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漪澜》 一 现代情伤 “翎翎,我不可能爱你。” “我不想陪一个小孩儿玩游戏。” “我对你,是……一种近于父爱的情感。” 熟悉的容颜,熟悉的声音一遍一遍自她脑中划过,心仍旧在纠着绞着的疼,泪水也好似永无停息的在流淌着。 他对她那样好,他把她宠的这样坏,他对她这般纵容,然而他给她的解释却就是一句父爱?! 她不相信,她真的不愿意相信! 可是她却不能不相信! 他的婚讯发出了,教堂定好了,结婚照也已经挂进了房间! 他……真的要和那个英国回来的颖诗结婚了! 他要她祝福他,他抱着她要她祝福她,他甚至亲吻着她的头发要她祝福他,他对她说请给他幸福! 好,这些,为了他,她都肯做。即使,心痛得要死,即使话未出口,已满面泪流,她也会做!但是,她也就只会作这些!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幸福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她送给他祝福的那晚,她离开了那个她生活了整整十五年零八个月的家! 山崖边,岳添翎手不断的收紧,手中那张报纸已经快被揉成碎沫! 离开家至今已经一个月了,她手中有两张报纸,一张是一个月前的,印着王子公主般的尹英浩和江颖诗的巨幅结婚照,上面有醒目的标题“新岳集团总经理尹英浩将于××月××日完婚!”一张是今日的,印着略显苍白面容憔悴的尹英浩,他的眼角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上面也有醒目的标题“新岳集团未满十六岁的继承人岳添翎失踪!即将新婚的尹英浩黯然神伤!” 将皱巴的报纸一点一点铺平,岳添翎手颤抖着抚上那颗豆大的泪水,心里又酸又痛,嘴角浮起一抹酸涩的苦笑,这泪竟是为她留的吗?他那样骄傲那样坚强的人,真的为她流了泪吗?原来,她在他心里还是有一些分量的。可是,这又怎样呢?她想做的,是那个最重要的人,而不是要屈居于现在的第二!自她出走,报纸电视上寻她的消息不断,她知道他在找她,她也知道他很着急,然这些也又能怎样呢?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要解除婚约,他明明知道她为什么走,可是他还是没有解除婚约,看来他是真的爱那个女子,而她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他的这份真爱!所以,她还是不能回去,一定不会回去!她只有躲,躲在这少有人来的小镇,不时的来到现在这座景色怡人的小山上吹吹风,看看风景,换换心情。 叹了口气,将报纸再次折好,握在手里,岳添翎站起了身,狠狠的将它抛了出去! 说过过了这一个月,就不要再为他流泪,说过过了这一个月,就要把那个叫尹英浩的男人埋进角落,说过过了这一个月,就要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说过过了这一个月,就要做回天真快乐,精灵古怪的自己! 而这个一个月已经过去了,所以这是她最后一次看他的照片,最后一次看着他哭,最后一次想着他心痛! 今后,她一定一定不要再想他! 团成团的报纸随着风儿飞到了山崖间,越飘越远。 站在崖边,岳添翎望着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里蓦然轻松起来,似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抹了抹脸上还未风干的泪痕,岳添翎脸上绽开了一抹灿如阳光的笑容! 她张开手臂,微笑着感受着山谷里吹来的凉凉的湿湿的风。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忘了尹英浩的,一定可以回到那个快乐的自己的! 就在岳添翎仰面迎风的时刻,柔和的风猛然变得凛冽起来,甚至发出了令人闻之胆寒的恶吼! 岳添翎一惊,张开了眼,感到风的强势,迅速收身便欲向后退去,谁知这身子刚一转,一阵风迎面扑来,她身子一个不稳,就被那风卷入了空中!而更糟糕的是,她身子刚飘离崖边,那阵风竟然又奇异的没了!于是,她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身子以毫不含糊的速度向下坠去! 难道要这样死掉?此刻,岳添翎此刻连惊奇的时间都没有了! 她实在不敢相信,就在刚刚那一刻,她还在下着决心怎么重拾快乐,而在那下一刻她就被这股莫明其妙的阴风掀入了山崖! 她闭上眼睛,静等着撕心裂肺那一刻的来临。 很怪,她竟不觉得害怕。 原来当一切都成为定局,做什么也都无能为力只有等待结果的时候,人们的心反而会更加平静,平静到甚至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陡然,天空中现出万道紫色光芒,岳添翎被那光线逼得略睁了眼,模糊间,她看到有不寻常的光线在慢慢的汇聚汇聚,隐隐约约的竟像是凝成了一只蝴蝶,巨大的扇动着紫色有金色细纹翅膀的蝴蝶! 那巨蝶携着漫天的光芒,飞向了岳添翎! 岳添翎慌忙看向自己的右手腕,紫色的翅膀上有金色细纹的蝴蝶正在微微扇动,紫衣蝶梦! 她再转头看向眼前那只越来越清晰的巨蝶,双眸瞬时惊恐的撑大! 那不是英浩哥哥送他的“紫衣蝶梦”的放大版吗?! 天啊,她不会在做梦吧! 她很想咬咬唇看看能不能出血确认一下,然而,却已经没有时间了,当巨蝶的万道光芒将她笼罩,她昏了过去,再无知觉! 自昏迷中醒来,是因为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睁开迷蒙的眼,岳添翎更加吃惊! 二 她简直怀疑自己是做了一个很有科幻色彩的梦! 此刻,“紫衣蝶梦”的放大版没了,然而她的身子却还在急速的飞着!身下可以清晰的看见似是古代的木阁建筑一片一片飞过,而她的周围都是那伸出手便会感觉到割疼的狂风! 天!难道她这是在龙卷风的中心! “啊——”人还未到,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岳添翎已经先大呼出来! 风可是不长眼睛的,难道她就要这样撞上面前那颗大树?!那她的脸不是要变成平底锅! 更邪门的事紧接着发生了,那“龙卷风”如同有灵魂一样,到了树干处攸地向上一卷,就将添翎抛到了树枝上! 那颗也不知是什么古怪的树,树枝极柔极具韧性,添翎落上去,那树枝向后一弯,然后“砰”地如同弹弓一样,就将添翎“发射”了出去! 飞了一样的速度,让添翎惊恐的大叫! 这时,“龙卷风”也没了,她这是要被抛到哪啊! “啊——”眼看着眼前那青色石瓦越来越近,岳添翎再次惊恐的大叫,抽起了脸,闭上了眼睛!天啊,这要真摔下去,她可就成残废啦! “轰隆!”瓦片齐飞! 下一瞬间,她人已落在冰冷的地上! 厅中原本还很喧闹,随着她的“落地”,顿时静的只有呼吸的声音! 一股腥甜涌到了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瞬时传遍整个身子,一声低低的呻吟不自觉的自她口中传出! 感觉到气氛的不大对劲,岳添翎抬起头,四处望了望! 这一望,她的心差点都没跳出来! 今天还要发生多少让她吃惊的事情! 这明显是一个大厅,而这厅完全古色古香,厅里的人也全部穿着古装! 女的花枝招展,男的锦衣华服! 这厅,这么华丽,又同时聚集了这么多男人和女人,再看他们的装束,莫非是那传说中的青楼?!岳添翎水眸再次撑大,怎么,难道她被龙卷风吹到影视城来了?! 她睁圆了眸子,慢慢的转着脖子,环顾着这个华丽的木阁建筑。 很明显的,厅上的人也都对她这个天外来客充满了惊奇,无一不半张了嘴看着她! 然,然,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没有找到摄像机呀! 再下一刻,当那个一直斜睨着她、脂粉一层又一层、肥肉一块又一块、媚眼一波又一波身材严重走样的中老年妇女一步三摇的走过来,当她厚重的脚掌踩到她的背脊上,当她张开满口黄牙的嘴,当那句“哪里来的野丫头,来闹场子?!”自她嘴里飘出,她知道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影视城,这里是真真正正的青楼呀! 于是,方才便已涌上胸口的那口腥甜再也压不住,“扑”的就喷了出来,而此时那位中老年妇女正好蹲下来,伸手要抬起她的脑袋,所以,那一大口的鲜血完全喷到了她脸上! 接下来,就是“啪!”的一声脆响,那中老年结结实实给了岳添翎一个耳光! 岳添翎被她打的脑袋摇了几摇,然而。此时她却完全没有心思对此事作出反应。她看了看手上扇动着的“紫衣蝶梦”,一脸的不可思议,虚弱的吐出了一句“不会吧!”头一歪随即便不省人事了!她……她居然穿越了!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 添翎一睁开眼,便看见窗前满满的排了七颗人头! “恭喜加入春意阁!” 岳添翎吓得一个激灵!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那几人已经全部转过身去,摔着帕子踱出门去了! 添翎纳闷的瞪大了眼! 天!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时,自床左边踱过来一个长相秀美,眉眼都很温柔的女子。 “妹妹,你别怪她们,她们也都是可怜人。”她的声音就如同她的人一样,也是温温柔柔的。 岳添翎没有看到这屋内除了方才那七人,竟还有一个人在,先是一愣,既而礼貌性的一笑,道:“姐姐是……” “我叫如兰。”叫如兰的温柔女子微微一笑。 “如兰姐姐,为何那些姐姐们会……” 如兰轻叹了口气,道:“这是春意阁姐妹们私底下定的规矩,说是她们给新来的姐妹的见面礼。” “新来的?”岳添翎小声的问了一句,不会吧,难道要在她身上上演逼良为娼的戏码? 如兰面色一暗,道:“妹妹,你要做个准备,现在你已经是这春意阁的人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踩了她的中老年妇女走了进来,“她说的没错,黑牡丹,你已经是我们春意阁的人了。” “黑牡丹?”添翎皱了下眉,亏她起的出这名字!又道:“我怎么会是你们春意阁的人?” 中老年“奸险”一笑,几步走到添翎面前,自怀中掏出一张纸在她面前挥了挥,复又小心的收了回去。 “看见了?”中老年面上全是得意神色。 添翎却差点没被气得吐血! 好卑鄙! 竟然在她的昏迷的时候,让她按了手印,签了那卖身契! “我什么时候欠了你们一百两银子?”添翎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强压着怒气问道。 “我的房顶是上好的瓦铺的,修补好刚刚花了这个价。” “你——”添翎气结。 三 “怎么你有钱还?”中老年满眼蔑视的问,来的时候,那身奇怪的衣服连个袖儿都没有,说不准是哪里流浪的乞丐呢。 添翎无语。 中老年瞟了她一眼,然后大笑着出了房间,临走抛下一句话,“以后就乖乖跟着我月华姨吧。” 岳添翎向着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要她乖乖的,还不如去叫母猪上树,想都别想! 如兰见她的有趣模样,忍不住掩嘴浅笑。 添翎红了红脸,小声道:“让姐姐见笑了。” 如兰抓住她的手,眉宇间现出几抹忧色,道:“月华姨,很难对付的,妹妹你莫要与她对着来,否则可就有苦头吃了。” 添翎凝眉道:“可是我是一定不会就范的,如若让我做青楼女子,我还不如叫我自这楼上跳下去。” 如兰望着她写满倔强的小脸,忧色更深,她要再走她当年的路吗?抵抗又怎样呢,那样的皮肉之痛能挨得了一月又能挨得了一年吗? *** *** 夜,已经深了。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 一轮弯月,孤独的挂在空中。 岳添翎站在窗前,抚着满身的伤口,心里慢慢化出说不出的哀伤。 活到如今,还有几个月就十六岁了,她从没做过一件坏事,为何也要被命运如此捉弄!她偷偷喜欢了几年的人把她当女儿!她心情不好到山上吹风结果撞上一股邪风,被吹落山崖!更令她哭笑不得的是居然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这盛景皇朝,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陌生朝代,而且,居然还让她倒霉的砸破了妓院的房顶! 望望手腕上的紫色蝴蝶,岳添翎轻叹了一口气,记得当时尹英浩送她这个的时候,曾说过这个东西是古埃及的古物,说是传说中说它有异能,可以助人穿越时空,她还觉得很好笑,不曾想如今却亲自体会了一把她的功效。只是,它究竟是受了什么触动呢?为何会突然显了灵性,那阵诡异的风又是不是它引来的?唉,有太多的不知道了。这也直接导致了她的无能为力,她不得不认命,不得不接受,她回不去了,无法再回到美好的二十一世纪! 在盛景皇朝这半个月,每日她都是在棍棒下生存,被逼着唱曲,被逼着跳舞,被逼着弹琴,甚至被逼着下棋,被逼着画画。之所以会学这么多,是因为月华姨看中了她的相貌,对她重点培养,按着大家闺秀的标准要求她,她要用她去接那些有大来头的客人! 琴棋书画,她早就会了,作为岳家的继承人,总是要学些才艺的,由于父亲喜欢古代文化,所以她学的不是钢琴不是小提琴不是芭蕾,而是古代流传下来的如古筝,古琴,围棋,水墨画等等很多传统艺术。自很小的时候学到现在就算说不上是样样精通却也可以称得上样样拿手,又哪里用得着她们教?! “砰!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添翎敛住神思,慢慢的走过去开门,这么晚了,大家应该都在前院忙着,难道还有人逼着她做事? 出乎意料的,门外站的竟是如兰。 岳添翎刚要开口就被如兰捂住了嘴巴,被她推进了屋里。 “妹妹,你受苦了。”拉起岳添翎的袖管看见那深入皮肉的条条鞭痕,如兰满面疼惜。 岳添翎感动的说不出话,这里只有如兰对她好,经常偷偷跑来看她。 “妹妹,你逃吧,这样下去会被折磨死的。后院这里有个荒废的小门,很少有人去,趁月华姨她们都在前厅忙着,快走吧。” 岳添翎喜出望外,其实她这几天一直都有在留意这里的地形,就是想找出利于逃走的路径,可惜毫无收获,她激动的抓住如兰的手臂,“如兰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如兰摇了摇头,“翎儿,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就算出去了,一介弱女子也不知怎样生存,你,还是自己走吧。” “可是大家都在前厅,如若我逃了,如兰姐姐又不在……” 如兰急道:“今天有位客人点了我,我已经灌醉他了,来到这里他不知道,而别人会以为我在陪他,快,翎儿,快些,别再犹豫了。”如兰抛给岳添翎一个包袱,就向门外推她。 异世侠女 岳添翎和如兰两个人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总算成功的来到了后院那个隐蔽的小门,如兰压着声音说:“翎儿,就是这里了,到了外面,姐姐就不能帮你了,一切小心。” “姐姐真的不走吗?”泪花涌上了岳添翎的眼眶。如兰点点头,又推推她,示意她快些。 岳添翎哽咽着却很坚定的说:“姐姐,我会回来救你的。”说完就钻出了那个小门。 如兰看着她的背影,滚下一颗泪,一定要逃出去,千万不要给抓回来。她不愿意再看到一个大好的姑娘再陷入这个火坑,同她一样悲惨的做这给人陪笑的勾当。逃吧,逃吧,逃的远远的。 想到添翎方才说到会回来救她,不禁就是一笑,凄然的一笑。 真是个傻丫头,她如何能救得了她呢? 当时的如兰又哪里会晓得日后这个小丫头会成为叱咤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风云人物一代女侠飞仙恋雪,又怎会知道她会成为当今太子钟爱的女子、圣上倍加宠爱骄纵着的人儿,更怎会知道她会成为商界的久传不衰的神话。 四 钻出那个更像是狗洞的小门,岳添翎一直处于紧急戒备状态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 眸光一扫,不禁吃了小小一惊! 没想到这春意阁连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对着的也是一条颇为繁华的街道。淡青色的大石铺成的路面在月下泛着碧色的光,街上店铺林立,虽是黑夜,大门紧闭却也不难想象白天的热闹场面。 “黑牡丹那臭丫头跑了,快给我去追。”春意阁里面传来月华恶妇人的声音。 岳添翎拔腿就跑,恨不能脚下生出风腾个云驾把雾,招来“光老弟”做她的坐骑。 “老天爷呀,一定要帮帮我啊。”添翎急得胡言乱语起来。 “呵——呵——”身后传来一声恐怖的冷笑! “求老天爷还不如求我月华姑奶奶!来呀,给我拿下!” 岳添翎这才发现几名大汉已经将她包围了! 岳添翎警惕的盯着那几名走狗,做好了拼命的准备,这次被抓回去,以后想要逃怕是更难了,所以这次,一定要逃掉! “得令。”众大汉纷纷摩拳擦掌向岳添翎一点点靠近,岳添翎举起手中的包袱砸向向她伸出爪子的走狗,垂死挣扎着,不,她不能回去,就算死在这,她也不要回去! “几个大男人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羞吗?”淡淡的轻轻的,这声音是那样好听,如同山间泉水拍打卵石,那样悦耳那样醉人。 岳添翎及众大汉都被那声音吸引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木木的将头转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不远处月光下赫然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那少女面若芙蓉,腰盛拂柳,青衣简约,无钗无环,衣袂翻腾,青丝飞扬,高洁若仙,不可逼视。眉宇间几缕淡淡忧愁更为她增了几分韵色。 天下竟真有这样的人物!添翎惊艳的眼睛都忘了眨! “放开她,你们走。”少女依旧淡淡的说,语气却不容置疑。 “笑话!你说放就放?这位姑娘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吧。老身劝你还是速速离去,少管闲事,我的这几位兄弟可不是吃糠长大的!”月华姨的表情凶狠起来。 情况不妙,翎心下暗暗着起急来,那位姑娘看起来纤纤弱弱的,怎会是那些高头大马膀大腰圆的精壮大汉的对手,她被抓回去不要紧,怎么可以连累了这位美女姐姐! “这位姐姐,仗义搭救,岳添翎感激不尽,可是寡不敌众,姐姐还是快走吧。”岳添翎着急的喊道。 “仙云一门,仗剑江湖,路见不平,岂能不助?这位妹妹,不必担心,对付这些人,再简单不过。”说话间青衣少女已踏着月色披着银辉飞身飘来,那神情那姿态宛然自九天坠下的仙子。 岳添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久久未能合上,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没有钢丝绳!她不近视,她看得很清楚,真的没有钢丝绳,那姐姐真的是在飞! 但听得“呯呯磅磅”几声闷响,一直发着呆的岳添翎这才缓过神来,定睛一看,那几名大汉已然全部狼狈不堪的被摔出丈许远,正躺在地上捂着腹部打着滚,吃痛的“哼哼呀呀”叫个不停。 岳添翎再次张大了嘴,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侠女风采吧。定定的看着青衣少女,水莹莹的眸子不受控制的迸出崇拜的光。 盖世神功,绝顶容颜,如此人物,人间罕见啊。 “还不走?”青衣少女冷冷说道。 站在一旁早已呆若木鸡的月华姨一个哆嗦醒过神来,看都没敢多看青衣少女,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叫着:“妈呀!真撞见鬼了!” 几名大汉相继飞出去,早吓得她魂都飞了,又没看见少女是怎样出手的,也难怪会把少女当成女鬼。 闪着崇拜的眸光望着青衣少女,岳添翎感觉自己都要激动死了,幸亏她不是男人,要不然定会为那风姿着迷不已,一颗心恐怕也会跳出来的。 “救命之恩,永不言忘,敢问姐姐芳名?”岳添翎学着武侠小说里的口气问着。 “在下仙云门仙云若雨,姑娘芳名?” 仙云若雨,好美的名字。 “我叫岳添翎。姐姐是天仙下凡吗?人美、名美、心地也美,能识得姐姐,添翎真是三生有幸。”岳添翎迸射着亮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仙云若雨看着这个脸上明显写着“崇拜”两字情绪有些激动的女孩,嘴角不经意间笼上了笑意。 眉一皱,她,笑了?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如何去笑。 在她离开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再也没笑过。 她的笑容似乎自动的冰封在了逝去的年华中,冰封在了那段她最为珍惜的回忆里,冰封在了她关了门的心里。 缘何今天,她竟然因为一个不过刚刚相识的小女孩的一句话就笑了。 “姐姐,你的笑容好美。”小妮子的眼睛更亮了。 “谢谢,天快亮了,我们找家酒家去吃些早点吧。” 五 劲城城西 恒泰酒家 虽说穿越到古代已有半月,但一直被困春意阁,没迈出过那大门半步,终日所见不过春意阁巴掌大的天空,今日能够得以逃脱,站在这地势极好的酒家二楼护栏旁,看着街上越来越密的人群,听着小贩一串又一串的吆喝声,岳添翎难免有些雀跃。 古代的真实街景,实实在在的古代人,可不是那些表情生硬、烂得要命的群众演员。 “仙云姐姐,这里每天都会这么热闹?” 仙云若雨看着一直伸长脖子看向外面一脸激动莫名的岳添翎,心下对她的怜惜便又增加了几分,想必是在青楼里关了许久,见了这再普通不过的街市也要这般欢喜。 “差不多。” “真的吗?没想到古代也很热闹。我还以为古代人都不喜欢出门。” “古代人?”仙云若雨有些迷惑。 “呃——这是我的家乡对你们这里的称呼啦,实不相瞒,我并非盛景皇朝人士。”岳添翎暗地里吐了下舌头,只能这样说啊,要说她是x年(她不知道这个朝代据二十一世纪有多少年)后穿来的人,有谁会信啊,搞不好还会把她当成疯子! “哦?还有这样怪的称呼?那你的家乡称呼你们自己为什么?”仙云若雨对添翎的家乡似乎有了一点兴趣。 “现代人,我的家乡叫做现代。”这样讲应该不算做说谎吧。 仙云若雨微微笑了一下,面色一暗,幽幽吐了口气,款款几步走到添翎身边,眼眸飘向远处那座秀丽的青山,眉间的忧愁忽地更浓了,抓着护栏的纤纤玉手不断的收紧。 察觉到仙云若雨的异常,岳添翎顺着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座青山,那山虽并不高,却很秀丽,山下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座庄园,四面高墙中,各式建筑层层重重,绿树红花相映成趣,煞是漂亮!这样的大院应该是户大户人家吧! 仙云姐姐是在看那座庄园?她的神情那样忧伤,甚至渗出丝丝缕缕的痛苦,莫非那庄园里住着什么重要的人?爱人?难道仙云姐姐竟和她同病相怜,同为情苦着、同为情伤着?怎么会呢?像仙云姐姐这样神仙似的人物,什么样的男人会不喜欢她呢? 想到这里,添翎竟有些气愤,是哪个家伙让这样好的仙云姐姐如此难过?! “仙云姐姐,你——”岳添翎大着胆子想问个究竟,也许她能开解她也说不定。她可是看了很多可以洗涤心灵的书呢,虽然那些道理用在自己身上不管用,但她却总是可以成功的利用那些话去开解别人。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开解过好多朋友呢。 话还问完,就见仙云若雨神色突变,一个慌神,她人已飞身掠下楼去! 很快地,她的身影就隐入了人潮中,远处飘来她的声音,“师门有事,万分火急,先走一步。来日方长,如若有缘,定能再见。江湖混杂,人心险恶,一切小心。” 望着逐渐变小的青色人影,岳添翎心里空落落的难受起来,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仙云若雨,神仙似的人物,就这样离开了吗? 心下一惊,想来两人相识不过几个时辰,怎会这般不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 *** *** 转眼又是三日过去了。岳添翎如同游魂一样在劲城的大街上毫无目的的晃着。看着一身已经破称一条一条的衣裳,无助苦笑。现在,她已经不敢再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会怎样变得更悲惨!她,一直被宠大的新岳集团的大小姐,如今却在这异时空盛景皇朝沦落成了一名乞丐! 那日,仙云若雨走后,她就出了那个酒家,来到街上闲逛,还没逛几步,迎面跑来个冒失鬼就把她撞到在地,随后她便发现如兰给她的那个包袱没了,她当然要追,于是她的衣服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因为那个人引她进了一片荆棘!钱没追回来,一身好好的衣裳还给撕破了! 没了包袱,没了钱,没饭可吃,没店可住,三天下来,她已经活脱脱一乞丐模样! 唉,轻叹一声,添翎不由想起电视剧里悲情女常有的一句台词,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闪开,闪开!”随着一个清亮的嗓音,添翎前边的人群散了开去。 添翎诧异着也要闪开,却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明显带着哭音的“女儿啊!” 虽是顿了一下,后又想想不可能是在叫她,遂抬起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盈儿,怎么见了娘,也不理吗?”这声音已经是明显在哭了。 岳添翎又走了一步! “小姐!您还要走?!” 岳添翎终于停住了脚步,心里纳闷,怎么感觉这话竟像是冲着她说的。 缓缓转过身子,还没等站定身形,便见一华衣夫人自一小巧软轿中奔了出来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添翎惊奇的瞪大眸子! 这娘该不会是认错了女儿吧。 就在她怀疑的时候,那华衣夫人松开了她,也不嫌她脏,拿袖子温柔的给她擦脸,边擦边道:“都怪你爹,如若不是他,盈儿也不会离家出走,瞧瞧,弄的跟个泥人似的。” “夫人,您认错人了,我不是!”岳添翎慌忙否认!心里面暗暗奇怪,按理说,做娘的是不应该认错女儿的,方才没看到脸认错还有可能,如今她的脸就摆在她的眼前,不可能认错了呀。而她又是肉体穿越,自己的身体绝对还是自己的,那么,难道说,这盛景皇朝还有一个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女儿,你怎么了,怎么连娘都不认识了?”华衣夫人显是很着急。 “夫人,我真的不是您的女儿……”岳添翎兀自否认。 “盈儿,不论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装的,总之,为娘绝不会再让你流落在外的。” 说完便转头向旁边的几位小小丫鬟,道:“扶小姐上轿!” “哎——我真的不是什么盈儿。”岳添翎向后急退,然而,那几个丫头也是快手脚,没几下就已经架起添翎将她推进轿子里了。 六 那华衣夫人夫家姓江,是劲城里有名的大户。岳添翎被强行带来,至今已有一个星期了,可以说,在这里她又过起了丰衣足食的小姐日子。尽管她总说她不是小姐,但是没办法,这一家子人全部认定了她是她家小姐。 据说这两日要来一位贵客,所以这江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都忙作了一团。江府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不热闹,所有房子都新刷了漆,食具酒具都换了全新的,床褥也都换了新的。 这架势,来的会是什么人物呢?可惜不管她到哪里去问,大家都说不知道那人是何许人也,只说老爷吩咐了,要全心全意准备,不能怠慢了贵客。 三日后,江府迎来了这位神秘的贵客。 由于小姐不能随便见生人,所以岳添翎不能待客。她本该安安静静待在闺房里的,怎奈好奇心奇胜,她实在想知道这位让江家如此大费周张的贵客是什么来头。江家后花园有颗大树,是游览后花园的必经之地,而江家人有又肯定会带客人游览后花园,于是添翎干脆搬了梯子躲在了这颗大树上。 添翎刚刚藏好身躯,便听得一阵说话声由远而近。她集中了精神,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正走向这边的众人等。中间那个大家簇拥着的身着蛋青色锦缎华袍的男子应该就是那位贵客了吧。嗯,看这身衣服这么华丽,非富即贵,脸暂时还看不清,不可以看得出个子是很高的,比周围的人都高出大半个头呢,身材也应该不错,至少穿着那身衣服给人一种长身玉立,风度翩然的感觉。 众人越行越近,岳添翎的眼珠子已瞪得快要掉出来了。旷世俊男!这个男人未免长得也太太太好看了吧!真是比起英浩哥哥还要帅几分呢!岳添翎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也是她将近十六年的生命中见过最好看的人。 漆黑亮丽如缎的长发一部分被一根银灰色锦带束在头上,其余的则潇洒俏皮的垂着,休闲自在透着一股子道不明的风流,肌肤光洁无暇如同白玉,两道剑眉英挺俊秀,双眸灿若星辰深如潭水,挺鼻如同雕刻,嘴唇不薄不厚线条分明,眼睫毛黑翘浓密。 要命!就在岳添翎大叹不止的时候,那小子居然——居然笑了。这让她清楚看见了那家伙左颊上现出得那个不深不浅刚刚好,好看的要人命的酒窝!还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啊!祸害!一千年难遇的祸害! “咦?老爷,怎么有个梯子,小的这就搬走它。”说完那小厮就搬走了梯子,树上的岳添翎连连叫苦,看来要被困在这树上了。探头向下望了望,怕怕的缩回小脑袋,还真是够高的! “什么人!下来!”但听的江老爷一声怒喝,刚刚收回身子的添翎一个哆嗦,脚下一滑,身子就直直的自树上坠了下去!意识到身子失重了,添翎任命的闭起眼睛,等着疼痛的来临,心中却在暗叫惨了,被抓包了。 宇印沉轩 没有预期之中的疼痛,淡淡的青草香味直扑她的口鼻,她,稳稳的落入了一双宽阔的臂膀中。睁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足以让所有女孩儿疯狂的俊脸。岳添翎的一颗心“噗嗵噗嗵”的撞击着她的胸口,似要冲出来般。 “姑娘,小心。”富有磁性极具男性魅力足以倾倒芸芸众生的美妙嗓音。 添翎心跳的更快,脸颊都烧起来了。 “盈儿!”一声怒喝! 刚自华衣男子怀里下来站稳身子的添翎一个哆嗦吓得闭起眼睛! “对不住,老夫失礼,这是小女。”江老爷满面陪笑的向华衣男子道着歉。 “原来是江小姐,幸会。” 添翎缓缓抬起睫毛,讪讪的向像她行礼的华衣男子笑了笑,也道:“幸会。” 她这一抬头,见过美女百千的宇印沉轩竟也不大不小吃了那么一惊,好一个灵气逼人的女子! 她肤色洁净清透,淡润莹莹,两弯细眉透着些许俏皮,一双大眼幽深清亮,眸中流光闪动,三分明净三分清灵,俏鼻很挺,嘴巴小巧,不是很红也不是不红,身着水蓝底色袖口领口织有兰花暗纹的轻柔罗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丝带,外罩一件长至膝盖淡粉色丝制衫衣,脚上穿着花丛头丝履,秀发只是简单的束起并无更多装饰无钗无珠却更显淡雅。 世间美女何其多,但大多美的艳丽,真要美而不艳的女子可就不多了,显然眼前这位姑娘就是美而不艳的。那通体的灵气有一种让你见之忘俗的神奇力量,她的美是让人见了就会不由自主刻骨铭心记住她的那种美。 这样的女子,也是世间少有的吧。 “还不回房去!”又是装满怒气的声音。 “哦,女儿这就去绣花写字。”岳添翎慌忙识相的逃开。 而后面江老爷还在不停向那华衣男子表示惭愧,“见笑见笑,教女无方教女无方啊!” 一边同江老爷寒暄着,一边望着岳添翎远去的背影,不经意间宇印沉轩嘴角扬起一抹不知什么意味的笑。 忽然意识到他刚才一直太过注意那位姑娘,宇印沉轩心下一惊,奇怪,自从识得清儿之后,他就不曾多看过其他姑娘一眼,为何今日竟被这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吸引了目光? 想到这,宇印沉轩不禁皱起了眉,急忙收回停滞在岳添翎身上的目光。 *** *** 傍晚 江盈儿卧房 “盈儿,你觉得那位宇印公子怎么样?”江老爷凝重的眸光透漏出他的在意。 “宇印公子?爹爹说的是谁?”岳添翎笑着问道。难不成是那个一身华衣的男子。 “自然是家里的那位客人,他叫做宇印沉轩。” 果真是他。好奇怪的名字,但还真是好听,也很配他呢。 “很好啊。”岳添翎爽快的答道。的确很好,人长得没话说,也很有礼貌。 “那么就是说你对他的印象还不坏?” 七 “怎么会呢。” “那为父就放心了。” 放心?他放心什么了?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刚要开口问出来,却见江老爷已站起身,长吐了一口气,道:“为父走了。” “送爹爹。” 何必要管那许多呢,她又不会在这江家待多久。虽说过这种锦衣玉食的日子要好过做乞丐太多,但是她还是不愿意鸠占鹊巢。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她不能黑着心占着。何况,真的江盈儿现在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她怎么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代替她享福。哎,岳添翎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要快些让江夫人明白她不是她女儿啊。 走到门口,江老爷忽然停下脚步,也没转身,就那样背对着屋内的“江盈儿”说道:“盈儿,我知道你心里是怨着爹爹的,但是你要相信,爹爹当初要那样做并非是不爱你,只是情势所逼,完全是无可奈何之举啊。如果不那样做,也许我们全家都完了,这几十口子的命我不能不管不顾。爹爹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幸福的。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门。 呃?江老爷突然冒出这么一番话让岳添翎难免有些愕然,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向江盈儿忏悔?唉,做父亲的逼于无奈作了对不起女儿的事,气得女儿离家出走,想必内心也一直在谴责着自己吧。江盈儿,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走的呢? 江家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能威胁到全家的安全?!这又和江盈儿什么关系? *** *** 当日 入夜 推开那扇房门,宇印沉轩的眉头不由得一紧,这间屋子太女性化了。妆台,脂粉,香包,绣架,琴几无一不显示着它本应是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江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难道就没有其他房间?竟然要他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他一个大男人,这也未免太过荒唐太过不论不类了吧。 眸光深暗,蓦然转向,先是一惊,继而嘴角扯开一抹嘲弄的笑。 想用这招来对付他?这江老狐狸未免太小瞧他了。他是那种见了女色就什么都忘了的人吗?再美的女子他也见过,除了清儿,他又对谁动过心?女人,想要,凭他的地位,随时都会有一大把。想靠美色迷惑他,想的容易!本来还不能确定他要找的人是不是他?他这一做贼心虚倒肯定了他的怀疑,帮了他的大忙,看来当年的事真的有他一份。江老狐狸,这回你可是失算了。 冷笑一声,他想玩,那么他就陪他玩玩! 走到堂中放置的那张八仙桌前,寻得一个椅子,款款坐下,自行斟了一杯茶独酌起来,眼角描向珠帘后内室那扇差不多一人高绣着奇丽山水的屏风还有屏风后那正在沐浴的女子。