “若加上今天晚上遭到刺客袭击的事件,我觉得Z组织很可能脱不了干系。不是Z组织里面有人暗中搞鬼,就是整个组织都涉足其中,若是后者,嘿,咱们可得有大干一场的准备。”上官咬着血袋,补充这个月份维系生命的所需。 佳芸无奈叹口气,唉,有个不怕打架的男友真教人提心吊胆。 “好小妹,到时候姊姊专门保护你。”张熙熙笑道,温柔地咬着血袋。 “倒是值得一提,由于近日禁卫军受到了外来武力的挑战,甚至开启了其中一具乐眠七棺好应付,看来敌人挺了不起。”赛门猫郑重地说:“现在所有在东京的吸血鬼都在传言,被放出来的,就是以前杀翻吸血鬼的东瀛第一猎人,宫本武藏。”手里揉着冰冰凉凉的血袋。 “这消息我从‘可笑的气球’网站里看到了。那家伙现在大概半疯半狂地在东京里拿刀暴走吧。”张熙熙嘴吃吃笑道:“如果有机会,真想问问他当初好端端的,是怎么让服部半藏骗成了吸血鬼。” 有的,还真是机会。 “侵入东京的狂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可以把牙丸禁卫军密集的东京搞得天翻地覆?”圣耀意犹未尽问道,三包血袋早干了。 “依照猜测,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赛门猫露出有趣的微笑。 “喔?”圣耀。 赛门猫念出了,放在特别V组里的重点资料。 “猎命师。” 〖魔音穿脑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一百五十年 征兆:宿主几乎是无师自通音律,爱唱歌的本事感染到听众,常令周遭人等听得如痴如醉,无法不停下手边的工作。宿主经常拥有“歌神”、“唱后”的称号。特质:不仅歌吟人醉,甚至迷虎醉龙。可蛊惑人心,颠倒思想,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奇效。传说中希腊神话里在大海迷惑航海勇士、使之迷途被大海吞噬的唱歌海妖,就是一群集体拥有此种命格的族类。 进化:四面楚歌、沧海一声啸。〗 第1节 好累。 陈木生全身蒸腾着白色的气,呆呆看着石阶梯上,逐渐成灰烬的世大咒兽。 也真够不切实际的,这种奇形怪状的咒兽到底是J老头参考哪些怪物拆制出来的?还是凭空的想象?折出这种怪物是想谋杀史前巨人吗? 带着一身恐怖的、焦黑条条的伤,陈木生感觉恍若隔世。 看着手里残破的九节棍,脱力过甚的双手还在发抖。若不是依靠九节棍激发出的力量,自己想徒手打败巨大咒兽恐怕要花是几倍……不,甚至是五倍的时间,以及,五倍的焦黑伤口。 “兵器真是……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陈木生颤抖的手轻轻一甩,九节棍铿铿地敲打着往下的石阶,每一节发出一声音都不一样,有的重沉,有的轻盈。 J老头针对上个使用者的特殊素质,将九节棍设计成九节轻重不一,材质也不一,好让上个使用者将九节棍使得千变万化,敌人无从摸索九节棍的诡异攻势。 因材造器一向是J老头的哲学,于是并不存在在“人人可用的神兵利器”这么玄幻的事。让兵器不只成为武者身体的延伸,更让武者的潜力快速透过对兵器的探索,大大释放出来。 让武者更强,强到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强兴兵器绝对相关的地步。 而这把同于跟不上主人的实力,最后终于被废弃了的九节棍,现在来到了陈木生的手里,光是领略如何不让九节棍扫到自己的技巧,陈木生就费了极大心思,跟哭他妈的鸟青脸肿。 九节棍居说有至少三百零四种攻防上的基础变化,第一个环节发出的古怪招式,最好是连使用者都感到别出心裁,才更能让敌人意料不到,瞬间遭到惨扁……这可苦了脑筋特别大的陈木生。 这些苦恼,大大改变了陈木生看待“兵器”的想法。他想起了“不知道哪一天”累坏时,与J老头的对话。 “我说臭小子啊,职清楚了,兵器,及是与发挥者社偎相依的存在。” “怎么年纪越大越烦人,老是喜欢说教,都说不腻么?” “习武者,及是透过不断的刻苦锻炼,将身体的特定部分强化成兵器,使得拳头像的砂锅一样大,揍起人来虎虎生风。把手臂锻炼成钢铁,在绞断敌人头子时特别带劲,喀!喀!喀!把足踝精进如刀,一便可斩断敌人穴脉,厉害的甚可斩铁。把头胪当链锤,把手指当钻子,把牙齿当凿子,把胸口当盾甲……我说,天下百家武术,莫不如是。” “这样也可以说?”陈木生冷笑,看着自己的铁砂掌。 按照J老头所言,自己的双掌是什么兵器? “既然武术追求的极境,就是将身体的某一部分化作兵器,那么不使用兵器又在坚持什么呢?将兵器当作武术的核心,才是武术的正道。” “拿着哼哼哈兮的双节棍通过机场的金属感应器时,你试试看会不会嘟嘟叫。”陈木生总是有得反驳,鼻孔喷气说:“双手双脚,才是真正居家旅行、随身携带、绝对不会嘟嘟叫的劫机工具。” J老头有些恼火,随身携带兵器对他来说已经不不腌认识的常识。 近五十年来,前来打铁场请求制作兵器的人比以前少了太多。不能走出结界的J老头,仅仅透过与前来武都的交谈中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对于自己手工制作的精良兵器被归尖为“冷兵器”,而有另一种叫做“科技”的咒法,所制造出来的兵器叫“热兵器”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尤其是,现在很多新进的武都都开始使用热兵器,而抛弃冷兵器不用,这个趋势,J老头有万分的不服气。若不是有许多长命百岁又好斗嗜武的吸血鬼,J老头的生意恐怕会差到他无法置信。 “随身携带,却不能万古流芳。”J老头怏怏地说:“人以身作器,但人死了,拳头也烂了。不过,我打的兵器却会留下来。” “你的结论该不会还是,武者已逝,兵器长存,你的士大名言之首吧!” “臭小子,这句话还真不适合从你口中说出来。话说啊臭小子,这阵子你狂使的兵器多子,我也懒得告诉你兵器的使用方法,全你自己从实战里摸索。怎么?感受到了你手中的兵器的灵魂吧?” “你是指破兵器长时间没人可杀,拔来被我一用,整个兴奋起来的快感吗?” “可以这么说。” “哼。” “不说,那便是承认了?” “兵器就是兵器,若没有我使,不过是有形状的、硬一点的金属块啊!” “臭小子,什么叫有形状、硬一点的金属块!这世界上可有一种武功,可以杀死百步之外的虎豹吗?哈哈,我造的暗器里至少就有三十几种可以轻易办到,就算没有像样的内力还是轻而易举呢。” “他妈的,那么史上最厉害的兵器发明家,不就是孵出核子弹的爱因斯坦吗!哪轮得到你这个臭老头子啊!”陈木生大声笑道。 这话说到了J老头最忌讳的痛处,于是对话怏怏地结束。 再有智囊的人,也不见得时时都能保持好修养。 虽然嘴硬,但陈木生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兵器的看法,透过绵绵密密的朝夕相处,历经狂风暴雨的生死与共,及至一点一滴地改变。 那种改变,存在于陈木生粗拙的招式里,渗透进他的“境界”。 九节棍是陈木生在“打铁场”里,使用的第四十六个,遭到遗弃的兵器。 破损不堪的兵器逐一在陈木生的手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每当兵器败亡破碎时,陈木生仿佛听邮了它们的叹息,与了无遗憾的金属长鸣。 那些“来世英雄再见”的情感,深深打动了陈木生。 “搞了羊天,我是这些刀枪剑棍最后的送终人。” 陈木生啁啁自语,手中的九节棍又是一晃。 仔细聆听九节棍与石阶的撞击声,第八节特别学生的部分发出虚弱的声音。九节棍可见的末日,想必就是从第八节的崩开裂开始的吧。 “我在打铁场里待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整整一年?十年?靠,我怎么想破头也想不起来。”陈木生苦恼,咬着九节棍的尾巴。 十日夜,十日昼,这是“道”的时间。 道可道,非常道。陈木生这笨蛋已完全失去对时间的感觉,活在飘渺的、不确实的、不真实的空洞长河里。唯一能够提醒陈木生切实的“存在感”,莫过于身上再清楚不过的伤。 “他妈的,不想了!想再多也不会变强,不会变强的事想通了也没有用。”陈木生站起,拖着残破的九节棍走上阶梯,来到精致的打铁庭院。 第2节 青黑色的石井旁,锘大的凹萨满教里蓝光波动。 乌霆歼在冶炼兵器的蓝水里头,似乎不需要呼吸,也不需要思想。 他的模样就像安眠的婴儿。 这些日子在J老头的神秘疗法下,乌霆歼就是一鼓作气地睡。至于J老头怎么个治疗法,陈木生既瞧不明白也不知怎么多问,但看骄傲的J老头每每弄得满身大汗,陈木生倒也不觉得J老头在偷懒,毕竟乌霆歼脸色越来越平和,凶煞之气不若刚刚背来暴戾,陈木柞蚕就大为放心了。 “喂,我说没有名字的朋友啊,你到底还是睡多久?你这天错地暗的一睡,可把我给害惨了,最好你有让我救命的本事啊。”陈木生将九节棍丢在一旁,伸手进蓝水里捍捍乌霆歼的脸庞。 错睡的乌霆歼没有反应,不然可有一场架好打。 按照J老头的命令,为了使伤口快速愈合,陈木生拿起了石井旁的铁桶扔进了井,从里头打了一桶满满的珍贵蓝水起来,咬着牙,高兴趣过头。 “他妈的!”陈木生双眼睁大,鼓气一憋,淅沥哗啦地从头淋到脚。 蓝水读取角到陈木生身上被咒兽攻击的焦黑伤良,立刻冒出难闻的烤金属臭味,声音就像可乐汽水浇到火红木炭上的霹吱霹吱声,人耳惊惧。 这种无法具体形容的烤痛钻过皮肤,狠狠浇灌进陈木生的骨子里,仿佛防洪堤接蒸腾陈木生血淋淋的神经。 多痛?就连陈木生横喜爱铁布衫的身也抵受不了,痛到眼泪都迸了出来。 而且还每次都哭。 “很痛吧?瞧你这么大的男人都还哭哭啼啼的。”J老头坐在樱花上赏雪,手里拆着一张又一张的纸兽。 “痛你娘,我这是开心过头的眼泪。”陈木生抽抽咽咽,死白的嘴唇痛到都快咬出血:“我从小就是这样,一想到开心的事情就会忍不住感伤一下。” 陈木生嘴巴上总是不肯服输的。J老头莞尔,殊不知这个道行奇高的兵匠师傅,在心底可是很佩服勇敢在伤口浇灌蓝水的蠢直硬汉,有多少武功比陈木生还要高的高手与高高手,说什么也捱不过这蓝水淋在身上一次,有的甚至痛到一头撞破地板。 “臭水子别闷不吭声的,想哭就放声哭啊!别像上次那样硬闷着,直挺挺站着就晕了。”J老头悠闲地看着云,跷着脚,随手射出刚刚折好的纸兽。 “晕你娘,那是我刚刚好想睡觉啦!”陈木生虎目喷泪,牙齿打颤。 蓝水一浇,焦黑的伤口倒是迅速愈合,留下淡淡的蓝影。 陈木生狠狠地擦干眼泪与鼻涕,纸仆徐徐从树两边走出,排偶着香气四溢的饭粮递上,陈木生老达不客气抓起来狼吞虎咽。 “对了臭老头,不是偶尔都会有人跑来这里,请你帮忙打造兵器吗?怎么最近没看见这样的人啊?是不是被人抢生意了啊?”陈木生靠着石井坐下,吃得满中级都是饭粒。 J老头还没有回答,一道无中生有的风吹进了打铁场。 打铁场里头的景致、樱树、柳衫、石阶、宇、白云,忽然像沾水太饱的彩笔泼画出的那样,景色瞬间晕散开,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虚构想象。 陈木生看着手中糊成一团的饭粮,揉揉眼睛,饭粮奇异地回到“正常”。 你还是来了……J老头客上的皱纹压得更低了。 结界内晕开的景致重新归整。 不知道刚刚看到的是幻觉,还是现在眼见的才是幻觉。 随着那道古怪的风,踩踏在石阶上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接近。 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从容自在地穿过柳杉林环抱的阶梯,栖伏在阶梯旁树林里的咒兽却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敢攻击男人,还是根本没有察觉男人的存在。 因为,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真正的存在感。 除了那身突兀的黑色燕尾服,那男人拥有一张非常平凡的面孔。 ……即使你看过一百遍,一千遍,你也无法记忆的五官排列。 他的脚步,也没有透露出他拥有任何形式的内力。 他开口了,你却无法断定他到底有没有确实的言语。 “J,好久不见了。” 城市管理人。 第3节 城市管理人,一个与东京灵魂不可分割的燕尾服怪客。 他是仲裁者,他是法官,他是促介人情交易的盘商。 任何抗拒他提出的交易的人,很难在这个城市里有好的下场。 因为东京容不下,与东京横眼对抗的无知者。 “好奇特的人啊,终于看见穿衣品味比我差劲的驴蛋了。”陈木生眯起眼睛,想要仔细看看这个结果闯入者的脸孔,却出奇地无法集中注意力。 J老头翻身下树,动作就像一个小孩子下床般慵懒,轻轻飘飘地落地。 城市管理人摘下帽子,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 J老头双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前躬。 “我们相识总有好几百年了吧。”J老头礼毕,微笑看着城市管理人。 “所以,你也很清楚我走进结界的理由。”城市管理人看着青井边的蓝水槽。 来者不善,陈木生下意识地绷紧神经。 “你是为了躺在蓝水里熟睡的怪物来的吗。”J老头。 “正是此行目的。” “这么说起来,那头怪物还真是了不起,竟然可以让城市管理人大驾光临,来与我这糟老头喝茶。”J老头冉步而行,举走邀饮。 但城市管理人并没有挪动脚步,像卒石像矗立在庭院中。 “把那个穷凶极恶的怪物挪出你的疆界,这是这座城市的请求。”城市管理人认真且严肃地说:“你当知道,我所作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这座城市的和平与宁静。” 陈木生一楞一楞听着,完全摸不着头绪。但愚惊如他,也猜到这人不善访客的来历有意,才能让J老头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恭谨。 “这个怪物做了什么事,需要你这么关照?”J老头。 “他是不祥之人,他来到东京后引来的越来越多的怪物,怪物带来越来越多的骚动,这个城市里有越来越多,充满恐惧的生灵。J,难道你在结界地面没有感觉,这座城市随时都不在安骚动吗?”城市管理人说话的时候,嘴巴附近的空气隐隐震动着,似乎每个字都有确实的形状似的。 那是咒,随时都在铿锵发呜的咒。 “东京的怪物原本就不嫌多,这家伙的所作所为,难道比得上我们这些长居久安的血族杀的人多?你单单挑上这家伙,可见他想要干一翻惊天动地的大事啊,啧啧……到底是什么大事啊……到底是什么大事啊……”J老头摸着卷曲的白鬼头发,藏不住的喜悦。 打造兵器的人……不,应该说J老头,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兵器蒙尘。以此类推,持有兵器的武者有越多敌人,兵器派上用场的机会就会越多,贪爱沽名钓誉的J老头就越有参与感。 “把他交出去,自然会有其它的力量终结他的存在。”城市管理人。 “是什么人在结界外头等着他呢?”J老头明知故问。 “他以前的族人伙伴,新树的血族敌人。只要他一死,就可以让这座城市蒙上的恐惧阴景一吹而过。”城市管理人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坚定亦不容置疑。 “把守结界的小弥勒告诉我,牙丸伤心跟阿不思曾经在小神舍前,提出进入打铁场搜查的要求。后来居然连猎命师也来了?他们巴巴地想进来,还用了许多反结界咒呢,真是一群没有的家伙。”J老头幽幽地说道:“他们会把脑筋动到我的头上来,恐怕也是出自你的建议吧。” “如果一个人的死可解决一百个问题,他的生,便是充满疑质的否定。”