从投在屏风上的纤细身影,他可以看出那的确是一个迷人的女子。可惜,再迷人又怎样? *** *** “簌——”舒服的吐出一口气,潜进乳白色液体中的岳添翎钻出了表面,靠着桶边坐定,开心的撩起那热乎的牛奶来,击出漂亮的乳白色花朵,热奶打在身体上痒痒的,咯咯就笑了起来。 正沉醉在这种感觉中,忽听得一阵悠扬的萧声丝丝环环传来,岳添翎不知不觉竟听得入了迷,萧吹得好棒! 岳添翎一阵惊喜,这声音如此清晰,这吹萧人分明就在她的屋子里!她的屋子旁人是进不来的,这吹萧的只能是江盈儿那两个贴身丫环彩衣和翠衣!是谁?吹得竟这样好听。 “腾”的站起身,望向珠帘外,“是彩衣还是翠衣?” 骤然,笑容凝聚在脸上。不是彩衣也不是翠衣,竟是——竟是——那个旷世俊男宇印沉轩! 显然,那家伙看她站起来也吃了一惊,只是让她看不明白的是为何吃惊之后他的脸上会现出那种似嘲弄似鄙夷又似不屑的神色! “姑娘,你要一直这样站下去吗?”片刻的沉寂之后,宇印沉轩眯着眸子上下瞄了她几眼之后,似是好心提醒却更多的像是嘲弄的说道。 “啊——”凄厉可以撕破天空的叫声回响在这小小的卧室。 岳添翎这才注意到自己赤条条站在他面前,那半高的屏风虽能为她挡去一些春色,可胸部以上应该还是被他看光了,虽然她是现代人,可是观念可是很保守的,那些露背低胸的衣服她都从来就不会穿! 可今天——今天,居然被这古代的小子占了便宜! 慌忙坐回浴桶中,遮住裸露的肌肤,添翎委屈的差点落下泪来,气急败坏的大喊:“色魔!转过身去。” 宇印沉轩也只是笑了笑。哪里还用的到她说,此时,他早已坐下来继续喝他的茶了。 会是白天那位躲在树上的姑娘,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江老狐狸的筹码,没想到那样灵秀的女孩子居然喜欢勾引男人!如此看来,白天那一出是父女俩合起来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他会“碰巧”撞上她沐浴应该也是蓄意安排? 色魔?好笑! 如果他真的是色魔,她们父女俩不是会很高兴? 摆明了是在勾引他,居然还要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装多久! 又饮了一口茶,嘴角浮起一抹玩意的笑,他有点期待这个游戏的开始了。 八 久久没有声音,岳添翎悄悄微站起身,在眼睛刚超过屏风的那一刹那飞速的向珠帘外扫了一眼,见宇印沉轩背对着她喝着茶,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了衣服。 愤愤然冲到外堂,“嗙”的一声,岳添翎握紧的拳头就捶在了宇印沉轩正对面的桌面上。 那八仙桌是上好的香木制成,坚硬无比,这一捶,岳添翎疼得差点没叫出声来,面容迅速抽搐在一起,忍着疼痛,尽量面不改色,略弯腰,将脸凑近几分,横眉瞪视着宇印沉轩,厉声道:“色魔!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长的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色胚!方才究竟看见了什么,偷窥我多久了?!” 宇印沉轩如若未闻,微笑着自顾自的倒着茶,小口饮着。一时间室内静的出奇,只能听见方才被岳添翎狠力撩起的珠帘不规则摇晃珠串相撞的噼啪声。 岳添翎脸都气绿了,他占了她的便宜,好像还挺理直气壮的,居然给她来了个不言不语,死不吭声! “色魔!再不说,我可要喊人了!” “尽管去喊,在下又没做过什么,有什么可怕的。”宇印沉轩云淡风轻的说道。 什么?!没做过什么?!入夜时分,一个大男人闯进一个未出阁姑娘的闺房,而且还看到了她的裸肩,这叫做没做过什么?! “混蛋!”添翎咬牙切齿的自牙缝挤出这两个字,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宇印沉轩意味莫名甚是奇怪的笑了一下后,施施然站起身,居然径直向内室走去! 有那么一刻,岳添翎瞪着水莹莹大眼傻愣在当场。这男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呀? 岳添翎紧随着宇印沉轩也走近内室,本想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拖出去,却没想到那家伙如同后脑门上长了眼睛一般,不早不晚就在她马上要触及到他的头发刚刚好用上全力的那一刻,他一个侧身灵巧的就那么一闪,结果她就扑了个空,一个收势不及,身子直直的向前倾去,“咣叽”一声就趴到了地上。 可恶,居然在色魔面前丢了脸! 翻转身,添翎用手撑着地面,刚要爬起来,就看见宇印沉轩居高临下睇视着她,脸上挂着放肆的笑和那个邪恶的酒窝。 “姑娘,喜欢趴在地上?”又是那种不温不火、不痛不痒、气得人想抓狂的语调。 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岳添翎“噌”的就从地上窜了起来,“色魔!做什么闯进我的房间?!” 岳添翎极力的要站得高些,心想着在气势上绝不可以输给他,可惜可恨的是无论她怎样挺,结果还是他的头在上她的头在下。 “哦?姑娘说这是你的房间?”令人讨厌的语气! “自然。”不然还是你的! “可是,江老爷安排我今日住在这里,而且还是他亲自将我送进这间房的。”忽然,他凑近她,魅惑的一笑,贴着她的耳朵说:“姑娘,你爹好像很希望我们住在一起呢。”留意着岳添翎的神色,宇印沉轩面不改色心里冷笑着,还装得下去?这游戏是不是该开始了? 温温湿湿的热气喷在岳添翎脸上,一阵奇怪的感觉窜满全身,心儿狂跳个不停,身体也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忽然意识到他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轻薄她,无名火“哄”的就窜了上来,岳添翎攥起拳头,毫不客气运足全力就像宇印沉轩脸上砸去,“色魔,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拳头刚刚射出还没多远,“哧溜”,脚下一滑,岳添翎的身子立马失去平衡向后仰去,眼看又要摔了!慌乱之中,她几乎是本能的抓紧了宇印沉轩的衣襟!这一扯非但她没能站稳,结果硬是拽着宇印沉轩一起倒向了后面,而——而她的后面就是——她的床! “扑通”一声,岳添翎倒在了床上,而宇印沉轩则倒在了她身上! 气氛陡然怪异起来! 两个人像是都没弄清什么状况似的,大眼瞪小眼的在那互看! 岳添翎的手甚至还在紧紧抓着宇印沉轩的衣襟! 沉寂! 片刻后。 上面的宇印沉轩再次嘲弄的笑了。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只是这招未免也太老套了吧。 而下面的岳添翎则完全是另一番想法,果然是个色胚! 这个色魔——他居然——他居然—— “啊——恶心死了——快滚下去!你这个色魔——”岳添翎闭上眼睛不顾形象的大叫,他怎么可以趴在她身上! 恶心?!还从没有人说过他恶心!女人对他从来都是趋之若鹜的。 可是,这个反应倒真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现在这种状况,她完全不用再装无辜,应该顺势作些什么才对。莫非这一切都只是她父亲的主意,她竟不知情? “你抓着我的衣服抓的那样紧,我起得来吗?”宇印沉轩好笑的看着紧闭着双眼紧张得身体不住哆嗦着的岳添翎,略带调侃意味的说着。 岳添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还抓着他的衣衫,触电一样的松开手。 见她这种反应显然已是对他厌恶至极,这让宇印沉轩更迷惑了,他真的想错了? 她真的不是要勾引他? 宇印沉轩刚刚站起身,脚还没站稳,岳添翎就弹簧一样自床上弹起来又风一样的奔出内室冲出了这个房间。 吓成这副样子?宇印沉轩顿感好笑…… 只是她刚刚跑出去嘴里还念着什么,如果他没听错好像是“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这江家真是一刻也不能再待了。” 她不是江老狐狸的女儿叫作什么“盈儿”的吗?白天那姓江的应该是这样说的。 那么她怎么说“这江家”? 如果她不是江家小姐,那么她又是谁?又怎么会在这里?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迷雾也越来越重了。 九 夜正深 人正静 几乎未费吹灰之力,岳添翎就成功地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逃出了江家。 比起那春意阁,这里的守卫真是太小儿科了,只有几个人巡逻。 又跑了几条街,确定不会有人追出来时,岳添翎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江府明天又会给闹翻了吧?久出刚归的小姐又一次出走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色魔,害的她仓皇而逃,都没机会说些什么,也不知脆弱的江夫人能不能承受女儿再次失踪的事。 心湖圣境(1) 三日后 夕情山 艰难的爬上山顶,岳添翎闭上眼满足的狠狠的吸了一口清晨潮湿清爽的空气,睁开眼,看看天色,岳添翎立马抬脚继续赶路,看来日头就快出来了。 原来岳添翎是听当地居民说到这夕情山钟爱崖的日出很是炫丽辉煌乃当地一项壮观,这才迫不及待早早的爬起床,天还未亮就往这山上奔了。 看见刻有“钟情崖”的石碑时,岳添翎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赶的急。 立定奔波的有些喘的身躯,添翎大力的缓着气,气顺得差不多的时候,再一抬眼,她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了! 红得像火焰一样的一滚巨轮,正在喷薄而出,气势何其磅礴! 她从不知道太阳可以那样大那样耀眼那样红的! 而那太阳的中心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正背对着岳添翎望着什么,发丝轻扬,衣袂翻飞,整个身躯都被那如火的朝阳映得金灿灿的。 一轮火红巨日,一位“金衣”男子,两者合在一起,在岳添翎的角度看来竟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岳添翎沉醉在这样的景色中,慢慢向那男子靠去。 莫大的山顶只有他们两人,能在这么美的日头下相遇,也算一种缘分,认识一下总可以吧。 默默地走到他身后,未及开口,突地,那男子一个纵身,竟——毫未犹豫的跳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岳添翎都怀疑自己脑子有没有经过反应,奋力的就是向前一扑,一把拽住了那人的手,一只手撑不住,两手并用,咬着牙用足了全力的死命的向上拽着那人! 尽管用足了全力,但毕竟那是一个大男人,以她一个少女的力气怎么撑得住,结果就是非但她没能拉他上来分毫,反倒被他拽下去许多,当她意识到大事不妙时,她的身子已离开地面轻飘飘的向下栽去! “啊——”一声尖叫脱口而出。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刮得她的脸生疼生疼的,看来她下坠的速度还真是够快的。 半刻后。 咦?风速好像减慢了。 只是这速度也太……太慢了吧,都让她怀疑头顶是不是有顶降落伞! 缓缓睁开眼,头一偏,惊恐的眸子越撑越大,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是你!”,然后两眼一翻,登时晕了过去! *** *** “叮咚——叮咚”悦耳的泉水声不断传来,正在梦着和尹英浩在欧洲度假的岳添翎尽管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还是悠悠然醒转了,醒转在她完全陌生的盛景皇朝。 一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雕着兰花床架,长可垂地的天蓝色床帏,再一扭头,添翎眼前瞬时一亮,好一座精致的房子! 这房子从主体上来讲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木制的,墙壁、地面、柜、桌、椅、几、案几乎都是木制的,木料是麦色的,沁着淡淡香气,直扑鼻息,甚是怡神。 门窗也不同于常常见到的那种小格子糊窗纸的样式,而是由精致的雕花窗框绢着用灰色的颜料画了花草树木并题了诗的白纱制成,看上去倒更像是小型的屏风,而边框却比屏风做得还要精致些。这屋子四周都是由这样的窗子围成,很是典雅清新。 屏风窗(暂且这么叫吧)上波光流动,似有流水缓缓流淌,岳添翎吃了一惊,难道这竟是一条船? 拉开房门,岳添翎再次吃了一惊。 这里竟没有天空! 抬眼望去,没有纯净熟悉的湛蓝,也没有朵朵白云,更没有耀眼的太阳!那上空看上去像是磨得很光滑的石头! 当然那房子也不是一艘船,而是一座围水而造的房子。 四面相连的这种屏风门窗建成的房子中间围着一池碧水。 接连着房体大概两尺宽,铺着同样的木料制成的地板,地板尽头装有半人高的护栏,雕花的房檐伸出护栏外半尺余,挂有同样木料雕出的绣灯,灯面也是绘有灰色花草的白纱,灯上挂的是几乎同木料同一颜色的浅麦色的穗子。 顺着栏杆大约每间隔三尺半就摆有一盆盆栽,那盆栽大约与岳添翎的胸口同高,开着与桃花极为类似不知名的花儿,清新的粉色映在碧色的水里,分外美丽。 护栏外就是那池碧水,面积比一般的池塘要大些,平静似湖,那水蓝的甚是清透,清凉之意肆意流淌在空中。 池水上有雕花木桥与房体相连,正中间处有雕花木栏围出的一块平台,上面置有一桌四凳,桌上有一茶壶四茶杯,也都是木制雕花的。 无意间,一偏头,忽然间发现左侧那雕花木柱上竟有一奇怪的突起,看上去与其它花刻很不协调,玩兴心起,手指上去轻轻触摸,刚刚一碰,没想到那突起突地就凹了下去,那感觉竟有点像在按现代的门铃。 “吱呀——”,岳添翎再次惊奇的瞪大了嘴巴,那凸起凹下的同时,她脚下的木板竟缓缓向下垂去,现出一段台阶! 岳添翎顺着台阶走下,不长也就十几节,就到了一块平地,没走几步,又是一处台阶,只不过是向上去的了,走了大概也是十几节,就看到了地面。 岳添翎满心欢喜的加快了步伐,刚刚走出来还没站稳,就被强烈的光线逼得闭上了眼。 缓了一会子,慢慢睁开眼适应了下,这才看清原来正对着这出口的是一个圆形的洞口,刺眼 的光线就是从那射进来的。 十 莫非这是一个山洞?洞口的光线分明就是最为熟悉不过的太阳光。 天!这山洞还真是够广阔的! 走出山洞,赫然便是一片梅花林,千朵万朵梅花站满枝头,争香斗奇。 盈目的梅花让岳添翎欣喜不已。可是这个季节梅花会开的吗? 咳!有什么好奇怪的,她都能穿越时空了,还有什么怪事不能发生,说不定这梅花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品种,四季皆开呢。 可是,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如此神奇。 回头一望,那洞口上赫然悬着一块蓝玉匾额,雕着“心湖圣境”几个醒目大字。 心湖圣境?倒是很贴近里面的环境。 一阵萧声传来,岳添翎一个激灵,这才想起,她是被人拖着腰落下来的,而那个拖着她腰的人正是那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有一颗色心的色魔——宇印沉轩! 她还以为有人要跳崖呢,居然傻呵呵的扑上去就去救。结果,看他下落时的悠哉样,显然是闲着没事要跳下崖底来溜达溜达。说不定,现在就躲在哪里想着她的丑事,笑得正欢呢! 气愤地跺下脚,宇印沉轩,不要太得意! 优美的旋律尚未停转,悠悠扬扬断断续续自梅花深处飘来,岳添翎鼓着小脸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尽管这里很美,她也总要问清楚她这是被拐到什么地方来了吧。这里是不是崖底,她都还不能确定。当然问清楚了之后,她还是要小小教训他一番,她自小可就是一恶魔小精灵,岂能让那男人太嚣张! 这梅花林还真是大,走了一会子功夫了,既没找到那个色魔,也没看到林子的尽头,更加让人气恼的是那萧声也没了! 岳添翎早已走的腿酸脚软,又没了追随的目标,寻得一个“石凳”便坐了下去,先休息休息储存多一些的体力也是很要紧的。这一坐下去,岳添翎差点惊呼出声。好暖哦,怎么会有这么舒服的“石凳”!探手摸上面前的“石桌”,也是暖的!莫非这桌椅并非石制,却确是极为珍贵的暖玉制的?!一定是了,这光泽这触感都不像石头磨出来的。玉做的桌凳!太奢侈了些吧! 垂着腿,百无聊赖间眼眸飘浮过四周,飘着飘着,垂着腿的手不觉间越来越慢,瞳孔也因过度惊恐而撑大了,待确定了后,岳添翎几乎从那暖玉圆凳上滑下去。 没这么邪门吧!天下间还真有这种奇门异术五行阵法! 感情她这走了这老半天,一直都是在原地踏步啊! 从这桌上青玉酒壶和酒盏相对于暖玉圆桌的摆放位置以及对面那不知被谁粗心折断的梅花枝,她可以很非常以及相当的确定——这里,她刚才来过! 她不得不认栽的承认她陷入了某种阵法。 瘫软的趴在桌子上,这下惨了,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怎么会懂这些? 老天爷,如果此刻他让黄蓉也穿来,那么她一定会乐得疯掉的。 又是一阵悠扬婉转的萧声,耷拉着脑袋的岳添翎瞬间就来了精神,小耳朵也竖起来了,眸子顿时迸出精亮的光。 与其在这里继续困下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一把,这个方法就算走不出去也没什么害处。 闭上眼,伸出手,探索着,随着萧声,只凭着听觉,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当水流声越来越近,当萧声愈来越愈清晰,当梅花香渐飘渐远,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岳添翎激动的睁开眼,回头一望,那梅花林俨然已在身后许远了,她,竟真的走出来了! 转过头望向正前方,岳添翎眼前又是一亮,天,这个地方到底还要她再惊奇几次! 前方是一座绿木森森,又有星红点点的小山,山虽不高却赫然有一瀑布自山顶飞泄而下,喷张的水流注入到下面的深潭,溅出了绚烂壮丽的水花在山谷间鲜活的跳跃着。 瀑布下深潭旁伸出一块应该是天然的青碧色大石,平坦光滑洁净剔透,在暖阳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光。 大石上,坐有一名正吹着萧的男子,那萧似乎也是上好的玉所制,浅碧的身体隐隐流动着莹莹光彩,而那人正是——宇印沉轩。 “色魔!”岳添翎大叫一声,就向宇印沉轩走去。“这里是哪里?是在崖底吗?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一在宇印沉轩面前站定,岳添翎就噼哩啪啦的问着,颇有些盛气凌人。 宇印沉轩不动声色兀自静静的吹着他的萧。 “喂!聋了?!” 把她当透明人!见到他那幅死样子,岳添翎气得直想一脚踢飞他那可恶的萧! “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宇印沉轩忽然放下萧,淡淡吐出这几个字,一双眸子死死盯住岳添翎。 见到岳添翎,宇印沉轩着实吃了一惊,这个时候她是该醒了,只是她怎么能走得出心湖圣境又怎么走得出这梅花障,莫非她也懂得玄门异术阵法机关? 眼睛微眯,看来这个丫头可不简单。他哪里知道,岳添翎完全是误打误撞。 触到那逼人的目光,岳添翎的心猛地蹦了一下,紧张的略微别开眼眸,躲避他双眸透出的强烈压迫。 他知道了她不是江盈儿?他怎么会…… 舒了一口气,稳定一下不安的心,岳添翎表现得很平静的道:“我也没什么必要隐瞒,我的确不是江盈儿。我叫做岳添翎,来自二十一世纪。” 危险的眯起眼眸,宇印沉轩一把抓住岳添翎白藕似的手腕,冷声道:“你是不是江盈儿不关我的事,我问的不是这些,别耍花样!最好老实点说出你究竟师出何门,师承何人?跟踪我,是什么目的?” 二十一世纪?江湖上好像没有这样的门派!她不是江盈儿,他早猜到了,只是缺乏一个证实。何况他去江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是不是江盈儿根本不干他的事! “跟踪?!我哪有跟踪你?!”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怀疑她,无辜的被扣了这样一顶帽子,岳添翎有些火大! “那你为什么会到夕情峰?” “看日出。”这是大实话。 十一 “就这么简单?”宇印沉轩再次怀疑的眯起眼,森然的目光任谁见了都得一个哆嗦。 “就这么简单!”讨厌极了他那副不肯相信的模样,岳添翎没好气地回答着。 “那个二十一世纪是你编出来的吧?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对吗?”好摄人的语气! “当然有!是我的家乡,如同你们这里有名字,叫做‘盛景皇朝’一样,我的家乡也有名字,就叫做‘二十一世纪’” 不理会宇印沉轩的目光,岳添翎很是“理直气壮”的说着。这可不是她刻意瞒骗什么。就算告诉他二十一世纪是这个年代x年后的时空,他会明白吗?哼! “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当我傻子?”声音沉沉的,宇印沉轩的眸光又寒了几分。 “那是你孤陋寡闻,怨不得别人!”岳添翎向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这妮子!他可是出了名的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他的学识在整个皇朝都是屈指可数的,居然说他孤陋寡闻?!“那么奇门五行阵法机关,你都是在二十一世纪学的?” “阵法机关?”岳添翎很奇怪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确定你在说我吗?” “自然。” 他以为她会机关? “哇哈哈——”岳添翎一个忍不住大笑出来,笑得弯下了腰,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指着宇印沉轩,“色魔,你这人未免也太喜欢联想,太喜欢编故事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什么阵法什么机关的?” “姑娘,劝你还是把你的心眼伎俩都收起来,我不是三岁小孩,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不会?那么你是怎么走出‘心湖圣境’,又怎么出得了这梅花障的?”狠狠捏紧岳添翎的手腕,宇印沉轩冷眸逼问着。 “放开我!你抓的我很痛。怎么出来的?自然是用脚走出来的,难道你不是用脚走出来的?你是用手用脑袋用屁股走路的?”岳添翎的手腕被宇印沉轩捏得生疼,痛得叫出声,一边拼命的向外抽她的手,一边赌气似的说着。就不告诉他,让他猜疯算了! “还是说实话吧,和我作对,没什么好处?”宇印沉轩显然有些失去耐性了。 用上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拯救她可怜手腕的岳添翎,恨恨的瞪了宇印沉轩一眼,咬牙道:“真想听实话吗?好啊,在这之前,我得做件事!”说完森然一笑,奋力向前就是一扑,自由的那只手灵活的攀住宇印沉轩的一面肩膀,张开口就朝另一面咬了下去,当她的牙齿触到宇印沉轩的肩膀时,岳添翎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沉寂。 半炷香时间过去了。 “喂,你还不松口吗?”淡淡的声音自头顶飘来。 岳添翎怔住。 没听错吧?他的声音如此平静,好像都没有生气。 小丫头这才意识到整个过程中,他好像没有叫过半声甚至连个闷哼声也没有! 那她不是白咬了?! 败兴的收回嘴巴,僵硬着身子岳添翎撑开写满惊讶的双眸,怔怔的道:“你是人是鬼?” 宇印沉轩不禁失笑,道:“你说呢?” 岳添翎嘴角上扬,眼中闪过奸诈的光,“好办,让我看看,检查检查。” 说完,岳添翎居然堂而皇之脸不红心也不跳的伸出手就去解宇印沉轩的衣裳! 待宇印沉轩意识到小丫头在做什么时,岳添翎已经成功的扒开了他的衣衫,精壮的胸膛已然袒露出来。 “有牙印?是人,不是鬼。”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眸望着宇印沉轩,那面容纯真如孩童。 一番话出口,让沉稳冷静如宇印沉轩者,也差点栽倒在地。 她一个姑娘家,扒开一个男人的衣服,就是为了看这个?她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真不知她那纯真的脸是不是装出来的? “你不疼?” “堂堂七尺男儿,这点疼痛算什么。”蔑视的瞥了一眼岳添翎,收起你的小手段吧,她那嫩牙哪抵的上刀剑万一,那锋利的刀刃剑锋他都不怕,还会怕她的牙齿。 “是吗?”岳添翎拉长了声调一幅不相信的样子。 看着岳添翎的小脸灿烂的绽出一朵花,宇印沉轩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这丫头又想干什么?!那笑容分明夹着阴谋的成分! “我就不信你不疼!”岳添翎盯准目标再次扑了过去,运起力气猛地一咬,果然满意地听到了宇印沉轩的闷叫声。耳朵的确比那肩膀脆弱的多。 想起刚才宇印沉轩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样子,岳添翎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期间还不忘时而便向宇印沉轩投去挑衅的眼神,逗这古代人玩,原来可以这么有意思。 宇印沉轩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正得意忘形的人,很是哭笑不得,咬耳朵,也真亏她想的出来! 不想再同岳添翎耗下去,压住心底涌出的火气,宇印沉轩懒洋洋的说道:“该说你该说的了吧。” 沉浸在成功逗了人的那种喜悦中的岳添翎,此刻心情正是无限好,说起话来语气也轻快了,“好吧,看你如此可怜,本姑娘就告诉你。这一切不过就两个字‘碰巧’。我醒来出门,无意间瞥到柱子上有个奇怪的纽,好奇的一按,出口就自动现身了,那个梅花障,我闭上眼睛,不让周围的事物迷惑我,跟着你的箫声迷迷糊糊的就这么出来了。”岳添翎鬼笑着,掩饰不住得意神色,将脸逼近宇印沉轩一分,存心要气他似的说“听见没有,碰巧碰巧,是碰巧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就不会什么阵法机关!” “碰巧?”声音中有似有若无的疑惑。 “对,碰巧!” 闻言,宇印沉轩静静的站起身,转身就向梅花障走去。 “喂,色魔,你去哪?!” 十二 “喂!等等我。”岳添翎忙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心里的火气已经聚了一大堆。这个家伙,走的那么快,怎么都不管如果没有他,她能不能走出那梅花障!好歹她是为了救他才来到这里的,不仅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还怀疑这怀疑那的! 紧跑了几步,一把抓住宇印沉轩的袖子,吼道:“喂!不能走慢些吗?” 宇印沉轩皱着眉头,看着那紧抓他衣袖的青葱玉指,冷冷道:“岳姑娘,还望自重。” 岳添翎疑惑的看着脸色不善的宇印沉轩,自重?她做过什么吗?注意到他一直盯着她手的目光,难道…… “色魔,莫非你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怕人碰吗?”岳添翎惊奇的瞪大眼问道,这可不是个好毛病。 “有癖好的是你吧,很喜欢像现在这样攀住男人的身体?” 什么!攀住男人的身体!他说的未免也太难听了吧?她不过是抓着他的手臂而已。 气呼呼的甩掉他的手臂,“谁喜欢碰你!” 宇印沉轩不再理会她,淡淡瞥了她两眼,转身就步入了梅花障。 “喂!你——” “顾好自己的手吧。叫我色魔,我看真正好色的是你才对,何必如此掩饰,岳家色女。” 岳家色女?她?! 这家伙还真懂得怎么惹她生气! “还不走吗?”宇印沉轩立定脚,转过头奇怪的看着她,那表情竟似在偷偷忍着笑。 “哼!”气愤地跺下脚,岳添翎慢腾腾的挪过去,这该死的梅花障,害她要向那个混蛋色魔屈服。 挨到了色魔身边,岳添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着岳添翎有趣的表情,宇印沉轩忽然大笑,“岳姑娘,在下这就要走了,你可跟紧了。” 跟就跟!谁怕谁!她不比他少条腿!挑衅的看着宇印沉轩,添翎做好了百米冲刺的准备,休想甩掉她,想留她在这个古怪的林子里喝西北风,可没那么容易! *** *** 一天一夜,她待在这里一天一夜了,看这天色,怕是又要入夜了。加上这夜,就是一天两夜了。 那个色魔,算他狠! 昨日,岳添翎深刻体会了评书里频率甚高的一个词——快如闪电! 她甚至没看到他到底是怎样动身的,只感觉一阵风“咻”的飘过,不过一个愣冲,一个眨眼,他已然踪影全无,空剩下满眼的梅花。 那样的速度曾经是她以为只有鬼才做得到的。跟紧他?怎么跟?除非她杀死自己的肉体,让魂魄飘去追。 这梅花障也实在邪门的紧,前前后后她不知尝试了多少回,就是被它困得死死的,怎么样也走不出去。 不算昏迷那段未知的时间,她也有一天一夜粒米未进了,本来就不丰盛的体力也因为一遍遍尝试走出梅花障而消耗殆尽,岳添翎现在虚弱得的只能趴在那暖玉圆桌上大口喘气。 慢慢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越来越黑,努力的睁睁,无济于事,岳添翎不仅苦笑,要死了吗?一天一夜就饿死了,她还真是够脆弱的。 全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身子陡地轻了起来,那感觉好奇妙,如同飘浮在暖日映照下的宽广的海洋。 要升入天堂了吗?原来升天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 *** 也不知过了多久,岳添翎慢慢醒转,一睁眼一张奇帅的脸映入眼帘,他眼儿闭着,唇儿抿着,双手环着胸,怀中一管浅碧玉萧,斜靠着床架坐着。正是她恨之入骨讨厌入血的色魔宇印沉轩! 她怎么会回到这心湖圣境了? 想到一个可能性,岳添翎圆睁了双眼看向宇印沉轩,这个色魔居然乘机占她的便宜!想起她曾经被他抱在怀里或者是背在背上,岳添翎就一阵子的反胃恶心。 “别瞪了,目光是杀不死人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扇动着,床侧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睁开那灿若星辰的眼,正含着笑看着岳添翎。 岳添翎一骨碌坐起来,愤愤的指着宇印沉轩的鼻子,“你这个色魔,是不是有抱过我?” “不然,姑娘怎么能回到这里。” “怎么可以这样!小人,奸诈之徒!” “在下只是一番好意,姑娘睡着了……啊!” 听到宇印沉轩的叫声,瞥见他拧在一起的五官,正咬着宇印沉轩耳朵的岳添翎解恨的快感喷涌而上,一个用力,又狠狠地咬了两下。撤回来,看到宇印沉轩铁青着的脸,岳添翎也不畏惧,快意的擦了擦自己的嘴,摆出了一幅不知多满足的模样,“哼”了一声,自嘴里挤出一句话“可惜没见血,有点无味。”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是对他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的,从不敢大声一下,这个丫头却三番两次的那么大声地数落他,还……还毫无顾忌的咬他!她这是在不知死活的在考验他的气度? 隐忍住要爆发出来的怒气,平复了激动着的情绪。算了,才十五六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也的确是他有错在先,误会了她,害她吃了不少苦头。 “岳姑娘过于激动了,抱你回来,并非存心轻薄,只是户外夜深天寒,姑娘身子单薄,怕是会染上风寒。” 看见宇印沉轩的脸色由青转白,本来皱在一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最后竟还面带些许微笑,温文有礼的说了上面那句话,岳添翎当场就愣住了。这个一直都拽的要死的色魔居然也可以这样有礼貌的讲话啊。<u>http://</u> 那含笑的精亮眼眸、那不薄不厚的绝美双唇、那不深不浅煞是好看的酒窝合在一起,天啊,还真是足以倾倒众生迷死万千小女人的俊朗。 半刻,岳添翎忽然意会的笑了,挑着眉,凑到宇印沉轩身侧,明显的摆出一副“我看透你了”的模样,斜着眼睨着他,“突然间有礼起来,怎么,你想迷惑我?”继而就自己在那极其恐怖的阴笑着。 宇印沉轩一愣,正待说话,岳添翎却已先他一步抢了话头,“色魔,不要因为有一张好看的脸,就以为可以迷惑本姑娘!” 十三 这下,宇印沉轩彻底愣住,这丫头的脑子是什么构造,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岳姑娘误会了,在下本就不是无礼之人,之前实在是因为误会了岳姑娘乃奸邪之徒,恐有歹意,这才会多多冒犯,说来惭愧,还望海涵。” 这回换岳添翎愣住了,他这个样子说话也还真像是从武侠小说里蹦出来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色魔……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了,你这样,我会适应不来,哈……哈……” 看着眼前笑得都流出了泪,姿势极其不雅的人儿,宇印沉轩无奈以及,真是不知道到底要怎样和这丫头相处! 就在岳添翎笑得正无比欢畅的时候,一个集不合时宜煞风景的“咕噜”声破空响起。意识到“始作俑者”是自己的肚子,岳添翎脸迅速罩上来一朵红云,很是尴尬的拿眼偷偷瞄了瞄旁边的宇印沉轩,只见他嘴唇紧抿,眉头轻拧,显然是在极力忍着笑。 这个色魔,他居然敢笑!有什么好笑的,她就不信他的肚子没叫过! “要笑就别憋着,憋坏了,可别找我这个无辜出气。”岳添翎变着音一个一个自牙缝硬挤出来这几个字。 宇印沉轩毫不给面子的轻笑出声,站起身形,笑道:“岳姑娘,请随在下来。” 狠狠的瞪了宇印沉轩两眼,又朝他扮了个鬼脸,岳添翎慢腾腾从床上挪下来,就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走出房门,岳添翎便知道他为什么要她随他出来了,看来倒是她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原来宇印沉轩已在碧水平台的木桌上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宇印沉轩此刻已坐在一木凳上等着岳添翎。 岳添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平台,也不打招呼直接就在宇印沉轩的对面坐了,略责怪的睨了一眼宇印沉轩,“怎么不早说有饭可吃?” 拿起筷子,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岳添翎口水直冒,“哎呀,我可饿死了。不客气了,我开动喽。” 宇印沉轩但笑不语。 “色魔,你良心发现了,怎么突然对我好起来了?” “既然已经知道岳姑娘不是歹人,我不可能再刁难于姑娘。” “歹人?之前你把我当歹人?哈……”她哪里像歹人,再者说,他一个大男人还怕她这个小姑娘?忍住笑,又道:“那么现在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歹人了?” “把姑娘留在梅花障,就是一个试探,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姑娘是真的不懂奇门异术,再加上在瀑布下,我已把过岳姑娘的脉,岳姑娘并不懂武功,想来岳姑娘应该不是故意接近在下居心叵测之人。” 心里冷哼两声,把她丢在那个什么梅花障里,就是为了试探她。这个人未免也太多疑了吧,怎么防人防到这种地步。弄得好像天下人都和他有仇似的。她可是舍命救他才会摔下崖的!气愤气愤气愤!!!忍,忍,她忍! “色魔,你会做菜?” “不会。” “那这菜?” “自镇上买回来的。” “镇上?!” “哪个镇?” “就是夕情山下的那个小镇。” “现在什么时辰?” “刚刚戊时。” “什么?!”岳添翎差点把饭从嘴里喷出来。 她知道现在是晚上,虽然这是在山洞里,无法根据日月来辨别黑夜白昼,但是从这廊上的灯笼都已点燃,这桌上也点了一盏莲花形的油灯,还是可以看得出这是晚上。只是她还以为已是深夜,刚才那觉已睡了好久,这么说,不过一个时辰多一些呀,她入睡前可就已经是黄昏了。 撑大眼睛怔怔望着宇印沉轩,那么,眼前这个家伙也太神了吧,一个多时辰居然可以往返一回夕情山下那个镇和这个心湖圣境! 轻功这样厉害,又那么敏感的防着别人,这家伙到底什么人啊? 低下头闷闷的迅速扒着饭,岳添翎心想,以后可不能轻易惹这位爷。 这面宇印沉轩却纳起了闷,这丫头又在想些什么?那么夸张的喊出一句“什么”,还甚是奇怪的呆呆愣愣的看了他那许久,结果现在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头也不抬,菜也不夹,猛在那扒着那碗白饭。 一顿及其尴尬的晚餐终于结束了。 岳添翎迅速回到房内,拍着惊魂未定的胸口,走到床边,坐下去大大舒了一口气。 那个宇印沉轩后来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吓得她一颗心狂跳个不停。 那家伙,不会是在打她什么主意吧? “腾”的自床上窜起来,不行,今晚就是再困也不能睡觉。 十四 翌日 “岳姑娘,昨晚睡得不好吗?”看见岳添翎盯着一双熊猫眼出来,宇印沉轩忍着笑问道。 岳添翎白他一眼,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心想还不都是你害的,什么没睡好,她是根本没得睡,心惊胆颤熬了一个晚上。 “吃过早餐,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见她不答话,料想是心情不好,宇印沉轩也就不再多问。 “离开?”这下岳添翎来了精神,只要摆脱了这个色魔,她就再也不用这样紧张兮兮的了。 “嗯,该走了。” “是啊,该走了,我们不要吃饭了,这就走吧。”岳添翎满眼都是急切的光,要走就要快,拖拖拉拉吃顿饭,别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不需要这样急吧?” “急!急死了!色魔,不,宇印公子,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说着自作主张的去按了柱子上那个控制机关的按钮,门刚一开启,岳添翎已迫不及待的走了下去,被弄得一头雾水的宇印沉轩只好也随她进了通道。 *** *** “什么?色魔,你说要过到那边?” 岳添翎简直快吓傻了。 她和宇印沉轩现在正站在断臂下伸出的一块大石上,对面也是一处断壁,差不多相同高度也伸出那么一块大石。两块大石相距据目测少说也有个二十米,之间又没什么桥,也没有武侠小说里常有的铁链,向下一望又深不见底 ,而这个色魔居然说要到那边然后再顺着壁上到崖顶!他不是疯了吧? “那个……那个我们不能从这面上去吗?”岳添翎舌头都吓得打结了,她还不到十六岁,可不能这么冤枉的就被摔死了。 “这面壁太光滑,我自己还可以,要带上姑娘,还是到那边比较安全,那边的壁凹凸不平,有地方借力,中途可以换换气。” 她也会害怕? “可是……啊——” “不用怕。”宇印沉轩已然搂住岳添翎的腰飞了起来。 岳添翎大叫着闭起眼睛,下意识就将自己的脸向宇印沉轩怀里埋,双手紧紧地抱住宇印沉轩的腰,身子紧绷。 风,徐徐吹着,温柔的拂在添翎的面庞上,轻轻软软,湿湿滑滑的,说不出的惬意舒适,这样的感觉竟像极了春日里微风下的江边。 缓缓睁开眼,“好漂亮!” 岳添翎惊呼出声。好壮丽的景色!类似的景色,她也是看过的,十五岁生日时英浩哥哥曾开过直升机载她从高空俯视过山峦,只是这次的感觉却又完全不同,这次她算是处于重山之间,触目所及色彩更加绚丽,视觉上的冲击更强,何况还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这山间的风,潮湿的空气。 “不怕了?”夹杂着些许笑意的声音自头顶飘来。 初入卓然 天,怎么一时竟忘了,此刻她可不是在坐什么直升机,她不过是攀在一个会“飞”的人身上罢了。 抬头看了一眼宇印沉轩,岳添翎又是一阵惊艳!好帅!他嘴角微微上翘,笑意似有似无,那白玉般的侧颊上,迷人的酒窝若隐若现。张扬的柔顺发丝随风舞动着,漆黑如夜深若含潭的眼眸闪着自信的光芒直盯着前方,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飘动着,淡淡的有光华流动,像极了是月夜下有风吹过的水面。 “不怕,我要加快速度了。”好听的声音自头顶再次飘来,只是这声音竟有了些许戏虐的成分。 什么?加快?!他还可以随意在空中改变速度?!他到底是不是人啊?怎么越来越神了。 “啊——”突然加快的速度,再次让岳添翎紧张得闭起眼,双手紧紧地扣住宇印沉轩的腰。怎么不问问她就加快呀! 风咆哮着流淌着,一头青丝跳跃着飞离开头顶,大股大股的气流直往岳添翎脸上扑,那感觉竟有些像是雨天仰起脸站在雨中,让雨水顺着脸颊流下的感觉。 风这样凌厉,难道他真 “失控”了? 这下惨了吧,死色魔,没事你逞什么能啊,乐极生悲了吧。 *** *** “我们到了。”看着不停的向他的怀里噌蹭,瑟缩着的人儿,宇印沉轩颇感无奈的说道。脚都已经着地了,她都不知道吗?在心湖圣境那一肚子搞怪心眼小刺猬一样的她,竟也有如此胆小的时候? 偷偷的睁开一只眼,添翎将脸抬离宇印沉轩的胸膛一点点,透过那极小的缝隙贼溜溜的扫了一下旁边,一双大眼瞬时撑得更大,那刻有“钟情崖”的石碑赫然便矗立在那! 竟然真的到了崖顶了! 一把推开宇印沉轩,岳添翎又蹦又跳,跑到石碑面前,似乎很有感情的抚摸了一把那几个大字,真真实实的触觉,不是做梦不是幻觉,她真的是到了崖顶! 岳添翎一把推开他,让宇印沉轩颇感懊恼,这丫头也太无视他了吧,这算什么?利用完了就毫不犹豫的丢掉,看她开心成那个样子,八成早忘了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岳姑娘……”宇印沉轩刚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岳添翎硬生生挡了回去 。 “别动,色魔!你站住!” 站在碑后的岳添翎全身戒备的盯着正欲上前的宇印沉轩。 宇印沉轩诧异的看着岳添翎,一脸的不理解,她又在搞什么? “既然已经上来了,我们也不必再在一起,我们分开走!你前还是我前?” 宇印沉轩无奈的大叹,这丫头就这么讨厌他? “随便!”冷冷的抛出一声,宇印沉轩率先向山下走去。 十五 自夕情山上下来花了岳添翎整整两个时辰。 也不知那个色魔是怎么搞的,明明有飞一样的速度,却偏偏慢慢的甚是悠闲的踱着小步,无论她怎么放慢速度,和他距离却总是不变,她气急,走到他前边去,他在后边也加快,仍旧保持那个距离! 本以为那家伙有什么企图,却不曾想刚刚进了这小镇,那家伙就闪的没有踪影了。 难不成是在保护她?可是他似乎没理由那么好心。摇了摇头,添翎决定不要再想,反正日后也不会再看到他了。 因为她从江家离开的时候,身上还有些银子,所以暂时还不用再做乞丐,寻了家客栈,岳添翎定了个三楼的房间,叫了些酒菜。 酒饱饭足,小小的打了一个饱嗝,岳添翎满足的从已是杯盘狼藉,残食满地的桌上爬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闲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 微微探出身去,一抹混着淡淡忧伤的笑不经意间欺上嘴角。人家都总是说“物是人非”,如今她却是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人是物非”。 记得以前她就很喜欢站在高处俯视街景。 她喜欢那种似乎是在嘈杂中寻找安静又似乎是在安静中寻找嘈杂的感觉。 二十一世纪的街,霓虹灯闪烁,五光十色,车如流水马如龙,音响喇叭,无处不在,时刻鸣响。 这里的街,小贩们川流不息,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各种店铺一字排开,薄薄的木板上刻着醒目的大字用绳子挂了在风中很是孤独的摇曳着。 同样的她,同样的岳添翎,灵魂是,驱壳也是,曾经的,现在的,不同的风景,不同的心情。 “嘶——”一声马的嘶鸣将岳添翎的神思拉了回来。 “嗷——”马的叫声明显透着痛苦。 岳添翎循着声音瞥眼望去,那“当事马”就在她的楼下,也不知什么原因,惊了,正张大了嘴咆哮着,硕大的鼻孔呼呼喷着气,前蹄高高的抬起乱蹬着,马身后还拴了一辆马车,车上的纱帐时起时落,清楚地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对年轻的由于惊慌已紧紧抱在一起、看样子应该是姐弟的男女。那马车上下剧烈的颠晃着,众人一声惊呼,那对姐弟已直直的从车窗摔了出来!势头之猛,恐怕摔在地上头破血流是在所难免了!街上的人都下意识的蒙住眼,谁也不想看见这样惨绝的画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抹藏青色的影子迅速穿梭于人群中,眨眼的功夫,已来到眼前伸开双臂生生就将那对在空中疾行尖叫着的姐弟收入怀中。距离有些远,岳添翎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看他那样挺拔的身躯也晃了几晃才稳下来,可向而知那冲力有多么大!周边的群众齐齐叫起了好,街上顿时响起掌声一片。藏青色人影放下臂中的姐弟,凌空几个翻越稳稳得就落在了还在添翎窗下刨着蹄子的疯马身上,一手抓住缰绳,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那马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当马蹄轻轻落下,街上再次响起阵阵叫好声,那叫声那样响亮,穿透了木窗穿透了墙壁,直引得远处的人也频频向这方张望,然而岳添翎的世界却好似那收不到讯号的电视机,白花花的雪花一片,还有那空茫的哗哗声。 她听不到叫好声,她看不到街上有那许多人在鼓着掌,她的眼中脑中此刻都只有那爽朗笑着正与跑过来道谢的姐弟寒暄着的藏青色长袍男子! 他,他,他,怎会是他…… 马车远去了,藏青色长袍男子却依旧站在岳添翎的楼下,微笑着目送着那马车的离去。 岳添翎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满眼的痴恋。 突地,银光一晃,岳添翎大惊望去,对街正对着她的窗前一个黑衣男子狞笑着拉满了弓,银色的箭头在太阳底下泛着骇人的光,而那箭瞄准的分明就是楼下的他! 未及多想,岳添翎“攸”的扑出窗子,她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他,此刻,她也管不了那许多了,是他也好,不是他也罢,冲着他的容颜,她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对!不能! “丝——”当一个破碎的呻吟不自觉地自口中逸出,当剧烈的疼痛从背后传来,当热热的粘粘的血液染了衣裳,当看到被她扑倒的他震惊的目光,当她听到周围百姓倒抽凉气的声音,她知道,她成功了。太好了,她抢在了那只箭前边。 争着无力的眼,望着身下的他,岳添翎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微弱的说了一句“没事就好。”随即眼前一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就倒在了那人身上。 *** *** “苦,好苦,我不要喝。拿走……”岳添翎皱着鼻子,发出似是呓语的声音。 “姑娘,苦口良药,喝了,伤才会好,还是快喝了吧。” 温柔的声音绵绵传来,岳添翎猛然惊醒! 霍地睁开眼来,她的眼圈登时湿了! 同样英俊的容颜,同样温柔的笑容,同样好听的声音,是你吗……是你吗……英浩哥哥…… “英浩哥哥,是你吗?是你吗?你来找翎翎了吗?”再也忍不住,岳添翎扑进“尹英浩”的怀里,眼泪狂飙! “姑娘,你……”男子僵立在那,显然对这突发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 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药碗放到床侧的矮几上 ,尹英凡轻轻拍着怀中哭得已经接不上气的岳添翎的后背,安抚着她。 不是,不是,不是,居然不是。他不是英浩哥哥,他不是她的英浩哥哥。 英浩哥哥在她哭的时候,总是会佯装生气不去理她,因为他知道这是她的死穴,她最怕他生气,最怕他不理她,只要他生气了,不理她了,她就不敢哭了。英浩哥哥不知用这招解决了她多少次的“汛情”。可是,面前这个男人,他只是这样温柔的轻拍她的后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他,不是他! 十六 缓缓抬起头,望进他温柔的眼,世上竟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吗? “公子,怎么称呼?”来到古代数日,她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以古人的语气讲话。 尹英凡一愣,随后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卓然山庄尹英凡,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岳添翎。”尹英凡?居然连名字也只差一个字。 “原来是岳姑娘。在下在此谢过岳姑娘仗义相救。” “公子不必客气。” “岳姑娘,这是哪里话,救命之恩,总是要谢的。”虽然以他的武功,就算是她没从那窗子中跳下来,那箭也未必可以伤他,但是人家可是豁出生命用身体替他挡的箭,怎能不说声谢。 岳添翎惭愧的笑了笑,天知道她是因为他长着和英浩哥哥相同的脸,才去救他的,又如何担的起这声谢呢。 “岳姑娘,还是趁热快把这药喝了吧。”尹英凡拿起放在矮几上的药碗,用勺舀了一勺,递到岳添翎面前。 “啊?哦。”人家都送到她嘴边了,没办法,岳添翎只好硬着头皮,抽着小脸一咬牙吞下了那口苦的要命的药。 尹英凡被她的可爱模样逗的轻笑出声,“岳姑娘,忍一忍就好了,喝了药,伤才会好的快。”说罢就又到碗里去盛药,岳添翎见状,慌忙一把抢过药碗,捏着鼻子,憋着气,一口将整碗药喝了个精光,长痛不如短痛,像那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喝,那她还得被折磨多久?!<strike>rike> 好个爽快的姑娘,明明那样怕苦,却能这样一干而尽。 “姑娘,方才为何会……” 添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苦涩的一笑,道:“公子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尹英凡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看看添翎的神色,半晌,尹英凡微微一笑,又道:“这位故人是姑娘的心上人?” 岳添翎脸一红,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是他心里没我。” “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姑娘还是不要太过伤心。” 添翎又是苦涩的向他微微一笑,想到那银光闪闪的箭,遂敛住笑容,正色道:“公子,为何会有人要杀你?” 尹英凡站起身,道:“不瞒姑娘,我是盛景皇朝的护国将军。不谦虚的说,打仗我从来没败过,将来也不会败!于是有些敌国很是忌惮我,所以总会派出一些杀手来暗杀我。所以,我想今天射箭的人八成又是敌国派来的。幸好姑娘扑下来的方位令箭没能射中要害,否则姑娘可能已经要因为在下死了。” 护国将军?添翎眸子撑大了,好威风的身份啊! 见他神情凝重,显是仍在为中箭一事心中耿耿,添翎慌忙又道:“公子,千万不要太放在心上,这不算什么。” “姑娘,请问府上哪里,在下这就送姑娘回家吧。我一个大男人来照顾姑娘,总是多有不便的。”尹英凡收住凝重的表情,温柔的笑着问道。 添翎神色一滞,瞬时有几抹哀伤浮上面颊,道:“我是在外地流落来的,没有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尹英凡一惊。 “自哪里流落来的,或许我可以帮助姑娘。”尹英凡恳切的道。 添翎一笑,摇了摇头,道:“别说根本回不去,就是可以回去,也没什么用了。那里已经没什么我挂怀的东西,父母早在我十岁的时候就都离开了我,我唯一喜欢的人也在最近成亲了。” 尹英凡心里一震,荡起几分怜惜,看了看她,目光坚毅起来,道:“那么,姑娘,请跟我回山庄吧,救命大恩,在下不可以再让姑娘流落街头,同在下回山庄吧。”卓然山庄大的很,收留一个人根本小事一桩。 “公子……”岳添翎有些激动,这算是要收留吧? “叫我大哥,以后,卓然山庄就是你的家,大哥会好好待你。” *** *** 七日后 “余——”听得车夫一声长长的拖音,马车晃荡了一下停了下来。 “翎儿,我们到了。”尹英凡率先下了马车,撩起车帘,朝正要下车的岳添翎伸出了一只手。 对于这位大哥,岳添翎也颇感无奈,他太过紧张了,虽然她的伤还没好,却也没虚弱到这种地步,连走路也要人扶。 搭着尹英凡的手下了车,脚刚站定,岳添翎几乎是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呆了。好一座富丽堂皇的庄院!高达丈许的围墙威严肃穆,朱漆大门上两只金色圆环正闪着逼人耀眼的金色光辉,巨幅红木牌匾额镶着几个同样闪着金光的大字“卓然山庄”。 山庄大门两侧是白玉栏杆,顺着栏杆,两侧各有八名劲装男子把守。 卓然山庄,这就是她以后的家了吗? 就在岳添翎愣神之际,守门的十六名劲装男子,已然全部单膝跪地,为首一人抱拳道:“参见大将军!轩少爷和鱼雁姑娘都在庄里等您。” “是吗?轩弟回来了,雁儿也来了?!”尹英凡喜出望外,轩弟出去查当年的事已有两个月了吧,总算回来了,雁儿更是已有三个月未曾逢面,如今这二人都在庄里,真是太好了。 牵起岳添翎的手,笑道:“翎儿,来,我给你引见两个人。”说着拉着岳添翎大踏步向山庄内走去,恨不能脚下生风的样子。 岳添翎心里偷笑,身为大将军的大哥原来也还是躲不过感情这一关呀。鱼雁姐姐是大哥未过门的妻子,这个她是知道的,本以为两人应该是那种俨然老夫老妻的感情,平静自然,却不曾想会像现在这样。大哥如此急切焦躁,这种表现完全就是一正处于热恋之中的愣头小子。 十七 看他这冲劲,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个威严沉稳的大将军的影子。 “嗯——”吃痛,岳添翎一个不经意轻呼出声。没想到走的太快,竟然牵扯了伤口。 尹英凡马上停下脚步,担心的看着岳添翎,“翎儿,碰到伤口了吗?” 岳添翎回给她一个状似轻松的笑,“大哥,我没事,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看着岳添翎强撑的笑颜,尹英凡心里一紧,越发自责起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不住颤抖,声音轻缓虚无,显然已经是非常虚弱。 都怪他不好,太过急切了,他怎么能这样粗心呢,竟然会忽略了她还有伤在身。 初入卓然(2) “上来。”尹英凡蹲下身,冲后面有些惊愕的岳添翎说道,那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再强撑下去。 岳添翎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曾几何时,英浩哥哥也这样蹲下去过,也说过同样的两个字,还记得她总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快乐的荡着腿唱着歌,那个时候的她从未想过她的英浩哥哥也会离她而去,从未想过她会再也没有机会爬上他的后背。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和英浩哥哥会一直那样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永远。 她终究是太天真了,生活本就充满了变数,不是一切都会向着她想的那样发展,英浩哥哥娶妻了,他不要她了,为了那个女子,宠她疼她的英浩哥哥居然和她发火了…… “翎儿,这种时候,你也可以走神?”尹英浩见岳添翎久久没有动静,回头探望,不曾想这丫头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尹英凡一声呼唤拉回岳添零飘远的神思,想起尹英凡已蹲下许久了,抱歉的笑笑。 尹英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妹妹这样已不是一回两回的了,她定是又想起那个什么叫做尹英浩的了,他和他真的就有那么像? 看她那痴恋的眼神,想必一定爱得很深。 她说他不喜欢她,很决绝的拒绝了她,感情不能勉强,他也不能逼那个男人娶了她,只是要他看着她这样痛苦,他又于心何忍? 作为她的大哥,他能为她作些什么? 岳添翎爬上尹英凡的宽阔的背,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肩上,轻喃着,“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像他呢?” 热热的液体滑下,顺着尹英凡的肩流过,一滴,两滴…… 她流泪了,他知道。 *** *** “大哥,我哭了。”哭累了的岳添翎沙哑着嗓子说道。 “我知道。”这丫头又不知再想些什么,哪有人要这样告诉别人她在哭的啊? “哼!你根本不疼我嘛,还说什么要把我当亲妹妹,原来都是骗人的,我都哭了,你还那样无动于衷,什么哥哥嘛!大骗子!”岳添翎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可怜巴巴的说道。 闻言,尹英凡爽朗的大笑开来,“那是因为为兄知道我妹妹是为什么哭,少女怀春嘛,定是着急嫁人了吧,妹妹放心,为兄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一股暖流就这样涌入了心田,岳添翎知道大哥这是在变法的逗她开心,他在帮她回避着伤心事。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了,泪水又一次迷蒙了双眼,不可以,她不可以再哭,不能再让大哥担心了。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岳添翎硬是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呵呵娇笑起来,搂着尹英凡颈项的手臂紧了紧,撒娇似的说道:“大哥,这个可是你说的!我的要求可是很高哦,个子要有大哥这么高,长相要有大哥这么帅,心地要和大哥一样善良,事业要像大哥一样有成,文采要有文状元那么好,武功要有武状元那么高,最最重要的一点,他要立军令状,一辈子都不能再娶其他的女人!” “天啊,翎儿,你还真不客气,这样的男人要到哪里去找?真舍得这样为难为兄?” “呵呵。”笑声脆如银铃,虽透着些许苦涩,但更多的却是释然。 岳添翎,何苦呢,你真的该忘记英浩哥哥了,老天爷已经安排你离开那个有他的世界了,不是吗? 在这里,你不是岳家大小姐,不是新岳集团的继承人,不是那个被人众星捧月当佛供奉的贵族闺秀,在这里,你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命,没有谁认识你,没有谁了解你,更没有谁奉迎你。甚至如果不是认了大哥,恐怕在不久的将来,在你那自江家带出的一点银子花光之际,你将化为这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的乞丐中的一员,过起那风餐露宿,一顿饱三顿饥的流浪生活。 岳添翎,来到这个一切都很陌生的世界,你就等于重生了,不是吗? 那么,又何必那样执着于过去?执着于那个已经很是虚无缥缈的“前世”? 英浩哥哥,就让他尘封在那个正逐渐模糊着的“前世”的记忆里吧。 毕竟,过好眼前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 *** 当来到青云楼花厅,看清眼前的人时,添翎惊的差点没把舌头吐出来! 锦缎华袍,绝世俊颜,浅浅的几分笑意,怎么会是他——宇印沉轩! 她很想以为自己眼花,可惜天不遂人愿,没多大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他略带嘲讽意味的声音:“岳家色女,你还真是有些阴魂不散呐。” 岳添翎一步越过身前的尹英凡,两步跨到宇印沉轩面前,仰起头,两眼狠狠盯着他,咬牙道:“阴——魂——不——散?!我看阴魂不散的是你吧!色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如何欺骗我大哥的?!如果你敢对他不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话毕,场上顿时传来怪异的不和谐“嘻哼”声。 色魔?是在说主子? 十八 岳添翎俏眼一扫,却见众人都紧抿着嘴,应该是在极力的忍着笑,又有些忍不住,所以才会不时的有些奇怪的声音自他们嘴里溜出来。 “喂!色魔的跟班,要笑就大大方方的笑!干嘛还偷偷摸摸的啊!” “噗——”终于有一人忍不住了,可惜刚刚张开嘴就收到宇印沉轩冷冽的目光,只好把那还来不及发出的声音生生的蹩了回去。 “哦?不会放过我?在下倒是很想看看岳姑娘能拿我怎么样?”宇印沉轩一面玩弄着垂下的流苏,一面略带挑衅的问着,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这句话无疑等于是向岳添翎心中正在燃烧的那把火上浇了一桶油,宁静燃烧的火苗瞬间窜起,熊熊大火愈烧愈烈,愤怒的火龙在岳添翎小小的胸腔里横冲乱撞。 “色魔!”宇印沉轩淡淡的目光扫向她,忽然,岳添翎极其灿烂的一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愣神惊诧之际,岳添翎伸手一把揽下宇印沉轩的头,同时向上奋力一跳,她的额头就这样按着她的预想很是精准发撞上他的额头!宇印沉轩被这突然的冲力撞的头向后仰去,清脆的响声在怪异的气氛中流窜。 宇印沉轩的“跟班”们傻了,愣愣的望着此刻看起来也有些发愣的主子,他们没看错吧,这世上还有人敢碰他们的主子! 尹英凡呆了,蒙了,糊涂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轩弟和翎儿……认识吗? 落回地上的岳添翎得意的扬起下巴,你武功再高,刚才不也栽了! 眼睛对上宇印沉轩的发现他正以非常奇怪她有些读不懂的目光凝视着她,岳添翎又上前一步,将头又抬得高些,干什么?比气势? 场上更安静了,众人都憋着气一动不动眼巴巴的望着现在正“面对面”近在分毫一仰视一俯视的两人。 忽然,岳添翎撑大了眼,似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既而干脆伸出手去,轻轻摸了几摸,确定了以后,又扫了一眼目光更加奇怪的宇印沉轩,“噗——”一个忍不住,很不雅的大笑开来,笑着笑着把肚子都笑疼了,只好蹲下去,一手按摩着缓和缓和,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指着宇印沉轩,断断续续道:“色魔,看……看不出……你还挺娇弱的吗?不过就被撞了……一小下而已,居然起了……那么大一个包……” 宇印沉轩的目光骤然变冷,这丫头,居然说他“娇弱”?! “呵……呵……”岳添翎继续忘我的笑着,全然没注意到宇印沉轩瞬间冰冷的眼神。 “呃——”人果然不能太得意,会有报应的。也不知是不是由于笑得太猛,竟然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疼痛瞬间席卷而来,笑声嘎然而止,岳添翎紧咬着唇阻止痛吟逸出。 尹英凡第一个意识到了添翎的不对头,俯下身,发现她已流了一头的冷汗,细细点点的汗珠涔涔而落,脸色苍白如纸,唇也变成了淡淡的青色,样子十分痛苦。 宇印沉轩也发现了不对,探究的凝视着眉头纠结的岳添翎,刚才还很得意的样子,怎么突然变得好像很痛苦似的,微眯起眼,这丫头鬼点子那么多,不会是在耍什么花样吧? 尹大哥为什么那么紧张她? “尹大哥——”一声激动惊喜搀杂的喊声自背后传来。 “雁儿?!”尹英凡一声惊呼,但低头看看怀中为救他而受伤痛苦得小脸皱成一团的人儿,他知道此刻不是他们叙旧谈情说爱的时候。 一把抱起虚弱的添翎,尹英凡匆忙的回头望了任鱼雁一眼,随后大踏步向内堂跨去,同时大声叫喊着:“雨岌兄,劳烦去请孙大夫来!” “好。”一个人影应声而去。 躲在尹英凡臂弯里的添翎虚弱的微微睁开眼,模糊中看见在院落中站着一位身穿鹅黄色丝织绣罗裙、身形修长、体态奇好的女子。 在往上望去,岳添翎不禁呆了,那面容……那面容竟然像极了二十一世纪英浩哥哥要娶的那位颖诗姐姐,原来……原来两人竟是前世今生的恋人!岳添翎自嘲的扯出一抹苦笑,悲从中来,岳添翎啊岳添翎,这下子更没有再执着固执下去的理由了吧,从始至终你才是那个阻碍人家大好姻缘可恶的绊脚石,是那个可恶的第三者! 鹅黄色丝织绣罗裙在微风中微微颤抖,她哭了……她哭了吗?那白皙面庞上的点点晶莹是泪吗?哭起来也这样美呢,怪不得……怪不得英浩哥哥…… 她累了,累了,鹅黄身影慢慢的变淡变淡,大片大片的黑色在眼前逐渐扩散…… *** *** 傍晚的阳光格外温柔,透过窗纸柔柔的洒了一室。 低哼一声,岳添翎缓缓醒转,刚睁开眼来,眼前呈现一张放大的笑脸,吓得她本能的向后一闪!那人见她这般,笑脸瞬即消失换上一张满是委屈的脸,“在下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姑娘何故惊吓至如此?” 岳添翎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原来是那色魔的跟班,那个忍不住笑出来的跟班。 看着他滑稽的表情,出于礼貌,岳添翎只好拼命忍着笑,这么大的人,还有这样孩子般的表情。她当然不是被他的长相吓倒,他的相貌还是很不错的,再者说她的心里素质没差到见到丑男就尖叫呀。 “色魔的跟班,不要伤心啦……” “翎儿,你醒了!”岳添翎话刚说一半,一个爽朗的声音插了进来。 岳添翎转头一望,尹英凡笑容满面的撩起珠帘自外间踱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个讨人厌的色魔还有色魔的另三个跟班。 岳添翎冲尹英凡甜甜一笑,又甜甜的叫了一声“大哥”,顺便也毫不客气的抛给宇印沉轩一记大大的白眼。 宇印沉轩略扯嘴角,浅浅的酒窝浮起,径自走到一旁的红木玫瑰椅上,轻撩衣摆,款款坐下,取出那只浅碧色闪着莹莹光彩的玉箫,静静的吹奏起来,似乎根本从未看见岳添翎的刻意挑衅。 岳添翎更气了,又把她当透明人! 刚要发火,颈上冰凉的触感硬生生把她要开口的话逼了回去,抬眼一望,旋即对上一双冰冷的眸子,那目光似千年寒冰,直盯得添翎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好冷的眼神! 眸子的主人——色魔的四大跟班之一,唯一的女性,一位身穿一袭黑衣手握银剑、面无表情、目似寒星的冰山美女! 随即看到架在自己脖子上那把银晃晃闪着冰冷寒光的剑,岳添翎干笑了两声,有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状况? 正当她迷糊之际,却听得那声音再次淡淡的自口中清晰崩出,“不知死活的野丫头,如果你胆敢再对我家主子作出半点不敬的行为,你试试看!”说着剑又向前挺进了一分,冰凉的寒意直刺入骨! “叮——” 剑,被人轻巧的挑开了。 十九 冰山美女大惊,杏目圆睁,瞪向弹开她剑的“元凶”! “尹英凡,就算你贵为将军,也不能这样护着这个丫头,天下没有谁可以这样对我家主子!”冰冷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温度。 主子?这色魔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个跟班也敢这样和一个大将军说话! 眼角偷偷扫向宇印沉轩,发现他在吹着萧的同时竟然也在以莫名意味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岳添翎马上收回目光,心里愤愤然,果然是个色魔!死盯着她干嘛?!真是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坏胚子,心里指不定在想些什么呢?刚才她差点被他的女跟班给“喀喳”了,也没见他吱个声,肯定不知道怎样巴望着看着她血溅当场呢。 血溅当场?一想到这个词,岳添翎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古代社会,这是一个刀光剑影的血性江湖。 在这里,人的生命就像是那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随时都会完结,即使它燃烧得正炽处在那傲人的顶峰,也可能就在下一刻迎来黑色的死亡。 不禁又想起了,武侠小说中常提到的脑浆迸裂,血肉横飞,血如泉涌等词,偷偷抬眼望了望周遭这些皆身配长剑的人,岳添翎直感觉入骨的寒气顺着她的脊背一路就爬了上来,不自觉的向衣襟里缩了缩脖子。 在他们面前,她,太渺小了。 正自出神,听得旁边的尹英凡陪笑道:“樱若姑娘,又何必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翎儿和轩弟之间定是有什么误会,解释开了也就好了。” “没误会!我早就看透那个色魔了!”添翎不怕死的冒出一句。说完便后悔了,恨不得拿胶带封上自己的嘴巴,怎么到了什么时候都这么冲动。这嘴巴永远没个把门的,她的小命现在可就是那风中的烛火,搞不好,可就真的要血溅当场了。 瑟缩着抬眼迅速的偷瞄冰山美女的脸,果然,那寒冰冷眸正喷着凌厉的光,岳添翎似乎感到有数千上万冰冷的锋利箭头齐齐极速向她飞来,狠狠的切入了她的肌肤。 又是一个冷颤! 天,好可怕的气氛! “翎儿,不要胡说!” 还好尹英凡一句话打破了这紧张得似乎一触即发的危险。 “我……我没胡说。”虽然仍在狡辩着,语气却泄了她的底。 原来她也是怕死的,还是这样的怕死,为了活着她竟然低下了她的头。岳添翎忽然有些厌恶起自己来,这个样子的她,屈服在冰山美女摄人气势下的她,胆小的有些懦弱的她,还是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岳添翎吗? “翎儿,”温柔的嗓音飘来,尹英凡坐在床沿,双手按住岳添翎颤抖着的双肩,“大哥不知道你和轩弟之间发生过什么?你会这样的误解他。但大哥可以以人格保证轩弟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大哥自小和他一块长大,自然要比你了解他多一些。” 自小?大哥和色魔竟然已有了多年的交情?! 一直坐在一边静静吹箫的宇印沉轩也淡笑着站起身,缓缓走到岳添翎身侧,岳添翎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紧张的手心都冒出汗来,这家伙过来要干嘛? “尹大哥,来日方长,日后都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岳姑娘早晚都会看清小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大哥也不用太过逼迫她了。” 岳添翎俏眼微眯,给他一记鄙视的目光! 真会装好人! 忽然想到——“同一个屋檐下”?不会吧? 难道他会常住在这卓然山庄?