城市管理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仅管吸血鬼势力挤有城市电眼,网路搜客与媒体魔掌,三大监视部门,城市管理人仍是这种城市挤有最充沛资讯的人,这也是他用来交易和平的筹码,于绝对的优势。 然而此间的主人,J老头,眼睛却闪烁着狡狯的神采。 “这么说起来,意思是我很快就可以知道这次的新武器,到底有多可怕了吗?”J老头搓着手,指尖上流绕着愉快的咒。 城市管理人轻轻叹了气:“你与我订定的契约,只剩下几百年了。” “我无意触怒你,但就算是这座城市的灵魂,对自己曾经立下的誓约也不能够反悔吧。”J老头幽幽说道:“在这小小天城里我想怎么实现我与兵器间的梦想,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我。你也不能提前终止我们的契约。” “但你停止了其它人进入打铁场的结界。” “这也是我的自由。”J老头瞪了陈木生一眼说:“如果让太多奇奇怪怪的刺客进来,我养的兵器人又太差劲,我岂不要怕得不可开交?” 陈木生耳根发烫,真想出言反驳。不过此时他也知道了答案。 J老头可以自由封印结界,让欲前来请求打造兵器的人都进不来,省下旁枝末节的干扰。说起来,自己完完全全中了J老头的计了,在这个荒谬的地方跟奇怪的咒兽互斗了这么久,还用上了自己最厌恶的兵器。 ……不过也罢,就当作是支付给这吸血鬼老头,帮那个敢于单枪匹马对抗吸血鬼的男人,疗伤回神的“精神费用”吧。 “兵器人、”城市管理人看着陈木生。 明明就不是凌厉的眼神,但当城市管理人看着自己时,陈木生感觉全身慢慢浸泡在的海水里,脚底一阵没有支撑的虚浮,却又被无限大的波分理处给擎托住,不让灵魂失重下坠。 起初有点茫茫然,但到了后来陈木生心中涌起的空虚溢满全身,好像每一时的心思想法、穴道构造都被看穿似的。没有心悸也没有发冷,却都他无所适从。 “你是在……看三小啦?”陈木生很不自在。 城市管理人将他的视线移开。 “没错,兵器人,一个生不熟的武学兵器想法,目前来说就是这小子。”J老头的手指抠挖着额头上的老人斑,笑嘻嘻道:“如果没有提报应的话,等到这家伙昂首阔步走出打铁场时,还得请你多多关照了,他一定会帮这座城市制造很多有趣的事。” 城市管理人转身,慢慢地拾阶而下。 交易失败了。 每踏一步,城市管理人脚下的石阶都模糊成一片。 每踏一步,城市管理人就在石阶上留下一道残景。 片刻,城市管理人留下了数百道锋如海市蜃楼般的残像长郎,本尊不见踪影。 “看来我这契约,是没办法一直签下去了。”J老头莞尔。 ……真希望,这个兵器人真正值得这一场吵啊。 但J老头轻忽了一件事实,从来没有人胆敢拒绝城市管理人的交易。 因为后果没有人承受得起。 〖天降甘霖 命格:集体格 存活:一百年 征兆:宿主的外号毫无疑问是“雨男”,只要班游被你跟到,必是以扫兴的雨天收场。建议宿主多到干旱地方走走,积积阴德。 特质:能够景响天气的命格,也是大自然底下的一种平衡机制。此命格通常寄生在男性身上,原因待考。宿主所居住的城市经常下雨,如果有特定的目的出门,雨伞更是必备的随手用品。如果有两个相同命格的雨男在临近活动,雨势便加倍。有此一说,西雅图是个雨男群居的城市。 进化:倾盆,一百天的雨。〗 第4节 好美的枫树林。 鲜红的汁液像是从弃梗里头饱满生出来似的,涎垂在挂在叶尖上。 满树,满林的叶尖。 萧瑟的秋风一吹,落了满地的腥腥红点。 一个眼神灵活出水的小男孩漫步在诗意盎然的满地红点上,看着他一手制造出来的尸体,嘴里哼着不着边际的曲子。小男孩手里抓着一双发抖的黄猫,摇摇晃晃走向最后的言语之地。 尸体如山。 如碎山。 张牙舞爪的血色枫树上,飘悬着肉眼无法辩识的死亡丝线,丝线上犹粘着破碎的骨沫与肉汁,那是死者最扣的遗像。乱七八糟。 唯一还能开口说话的,便是小男孩的亲生姊姊。 “你……你从什么时候就……就开始计画……这件事……”风淡歪歪斜斜地站在枫树底下,身上全被若有似无的钢琴线给缠住。 琴线交织,根本无法解开。 无法解开的困境,只有用硬气功强行迸裂琴线,然而风淡的气穴却早已被她的亲弟弟一指捣破,气海一泻千里,一时半刻内要聚敛一点噗内力,都是千难万难。 十几道钢瑟线绑在树梢,吊着,吊着。 风淡只要身子猛一个下坠,就会被纠缠不清的钢琴线给割成数十块难以辨认部位的碎骨破肉,于是她只好辛苦地撑着身体,不敢失神。 “好姊姊,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趁你意识清醒,将你灵猫的封印给解开,好让我物尽其用。”小男孩笑得很天真,手上擒着一只害怕到发抖的小黄猫。 “你……难道想……违背猎……猎命师……的战斗原则?”风淡忿忿不平。 “弟弟我都愿意提前发难,暗地里偷偷杀光四个姊姊了,何况是捍死区区一只小黄猫。我说猎命师也蠢,什么在战斗中不伤害彼此的猫,哀哉,这完全是弱者才需要的同情心。”小男孩笑笑。染血的眉毛,红得快要烧起来。 “你……如果你……”风淡怒目而视。 “算了,只是跟你说说笔罢了。”小男孩优雅地摇头:“如果你真的相信我会跟你交换条件,还真会让你死不阖眼。”手一捏,小黄猫的脊椎登时碎了两截,摔在地上。 小黄猫只剩下惨叫的气力,没有死,却注定终生瘫痪了。 风淡悲痛交集,疯狂地嚎叫。 几年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灵猫,就这样瘫成了废物。不多久,在这座山林之间自会有各式各样的掠食者,将它活生生撕吞下肚。 “我把灵猫解开!你快用里头的妙手回春救回她!”风淡以仅余的力气吼道,眼里的血丝有如蛇游。 于是,小男孩将痛晕了的小黄猫递给了风淡,风淡忍住深割进肉的痛苦,伸手将小苋猫身上的咒印给解开,让封销住的命格得以被其它猎命师所用。 风淡看着小男孩将黄色灵猫身上的命格一一取出,一转手,毫无窒碍地转储在自己的红色灵猫上,动作圆转自如,犹如轻敲琴键的间乐之神莫扎特。 ——真是个天才。 风家的历代传人里,每隔百年就会出现一个也不起的天才,其咒术、线术、猎命术的才能,甚至超过大长老一向偏袒的乌家传人。 这个将命格轻松把玩于指缝间的天才弟弟,毋宁就是这个百年一人的怪物。 才能上是怪物。 人性上,也是怪物。 “为什么……要这么做?”风淡努力回想那个天真无邪,总是无忧无虑的弟弟。 “命运。”小男孩简洁有力地回签,擦去眉毛上的火红鲜血。 是的,没有人比猎命师更清楚命运,更相信命运。 也更,服从命运。 风家的命运,原本就注定非常惨烈。 风家两夫妇一口气生了四胞胎女儿,却又在来年意外生下了唯一的男丁。注定在多年以后,让这些骨肉手足面临相互残虐,杀四剩一的死局。 然而,根本没有十八生日的惨烈格斗。 在小男孩还是个巴掌大的婴儿的时候,懵懵懂懂,就在娘胎里偷听到了猎命师的诅咒秘密,从此便在城府里种下了秘密的种子,浇上了恐惧的汤汁。 随着年龄的增长,秘密终于盘根错节,紧紧扭曲了小男孩对人性的期待。 于是,小男孩将自己的本事藏得很深,深到没有人发觉他到底有多想……杀人! 在这个毫无特殊的日子里,这个小男孩趁着父亲风长销出远门争取加入长老护法团,一鼓作气,对四个心有灵犀的姊姊发动惨烈的奇袭,将毫不知情的四个姊姊困在自己精心布置的丝线阵里,以近乎游戏的方式一一杀死。 每个姊姊临死前,都被他尽情嘲笑了一番。 “姊姊所有的命格,都交给我保管了。”小男孩说,手指一紧,再度捏碎了黄色灵猫的脊骨,说:“我还是觉得,遵守谎言是弱者变态的保守心态。” 黄色灵猫重重摔落,风淡痛苦大叫。 小男孩伸手按住风淡哭叫的脑袋,用力一压。 稀里哗啦。噗嗤噗嗤。 淋了小男孩一笛腥。 猎命师有许多的传奇。 属于小男孩的传奇,是恐怖绝伦的秘密。 没有祝贺者的恐吓,没有父执辈的痛苦选择。 只有单方面的,对亲情残酷的压榨。 小男孩的名字叫风宇。 猎命师百年验证得一见的天才。 他欺许自己,用最可怕的优雅执念,横扫生平每一个遇到的强敌! 〖眠眠无期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宿主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从甜睡一整天到昏睡一礼拜,最扣终于以季节的长度计算,睡得天昏地暗。传说中的龟息大法。 特质:在猎命师中有此一说,“眠眠无期”是一种懒惰成仙的命格;但也有猎命师认为,“眠眠无期”能够将宿主的能量完美地包覆住,等待某种不可知的机缘,今宿主的生命形态有可能在肾化的过程中产生突变,甚至是一举成仙(最好的证据就是,宿主经常有长卢期中有返老还童的迹兆,如白发变黑,皮肤变细等。) 进化:无〗 第5节 池袋,位于Sunsy的Animate漫画阁。 属于猎命师天才,风宇的战斗。 不知数量的银色钢琴线,即华丽又凌历地割开长郎上的空气,直扑东瀛武圣宫本武藏而来。 “……”只见宫本武藏脚如钉,右手长刀由下而上斜挥。 这朴拙无华的一招没有名字,毫无需要。 沉闷的刀势仿佛撕裂了三度空间,锐利的钢琴线瞬间撕裂,散射在空中。 宫本武藏并不讶异,他在忍者的手底下见过太多奇奇怪怪的暗器,即使是匪夷所思的妖异忍术也斩杀不赦。区区钢琴线,还不一刀两断。 对于这位武圣前辈,风宇当然没有任何低估,试探性的一击一中,在风宇借着长郎墙壁的快速跳跃下,第二波攻击立即翻腾而出。 “武藏前辈,据说你以前是吸血鬼猎人?”风宇笑笑,长衣舞动,双手激射出两团银色闪光。 宫本武藏双瞳凝缩,子弹盘飞速的银色闪光,原来是弹珠般大小的圆形球体。圆形球似乎灌注了风宇的内力,不是平常暗器。 “……”宫本武藏依旧是右手长刀斜斜削出,打算将两枚圆球一刀砍爆。 但长刀锋口一触圆球,宫本武藏便空荡一股异样的质素从刀身传递到腕口,在百分之一称的侵略性时间里,圆球便爆裂开来,幻射出数百条银色细光。 银色刀丝来势凌历,无差别地朝四面八方攻击。 “好家伙。” 宫本武藏左手短刀往前一卷,强大的刀气锋如涡轮气旋,立即搅开了逼近身躯的刀丝,但仍有几许刀丝从边线穿契宫本武藏略嫌生疏的刀气,削过他钢铁般的皮肢,擦出几丝血水。 长郎走的玻璃墙肯间出现无数龟裂,摇摇欲崩。 而风宇呢?热爱接角危险的他已趁着隙钻过宫本武藏的刀,轻飘飘来到宫本武藏的背后。一尺的骄傲呼吸。 风宇微笑,脚未落下,便以指做剑,欲往宫本武藏门户大开的背脊刺落。 不对!风宇的指间凛凛一寒,掌心“千眼万雨”命格发烫。 宫本武藏没有回头,右手长刀穿过右臂砍下,朝风宇的胸口凶猛回刺。 速度之快,不是背后长眼所能形容。 “过龙钉!” 风宇急往左避,只见宫本武藏的长刀刀尖贯进龟裂的玻璃墙,劲力一催,整面玻璃墙应声轰碎。 好惊险!风宇在半空中忍不住轻呼,心脏兴奋地剧烈跳动。 “当今之世,谁是最强!”宫本武茂大喝,双刀进逼风宇。 宫本武藏的刀并非以迅速绝伦的“居合”著称,却有一股拔刀术的速度所无法企及的狂霸意志。遗憾虎之势,泰山压顶。 刀未近,杀意已压迫风宇脸面。 “强者有三。”风宇故意应答,双手快速交叉,钢琴线在指尖紧崩。 “谁!”宫本武藏短刀横胸,长刀悍然劈出。 刀气冲出,地板擦出两条崩线。 风宇冷静跃起,手指紧扣钢环指套,钢琴线掷甩出。 却风宇的钢琴线以凌历的去势杀击宫本武藏,但一进宫本武藏的强劲的刀势范围,琴线奇妙地软化,锋如冉冉吹指的蚕丝线。 钢琴线质地柔软地劈避来宫本武藏的刀,一进宫本武藏的身,却又倏然发硬,锋如过风刚针,从四面八方狠狠抓团宫本武藏。 “喔?” 宫本武藏也不后退,左手短刀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连斩十四刀,将风宇诡异的攻势强硬化解,钢丝散落。 真也不起,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用内力灌注在这么细的丝线里,还能将武器操控得这么灵活……当作“二天一流”再度回到这世界的闪锋礼,真是再好不过! “有此一说,第一强者乃是猎命师前辈,雷神聂老。”风宇双脚踏在垂直柱上,一口气掷出四个质地有异的银球:“我自知难以匹敌,不敢邀战。” 两个银球很快就爆开,钢琴线银光四窜,两个银球则溜滴商轻声在宫本武藏的背后两柱,这才张牙舞爪地炸裂开来。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这种扑天盖地的狼击中全身而退。 而风宇则在眼花撩乱的无差别攻击中,奇异地、勇敢地冲近宫本武藏的身躯,双手带出闪闪发亮的钢琴线。 “第二个呢!”宫本武藏大喝,身形蹲而踞,全身斗气暴涨。 无数近身钢线不知是幻觉,还是真的受到宫本武藏霸气的影响,竟有来热微微一挫的感觉。 只有风宇面不改色地击向宫本武藏。因为风宇知道,这很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能够以全身之姿与宫本武藏对决的关键时刻。钢琴线灌注强大的气,与意念。 “好啊……龙乱舞!”营本武藏瞳孔凝缩,双腕发热。 第6节 两人身影交错,双刀光影翻腾。 半空中浮着的,尽是无数被斩断的钢琴线。 旋转着,滚烫的血珠。 两人背对着背。 “……”宫本武藏身上的衣服被钢琴线气撕开,皮肤绽出无数血痕。 绑在头上的黑巾也被切成八片,风筝般被吹开。腰上的IPOD四分五裂。 风宇肩上裂出一条血线,半个胛骨竟在刚刚被削断。 “第二个强者,据称是有死神之名的吸血鬼,上官无筵。”风宇闭上眼睛,忍着肩上的剧痛,调整气息缓缓说道:“可惜上官神出鬼没,至今无缘一战。”回想着风宇与宫本交手的那一着。 即使长眠百年,依旧不愧是武圣,强的本质并无随着世代更替有所变化。 宫本武藏长刀流转,短刀凌历,不仅将四面八方团击的钢琴线狂撕,还破了自己冒险逼近的真正一击。 更给了自己,好惊险的一刀。 呈,就算整条肩膀断了也不算什么,只要活着离开这里,“妙手回春”命格自然会将我治好。现在最重要的,莫过于趁着宫本武藏还没恢复百分之百的实力,借着这次的战斗,将我的潜力漂洋尽致地带往另一个境界…… 风宇心想。 怪。明明就要砍中,整条臂膀即将斩离他的身体,怎么会在一肯间偏了寸许?怪异的触感,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难道,这就是猎命师的能力吗? 宫本武藏看着手腕,回忆风宇那一刀留在身体里的余劲。 “我的对决结束了。我赢不了你。” 风宇微笑,睁开眼睛,手指在肩胛上寻事涂写上“凝血咒”,暂时封住伤口。 “趁着你还能说话,将第三个名字说出来吧。”宫本武藏说,看着从远处走近围观的人群。 两人交战不到一分钟,制造出的激烈声响已经惊动Animate漫画城,几个店家工读生与高中生都跑过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殊不知他们的好奇心将带给自己多大的危险。 从从窃窃私语,对眼前满地的碎玻璃与两个身受奇伤的怪人,发表无法置信的评论。械斗?更像是厂商的商业表演? “刚刚的两位强者,我都仅仅是听说而已。在我当实际交过手的人里,最强者,莫过于猎命师的判徒,乌霆歼。”风宇微笑,忘却刚刚性命交关的危险,将意志力集中在几称后即将开始的“修炼”。 “就是无道给的资料里,那个在东京里横冲直掸的怪物么?” “前辈见笑了。” “但他让你逃了。” “我很会逃。” “如此说来,只要我钉死你,乌霆歼这个名字我就可以丢在一边了。” “这么结论,有点轻率喔。” 两人依旧背对着背。 群众里较为第三的人开始察觉气氛改变,有人不自觉地脚软,呼吸困难。 “好像有点不对劲,那两个人身上的伤好像是真的耶。” “空调是不是变冷了,我的皮肤都起验证皮疙瘩了。” “要不要报警啊,我看这两人的伤未免也太过分了……” “我好想吐,认开点我想走了……” 风宇笑笑,手掌上的“千眼万雨”能量滚烫,准备好了。 宫本武藏右手腕轻悬,猛地转身,出刀! 第7节 “龙卷风!” 宫本武藏长刀旋转刺出,竟不若世上已知的“武士刀刀法”,长刀刮起急速喷族的怪风,所过之径石崩裂陷! 风宇闪身避开,任那旋转怪网真击身后的群众。群众来不及反应,内个首当其冲的路人登时被旋转刀气轰钉,形骸裂碎。 死亡唤起了群众的恐惧本能,惊叫声四起,脚还能动的,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疾龙咬!”宫本武藏长刀隐隐封住风宇的去路,短刀快斩。 风宇以奇异的体态躲过致命的刀斩角度,但宫本武藏的刀法岂是寻常,刀气掠过风宇的胸膛,两条肋骨便干净利落地断了。 若不是风宇的气扎实护住了身体,刀气再往里一寸,风宇的肺叶就会爆开。 舍去远距离击杀的大招式,宫本武藏双刀绵密连斩,刀刀扎实,就算是在遥远的日本战国时代,这种实而不华的刀法可是足以钉败一支小军队的“狂暴武术。” “好刀法!在堕落为吸血鬼之前,身为猎人的前辈想必靠着双刀,也斩杀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吸血鬼吧!”风宇冷静闪躲,长衣破散。 “哼。”宫本武藏低吼,双刀如虎。 风宇一边伺机出所剩不多的钢琴线球牵宫本武藏的身形,一边想办法逃离宫本武藏最可怕的近身距离战。 血,一直从风宇身上的断骨中喷溅出。 这是风宇近日来,一直习癖的战斗作风。 以往,有百年来罕见天才猎命师之称的风宇,对上强敌无一不胜,优雅的笑容背后,实则是无数残酷的深厚堆积。如果知道风宇是如何杀死自己的手足成为猎命师的,除了惊叹他的战斗天才,更要战悚他的深沉城府。 现在的风宇,已经对“必胜的战斗”毫无兴趣,因为必胜的战斗缺乏与危险的第一接触,久了,就会失去对死亡的接触,变弱,永远失去面对死亡的能力与胆气。 最后,看见敌人的脚踩在自己断裂的头胪上。 于是,风宇开始积极碰触“足以杀死自己”的顶级杀手。 对上凶气沸腾的乌霆歼,风宇自知无法取胜,所以一开始就抱持着“测试自己实力”的心态与之周旋。对上擅长超高速打击的十一豺优香,风宇的速度只能勉强跟上,于是也无意将之打倒,把心思放在享受危险的分上。 而这次对上无敌半生的营本武藏,之于风宇来说,交战目的依旧不是取胜,而是将命格“千眼万雨”锻炼到极致! 但这种想法可不便宜,宫本武藏之能以“刀”一蹴东瀛武圣,便不可能有人在其刀下优游自如。刀刀都潜藏着昂贵的代价。 风宇在漫画城中到处逃窜,宫本武藏便紧追着砍杀。 柱子被斜斜划过一刀,便拦腰崩裂。钢琴线往回牵制,亦是石屑纷飞。 在两人的一逃一追中,暴涨的刀气不长眼,无辜的路人错愕地爆血毙命,地上尽是染血的书包与手机,大楼警铃声大作,警卫持枪想吓阴,却也遭到波及,身裂横死。 第一十二刀,风宇的右臂遭到刀刃贯穿。 第二十六刀,风宇的左耳爆破,碎片飞舞。 第三十一刀……第三十四刀……第四十四刀……第五十二刀…… 几十刀后,宫本武藏的二天一流刀法,已渐渐找回封印进乐眠七棺前的手感。而风宇竭力在“千眼万雨”命格的影响下保持清醒,并籍着“千眼万雨”的效力躲过宫本武藏刀击的致命角度。 饶是如此,风宇依旧伤痕累累。 但风宇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是有意义的。 每中一刀,都是为了寻找他心中理想的“逃生时间”。 更重要的是,风宇身上的刀伤越来越浅,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从容。 此刻,在宫本武藏的心中极是纳闷。 ——为什么偏偏会他不死?虽然自己并非精心刻划刀的那类刀客,但每一刀都是行锤百练的杀着,没道理几十刀过去了,还没有将对方砍成一团血窟窿! 这是什么魔术?自己可是连已成为吸血鬼的“服部半藏”都畏惧的刀客啊! “前辈莫慌,虽然都杀我不死,但比起前辈的刀法,乌霆歼绝对瞠乎其后呢。”风宇笑笑,不仅仅是掌手,此刻的他全身都在发烫。 一股奇特的、异样的感觉从掌心冲向全身百脉! “呸,龙长啸!” 宫本武藏心高气傲,怎么忍受得了风宇的奚落,双刀猛力一送。 刀气纵横,早已脆弱不堪的地板再度裂开,石屑哗哗剥剥裂射飞溅。但体无完肤的风宇却像海里的游鱼般,以无法置信的体势,从籽猛的刀气中堪堪游过,好像无形的空气也能支撑风宇的身重。 “成!”风宇不禁喜呼,崭新的能量充裕全身。 没想到,“千眼万雨”竟在极端危机的此刻完成了进化,蜕变成某种尚未知晓的形态!“大幸运星”?“阿西娜的祝福?”此刻还不能判断,需要进一步的锻炼与了解。 已经没有继续缠斗的理由。 宫本武藏又连挥了震动空气的七刀,刀刀却都让风宇华丽地避开,毫发无伤。眼见风宇冲进人群拥挤的电玩展示中心,在群众的人头上飞足点跃。 连刀扑空的宫本武藏脑门发热,霸气蒸腾,愤怒却无法透过双刀撕裂微笑的敌人! 一百多年没一刻像今天一样暴燥难耐! “喏!”风宇诡异地摔身,左手甩出钢琴线,右手趁势兜起挂在墙上的消防灭火器,历力朝势若疯虎的宫本武藏一丢,料定他根本不晓得那是什么玩意儿。 果不其然,宫本武藏毫不细想,长刀斩断来袭的钢琴线,短刀同时狠狠朝红色的灭火器一砍。 只职见一声涨破耳膜的巨响,同一时间,眼彰白蒙蒙的一片。 ……被耍了! 天杀的被耍了! 风宇当然趁着灰粉涨漫遁走,他的声音却从远处渐次传递过来,做了最后的注解。 “再会了,小子今天领教了不少。下回我们在雨中对战,前辈可得格外小心呢。”风宇的声音充满了今人验证以忍受的翩翩笑意:“说不定,小子会忍不住取走前辈的性命喔。” 宫本武藏愤怒大吼,犹如一头狂暴的野兽。 全身覆盖着白雪般的灰粉,宫本武茂发疯似地重重一劈,天花板与地板同时爆破崩落,留下双刀三百年后初次战斗,巨大的残恨。 第8节 这场战斗历时不到三分钟,却重创了人来人太阳风的Animate漫画城。 满地崩坏的石块、染血的碎玻璃、粘在大型展示模型上的残肢断臂。 无数刻划在墙上的刀痕。 “城市电眼”系统,很快就察觉到池袋又出现了异状,立即派遣了一队特别V组进行剧烈战斗后的清场,而宫泽也来到了现场,立即调阅可以得到的监视录景带,思索猎命师集团最新的活动方向。 黄色的警戒线横七竖封锁信Animate漫画城,也隔绝了人类与吸血鬼的气味。 “长官,这些是不良分子械斗的关键证人,必须按市民合作法程序,将这些证人移往局笔录。”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干员递上一分签单,交给宫泽。 拿着签单,宫泽转头一看。 这些心有余悸的证人,竟有三百二十多人。大多是刚从补习班下课的中学生,有的是漫画城里的店员工读生,个个目光呆滞,有些人身上挂彩,几个孩子甚至哭个不停。 特别V组往往透过协助笔录制作的方式,“秘密处理”掉几个战斗事件的关键证人,淹灭吸血鬼政权光的任何可能。签单这些人名,幸运的话会被专案报告写成暴徒恐怖攻击下的牺牲者,被炸药炸得尸骨无存;不幸的话,就直接变成失踪人口,人间蒸发,家属一辈子都不会都不会知道他们的生死。 宫泽忍不住叹息。这三百二十几个人,就因为被迫目睹了一场猎命师与吸血鬼的血腥斗殴,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到地下皇城当作活人血包,被那一群自发为文明的野兽吃食。 他没有立刻签字。 “这场要命的战斗才进行了两分半钟,不可能每个人看到的都一样,也不可能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值得他们协、助、笔、录。”宫泽严肃地说:“将这些人分成十组,别让他们有彼此讨论的空间,仔细盘问,至少放走一百个只是单纯受到惊吓的人。”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但是地下皇城每个月的固定活食……”下属有点局促。 “从最近层出不穷的事件还看不出来吗?从现在起,这种让人发疯的事只会更多,更加剧烈,活食还少得了?”宫泽淡淡说道:“你还得想想有一天你儿子也在关键目击者的队伍里,你心里会怎么感受?” “是。”下属同意,心中对这位新主管的感受更复杂了。 “有宫本武藏的动向吗?”宫泽仔细检视墙上的刀痕,眼睛贴在缝里观察。 刀痕简洁利落,雄浑的劲力没入大理石板后的混凝土,却没有在里头渗旋开来破坏,而是单纯地直切钻入,闪电般斩断腕大的钢筋。 隐隐约约,刀痕里透出的寒气令宫泽的眼睛不敢继续瞪视下去。 ……好一个横霸天下的武圣,却不知道他在今日武器科技发达的世界里,是否还能以刀维系自己的尊严。 “宫本武藏好像还没发现监视器的存在,他的路线一直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宫本武藏走到邻近的西口公园,全身浸在喷水池里,一动也不动……大慨是想洗掉身上的灰粉吧。” 我同意。 胜得真是太难看了,武圣。 “没有继续走动的迹象吗?” “暂时还没有接到回报。” 宫泽拾起地主断裂的钢琴线,手指登时被轻轻划破,果然锋利异常,比一般的钢琴线双细了好几倍。现实世界中竟有人能够操纵这种武器,真是匪夷所思。 “与他交战的猎命师呢?”宫泽将拾起的钢琴线包在拭镜软布里,收了起来。 “完全没有下落,离奇地消失了。” 宫泽点点头,说:“把监视器录下的画面拷贝一份给我,另外剪辑一份两人对谈的嘴型给语言专家,我三个小时之内就要得到他们所有的交谈内容。” 宫泽缓步在狼籍的现场,沿着最后的满地石灰粉,倒推他想象的战斗路线慢慢走着,身上沾染残余的战斗气息。 竟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宫本武藏离去的路线,沿途有公共设施到破坏,还是有路人倒霉被砍吗?”宫泽问,证据没有一丝玩笑的味道。 “没有。”下属愣住。 “不像小孩子,那就麻烦了。”宫泽沉思片刻,心想:如果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宫本武藏这种类型的暴力痴迷犯,骨子里对暴力的追求欲望一旦没有锋利满足,就有内在价值的崩解的危机。宫本武藏踏出乐眠七棺后的第一场战斗,竟然是以“被敌人逃走”的结果收场,宫本武藏怎么咽得起这口气? 以现代的犯罪心理学对阿不思所提供的宫本武藏历史郑宗做侧写,可轻易发现宫本对“战斗的钢铁执着”,而非对“武学的哲思领悟”,身平遭逢的对手都是抱持着“非胜即死”的觉悟与宫本武藏对决,所以更加深了宫本武藏昂贵的战斗意志。 现在,宫本武藏的对手在战斗时一路奔逃,完全没有日本武士道的精神。最后还真的让他用上了让宫本武藏极度错愕的灭火器,溜之大吉。 除了在战斗中无法收手外,并不会无故杀死平民老百姓的宫本武藏,一量被愤怒篡夺了神智,也难保不会大暴走,变成难以控制的人间凶兽。 这也就是宫本武藏要全身浸在水池里的原因。才不是洗掉他妈的灰粉粉,而是强得让自己冷静下来,缓解蒸腾血翻滚的杀气。 但真正只有一种方式,能勉强将宫本武藏拉回一名武者的界限。 “动用最高建议权,通知牙丸禁卫军本部宫本武藏的位置,请他们派一队训练精良的十五人军队,协助将宫本武藏带往特别V组。”宫泽微笑道:“就强调我们区区人类请不动宫本武藏他老人家,一定得吸、血、鬼、自、己才有那种胆量跟素质,还请他们随身携带刀械,让宫本武藏产生认同感……有劳了。” “那么,行使最高建议权的原因要如何交代呢?” “就说宫本武藏之前乱上电视节目,毫无自觉在全数以千万的电视观众前曝光,现在又公然砍钉了这么多的老百姓,我们需要好好沟通。” 宫泽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墙壁上的恐怖斩痕。 “是。” 第9节 最高建议权生效。 半小时后,十五名牙丸禁卫军带着敬畏又的心情,来到了池袋西口公园。 喷水池旁倒卧着半名手持弹簧小刀的金发青年,红了半池的水。宫本武藏塞着耳机,职着最新款的Ipod,音量大到连三公尺外的众武士也依稀听到。 “……”宫本武藏睁开眼睛,冷冷扫视围在池旁的牙丸禁卫军,他并不理会牙丸禁卫军嘴巴里说着什么东西,也无视他们脸上恭敬又诚挚的表情。 宫本武藏眼神所带之处,尽是从武士腰际间的悬刀。 来得正是时候。 “拔刀。” 宫本武藏缓缓站起,身上的池水倾泻而落,凌乱的浏海饱满了颤抖的水珠。 众牙丸武士面面相觑,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拔刀。”宫本武藏右手拔出长刀,左手垂放,冷冷说道:“第三次,我就直接用刀说话了。” 这是什么情况? “武藏大人,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是依照上头的命令,特地前来……”一名牙丸武士骇然说道,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刀光一瞬。 该名牙丸武士视线天旋地转,好像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头颅落地时,宫本武藏已经跃出水池,长刀横卧在肩。 “请冷静,武藏大人!你可能是中了敌人的幻术,才会分不清敌我!”一名牙丸武士勉强镇定下来,说:“请让我们将你带到白氏尊者处,将大人身上的幻术解开!” “幻术个屁。”宫本武藏用手中长刀瞪了武士一眼。 该名武士登时一分为二,肠脑淅里哗啦爆开。 “武藏大人!你不是吸血鬼吗!”从武士惊惧不已。 没有选择,剩下的十三名武士只好拔出腰际的利刀,拿出战斗本色。 吸血鬼…… “有什么稀奇,当年我可是天下第一号的,吸血鬼猎人!” 宫本武藏举起刀,身上残留的池水,瞬间被沸腾的气势给蒸散了。 〖心有灵犀 命格:情绪格 存活:三百五十年 征兆:宿主对“命运”非常敏感,不一定认同坊间的命理节目与书籍,但是对日常生活里的“蛛丝马迹”如何对应到“神的暗示”非常敏感,例如思昨晚的奇异梦境是否暗示今天的运势,或是听见电风扇发出奇怪的声音就直觉不该出门,走在马路上若有宣传纸片飞到脚边,必拿起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虽有疑神疑鬼的倾向,但这的确是命格产生的学烈“预感”。 特质:此合格非常强大,乍看之下莫名其妙,却有很实际的逢凶化吉功效。遇到“选择”的状况不明情况,宿主几乎都能做出最安全的决定,是团体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进化:经过努力修炼,能进化成能量非常骇人的“疯狂嚼言者”。〗 第10节 日本,横滨军事基地港口。 大海上的数枚火点,烈焰腥腥冲天。 油气不断焚烧,巨大的爆声撑碎了坚硬舰甲,火焰一柱一柱喷向黑空。 再这么烧下去,历史也会开始焚烧起来吧。 停靠在横滨军事基地外海,多尼兹上将领导的第七舰队第二分队,竟然在猝不及防下遭到不明飞弹的毁灭性攻击。一艘航空母舰,两艘提康德罗加级飞弹巡洋舰,三艘勃克极驱逐舰,一艘派里级反巡防舰,两艘攻击型洛极机级潜舰,一艘补给舰,四架例行巡逻的预警直升机,就在一分钟这内全数化为火海。 当位于虎丸号的牙丸千军接到这项重大军事剧变时,饶他是数百年内外兼修的吸血鬼,还是整个人怔住,无法置信地看着海平面上熊熊燃烧的火龙。 “……这不等于宣战了吗?”牙丸千军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百年。 虎丸号上的下属传来了调查快报:“长官,根据检视军卫星监视与制海雷达的结果,全部都是从兰丸飞弹指挥中心发射出来的鱼雷……可能是秘密研究的深海隐形鱼雷,加上四十多枚血族飞弹同时攻击造成的破坏。” 飞弹中心? “谁敢侵入兰丸飞弹指挥中心,私下攻击多尼兹的第七舰队?这是来自东京的军事叛变吗?还是不明势力的从中破坏。”牙丸千军深思,思虑着各种可能。 兹事体大,一旦处理处理失常,绝对无法逃避全面战争的局面。 类银事件尚未落幕,这次的攻击接踵而来,美国人会怎么想呢? 东京的牙丸无道能够稳定政局吗? 阿不思能够在关键的时刻阻止倾斜的决策吗? 需要连络白氏族进行高层的紧急会议吗? 牙丸千军心乱如麻,但数百年的修为让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虎丸号的舰长不敢出声打扰牙丸千军思考,只是用手势简单命令属下全舰提升军事戒备,预警直升机全数升空平贴海面飞行巡逻,严防美国的军事报复。 “绝对不能引发意料之外的战争,不论是军事叛变抑或是任何状况,一定要干旋。” 牙丸千军拍打手中的纸扇,缓缓做出指示:“从现在起让所有的情势,所有的资讯全部透明化,让东京与华盛顿方面清楚我们坚定的和平立场,不能有任何暧昧的空间。” “是。”虎丸号的舰长遵命,又说道:“需要联系其它港口的舰队出动吗?” “当然,另一方面用最各缓的距离监视第七舰队的动向,并将我们的舰队调度清楚通知东京,务必不让牙丸无道有发动战争的理由。” 他想起了他的劣徒,山本五十六。 二战期间,牙丸千军因反对的海军总部挑畔美国,于是被山本五十六的私人暗杀军团施用强烈麻醉烟雾将他囚禁起来,等到偷袭珍珠港成功后才洋洋得意将牙丸千军给放出来,向他展现日本历史上最做大伟大的成功海战。 殊不知,唤醒拥有全世界最顶尖机械科技文明的美国的结果,不仅将日本的战力整个拉跨,最扣还挨了两枚鬼哭神号的核子弹。 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一次。 这次的代价谁也负担不起。 “另外,我要从世界各地调回‘泪眼咒怨’境外特勤部,四十八小时之内都得到我的身边。这个命令是最高机密,你知道最高机密的意思吗?”牙丸千军缓缓踱步,每一步的距离都一样,度量着极端的保安计划。 “是。”虎丸舰队的舰长虽然是个人类,但可是因牙丸千军的提拔才能在这承平时代理平步青动,是牙丸千军安插在般队里的心腹大将。 “成立一个直接向我汇报的专案小组,进行兰丸飞弹中心的报告。”牙丸千军思忖,说道:“我还需要一个叛变的故事,必要时我要找到可以牺牲的棋子,明白吗?” “明白。” 是的,再明白不过。 事情的真相当然必须调查,但是“先反到叛变的祸首”,才能将这件事从漫天飞弹的情势带往冷静的谈判桌。如果美国也希冀得到一个不需要出兵的理由好镇压军队里的鹰派,那么牙丸千军提供的“叛变的帮事”,也就相当重要了。 “立刻接通华盛顿,从现在起我们要兴美国高层保持联系,不论是谁想要发动战争,他都不会成功。”牙丸千军的纸扇紧紧抓在手中,眼神如炬。 虎丸号的舰长还没应答,船底一陈惊人的巨响震动了整个海面。 仪表板闪失灵,供电正在急速下滑,几秒间整艘虎丸已完全进入黑暗。 不对劲。 “我们好像中了向量性电第一线脉冲弹,才会失去动力。”一个操作员怀疑,因为在这处盘旋的直升机并没有失速坠海,显然电磁脉冲弹的范围很有限。 “长官……好像有东西从船底钻了上来!”另一个操作员霍然站起。 牙丸千军纸扇停住,冷冷地看着震动不已的指挥舱地板。 第11节 今晚的惊喜还没有结束吗? 来者究竟是谁? 也好,至少答案即将揭晓,不必劳神进行什么调查了。 好几个巨大的金属物体从船体底部快速往上冲,摧枯拉朽的冲撞力将每道舱隔间给轰破,完全不让战舰有应变的时间;眨眼间,那些金属物体便来到了指挥舱附近,停滞不动。 金属物体原来是圆形形状的小型船舱,一冲撞到锁定的船舱地点后,立刻涌出数十道黑色的快影,用惊人的速度突破战舰内特战队员的防御,血淋淋来到指挥舱。 失去动力的军舰,只有一缕银色月光,宁静地穿过玻璃。 月光很美,景色很杀。 黑色的刺客,染血的圆形磁刀。 成圆成阵,井然有序的杀气。 效率,致命,有条不紊。 选在重大的飞弹攻击之后戒备最紧绷时,立即进行第二波的军事行动,大胆到目中无人的地步;其计算精细,但执行计划的能力更是让人畏惧。 即使以吸血鬼的标准来说,这亦无可挑剔的军事刺杀行动。 令人畏惧——但牙丸千军并非寻常人。 牙丸千军没有丝毫惧色,老态龙钟的笑容牵动着软弱无力的皱纹。 他是鬼。 足以杀佛的鬼。 “为什么不直接用飞弹攻击船舰,直接将我葬身火海岂不完美,却要多此一举帕特攻队来送死呢?”牙丸知军温暖的笑容,打量着约莫上面名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没有动静,肉搏死斗一角即发。 “答案当然是,因为我们要杀了你啊。” 虎丸舰长淡淡地说,后退了几步,两个黑衣刺客将舰长挡在后头。 牙丸千军笑容顿住。 这老头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个局。 虎丸号舰长,也是局里的一枚棋。 敌人的棋。 “现在即使‘泪眼咒怨’已经到你身边,情势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风已经吹向美好的新世界了旧的人物就留在旧的回忆吧。”虎丸号舰长说,表情比笃定还要笃定。 说不定根本没有潜入者,兰丸飞弹中心就是被Z组织的长期卧底给控制了。虎丸号舰长被不明的敌人吸收肯定不是个案,越庞大的组织尽管势力越强大,但无数漏洞也同样蚕食着组织的严密。潜伏在东方吸血鬼帝国里的害虫,不知道有多少。 但牙丸千军有个最简单的观念。 只要吞得进骨头,钉死敌人,绝对比上谈判桌要简单多了。 “好久了,我都差一点忘记自己不是文将出身,而是个粗谷的武人啊。”牙丸千军慢慢亮出扇子折面,上头纸面用苍老稀疏的笔法写着:鬼杀佛。 这个老是驼背的佝偻老人的身影,顿时饱满了强大的黑暗之气。 牙丸千军一动不动,地上的影子竟狂暴地燎乱起来。 这一燎乱,竟连同整个指挥舱的所有人影子都开始不自觉躁动起来,气氛守诡异,好像连空气也会烧了起来。只要亲眼看过这一幕,都会怀疑“影子仅是单纯的光影现象”这样的物理解释。 此刻,虎丸号的舰长不禁动摇了意志。 我的双脚不由自主发抖是怎么回事? 快要喘不过气来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站错边了吗? 为什么眼前这个弯腰驼背的老人,好像只要轻轻曲动一根手指…… 就能将我们瞬间杀死的感觉? “好一个‘血镇’,如果你不要刻意压抑,如果你不要刻意压抑,它一定会进化成‘万里长屠’。” 一个黑衣刺客开口。 牙丸千军眯起眼睛,看着方才说话的人物。 那人丝毫不畏惧地看着牙丸千军的眼睛,更主动撕下了面罩,将他奇特的模样担露出来。灰色的眼珠瞳孔,灰色的头发,灰色的面容肤色,灰色的所见一切。 “什么怪物,生得这么丑?” 所有刺客眨眨眼,俱是灰色的瞳孔。 答案揭晓,皆是“第三种人类”。 何人特遣这群刺客,答案不言而喻。 “牙、丸、千、军——传说是当今吸血鬼里最可怕的人肉兵器,比起那些在乐眠七棺里的怪物亦不遑多让,今日一见,果然。”灰色的刺客首领语气傲慢,却充满了尖锐的自信:“为了对付你这个老死不死的人肉兵器,我们全都动了基因手术,肌肉动作、神经反射都比以前快上好几倍,你觉悟吧。” 牙丸千军轻舞纸扇,动作缓慢到让人气闷。 “觉悟?哈哈,好啊,我觉悟了!”这老头如此说。 老头的舞并没有迷惑信刺客,只是他的舞也没间隙,让人不人何下杀手。 牙丸千军没有自信能够在核弹的蘑菇云下存活,但面对一百人的武装兵团……抱歉,不管这一百人是什么来头,最扣能站着走出这艘战舰的,绝对是拿着扇子的自己。鬼杀佛,当然也杀名不见经传的灰色怪物。 舱底的烟雾,不知何时已弥漫了整个指挥舱。 一百双灰色的眼睛凝缩。 “我说,人肉兵器啊……” ? “这次你太自信了。” 一百个第三种人类刺客,同时将手臂上的按钮按下。 微型注射器瞬间将奇特的发亮液体,汩汩灌入众人的体内。 奇异的,强大的,粹练的能量,迅速激动了一百名刺客的神魄。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斩铁,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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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疯癫者却成了中世纪民间文学的要角,戏剧往往透过疯癫者的角色,以笨拙的语言赤裸裸道出真理,揭存由种种荒谬构成的冰冷现实。 想要超凡入圣,绝对不能畏惧疯狂。 有雾的地方,就有危险。 有大雾的地方,就会出现上百句黑色劲草的座右铭。 一个喜欢将唐诗粘在舌头上的,疯狂猎命师。 十数日前,入夜后后乐京的雾特别的浓。 在大长老的号召下,此时几名长老护法围的精锐,以及数个极有希望获选入长老护法团的中生代猎命师,都已陆续抵达东京。一群猎命师聚集在中华料理店楼上的书房,商议着围捕乌家两兄弟,而十几只灵猫则在阳台上依偎取暖,酣酣睡觉。 这些人在淡淡的焚香中讨论连日在东京都没有消息的乌家两兄弟,该如何分头截获杀死,直到“那个人”开始打呵欠,大家突然静了下来,像是声音全被漩涡抽进地底岩层似的。 猎命师一族由于诅咒的关系,使得内部格外“团结”,阶层井然,纪律严明,但有的时候,某些人的发言权超越了他的阶层,因为武功,或因为他身上奇特的“命格”。 “那个人”,一个年约三十五,身着白色长道衣,上面用毛笔写着许多人生左右铭的邋遢男子,被从猎命师静悄悄围绕在中心。老中青三代,大家全都在等待他的灵光一现,没有人敢提前出声扰乱他的灵感。 “……”邋遢男子眼睛因长期睡眠不足布满了复杂的自丝,胡渣爬满了半张脸,连续打了几个让人超想揍死他的浓臭呵欠后,还伸手去裤裆极其不雅地搔搔抓抓,完全不理会众人的眼光。 这个绝对不能交起来当男友的邋遢男子,有个极不相称的名字。 阚香愁。 一点都不香,不香到让人发愁的,阚香愁。 “初因避地去人间,及至成仙遂不还,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阚香愁又打了个呵欠,慢慢念出王维的“桃园行”。 这个唐诗中毒者的掌心里,超稀有的“疯狂嚼言者”命格烧烫着掌纹。 “妈的,什么意思?”鳌九第一个放炮,他实在懒得思考。 “这几句唐诗的意思,是在说乌霆歼跟乌拉拉哪一个人的下落?还是两兄弟都是?”锁木思忖,顿了顿,又说:“还是都不是?会是在说其它的事情吗?” 至少具备五百年能量的“疯狂嚼言者”之预测能力是不需要讨论的,但疯狂嚼言者的跳跃恬思维,让众人只能就着唐诗的意境与语言使用去猜测,因为预言的事件与询问的方向不见得吻合,只能从唐诗里行到一些想象。 “避地……成仙不还……峡里谁知有人事……这几句话好像在说J老头的打铁场结界?”拥有“恶魔之耳”的庙岁心思飞快,立刻联想到了曾帮几个猎命打造兵器的J老头。 他虽没去过,但J老头的名声可是如雷贯耳,打铁场的结界传说也不算是秘密。 兵五常一拍大腿,点头称是:“没错,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躲掉我们的机率命格的追踪,打铁场的结界就是!” 位列长老护法的兵五常曾进入打铁场一次,对砂的奇妙世界深刻。打铁场的结界隔绝于世,寻常命格可能探索不到里面的状况。 “时难年荒世业空,弟兄羁旅各西东;田园廖落千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阚香愁叹了口气,怅然道:“孑影分为千里雁,辞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啊……五处同!” 他妈的,竟然来宝起来。 鳌九心中干骂着,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这就好懂多了。” 书恩看着锁木。 “原来这对兄弟分开了,大概也是情势的无奈吧。”锁木直接解着诗里的辞句,有条有理说道:“年荒世业空,说的是两兄弟对入侵地下皇城的想法没有进展,不过各西东才是真正重点。依我之见,日本大致分为关东与关西,弟字为西,所以乌拉拉应该已逃往关西,而兄字为东,故乌霆歼还大胆地留在关东,甚至可能还在东京。” “若乌霆歼在东京的话,顺着庙岁对预言的看法,那便是在J老头的打铁场了吧。”倪楚楚思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继续说道:“鳌九的‘千里仇家一线牵’无法锁定乌拉拉,但曾经被追踪的乌霆歼都探测不到,也印证了乌霆歼极可能是在J老头的打铁场。” 倪楚楚是猎命师长老护法团少见的女性,她的身上总是缠罩着宽板的布衣,而她之所以能挤身护法团的秘密,就藏在衣服底下。 “我也同意,如此一来,就必须兵分二路了?”风宇点头。 他心想,如此就得留在关东了,与乌霆歼大战一次的机会大些。 “等等,我的见解大不相同。弟兄羁旅各西东,我觉得里面的西字是指一命归西的西,而西字对应到弟这个字,所以我看是阴阳两隔了,死的是乌拉拉,真正该死的乌霆歼反而活了下来。”仇不非吞吐着烟圈,手指夹着烟往空中虚点虚点。 “你们都太扯了。中国人写诗,写到两人分离时还不就写各分东西?什么关西关东?什么一命归西,简直就是牵强附会嘛!”鳌九不屑。 “共看明月应垂泪,这是指初一十五月圆的时候,有什么事会发生吗?”锁木不与理会,兀自推敲着诗意。锁木树预言里字句何者是“关键词”,颇有自己想法。 阚香愁挖着鼻孔,不可置否。 “那五处是什么意思?那五处?”兵五常迸出这么一句。 “诗里的意思不能尽解,尽解绝对会走到预言的死胡同里。”孙超提醒众人。 “我说,乌霆歼八成还是被牙丸禁卫军给逮了,被关在吸血鬼特裂的结界里,所以我们才会找他不着。至于乌拉拉?你们想找就找吧,我跟阿庙绝对会把东京翻过来,找到乌霆歼杀了。”鳌九简单做了结论。属于他自己的结论。 此时,阚香愁将手指上的鼻涕轻轻弹出,鼻屎咻地粘在孙超花白的眉毛上。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阚香愁歪歪脖子,打了个气虚敷衍的呵欠,又补了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常咨嗟啊,常——咨嗟!” 阚香愁掌心里反复揉捏的“疯狂嚼言者”,并非年方三十三的他所猎捕到的奇命,而是由上一任长老护法团的前辈在临终前传承予他。 理由很简单。 阚香愁非常有天赋,疯疯癫癫的阚香愁对于神启的领悟青出于蓝,比上一个守护珍贵的“疯狂嚼言者”的前辈要来得有天赋。“疯狂嚼言者”若不栖食在他身上,效力必定锐半。 但也就是因为阚香愁行事老是阴阳倒错没有常理,更没有个人原则,所以即使阚香愁不论在智力与咒力上都被认为是聂老一人之下,仍没有获选进入长老护法团。 更可能的是,也许长老护法团希望阚香愁入团,但阚香愁还不见得愿意吧。 孙超皱眉,咳嗽说道:“诗意这么惨,这是叫我们放弃,回到中国吗?” “难鸡巴毛的,就是说这几天会出事了?”头发花白的历老头,历无海。 历无海以前没能入选长老护法团,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子里的武功越垫越厚,面子也越来越挂不住。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老是想籍点事情杀杀长老护法团的锐气。这两兄弟就是历老头设定的标靶。 “会出事,这也表示我们距离跟那两兄弟的交锋,其实很近了?”体魄精强的中年汉子,任不归。 任不归拿着一把磨光的刀子,在身上的肌肉不断刻,不断刻,不断刻,刀子并没有戳进肉里,却发出尖锐的金属蚀刻声。这是任不归近手偏执的,训练自己熟练断金咒的日常生活。 这历、任两人坐在书恩的对面,书恩的目光一直回避着他们两个祝贺者。 “两兄弟?得了吧,咱们的敌人不只是乌家兄弟,打从我们一踏进日本,所有的吸血鬼都打算杀掉咱们不是?我们也不必客气,一个挡着,就干掉一个,一百个挡着,就一口气杀掉一百个。”庙岁冷冷地说,几天前与黑衣战队的惨斗历历在目。 “哈,总算听到句人话。”鳌九在学同意,点了支烟。 仇不非耸耸肩,吐出烟圈说:“说不定跟你们担心的正好相反,那些惨绝人寰的句子是在说吸血鬼胆敢拦我们擒凶的下场哩。”故意与人作对,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阚香愁慵懒地抓着鼠蹊部,抓完后将手指放到鼻子前仔细闻着,有意无意地看着鳌九与阿庙。 