那岂不是以后要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脸苦相的抬头看看身侧的宇印沉轩,随即吃惊的瞪大了眼,有没有搞错,不要摆出这么无害的笑容好不好!弄得现在好像她是那种蛮不讲理胡乱诬蔑别人的小人! “轩弟说的是。”尹英凡笑道。 “主子,你何必这么纵容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冰山美女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奇迹般的浮现几许怒意! 岳添翎眉头迅速皱起,她可不记得曾得罪过这位女大爷! “樱若!不得无礼。岳姑娘是尹大哥的救命恩人。我同尹大哥情同手足,那么岳姑娘自然也是我的恩人,不可对她这般无礼。” 呆掉,呆掉,彻底呆掉!色魔居然在帮她说话?她也成了他的恩人?!这家伙太会挑时候装好人了。刚才干什么去了?她差点被“喀喳”了的时候,他在干嘛?! 色魔的话果然如同圣旨一样有效,冰山美女听后竟然立刻噤了声,乖乖的退回到了四大跟班的队伍里! “色魔,谢——谢——你——哦!”岳添翎变着音自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表面上是感谢,讥讽之意却也是谁都听得出的。 “翎儿!”尹英凡嗔怪的望了岳添翎一眼,“不能这样没礼貌!” “哦。”岳添翎鼓着小脸不情不愿的应道。 “以后也不准再叫什么色魔色魔的,轩弟比你大,你应该尊称她一声哥哥才对。” “哥哥?叫他?”岳添翎抡圆了俏眼,一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不敢相信濒临晕倒的表情。 尹英凡笑着点了点头。 岳添翎木呐的转过头,看见宇印沉轩也正含笑看着她,随即又很不客气的抛给他一记冷冷的冻死他的目光。 有什么好笑的!她叫他哥哥,他不别扭? 二十 宇印沉轩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就让这丫头先着急一会儿。 “大哥,可不可以直接叫名字,看样子,他也大不了我多少嘛?”岳添翎俏眼满是祈求好不可怜的转向尹英凡。 “轩弟应该有大你三岁多……” 尹英凡话音还未落,便听得宇印沉轩好听的嗓音插了进来,“尹大哥,不要再逼她了。随便她怎么叫吧。” 再不阻止,说不准这丫头以后真的要叫他哥哥了,想象着她叫他哥哥,还真感觉顿时鸡皮疙瘩掉满地呢。 这句话在岳添翎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一个兴奋,岳添翎顿时欢呼了一声,“太好了!色魔轩,为了感谢你,我决定在对你的称呼里加上你的名字,以后就叫你色魔轩了!” 众人狂晕!谁也不会觉得这个名字比起之前会好了多少。他们不知,其实岳添翎这样叫他也是在存心气他。 之后,尹英凡向岳添翎一一介绍了宇印沉轩的四大跟班。原来他们是宇印沉轩的贴身侍卫,叫做什么“雷霆四大侍卫”,四个人竟然全部都是姓雷霆的。英俊潇洒魁梧有力脸部线条硬朗的叫做雷霆镜云,风流倜傥目如死灰表情略带忧伤的叫做雷霆墨伊,玩世不恭一脸坏笑长着可爱虎牙的是雷霆雨岌,冷若冰霜艳冠群芳目似寒星的是雷霆樱若。 四个人同样的装束,一袭更胜黑夜的黑衣,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 这四个人放在一起,这气势还真不一般,在现代,英浩哥哥派来保护她的那八个保镖跟他们比起来,根本就没法入眼了。 这个色魔轩,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大的派头。 他的轻功不是很好?还用的着这个样子的保护?那火箭一样的速度,只要开跑,谁追的上? 正想着,却听得珠帘挑起,珠串相撞的噼啪声响起,抬眼一看,尹英凡,色魔轩,还有色魔轩的“雷霆四大跟班”已然走了。 “走了都不说一声?”添翎嘟着嘴没好气的冲着门口的背影叫唤着,怎么连大哥也这样! “尹少爷都叫了您好几声呢,只是也不知您在想些什么,一声也没应,尹少爷说小姐可能太累了,叫您多休息,让奴婢好生伺候着,说是就不打扰您了,这才和轩少爷他们出去了。” 岳添翎转头望向这“凭空”冒出的声音。 不知何时,进来了一位姑娘,此时正垂首站在床侧,年龄与她相仿,眉眼还算清秀。 暗自吐了下舌头,突然冒出个大活人,她都不知道,看来刚才她的魂魄飘的还真不近。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绿儿。”绿儿轻轻福下身子答道。 “绿儿姑娘,以后可以叫我添翎。不必自称奴婢,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的。”在现代的时候,家里的仆人也是叫她大小姐,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可是这声奴婢,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不可以!小姐,奴婢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坏了规矩。”绿儿“扑通”跪倒,“吧嗒”一个头就磕在了地上。 这点小事也要跪啊!古代的阶级压迫果然害人菲浅。看她吓成那个样子,添翎只好摆了摆手示意绿儿起来。还是不要改了,随她吧,看来还是得由她来适应这个世界。 “小姐,该喝药了。”话音刚落,珠帘又一次扬起,一个紫衫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摆着这几日折腾苦她的汤药。那股子难闻的中药味,瞬间飘满整间屋子。 “可不可以不喝?”舔翎抬起小脸作痛苦状,她真的是太讨厌那些药了,苦的要命! “小姐,如果你觉得你不喝能对得起尹少爷对你得一片心的话,那你可以选择不喝,我们这些丫头又能管什么?”紫衣丫鬟将托盘放到床边的矮几上,也垂手立在一旁,面上毫无表情,就好似刚才那句话根本不是自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好酷的丫鬟!岳添翎简直被震到!只是——她有哪里得罪她吗? 暂且收起好奇心,乖乖的端起药碗,捏着鼻子,皱着眉毛,一狠心,一口饮尽。 喝完,紫衣丫鬟面无表情的端起托盘,冷冷的道了一声“奴婢告退!”,还没等岳添翎说些什么,人家已经留给她一个大大的背影,扬长而去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紫衣丫鬟走过,那扬起的珠帘晃荡的时间格外长,珠串相撞的噼啪声也格外响亮,外间木门合上的声音更是“一鸣惊人”! 岳添翎直被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卓然山庄果然藏龙卧虎,连一个小小的丫鬟也这么有性格!! “扑通!”尚未从紫衣丫鬟制造出的惊讶中缓过神的岳添翎再次吃了一惊,那绿衣丫鬟很是干脆的又跪在了她面前。 “绿儿,你……” “求求岳小姐,紫儿这都是为了任小姐,您千万别怪她。”绿儿磕着头恳求道。 闻言,想到一个可能性,岳添翎赶紧一把拉起她,陡地紧张起来,一把抓住绿儿,焦急的问道:“绿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任小姐怎么了?紫儿姑娘又为何会迁怒于我?” 绿儿显然被岳添翎突然的变化吓到了,说话也结巴起来,“回……回小姐,任……任小姐离开卓然山庄了。底下人都说是……说是尹少爷有了新欢……就是……就是您……任小姐才会伤心离开的。”说完头垂的更低了。 果然是误会了! “绿儿,山庄的马厩在哪?快带我去!”说着拉着绿儿就向门外赶。 绿儿被岳添翎搞有些糊涂,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岳小姐,您找马厩……” “不要多说了,快带我去。” “哦。”绿儿战战兢兢应了一声,马上也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她会流泪,她的眼神那样哀怨那样悲伤,是因为她吧,都是因为她吧。 离别多日的心上人对她不曾多看上一眼,就抱着别的女人跑掉了,那样的伤害一定蚀心刻骨。 二十一 “砰——”听得一声闷响,一抹湖蓝色的影子从天而降,摔倒大道旁的草地上,随即咕噜咕噜翻滚起来。 也不知翻了几翻,那身影终于稳定下来,气极败坏的坐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恨恨的盯着把她弄得这样悲惨狼狈的刽子手——那匹不肯合作,已把她摔下来两回的马儿! 没错,这身影正是岳添翎。 她相信,这样子讨厌的马,就是上天入地,翻山越海,也决计再也找不出第二匹来! 自她出了卓然山庄开始,那马就慢慢腾腾、悠悠哉哉、轻轻抬蹄轻轻落下,好似心疼极了它脚下的土壤,温柔的可以要人命! 坐到马背上,添翎狠了狠心,看来不吃痛,这马是不会乖乖的跑了,一掌拍下去,效果迅速而显著,岳添翎的身子再次凌空飞起,瞬间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的感觉,随即重重的摔在地上,身躯向旁边翻滚而去! 也不知那马是不是被魂魄付了身,通灵的让她愤慨! 每次她被摔下来,那马也不像电视里常演的那样跑掉,却是在那里瞪着漆黑无杂的大眼,些许怜悯些许愧疚的望着她,不时还俯下头,喷出两筒热气呼在她脸上,继而似哀似怨的嚎叫几声! 这——这已是她第三次被她摔下来了! 拍拍屁股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又走回马儿身边,添翎可怜巴巴的叹气,道:“马儿啊,要怎样,你才肯乖乖的跑呢?”说完翻身上了马。 岳添翎此刻精力全部放在马身上,全然不知一丈外,杨树后,一双含笑的眸子已盯着她看了许久。那丫头竟然这样倔强。自她出山庄开始,他一路尾随,发现她原来根本就不会骑马。她被摔下来也有数次了,却仍旧坚持着,没有放弃,她那单薄的身子,似乎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是为了什么事,她要这样匆忙的出庄? “磅——”又是一声闷响,岳添翎再次做了空中飞人。 忍着周身的疼痛,一步一步的又挨到混蛋马身边,添翎眼含水雾,气愤的跺脚,道:“到底要怎样,你才会正常的跑?” 说完就又翻身上了马背,悲惨的是岳添翎再次凌空而起。 飞起的刹那,她沮丧的闭上双眼,悲哀的等待剧痛的驾临! 她的身子真的快散架了。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脆弱的身子稳稳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所在,那感觉竟如同坠在雾里飘在云端一般,岳添翎大惊,睁眼一看,一张俊绝含笑的脸! “色魔轩!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快下去!离我远些!”当岳添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宇印沉轩已带着她坐回到马背上,随即大呼小叫起来。 看着脸色苍白还很不安份的岳添翎,宇印沉轩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丫头竟然都不顾自己的身子?要不是看她箭伤未愈,之前还曾痛得晕过去,他才不会理她!这个样子的折腾法,搞不好一会儿又得晕了。 不顾岳添翎的挣扎,宇印沉轩拉过缰绳,将她圈在怀里,淡淡道:“岳姑娘,要去哪?” 居然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岳添翎气急,转过身子,伸手就向下推宇印沉轩,“不要你管!” 宇印沉轩的眉头皱得更紧,忽然又淡笑道:“真的要我走吗?” 岳添翎也不答话,只顾着向下推他! “好。”嘴角勾起,酒窝浮现,宇印沉轩一个闪身,人已轻飘飘飞离马背,双臂平张,宽大的衣袖,飘逸的衣摆随风猎猎飞扬! 绝美! 有那么一瞬间,岳添翎感觉自己已深深沉迷在那个画面中。 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隐藏了刚才那瞬间的失神,冷冷的对着空中的宇印沉轩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拉起缰绳,继续前行,可惜没走几步,她的身子又被摔了出来,这次也不知为什么竟和前几次不同,居然面朝下! 天!非得要她在那个色魔面前出丑吗? 眼看着她又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岳添翎赶紧闭起眼,闭起嘴巴,她可不喜欢吃泥巴。 半晌,没有疼痛也没有熟悉的泥土味,却传来似曾相识得淡淡香草味,岳添翎攸地睁开眼,果然没错,仍是那张俊绝帅透的脸,只是这次眼里的笑意似乎比起上次更浓了些。 果然还是被他嘲笑了去! 不知为什么,岳添翎突地觉得火很大,冷声道:“色魔轩!还不放我下来?” 没有理会她的话,就那样抱着她,凌空一跃,稳稳的又落回马背上,淡淡一笑,道:“岳姑娘,如此匆忙赶出卓然山庄,想必是有很急的事,天色已晚,如果姑娘再这样固执下去,恐怕这事情就要耽搁了。” 岳添翎抬眼望望天空,果然日头已经西斜,色魔轩说得没错,她再这样纠缠下去,同那马耗着,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任府,更别提替大哥追回鱼雁姑娘了。 想及此,不情不愿的低低吭哧出声:“我要去任府。” “任府?”宇印沉轩好像有些吃惊。 岳添翎脸红红的低声道:“都怪我啦,鱼雁姑娘误会大哥,走掉了,我得帮大哥追回她才是。” 这丫头,这么辛苦顶着伤跑出来就是为的这个?俊眼微合,他对她还真的需要另眼相看了,看来她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 “你有伤在身,又何必大动干戈跑这一趟。这件事尹大哥知道了,自己会去解释清楚的。” “哎呀!你们不明白女孩子。当她爱一个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因为害怕失去,总会有些杯弓蛇影神经兮兮的,现在的任鱼雁姑娘一定只相信她看到的,大哥说什么,恐怕她也没那么容易相信,所以我去才是最合适的。” 宇印沉轩听后,淡淡的笑容在嘴角漾开,这丫头,也有点可爱的地方。 一拉缰绳,掉转马头,轻喊了一声“驾——”,马儿撒开了蹄子就跑了起来。 发现马儿掉了头,岳添翎大惊,抓住宇印沉轩的手臂,急道:“色魔轩,你要干什么?我不回去!我还要帮大哥追回未来大嫂呢!” 宇印沉轩低笑,道:“这就是在去任府。” 岳添翎愕然,有些迷糊。 二十二 宇印沉轩好笑的看看她写满疑惑的眸子,笑问道:“岳姑娘都不知道去任府的路吗?” “不知道路,跑出来做什么。”添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又道:“大哥说过任府在卓然山庄以南距卓然山庄大概十几里的镇子上。” 宇印沉轩低低轻笑出声,岳添翎恼怒的瞪他,宇印沉轩止住笑,道:“可是这条路是向卓然山庄北面走的。” 岳添翎一下子就脸红了,又在这个色魔面前出丑了。她怎么忘了自己的方向感一向很差,不熟悉的地方,她是经常搞错东南西北的。 悄悄抬眸,偷偷望向宇印沉轩,还好,还好,他在专注的驾马,好像并没有笑她。 这个角度看,这个色魔好像更加帅了呢,他的眼睫毛怎么可以那么长啊,一个男孩子竟然会有这么长的眼睫毛,竟好像比她的还要长呢。 看着看着,岳添翎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忍不住想去触摸那长长的睫毛,手伸到半空,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忽地僵住。心里暗骂起自己来,岳添翎啊岳添翎,什么时候也变花痴了? 不自然的收回手,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向前挪了挪。 岳添翎的小动作,宇印沉轩尽收眼底,心里轻笑,看来这姑娘还真的把他当成色魔,怕得紧呢。 古怪气氛 夜凉如水 月如钩。 “小姐说过,卓然山庄来的人统统不见!姑娘还是请回吧!”任府的蓝衣家丁面无表情冷冷的说着任鱼雁交待的话,说完就关上了大门,将岳添翎丢在了门外! 岳添翎无奈,只好又敲,可惜,里面的人却根本不再理他。 岳添翎气恼的转身,看见丈许远处,宇印沉轩正在月光下好不自在独个悠闲的斜依着马静静吹着萧,更加烦躁起来。这个色魔!她都急成这样了,他也不知道帮忙,就知道吹,吹,吹! 这好歹也是他好兄弟的终身大事,他一点都不关心?岳添翎越想越气,几步走到宇印沉轩面前,伸手就去夺他手中那把玉箫。 宇印沉轩明了他的来意,嘴角扯开一抹淡笑,轻巧的躲开她的抢夺,继续悠然的吹着他的萧。 抢了几抢,都没成功,气极败坏的岳添翎使出杀手锏,攀住宇印沉轩的肩膀轻轻一跳,劈头就向他的耳朵咬去,看他还能不能吹! 已领教回她两回此种独特“神功”的宇印沉轩岂能让她有第三次得逞的机会,早防着她这一招呢,不早不晚,就在她刚刚扑过来的刹那,轻轻一歪头,就避免了那“致命”一击! 可是,可是,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竟然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耳朵是逃过了,岳添翎收势不及的嘴巴却直直印上了宇印沉轩的脸颊。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两个人的脸几乎同时变成了熟透的番茄。 岳添翎落回地面上了,还在呆愣的想着刚才的事是不是有真的发生过? 她,亲了那个色魔轩?! 箫声如她的意停止了,她的心底却一片混乱。 宇印沉轩也呆愣了一会儿,怎么会?他怎么可能为她…… 可是,那的确发生了,他清楚的感觉到刚才他的心跳加快了! 那样的跳动,自从清儿离开便不再有过,为何今夜…… 要论冷静,到底还是宇印沉轩更胜一筹,很快他就从惊愣中走了出来。 这种状况,谁遇上心跳都会加快的吧。 人之正常反应,对,人之正常反应,本就无关其它。 想及此,宇印沉轩故作若无其事的收起玉箫,展颜笑道:“岳姑娘,早就说过这样你是进不去的。” 岳添翎也从呆愣中惊醒,对,没发生,什么也没发生!忘记,忘记,忘记!!! 想起之前在路上的时候,他就说过她要从大门进入任府是行不通的,之前的气愤马上自觉的归还回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这个乌鸦嘴!” 宇印沉轩只是笑着,淡淡凝望着岳添翎,好似在等着什么。 岳添翎被她看的扭过头去,刚刚才发生了那件事,现在被他这样盯着还真是别扭的紧! 眼眸轻扫,掠过那红瓦高墙,岳添翎终于明白宇印沉轩眼底那抹不明意味的笑意是什么了? 她说他怎么那么奇怪的看着他呢?感情他是摆明了等着她求他呢! 不能从大门进去,那意思不就是得翻墙过院?要翻墙过院,毫不会武功的她是没法子做到的,自然要拜托这位轻功卓绝犹似火箭的大爷了。 怎么办?真的要求他? 不求,不求! 干嘛要随他的意呀,想到他拽不啦机的死样子,她就来气! 可是…… 二十三 抬眼看看那高的不像话的墙,再看看那紧闭的大门,岳添翎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算了!面子值几个钱,为了大哥,就求他这一遭!又不会掉下块肉来! “那个……啊——” 岳添翎吭吭哧哧刚想开口,却没想到宇印沉轩灿然一笑,揽起她的腰肢,两个人已腾空而起。 忽然间,岳添翎觉得,宇印沉轩也没那么坏。 当岳添翎自震惊中回过神,两人已经落在一座精美的绣楼底下。 宇印沉轩指指二楼闪着烛光的房间,微扬嘴角,淡笑道:“那间应该就是任姑娘的闺房。” 岳添翎抬眼看了看,面露难色。 这任姑娘住在二楼,她就是来到了楼下,人家如果不想见她,她也还是没办法,就算用冲的,估计没等踏上楼梯,就已经被轰出来了。 为难之余,宇印沉轩的手已轻轻揽上她的腰,纵身一跃,一个晃神间,便已飞到窗前,只见他玉箫轻轻一勾,也不知怎地就将那窗子挑开了,然后岳添翎就感觉腰间传来一个甚是轻柔的推力,她的身子顺势就那么向前一倾,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跌在那任家小姐的闺房中了。 自地上站起身,发现任鱼雁正坐在椅上略歪着头看着自己,面容冷静,对她这个突然冒出的“不明物体”竟全无惧怕之意,只是眼中微带惊讶,然而那惊讶却也一闪即过。 好个镇定的女子! 岳添翎不禁佩服起她来,看来这位任姑娘果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娇小姐。 再抬眼间,只见任鱼雁义优雅的站起身,袅袅婷婷向她走来,走得近侧,朱唇轻启,道:“是你?” *** *** 凉月下,桂花前,一孤人,一玉萧。 俊眉轻皱,眼眸微抬,一缕担忧涌上心田。 怎地还未出来?都进去这样久了。 就在这时,听得室内传来一声惊呼,“岳姑娘!” 宇印沉轩旋即提气,纵身。转眼,人已挑开窗子,来到室内。 只见江鱼雁抱着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的添翎,焦急的喊着人。 宇印沉轩一步抢在前面,自任鱼雁手中接过添翎,问道:“任姑娘,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也不清楚。岳姑娘打从进来,就一直在解释着她和尹大哥的事,那时也一直是好好的,没想到,我刚刚松了口,说了一句相信她,她跟着笑着说了一句‘太好了’,然后就这样晕了。” 宇印沉轩脸色突地一变,抽出自己扶在她后背的手,发现那上面竟已染上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轻扮过她的身子,这才发现大片的泛着妖艳的红已漾满了那湖蓝色的衣衫! 定是扯到未愈的伤口了!看着她紧闭的双眸,紧皱的眉头,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毫无血色灰暗的唇瓣,宇印沉轩一颗心莫名的抽紧。之前不过是笑得过猛都可以牵扯到伤口,那么,几次自马背上跌下来,又怎会那么幸运的安然?这伤口恐怕是早就扯动了的。留了那么多的血,想必是很疼的,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忍受着这样的疼痛?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女,是什么力量竟支撑她挺到现在这刻?!这丫头,竟真的是这样坚强和倔强着? *** *** 热!好热! 嘤咛一声,岳添翎挣扎着就想爬起, 手刚伸出,却已被人抓住,一愣,猛一睁眼,旋即对上宇印沉轩闪过惊喜的眼眸。 色魔轩! 低头一看,不看还好,这一看可不得了,岳添翎顿时怒火喷张,握紧拳头,抡圆了就横劈出去,直直扫向宇印沉轩!同时嚷道:“色魔轩!大混蛋!居然趁我昏迷占本姑娘的便宜!” 原来,此时宇印沉轩的双手正一只抵在添翎的后腰,一只扣在她的小腹上,姿势看起来甚是暧昧,再加上添翎之前就认定了宇印沉轩为色魔,就更加坚信了他是在占她的便宜,也难怪她会顷刻间爆发出来。 而这面正全神贯注的为添翎输入真气的宇印沉轩可就惨了,眼睁睁看着添翎的粉拳扑面而来,却不能躲,生怕一个分神,输入的真气就会全部泄出,于是干脆一咬牙硬生生接下这一拳了来。 还好,此时添翎身体虚弱,也使不出什么力气,那一拳接下来也不是甚疼。 拳头挥出,如意挥在了对方的脸上,也看到他的眉毛轻抖了一下,岳添翎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得到那种得胜而归的快意。他可以躲开的,凭他的功夫要躲过她的拳头,比呼吸都来的容易。 为什么他不躲?为何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愠色,有的只是让人心堵的凝重,甚至还隐隐带着些许关心的神色?为什么? “色魔轩,你……” “岳姑娘……” 岳添翎循声望去,坐在她斜后方的任鱼雁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又道:“宇印公子此举绝非存心轻薄,实在是因为岳姑娘身子太过虚弱,担心再这样下去姑娘恐怕会撑不住才不得以而为之的。” 听后,岳添翎刷的就红了脸,想起刚才那么冲动的就挥出的那一拳,更是羞得恨不能挖个坑立刻把自己埋起来。 二十四 悄悄的抬起眼眸,偷瞄宇印沉轩,发现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之前的凝重,紧拧的眉头透漏着他的紧张,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窘相,一颗心这才总算放下来些,看来他也不是很在意。 正偷偷得意间,却不曾想,宇印沉轩突然抬起眼眸,两人的目光瞬间相撞,岳添翎顿觉脸火辣辣的烧起,心蹬的一跳,瞬即转过头去,眼球乱转,装作正在观察环境。 宇印沉轩嘴角微勾,原来这丫头也有慌乱的时候,复又转开眼眸,继续输着真气。 而这边装作观察环境的岳添翎倒索性便真的观察起环境来,原来,这是在一辆马车上。 果然是大富之家的马车。那马车,目测至少可以容下十人,马车四壁都糊了质地极好光泽盈目的水蓝缎面,身下铺的是温暖柔软的动物皮毛,左右两壁上有镂花小窗可以很好的欣赏一路的风景。 “停车!”外头传来一个颇为威严却带着些许焦急的声音。 “是大哥!”岳添翎惊呼一声。 “尹大哥!”任鱼雁喜出望外。 马车晃荡了一下,停了下来。 尹英凡撩起帘子,见宇印沉轩正闭目调息,心下奇怪起来,好好的轩弟坐在马车里调息作甚? 遂问道:“轩弟这是?” 此时已调息完毕的宇印沉轩收回手,笑道:“尹大哥……”话未说完,一旁的添翎怕他提及到自己的伤势又引来大哥一番担心,忙倾身上前附在宇印沉轩耳际飞速道:“色魔轩,不要说我的伤势,没必要再有多一个人担心。” 尹英凡见到此景,更是惊奇,翎儿不是待轩弟如同敌人一样的吗?怎会突地如此亲昵起来,一个大姑娘家这样凑到一个大男人的脸旁像什么话! 眸光微暗,转而又向添翎道:“翎儿——” 岳添翎赶紧又抢过话头,“大哥,大嫂也在车上!” 尹英凡身子猛地一震。雁儿也在? 听得紫儿说起她伤心离去,他的心都绞成了一团,又听说翎儿顶着那么重的伤独自一人骑马去了任家他更是忧心如焚,两个丫头,都不让他省心。 快速的取了马,马不停蹄的赶去任家,担心着翎儿的伤势,也担心着雁儿的心情。却不曾想在半路上竟遇上了,更不曾想过雁儿竟也会在这马车中,翎儿那丫头竟把什么都解决了吗? 原本刚好被添翎遮住的任鱼雁,慢慢的探出身躯,含泪的眼眸就这样对上尹英凡焦虑愧疚欣喜的眼,两人就这样的望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更前进一步,千言万语似乎都融入到了那饱含深情的眼神中。 岳添翎见状,暗自偷笑,坐直些身子,摆出一张自以为还算严肃的脸,“咳咳”,清了清嗓子,示意还有人在。果然,听到这声“咳”,尹英凡任鱼雁两人瞬时尴尬起来,大有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之势,岳添翎努力忍住几乎马上要喷发而出的笑声,学着唱戏人的声调道:“大哥,皓月当空,星光灿烂,微风徐徐,草香阵阵,如此情境如此夜,何不一邀佳人共同夜游?” 两人脸更红了,尹英凡窘在那里,任鱼雁更是把头垂下,干脆藏起了脸。 岳添翎心里笑意更浓,直忍的肚子也有些疼了,古代的人果然清纯得紧可爱得也紧呢。 看来还是得由她来帮上一把了,向后朝任鱼雁挪挪身子,到得任鱼雁身侧,猛地一推,任鱼雁身子顿时前倾,不偏不倚正好落进尹英凡的怀里。 岳添翎大呼小叫,“喂!木头大哥,美人已在怀,你还要这样僵着到什么时候啊,快,这车子里气闷,还是快些带我未来嫂嫂出去吹吹风吧。” 任鱼雁脸又一红,倒是尹英凡似乎觉悟了般,不再呆愣愣的,很是爽快的抱起任鱼雁就下了马车。 岳添翎瞪大双眼,有没有搞错,大哥这转变未免也太迅速了些。 车子再次启动了,尹英凡和任鱼雁共乘一骥,跟在马车旁,看起来甚是甜蜜温馨。 英浩哥哥和颖诗姐姐现在也正像大哥和鱼雁姑娘一样吧。 透过镂花小窗,看着窗外两张熟悉的容颜,看着他们漾满甜蜜的笑容,岳添翎忍不住竟又想起了尹英浩来,一股子酸涩就这样涌入心田,一时间无法控制,眼眶微湿,泪坠沾衣。 “原来岳姑娘喜欢着尹大哥。”旁边传来低沉好听的嗓音。 岳添翎一惊,忙擦擦泪,她竟然忘了那个色魔轩还在这个车子里。 转头望去,对上他满是探究询问的眼以及紧拧着的眉头,岳添翎心里莫名的一震。 既而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流出来了泪,点点泪珠挂在漆黑上翘的睫毛上,闪着晶莹的光,忽地又敛起笑容,略显气愤的对着宇印沉轩道:“色魔轩,拜托不要随便发挥你的想象力,我怎么会喜欢大哥!” “哦?是吗?”宇印沉轩黑眸更加幽深,眼底的探究也又浓烈了几分。 “哼!”岳添翎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那么,岳姑娘又是何故在此垂泪?”那声音中竟夹杂了些许调侃之意。 岳添翎再次转头望向他,果然看见他嘴角微翘,酒窝轻现,灼灼的目光似乎他已了然了一切。 岳添翎不禁气恼,那家伙不仅好色,还傲气的要命,看他那副样子,好像已认定了自己的推断似的。 “我没垂泪。” “呵……呵……”低低的笑声传来,岳添翎更气,怒目瞪向此时已是一脸笑意的宇印沉轩。 宇印沉轩伸出手,直向岳添翎脸上探来,岳添翎大惊之下,慌忙后退,意在躲避,可惜她又如何能快得过宇印沉轩! 二十五 当他的手触到她的眼,岳添翎已然明了他的用意,不禁暗自恨恨,这个色魔轩!他就不能给她留点情面? “那么——这个又是什么?”果不其然,正在岳添翎恨恨之中,恶魔略带慵懒略带戏虐讨人厌的声音如期而至。 月光下,宇印沉轩指尖上那颗晶莹的泪珠更显剔透。 不想再让宇印沉轩继续误会下去,岳添翎忍着气,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缓缓吐道:“我哭自是有我哭的原因的,却的确不关大哥的事,色魔轩,你真的误会了。” 她的眼神透着迷离,神情凝着忧伤,话语浸着悲凉,平常那样活力四射甚至有那么点无理取闹的她竟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她是那样的脆弱着,犹如那飘在空中的气泡,似乎只要风那么轻轻一吹,就会马上破碎掉。 忽然间,似乎某种东西就那样闯入了他的心底,顿时,他的心里柔软成一片。 久久,车子里都是这样的安静着。 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谁也不动,谁也不言语,空中似乎只有空气在流窜,耳中似乎也只有那空气流动的声音。 宇印沉轩,心沉,似置身于浩瀚苍茫的大海,时起时落,飘飘浮浮; 岳添翎,泪落,坠地无声,碎裂一滩,缓缓化开,氤氲的雾气随风飘散飘散…… 箭伤初愈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逛荡一下,停了下来,车外传来浑厚的男音:“将军,您回来了。” 透过镂花小窗,岳添翎看见了那个朱漆大门,原来是卓然山庄到了。 触到宇印沉轩略显奇怪的目光,岳添翎微恼,嗔道:“看什么看!色魔轩,闭上你怪兮兮的眼!” “岳姑娘真的是不喜欢尹大哥?” “骗你作什么!” “可是你为了尹大哥……” 岳添翎颇为无奈的向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色魔轩,大哥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浪儿,对我有莫大的恩情,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做的这点事又算什么,况且这事本由我而起,自然是应该由我来解决的。拜托阁下千万不要再因此而浮想联翩胡乱猜测了。” “那是经历过其他伤心事?” 岳添翎身子一震,然后迅速掩藏起那抹触动,冷声道:“这又与你有何干系?!” “轩弟,翎儿……”不知何时,尹英凡已撩开帘子,此时正与任鱼雁两人站在外侧奇怪的看着车厢内也正奇怪着的两个人。 宇印沉轩笑道:“尹大哥,我们这就下去了。” 说着,倾身向前,一个用力,横抱起岳添翎就向外走。 岳添翎大惊却又不敢大叫,生怕引来尹英凡的担心,她不能再让她和色魔轩的关系困扰大哥了,遂偷偷的将嘴巴凑近他的耳朵些许,低声道:“色魔轩,你在干嘛?!快些放我下来!” 宇印沉轩却没理会她的话,对着正以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们的尹英凡道:“岳姑娘身子虚弱,庄子太大,要走路耗的力气太多,还是由小弟来抱她回去吧。” 岳添翎气极,这个色魔!将嘴凑的更近些,低着声音却是咬着牙道:“色魔轩!” 未及说完,宇印沉轩忽地低俯下头来,倾身到她耳侧,浅笑低声道:“岳姑娘如若不想尹大哥发现你背后的血迹,就最好放乖些。” 岳添翎马上闭上了嘴巴,抬头正好对上宇印沉轩含着笑隐着些许怜惜的双眸。 岳添翎又是一惊,为何他会用这样的眼光看她? 从惊诧之中走出来时,两人已下车许久,置身于卓然山庄之中了。 宇印沉轩在前,尹英凡和任鱼雁跟在后侧。 “痛不痛?”宇印沉轩忽然凑到岳添翎的耳侧悄悄问了一句。 “嗯?”岳添翎有些糊涂,怎么没事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宇印沉轩只得再次俯下头,低低道:“这样抱着你,会不会扯到伤口,痛不痛?” 岳添翎瞬间撑大双眼,她的神呀!谁来告诉她,她一定是在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没搞错吧,现在她眼前的还真的是那个色魔轩吗?! “不……不会。”岳添翎发现自己的舌头居然不争气的打了结,透漏出她的惊慌紧张。 果不其然,意料之中的,岳添翎清楚的看见一抹戏虐带着些许邪气些许得意的笑意爬上宇印沉轩的嘴角,牵出了左颊迷人的酒窝。 岳添翎目光瞬间森森,果然还是以前那个色魔,刚才一定是瞬间睡了过去,作了个糊涂的梦! 二十六 将添翎安置在床上,一行人等就都各自回房睡了。 添翎刚刚入眠,却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遂警觉的睁开眼来,全身戒备的望向通往外间的珠帘,不大一刻,珠帘即被挑起,由于屋子里并没有燃灯,看不大清来人模样,只是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晃了进来,岳添翎抓起木枕,抱在胸前,不安跳动着的心随着那脚步声的一步步靠近而愈跳愈烈咚咚作响。 那脚步刚来到床侧,岳添翎拼出全身仅存的力气,抡起木枕就向来人砸去! “伤得这样重,还有力气砸人,岳姑娘果然还是岳姑娘。”本来已是很好听的嗓音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更显动听。 砸出去的木枕轻易的被来人抢夺过去,扔在一边,挥出去还来不及收回的手腕也被他的另一只手捉住了。 岳添翎坐正身子,锐利的目光喷向那模糊的影子,“色魔轩!已是深夜,你夜闯一个姑娘的房间,算怎么回事?!” 又是低低的笑声传来,脚步声远去,不大一刻,室内陡然明亮起来,却是宇印沉轩将灯点燃了。 燃了灯后,复又向添翎走来,添翎警惕的紧盯着他。 “放心,如果我对你有兴趣,也不用等到今天。” “谁知道?说不定你有什么不正常,净会作些古怪的行径。” 宇印沉轩苦笑,“岳姑娘还真是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底气不足的添翎埋头不语。其实,经过今天,她对宇印沉轩的印象已大大改观,是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对他了。 宇印沉轩自怀中掏出一精致的药瓶,放于添翎手中,道:“这里有几颗丹药,虽说不能药到病除,但对姑娘的伤势还是大有好处的,应该是强过那些个苦口的汤药汁,相信服过几颗,姑娘的伤势会恢复的更快些……也就不必平白的多受那几日的罪。” 说完转身,吹灯,离去。 岳添翎愣住,这么晚赶来,竟是为了给她送药吗? 他不必这样做的? 她平日里那样待他,他完全可以不理她不顾她无视她的伤势。 然而…… 珠帘挑起,噼啪声传来,握着药瓶呆愣着的岳添翎忙开口叫道:“色魔轩!” 宇印沉轩停下了脚步。 “谢谢你!”岳添翎终于放下面子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三个字。 低低的笑声再次传来,“哦?谢什么?” 尽管他的话语中依旧带了那么点戏虐的味道,岳添翎也不理会,静默片刻,又道:“谢谢你带我去任府,谢谢你帮我见到任鱼雁姑娘,谢谢你对大哥隐瞒了我伤口流血的事,也谢谢你关心着我的伤势来给我送药。总之,谢谢今天的你,宇印沉轩。” 宇印沉轩又笑,“谢谢今天的我?这话听着新鲜。”说着继续向外走去,没走几步,忽又停了下来,笑道:“不必谢我,更不要为此多想些什么,我身边的蝴蝶已经许多,不需再加一只。为你做的,全都是因为尹大哥,毕竟,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闻得这话,岳添翎差点没气得连牙齿也要咬碎了! 她一定是哪个神经搭错了!居然会去谢那个色魔! 蝴蝶?!什么意思?!他在担心她会喜欢上他?!他是不是也太自恋了些! *** *** 转眼间,岳添翎来到卓然山庄也有半月余了。 由于箭伤未愈,前几日里,尹英凡都不曾允许她出门。 现在,在宇印沉轩神秘丹药的滋养下,她的身体已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在她的左求又求,三央四央,千保证万保证之下,尹英凡总算答应放她出来走动了。 哈——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还真是一种享受呢,。 初来卓然山庄那天,第一次入庄,是伏在大哥的背上,又泪流成河的,根本就没注意过一路上的风景,之后出庄,又是心急火燎的赶出去的也不曾注意这卓然山庄究竟是何模样?再次返庄,是被那个色魔轩抱回来的,再加上已是夜里更是无法识得这山庄得庐山真面。再之后的日子里,由于身体的原因,她被“软禁”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就犹如那井底之蛙,每天只能看到碗口那么丁点大的天空。 如今“得释”,可以出来游走一番,岳添翎兴奋的绝不亚于那刚飞出笼子的鸟儿。 这卓然山庄的景色果然美轮美奂,令人赏心悦目神清气爽。 放眼望去,亭,台,楼,阁,斋,馆,轩,榭。廊,坊,舟,桥应有尽有。紫藤,绣球,垂斯海棠,桂,碧桃,紫丁香,黄杨,茶,牡丹,芭蕉,栀子,梅花,翠竹,还有好多见过不知名的以及干脆从未见过的花卉更为这庄园添色了几分,走过之处花香四逸。 二十七 百花与各种精致巧夺天工的建筑相映成趣,美缺互补,引人沉醉。 “梅花林!”见到那大片的梅花时,岳添翎略带恐惧的惊呼出声。然后掉头就走,心湖圣境那个玩死人的梅花障可是整惨她了,怎么可以蠢到再去吃这第二次亏。 随侍在侧的绿儿,忙一把拉住正欲抽身离去的岳添翎,“小姐,方才您不是说了,要去翠竹林的吗?去翠竹林,必须要穿过这梅花障的。” 梅花障?也叫梅花障?“我不去了!咱们别的地儿,看看吧。”岳添翎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可惜当她说完却发现那绿儿丫头已率先进入那梅花障中了。 前面的绿儿转过头来,灿然笑道:“别处的梅花,也许是会有迷阵,因为那梅花本来就是用来防人的,可是我们卓然山庄的这梅花啊,用的只是普通的栽种方子,并没有刻意的设置阵法,栽来只是单纯的供人欣赏罢了。岳小姐,你不必但心的。而且呀,这梅花是从他国运回的稀奇品种,一年当中十二个月倒是有十一个月都是开着花的。” “那为什么叫梅花障?” “咦?”小丫头拧着眉作思考状,半晌,道:“岳小姐,奴婢实在想不出,这叫不叫梅花障和有没有机关有什么关系。” 岳添翎狂晕,无奈的向天翻个写满无奈的白眼,“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在想这个问题,快快去翠竹林吧。”她想了半天竟是在想这个! 出得梅花障,有过了几座小桥,再一个拐弯,就现出一片翠绿翠绿的竹林来。 岳添翎是极喜欢竹的,喜欢极了置身竹林中那种静谧,晃若尘世之外的感觉。 行到林中,走了半刻,隐隐有人声传来,走近一看,却是宇印沉轩在和尹英凡对弈。尹英凡后面站着满面紧张神色的任鱼雁,宇印沉轩后面站着些许得意的雷霆樱若。 见到那个讨厌的色魔,岳添翎小脸顿时抽成一团,一扭头,抬脚就走! 怎么这么背气,半月余没出门,一出门就撞上他! “岳姑娘,半月不见,身子可大好了?”身后传来色魔包着“关心”的糖衣藏着“调侃”毒药的话语。 岳添翎猛地转过身,本想大吼他一句,却在转身的刹那,硬是给堵了回去。 这个家伙!他对她真是半点尊重也没有的! 雷霆樱若,任鱼雁,尹英凡都已转过头看着她,只有那个混蛋色魔,话明明是他说的,却还在那拢紧眉头,盯着棋盘好似正深陷在思考之中,无法自拔的死样子,居然连瞧也没瞧她一眼! 岳添翎努力地平静了一下心情,心想,他拽他的,她生的什么气呀!以后他的人他的声音对她来说就都是空气了!对!空气! 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翎儿——”尹英凡叫住了她,“怎么来了话也不说一声就走呢?过来也待会子吧。” “不了,看见某人心情不爽!” “尹大哥,你要输了哦!” 好死不死的,这时又传来那色魔的声音! 岳添翎好不容易压下的火焰又炽烈起来,越窜越勇! 转头,岳添翎几个跨步就越到桌前,盯着那棋局看了一会儿,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看他还能拽到何时? “轩弟的棋艺果然一绝,为兄是万万也及不上的。”尹英凡笑着赞道。 “大哥,棋尚未完,缘何如此便下断言,就让小妹帮你扳回这一局!” 尹英凡诧异的看了岳添翎一会儿,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站起身,道:“好!今天就看看我这妹子的能耐!” 岳添翎潇洒的坐下去,对上宇印沉轩些许笑意些许惊奇的眼眸,昂起头,挑衅的瞪向他! 宇印沉轩轻笑,左颊上的酒窝浅浅浮出,道:“姑娘,该你了。” 岳添翎也不看棋,犹自那样的看着宇印沉轩,姿态高傲,纤手一挑,抓起一颗棋子就那么一放,随后嘴角再次现出得意的光芒,因为她很满意的自宇印沉轩眼底捕捉到一抹她所预期的惊讶,尽管那惊讶存在不过就那么一瞬。 “妙!妙!翎儿这棋走的妙啊!”一边的尹英凡略显激动的道。转而又向宇印沉轩道:“轩弟,这下你可是遇到对手了,妹妹这一招已经把你之前创造出的优势全全打了回去,现在两人可谓是平分秋色,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啊。” 岳添翎依旧得意趾高气扬如同女皇,宇印沉轩依旧淡笑不语,凝神棋盘,眼底有着让人一触即怕牢固得不像话的自信。 “岳姑娘,该你了!”宇印沉轩含笑放下一枚棋子,笑望着岳添翎道。 岳添翎保持高傲姿态,微垂眼眸,瞬间眼中也闪过一抹惊奇之色,这小子,果然还真不是泛泛之辈!这样子的走法恐怕再换个人来,定是想不出来的。 依旧挂着得意的笑,纤手又是轻轻一挑,“啪”的又落了一颗棋子,宇印沉轩这次的震惊已经很明显了,甚至似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岳添翎更加得意了,小尾巴就要翘起来了,得意的笑容已经很夸张,就差痛快的叫嚣出声。 二十八 宇印沉轩嘴唇轻抿,浅浅笑意化开,挑起一颗棋子,看了一眼岳添翎,然后慢慢放了下去。 这下换作岳添翎吃惊了,这也能让他给想出来! 忿忿然又拿起一枚棋子,嘴角翘起,挑衅之意表露无疑,轻放到棋盘上,学着宇印沉轩的声调道:“色魔轩,该你了。” 宇印沉轩又是淡笑。 就这样,两人这样你来我往的下了一个时辰,开始时一个得意洋洋似乎胜券在握,一个浅笑淡然俨然成竹在胸,后来演变成两个人都嘴巴紧抿,眉头紧锁,愁绪显然。 最后棋局在宇印沉轩挂着淡笑说了一句“岳姑娘,承让了。”后结束了! 是的,最终还是宇印沉轩胜了,赢了半颗子! 岳添翎盯着宇印沉轩的眼恨不能射出刀子来!居然让他给赢了!下棋可是她的强项。 “色魔轩,有种再来一盘,我们三局两胜。” 宇印沉轩略挑眉毛,似有话难言,岳添翎恐怕他不答应马上又道:“色魔轩,怎么,怕了吗?” 宇印沉轩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很是古怪的笑了一下,抚弄着发上垂下的流苏,突然正色道:“怕?宇印沉轩活到今天都不知道那个字是个什么意思!” 雷霆镜云 她在激他,他怎么会看不出,他当然不是怕她,也不想让她真的就以为他怕了她,再下两局又何妨?棋逢对手,也算是喜事一桩,还真想不到这丫头在棋艺上竟会有如此造诣。 又下了两盘,结果是第二局,岳添翎胜,半子,第三局,宇印沉轩胜,也是半子,虽说赢了一局,可是最后还是岳添翎输掉了。 “哼!”岳添翎冷哼了声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了翠竹林。 窝着火,岳添翎健步如飞, 来到一处人工造出的据说叫做“镜缘”的湖旁,立定了身子,大口的喘着气,自从来到这古代,就总能遇见他,每次见他都是她倒霉,那个家伙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蹲下身,把头埋在膝间,想起最近种种,心下疑惑起来。 那天真的是错觉吗?他看着她的眼神是温柔的,他对她的担心是显然的。 那些,他没必要装出来给她看。 那天的他分明不是像现在这样可恶的。 可是为什么又突然变了,说了那些难听的话给她听,是故意的吗?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为什么总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放开!”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 岳添翎抬起脑袋循声望去,刚好看见不远处一个男子很是用力的甩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被甩到地上,手都磕破了皮。 而那男子很是冷漠不屑的瞅了那女孩一眼,嘲弄的笑声猛然响起! 女孩子低低的哭声传来,男人理也没理她,转过身,扬长而去! 男人,岳添翎认识,色魔轩的四大跟班之一,那个长相刚毅冷酷的雷霆镜云! 女人,却是岳添翎不认识的,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柔柔弱弱的,颤抖的身子如风中的落叶,看装束,似乎应该也是这卓然山庄里的丫鬟。 岳添翎顿时怒火上升,她的气正好没地撒呢,那个混蛋刚刚惹到她,现在换他的跟班了! “色魔的跟班!” 雷霆镜云,转身,奇怪的看了岳添翎一眼,眼底掠过一抹不屑的光,复又马上恢复正常,大概是看着尹英凡的面子,那人居然抱拳微微颔首道:“见过岳姑娘。” 岳添翎一步窜上去,没有衣领可抓,就揪住他的衣襟,道:“果然。物以类聚!混蛋色魔的跟班,也是个混蛋!喂!你一个堂堂的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 雷霆镜云扬起满是蔑视意味的冷笑,“欺负?哼哼,恐怕有人巴不得我欺负她呢。”不屑的眼光再次投向地上的女子。 这话中的意思是谁都听得出来的,欺负人也就算了,还这样当中羞辱人家,色魔混蛋的跟班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岳添翎抡起拳头,猛地挥出去,一拳不偏不斜刚刚好就呼在他右眼上! 雷霆镜云的眼眶顿时有紫青爬出。 现在的岳添翎可不是前几日里那个伤重虚弱的人儿,拳头虽小,却也是不容忽视的! 雷霆镜云被打个措手不及,本能的抬手护住那只胀痛的眼睛,另一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又马上被不屑取代。不哭不闹不粘人不装可怜,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但,也只是一点点不同。 终究,她还是个女人。 而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贱! 岳添翎犹自忿忿,地上的女人却一跃而起,直接越过岳添翎,奔到雷霆镜云身旁,拿出帕子就向他的眼睛伸去。 雷霆镜云厌恶的拨开女人的手,冷冷道:“别弄脏了我的眼!” 岳添翎一个忍不住,就又是一拳。 拳头刚刚伸出,即被人用力抓住! 那样的握力甚至箍疼了她! 二十九 岳添翎大惊,转头一看,竟是刚才被甩出去的女人! 那是怎样的眼神? 岳添翎不受控制的就打了个冷颤! 她分明能感觉到,她看她的眼神里翻滚着浓浓的恼意,深深的恨! 可是,她,是在帮她呀! “没有谁可以伤害镜云大哥!”女子冷厉如刀的声音自口中字字崩出,握住岳添翎的手又捏紧了几分! 原来这个女孩子,喜欢着他。爱情的力量果然够大!刚才还柔弱得像雨中的风筝的她此刻却狠厉的像嗜血的魔头,力气也大得吓死人! 岳添翎痛得闷哼出声,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愚蠢的事,她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不禁没好气的道:“这位姑娘,他那样……” 陌生女子不容添翎说完,便已抢过话去,“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岳添翎顿时哑口无言! 陌生女子又道:“对于镜云大哥,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他!”此时该女子已敛去凌厉的目光,罩上些许忧愁。 岳添翎一颗心又软了,小心翼翼的道:“你……” 话没来得及问,就被满是不屑嘲讽的冷笑打破。 岳添翎和陌生女子同时望向笑声的来源,发现雷霆镜云已走出许远! 远处飘来他充满蔑视的声音,“女人无聊的游戏!” 大颗的眼泪自陌生的女子的眼中滑出,喃喃说了声“他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我,永远不会,永远不会!”说完转身掩面而去! 岳添翎看不过去了,冲着雷霆镜云的背影大喊:“喂!色魔跟班,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 雷霆镜云并没有回头,波澜不惊的声音夹着恐怖的冷笑传来:“呵……呵……这好像也与你无关。” 岳添翎愣住! “岳小姐!”绿儿扯了扯岳添翎的袖子,低低的唤了一声。 岳添翎尚未自震惊之中走出来,木然的转头问道:“怎么了?” “您以后最好还是不要惹镜云少爷!”绿儿怕怕的说道。 “镜云少爷?他不是那个混蛋色魔的跟班吗?绿儿为什么要叫他少爷?”一个跟班,不一样也是奴才辈的嘛! “在这卓然山庄里,主子是分两层的,最顶层的是轩少爷和尹少爷,这下一层的就是雷霆几位少爷和樱若小姐,他们虽是轩少爷的仆人,却是我们的主子。” 岳添翎狂晕,那个混蛋色魔轩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连跟班也是别人的主子! “绿儿,”岳添翎颇有点神经兮兮得凑近绿儿丫头,“绿儿,那个混蛋大色魔宇印沉轩到底是什么人?” 绿儿眨着无辜的眼,道:“轩少爷自然就是轩少爷,还能是什么人!” 岳添翎再次晕倒,无奈的摇了摇小脑袋,这算什么回答啊。 绿儿小跑追上快步离去的添翎,边跑便道:“岳小姐,请务必听绿儿一句话,千万不要再招惹镜云少爷!他讨厌极了女人,恨透了女人,可怕的紧!平日里,除了红儿,嗯,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子,谁也不敢太靠近他的。” “为什么会讨厌女人?”好奇心起,岳添翎停下脚步问道。 绿儿紧张兮兮看了下四周,凑到添翎耳侧,低声细语的道:“听说,镜云少爷的母亲是个烟花女子,就是那种专门供男人寻欢作乐的女人,今日睡李,明日眠张,所以镜云少爷自小就是被耻笑大的,说他是个爹也不知道是谁的人。镜云少爷当然是知道爹爹的,早在他娘还没有堕入风尘之前,他便已出生了。唉!据说镜云少爷的娘亲是未嫁有孕,被家里赶了出来,那个令她怀孕的男人又不要她了,可怜一个弱质女流却要独自抚养孩儿。” 哦?是这样的吗?那个男人…… *** *** 已是入夜,漆黑侵满每个角落,卓然山庄也陷入一片沉寂,除了守夜的都已沉沉睡去。 岳添翎却躺在床上,睁着大眼,叹着气,又翻了一个身,闭上眼,努力酝酿了一会儿,还是睡意全无,脑中不由浮上那个男人的身影。 不屑的眼神,冷酷的声音,落寞的背影,好像真的是个可怜的男人呢,自小被耻笑大的,有那种奇怪的性格也是有情可缘,她是不是该帮帮他呢,要不然他还不知要被这种童年阴影要折磨多久。可是那是人家的事,他又不是没有朋友,朋友都管不来的事,她要怎么管。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 *** *** 次日清晨 卓然山庄 镜缘湖畔 岳添翎顺着湖散着步,黛眉紧拧,每走一步,就摇个头,叹口气, 她挖空了自己的小脑袋,也不知该找个什么借口去见雷霆镜云!两个人都还不说不上认识,昨天,昨天,她还打了他一眼乌青呢!怎么见吗?? 正发着愁,不期然抬头竟然就望见雷霆镜云坐在不远处的石板桥上,呆呆的望着湖水。 添翎一喜,正愁不知怎样见他呢,竟然就这样遇上了。 走上石板桥,在距离雷霆镜云大概一尺的距离坐了下去,眼角余光迅速扫过雷霆镜云的脸庞,波澜不惊,一潭死水,连肌肉也没抽动一下,把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当空气呀,这个样子还真是和他那个讨厌的大色魔主子有的一拼! “喂。”岳添翎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没有声音,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喂——”岳添翎提高了些声音又叫了一声。 三十 湖水依旧平静着,偶尔会漾开几条波纹,雷霆镜云的眼眸却似乎早已死去,空洞无他,不兴半点涟漪。 “你很你娘吗?”岳添翎干脆直入主题,只是语声已软了下来,一句话幽幽自口中吐出。 雷霆镜云如遭雷击,身子猛然一震,死去的眼眸里浮起浓重的伤痛。握剑的手也颤抖了。 “你不该恨他的。”岳添翎又道。 雷霆镜云只是颤抖着,仍旧盯着平静的湖面,尽管那眼眸已不再是死寂一片! “她是你娘。”岳添翎转过头看向他的侧脸,又道:“就凭这点,你不能恨她!” 忽地,雷霆镜云似乎找到了瞬间迷失的自己,继续挂上一张冷颜,继而却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着悲凉扬满了伤痛,嘶声道:“恨?”接着又是让人骨寒的冷笑,冷笑持续着持续着,就在添翎被他笑得凉意直涌的时候,那笑声竟嘎然停歇了!雷霆镜云猛地一个转头,一双冷眸直直逼向添翎!添翎被那森冷可怕的眼神盯得不由一颤!“不,我不恨,”冷峻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而那声音却是夹着些许哭腔!“她,根本不配我去恨!”狰狞可怖的脸庞,感情莫测的声音狠狠的撞击着添翎的心房! “不要否认了,雷霆镜云!你恨你娘!”人家总说物极必反,这话果然是对的,那样深重的痛苦,他是深深爱着他的娘亲的吧,所以才会有这样强烈的恨,甚至连并厌恶了这世上所有的女人!她必须逼他承认! 雷霆镜云猛地抓住岳添翎的双臂,掐的死紧!岳添翎咬着牙忍下了那疼痛。 “我不恨!我不恨!她在我心中,一文也不值!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雷霆镜云忽然像疯了一样摇晃起岳添翎! 岳添翎漾起一抹苦笑,“是吗?真的是这样吗?雷霆镜云,你这样说是想来骗我还是想骗你自己?” 雷霆镜云猛地僵住,愣怔的的看着那个迎视他的女孩,缓缓松开抓住岳添翎手臂的手,默默的转过头去,眼中的疯狂瞬间暗淡,又望着湖面发起了呆! “她水性杨花,人尽可夫,背弃了我父亲。”不知怎地,雷霆镜云竟喃喃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也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添翎听。 “啪!” 雷霆镜云的左颊上立时现出五条鲜明清晰的指印!雷霆镜云再次偏过头,寒光登时射向添翎! 添翎却不害怕,抬起了下巴,好似很是理直气壮! “做儿子的怎能这样说自己的娘亲!” 雷霆镜云只是冷笑,复又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是你父亲先抛弃你母亲的!玷污了你娘亲的身体,令其珠胎暗结,却又狠心的抛弃她,这,就是你的父亲!要怪也要怪你们男人,总是三心两意!又怎能怪到你娘亲头上!”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不许你侮辱我父亲!是她,是她,背弃了我父亲!”雷霆镜云再次抓住岳添翎双臂! 岳添翎忽地笑了开来,“雷霆镜云,你很笨呢!不是一般地笨!” 雷霆镜云愣住,不知她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雷霆镜云,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不是我!天下没有谁会愿意去做妓女!有谁会愿意每天卖笑给不同的男人?!大多是有苦难言要不就是被逼无奈!谁不希望嫁个好夫婿,相夫教子,过着平静的普通人的生活?!你看过哪家姑娘,嫁了人,有夫有子,还去作妓女的?!你的 偏激你的恨蒙蔽了你的双眼,竟使你看不到这么简单的事实!” “什么事实?” “如果我没猜错,你母亲是为了你才会步入风尘!” 冷笑! “被情人抛弃,被家人逐出家门,一个弱质女流,别无他法,为养孩儿,自我牺牲。她,可以不生下你的,可是她还是顶着重重困难生下了你!那是因为你是一条生命,是她的骨血!如果如你所想,什么女人都是天生下贱的,那么她完全可以打掉你,何必生下你挂个拖油瓶!即使是一夕玩乐,那些所谓的恩客也是不会喜欢生过小孩的女人吧!” 岳添翎的话对于雷霆镜云比起当头一棒有过之而无不及,顿时他的脑子,乱作一团!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雷霆镜云的身子剧烈的颤抖! 清秀女子 岳添翎看他终于动摇了,马上“乘胜追击”,又道:“你说她背弃了你的父亲,那么你父亲,他在哪里?他有找过你们吗?而你有可曾想过他在哪里?你没想过!对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没想过!你一定不知道,你父亲抛弃过你母亲,对不对?你母亲从来未向你吐过苦水,对不对?因为,她爱你,非常爱你!她不想让你背着对父亲的恨长大,她更不想让你知道她是为了你,才自甘下贱,堕落风尘,那是因为她想让你像正常的小孩子一样长大,尽管这并不可能,但是她还是想尽最大努力,她不想你小小年纪就背负一身的责任!他不想让你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不想让你以为自己是迫她走上绝路的罪魁祸首,不想你活在巨大的罪恶感中!” 抓住岳添翎手臂的手骤然松开,雷霆镜云挺拔的身躯颓然下沉,一遍遍的说着:“错了吗?错了吗?” “她,她和我说,父亲已经死了,是骗我的吗?是骗我的吗?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我以为她耐不住寂寞,不甘心为父亲守节,为什么要让我错恨了她那么久?!” 该是他自己理理思绪的时候了,岳添翎不再说话,静静的凝望着湖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雷霆镜云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攥紧了双手,问道:“为何这些竟没有人和我提起过。” 三十一 岳添翎微微一笑,道:“因为他们也爱你,他们和你娘亲一样,不想让你背负着罪恶感。” “那么姑娘又为何要告诉我?” “哼哼——那是因为本姑娘看不惯你瞧不起女人喽——所以才不吝时间来点化一下你!”岳添翎拽了起来,一脸的俏皮,这样的气氛,是该缓解一下了。 显然,她想的太过容易了,她的搞怪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雷霆镜云更加沉默了,眉中眼中都是忧伤以及深深的悔恨! 她错了吗?之所以没有人来告诉他或许就是因为大家都觉得那样会对他更好些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宁愿她告诉我,我宁愿背着罪恶感长大,我,我怎么会那样对她,怎么可以那样对她,怎么可以……” “现在补过还来的及呀,快快振作起来,做个好儿子吧!你可以……”岳添翎故作轻松的激励他。 “可是……她……我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她,她走的时候,我都没有去看她一眼……就在我跟了主子的两年后,就得了她走了的消息……我没去看她……没去看她……” 两行热泪就那样滑出了雷霆镜云的眼眶,顺着脸颊静静流淌着,岳添翎一阵心痛,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她真的错了吗?一个如此坚毅冷酷着的人居然忍不住在她的面前就落下了泪…… 她静静的靠过去,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肩上,“哭吧,哭过就不要再愧疚再悔恨了,开开心心的活着,为了你娘亲也为了你自己。你娘亲也一定不愿看到这个样子的你,这个样子的你只会让她很心痛很心痛,她就是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心的。” 泪水很快打湿了岳添翎的肩。 空气中泛起一抹浓愁…… 许久。 当雷霆镜云自岳添翎肩上抬起头时,竟发现她已睡着了! 这是那个刚才那个大声教训他的姑娘吗? 之前还那么激动呢,这会子就睡着了! 雷霆镜云俯下身子,打算抱起添翎,却没想到这一动倒把她扰醒了。 添翎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雷霆镜云正注视着自己,脸上也没有了泪,想也不想,一句话冲口而出,“色魔的跟班!你不哭啦!”说完马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掩住嘴巴,暗自咬了一下舌头。岳添翎,在做什么啊?弄得好像人家伤心,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一样。 雷霆镜云却却被这个调皮的表情逗得笑了,岳添翎见到差点没把眼珠儿也瞪出来,他在笑哎,那个冷漠的雷霆镜云居然笑了!那是不是表示他已经从痛苦里走出来了? “添翎姑娘,谢谢你!” “呃?” “我已经想明白了,会开心的活下去的,会让娘亲含笑九泉!” 真的这样快就想明白啦!看着他已有光流过的眼眸,岳添翎还是有些怀疑,真的自痛苦中走出来了?! “那么——关于你的父亲——你——会恨他吗?”这下不会转为痛恨男人了吧?那岂不是也要带上他自己?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是谁,长得什么样子。自我记事起,母亲告诉就我他已经去世了,如今看来也说不定是骗我的。也许他还尚在人间,也许也已经不在了。不管怎样,他对于我来说都是不曾存在过,将来也不会存在的人,一个从不曾融入过我生命的人,我没必要再去恨他。何况娘也是不希望我带着恨生活下去的吧?”雷霆镜云眸光深远,似乎再用灵魂同他的娘亲交谈。 “太好了!”岳添翎高兴的跳了起来。 “镜云哥哥,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开心也是活,不开心也是活,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没事为难自己呢!恨一个人,很辛苦的!呵呵,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最好再也不要摆昨天那种臭脸了!” “好!”雷霆镜云应道。一声镜云哥哥更是叫得他不由自主红了脸。 她的发丝亮丽如锻,乌黑光滑;她的笑颜明亮如花,光辉夺目;她的眼睛清澈如小溪,明动闪亮;她的皮肤粉嫩如花瓣,剔透莹润;她的唇瓣晃若雨后的樱桃,娇艳可人…… 这样美丽的女孩子竟又是那样的善良着…… *** *** 卓然山庄 写意居 “色魔轩,跟你借一天镜云哥哥。”岳添翎飞快的说完这句话又飞快的拉起雷霆镜云就跑,她才不会笨到给那个色魔轩摇头的机会。 已经被硬拉着走出已有几步的雷霆镜云,显然有些搞不清状况,低声问道:“添翎姑娘,这是……” 岳添翎只管拉着他跑,边跑边说,“先别管那么多,快跟我走,走慢了被色魔轩叫回去可就完蛋了。” 雷霆镜云还是一头雾水,也不知是该跟去,还是不该跟去,回过头望向厅内,却见宇印沉轩正抚弄着流苏莫测高深的注视着添翎,目光煞是奇怪! 雷霆镜云忽地一惊,转过头来,又看了一眼岳添翎,心下盘算起来,莫非…… 镜云哥哥?什么时候这两人变得这样熟识了? 前两日,镜云顶着一只乌眼回来,有人说看见了是那丫头打的,第二天又加了五个指印,据说是也是那丫头干的。问了镜云,他也只是含笑不语,当日就觉得奇怪,以前的镜云绝不会是那个样子。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何以之前拳脚相向又何以今日竟似老朋老友一般? 镜云和那丫头…… 那丫头怎么会穿成那个样子,那分明就是男子的打扮,她又要做什么? 宇印沉轩抚弄着流苏微敛眼眸探究疑惑的目光一直追寻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不可再见。 三十二 劲城 苦着脸,岳添翎仰着头看着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楼阁,将眼球聚焦在那块明晃晃镶着“霜雨楼”几个大字的红木华贵匾额上,很怀疑的问道:“镜云哥哥,你确定这里真的是春意阁吗?” 雷霆镜云点点头,道:“应该是这里没错。” “可是它不叫春意阁叫霜雨楼啊?” “或许是改了名字也说不定。” 岳添翎转过头瞄了一下这条街上的环境,结果还是不能肯定这到底是不是那个春意阁。也难怪她会认不出来,当初被困春意阁的时候,她几乎都没怎么出过那间小屋,根本不知春意阁外面是个什么样子。 不管怎样,得先进去探听一下情况,站在外面永远也不会知道结果,想着岳添翎就向前迈了一步,还没迈出第二步,人已被雷霆镜云拉住。岳添翎转回头诧异的看向雷霆镜云,却听得他神色颇有些凝重的道:“添翎姑娘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添翎凑近雷霆镜云些许,甚是小声的说道:“镜云哥哥,不必这么紧张,我自然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我是来救人的,详情一会儿救了人之后再说。”说完就率先走进了霜雨楼。 雷霆镜云虽说仍旧是不明所以,但见添翎已然进去了,只有无奈跟上。 添翎前脚刚踏进那霜雨楼,就立刻有另一个花枝招展的老鸨迎了上来,“哎哟,两位大爷,第一次来吧,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一看到那老鸨,岳添翎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典型的尖嘴猴腮,根本就不是那个一脸横肉的月华姨,这里真的不是春意阁! “嗯……啊……我们走错门了!”岳添翎讪讪的笑着,支吾了两声,然后拽起雷霆镜云就向外走。 刚一转身,就已被人拦住,黑色的压抑感迎面扑来,岳添翎抬头一看,笑容僵在了脸上。果然是同行,连走狗也穿一样的服装,还各个长得跟金刚似的。见状雷霆镜云手已握上剑柄,岳添翎赶紧按住他,能不出手最好还是不要出手,她并不喜欢以打架来解决问题。找了雷霆镜云来也并非是要他打架的,只是想着如果月华姨太无赖不肯放了如兰姐姐就用雷霆镜云的功夫吓她们一吓。 岳添翎缓缓转回身,刚刚转过一眼就瞥见那老鸨正扬着眉毛眯着眼睛一脸奸笑的上下打量着她,“老娘才不管你是不是走错门!我这些个水灵灵的姑娘们可都被你给瞧着了,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就这样想一走了之?” 岳添翎无语,难道这作老鸨的都是无赖,还真是一个更赛一个! “喂!这位大娘!有您这么不讲理的吗?”岳添翎也笑道。 果然,一声“大娘”出口,那老鸨本来还满是傲慢得意神色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转眼间,脸色便已难看至极。 “毛头小子,你叫谁呢?!” 岳添翎又是一笑,刚要答话,却在这时,厅里骚乱起来。 岳添翎和那老鸨同时一惊,转过头,望向引起骚乱处。 “谁让那丫头跑出来的,关到后院去!好好管教着!”老鸨恶狠狠的声音一字字传入岳添翎的耳朵。 岳添翎不由气恼,难道这些个做老鸨的都黑了心!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不用说她口里的那丫头一定也是和她一样,不肯就范,所以就被关起来棍棒相加逼迫屈服。 “公子,救我。”轻轻柔柔略显虚弱的声音自脚下传来,就在岳添翎走神间,那姑娘竟已抢到她跟前。 闻得声音,感觉到有人在轻扯她的衣摆,岳添翎低头望去,只见一个相貌甚是清秀的姑娘,可能是刚才跑得太急摔倒了吧,此时正伏在地上,一只煞是苍白的手无力的抓着她的一角衣摆,仰着头含泪的眼满是欺切恳求的凝望着她,嘴里仍旧喃喃说着:“救我,救我。” 岳添翎一颗心顿时抽紧! 那样无助着的眼神,那样憔悴着的面容,那样虚弱着的声音! 一个好好的姑娘,竟已被那狠毒的老鸨折磨成这般! 她要救她! “起来!给我滚回后院去!”紧追而来的走狗如同拎小鸡一样就把那姑娘字地上揪了起来。 岳添翎一把自那人手中扯过那姑娘,笑道:“这位姑娘,爷我看上了!”继而转头向那老鸨道:“开个价吧!爷儿我今儿要为这位姑娘赎身。” 那老鸨奇怪的打量起岳添翎来,鄙夷的问道:“赎人?你赎的起吗?”虽说“他”一件衣裳还算华贵,但是一进门就吓得要跑的人,看来定不是有什么大钱的人。 “先说个价吧。” “不多,这个是刚买来的丫头,就少收些,三百两!” “好,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是我说的。”老鸨见岳添翎似乎无为难之色,难免心下后悔起来,真是马有失蹄,二十年来,她阅人无数,是贫是富,一搭眼,便会看出个八九,不曾想今日竟然看走眼了!早知是个有钱的大爷,就应该多要些。 “这是三百两银票!人,我带走了。”岳添翎狠狠的扫了那老鸨一眼,扶着那姑娘就出了霜雨楼。 三十三 返回卓然山庄途中 “公子,你……是位姑娘。”清秀女子惊讶的有些结巴!仔细打量了一下身旁的添翎,如水双眸里更是满满的灌上了欣赏。 她一头如云的青丝,似流水般滑下,浓墨般漆黑,锦缎般光滑,吹弹可破的肌肤,犹如露中的花瓣,干净的没有半点杂质;不画而黛的眉毛,灵活俏皮;一双灵活闪动的大眼,几分清灵几分明澈,盈盈有波光流动;小巧挺立的俏鼻细嫩白净;俏鼻下一对薄唇娇俏如桔瓣。 好一位玲珑剔透,清丽出尘,空婉灵秀的姑娘! 岳添翎看她仍处于惊讶中,握住她的手,向她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自出了霜雨楼,她就看出这女孩儿一直在紧张,想必是以为他是男的,担心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所以一上了马车,岳添翎就扯下了束发的丝带,现出了自己的女儿身。 看榜遇难 看着看着,清秀女子眼里拢上了大片的泪光。这位姑娘,本是女儿身,显然不是如她所想,是因为看上她的容貌才会…… 那么她竟然会花那么多的银子救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她太善良了。 