鳌九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干什么对着他说些不吉利的话,真想开骂。 “如果这两兄弟是分开的,从何找起也是个问题。”孙超叹了口气:“一个王婆,一个小楼,我们还未逮到两兄弟其一,就已折损惨重。这些唐诗诗意如此惨烈,即使是送给吸血鬼的,我们这边也会付出相当代价,显而易见。” 孙超的内伤尚未痊愈,此刻他还待在东京,只是想尽一分棉薄之力,在关键时刻帮助众人承受乌霆歼一击,他便而而无憾。 锁木深思:“这两兄弟上次连手,把乌跟三个祝贺者都给杀死了,这四个人都是可能问鼎长老护法团的菁英,可见乌霆歼与乌拉拉一量连手的确有某种奇效。就算我是选择性相信预言也好,我认为两兄弟分开对我们最为有利,否则我们就要保证对上这两兄弟时,我们这边至少要有五到六个伙伴才有八成把握。” “屁。”鳌九冷笑。 “数字上的迷思。”倪楚楚摇摇头,说:“猎命师的实力,岂是这么计算?” “失言了。”锁木轻轻鞠躬,算是承认自己的错。 或是,承认自己的辈份不足。 仇不非又要说话,却被其它人的手势给阻止了,因为阚香愁又打了个呵欠。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关钟声到客船。”阚香愁说完又是个呵欠。 然后阚香愁便坐着睡着了。 众人对这一首《枫桥夜泊》自又开始议论纷纷。 当晚后,猎命师们按照自己对预言的理解分别行动。 有人待在东京,有人启程关西。 有人积极结盟,有人热衷自由。 只是那晚从头到尾,聂老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他的脑海里,依旧停格在那一夜。 那一幕。 那只黑色的灵猫绅士,望着即将蓄强力电流的水池,毫无犹豫跳进的模样。 第13节 任何命格都需要时间相处,乃至熟练它的特性,才能在实距中派上用场。 或许是因为热爱自由吧,此起专心致志于单一品种命格的猎命师,乌拉拉真喜欢跟不同的合格碰撞碰撞,但绝不耽溺于同一个命格的反复使用,免得被局限在因定的作战模式里。 猎命师战斗的千变万化,在乌拉拉的身上得到最好的印证。 因为乌拉拉舍得失去。 只有失去,他才能有积极猎捕新命格的动力。交互更替,随时将自己掏空,随时准备用崭新的命格作战。但,这次可不是为了训练自己才送出那东西。 “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 乌拉拉坐在前往关西的新干线上,看着窗户映照的自己。 自己的旁边,没有朝夕相处的神谷。 “神谷,伸出手。” “……” “这个命格,送给你。” “……” “是礼物。” “……” “再见的礼物。” 很贪心。 真的已经很贪心了。 明知道自己是吸血鬼通缉的亡命要犯,更是猎命师亟欲杀死的目标,自己却还是任性地待在神谷旁边好几天,一方面缠着神谷到处跟他搜寻新的命格,另一方面,自己还拉神谷试验“自以为势”的效用,不仅看了好几天的运动比赛,还玩起惊险的蒙眼过马路的幸运游戏。 自己空间是怎么一回事,是疯了吗?难道不怕将神谷这个平凡的女孩拖下水,陷她于四面楚歌的危险境地?敌人来了,自己难道能保护神谷吗? “不,神谷怎么会是平凡的女孩,平凡的女孩会冒险收容我这么危险的人物吗?这是一场不平凡的女孩与不平凡猎命师的不平凡邂逅,所以遇到不平凡的敌人,自然会有不平凡的结局。”乌拉拉自言自语,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逝。 自己的某个部分,一定被新干线列车的飞速给甩脱飞逝,留在背后的东京了。 “他妈的你在想什么啊?就算神谷并不平凡,难道你的行为还不够荒唐吗?不够害死她吗?……够了。这样就够了。难道你真的要等到敌人找上门,才来演出哭哭啼啼的突破重围戏吗?”乌拉拉这时突然想起多年前离开黑龙江的那天,哥哥看着窗外的样子。 那年,哥哥送了个“大月老的红线”给小蝶。 昨天,自己达了那东西给神谷。 乌拉拉苦闷地伸手进脚边的背袋,摸摸熟睡的绅士肚子。 绅士也是同样的苦闷。 刚刚与甜美的小内猫交往不久,就在为主人再度踏上危险的旅程,绅士被迫与小内猫分开,留下涉世未深的小内猫托给神谷饲养。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不定那时小内猫已经怀了别家野猫的小小猫了吧。 乌拉拉原本是个乐观到让人大吃一惊的家伙,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够分量让他深锁眉头,连乌拉拉自己都深深以自己的达观感到自豪。 但现在,乌拉拉有了喜欢的女孩,心里的负担有了甜蜜重量。 恋爱让人有了弱点。既使人在拥有时无比坚强,却又在离去时风化人的意志。 “绅士,你说,神谷有没有喜欢我?你说说看你说说看啊?”乌拉拉认真问。 “喵。”乌拉拉有气无力回应,一整个没劲。 “唉,别这样,我可是有邀请小内猫跟我们一起旅行的,是你自己龟毛不要的好不好?现在闷了吧?就跟你说不要勉强。”乌拉拉捏捏绅士的颈子。 绅士像一条被嚼过一百次的口香糖,无精打彩地粘在背袋里。 乌拉拉无奈道:“好了好了,你睡你的吧。” 哥哥送的蓝色吉他已经在池袋国际水族馆中被大水冲毁,乌拉拉在东京又买了一把新的吉它,同样是蓝色,但造型上当然新型多了,乌拉拉还在天台上弹了几次“人生就是不断的战斗”给一愣一愣的神谷听。 “小丸子的爷爷说?”神谷在纸条上写。 “人生就是不断的后悔啊。”乌拉拉拔着弦。 “我怎么记得那句话是小丸子的姊姊说的?”纸条。 “真的吗!真的吗!”乌拉拉惊慌失措。 神谷笑了起来。 然而这次乌拉拉没有再将吉它背在身上旅行,而是寄放在神谷家里。 故意的。 “看到吉它的时候,可要想起我啊。”乌拉拉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 在新干线哪一站下车?乌拉拉没有个准。 他离开东京只是旅行的一个起点,却没有决定该在哪一个城市下车。 失去下落的哥哥,情势越来发挥紧张的东京,连雷神咒都出动了…… 哥哥那么桀骜不驯,怎么可能轻易离开东京?但哥哥为了与自己联手一举干掉父亲及祝贺者,还有更长远的兄弟联手攻破地下皇城的计划,哥哥可以处心积虑欺瞒父亲,暗地里培养自己的身手。所以哥哥绝非有勇无谋之人,面对大军压境的猎命师长老护法团,哥哥一定是用特殊的方式暂时躲了起来,等待更好的时机取得更强大的力量。 自己如果要帮助一心想钉进地下皇城的哥哥,最好还是到别的地方破坏吸血鬼的重要据点,将猎命师跟吸血鬼的注意力引开东京,甚至引开整个关东。 此时,乌拉拉打开刚刚在车站月台买的关西旅游杂志,开始研究哪里可去。 翻着翻着,滋贺、大阪、京都、兵库、奈良、和歌山……其中最吸引乌拉拉注意的,就是寺庙林立、古色古香的京都了。 供奉千手观音,山号为音羽山的清水寺,是京都最古老的寺庙,建于公元七九八年,一九九四年列名至世界文化遗产中。清水寺里拥有许多不同主题的小神社,其中有个名为“地主神社”的小神社位于清水寺正北侧,神社内良缘之神极受年轻人的喜欢,在这里终日可以祈求良缘的轻女性虔诚参拜,热门非凡。 地主神社里有一对相距十米远的“恋爱占卜石”,相传祈愿者若能闭着眼睛,从这边的石头走到对面的石头前,两个人的恋爱便会如愿以偿;如走偏了,很可能要出现一些波折。地主神社内还有“幸福锣”,敲着“幸福锣”,其声可达爱神之处,以求爱神恩赐良缘。 “闭上眼睛走十公尺摸石头,就可以得到恋爱的好运?这世界上还有这么便宜的事啊?”乌拉拉失笑:“不过世事难料耶,普通人有个好命格在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不是?身为猎命师,应该对长久以来的奇妙传说有点信仰啊!” 想了想,眼神停在旅行杂志上的恋爱占卜石…… 第14节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凭着阚香愁最后这四句《枫桥夜泊》唐诗,两个可说是此行里战斗实力最低的猎命师,锁木与书恩,搭档来到了关西的京都。 几天前,两人在新干线上的对话。 “寒山寺指的应该是寺庙聚落的方向,我们既然锁定往关西找乌拉拉,那么理所当然便是往寺庙最多的京都找去。月落、乌啼、霜满天,应该是情境的指标……月亮每个地方都有,所以月落应该是指深夜时分,而不是特定的地点;霜是气候情境,但最近的气温不会突然下降来场大雪,多半是指跟霜同样性质的雨水;但乌鸦不会突然出现一大群,所以我必须调查几间平常就有许多乌鸦栖息的京都寺庙,缩小寺庙的范围。”锁木的膝盖上放了台笔记型计算机,搜寻着日本关西的人文地理信息库。 “锁木,这会不会太牵强附会了?”书恩犹豫:“孙超说,尽解诗意恐怕会钻进死胡同,如果我们……” “解预言诗原来就是牵强附会,但预言诗有趣的地方,就在于相信便会发生。如果对预言的解释缺乏信心,那么便不可能在我们预想的时间与地点,发生我们期待的事件。”锁木:“既然预言诗是真,所以代表命运早已冥冥中注定,命运的力量会牵引着预言里关系的人事特,将身在命运里的乌拉拉,和期待与命运碰撞的我们,重迭在一起。” “我明白了,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满足预言诗里所有的情境条件。”书恩点点头。她觉得锁木的身上有股让人信赖的领袖特质,假以时日,锁木定是猎命师里的领导人物。 “没错。”锁木。 但书恩还有一个疑问。或许是最重要的疑问。 “锁木,你觉得我们斗得过乌拉拉吗?”书恩看着自己的手。 这些日子来自己大风咒破颇有进境,但是身处高手之林,难免自惭形秽。 “我们并不是要硬碰硬。坦白说,我对自己短期内的战斗力没有把握,尤其上次见过乌拉拉一面,没有交手,我就觉得自己多半打不过他,即使与进步很多的你连手,我依然觉得没有胜算。上次乌拉拉竟然能逃过庙与聂老的夹杀,就是最可怕的证明。”锁木严肃地说:“但阚香愁、兵五常、庙岁、聂老都听了我的话去了关西,所以我们只要顺利跟踪乌拉拉的大致行踪,或是让他受点伤,或是想办法一个人缠住他另一个人夺走他的灵猫,都算达成任务,更重要的是,我们要随时通知其它四个人,让他们收拾乌拉拉。” 锁木手中晃着设有GPS全球定位系统的手机,书恩点点头。 分开前,锁木已经买给所有与役的猎命师一人一支GPS手机,让彼此都可以掌握同伴的行踪。这是统合作战的最基本。 今晚,所有的条件似乎都快满足了。 音羽山,月落时分。 夜空中飘着淡淡雨丝,乌鸦盘据在清水寺底下的军人墓园。 绑挂着白色厄运?诗的樱树,在寺庙大殿前随夜风晃动,不幸的意念流动着。 乌鸦哑哑叫声中,一个钢条似的细长瘦景静静坐在大殿上方,与他的伙伴居高临下观看整座清水寺的动静。为了个“月落”与“夜半钟声”,锁木与书恩白天睡觉休息,晚上才在京都几个重要的寺庙神社移动。每一个晚上都可能在预言的偏执认同中虚掷光阴,但命运却不这么运转…… 昨夜京都很不平静,巡守的吸血鬼比前一天多了两倍。 锁木暗中打听,才知道前天夜里三座深藏于医院地底的血库,竟然在同一个晚上遭到攻击,把守血库的京都护城军全部遭到歼灭。 令人费解的是,那些血库竟然没有被破坏,只是地上留下了火焰焚行的痕迹。 “这种软弱的行事风格,必定是乌拉拉那小子做的,这证明我们对预言的解读最接近事实。”锁木回忆起,自己被乌霆歼揍到两只手都寸断寸折的晚上。乌拉拉本可趁他毫无抵抗之力时杀了他,却还灌气帮他治疗的个性。 锁木分析道:“乌拉拉一定是想到血库是吸血鬼的命脉,但是只要吸血鬼没有连根拔除,却只是毁损血库的话,倒霉的还是无辜的老百姓。血少了就补,不变的道理。” “所以,那小子要的只是吸引我们的注意罗。”书恩拿着望远镜,在细雨中看着黑夜笼罩下的清水寺。 “或是……吸引吸血鬼精锐的注意。”锁木也拿起望远镜,打了个寒颤。 望远镜里,一个手持蹭蹭头嚎的电锯、粘戴着人皮面具的巨汉。 覆盖在人皮面具后的眼神,是无尽的空洞黑暗。 巨汉缓缓抬起头来,角度正对着望远镜的镜头,不移,不动。 那双空洞的黑暗,仿佛要将望远镜后的锁木袭卷吞陷进去…… 第15节 电锯蹭蹭蹭地咆哮,在空灵宁静的清水寺异常突兀。 也异常恐怖。 冷汗,不知不觉湿透了锁木与书恩的背脊。 “怎办?那家伙是吸血鬼吧?”书恩紧张地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资料,那家伙是东京十一豺里的歌德。”锁木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传说他是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一个在美国德州无名小镇用电锯支解了八十多个外来游客的变态凶手,他在杀死被害人后,还会剥下他们的皮风干,晾挂在潮湿的地下室当作收藏品,有时也会将被害人的脸皮缝贴在自己的脸上,享受‘常人’的乐趣。歌德从来没有真正被逮到过,因为吸血鬼看中了他变态的杀人潜力,于是歌德被炮制成了吸血鬼,辗转到了日本。据说吸血鬼在德州围捕歌德的时候,歌德的电锯总共锯断了二十几个吸血鬼好手,最后才勉强被擒住。” 锁木所不知道的是,当初奉命将歌德咬成血族的吸血鬼,后来整个抓狂疯掉,可见歌德血液里暴动疯狂的厉害,连吸血鬼也不了。也因此,歌德是唯一一个没有获得“皇吻”宠召的十一豺成员。 “……我们不要出声,静静地等他走吧?”书恩深呼吸,竭力镇定。 “好。” 锁木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他的目标是乌拉拉,而不是东京十一豺。 尤其可怕的是,锁木与书恩明明就位于高处监视整个清水寺神社群,歌德手里的电锯咆哮得这么大声,身形如此魁梧,动作又惊人的迟缓,两个猎命师却没有发现这个手持电锯的疯汉是怎么出现在清水寺的。 “等等……歌德怎么不见了?”书恩骇然。 才放下望远镜两句话的时间,书恩将望远镜拿回手中,却不论怎么拿着望远镜东看西看,就是看不到那个两百五十公分高的变态巨人。 歌德消失,电锯的声音也消失了,但留在耳中的电锯声却持续耳鸣着。 静悄悄的,静悄悄的…… 飘在身上的细雨,突然变成了黯淡的冷丝,浸裂了锁木与书恩的恐惧神经。 “嘘。” 锁木警戒示意,书恩早就大气都不敢吭。 完全没有道理,歌德的动作这么迟缓笨拙,就连瘸了脚的老人都走得比他快,怎么可能一下子溜得找都找不到?不,没关系的。我们在高处,目测刚刚歌德所站的位置,距离这里可至少有两千公尺。 道理虽如此,但锁木握紧望远镜的右手不自觉颤抖着,这分紧张也渲染了身旁的书恩,书恩有些焦切地搓着手指缓和情绪。 没有月光的雨夜,稀疏的深庙灯火映着音羽山的山径。 声息全无。 声息全无。 四周的气氛就那变态怪物的眼神一样空洞。 树影摇曳。 一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吹离树干,轻轻穿过绵绵雨缝,落在锁木的脚边。 落在锁木的脚边。 “……”锁木怀中的上班族灵猫哆嗦了一下。 枯叶一分为二,两人脚底下的屋顶爆破! 一般极暴力的力量锯开寺庙的屋顶,粉末灰飞弥漫。 “小心!” 锁木抓起书恩的手,自己奋力一纵,亦用力将书恩高高甩向天空。 “怎么可能!”书恩在半空中,看着底下屋顶赫然破出一个大锯口。 屋顶锯口中间,一个空着污秽蓝色工人服有巨汉,手抡电锯爬出灰飞弥漫的木屑。 巨汉的协作笨拙僵硬,身上却吹袭出一股绝对无法与之对抗的恐怖感。 歌德。 东京十一豺里,无痛无感无声无息的不死之身,变态的人皮面具杀手。 锁木与书恩一前一后落下,锁木立刻在手臂上运化起断金咒,眯眼看着歌德拖着电锯,踉跄地走向两人。歌德走着走着,电锯在屋顶上慢拖出一条破缝,发出尖锐的瓦片割裂声。 “……”歌德保持连环杀手一贯的沉默,“面无表情”地看着锁木与书恩。 两人蹲在倾斜的寺庙屋顶,震耳欲聋的电锯破风声压制着两名猎命师。 锁木非常高大,但站在两公尺半的歌下方,简直像是个发育不良的儿童。 “要打吗!”书恩紧张地摆起架式,一股清风从她的指际间划绕而出。 “不知道!”锁木脑子一团混乱,完全不若平常的他。 “快点决定!”书恩紧张到大叫。 “先冷静下来!”锁木吐出一口气,身上的命格“无惧”勉强作用起来。 歌德步步逼近的拙劣步伐,将屋顶的砖瓦片片踩碎,但他的脚底并未显露出他有什么惊人的内力修为,应该只是寻常的身形缓重……如果没有内力加持,歌德手中到处都买得到的普通电锯,以自己修炼的断金咒绝对可以完全招架住。 那么,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不过是一个电影里常出现的电锯疯汉! 作战吗! “掩护我!”锁木克服恐惧,主动冲向歌德。 书恩斜斜窜出一手抓起脚下的碎瓦石子往前一抛,另一手凌空击出一掌。 “大风咒,百石吹袭!”一股凌厉的风压夹带着无数碎瓦石子,扑向歌德的眼睛,每一颗碎石都像霰弹松的钢珠子弹飞出。 “……”歌德却连眨也不眨,慢吞吞举起电锯便劈! “断金咒,削铁如泥!”锁木左手横臂一架,与歌德的电锯硬碰硬,右手钢条似的瘦臂往满强劲的内力,入前斩向歌德的腰。 无法想象地,刺耳的金属锯裂声钻进四周空气,血屑纷飞。 电锯蹭蹭划断锁木挡在上方的左手前臂,又往下锯断了左肩旁的手后臂。 “啪答。” 瘦长的手臂一锯为二,手掌与手臂中段,硬生生摔离锁木的身体,滚下屋檐。 “……”歌德中了锁木强力的拦腰斩,身体往左狠狠摔倒,电锯却死抓在手里,高速运转的锯刃直接了当没入屋顶,又溅起无数瓦屑。 锁木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逻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血水从断裂的动脉爆出,锁木才从迷离的意识中惊醒过来。 “快涂凝血咒!”书恩大叫,高高跃起,双手手掌往下对准歌德。 趁着歌德还未爬起,在书恩大风咒的吹上,数百颗碎瓦如子弹狂落在歌德身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歌德身上爆起无数黑血,却不痛不痒似地爬起,单手抡起巨大的电锯往半空中的书恩一砍! 书恩不敢撄其锋,立刻以“千眼万雨”在半空中避开歌德的锯斩,甫落下,歌德的电锯又从书恩的头顶一掠而过,发丝如屑。 如古怪!明明就是那么笨重的锯斩,为什么自己避得这么辛苦?武学境界中,有所谓“以慢打快,后发先制”的巧妙功夫,但这条乱七八糟吵死人的电锯却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任何一种武功招工,根本就是大而不当的莽汉挥击啊! 书恩的心脏狂起鸡皮疙瘩,眼看歌德的大电锯又挥了过来,模模糊糊中,那条永不耗竭的电锯仿佛切开了自己的精神意识,让她完全不能喘息。 “不要恋战!”锁木大吼,倾注十成功力的刚拳轰向歌德脚下。 砖瓦崩裂,屋顶终于塌下,来不及反应的歌德也跟着摔下寺庙大殿。 第16节 两个猎命师不敢大意,趁着歌德失足摔下大殿,头也不回拔腿就往山下跑。 好几个飞也似的起落后,两人才在夜色的掩护下躲进音羽山山腰的军人墓园,在森然林立的墓碑中坐下,稍事喘息。 锁木暂时松了口气,脸色苍白地坐下,慢慢运气守护心神。 书恩连忙检视锁木肩膀的断臂处,只差一点点,锁木连肩膀也会被锯开。 “真是怪物,没想到那种不像样的电锯可以切破的我断金咒……这下损失惨重。”锁木痛得牙齿打颤,看著书恩又写了几道凝血咒续骨咒在自己肩上。 “现在怎办?你的伤势……”书恩皱眉,擦着锁木满脸的冷汗。 刚刚一时情急,没想到要把锁木的断手给找回来,现在真要让这个同伴终生失去左手吗?如果换成自己,自己早就痛到失去意识了。 “……不打紧,命还留着最重要。”锁木毕竟是条硬汉,咬着发白的嘴唇回想刚刚的战斗,调整喘息说道:“刚刚我的手拦击的他的腰,却好像砍到了一条僵硬的尸体,看来他没有任何痛觉的传言是真的了……” “那怪物算不算是吸血鬼也是个疑问,他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生物。”书恩靠着冰冷的墓碑,闭上眼睛。 夜里的冻气凝结在草原的大理石表面,露水沿着石面慢慢滑落在书恩的肩上。 细雨不知何时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墓园里浓浓的白雾。 夜里的墓园自有种阴森的氛围,高耸林立的日式墓碑,像石术严林紧临靠拢,每个墓碑之间都仅能让一个人恰恰回身而过。白雾穿梭在莫柱间的缝隙,如像有了妖异的形状。 几只乌鸦栖停在墓碑上,不吉利地环顾睥睨。 “歌德的打法完全没有常理,却可以猛占上风,我猜多半是他身上有奇怪的命格,呃……”锁木痛得很难受,一定要逼自己说话才能集中精神。 “命格……命格……我也感觉到他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命格栖息,但情势危急,我根本没有仔细去观察那命格是什么。”书恩抓着凌乱的头发,心有余悸道:“他真的是太恐怖了,我绝对不想再站在他面前一秒。” 一秒? 岂止。 书恩背脊紧贴的墓碑隐隐振动,乌鸦仓皇群飞而起。 雾破。 一道“暴力”炸裂了书恩后的墓碑,变态的力道将墓碑一切两半! 电锯!歌德! “好痛!怎么可能这么快!” 书恩滚地逃开,身上喷射出强大的气流震开了破碎墓碑石屑。 “别往后看!逃!” 锁木一拳击开飞至眼前的大理石碎块,一脚奋力扫出,将一块草原上的石墩踢碎,石墩重重忠臣向突然出现的歌德。 轰! 歌德不闪不避,任凭炮弹般的石礅正中胸口,但歌德只是身躯微微一震,手中电锯立刻横扫千里,不管墓碑是花岗石、大理石、麻石、云石,歌德就像切豆腐一样,毫无窒碍地切锯着墓碑,这种力道已经远远超过了电锯的负荷。 ——简直不是,不可理喻的暴力! 浓雾中,在歌德狂风暴雨的电锯攻势下,锁木与书恩在墓碑中没命似地逃窜,狼狈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威名顶顶的猎命师。两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走起路来比狗熊还笨的歌德,居然会无声无息出现在浓雾里,用电锯给他们重重的一个措手不及! 今夜葬在音羽山的死人真不安宁,刻写着他们名字的墓碑被切成一块一块的石豆腐。直切、横斩、贯制,歌德的抬式根本称不上变化,却让两名猎命师吃足了苦头。 “不行,他动作这么慢,没道理斗不了他!”书恩咬牙,身上被碎墓擦破了好几道伤痕。 “我掩护你,你有三秒的时间!臂依我咒,其坚断金——碎魔斩!”锁木猛然回头,唯一的右臂悍然击碎身旁的墓碑。如此连击三次,墓碑的三块破块精准地炮向浓雾里的疯汉歌德。 墓石何其坚硬沉重,连续三块轰得歌德脚步不稳,手中电锯登时顺势高高举起,胸前门户大开。 “风神来我!气弹血行!”书因一阵风钻进歌德,双手闪电拍刺歌德的胸口。 这是书恩的绝招,当手指割裂了歌德的皮肤的瞬间,大风咒猛一催动,指甲缝里的空气灌入血管,一点五公分立方的空气柱,立刻以时速六十公里的高速在血管里飙行。就像一小截不可当的空气子弹。 目标:脑干。 书恩一得手,立刻满地打滚逃开,歌德手中的电锯劈落时,恰恰被锁木丢掷过来的墓碑给砸歪了方向,惊险地削飞了书恩的几缕长发。 硬梆梆的空气子弹,一路挤压着歌德僵硬的血管管壁。一眨眼就来到歌德的脑干。毫无意外,击碎了歌德的中枢意识。 电锯嗡嗡嗡嗡呆滞地落在地上,歌德的颈椎仰起不自然的角度,覆盖在脸上的人皮看着夜空,巨大的身躯锋如站立的石像,一动也不动了。 呼。 即使是披着人皮的未知生物,主宰意识的脑神经遭到内部爆破,还是会当机的吧。仰看着天,这个手持电锯的杀人狂魔,终于结束了他颟顸杀戮的一生。 “……”锁木喘着气,终于松懈下慢慢跪下。 “结束了吗……真的结束了吗……”书恩蜷在地上,全身兀自颤抖个不停。 这两个猎命师万万没有想到,循着阚香愁的预言诗来到关西京都,等待着他们的,竟是弃满电锯蹭蹭声、惊悚无比的夜晚。 此时的书恩,终于从满耳的电锯声中回到现实,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锁木深深吐出一口气,大失血过后又运气过度,现在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手脚就像灌了铅,连抬起一寸都觉得很验证似的。 “笨蛋还不快逃!” 远处传来了惶急的叫声。 筋疲力竭的锁木还没反应过来,竟看见歌德不知何时再度举起了可怕的电锯,往他的脑袋瓜子劈了过去!这个绝对不死的怪物! 书恩完全目瞪口呆,还无法从现实中进入梦幻般的追杀现场,而锁木甚至还来不及叹口气做做样子,只能看着电锯的杂然声响迫近自己的脑袋。 “火、炎、掌!” 一道火焰冲向歌德,像一枚火球弹将歌德整个往后击倒。 流焰四射中,天空口又落下无数拳头大小的火球,追击着倒在地上的歌德。 歌德全身浴火,慢吞吞地用电锯撑住笨重的身体,试着爬起。 在书恩与锁木的讶然错愕中,一道热情奔放的黑影从天而降,硬是给了歌德热腾腾的一拳,揍得歌德拿不稳电锯跌倒。 乌拉拉。 果然在预言里出现的乌拉拉。 第17节 “好久不见了,锁木、书恩,最近过得可充实?” 乌拉拉非常随便地打了招呼,随即从背上擒出一把武士刀,反手往歌德身上一掷。武士九贯穿全身冒火的胸口,牢牢将他钉在麻石墓碑上。 歌德挣扎了几下,随即像瘫了似,一动也不动了。 书恩站起,还想靠近歌德给他补充性的一击时,却被乌拉拉一巴掌抓走。 “别大意,快逃!恐怖电影生存法则第六十二条:如果你好不容易干掉杀人狂,别站在尸体旁边,也别放心的丢掉武器,因为他绝对还没死。”乌拉拉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拉著书恩就跑。 果然,只见歌德脖子喀喀一转,像是备用电池重新启动似的又活了起来。 歌德身上的残火突然熄灭成烟,若无其事地将武士刀从自己身上拔出,一股浓稠的黑汩汩流出,武士刀被当当丢在地上。 蹭蹭蹭蹭……歌德抡起电锯就要开追! “老天!可以像这样死了又活,死了又活,死了又活吗!”锁木震惊。 逃命没在意形象的,锁木与书恩神色惊惶地跟在乌拉拉后头狂跑,此时才看见乌拉拉的背后还挂着三把武士刀。武士刀的握酚上闪耀着京都吸血鬼的圆行徽,看来是乌拉拉从吸血鬼那里夺过来的随手武器。 “喂,你们两个听着!”乌拉拉边跑边说:“歌德身上的命格是很贱又超难的‘百手人屠’,我昨晚想冒险猎走,却怎么猎也猎不走,看样子这家伙是天生的魔物了,呼!我被他追杀了昨天一整夜才弄懂怎么对付他。” 全天下猎命师追缉的乌拉拉就在眼前,锁木与书恩简直无法意会目前的状况,脑子都是一团混乱,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答腔。 “常常看恐怖电影吗?”乌拉拉往两墓碑中钻去。 “还好。”书恩跟上。 “怎么说?”锁木大步如风。 “歌德就像是恐怖电影里的不死肉体派连环杀人魔,如比《十三号星期五》里的水晶湖杰森,如比《月光光心慌慌》的麦克迈尔斯。好比《德州电锯杀人狂》里的没名字的人皮魔,总之就是超级难死,怎么砍都会爬起来,你以为他死了他绝对没有,你以为获救了但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你想松口气时他会从浓雾中冲了出来……总之就当你是活在恐怖电影里的倒霉主角,如果想活下去,就得想想你是怎么抱怨恐怖片里自寻死路的角色,他们怎么做你就不要怎么做……不过也不要太耍帅,因为恐怖电影生存法则第十九条说:最好不要让你被追杀的过程太精彩,不然你续集就演定了!”乌拉拉连珠炮说了一堆。 墓园很大,雾很浓,好像这个杀戮迷宫永远也没有尽头。 锁木的心情很复杂,却也说不上除了跟着乌拉拉一起逃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书恩的心思倒是简单多了,她可是专心一意要逃离那把大电锯。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不可能是巧合吧。”锁木咕哝了一句。 “突然个屁,你以为这个电锯痴汉专程来砍你的啊?他是在追杀我来着,只是他碰巧看见了你们,临时起意想把你们剧成四块罢了。呼,我这两天在京都大吵大闹了一番,就是想吸引吸血鬼的主力,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电锯痴汉锁定了我,追追停停地阴魂不散,足足追杀了我两个晚上!”乌拉拉忿忿不平。 “真是无法想象。”书恩神经紧绷,不时左顾右盼。 “对了,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猎命师……这也不可能是巧合吧?算了,想也知道你们迟早会找到我。”乌拉拉笑嘻嘻,取下三把武士刀中的两把,分别丢给锁木与书恩,说:“喏,一人一把,危急时可以拿来挡他一挡,但可别小看他的电锯,当心……啊,你连手都给锯断啦?啧啧,断金咒哪是这么用的啊,你傻的喔!”瞥眼看了锁木一眼,猛摇头。 锁木与书恩拿着乌拉拉丢过来的武士刀,心中真觉得眼前这个猎命师通缉犯真是没有概念,怎么会把武器交给想取自己性命的敌人? 突然,三人左方的浓雾里,一道黑影轻溜溜划过。 异状发生,三人的动作愕然静止。锁木高高举起武士刀戒备,汗大如豆。 乌拉拉轻轻一跳,蹲在碑上,右手着肩上的武士刀。 黑影持续在浓雾里移动,不安的气氛压制着同舟共济的三人。 “得看个清楚。”书恩深呼吸,催动大风咒,左手轻飘飘拍出一掌。 掌风如箭,将左方的浓雾破开一条窄缝,开了三人的视线。 “喵。” 浓雾的深处,原来是一只猫。 正当书恩与锁木销微松懈的时候,乌拉拉却突然拔出武士刀,手指闪电在拔刀的瞬间于刀锋上一擦,指皮割破,血水顺势在刀身飞涂上龙飞风舞的火炎咒,朝著书恩暴掷过去! “太大意了,原来这小子的目标是我……”书恩呼吸冰冷,却见武士刀从自己的耳际擦划过去,卟地发出沉闷的刺咯。 猛一回头,书恩看见不知何时埋伏在自己背后的歌德,被武士刀贯钉身躯,重力加速度的力道迫使歌德双脚微微腾空,无法劈下电锯。 书恩吓得赶紧以滑垒的姿势逃开,完全无法理解歌德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恐怖电影生存法则第十条:如果你在奇怪声音的来源时发现那只是一只猫,马上离开那里……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的话。”乌拉拉看著书恩,眼神颇有责备笨蛋之意。 书恩面色发青,摸着脸颊上的割伤。乌拉拉刚才那一掷,原来是自己的救命飞刀,自己却让不好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武士刀上的火炎咒一接解歌德的身体就激烈炸开,火焰从里里外外吞吐燃烧着歌德巨大的身躯,但歌德的电锯却兀自蹭蹭嚎叫,踏步往前乱斩。 夜墓崩嚎,乌鸦惊飞,好一个绝对不死的杀人魔! “两位刀借我!” 乌拉拉飞踏墓碑冲向歌德,沿路接过锁木与书恩抛高的武士刀,在接近歌德时拔身高高跃起。 双刀从半空中瞄准狂舞电锯的歌德,乌拉拉在空中以倒立的姿势,非常果断地来上一记角度精确的双刀回旋斩! “你这个欲火焚身的大变态!看刀!” 乌拉拉左手武士刀被电锯狠狠切开,却也硬是趟出了一道空隙,右手武士刀随离心力破风一斩! 啊! 歌德的脑袋干净利落地被斩落,偌大的、缝盖着恶心人皮的头颅,就这么给乌拉拉斩飞到二十几公尺远,撞上半截墓碑才落下。 乌拉拉一落地,就将仅剩的一把武士刀丢给只剩一只手的锁木,说:“你只有一只手,再乱用断金咒你就只好去当口足画家了。” 锁木与书恩尴尬地看着这位“救命恩人”,这下又更尴尬了。 “这下子总死了吧?”锁木吞了口灼热的口水,看着没有了脑袋的歌德。 