见清秀女子眼现泪光,水气迷蒙,眼看这泪就要落下来了,岳添翎慌了起来,难怪总是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竟要哭起来了,又不知她是为什么哭,真是要哄都不知从哪里下手。 正在岳添翎忙乱不知所措间,那清秀女子,倒先开了口,只是声已哽咽,“小女子名叫顾梦颜,本是灵州府台府洛小姐的贴身丫鬟,老爷罪犯贪污发生家变,小女子就被卖入了霜雨楼, 幸得小姐搭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贱命一条,以后顾梦颜的命就是小姐的。如小姐幸不见弃,小女子愿意终身为奴,随侍小姐左右,决不怠慢,定无二心。”说完起身便要下跪。 岳添翎忙拉住她,急道:“姑娘,千万不要再行此礼,岳添翎不会接受的,说起青楼,添翎也是有一番差不多的遭遇的。” 顾梦颜诧异的望向添翎。 岳添翎随即便把在春意阁的事情一一向顾梦颜讲述了一遍,并顺带着解释了今天为何会去霜雨楼。 言罢,车里一片安静。很奇怪的,三个人居然都沉默起来。 许久。 “添翎姑娘,没想到你还受过那样的苦。”声音是喃喃的,双眼却已怒意喷张,雷霆镜云攥紧了拳头,又道:“那日让那些混蛋撞在我手里,定有她们好看。” “岳小姐,没想到,您也曾经落难在那种地方。像您这么好的人……”说着顾梦颜眼圈儿又湿了。 岳添翎见状,慌忙亲昵的拉过她,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忘记了,你们又何必这么挂怀呢。现在,我不是过得很好吗?而且,还救出了和我同病相怜际遇甚似的顾姑娘你呀。” 这下可好,顾梦颜的眼泪堆的更快,终于,小小的眼眶圈不住越聚越多的水气,大颗的眼泪噼里啪啦就掉了起来,边哭便抽气说:“岳小姐,人真是太好了,竟然反来安慰我这个丫头。” 岳添翎无奈,相必做丫鬟的被是别人欺凌惯了的,一旦有人对她好了些,就要感动成这般。 “顾姑娘,我们能够相识,就是缘分,又有过一番几乎相同的遭遇,本该惺惺相惜,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可好?我们并不是主仆关系,我都没有姑娘的卖身契,不是吗?” “小姐,那么就让顾梦颜行个拜主大礼,如此小女子和您就是主仆关系了。” 岳添翎无奈又新奇的双眼狂眨,天下怎么会有这种极力要做人家丫头的人啊。 见顾梦颜手又要下跪,岳添翎忙妥协的道:“好,好,我们是主仆,千万不要跪我。但是有一点小小的要求,可不可以答应我?” 听得此话,顾梦颜高兴得急忙用袖管擦干脸上的泪痕,展颜笑道:“小姐的命令,奴婢——” “停——,我的要求,就是这个。” 顾梦颜一愣,不明白添翎说的是什么。 添翎接着又道:“叫我小姐,可以,但是还是把这奴婢给去了吧,以后顾姑娘自称颜儿即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对这两个字特别敏感。 “可是——” “没有可是,颜儿,这是我这个作主子的第一个命令。” “哦。奴婢——不,颜儿,日后不叫便是。” “这样才对嘛!”岳添翎嘴角眼间都漾开满意的笑容。 转过头,看见雷霆镜云正含笑看着自己,想起还未引见两人认识,遂拉过顾梦颜,笑道: “颜儿,过来见过一下镜云少爷。” 顾梦颜来到雷霆镜云面前福身行礼道:“顾梦颜见过镜云少爷。” 雷霆镜云站起身拱手回礼道:“梦颜姑娘,幸会。” “哎呀——”这时,顾梦颜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止住笑声惊叫出来。 三十四 岳添翎雷霆镜云也是一惊,两双眼睛齐刷刷望向顾梦颜,目光停在她半张的嘴上。 “小姐,方才您说您是要找那个春意阁去救你的恩人,因为错把霜雨楼当作春意阁才来到霜雨楼的。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小姐,恐怕您不是错当作,这霜雨楼恐怕就是当日的春意阁。我记得好像听楼里的姑娘们谈起过,说什么之前那里也是个窑子,据说那老鸨昔日一个姐妹找了个肥地儿做大了,也叫了她去搀了火,所以才迁了。那么,这样说来,您的恩人岂不是也随着迁走了?这天大地大的,小姐您哪里还能找得到她?” 话落,顾梦颜发现岳添翎早已苦着脸坐到了角落里。 “小姐……” “这个,我方才就想到了。以镜云哥哥对劲城的了解,要找错地方的可能性实在很小,又听到你说霜雨楼最近才迁来的,心里就已估摸出了八分。如今,春意阁也不知搬去了哪里,叫我如何去救如兰姐姐?”讲到这,岳添翎难过地将头埋了起来,握紧的拳头不住的颤抖。 顾梦颜走过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我应该早去些的,为什么要等到伤好才去,或许那样就来得及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添翎姑娘……”雷霆镜云沙哑着嗓子抵唤她一声,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终究只是张了张嘴。转过身去,不再看她难过的样子,那个样子的她揪紧了他的心! “小姐,不要再自责了,这都是命,都是命……不怪你,不怪你……” 岳添翎忽然抱住顾梦颜,泪水无声的砸到顾梦颜的肩上,“我对不起如兰姐姐,我应该早些去的,我应该早些去的……” 顾梦颜抱紧岳添翎,心里隐隐作痛。 小姐真是太善良了! 小姐,颜儿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有难过的机会。 *** *** 卓然山庄 岳添翎居所 映景小筑 “颜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说着岳添翎便带着顾梦颜一起进了房,雷霆镜云跟在后面。 “走了一日,岳姑娘一切安好?”略带慵懒充满磁性的声音字字飘入岳添翎的耳内。 岳添翎本来春花烂漫般的笑容瞬即消失的无影无踪,空气登时凝结成冰,弥漫起一股一触即发的紧张。双眸撑大,岳添翎瞪向声音来源——正坐在红木圆凳上,抚弄着流苏,似笑非笑,凝视着她的宇印沉轩! 果然是他!又是那个色魔! “喂!色魔轩,我好像不记得请过尊驾,那么,阁下不请自来是何目的?趁主人不在家,登堂入室,又是何缘由?”岳添翎很不客气满是讥讽的问道。 “翎儿——不得无礼。说过你该叫轩弟一声哥哥的。怎么可以这样和兄长说话?”背后传来尹英凡的声音。 岳添翎小脸瞬间垮下,慢慢转回头,可怜兮兮的道:“大哥,为什么你总帮他,他不请自来就是不对。兄长?您怎么不看看他有没有个兄长的样子!” 尹英凡微笑,道:“翎儿,你对轩弟的成见太深了,轩弟是因为……” 话未说完,宇印沉轩已站起身,来到二人身边,笑着对尹英凡道:“尹大哥,不必多说,既然岳姑娘已然回来了,我们这就回去吧,奔波了一天,想必岳姑娘一定累了,我们在这,她也无法休息,事情缘由,听镜云说就好了。”话毕莫名意味的看了岳添翎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尹将军,添翎姑娘,在下告退。”雷霆镜云也随着宇印沉轩离开了。 岳添翎不屑的朝宇印沉轩的背影冷哼一声,嘀咕着,“就会在大哥面前扮好人!” 声音虽小,怎耐距离太近,一句话清清晰晰一字不差传入了尹英凡耳内。 尹英凡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隧道:“翎儿,以后不可再这样了。” 躲闪着尹英凡逼迫的眼神,一双眸子四处乱转,细着嗓子不情不愿的说:“看情况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喽。” 尹英凡搬过她的小脑袋,让她正视自己,“翎儿,轩弟其实很关心你的。” 这句话在岳添翎听来比地球是方的还要新奇,好笑的说:“大哥,帮他说好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他,会关心我?” 尹英凡堵住她还要喋喋不休的嘴巴,笑道:“你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就不能听为兄把话说完吗?” 岳添翎委屈的闭起嘴巴。 “你去了一日还未回来,轩弟怕你出事,这才找到我,把你强行带走镜云的事告诉我,并要我派些人出去寻你,还特意来这映景小筑来等消息。” 是不是真的啊?那个色魔轩会那么好心的担心她的安危?岳添翎一脸不相信的眨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尹英凡。 尹英凡被她的可爱模样逗乐,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自己好好想想,慢慢你会发现轩弟决不是你想的那样。” 岳添翎脸又苦了下来,有那么一天,她是已经觉得他是不同的,可是为什么那晚他要说出那样的话呢? 宇印沉轩,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总让人感觉摸不清也看不透,就如那山间重重的迷雾。 三十五 “翎儿——”尹英凡轻唤了一声,这丫头真是的,才多大会子的功夫也能走神。 岳添翎猛地惊醒,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怎么没事又想起那个人来了!触到尹英凡落在自己狂拍脑门的那只手上的奇怪目光,岳添翎心虚的垂下了头。 幸好尹英凡似乎也并不怎么想追问,只是转了身子,来到顾梦颜身边,问道:“这位姑娘是?” 顾梦颜忙福下身子,道:“添翎小姐新买的丫鬟顾梦颜,见过少爷。” “先起来吧。”说完转身询问的看向添翎,岳添翎只好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讲完,尹英凡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妹妹还有侠义心肠。”又转头像顾梦颜道:“顾姑娘,以后就好好跟着小姐,她有什么不适,我可要唯你是问。” “是,少爷,颜儿定会全心全意照顾好小姐。” “好啦,为兄来了已有一会儿了,也该走了。”尹英凡站起身笑着向添翎道。 添翎顽皮的大翻白眼,酸酸的道:“才来了这么一会儿,就急着要走,大哥真是离了鱼雁姐姐半刻也不行呢。” “你呀——”尹英凡无奈宠溺的点了一下岳添翎的脑门。 “对了,经你这一说,这才想起有件大事差点忘记告诉你。” “什么大事?!”岳添翎双眼放光,来了精神! “为兄和雁儿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的十五。”尹英凡字字句句间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喜悦。 “大哥,这真是太好了。恭喜大哥!”岳添翎高兴的抓住尹英凡的手臂跳了起来。 “明天雁儿说要去买些布匹首饰,同是女孩子,翎儿,你陪她去吧,顺便也给自己买些。” “好哇——好哇——”岳添翎点头如捣蒜,能出庄玩,她可是巴不得呢。 *** *** 劲城 “鱼雁姐姐,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买了布刚踏出布庄,发现前面一砖墙前聚了一层又一层的人,添翎又按耐不住好奇心了。 任鱼雁无法,无奈的摇着头,只好随她去。这丫头的性子,相处了这几日也是了解了些的,要不看个究竟,定是坐也坐不好,站也站不住的。 到了近处,岳添翎发现那人墙实在“砌”得太牢固了,简直密不透风,要她们两个小女子挤进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可是她真的很想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奥妙隐了什么玄机,竟引得如此多的人驻足观看。眼珠儿滴溜一转,轻搀起任鱼雁,岳添翎装着很小心以似乎故意放低实质上却是足以传出几米的声音道:“鱼雁姐姐,小心些走,大夫说了,您身上的痘子可是能传染的,切莫碰到了他人,传给他人可就不好了。” 任鱼雁愣了一会儿,随即也明白了过来,真正低低的说了一声,“翎丫头真是个小坏蛋。” 岳添翎拽拽的一笑。 这招果然灵验,众人听了这话,纷纷躲野兽一样的迅速“逃窜”开去。不时还回过头惊恐的扫任鱼雁几眼。 任鱼雁被众人当怪物一样的看得冷汗直流,悄悄捏了一下岳添翎得胳膊,笑着嗔道:“都是你这个丫头惹来的。” 岳添翎得意的偷笑。 不一会儿,岳添翎已经可以大踏步如入无人之境的向众人聚集的原因——一张黄色的告示走去。 走到跟前,定睛一看,岳添翎小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劲城群花会?!整个就是一个古代的选美比赛嘛! “鱼雁姐姐,好无聊的东西,我们走吧。咦?”岳添翎已经走出几步了,发现任鱼雁根本没给她任何反应。回头一看,任鱼雁正痴痴的盯着那告示旁的图画看的入神。 再遇仙云 岳添翎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那画,凤冠霞帔,漂亮得耀眼,炫丽得夺目的凤冠霞帔! 那是劲城群花会芳冠得主的奖品。 “鱼雁姐姐,您喜欢?” “嗯。”任鱼雁轻轻应了声,人好像还沉迷在对那凤冠霞帔的向往里。 “那么,就让大哥按样找裁缝给您做一身。” 任鱼雁摇摇头,缓缓道:“这凤冠这霞帔都是出自台州卢家,每年同种样式的只作一件,而这唯一的一件也是只提供给这劲城群花会作奖品。寻常人就是想买也买不到的。说来好笑,明明知道得不到,我却仍旧固执的喜欢着,仍旧梦想着能够穿着它出嫁。” “姐姐可以参加这个什么群花会呀,把那个什么芳冠拿到手,这凤冠霞帔不就是您的了。” 任鱼雁满是无奈的又摇了摇头,道:“那芳冠哪里是那么好拿的,共考六项,这其中的琴,书,画,或许我还可以,那些个什么歌,舞,棋,我是万万不行了,即使参加了也是定然没有什么胜算的。” 听到这,岳添翎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告示又看了一会儿。这六项当中,只有书这一项她是不行的,但是小时候也练过一些大字,如果再努力练个几日,也说不定会有小成,能够练到不至于拖她后腿的程度也就行了。大会日期是下个月初十,今天是初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她准备了。那时又正好是大哥大婚前夕,如果有幸做了芳冠,把那华丽的凤冠霞帔送给鱼雁姐姐,圆了她能够穿上那嫁衣出嫁的梦岂不是美事一桩。大哥对她那样好,她也是时候为他作些什么了。想到这,岳添翎忽然释怀的笑出声来,倒好似这花冠已然在手一样。 三十六 任鱼雁却根本没有听到岳添翎不合时宜的笑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唉!”。转过身,拉了岳添翎无精打采的说道:“翎儿,我们走吧。” “这么快就要走啊?小美人,你走不了了,先陪大爷我玩玩吧。”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出一个长相恶心形容猥琐大概三十上下,此时正一脸淫笑,不怀好意的渐渐向岳添翎和任鱼雁靠近的男子。 岳添翎见状,暗叫不妙,看样子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只是这里是在大街上,他怎么那么大的胆?!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最好快快走开,不然,我喊人了!你别忘了,这可不是什么鲜有人来的幽深小巷,而是一条大街。”岳添翎期望着能吓到他。这里是大街上,虽说有些偏僻,比不起那些繁华的大街,但也总是条街吧,他多少都应该顾忌些。 “可是当一条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那么,它比起你口中的幽深小巷又差些什么呢?” 猥琐男笑得更加猥琐。 岳添翎闻言拿余光瞄了瞄,瞄过之后,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此时,该街上竟已是空空如也,除了三人不再见半个人影!而界面上的店铺竟也全部全都上上了厚厚的板子表示关门闭户。 这谣言传播的速度真是让岳添翎无言了! “大哥!你来了!有坏人!”岳添翎装作惊喜的向猥琐男身后望去。 猥琐男也果然够笨,居然真的回过头向后望去。 趁着此刻,岳添翎拉着任鱼雁转头就跑! 这街并不长,没几步便到了街尾,此处已没有什么店铺,都是一些普通的居民住户,一条条小路交织分散。 岳添翎回头一看,那猥琐男已追得近了,回过头来,只好赌一把了,顺着一条小路就冲了进去,希望那小路上人家多些,会有人出来走动! 然而,显然,今天,岳添翎的运气是背到了家的。 那条路上只有一户人家,且大门紧锁! 跑到尾部,岳添翎又绝望的发现,那竟是一条死路!一堵墙横在那里,根本不通向任何地方! 停住脚步,转过身,岳添翎一步跨到任鱼雁身前护着她,冲正一步步向她们靠近淫笑着的猥琐男喊道:“别过来!我姐姐有怪病,可是会传染的!” 那猥琐男仰头哈哈大笑,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盯向岳添翎,道:“小姑娘,大爷我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刚才那些笨蛋,要骗我可没那么容易。我已经盯你们许久了,刚才小丫头使得小伎俩,大爷全看在眼里了,这会儿又搬出来吓唬谁?说起来,大爷我还得谢谢小丫头,把那些笨蛋赶走了,到给我制造了机会呢。嘿嘿,来吧,陪大爷玩玩!”说完就狞笑着向添翎和任鱼雁扑将过来。 岳添翎眼看着那个人越来越近,心里焦急万分。大哥本来是派了侍卫保护她们的,都怪她嫌他们太麻烦,找个借口就把他们支出去办事了,弄得如今连个能救她们的人也没有。明显感觉到身后任鱼雁的身子有些发抖,岳添翎心一横,一咬牙,就这么办了!无论怎样,也不可以要鱼雁姐姐有事,她就快做新娘子了,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 “鱼雁姐姐快跑!”岳添翎突地冲将出去,用上了全身力气,猛地将那猥琐男推倒,一下子跳到他身上,狠狠的压住他。那男人开始一惊,随即淫邪的笑了开来,“原来有人着急了呢。” 岳添翎才懒得理他,回头看向呆呆愣在原地望着她的任鱼雁,不禁心下大急,喊道:“鱼雁姐姐,快跑啊!愣在那里做什么?!” 任鱼雁像是刚从梦中被叫醒,恍惚了一下,随即向这方奔来,岳添翎以为她是知道逃跑了,这才放下一颗心。然这颗心还没放实,就马上又被提了起来。原来那任鱼雁并非是要跑的,反倒是来到了二人身边,以一双粉拳捶打着被岳添翎压在身下的猥琐男。嘴里说着“翎儿,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跑掉的。”岳添翎简直快给急死了,她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家,就她那小拳头估计打在她身上也不会疼,打在这男人身上更恐怕是在替人家挠痒痒吧。果然,任鱼雁打了已有一会儿了,那男人根本哼也没哼一声,淫笑着,“两个都主动过来了,哈哈,两个一起来,大爷我喜欢!”说着竟抓住了任鱼雁的一只手臂。岳添翎大急,狠狠的咬向猥琐男的胳膊,这下可能是真的痛了,猥琐男低哼一声,真的就放开了任鱼雁的手臂,岳添翎见状,忙道:“姐姐快跑!不要管我!两个人遭殃总比一个人遭殃的好!大哥还等着你成亲呢。快跑,超这街的另一头跑!咱们刚才是从那头进来的,那头一定跑得出去的。快跑……” “翎儿……”任鱼雁声已哽咽。 “快跑啊。”岳添翎大吼。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她明显感觉到她快压不住这个猥琐男了。 任鱼雁含着泪一咬牙转头向外跑去。 岳添翎松口气的笑笑。 “真是个勇敢的丫头,大爷喜欢。”说着猥琐男一个用力便已将添翎掀翻在地! 岳添翎吓得攸地闭上眼睛,大喊着,“不要过来!我大哥是当朝大将军,如果你敢对我怎么样,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轻笑传来。 三十七 “刚才不还很大胆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这么没出息,都不敢睁眼了。” 那声音是那样好听,轻轻软软,任谁听了都会不自禁的沉迷其中。 好熟悉的声音! 那是…… 岳添翎霍地睁开眼来,只见由于匆忙赶来正大口喘着气的任鱼雁身旁迎风站着一位青衣少女。 那少女肌肤盛雪,面若银月,眼似葡萄,唇如红樱,及腰长发,随风飞舞,如浪滚滚,飘然若仙,不是仙云若雨,还会是谁? 岳添翎惊喜的自地上弹起来,“仙云姐姐,真的是你!” 仙云若雨笑道:“看来我们真的是有缘的。总会不期然相遇,而且每次都是你有难。” 岳添翎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了,那个猥琐男呢?” “猥琐男?” “就是刚才那个坏蛋。” “在那。”仙云若雨向添翎的身后望去。 岳添翎转身一看,那猥琐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如同一具尸体! “他,死了?” “只是晕了,等着官差来抓走好了。” “仙云姐姐,我们好久不见了,可不可以一起聊聊叙叙旧。” “那样自然好。只是……”仙云若雨水眸扫向任鱼雁。 “鱼雁姐姐,您先回去,大哥问起我,就说我遇到故人,想叙叙旧,今晚就不回去了。”岳添翎急忙说道,生怕一个意外错失了这个机会。 任鱼雁奇怪的望着两人,这两个人竟是相识的吗? 刚才她跑出去,半路上那个姑娘突地自天而降说什么交给她,叫她不要找人了,她还有些迟疑,怀疑她能不能救得了添翎,毕竟她也不过一介弱质女子,却没想到她的武功那样好,电光石火间便已解决了那个人。 “鱼雁姐姐……”岳添翎又轻唤了一声,。 “那好,翎儿,我就先回庄了,明天记得一定赶回来,不然尹大哥会担心的。”既然是旧相识,叙叙旧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定。”岳添翎爽快的答应着。 叙旧是自然要叙的,但在岳添翎来讲,却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她要求仙云若雨教她武功! 她羡慕极了仙云若雨的功夫,打定了主意非要缠到她肯教她那刻为止。 *** *** 翌日 午后 卓然山庄 映景小筑 仙云姐姐居然那么痛快就同意教她武功了!岳添翎简直高兴的就快要找不着北了!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是哼着歌,蹦跳着回来的,快乐得似乎返回了童年。 “翎儿!”一个明显恼怒着的声音响起。 前脚刚跨进房门,岳添翎就感觉到了迎面扑来的紧张气氛!怎么感觉有好多道目光都在盯着她!抬眼望去,果然,并不算大的屋子里站着的坐着的足有十来号人! 大哥,鱼雁姐姐,颜儿,色魔轩以及他的四大跟班都在。 大哥满含怒气的看着她,鱼雁姐姐,颜儿,镜云哥哥担心的看着她,色魔轩古怪的看着她,雷霆雨岌好奇的看着她,另两大跟班冷漠的看着她,不管是怎样,他们此时都在看着她。 不知如何反应,岳添翎干脆咧开嘴干干的笑了笑。 她好像没犯什么错,怎么跟会审似的,弄得她冷汗直冒,鸡皮疙瘩直跳。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呢!”尹英凡冲到岳添翎面前把她扯进了屋里,抓住她的手臂道。 尹英凡显然正处在暴怒之中,额上青筋根根爆出,岳添翎吓得不敢多话。 “为什么要把侍卫支开!遇上歹人,你们两个姑娘家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会保护嫂嫂!” “保护?怎么保护?牺牲自己来保护?!雁儿回来,说你为了救她,甘愿自己犯险,你知不知道那时我是什么感受?!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这辈子叫我怎么心安?!虽说我们并不是血缘至亲,但是从来我都是把你当亲妹妹看的,你出了事,还是为了救我妻子出的事,你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还能有脸再活在这人世间?!”尹英凡越说越激动,额上甚至渗出涔涔的汗珠。 岳添翎帮他擦擦汗,笑道:“大哥,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您别这样了。” 任鱼雁也走过来,拉了拉尹英凡的衣袖,柔声道:“尹大哥,冷静些,你这样会吓坏翎儿的。” 尹英凡这才放开添翎,默默的走到一边坐着,似乎是独自生气去了。 岳添翎疯狂呼吸,刚才紧张得好像都忘了吸气了。 “救你的姑娘是谁?”过了一会子,尹英凡问道。 “仙云若雨,一个行走江湖的女侠,武功奇好,相貌出众,一个神仙一般的女孩子。”岳添翎又开始兴奋起来。 三十八 “不是早上就该回来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搞得大家都坐在这担心。”尹英凡的火气似乎还没消。 “对不起,大哥,我和仙云姐姐去了一个地方,耽搁了。”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在这件事上,她做的的确不对。可是为了能学到武功,她必须得随仙云若雨去她的住处,熟悉一下路。没想到这就把时间给耽搁了。 尹英凡颇为无奈的看了岳添翎一眼,看她垂着眼,一副知错可怜兮兮的模样,心慢慢软了下来,怒气消了大半,也不忍心再去骂她。 “好了,为兄也就不再说你了,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侍卫,听到没有?” “一定!”岳添翎立马举起手做发誓状。 “这才像话。”尹英凡满意的拍拍她的脑袋。 “好了,轩弟,雁儿,我们都走吧。翎儿,刚从外面回来,让她歇着吧。”尹英凡冲着宇印沉轩和任鱼雁说道。 色魔轩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呢,岳添翎奇怪起来,这可不太像她认识的宇印沉轩啊。 偷偷抬眼,发现他幽深的眸子也正望着自己,岳添翎触电一样马上别开头。 哼!被那色魔发现她在偷看他,指不定又要以为她在喜欢他呢!想起那晚他的话,她就来气!就没见过像他这样自恋的人!她岳添翎会去喜欢一个阴晴不定,心思莫名的家伙?! 正自出神间,众人已行至门口。 岳添翎刚刚抬起眼眸,就见宇印沉轩回转了身子,奇怪的望了她一眼后,复又转身离去。 岳添翎愣住,那个眼神,好奇怪,什么意思…… 轩的忧伤 自第二日起,岳添翎就过起了异常忙碌的生活。 午前练字,为劲城群花会做准备,她已报了名,就准备背水一战了。 午后习武,武功要学好,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要想学有所成懒惰是不行的。 这日,她正坐在房内,分外卖力练着毛笔字。写的正入神处,忽听得门外传来浑厚有磁性的嗓音:“添翎姑娘,今日可有空?” “镜云哥哥,你怎么有空来?今日没差事?”岳添翎惊喜的抬起头,但见雷霆镜云正倚着门框笑吟吟的看着她。 “有啊,不过差事的对象就是添翎姑娘你呢。”雷霆镜云笑道。 “我?”岳添翎指着自己的鼻子,怀疑的问道。这下她可给弄糊涂了,镜云哥哥的差事怎么会和她有关? “主子说您是个能惹事的主,指不定将来还会出什么事,又不会武功,一个姑娘家,很难保护自己,所以要我来教姑娘一些拳脚上的功夫。” 岳添翎一听,立马自椅子上窜了起来,几步奔到门边的雷霆镜云面前,两眼放光,不敢相信的说道:“镜云哥哥,这是真的吗?你要教我武功。”这两天运气好像转好了,怎么好事一件接一件呀!虽说她已经开始和仙云若雨学武了,但是多学些总是没坏处的。 “主子的命令,作属下的定是要从的。” 主子,主子,一口一个主子的,不知为什么,岳添翎总觉得雷霆镜云有时候就是刻意要在她面前提起那个色魔轩!那个色魔轩会派人来教她武功吗?她才不相信他有那么好心!那个人最喜欢看她的笑话了! 不过岳添翎也并不想拆穿雷霆镜云的“谎话”,好歹色魔轩是人家的主子,她也不能总在他面前诋毁他的主子,或许,他这样说就是想改善她对色魔轩的印象,缓解她和色魔轩之间颇为奇怪的关系。他夹在她和色魔轩之间一定也是不好做的。 唉!就装一次糊涂,就当是那个色魔轩派她来的。 *** *** “不练了,不练了!”岳添翎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镜云哥哥教的功夫和仙云姐姐的这么不同,累得要死还毫无趣味! 雷霆镜云也在她身旁做下,笑道:“学功夫是要慢慢来的,开始是很枯燥,需要耐心。” 岳添翎只是叹着气,哎呀,再这样下去,她还不被无聊死。 怎么学仙云姐姐的功夫就没这种感觉? 忽然,她眸光一扫,目光随即落在雷霆镜云腰间斜跨的银鞘宝剑! 颓丧下去的情绪瞬间又高昂起来,很是甜美的一笑,道:“镜云哥哥,可不可以把你的剑借我把玩把玩?”想到这样说似乎对剑不太尊重,忙又改口道:“是见识见识。” 雷霆镜云笑了开来,岳添翎暗暗开心,可是显然这开心来得早了些,只听雷霆镜云道:“添翎姑娘喜欢剑,明日我可以叫人去打一把适合姑娘用的剑,我这剑,添翎姑娘还是莫要看了吧。” 添翎高涨起来的情绪一下子又跌落了下来,笑容立马消失,小脸瞬间垮下,好失望啊。低低的道:“可是我就是想看看镜云哥哥的剑呀。,又看不坏,干嘛那么小气!” 她居然说他小气! 雷霆镜云苦笑道:“不给姑娘看,那是因为这剑不是普通的剑,重的很,姑娘恐怕是连提也提不起来的。” “镜云哥哥,虽说女孩子比起你们男孩子力气是小了些,可是也不至于连一把剑都提不起来吧。”岳添翎委屈的说着,将手递到雷霆镜云面前,耍起了无赖,“我要看!” 雷霆镜云无奈,只好自腰间解下佩剑交到添翎手里。也没怎么重嘛!镜云哥哥就会唬人! 岳添翎乐颠颠的站起身,想要戏耍一下,却没想到差点被那剑拽一个跟头! 镜云哥哥果然没有骗人,这剑还真是挺重的! 她怎么就没注意到刚才之所以会觉得那剑也不怎么重,完全是因为雷霆镜云将剑放到她手上的时候,剑身还有一部分是拖在地上的,有亲爱的大地顶着,自然不重! 偷偷转头,发现雷霆镜云没有看她,还好,还好,要不然还不被他笑死! 转过身子,岳添翎巧妙的用身体挡住雷霆镜云的视线,这样,即使他突然转头也不知她在干什么了!贼笑两声,岳添翎开始双手并用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提那剑,结果还是连身子都快给抻断了,那剑也没离开大地分毫! 岳添翎泄气的一屁股又坐回到地上,抬眼望向旁边的雷霆镜云,发现他脸上的肌肉极其不自然的在抽动着,显然已是想笑的不行,却还在极力的忍着。 “镜云哥哥,竟然笑我?” 岳添翎这一质问,雷霆镜云倒一个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道:“就是普通的男人,也拿不动我这把剑,添翎姑娘一个姑娘家又怎么能拿得动。姑娘太过逞强了。” “镜云哥哥,这么重的东西,你天天挂在身上,不累啊?”岳添翎情绪转变之快真是堪比天气,这不,才一会儿,这拿不起剑的沮丧已经转换成了对雷霆镜云的敬佩。 雷霆镜云笑道:“早就习惯了的。开始时还会觉得有些重,如今拿它已和普通剑没什么区别了。” 岳添翎崇拜的看着他,果然神力呀! 三十九 是日 黄昏 卓然山庄 心荷榭 “心荷榭。”看到前面一块青石上刻着的几个字,岳添翎轻轻惊叫出声。这心荷榭在山庄的东侧一角,而她的映景小筑却是在山庄的西侧,两者相距甚远,所以,平日里岳添翎就是在山庄里闲逛,也很少走到这边来过。 天下的事果真都邪门的紧! 雷霆镜云刚和她提过这个心荷榭,怎地,从不曾来过的她居然这么邪门的就走来了?! 午前,她随雷霆镜云练完功夫,雷霆镜云突然很奇怪的告诉她心荷榭内小池塘里的荷花开了,要她去看看,说是那里的荷花极美,她还笑问他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一个懂得赏花的人,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来,结果他只是很奇怪的笑笑。她虽说有些糊涂他为什么突然要她来看荷花,不过她也没多问,还是答应了下来,反正她也挺喜欢荷花的,去看看也好。 岳添翎是打算来的,可是并没有打算今当晚就来,可是一个巧字当头,谁能知道她逛着逛着就走了来? 拣日不如撞日,既然已来到门口,那么,就进去看看吧。推开院门,一股子清香迎面扑来,岳添翎欣喜的走进去,依着清香味,顺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走了大概十来米的距离,就发现了雷霆镜云口中的荷塘。果然很漂亮呢。 此时荷花已开得不少了,硕大的荷叶挨挨挤挤,翠绿翠绿的,铺满了整个荷塘,正显示着它鲜活的生命力,粉白色的荷花傲然的挺立着,点缀在这盈目的绿中更显娇艳。 一缕箫音自混着清香的空气中传出,轻轻柔柔宛若少女低吟,只听得岳添翎都忘记了一池荷花,多么动听的箫声,仿佛来自天外又仿佛来自花间。 只是这箫声中为何凝着那么重的忧伤? 这吹箫人定是经历过什么无法忘怀的伤痛的。 循声望去,岳添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怎会是他?! 荷塘对面,精致的绣房,窗子敞开,华丽的八仙桌旁,坐着一位俊美卓然的华衣男子,正是宇印沉轩! 怎么会?怎么会?他萧吹得好,她不是不知道,她也不是为这个惊奇,只是——只是——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吹出这样感觉的曲子?! 那么沉重的忧伤那么浓烈的愁绪…… 是他吗?那个真的是他吗?岳添翎迷惑了…… 顺着塘边的长廊,岳添翎来到了荷塘的对岸,来到了那扇窗前,这个距离,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宇印沉轩拧紧的眉头以及脸上浓重得化也化不开的愁绪忧伤。 那样的表情是作不了假的,此刻他的心里一定是很沉痛的吧,是什么事可以让他这样忧伤?是什么事可以让警惕性那样高的他出神到竟然还未发现已来了这许久正站在窗外看着他的她,又是怎样的一番心情可以让他吹出那样的曲子? 环顾四周,这间屋子明显可以看出是女孩子的香闺,可是这里又明明没有人居住,进了这庄子已经有些时日了,没有道理这里住个女孩子,她也不知道的。那么,这里就应该是“曾经”住过一个女孩子的。那个曾经住过这里的女孩子和色魔轩又是什么关系?恋人?嗯,看神情像。那样沉重的忧伤是定是为了爱吧。 难道她一直都错了,这个色魔轩不仅不是色魔,还是个情痴? 是什么样的姑娘会让色魔轩如此神伤? 月下,木窗外,荷塘边,岳添翎手托着腮看着屋内的俊绝男子,陷入了神思…… *** *** “镜云哥哥,镜云哥哥……”第二天一大早,岳添翎就“偷偷摸摸”的溜进写意居,跑到雷霆镜云房前,轻拍着房门喊道。俏眼滴溜溜四处乱转,一副做贼心虚怕被人逮住的样子。 屋内的雷霆镜云听到岳添翎的敲门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已了然她此行的目的。 果真去了吗?那么,她应该是都看到了的吧? 看来故事正在按他的预想顺利的发展着呢。 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底会有隐隐的有痛意涌出。 苦笑,那时,在她解开他心底死结时,他就沦陷了吧?是的,是的,他知道他早已沦陷,为她的善良,为她的勇敢,为她的一切! 每当午夜梦回,浮在脑子里的总是她清澈如小溪的双眸,明亮如春花的笑容,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她的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挥之不散,抹之不去…… 嘴角勾起,雷霆镜云自嘲的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居然透着一股子浓重的悲凉! 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吗?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给她幸福的吗?你不是也已经决定要给她最大的幸福了吗?你不是也很明白她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吗?