歌德浑浑噩噩地呆站着,抓在手中的电锯缓缓垂下,反复蹭锯着自己的鞋子。 “恐怖电影生存法则第一条:如果你觉得你好像杀了怪物,千万别回头看他到底死了没有。”乌拉拉摇摇头,失笑道:“我昨天砍了这家伙的脑脑袋两次,这家伙却还是再接再厉把头捡起来装在自己脖子上,他妈的,我看只有离开‘百手人屠’的有效范围,不然就只有法则第七十条,也就是最后一条可以救我们了。” 捡起自己的头,再装回去?喟然这已经太超过了吸血鬼的生存能力,但既然事实摆在眼前,那么好歹有个办法可以拖延时间。 “我去把他的头丢远一点,马上回来!”书恩说完就要离去,却被乌拉拉一把抓住。 乌拉拉的手劲很大,书恩痛得立刻甩脱。 “你如果只是静悄悄走去毛脑袋也就罢了,但是!但是!恐怖电影生存法则第三条:千万不要说你马上回来……因为你不会!”乌拉拉大叫,一脸懊恼:“当猎命师有这么忙吗!这个世界上的猎命师难道只有我看过一缸恐怖电影吗!为了去捡别人的头把自己的头给丢了怎么办!” “是不是……真的这么恐怖?”书恩出奇地没有气恼反驳,可见她有多害怕。 乌拉拉抓起一块碎烈墓石,狠狠将歌德没脑袋的身体给砸倒,希望可以再拖延一点时间。 “你跟把人皮缝在脸上的变态谈什么逻辑!快点逃了啦!恐怖电影生存法则最后一条——”乌拉拉大叫:“只要天还没亮,一切就还没结束!” 第18节 天已湛蓝。 当初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在清水寺残败不堪的庙顶时,三个猎命师全都累瘫了。 经过一整夜的变太追杀,三人伤痕累累,大字形地躺在偏殿庙顶上喘息。 最后看见歌德的一眼,歌德是被乌拉拉的火炎掌灌进嘴里,火焰从他的后脑喷炸出,同时锁木趁机狠狠拦腰一踢,将歌德的脊椎骨喀喀扫断,然后书恩一言不发,将歌德手中掉落的电锯丢到山谷里。 这是三人今晚第九次将歌德狠狠击败。 结束了吗?没有人会怀疑电影里的杀人魔为什么老是打不死,或为什么老是有一把绝不断电的金顶电锯。于是三人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抱着肚子逃走。 ……是的,哈哈大笑逃走。 说起来,这已经是乌拉拉第二次跟锁木与书恩碰见,两次都是乌拉拉救了他们。 三支灵猫呆呆地看着日出,金色的曙光劈开云层,一线冲耀着三人。 三罐乌拉拉从危急中抽空投买的饮料,被三人脱力颤抖的手不稳地抓着。 许久都没有多余的话语,因为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好,或是该从何说起。 锁木很清楚,自己跟乌拉拉无怨无仇,奉命追杀,不过是组织的命令而已。 但乌拉拉怨得了谁呢?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不存在便宜全汇款单的好事。 书恩看着悠悠白云,不意瞥见因为太累逐渐在一旁睡着了的乌拉拉。 这家伙,居然在敌人的旁边睡着了? 真以为大家合力抗敌一个晚上,就可以改变得了他身上的命运吗? 现在我只要往他的劲动脉一刺,就结束了所有猎命师的任务! 他这么大意,难道是看不起人吗? 乌拉拉的鼻息粗重,嘴角流出口水,微微打起鼾来。 混蛋! 握进了拳头,书恩突然觉得,乌拉拉的开关开始扭曲、模糊不透明了起来。 一滴好久不见的泪水,从书恩的眼角里慢慢淌出。 世界再度锁清晰。 书恩想起了她的弟弟,书史。 “真的很羡慕。” 锁木看着天空,突然开口。 书恩不敢回答,因为她的泪水哽咽了她的声音。 “我有个妹妹,跟我相差三岁,很可爱,我们合养了一只拉不拉多犬。” 书恩听着。 “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我早几年知道猎命师一族的诅咒,我有没有那种勇气……跟我的妹妹与祝贺者浴血一战呢?每次,我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书恩听着。 “后来,这两兄弟办到了……他们真的很放肆地办到了……” 书恩听着。 “我啊,真的是很羡慕呢。” 书恩听着。 “说到底,我们全都是因为嫉妒。” 书恩听着。 “时光倒流,我真希望被追杀的,是我跟妹妹……” 书恩听着。 她的眼泪,早已爬满了整张脸。 无限的悔恨,笼罩在所有猎命师的心底。 没有人愿意面对,只能深埋,只能纪律。 ……然后,对愿意挺身对抗的人施以报复。 那是嫉妒,无以复加的嫉妒。 GPS手机响起。 锁木看了看发信来源,是兵五常。 “喂,这里是锁木。” “乌拉拉呢?据说前晚在京都的案子就是乌拉拉做的,你们人在京都……” “没错,我们果然等到了乌拉拉。” “结果呢?” “被逃走了……不,应该说,我们打不过他。” “可恶!知道那臭小子会往哪里去吗!” “不知道。” 锁木挂掉电话,慢慢站了起来。 书恩擦开眼泪,拉着锁木唯一的右手站起。 “走吧,不能跟敌人同枕而眠。” 锁木看着熟睡的乌拉拉,叹气:“这是,我们唯一的尊严。” 两人带着猫走了,留下乌拉拉一路睡到中午。 醒来时,乌拉拉发现身边摆满了丰盛的高热量食物。 换上了“天衣无缝”,乌拉拉咬着三明治,大口灌着牛奶。 若有所思。 “我说,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啊。” 第1节 城市管理人走后,又过了好几十个浑沌的昼夜。 陈木生手中的败亡兵器,已来到第五十一把,极其沉重的工柄砍刀。 这把长柄砍刀用精铁冶铸,重达八十二斤,光是抓住它不让身体摇晃就是一门硬功夫,遑论将它使得虎虎生风。长柄砍刀的刀身为一宽口锯状,握柄上一条青龙游走抓附,隐隐刻着掉了红漆的“冷艳锯”三个字。 陈木生是个笨蛋,但他从这把长柄大砍刀的造型与材质上观察,认为必定是把颇有历史的古兵器。 此刻,陈木生正找着冷艳锯,站在一头拥有七条锁链尾巴的猛虎前。 一个时辰前,这里还有百来只咒兽的军队。 现在,只剩下最恐怖的王者。 “呼,就剩下你了,你这个老虎跟狐狸乱交配的怪东西。”陈木生全身的汗水,不断被灼热的内力蒸发成烟。 猛虎轻声低嘶,七条尾巴各有自意识地攻击陈木生,杀招快速绝伦。 陈木生冷静格挡,闪躲,却因为冷艳锯太过巨大,偶不及保持适当的攻防距离,猛虎的锁链尾巴就会穿过兵器的防御,重得抽打在陈木生身上。 原来这抽打的劲力会将陈木生的五脏六腑都抽呕出来,但说也奇怪,不知道是铁布衫的功夫更上一层还是令有奇因,陈木生只是觉得隐隐作痛,连一分意识都没有丧失。 “看样子是有比较难搞,谁家养的快来领回去!”陈木生开玩笑地盘架起冷艳锯,大开大合地劈砍过去。 唰唰一砍,声若奔雷。 七尾猛虎动作迅速,再度闪掉了陈木生的砍劈,冷艳剧狂霸地斩在石阶旁的大石上,石屑崩碎四射。七尾猛虎一个柔身冲刺,又还以十倍的快尾攻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锁链快尾将陈木生震得东倒西歪。 用了这么多兵器,陈木生感觉到这柄冷艳锯非常不适合用在单打独斗上,拿来冲锋陷阵、大肆破坏兵阵的狂暴攻击却非常有用,刚刚一口气面对几十只咒兽的围攻时,一次豪迈的回斩就可以扫掉好几只蠢蠢欲动的咒兽。 而这只七尾猛虎皮坚肉壮,冷艳锯没有直接砍中它的身躯,它就只是低嘶承受,不好应付。 “冷艳锯的长度大大提升了挥击的轴距,却也限制了回防在攻的频率,乖乖的麻烦……每次一砍落空,就是花更多时间才能再砍出一刀。”陈木生喃喃自语。 这是他近日持兵作战的笨习惯,好像不把话说出口,自己就无法领略似的。 言语间,一道锐风扑面,陈木生赶紧转头避开,喉咙竟险些遭到猛虎的尾巴戳刺。但手中笨重至极的冷艳锯却只回防到一半。 “他妈的,使这种直来横往的大兵器最好跨在马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才能发挥兵器所长啊!”陈木生骂道,脸颊裂开一道焦黑,臭味漫漫钻进鼻腔里。 自己这一讲完,陈木生登时领悟。 “好啊!原来这兵器得这么使!”陈木生气沉左脚,右脚往前轻轻一步,左脚跟着重重一踏,身子登时高高腾起数丈。 冷艳锯,牢牢地抓在陈木生的手上,高举过头,刀眼遮日。 原来四处跳跃的七尾猛虎本能地抬起头,被陈木生的气势给狠狠压制在地,一瞬间,有一万个陈木生同时来上这么一击。 “七条尾巴,但脑袋只有一个!”陈木生大吼:“砍掉重练吧!” 冷艳锯斩下,天地一分为二。 云崩石碎,七尾猛虎化为翩翩纸蝶。 陈木生半跪在地上,看着砸进石阶,狠狠陷出一条黑缝的冷艳锯,心中不禁感叹兵器的恐怖。 这些日子来他早已摸索出将内力灌注兵器的方法,连刀节棍跟软鞭也难不倒他,手中直挺挺硬梆梆的冷艳锯,更能将他的内力毫无阻碍的施展出来。精纯的内力加上兵器的无坚不摧,将陈木生原本的刀量快速放大,达到一击削天的地步。 人没有兵器,还能不能这么强?陈木生感叹。 牙丸禁卫军的副队长阿不思,肯定就是从她以前使用过的大斧头里,悟出以拳化斧的武学奥义,才能劈出那恐怖绝伦的那道裂缝……自己要到那利境界,不知道还要多久。 “喂!臭老头!这把叫冷艳锯的长柄砍刀我好像在哪看过,是不是有什么典故啊?怎么看都像把老古董!”陈木生找着笨重的冷艳锯,大声嚷嚷走到青井旁边想打水冲身,却没看见J老头。 自从上次城市管理人离去,J老头的脾气就开始浮躁了起来,常常默不作声好几个时辰,或是一个人局促地走到木造庭宇后的小院子张望再三。陈木生看不过去,大刺刺地顶问了几句,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真不知道那臭老头到底在不爽什么,最近折出来的咒兽都长得太任性了。”陈木生抓起一桶蓝水,咬牙冲身,焚筋煎骨的痛楚再度逼出陈木生的眼泪。 忍耐着痛到想跪下的软弱,陈木生看着身上的焦黑伤痕快速愈合。 “好像没有那么痛了,果然什么事都可以习惯,马的,如果跟敌人打到一半突然这么哭出来,会气到想杀死自己。”陈木生擦掉不伦不类的眼泪,真痛恨自己的泪腺为何这么发达。 第2节 此时,J老头全身瑟缩在木造型的小后院,一株大树的树洞里。 树洞被咒封印,即使是陈木生站在树洞的面前也看不到J老头。 对J老头来说,这几十个尽诳的感觉是无比残酷,痛苦煎熬的。 尽管已经走进了“道”的境界,其咒的异能力甚至可以在内咒化出虚构的白尽风景,但J老头仍然是个活生生的吸血鬼,一个,需要渴饮人血方能生存的吸血鬼。 J老头无法依赖咒术“无中生有”人类的血液,依照他的宗师地位J老头也不可能在打铁场里圈养人类建立血库,所以定期都会有录属牙丸禁卫军的特殊使者,依照“尊养白氏贵族”的条例,从结界外丢几个活人进来供J老头食用,而J老头就是在木造庭宇后的小院子里,开启结界的洞口拿取被麻醉的生人。 残忍进食生人的过程,有失大匠风范,J老头绝对不允许被其它人看见,连他苦心栽培的“兵器人”陈木生也不例外。 而现在,那些使者停止活动了。 原因? 想必是因为城市管理人透过种交易,停止了牙丸禁卫军供应生人的例行活动。即使牙丸禁卫军被严令禁止与城市管理人接触,但根本无法真正被执行,要知道在组织庞大的牙丸禁卫军里,可不只一个阿不思。 “喂!臭老头!我在问你冷艳锯有什么典故啊!”陈木生在前院大声嚷叫。 听不见,J老头听不见。 J老头像只刚淋过雨的小黄鸡,蜷缩在黑暗幽深的树洞里,全身发拦地盗汗。干瘪的、刻满无数烙疤的、鸡爪般的手指,歇斯底里抓着脸上凹凸不平的皱纹。 好几百年了,身为技艺精汇成的白氏贵族,J老头没有历经一时半刻的饥饿,现在连续几十日都没有尝到一滴人血的滋润,巨大的饥饿袭击了这个老吸血鬼养尊处优的胃,以及养尊处优的精神意志。 这是一场饥饿与自尊的拉锯战。 没有经历过这种强烈的饥饿,别轻言自尊的重量。 好饿……为什么空空的胃袋里,好像有一圈火焰在燃烧? 是活人的气味……混帐…… 是那个臭小子……是那个臭小子…… 真想撕开那臭小子的喉咙…… 不行,不行…… 虎毒不食子,身为兵匠,岂有亲手杀掉武器的道理…… 面对不知道终点的饥饿,J老头的自尊就如植物细茎一样脆弱,他的精神意志就如同洋葱的透明鳞茎,层层被饥饿挤压、脱落。 最后必然只剩下赤裸裸的欲望。 什么炼魂瞳?什么锻气瞳?在深处无底的饥饿前,完全不值一哂。 J老头所学习的“道”,只能严峻地、勉强缓和自尊剥落的过程。 而渐渐推动正常意识的J老头,完全不知道陈木生即使坏了他的大计…… 第3节 吃完了纸扑送过来的饭粮,陈木生百无聊赖地坐在蓝水凹槽上,看着沉默是金的乌霆歼。 乌霆歼这两天脸色有异,两条眉毛好像正往中间聚拢,就更换看来丰富多了,断掉的右手腕前常常冒起一阵没有固定形体的火焰,蒸腾着周遭的蓝水,不晓得是不是J老头所说的“命格兵器”。 “到底我身上的命格是怎么回事,你醒来可得清清楚楚告诉我啊。”陈木生又伸手进蓝水,用力拍拍乌霆歼的脸。 少了J老头这个吐槽的好对象,蓝水里这可能很强悍的“准伙伴”却又老是眠眠不绝,刚刚狠狠打完一场架的陈木生自是无聊至极,真想打点事做。 “干什么老躲起来啊?喂,臭老头,我要进去了喔!”陈木生找起冷艳锯,在木造庭宇外大吼大叫。 当然没有回应,只见一盏熏香吊在墙垣上,静静地焚着。 “怪了真是,不是说一千年不准离开这鸡巴大的结界吗?臭老头又能躲到哪里去?”陈木生揉着肚子,打了个呵欠道:“这个老头最近到了周期性的更年期吗?老是在装忧虑……” 外表精致小巧的木造庭宇,是陈木生一步也不曾踏进去的神秘地方,J老头曾再三警告陈木生,无论如何都别想将他的臭脚趾头沾到里头一丁寸,否则便要他横着出去。 陈木生猜想里头多半有个摆满了无数败亡兵器的大柜子之类的地方,不然J老头怎么可以从里头不断拿出各式各样的兵器供他使用?陈木生好奇地站在庭宇往里张望,心中生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 J老头越是不让他接触到的东西,他发挥是有兴趣,就算只是看了某样J老头不给看的东西,陈木生就可以想象自己那笑得夸张的嘴脸。 “不出声,那我也没办法啦!”陈木生笑嘻嘻地,大摇大摆走进木造庭宇。 陈木生大刺刺地在房子里逛大街,漫不经心观看着房子里的摆设。 墙上挂着一幅又一幅兵器的设计构造图,每一张都是改了又改,线条凌乱,有些还标明浸泡在蓝水里的时间,或是炉火大小的控管。 柜子里存放有许多发黄的大大小小卷轴,卷轴上的字体有日语、华语、大不列颠语、日耳曼语,甚至还有古希伯来文,里头都是J老头的翻抄,记载着东西方古代武术的拳理与兵器制造方法,甚至还有太古兵器的种种传说。看来J老头为了要成就兵器,钻研了极为庞杂的资料,他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并不是空洞的宣言。 陈木生好奇不已,将冷艳锯靠在肩上,站在卷轴堆前寻找有无铁砂掌的数据,心里一阵感伤与激动,正要把螳螂卷谱抽出来时,却突然发现周遭的熏香怎么这么浓郁。 本能地一转头,陈木生看见墙桓上的熏香正吞吐着大量的烟雾,浓郁的香气正是从那里给焚出来的。烟雾像一条蜿蜓的白色巨蟒,顷刻间已流转了整个房间,张开柔软的嘴颚将陈木生给吞进雾蒙蒙的胃里。 殊不知,当陈木生这一脚踏进木造庭宇的瞬间,某个可怕的咒已悄悄启动。 第4节 四周围的兵器设计图突然铿锵鸣放,发出真实的兵器声响,震耳欲聋。 设计图上凌乱草绘的兵器好像要挣脱不确定的线条构造,摔射出来似的。 整面墙,都快被兵器发出的杀气给崩垮。 “不妙,是幻觉。”陈木生心生警觉,鼓起内力强自拉紧心神。 但白氏贵族的幻术咒语,可是无孔不入的绝艺,即使事先做好了防范也无法摆脱幻术的袭击,更何况是在J老头布置的绝对防御里。 随着浓郁的焚香搔起了陈木生身上的百万毛孔,白色烟雾流卷了陈木生的意识,将他的心灵带往另一个世界。 专属于,闯入者的幽冥国度。 白色烟雾完全遮蔽了一尺以外的视线,陈木生屏住气息,抓起冷艳锯轻轻挥了几下,想将白色烟雾给拔开看个清楚,却徒劳无功。所谓的烟锁重雾,不外如是。 轰雷盘的兵器响声嘎然而止。 好像已没有房子的障蔽,四周是寂静空旷的荒芜大地。 烟雾的深处,传来了一阵高亢的轻嘶。 “马?”陈木生愣住。 