只要她幸福,要你怎么样都好的,不是吗? 关键时刻,雷霆镜云,你千怎么可以自私,怎么可以退缩,怎么可以如此舍不得她! 她,你只要能远远的观望着就够了。 仰起头,克制住眼里的热流,稳了稳心神,雷霆镜云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岳添翎立马溜了进来,很快的又把门关上,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喘道:“幸好没被发现。” “添翎姑娘,你在怕什么?”雷霆镜云很是奇怪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怕碰到色魔轩。”说完,岳添翎就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真没办法,有时候她的嘴巴就是比脑子快,如果镜云哥哥问起她为什么怕见宇印沉轩怎么办?难道要把昨天的丑事说出来。 说起昨晚,岳添翎就来气,生宇印沉轩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她怎么能看他看得呆了呢? 人家忧伤,关你什么事啊?这下可好,弄得自己被那个色魔轩笑话,想到他那句什么“窗外荷花开得正好,岳姑娘是何原因,舍弃荷花,竟会在此看了在下整整两个时辰?”她就恨不能捏断他的脖子。混蛋果然还是混蛋!真搞不懂他,才跟还那么忧伤呢,怎么这么一会子功夫,就又换回那戏虐的丑恶嘴脸了! “添翎姑娘找我有事?”雷霆镜云并没有追问,此刻,他更想确定岳添翎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四十 “镜云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是关于色魔轩的。”尽管昨晚后来那个色魔轩表现得很可恶,但是她敢肯定他之前得忧伤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不为别的,就单单胸腔那一颗好奇的心,也不允许她不弄清楚。 雷霆镜云笑了开了,既而道:“自然是可以的,不知道姑娘想知道关于主子的什么事?”果然如他所料。 “那个……那个……色魔轩是不是曾经喜欢过哪个姑娘?”岳添翎不好意思的问出了口,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又与她无关,她本不该多事的。 “主子是爱过一个姑娘的。”淡淡的叹息自雷霆镜云的口中溜出,他开始缓缓道出一个发生在两年前的故事。 或许,他这样作,既是帮了添翎姑娘,也是帮了主子。 初吻被夺 镜缘湖 岳添翎坐在石板桥上,望着碧绿的湖水,想起才听来的故事,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沈心清,多么好听的名字,那位姑娘一定也很漂亮吧。镜云哥哥说两个人很相爱,可是既然相爱,那位心清姑娘又为什么会在两年前突然不辞而别呢?而且一去就是两年,至今仍杳无音信。色魔轩就是在那样的忧伤中度过这两年的吗?镜云哥哥说他只要有空就会去心荷榭坐坐,睹物思人。那个色魔轩真的竟是那样的痴情着?两年了,心清姑娘走了已有两年了,他,却仍旧陷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是失去爱人的伤痛令他变得那么古怪吗?还是他在用古怪的脾气在掩饰着什么,他怕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她是不是应该帮帮他?她最看不得别人为情所苦了。 打定了主意,岳添翎站起身,回到映景小筑,搬了一张古琴,就向写意居走去。 镜云哥哥说这个时候色魔轩都喜欢坐在写意居后院的树上吹箫,或许,她现在赶去,能遇到也说不定。 来到写意居后院,岳添翎欣喜的发现宇印沉轩真的在树上,也悲哀的发现,那树的高度,她根本是上不去的。虽说她已经开始学轻功,可是也是才开始学,那样的高度,她是根本没法子的。 那是一颗至少有百年的老树,树干粗到要几个人合抱才能把他完全圈住。树干是白色的,很光滑,光滑的有些不可思议,估计就是用爬的,那可怜的摩擦力,也是不允许的。树的枝桠很粗,树叶很茂,此时一身华衣的宇印沉轩就倚在其中一根很粗的的枝桠上吹着萧,神情仍如昨夜的忧伤。 有风吹过,宇印沉轩的衣袂随风飘起漾出如水般流动的光华,发丝轻舞,流苏微拂,温柔的拍打着他如玉的面颊,映着密密实实的树叶间透出的斑驳阳光,他的忧伤似乎愈发浓烈了,竟好像感染了周围的空气,令人见了也都会不自觉的忧伤起来。 莫名的,见到这样的她,添翎心里一阵刺痛。 那样高傲着的人也有这样的一面,果然这世间真的是没有人能走的出情这一关的吧。 来到树下,抬头望向半空中的宇印沉轩,轻声唤道:“色魔轩——” 箫声未断,树上的人仍旧游离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根本就未看见这一大早便来聒噪的“小鸟”。 岳添翎没法子,走到他正对面去,对着他又唤了一声,树上的人仍旧只是吹着他的萧。 “色魔轩,我们可不可以聊一聊,就算为了大哥,我们也不应该再这样下去……”没有回音。 “色魔轩,你下来,把我带上去,好不好,我也想坐在树上看风景。”还是没有回音。 岳添翎无奈,径自走到树旁,依着树干做了下来,将古琴放置自己腿上,纤指一拨,流畅的琴音和着箫声飘出。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树下,她弹着她的琴,树上,他吹着他的萧。寂静的写意居里,似乎连空气也死去了,只有那浸着忧伤透着哀切的曲调还在流淌。 “岳姑娘,也会这首曲子?”淡淡的声音自头顶灌下来,树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之前是不会的,不过昨晚已然听过,今日自然就是会的了。”她自小就有音乐天分,普通的曲子,只听过一遍,便可流畅的弹出来。这曲,虽忧伤,却不是什么难曲,昨日又听过不只一遍,又怎会弹不出呢。 “没想到岳姑娘也是懂曲之人?”树上又传来他低低的好听的嗓音。 气愤!真是小瞧她!这东西自小就学过了! “打小便学过的。”岳添翎忍着气说道,这个时候一定要心平气和。自从进了这写意居,她就时刻在提醒着自己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千万不可以冲动。 “色魔轩,我可不可以……”岳添翎抱着琴站起身,抬头向着树上的“宇印沉轩”道。话说一半,嘎然收尾,那树上哪里还有宇印沉轩的影子! 那根枝桠仍旧静静的伸展着,没有半点摇晃,竟好似从未有人坐过。 果然如幽灵一样呢,可以来无影去无踪。 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浑然未觉。 如果不是弹了过久的琴,手指还微微发痛,她一定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 *** 次日清晨 这个色魔轩还真是会享受,这颗大树真的是观赏山庄风景的绝佳地点,坐在这里居然可以把整个山庄都收在眼底。 搬了梯子来爬上大树的岳添翎正坐在昨天宇印沉轩坐过的枝桠上看着山庄的风景。 看了一下东方渐渐升起的火红朝阳,色魔轩快来了吧,岳添翎赶紧收了收伸出去的腿,小心翼翼的将身子一点点向树叶更浓厚的地方挪去,不能让他太早发现。 脚步声传来,岳添翎心儿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奇怪,怎么会突地紧张起来? 脚步声近了,岳添翎偷偷的拿眼透过缝隙,迅速的向下扫了一下,一身华衣,一张俊绝的脸,一把浅碧色的玉箫,果然是他! 四十一 岳添翎得意洋洋犹如抓到了耗子的猫,将头探将出去,还朝宇印沉轩挥了挥手,很拽的道:“色魔轩,恭候大驾多时了。” 见到添翎宇印沉轩颇感意外,那么高,她是怎样上去的,眼眸微扫,目光随即落在了树旁的梯子上,居然用这个方法上去?! 这个丫头! 奇怪,这丫头平日里都是避他唯恐不及的,为何这两日竟然会连连主动现身? “色魔轩,魂飞掉了,在想什么?”他不会因为看见她,都不敢上来了吧,她有那么可怕? 然而,谁知,接下来让她更气愤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宇印沉轩甚是优雅的走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二话未说,拿起梯子,转身,扬长而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 拿走梯子,要她怎么下去?! 岳添翎两眼喷火。 向着他的背影喊道:“为什么不敢上来?我已经知道沈心清姑娘的事了,我找你只是想和你聊聊她的。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总要伪装自己?!” 已走出许远的宇印沉轩身子猛地一震,她找他居然是为了清儿,她都知道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 *** *** 是日 入夜 写意居 “天已黑沉,岳姑娘这样闯入我的房间,都不害怕的吗?”戏虐的声音,慵懒的语调。 宇印沉轩俯头淡望着此刻眼睛一眨也不眨正迎视着他的岳添翎。 “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岳姑娘心里,我不是个色魔吗,那么,黑夜寂寥,姑娘与一个色魔共处一室,就不怕会有不该发生的事发生?”嘴角扯开,浅浅的酒窝浮出,映着不甚明亮略显昏黄的烛光,邪气魅惑。 岳添翎灿然一笑,“这个我自是不用担心,那样痴恋着一个女子的人绝不会是一个色魔。想吓唬我,今后这招可就不灵了。” “是吗?”调侃的话语自头顶传来, 话声未落,沉轩一手便探向了岳添翎的后腰,只轻轻一个用力,便已将她拉进了怀。“这样也不怕吗?” 此时相当于趴在宇印沉轩怀里的岳添翎其实紧张的要死,这样近的距离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脸火辣辣的烧起,心跳也乱了节拍,简直快要跳出胸腔! 镇定,镇定,他是在吓你! 仰起头,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努力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该死,好像克制不住紧张! 尽管这样,她仍旧死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不怕!不过就是你在耍的鬼伎俩!笨蛋才会相信你会做什么!” 他不是深爱着心清姑娘吗?怎么会对她做什么,不会的,不会的。岳添翎不停的在心里告诉着自己。 可是一颗心还是跳的要命的快! 看着毫无畏惧圆睁灵活闪动的眸子倔强的昂着头迎视着他的人儿,宇印沉轩心里莫名的一荡,既而却忽然极其邪佞的笑了开来,映着烛光,闪着光华,道:“是吗?我不会做什么?” 说完俯头含住了岳添翎的嘴唇。 岳添翎犹如木刻一样定在了那里,眼睛瞪成了灯泡,不敢相信——他在吻着她?! 可是那似温热又似冰凉的触感,他近在眼前的脸庞以及那可恶的似乎正陶醉着闭起的眼分明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瞬间反应过来,岳添翎抬手就去推他,混蛋家伙,他居然真的,真的…… 可是她的力气推到他身上就如小溪注入了大海,丝毫没有作用,反而激得他抱得她更紧了,她感觉自己的腰已要折断! 心一横,她毫不客气的就咬了下去,顿时,浓浓的血腥味冲入了两人的嘴里,微咸的液体贯入两人的喉咙! 然,宇印沉轩仍旧没有放开她,仍旧恣意品尝着她的芳香,竟好似丝毫也不在意唇上的痛意! 岳添翎气极,抬脚狠狠的向他的脚踩去,或许这回真的痛了,宇印沉轩终于放开了她,薄唇上点点鲜红分外刺眼! 大颗大颗的眼泪控制不住的自眼眶中滑落,岳添翎狠狠的用手擦了一下唇上存留的血迹,低低的骂了一声“混蛋。”,然后,转身奔了出去,留下兀自愣在当场的宇印沉轩。 为什么他会吻了她,为什么看见她的泪水,看见她奔跑而去的背影,他的心会隐隐的抽痛,竟然说不出的心疼…… “主子。”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宇印沉轩收回心神,循着声音望去,竟是雷霆镜云! 他,都看见了吗? 四十二 “主子,属下,早已说过,您早已爱上添翎姑娘。”说话间雷霆镜云已来到宇印沉轩身侧,凝望着他,希望能看出他的内心。 “呵……怎么会?”宇印沉轩的语气就如同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主子何必又要自欺欺人,您对别人何曾向对添翎姑娘那样刻薄,您根本就是在排斥着自己对她的好感。”他能看的出主子是喜欢着添翎姑娘的。 “好感?”宇印沉轩忽地冷笑。 “主子,您还是面对自己的心吧。” “我的心?”呵呵,他也不知自己的心究竟是怎样的呢,或许它早已经麻木毫无知觉了。 “添翎姑娘那日出庄,离久未归,那个担心得到映景小筑去等消息的不是您?听见她遇了匪徒怕她日后再有危险派了属下去教她功夫的不是您?刚才情不自禁吻了她的不是您?主子,在她身上,您这么多的反常自己都没发现吗?还是您是在逃避着发现?” 宇印沉轩双手猛地收紧,不,他爱的是清儿,不是那个丫头!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记清儿!不,他没忘记清儿!前日,他还去过心荷榭,看着清儿用过的东西还会心痛,他没有忘记她!尽管她不辞而别,尽管不知道她什么原因离开他,但是他要等她回来!他一定要问个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她舍他儿去?他是爱清儿的,他是爱清儿的! 可是那丫头不见的时候他也的确是忧心如焚,半刻也坐不下去,刚才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刚才居然会舍不得放开她,为什么即使她咬了他,她也还是贪恋着她的唇,难道在他的内心深处真的已经有了她的影子吗? 不可以,不可以,他不可以爱上她,不可以…… 雷霆镜云转过身,就让他自己静一会儿吧。刚行至门口,却听得身后的宇印沉轩淡淡的声音传来,“镜云,你是喜欢着她的吧?你最近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也是因为她吗?” 雷霆镜云身子猛地一震,却只是轻舒了一口气,道:“属下的事无需主子费心,主子还是多关心下自己的事,尽快理清自己的感情。” 理清自己的感情…… 宇印沉轩心再次抽在一起,眼前交织着出现沈心清和岳添翎的容颜…… 他的感情…… *** *** 轻抚上自己的唇,宇印沉轩的温度仿佛还在,刚才真的被他吻了吗? 岳添翎气恼的拿被子盖住脑袋,她的初吻就这么飞了!被那个色魔轩这么轻易的就拿走了! 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 他不该这样的,就看他在心荷轩的忧伤,她也知道他绝非那种见色起心的无礼之徒,他的心里应该是只有那位心清姑娘的。 那么他那样算什么,驱赶她的手段,他不喜欢听她谈起心清姑娘? 真是可气!她可是要帮他的,却得到这种“特殊”的待遇! 不管了!让他在情伤中死去吧!她又何必作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可是,为什么,想起他哀泣的箫声忧伤的脸,她的心里就会好难过。 或许是同病相怜,她也曾为情所苦,所以才会这么见不得别人为情所伤的吧。 岳添翎给自己的过分热心找了个理由。 明天再去找他一次,如果他再这个样子,那么她就再也不管了,随他去! 折腾了大半夜,岳添翎最后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危险来袭 翌日 清晨 写意居 “依次摆好。”岳添翎一边看着树上的宇印沉轩一边吩咐着她带来的随从。 随从们闻言,立刻将六把梯子一一支到树上,一把挨一把的把那颗老树给围了起来。 岳添翎满意的看了看摆好的六把梯子,挑衅的看向树上的宇印沉轩。这样她就不用怕他拿走梯子了,她就不信他有那个闲心把这些梯子一把一把的搬走。 昨天幸好有雷霆镜云来救她,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树上的宇印沉轩听到喧哗声,皱起了眉头,向下一看,险些被她的行为逗的笑出声来。 这丫头脑子里都装着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样的法子,她也想的出? 顺着梯子,岳添翎爬上了大树,笑吟吟的坐到宇印沉轩旁边的枝桠上,竟好似已经忘记昨晚的事。 宇印沉轩心下奇怪着,她,为什么还可以对着他笑,昨晚,她都不生气? “昨晚……” 岳添翎眉头瞬间凝起,这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家伙!她都不开口了,明白着就是不愿提,在装忘记了嘛!大家都装着忘了岂不是很好,要不然这以后经常见面的总想起昨晚那一幕多尴尬!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是颇为感伤的说道:“有些事还是忘了的比较好。” 宇印沉轩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太不像她了。 “可以听听我的故事吗?”岳添翎的语气中竟然略带着伤感。 宇印沉轩更为吃惊,吃惊着这个样子的她,也吃惊着看见这个样子的她竟会有些心疼的自己。 岳添翎见他不答话,转过头望向他,道:“那日,在马车上,你问我可有过伤心事,如今,我想讲了,不知你可否还愿意听。” “闲来无事,愿闻其详。” 四十三 想听就是想听,还非得加一句闲来无事,色魔轩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个样子?! 压住火气,岳添翎开始讲述一个很长的故事,一段现在对她来说都是宝贵记忆的日子。 “十岁的时候,我父母出了由于意外双双离开了我。父亲的离开,使他的公司,不,是家业一度陷入低迷,还有一些奸诈分子对我们的家业虎视眈眈。那个时候,我很无助,一个十岁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些事情。就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呃,就是一种衣裳,他的皮肤很好,很适合穿白色,帅气干净。那天我感觉他就像上天派下来拯救我的天使,呃,天使就是天上的神仙。他赶走了所有那些正逼迫着我签一些不知代表什么的文件的人,嗯,就是和你们这里的批阅文书差不多的事,然后笑着安抚我这个明显受着惊吓的小女孩儿,他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阳光,让我倍觉温暖,他告诉我说他是父亲生前刚请的总经理,总经理就是一个管理家业的头头,呵,那种情况下,我本该警惕的谁都不相信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独独的相信了他。事实上,我的信赖是没有错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家业打点的很好,对我更是爱护有加。十岁起,我就默默的喜欢他,着急着长大,着急着做他的新娘。一直以来,我都傻傻的以为在他的心里也是爱着我的,因为他对我是那样的好,甚至已经骄纵到了众人都看不下去的状况。可是,这终归只是我以为的。有一天,美丽的梦想破碎了,他带回一个女孩子,说那个是他的未婚妻,我也终于知道了,他不爱我。他为了她和我吼过,他……他甚至和我说,他对我的爱是父爱。”说完,转过头望向宇印沉轩,攸地对上他流露出些许怜惜的眼,岳添翎失笑道:“我还没那么可怜,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宇印沉轩忙别开眼,道:“原来姑娘曾为情所伤?” “就是因为曾为情所伤才知道为情所伤的苦,才不愿意看到别人也为情所伤。色魔轩,心清姑娘,两年未归,相信归期已是渺茫,你又何必如此执着?生活还要继续,每日浸在思念忧伤中,又有什么好处呢?何不放开胸怀,去过全新的生活。曾有过那么一段日子,我也是想不开的,那段日子心每时每刻的都揪在一起,痛苦难耐,可是自从想开了放下了,生活就轻松了,自在了,也开心了。呵呵,像我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再次抬眸,发现宇印沉轩幽深的眼紧紧的盯着她,竟逼得她有些胆怯,很小声的嘀咕着:“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宇印沉轩却忽地笑了开来,道:“岳姑娘费心了,只是有些事并不只是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的,不过还是谢谢岳姑娘。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就跳下了大树。 他不能再待下去,他无法在面对那样的她,为什么这个样子的她会让他那么心痛?为什么听她提起那个男人,他的心竟会隐隐泛起些许酸意?为什么他竟然不希望她那样平淡的讲着清儿? 难道他竟真的如镜云所说爱上了她…… 怎么会……怎么会…… *** *** 日子快若流水,转眼便到了次月初十,也正是劲城群花会的举办之期。 “主子,有人来报。” “讲。” “添翎姑娘进入第二轮。” “主子,有人来报。” “讲。” “添翎姑娘进入第三轮。 “主子,有人来报。” “讲。” “添翎姑娘进入最后芳冠的争夺。入列者,除添翎姑娘还有洛音庭,柳意香两位姑娘。” 宇印沉轩勾起嘴角,没想到那丫头还有这样的本事,她的琴艺和棋艺他是晓得的,难道其他四项她也都那样精通吗? 究竟,她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可是她为什么会去参加这种玩意儿?难道她也如那些女人一样是想攀权附贵?据说之所以这劲城群花会会有这么多姑娘喜欢参加,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几乎每年的头几名都嫁得非富即贵?她,也是这个目的? 想到这,宇印沉轩很是不快起来,最好不是! “主子,又有人来报了!” “结果如何?” “添翎姑娘喜得芳冠!”说着那人恭恭敬敬递上一张单子。 只见上面写着:第一项 琴 首位 岳添翎 次位 洛音庭 末位 柳意香 第二项 棋 首位 岳添翎 次位 柳意香 末位 洛音庭 第三项 画 首位 岳添翎 次位 柳意香 末位 洛音庭 第四项 书 首位 柳意香 次位 洛音庭 末位 岳添翎 第五项 歌 首位 岳添翎 次位 洛音庭 末位 柳意香 第六项 舞 首位 岳添翎 次位 柳意香 末位 洛音庭 综合六项 本届芳冠 岳添翎姑娘 “添翎姑娘果然不是一般的姑娘。”雷霆镜云见到结果由衷高兴的说着。 宇印沉轩淡笑着站起身,道:“也许我们现在该去通知一下尹大哥,恐怕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他的宝贝妹妹参加了劲城群花会,还捧了个芳冠回来,一会儿那个锦芳车来到庄子门口,不知尹大哥会是什么表情?”那丫头还真是能挺,若不是那日无意中听见她和颜儿说起这事,恐怕现在庄子里还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参加了这玩意儿,也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 *** 卓然山庄 门口 “好漂亮的车子,小姐您真是太威风了。”顾梦颜看着岳添翎身后那辆四壁全是白色轻纱,轻纱外又垂有串串珍珠的甚是华丽的车子,两眼直冒着光。 岳添翎翻翻白眼,不就是一个多了几面纱,挂了几串珍珠的车子。看把这丫头兴奋的,她可不知道刚才一路上行将过来,被众人注视着, 那是个什么滋味。 四十四 也不知这个烂大会定的什么烂规矩,芳冠要乘坐这叫什么锦芳的车子绕城一圈,然后还非要坐着这个车子回家!再看看她身上穿的这叫一件什么衣裳!都是鸟毛,弄得跟一公孔雀似的! “翎儿——你——”任鱼雁双眼含泪的来到岳添翎身旁,哽咽着。 没想到翎儿竟是这样有心,她不过就说了一句喜欢,她就…… 方才听宇印沉轩说起岳添翎去参加了劲城群花会,她就已经了然她的用意,心里早已是万分感动。 岳添翎展颜一笑,“亲爱的嫂嫂,我叫早五天,不介意吧。” 任鱼雁红着脸略低了头。 岳添翎回过身体,招手示意车旁拖着托盘的小丫鬟过来。 那丫鬟端着托盘款款而至,岳添翎掀开罩在上面的红布,立刻现出的正是任鱼雁梦寐以求的凤冠霞帔。那霞帔是上好的丝绸所制,红的耀眼,红的亮丽,摸上去光滑细腻,轻柔得如同薄雾,凤冠上更是极尽奢华之能势,珍珠,翡翠,玛瑙各种宝石应有尽有,竞相闪着光辉,尽显华贵。 “嫂嫂,这凤冠霞帔就作为小妹送给您和大哥成亲的贺礼怎样?就不要再向我要红包了啦。我是个穷妹妹。”岳添翎故作可怜的说道。她不想让大哥和大嫂把这也当作一种恩情。 “翎儿——”尹英凡也站了出来,张了张嘴,似要说话,岳添翎慌忙打断他,“大哥,都是自家人,做什么事也都是应该的,不必放在心上,如果您再要说什么话,可就是拿我这妹妹当外人了,我们还是快进去吧,大家都站在这门口感觉怪怪的。”她可不想再听什么感激之类的话了。 “尹大哥,既然岳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们还是先回庄吧。”岳添翎感激的看了宇印沉轩一眼,调皮的冲他一笑。 自从那日树上小谈之后,两个人就不再向之前那样剑拔弩张。 *** *** 时间飞逝,这弹指的一挥间,一个月的时间便已逝去了。 大哥离开也有十日了。 这皇帝还真是半点人情也不通,一道圣旨下来,就把刚刚成亲半月余的大哥派去守边了! 这盛景皇朝就没别的将军了,非要派一个新婚燕尔的去?!还好,守边的将军是可以带上妻儿的,大哥和嫂嫂至少不用受那种分别两地的苦。 正恍自出神间,忽听得门外有“噔噔”的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顾梦颜就慌慌张张的自门外跑了进来,一边跑着一边大叫着:“小姐,小姐,不好了!” 。 “颜儿,做什么这样惊慌,平日里你可不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岳添翎奇怪的问道。 “小……小姐,大事不好了!”顾梦颜跑到岳添翎面前,手撑住桌子大口的喘着气,显然跑得非常急! “呵……”岳添翎笑了开来,“能有什么不好?” “小姐,您还笑!知不知道,大祸都临了头了!”顾梦颜急得跳脚。 “大祸临头?”在这个盛景皇朝她认识的人十分有限,又几乎都住在这个庄子里,应该是没得罪过什么人,哪来的祸? “那个……那个……就是前几日震惊整个江湖的暗夜流香送了拜香贴来我们卓然山庄,说是势必要得到劲城群花会的芳冠——小姐你呀。”顾梦颜一脸焦急,就好似此时暗夜流香已在门外了般。 暗夜流香?! 岳添翎心里也是一惊! 这个暗夜流香最近可是风头正劲呢,乃是当今武林的风云人物,声名响彻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 据说,毁在他手里的少女已有几百,其中不乏一些武林世家的小姐! 听闻,此人武功极高,行踪甚为诡秘,没有人知道他身在何处,更没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又据说,此人一旦递出那纸拜香贴,就必在贴上给出的指定时间犯案,从未失过手! 又听闻,此人身有奇香,有风舞动,香气就会四处流淌,又因只出没于半夜,故叫做暗夜流香! 这个人竟然送来拜香贴,指名要她吗?! 嘴角勾起,来得正好! 那么就由她来除去这个超级大祸害,百年难遇的人渣! 顾梦颜奇怪的看着岳添翎,背脊上层层的冷汗渗出,小姐是怎么了?!怎么会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一副见到了猎物兴奋异常的表情! “小姐——”顾梦颜轻唤出声。 “嗯?”岳添翎仍旧笑着,拿起身旁的茶,清啜了两口。 “您——您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暗夜流香可是要来了!” “呵呵,你说的那么大声,自然是听到了的。”岳添翎云淡风轻的说道。 “小姐,那个可是轰动江湖的暗夜流香啊!您都不害怕的吗?!”顾梦颜简直快被这个不知长着什么神经的小姐给气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可以这样悠闲?! “有什么可怕的?或许……”岳添翎站起身抚弄着垂在肩上的一缕青丝含着笑颇为骄傲的说着,说到一半想起以颜儿的性子,若是将她的想法告诉她了,定然会百般阻挠,遂马上又转口道:“我们卓然山庄这么多高手,我就不信那个什么暗夜飘臭有那个能耐自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捋了我去。” “万一人家真就有那个能耐怎么办?”极好听的富有磁性低低的男音自门口出传来。 四十五 暗夜流香 岳添翎和顾梦颜双双一惊,齐齐向门口望去,却是宇印沉轩及他的四大跟班来了。 此刻宇印沉轩一双眸子正死凝在岳添翎脸上,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和些许的恼意。 “色魔轩,怎么有空来?”完了,障碍不请自来了! “如若不来,又怎会听到你这番傻话?”话语中的恼意已经很明显了。 受不了他略带逼迫的目光,岳添翎赶紧别过脸来,心里很是郁郁,干嘛呀!那语气弄得好像她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颜儿,为你家小姐收拾一下东西,今晚就在写意居歇着。”语调虽平缓却是不容置疑的。 岳添翎立马跳起来反对,“喂!色魔轩,我为什么要在写意居休息。”有没有搞错,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独断独行,都不理别人的意愿的!住在写意居那算怎么回事啊! “为了你的安全,今后你都要住在写意居。尹大哥把你交给我,那么我对你就有责任。我绝对不会要你出事!”说着便已来到岳添翎跟前。抓起她的手臂就向外拉她。 岳添翎用脚勾住桌腿,另一手也扮扳住桌沿,就是不肯走,“我不去!” 宇印沉轩见她这个样子,眉头紧皱,他的写意居又不是龙潭虎穴,干嘛这么怕!“啪,啪。”宇印沉轩点了岳添翎几处穴道。岳添翎立马僵在那里无法动弹,一双大眼直直盯着宇印沉轩。没有理会她充满控告的眼神,宇印沉轩略俯下身子,拦腰将岳添翎打横抱起,大踏步向外走去,冷声道:“这可由不得你。”又转回头对顾梦颜道:“把你家小姐要用的东西都备好了,一并带过去。” “噢!”顾梦颜愣冲了一会儿,忙收拾起东西来,今天的轩少爷好像有些奇怪! 然而门外的雷霆镜云见到此景,却有一抹笑意自嘴角一点点化开。 *** *** 是夜 映景小筑 岳添翎坐在自己的闺房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地还未来呢?怕了卓然山庄?不会呀,那个暗夜飘臭不是虏过很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的小姐吗?再者说既然已然送来拜香贴,那么就应该是不怕的,可是那为什么还是不来?再不来,她都要睡着了! 岳添翎一头栽倒床上,坐着等,不如躺着等! 不知那个色魔轩知道她逃出了写意居会是个什么反应?他千算万算还是算露了两条。第一条,她已经偷偷的和仙云若雨学了整整两个月的武功,虽无大成但有小成。把她关在三楼,就算她的轻功不是很好,但是自三楼的高度跳下去还是小菜一叠。锁上窗子?可惜仙云姐姐送了她一把防身薄刃匕首,削断那锁再容易不过。第二条,派雷霆镜云守在窗下。镜云哥哥虽然对他死忠,奉他的命令如圣旨,可是他忘了像雷霆镜云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被哄骗的,对他,她可是拐一次成功一次,看看吧,她不过几句话,雷霆镜云就已经不顾他的命令,投入到她的阵营了。现在正躲在暗处等她的讯号咧! 夜已深,不久前添翎换过的蜡烛又已燃烧了大半! 夜风透过半掩的窗子,吹进了室内,烛火忽明忽暗的摇晃着。 此时,岳添翎已从床上爬起来,正坐在桌旁,手托着腮,头一点一点的大着瞌睡。 忽地,一缕奇异的暗香传来! 半睡半醒间的添翎猛然惊醒,暗夜飘臭,来了?! 眼刚睁开,只见一道白光如闪电般划过,下一秒,岳添翎已被人像背麻袋一样抗上了肩! 果然是这样的吗? 那就太好了! 昏迷前的添翎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 看了看自己垂下去的袖管,心想都看你了! 模模糊糊看着渐渐远去的映景小筑,暗夜飘臭,你的迷香速度很慢呢。 想完便就沉沉昏睡过去! *** *** 不知过了多久,添翎再次醒来,人已经在一座荒山上。 不远处,月光下,一男子负手而立,白衣飘飘,发丝飞扬。 岳添翎不禁好笑,看这背影,料谁也不会想到是个残害妇女的采花大盗,倒更像是个虚怀若谷,情操高洁的诗人。 “你醒了。”那人未回身,便已开口。 岳添翎惊得半张了嘴巴,这样的距离,她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居然知道她醒了! 那是什么样的听力! “你是暗夜流香?” 低低的笑声传来,那人缓缓转过身,满眼含笑的看向添翎。 岳添翎又是一惊!此人的长相与她想像的相差也忒远了些! 四十六 那张脸是典型的白面书生,奶油形象,甚至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病态的感觉! 不应该是相貌猥琐,面目狰狞,长相极其恶心的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添翎姑娘,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很愚蠢吗?暗夜流香轻迈步伐缓缓向她走来。 岳添翎紧绷了神经,做好了放手一博的准备。 “这个主意,是你想的。”说话间,暗夜流香自袖管中掏出一个绿莹莹的竹筒。 岳添翎一颗心立马提了起来! 那个竹筒——他——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原来岳添翎在自己的袖子里逢了一个竹筒,一面有针孔大的细眼,竹筒里装了荧光粉。按众多武侠小说里的情节,采花大盗大多是将“猎物”扛于肩上,如果这个暗夜流香也是这个习惯的话,那么只要她被扛起,袖管口一朝下,竹筒有细眼的一头也就会朝下,那么,荧光粉就会流出,不知不觉的滴出一条引线,万一雷霆镜云跟丢了,也就可以顺着这线在再寻来。 如今看来,雷霆镜云定是没能跟来,无法寻来此处了! “是又怎样?” “不怎样,只是想告诉你,别存有幻想会有人来救你!”说着,那暗夜流香古怪的笑着就向添翎扑来! *** *** 卓然山庄 写意居 一声怒吼划破黑夜的寂静:“你说什么?她不见了!我不是要你看守她的吗?!”宇印沉轩一下子揪住雷霆镜云的胸襟,怒意滚滚,杀气腾腾! 雷霆镜云握紧了双拳,低下了头,头上血管根根爆出,显然也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嘶声道:“都是我不好!太相信了自己,太低估了暗夜流香!太想让添翎姑娘开心!” “快说是怎么回事?!”宇印沉轩已快将雷霆镜云的衣服扯烂! 雷霆镜云迅速将添翎怎样跳出窗子,怎样说服他帮她捉拿暗夜流香,又怎样发现暗夜流香不知什么时候已虏走添翎,怎样发现添翎留的荧光粉半路消失这些事大概的说了一遍。 宇印沉轩一拳狠狠的就垂在了桌子上,上好的红木圆桌硬生生的被震得裂了开来,顿时分成两半,颓然向两侧倒去! 一把推开雷霆镜云,吼道:“雷霆镜云,最好她不要出什么事情,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说完,便隐身于茫茫的夜色中! 