没错,是马。 马蹄声重重踏在地上,自远而近,锐步逼人。 “哪来的马?”陈木生骇然,四周的雾退散。 不,不是退散。 而是被来自前方,一股前所未有的狂霸气劲给强行突破。 远处一点红。 红色的,有若全身浴血,火焰一般的战马。 马的踏啼呼啸了风,震动了大地。 仿佛有一旅百万雄师跟随在战马之后,却只见马背上的一柄苍白长戟。 霸者横拦,无极处。 “好强……”陈木生手中的冷艳锯,握柄传来透指骨的冰冷。 夹带着复杂的恐惧,与难以忍受的悲伤兴奋。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强的怪物……”陈木生不由自主,流下了恐惧的眼泪,无法克制地高高举起手中的冷艳锯。 完全赢不了。 完完全全,赢不了。 陈木生此刻方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有无论如何都达不到的境界……以一百倍的努力,一千倍的努力,都无法企及的武学境界。那是庸者一辈子都得高仰脖子,欣羡地、畏惧地、虔敬地献上臣服头胪的领域。 高高举起冷艳锯,是陈木生呼应火红战马的主人,唯一的方式。 烟破散,大地清明。 远处的一点红,已经变成一团狂暴的火。 “青龙偃月,好久不久!” 战马的主人大喝,内力震得陈木生完全清醒。 战马的主人举起手中长戟,锐气贲发,世间狂者莫过于此。 马中赤兔。 人中—— 吕布! 第5节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掏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三国。 中国历史上群雄争霸最激烈的时代,兵与民在短短一百年,死伤数百万。 红了黄河,血了长江。 有道是:黑暗时代,参见英雄。 无数神鬼军师、龙虎猛将诞生在此黑暗时代,踩踏着无数枯骨。 谁强谁弱,关乎天时命运,关科所属军阀,无法一语定论。 但没有人会怀疑两个英雄在这个时代,所绽放出来的最狂热光芒。 军师者,乃天才猎命师,诸葛孔明。 猛将者,乃万夫莫敌的战神,吕布。 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下,没有钉不死的鬼神佛魔。 三国英雄,勇猛绝伦者,吕奉先第一! “青龙偃月,怎么是这么个弱者将你拿在手上!” 吕布狂喝,赤兔马跃起,方天画戟猛地往木生的头顶刺落。 时间在此时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戟尖的一枚寒光。 呆呆的陈木生感觉限已到,死在如此强霸者手中,竟没有一丝遗,然手中的冷艳锯却在方天画戟瞬间接近时,发出痛苦的悲鸣。 冷艳锯想起了它在一个主人的手中,有个豪气万千的名字:“青龙偃月”。而它的主人,正是在三国时期义薄云天的关云长。 两千年前,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关云长手持青龙偃月,当燕人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佐以刘备插花的双股剑,联手与无敌的战神头成旗鼓相当。 而现在,它的主人竟是瞠目待死之辈,怎能不都亟待想与方天画戟再争雌雄的青龙偃月悲恸不已呢?它的主人甚至还飙出泪来! 战吧!主人! 战吧!我愿意为你战斗到铁骨寸裂,金曲刀折。 战吧!让我的灵魂崩裂在你的手上! 战吧! 战吧! 强大的、悲怆的战意,从握住青龙偃月的双手海啸般狂涌进陈木生的心底。 “那便战吧?”陈木生眼泪蒸散,回光返照。 青龙偃月在最危急的时刻倾力挥出,与方天画戟灿烂交击。 迸发出,跨越了两千年的英雄花火。 “好一个那便战吧!” 花火未散,赤兔马已一阵风过。 只是一击,吕布业绩无匹的内力就震得陈木生如稻草飞出,乱七八糟地摔在地上。 陈木生胸臆绞,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再来过!”吕布狞笑,倒拖方天画戟再度扬马复返。 倒拖在手上的方天画戟气劲张狂,隔空在地上刻出一道惨烈的戟痕。 此灰头土脸的陈木生根本无暇去想,怎么会在此地遇见两千年前的古战神?他只有提振精神,将苦喜爱铁砂掌锻炼出的强大内力,迅速从丹田抽染全身与手中的青龙偃月合而为一。 看着刀刃上卷曲翻起的缺角兀自冒着焦烟,陈木生可以感觉到,青龙偃月冰冷的精铁金属里燃起的兴奋。 “好浓烈的兴奋,这就是兵器他妈的偏执吧!”陈木生咬牙。 “看你能接我几击!”吕布巨大的影近,方天画戟扬起。 ——然后如耀眼的青雷奔落。 接不了就躲,是再明白不过的道理。 但陈木生知道,手中的青偃月绝对不想错过与方天画戟一较高下的机会。 “就依你!看是你先裂开!还是我先死掉!”陈木生暴吼。 铿锵交击! 陈木生连起十足的内力,奋力抵受吕布这一击,左脚重心曲踏出,右脚保持平衡,那姿势就像棒球打击手拚命挥大棒的模样,瞄准方天画戟的来势挥出想象中的全垒打。 不存在的尘沙扬起,一股强气自陈木生的背脊穿出,破开了他的衣服。 但陈木生并没有像刚刚那样给胡乱震飞,他硬是站住了。 陈木生气血翻涌,青龙偃月强大的震动持续不歇,几乎撕开了他的虎口。 刀刃上,又卷开了一道兴奋的伤口。 “我……还够意思吧!你自己先挂掉……可别怪我没抓好啊!”陈木生牙根都咬出血了,还抡起青龙偃月,等待吕布策马再来交锋。 “大胆!见到战神还不跪下!”吕布英姿焕发,如天神般的骄傲模样。 但这种居高睥睨的姿态,正是陈木生最痛恨的敌人典型。 “跪你娘!”陈木生的气魄全给激出来。 “跪下!”吕布两腿夹住马腹,方天画戟刺出。 巨大的兵器撞击声中,一道锐利的劲风吹过陈木生的脸颊,割出焦红的伤痕。 那是青龙偃月无以为继的破片。 洪水般的巨力令陈木生眼前一黑,青龙偃月被左手单手抓住,刀刃重重摔在地上,刚刚差点就“甩棒”脱出。 陈木生膝盖几乎就要跪下。 但他没有。 因为他和中垂垂老矣的青龙偃月,即使遭遇了如日中天的方天画戟,也只是裂出一道口子,没有整把崩离开。 吕布轻蔑地挥舞完美无缺的方天画戟,策马复近又是一击。 而陈木生,当然是用青龙偃月连续挥出猛烈的全垒打。 “跪下!” “跪你娘!” “跪下!” “跪你娘!” “跪下!” “跪你娘!” 如此纵马来回,吕布连续又与陈木生轰了三次,陈木生每一次接过一击,挥出一棒,膝盖距离地面就靠近了一寸。 吕布像把大铁锤,而陈木生就像一枚小钉子。 铁锤猛敲猛钉,没有何止地去又复返,一次比一次蛮横狂暴。 钉子的下场,不是被硬击进木板里,就是给狠狠地钉歪,从此报废。 每次看着青龙偃月卷曲的缺口,陈木生都很讶异自己竟然没有昏死过去,毕竟自己以前作战的对象——咒兽,可不是吕布这种疯狂的等级。 咒兽都可以偶尔把自己咬到昏过去,现在自己还能清醒,完全是一场奇迹。 呼吸着赤兔马扬起的雾尘,陈木生忿忿不平着吕布骑着马、居高临下对自己冲杀的优势,加上赤兔马瞬间爆发的来劲,自己承受的力道就更猛烈了。 等等……居高临下? “她妈的我怎么忘了!还在这里跟你打棒球!” 陈木生猛然想起自己今天领悟到的,正确的青龙偃月杀法。 吕布骑马奔来,强气逼人的方天画戟加上赤兔马的冲击力,就如同一辆时速三百公里的子弹列车。硬挡硬,最后只有被碾的分。 “跪下!”吕布睥睨。 “少用那种眼睛看我!”陈木生双腿聚力,将青龙偃月高高举起。 就是如此! 陈木生抓好时机,在吕布接近的前一刻纵身而起,在半空中用极漂亮的角度,朝骑在赤免马上的吕布,狠狠地斩落。 “哈!” 赤兔马原本就是万中选一的神骑,陈木生斩下的巨力被它概括承受,也不见腿骨有丝毫的颤抖,只不过奔势微微受挫而已。 “现在换我当铁锤啦!”陈木生一落地,立刻没命似地又跳起来。 青龙偃月在青天之止,拔起一道气旋,刀眼不可轻侮地集俯瞰着方天画戟。 “钉死你!”陈木生没有花俏的招式,就是当头霹雳一斩。 “倒数第二击!”吕布单手一划,戟头直接架住暴吼落下的青龙偃月。 两柄绝世兵器互相咬住,让主人们的内力在中心点拼杀。 陈木生的身形在半空中剧震,肩膀几乎就要脱臼。 若不是在打铁场里密集地苦熬,熬出比以往强大数倍的精纯内力,陈木生在空中无法运用武学里的“消散卸劲”技巧,硬拼这一击定要筋裂毙命。 陈木生落下,手中青龙偃月奋力插进地面,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赤兔马迂回急奔,吕布冷冷看着几乎要趴倒在地的陈木生。 陈木生消失。 ! 一股强大的兴奋暴风出现在吕布的头顶上。 陈木生不可思议地再度跳起,准备以更可怕的高度,直直往下一劈。 如劈柴般的拙劣一斩,却是青龙偃月最奋力的咬击! “最后一击。”吕布抡起八成的内力,斜斜往上刺出方天画戟。 方天画戟有如一道白色的闪电。 逆发的,自成凌天的白色闪电。 龙与闪电的对决。 半空中,陈木生却陷入无言以对的沉默。 因为他双手紧捏的青龙偃月,刀刃上卷曲翻起的裂口突然爆开无数道白色的戟气,戟气在刀身与握柄上疯狂蜿蜒爬行,像悲伤的蜘蛛网般,瞬间将整把刀瓦解崩碎。 青龙偃月。 半空中,陈木生看着手中逐渐化成无数碎片的青龙偃月。 原来,一直都是青龙偃月帮自己承受了巨大的冲击,自己才能安安稳稳握住它,与战神吕布尽情酣战。 而现在,青龙偃月在自己手中错愕地走向毁灭。 龙与闪电的最后对决。 龙竟然在关键时刻前,愕然缺席了。 悲伤吗? 陈木生傻傻地笑,双手还虚握着不存在的青龙偃月。 他所能做的不多,恰恰只是帮烟消云散的青龙偃月,砍下他央雄未意的一击。 方天画戟嚣张地化为一道白色闪电,就像是吕布脸上不屑的笑。 面对这道白,陈木生还有话说。 “看着,青龙偃月!” 陈木生居高临下,劈出不存在这世界上的绝世兵器。 闪电一骤而逝,却没有刺空陈木生的铁布衫,将他的灵魂钉在半空中。 因为吕布自上的战甲裂出一道难看的创口,鲜血从里头汹涌喷出! 第6节 陈木生像陨石般坠落,身上残余的交锋战气悍然从他的脚底下爆开。 “……”陈木生颤抖的双掌灼热地冒着白烟,拄着凹陷的大地。 刚刚,吕布仰着头,看见以难以置信的奇景。 就在陈木生毫无理由地往下“一劈”时,吕布的方天画戟被强大的“某种物体”给震开,“某种物体”在那瞬间聊聊约约具有短暂的,气化的形体似地。它不仅震开了方天画戟,还切破了吕布骄傲的战甲。 那种东西…… 吕布的战甲鲜血淋漓,眼神冷峻异常。 陈木生气喘呈呈,回想自己刚刚莫名其妙的“斩击”。 绝对不会眼睛看错,也不会是感觉失误。 就在那一击的生死瞬间,自己的肉掌的确劈出了青龙偃月的“魂魄”。 那是青龙偃月亟欲完成的壮举——与中国第一战祸的方天画戟,一较生死的悲愿。籍着陈木生的手,毫无置碍地完竟了。 “好家伙,瞧你在吕布身上砍的这一刀。”陈木生拾起地上的青龙偃月碎片,牢牢握在掌心,直到精铁被铁砂掌的超高热融成了银色的铁泪。 在此之前,陈木生从未想过短短的与吕布一战,让他对兵器的想法整个扭转,生起英雄异英雄的悲壮感。那是多么有意思的并肩作战啊! 赤免马停了,战神破损的盔甲底下,散发出恐怖绝伦的霸气。 远远地,方天画戟直指陈木生,戟身不动,像是做了死亡的预言。 “小子,你是不是傻了?”吕布冷眼说道:“从刚刚到现在,我都只用一招,单调到让你只需要把双腿撑好就能就应付的一招。我承认你很有一套,但从现在开始,幸运的时间结束了。” 他说的没错。 “现在,就让你瞧瞧方天画戟千变万化的攻势。”吕布轻轻挥舞方天画戟。 空气中幻化出无数方天画戟的残像,不知孰者是真,孰者是假。 第一道残像都饱满着尖锐的杀气,却又空虚到随时都会自动消散。 陈木生傻眼,对于用肉身铁布衫拦下方天画戟的下场,他再清楚不过。 “接招!苍天无极——刺!”吕布大喝,赤兔也朝陈木生狂奔。 无数道方天画戟的虚虚实实残影从正面袭击陈木生,眼看就要将陈木生刺成蜂窝,陈木生徒然大叫一声“混帐啊”,左手习惯性横臂一挡,无数方天画戟竟在距离陈木生一臂之远处,发出如倾盆大雨般的铿锵怪鸣。 没有事。 陈木生一点事也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世间竟有人将肉身锻炼到如斯地步?”吕布大感讶异,左手掉转亦兔马。 然而持着方天画戟的右手腕却告诉吕布,刚刚交击的“触感”绝对是刺在极厚实的熟铜盾上,否则不会有那样的力回馈。 吕布之为百战百胜,靠的可不是区区的勇猛无双,这是稗官野史不可思议的错误评价。这个杀掉两个义父丁原、董的无敌将军,其临兵斗阵的残酷冷静,才是他位列三国百将之首的真正原因。 吕布停马,冷静研究着也是一头雾水的陈木生。 方天画戟也在判断着情势。 “这是怎么个大头鬼啊?”陈木生骇然,丈二金刚摸不丰头绪。 自己刚刚是不是,突然从手臂里生出,曾经使用过的那枚大铜盾啊? “我也想跟方天画戟一战!” 奇异的声音从陈木生的手上传来,伴随着奇异声音的,是极沉重又极熟悉的熟铜盾触感。没有记错的话,那枚熟铜盾正是陈木生弄坏的第六件兵器。 “什么?一战?你是谁!”陈木生吓了一跳。 怪事无独有偶,总是接二连三。 “我也是,梦寐以求的愿望!” 另一股热烈的声音从陈木生的指尖传来,惊得陈木生差点大叫。 指尖传来的触感绝对不会错,那是陈木生用坏掉的第十四柄武器,黑钛剑。 黑钛剑真乃无比锋利,却仍敌不过剑质的老去,在一次与始祖鸟咒兽的疾斗中,黑钛剑剑脊从中裂开。败亡前,陈木生依稀曾听见黑太剑心酸的叹息,他当时还以为是幻觉。 然而陈木生瞪大眼睛,哪里有什么熟铜盾、黑钛剑?正要“清醒”时,陈木生又听见右手与左手同时喊叫道:“我也想斗斗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 声音震着陈木生双手里的触感,非常非常地结实。 毋庸置疑,这是杨家五郎曾使用过的八卦棍的触感,大约在一个月前,这条八卦棍于一场筋疲力竭的咒兽战役中败亡,用玄木刨造的棍身断成了三截。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我的双掌会说话!”陈木生实在是太吓了。 “……”吕布什么也没听见。 越来越多的声音潮水般从陈木生的双手传来,不同兵器的角感亦轮番出现在双掌中,陈木生吓得随手乱挥,想要摆脱身体异样的变化。 这一乱挥可不得了。 每一挥出,便有不同兵器依照他手掌的握法,从他的手中运化出来。 无“形”,却有“质”。 刀,枪,剑,棍,戟,鞭,钩,甲,盾,矛,爪,箭,镖,刺,弩,斧,环,杖,扇,每一个曾经在陈木生手中鞠躬尽瘁的兵器,全都在一招一式中运化击出,招式中隐隐含着兵器的风雷之声。 冷不妨,一道镖样的锐气从陈木生的手中激射脱出。 咻。 ! 吕布的脸颊上,多出一道镖气擦过的血痕。 “这是什么武功?”吕布严肃地举起方天画戟。 “……什么武功?这是什么武功?”陈木生也很想知道。 但武功的名称真有那么重要? 兵可兵,非常兵。 形可形,非常形。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陈木生挺起胸膛,握紧双拳。 那些渗透进伤口里的蓝水,原来是稳定兵器表态的“介质”。蓝水不仅愈合了咒兽咬伤的创口,还根深蒂因地改变了陈木生的人类体质,令陈木生的体魄越来越接近兵器的坚韧,更能感觉到自己与兵器之间的深层关系。 闭上眼睛,陈木生聆听着体内兵器的雄浑震动。 铿铿锵锵,铿铿锵锵,兵器的灵魂透过陈木生体内的征质蓝水流动着。 击败战神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是每一件兵器的愿望。 就是这个豪壮的愿望,唤起了栖息在他身上的,五十一柄败亡兵器的灵魂。 兵器人,提早完成。 “战神吕布,我叫陈木生。”陈木生拱手一揖。 “……那又如何?”吕布冷冷看着方天画戟的戟刃,刃尖寒光凛动。 陈木生往前一踏,凌空劈出一掌。 掌风中撩起不可思议的九节棍“兵形”,远远地与吕布的方天画戟相击。 金光灿烂。 “今天,我代表身上的五十一把兵器,击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