此刻,他才知道心里是多么的惦记着她,此刻,他才知道她对他有多么重要,此刻,他才知道他关心她根本不是因为自己找来的那个荒唐的理由——是什么尹大哥的托付,那根本就是因为他早已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她。对,是喜欢,他肯定了,他承认了,他喜欢她,尽管不知是何时开始…… 岳添翎,千万不要有事才好,一定要等他,要等他…… *** *** 荒山上 看着一点一点靠近的暗夜飘臭,岳添翎全身血液都凝在了一起,只能拼这一回了,千万要成功,现在已经没有镜云哥哥这个保障了,所以一定要一次就成功! 暗夜流香的臭脸正在噌过来,岳添翎抽搭着鼻子,装作吓得哭了,似是很恐惧的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求你……” 果然,一抹快意的神色自暗夜流香脸上飘过,嘲讽地道:“原本以为你有些不一样的,看来也不过一个普通的女人!”说完一把拽住过添翎,劈头便吻了下来! 看着那上下跳动的喉结,近在咫尺的喉咙,岳添翎却很是振奋的一笑,迅速的将藏于舌下的细针翻倒舌上,轻轻一吐,那细针顺势飞出,直直的就射向那暗夜流香!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暗夜流香的实力! 虽说那针自射出到射进他的喉咙,只需刹那的时间,然而就是这刹那的时间却拯救了暗夜流香! 细微的银光一闪,暗夜流香便已察觉,飞快的一个闪躲,脆弱的喉咙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而细针则穿入了他的前胸! 岳添翎看他躲过先是一惊,心立马跳到了嗓子眼,见针穿入了他的胸膛,一颗心马上又扑通掉了下去,大大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任务完成的满意笑容。 那针上,她可是喂了很厚的软骨迷魂散的。 嘿嘿,多么强壮的人,挨上这一针也得栽! 当然,她是事前服了解药,要不然早躺了。 岳添翎大摇大摆的自地上站起来,走到躺在地上的暗夜流香身侧,蹲下来,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颇有些自得的说:“震惊江湖的采花大盗暗夜流香也不过如此!” 谁想到那暗夜流香竟霍地睁开眼来,一双眸子定定的看向岳添翎! 岳添翎惊的连忙倒退几步,转身就跑,这个暗夜飘臭,是人是鬼?那么重的软骨迷魂散居然也迷不晕他?! 跑了几步,没听到追来的风声,岳添翎嘲笑起自己的瞎紧张,所谓软骨迷魂散,除了可以迷晕人外,还可以同时令人浑身酸软,如同没有骨头支撑一样的! 停下脚步,转回头,果见暗夜流香还躺在原地! 看来定是骨头软的站也站不起来了! 岳添翎贼笑两声,又快步返回到了暗夜流香身边,这种人渣,不好好气气他,羞辱他一番,又怎对的起那许多被他残害过的女性! 四十七 见岳添翎去而复返,暗夜流香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沉沉说道:“添翎姑娘果然是与众不同的。这一切可是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岳添翎笑道:“自然。”顿了一下,岳添翎自怀里掏出一个袋子,“只是了漏了一步,这个没用上。”看着暗夜流香迷惘的眼神,岳添翎再次笑了开来,道:“之前还以为你已经趁我昏迷搜了去,没想到刚才一摸居然还在。” 暗夜流香却忽然笑了,道:“那么,这个又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岳添翎笑道:“一种粉,据说一旦喷到人的脸上,嗅觉,视觉,听觉全部失灵。” “姑娘为了对付我,没少花功夫呢。”暗夜流香苦笑。 “要除去你这样一个阴险狡猾的人,自然要准备的充足些。”岳添翎接着得着意。 “你拿自己作饵就不怕的吗?相信你也知道采花一行都是用迷香的,姑娘刚才也是有大段的时间是处于昏迷的,姑娘就不怕我在这段时间对你做什么?” “那是因为,本姑娘早就听说过,暗夜流香从来不对没有意识的女孩子下手,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你因为我破这个例,所以这点我自然不用担心。而且我也早已算好就在我刚刚醒转,你要行凶时,应该恰恰就是你警惕心最低的时候,呵呵,也就正是我要对付你的最佳时机!为了要除掉你,我可是苦练了整整几个时辰的吐针功夫!” “那么万一要是击不中呢?”她那么相信自己吗?听她的吐息,并不像什么武功高强之人。 “这就是我洒荧光粉的原因,万一失手,还有镜云哥哥在,我们二人联手定能把你除去。可是,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你的听力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荧光粉顺着袖子滑出那么轻微的声音你居然也听得到!不过,总算老天是有眼的,那一击虽没中要害,却也大伤于你!就算没有镜云哥哥,我也不怕了!” “是吗?”暗夜流香忽然冷笑出声,“添翎姑娘,在下不得不告诉你,有机会逃的时候还是应该抓紧机会尽快逃的好,像姑娘这样跑回来耀武扬威又有什么好处呢?这软骨迷魂散对凡人来讲也许还能迷他个把个时辰的,可是对于在下……嘿嘿。”说完,那暗夜流香便翻身坐起! 岳添翎见状,大惊之下,立马转身,施展开还不成熟的轻功,迅速向山下掠去! 暗夜流香随即追来! 岳添翎回头探望,发现那暗夜流香的速度竟是和她在伯仲之间,两人间的距离一直不见拉远,也不见拉近,看来那软骨迷魂的药力还未尽除,那厮的速度还提不起来! 谁想到就在她回头遥望的时候,突地,脚下一空,岳添翎身子一个咕噜,顺势就滚了下去!(此时她还不会那种能够飞上天的上乘轻功,所谓轻功也不过就是能在地面上疾行的那种功夫罢了,所以才有踩空此说。) 夜太黑,人又是向后看的,竟未注意到前面是一山坡! *** *** 笛音,如虫儿浅吟如鸟儿低唱般好听的笛音,丝丝缕缕断断续续的传入添翎的耳内,是在做梦吗?怎么有人吹笛? 一阵凉风袭来,岳添翎禁不住一个哆嗦,顷刻间便清醒了过来。记起她是被暗夜流香追赶,一脚踩空,跌下了山坡。那山坡极陡,她收不住身子,疾速向下翻滚着翻滚着……之后怎么样……之后……她就不知道了……完全没有记忆……是昏过去了吧?想着她睁开了眼帘,闯入视线的仍是那片黑漆漆的天空,天还未亮吗?看来也未昏睡许久。 梦中的笛音再次传来,岳添翎微微吃了一惊,不是做梦吗?竟是真的有人在吹笛? 循着笛音,她偏过头去。这一偏头,却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前方,一个男子,白色锦带束发,一袭合身的白色纱衣,月光自他身后投下,周身上下都泛起一层空幻如梦,淡薄如雾的光晕。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只天蓝色的短笛,映着月光,晶莹闪亮,如梦似幻。有风拂过,扬起他飘逸的衣摆,扬起他宽大的衣袖,荡起了层层涟漪,漾出了银色的光华,就似天上的银河在缓缓流动。一头青丝也俏皮的飞起,漆黑的发丝在月光下,就似刚洗过的海带,黑且泛着晶莹的亮光,束发的白色锦带淘气的飘到他的身前,落在了他那通体蓝透的短笛上。 岳添翎手撑着地想要坐起,却没想到这微微一动,瞬间便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了周身,“嘤咛”一声便痛呼出来。 笛声猛地停歇,前方男子迅即转身,一个纵身便已飞速向天翎掠来! 看见这一幕,岳添翎更是被震撼得呆在那里! 好个玉树临风,风采卓然的男子! 那形那态那神那貌,都可比美九天外的嫡仙! 这吃惊的一瞬,白衣“仙人”已“飞”到她的身前。 这距离一近,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脸,岳添翎更是觉得连呼吸也紧滞了起来。 津平珮笙 眉若远山,目似寒潭,挺鼻薄唇,细致无暇的肌肤泛着玉的光泽,月光映射之下隐隐有流光闪动。 连脸也是这样精致无疵,天下怎会有这样的男子! 眼前的这个人比起色魔轩恐怕也是丝毫不差的,或许还更盛些,比起色魔轩,眼前的他似乎更多了一种叫做超然的东西,就晃若来自红尘之外,竟不带半点人间的污浊半丝人间的俗气。 “姑娘,你醒了。”白衣“仙人”开口说话了。 岳添翎再次被震撼住,连声音也这样好听,满含磁性仿佛来自深山又晃若来自云间,堪比天籁。 “姑娘……” 对面的人儿,兀自发呆中,没有反应…… 白衣“仙人”见岳添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随即笑道:“姑娘何故这样看着在下?” 岳添翎更加呆了,他的笑容温暖的足以融化冰雪! “姑娘……”白衣“仙人”又轻轻唤了一声。 四十八 岳添翎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居然看男人看的呆了,脸瞬即红了开来,火辣辣的烧成一片,心想幸亏是黑天,要不然这脸可丢大了!随即暗暗骂起自己来,岳添翎你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少女,又不是古代那种养在深闺从来看不着男人的小姐,居然看一个男人看的呆了!尽管那男人实在俊得实在不像话,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没出息得看人家看得呆了啊!丢脸丢脸丢脸死了!自己都鄙视自己! “姑娘……”白衣“仙人”再次唤她。 这回岳添翎倒是很争气的有了反应,展开一个自认为最合宜得笑容,问了一个刚刚想好,绝对不会引发笑话她又很好奇的问题:“敢问公子怎么会在此?” 这里漆黑一片,模模糊糊的能看见树影,她又记得昏迷前是滚下了山坡,那么这里应该是山坡下才对,可是这个超级俊男怎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山坡下? 白衣“仙人”笑道:“其实在下是一路追随姑娘和暗夜流香来到此地。” “暗夜流香,公子竟是跟踪暗夜流香来的?!”岳添翎双眸都写满了惊叹号,以暗夜流香那样的听力都未发觉他的跟踪,那么眼前这位俊男,不仅长相没得说,连功夫也是没得说呀!天!幸亏她“抵抗”能力比还算较强,要不遇上了这样的男人,还不瞬间沦陷,溃不成军啊? “暗夜流香作恶多端,使得江湖已有百日不得安宁,应几大门派之邀,区区在下特来捉拿此贼。一路追到劲城,听闻卓然山庄收到拜香贴,本想赶到贵庄等他,却不想他竟比在下快了一步,在下赶到时他已经虏了姑娘去,幸亏姑娘洒了荧光粉,虽然中途被他发现了,但是赶巧,他发现那个时候,在下已然追上他了。” 听到这里岳添翎却不高兴了,看来这个人也是空长了一张好脸,既然一直跟着,那么干嘛不早些把那个暗夜飘臭抓起来,还非得等她着实受了一番惊吓,然后滚下山坡,他才冒出来救人? 那边的白衣“仙人”看着添翎瞬间皱起的小脸,低低的笑出了声,“姑娘可是在怪在下为什么不早些抓住暗夜流香?” 岳添翎立马圆睁了俏眼看向白衣男子,连智商也高!居然能给他猜出她的心思。 看见她可爱的表情,白衣“仙人”已经了然他猜得没错,笑道:“说来惭愧,那是因为在下好奇着姑娘接下来会作些什么?” 岳添翎随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定是她的行为太出格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才会引起这个古代男人这么大的好奇心,讪讪的笑了笑,尴尬的问道:“是不是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的姑娘?” 白衣“仙人”笑道:“是没见过。”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一双眸子紧凝在添翎脸上,目光瞬间炯炯起来,喃喃的声音仿佛在对添翎说也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从没见过一个姑娘有姑娘这样勇敢,大胆,善良,居然甘愿以身作饵为民除害。” 听着那低低的好听的嗓音轻柔的吐出这一个一个字,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岳添翎心里忽地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来。 白衣“仙人”见到岳添翎有些错愕的表情,笑道:“在下唐突,有些吓到姑娘了。” 岳添翎笑着摇摇头,示意她并不是被吓到。 白衣“仙人”笑道:“姑娘可有身上刻带有丝帕?” 岳添翎不解,奇怪的望着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她带没带丝帕? 白衣“仙人”笑道:“姑娘摔下山坡时,在下正在与暗夜流香纠缠,没能及时接住姑娘。想必姑娘在翻滚的过程中脸也接触了泥土沾上了泥沙。” 岳添翎忙抬手向脸上探去,却不想这轻轻一抬,那剧烈的疼痛又瞬间袭来! 白衣“仙人”慌忙按住她,道:“姑娘现在不要妄动,小心扯了伤口,流了血就更痛了。” 那白衣“仙人”的脸上竟然现出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心疼来,又道:“那山坡上显是碎石极多,姑娘一路滚下来,才会割破了皮肉,身上应该都是一些虽然很小很细却是只要略微扯动就会很疼的伤口。” 岳添翎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和他素不相识,他却这样关心着她,眼圈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却笑着说道:“难道我要一直这样污着脸对着公子?” 白衣“仙人”一张俊脸忽然罩上一层淡淡的红云,道:“如果姑娘不介意,在下可以代劳。” 岳添翎笑道:“我没什么可介意的,只是我身上并没有带着丝帕。” “或许只有这样了。”白衣“仙人”扯过来自己的衣袖,看着添翎笑道。 “冒犯了。”一句话出口,白衣“仙人”便拿起自己的衣袖一角给添翎擦起脸来。 他擦得是那样的轻柔,就好似只要一用力,添翎就会碎掉。 岳添翎心里已暖融融成一片,感动得不行,低低略带鼻音的说道:“仙人哥哥,可以再用些力的,我不是一碰即碎的泥人,这样擦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擦的干净呀。” 白衣“仙人”凝眉道:“不可,姑娘身上都是伤口,估计这脸也是避免不了,万一用力猛了,扯到了伤口,定然会很疼的。” 忽然想到添翎叫他仙人哥哥,转又笑道:“仙人哥哥?” 添翎也笑道:“公子刚才出现的时候就像天上的神一样,我又不知公子叫什么名字,叫公子吧,我又不喜欢,所以我就自作主叫您仙人哥哥了,仙人哥哥,你不介意的吧?” 白衣“仙人”又笑道:“我又不是仙人,怎配得起这样的称呼,在下复姓津平名珮笙。姑娘可以叫我津平大哥也可以叫我珮笙哥哥,一切随姑娘喜欢。” “那么就叫珮笙哥哥吧,珮笙两个字真是太好听了,我喜欢!”添翎笑道。 津平珮笙只是淡笑着凝望着她,仍旧轻柔的给添翎擦着脸。 “珮笙哥哥,你也别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啦,我姓岳,名添翎,珮笙哥哥若不嫌弃,日后叫我翎儿就行。” 四十九 “好的,翎儿。”一朵红云悄悄的飘上津平珮笙如玉般的脸颊。岳添翎不会知道她的一句话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有多么激动,甜蜜漾满了他的心房,使得他给她擦脸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时间在两个人欢快的闲聊中一点点逝去,岳添翎脸上的脏污终于被津平珮笙小心翼翼的全部去除干净,花瓣般晶莹透明的小脸终于“重见天日”。 津平珮笙手握着衣袖,看着岳添翎月光下闪着莹莹光彩的精致小脸,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美丽的女子,他家里就有许多,行走江湖也有些时日,江湖中的美女也是见过不少,却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向她一样给他这种感觉。 天地灵气之所钟,日月辉华之所聚,空婉清丽,灵秀剔透。 她,真是太美了,至少,在他眼里,她是绝美的,无人能及。 灵活闪动的大眼此刻正含笑望着他,清澈的眼神不含半丝杂质,浅笑间有波光闪耀。 此刻他很庆幸自己听了父亲的命令来到这盛景皇朝捉拿那暗夜流香,如若不然,他又怎会遇到她,遇到这个那样的善良勇敢同时竟然也这样美丽着的姑娘,遇到这个只此一面他便已认定了的姑娘。 本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什么姑娘让他心动,却不曾想会遇上了她,一个不期然的就这样轻悄悄的闯入他心底的姑娘。感谢上天,让他遇到她,让他一直平静如湖的心也漾起了层层的涟漪,让他这个二十年来未曾尝过情滋味的人也知道了怦然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知道了注视着心爱的人是怎样幸福的一件事。 那种幸福甜蜜泛滥在心底,竟好似可以把人溺毙。 “轰隆隆——”一声闷响自天空传来,慢慢的化开。 收回神思,津平珮笙抬头望向天空,恰逢这时,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和着隆隆的雷声在空中泛出诡异的白光!那一瞬的光亮让他清楚的看到此时的空中已是乌云滚滚,如洪水翻腾,其势汹汹的正愈拢愈浓!月亮早已不知被吓得躲去了哪里! “看来要下雨了。”岳添翎苦着脸说。老天果然喜欢玩她,倒霉得跌下山坡摔了一身伤,他还非要幸灾乐祸的下点“甘露”来浇灌她! 正愁闷间忽地想起此刻她身边可是还坐着一位武功更胜暗夜流香的武林高手呢,希望瞬间涌上心头,扬起春花般的笑容,道:“珮笙哥哥,你轻功那么棒!应该可以带翎儿上去的吧?那么我们就不用在这等雨淋了。” 津平珮笙苦笑摇头,“本来就是黑夜,再加上乌云遮天,现在伸出手来也未必能辨清五指,就更别说看见那山坡的形状,在这看不见的的情况下,施展轻功非常危险,如若有个万一,落脚点踩空,我们就又要自那上边滚下来了,翎儿,你的身子断然不能再受第二回这样的苦。如若一点点靠人力摸爬上去,别说翎儿的身子撑不住,就算是能撑得住,恐怕等我们爬上去,这雨也早就停了。”又苦笑了下,道:“这雨吓得也真是有些邪门,如若闪电打的频些,或许我就可以借着闪电的光亮带着翎儿上去,就是不上去也可借着光亮找找这附近可有山洞什么的能避避雨,可是你看看,这么许久了,就只见刚才那么一个闪电。” 话声刚落,豆大的雨珠便已噼里啪啦的向下砸来,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沉重的寒意直直钻入肌肤,窜入了骨子里。 岳添翎忍不住一个哆嗦,一个喷嚏应时而出。 尴尬的朝津平珮笙笑笑,触到他黑夜中分外清亮闪着焦急担忧的眼,岳添翎马上逞强的说:“我没事。” 听着面前的人儿明明颤抖着却还在逞强的声音,津平珮笙的心,疼成一片。 她一个纤弱的姑娘家,又有伤在身,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雨淋! 一咬牙,迅速转过了身去,解开了腰间的玉带,看来只有这样办了!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岳添翎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玉带被置于一旁,津平珮笙转过身,一句“冒犯了”说出口,下一秒,添翎就已经被他包裹在怀内,是被他以及他的衣衫包裹在内!<kbd>http://www?99lib?net</kbd> 此刻,岳添翎的俏脸就贴在他只着了一层中衣的胸膛上,可以清楚的感觉他狂猛的心跳,火烫的体温!他的手臂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他的外衣将她严实的包裹住,她微蜷的身体在由他的外衣和他火热的胸膛构成的那个小小空间里找到了甚至已有些灼人的温暖!他的身子前倾,头也向前俯着,似乎正在努力的用自己的身躯为她遮雨! 这种时候本该感动得泪流满面,但岳添翎却没有,因为,她的一颗心早已丧失了感动的能力。此刻,它正在她的胸腔内调皮的乱跳,砰砰作响,让人怀疑是不是下一刻便会撑裂肌肤,弹跳出来! 而这边的津平珮笙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拥抱着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第一次让他有了心动感觉的女孩子。 她温热柔软的身子此时就在他的双臂内他的胸怀中,这样亲密的接触他可以清楚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感觉得到她的慌乱,她的心跳甚至震到了他!“咚咚”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雨夜里似乎也格外响亮起来!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一颗心自抱她入怀就从未停止过“玩闹” ,猛然的撞击胸腔,一下又一下,与近在咫尺只隔着两层肌肤一层衣衫的她的心呼应着“戏耍”,似乎正极力的嘲笑着两位主人。 *** *** 夜,终于离去了。 乌云,也随着夜色离去了。 朝阳自东方绚丽的升起,红彤彤的脸儿,像极了害羞着的孩子。 微风拂过,一缕发丝调皮的抚上她的脸颊,犹如羽毛的拨弄,痒的难耐,气愤的拂开那缕发丝,岳添翎扁着嘴很生气的说道:“是谁?快滚开!不要打扰本小姐睡觉!否则打你屁屁!”说着翻了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她的大觉。在她看来,睡觉是头等大事,谁也不能打扰! 低低的好听的笑声自头顶传来,岳添翎猛然惊醒,脸腾的红了起来,又丢脸了!岳添翎,你呀你,真该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永远都不要再出来现眼了! 五十 低头一看,发现津平珮笙的衣衫正齐整的盖在她的身上,此时那上面沾染的雨水也早已被风吹干,而自己正躺在他的大腿上,不,是放在大腿上的手臂上,昨晚的一幕飞速划过脑海,瞬时脸儿更加火辣起来,如同贴到了正燃烧得旺旺的炉子。 抬头向上望去触到津平珮笙漾着温暖蕴着柔情满含笑意的眼眸,岳添翎慌忙掀开身上的衣衫一坐而起,却没想到坐的太猛,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吃痛的“呀”了一声的同时,身子竟软软的直直倒向了津平珮笙的怀里!这下两个人的脸都红了,就像那正喷薄着冒出的东方的朝阳,光辉绚烂。 “小心。”含笑温柔的吐出这一句话,津平珮笙抬手想扶起添翎,抬了几下却只能可怜的抬起少许,无奈的悄悄的又把它归回于腿上。 他以为自己很小心,却不知道这一切已经全部被添翎收到眼底。 抬眼望向他如玉般的脸颊,岳添翎眼生泪花,天下间竟还有如此体贴着的男子? 真情流露 他是任由她枕着他的手臂睡了很久的吧,要不那手臂怎么会麻掉,而且麻到竟抬也抬不起来了!那手臂放在腿上,那岂不是他一直都要弯着身子?!恐怕此时他也正在忍受着腰“叫嚣”似的酸,背“示威”似的疼! 一阵子难言的心疼自岳添翎心底缓缓化开,慢慢的漾慢了整个胸腔! 忽地,她抱住了他! 双臂环上了他的背! 津平珮笙浑身一震! 她,为何…… “谢谢你,珮笙哥哥!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岳添翎吸着鼻子,忍着感动的泪水,动情的说道。 津平珮笙颤抖着,一手抚上她的背,轻柔的话语如同低喃:“你也是我见过的天下最好的姑娘。” 岳添翎却忽然抬起头来,小心的挣出他的怀抱,好像很是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似嗔似怒的道:“干嘛学人家说话!” 可爱调皮的模样逗乐了正温柔的凝视着她的津平珮笙。 添翎见他笑了,自己也跟着莫名奇妙的笑了起来,两个人欢快的笑声穿过了树林,飘去了山间,飞去了云端…… 小鸟似乎也被他们的欢快感染了,纷纷出来鸣唱,立在枝头,高傲如王。 “珮笙哥哥,你的手可以动了!”想起刚才津平珮笙的手曾无疑拂上她的后背,岳添翎惊叫出声。 津平珮笙也吃了一惊,吃惊着不知何时他的手已恢复知觉,更吃惊着尽管他已努力的不着痕迹,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就在他还吃着惊的时候,岳添翎却已捧起他的手,揉搓了两下,又呵了两口气在上面,笑道:“珮笙哥哥,是有知觉了吧?” 津平珮笙看着她的可爱行为,淡淡的笑容一点点自他如玉的面颊上化开,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都能准确找到翎儿的头发了,你说,它可是有知觉了?”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快乐的笑声萦绕于这不知名的山坡下,很久很久,才散了开去…… *** *** 卓然山庄 映景小筑 岳添翎卧房 “翎儿,你躺着歇会儿,昨夜也没怎么睡,好好补补眠。暗夜流香还绑在树上,夜长梦多,时间耽搁久了,恐生变故,我需要去处理一下。”津平珮笙一边给添翎掖着被角,一边轻柔的说道。掖好了被角,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珮笙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添翎一把抓住了他,同时也坐起了身子。看着他离开,不舍和依恋堵满了她的胸口。 津平珮笙转回身,看着她略显焦急的眼眸,随即扬起一抹冬日暖阳般的笑容,做到她身侧,轻声道:“会吹笛吗?” “可以算会。”对于笛子,虽不及古琴,古筝那样精通,但也能吹出个简单的调调。 津平珮笙凝眉,“什么叫‘可以算会’?” 岳添翎“噗哧”一笑,道:“那意思就是说我是个菜鸟吹手,勉强会吹,但吹得不怎么地……” 菜鸟吹手?津平珮笙愣了一下,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同添翎闲话,也就没再追问。 自袖中掏出那管通体天蓝的短笛,交到添翎手里,笑道:“翎儿,这个给你,想见我了,就吹吹它,我听到了,自然便会来的。”说完还揉了揉她的头。 岳添翎虽然接过了那短笛,嘴里应付的“哦”了一声,心里却是难以开怀,憋的死紧。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怎么会相信他这么荒唐的说法! 难道他不愿再见到她了?她有哪里让他讨厌了?为什么要编这种只能骗得到小孩子的低级谎话来骗她?想到这里岳添翎心中一片难过,胸口越发憋闷起来。 津平珮笙见面前的小人儿扁着嘴不说话,便已把她的心思猜出了几分,心里暗笑,却也不多做解释,轻轻的把她放倒,给她盖好被子,又看了此时已闭上眼的人儿几眼,转身便穿过窗子掠了出去。 他不知道,屋里的人儿,自他转身那刻就睁开了眼,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点一点化小,直至没了影踪,再不可寻。 五十一 他,为什么不愿意再见到她? 岳添翎执拗的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垂了垂隐隐有些胀痛的脑袋,不期然间,目光落在了门口。 看着冷冷清清没有人踪的门口,岳添翎忽地想起——回来这一路上,诺大的卓然山庄竟没看到半个人影儿,宛然便是一座空城! 怪不得总是觉得这气氛有些怪怪的! 人呢?都去了哪里?!! 莫非——莫非——卓然山庄出了什么事?! “糟了!” 大叫一声岳添翎一个翻身便自床上弹了起来,皮肉扯开的疼痛立马窜遍了全身,免不了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顾不得疼痛,岳添翎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子。岳添翎,你真是永远都是个麻烦,以前是岳家的麻烦,现在是卓然山庄的麻烦!你居然还可以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准备睡大觉,想着一个虽然很温柔但却只是刚认识的男人为什么不愿意再看见你?怎么就没想到这庄子里的人恐怕都正到处的寻着你呢! 掀开被子,穿上鞋子,咬着牙,忍着疼痛,岳添翎出了映景小筑向写意居走去。 *** *** 写意居 “翎儿,你到底在哪里?”低吟着,宇印沉轩握紧了双拳,指节已泛白,格格作响! 他发誓,如果翎儿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放过暗夜流香! 敢动翎儿,他的死期就不远了! “色魔轩……”略带试探颤颤巍巍却煞是好听的声音和着清晨微凉的风飘了过来。 宇印沉轩浑身一震! 那是……那是…… 他猛地转过身,一双充满惊喜的眸子瞬间便抓住了那个梅花树后正似乎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的人儿。 可是就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惊喜迅即灰飞烟灭! 转而被一种复杂得无法解析的感情替代! 有痛苦,有心疼,有怜惜,有恼怒,有悔恨,还有很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感……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就如同狂风暴雨中娇嫩的花瓣,摇摇欲坠,仿佛在下一刻便会凋零! 她的脸颊苍白如纸,她的樱唇无半分血色,她的衣衫褴褛破败,若干条口子翻出的布随着风正炫耀似的飘着,透过那破烂的衣衫可以看到那大大小小细细长长的伤痕,有的甚至可以看出曾有血丝渗出,此时早已经凝固成痂,细致的肌肤上一道道暗红深深灼伤了他的眼! 她……她一定是受了非人的折磨吧?!! 暗夜流香!那个禽兽!究竟对她都做了什么?!!!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他的翎儿…… 看来,看来,那家伙真的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 *** *** 色魔轩刚才的背影好可怕,为什么会感觉有那么浓重的杀气自他身体迸发出来?! 可是他的背影又是那么憔悴,不停的颤抖显示了他的混乱,他的紧张。 他怎么了? 这样的色魔轩是她所不认识的,竟让她有些莫名的害怕起来! “色魔轩……色魔轩……”她小心翼翼的叫出了口。不知他在生什么气,还是小心为妙。那样古怪着的脾气,搞不好这气可就发到她身上来了。 她看见他的身子剧烈颤抖了一下,看见他颤抖着转回身体,看见他转过身时双眸中寸土寸方都染着的惊喜,可是为什么在见到她之后全都变了,那样的眼神竟似装载了千万吨怎样卸也卸不去的沉痛! 岳添翎一下子蒙住,愣在那里,无法动弹。 下一刻,她弱小的身躯,已被搂入一个宽广温暖却剧烈颤抖着的怀抱。 岳添翎想抬起脸,可是他的手臂箍的她那样紧,她挣了几下都未能挣开!脸儿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没有半分空隙!就连呼吸也难…… 他的身子仍旧颤抖着,搂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一紧再紧,似乎要生生把她的腰折断!扣住她头的手轻轻抚摸,似在疼爱一件极为珍惜的宝贝…… 五十二 “呜……”无法张嘴说话的她,只好发出一声闷哼,表示抗议。 没想到这一声却让宇印沉轩更为激动,双臂的颤抖由接触着的肌肤清晰的传递给她。 她哪里会知道,她这一声闷哼被宇印沉轩误听成了正在极力忍着的小声哭泣。 他俯下头,噌着她的脖颈,将唇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翎儿,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有我在……恶梦……恶梦已经过去了,今后,没谁可以再伤害你半根汗毛!无论……无论……你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不要你,永远都不会撇下你,不会!没有谁敢瞧不起你!没有谁敢!”说到最后已有些像在嘶喊! 这边的岳添翎却似乎根本未听进去这番话,小妮子正趁着他颤抖的厉害的空档抓紧“机会”向外拔她快被贴扁了也快被他的体温烧伤了的可怜的小脸,就顾着用劲了,宇印沉轩的话,竟只有可怜的几个字入耳!哎呀,终于把脑袋拔出来了,可以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了! 爽啊!动了一下僵在他怀里许久已经很酸涩的脖子,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似乎正有一道火辣的目光盯着她,岳添翎停下摇转脖子的动作,一抬眸,随即便又对上了宇印沉轩沉痛之外又加了探寻的眸光。 对了! 色魔轩刚才好像嘀嘀咕咕叨叨念念的说了一大堆话……完了! 刚才就顾着拔她的脑袋了,完全没听啊,好像只隐约的听见什么“没有谁敢”。 天啊,惹谁也不要惹他啊。 他说话她都不听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要知道了,火山还不得爆发呀! 不行,得蒙混一下,想到这,岳添翎扯开一抹绝对无害的纯良笑容,心虚的道:“色魔轩,你刚才说什么‘没有谁敢’?我……我没太听清楚……”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糟了,冷汗直流!天啊,她可就听见这么一句,可别告诉她,她还听错了啊!过分的紧张直接的导致她淘气的心儿又开始撞她的胸腔,砰砰作响。 可是转而又一想,她还没怪他莫名奇妙的把她抱进怀呢!明明他有错在先,怎么弄得现在要她在这陪着小心来哄着这个无故“非礼”她的男人高兴?!看来她和色魔轩还真是相生相克,为什么一遇到他,事情总会变得混乱起来?! 意外地,宇印沉轩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发火什么的,却只是蹙紧眉头略带疑惑很轻很轻的吐出了一个字,“你……” 之前震撼到她的沉痛再次布满他的眼,岳添翎全身一震,轻声问道:“我……怎么?” “你……暗夜流香……”宇印沉轩嘴唇颤抖,眼神复杂,竟连说话也连不成句了。 原来他是在担心她! 忽地,岳添翎笑了开来,调皮的道:“可以放开我了,还吓了我一大跳,以为你怎么了呢?!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没事!” 说到这,岳添翎语气慢慢严肃了起来,低声道:“我还是以前的我,我还是那个完整的我,不用再担心了,色魔轩……” 宇印沉轩震惊的看着一脸严肃不似撒谎的她,紧箍的双臂也微微松了松。 岳添翎赶紧趁机逃离“包围”,转过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笑着说:“色魔轩,谢谢你的关心,叫大家也不要再找我了。我先回去补补眠。” “翎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宇印沉轩又低唤了声。 岳添翎却头也不回的朝他摆摆手,笑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不能对不起大哥的嘱托,对不对?放心,我明白,不会多想的。”说到这,忽然转回头,一脸笑嘻嘻的说道:“我不是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以后这种事不必再刻意提, 色魔轩和岳添翎就像黑夜和白昼永远都不会有交合点的。” 宇印沉轩僵在原地,他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她会没事,没想到却引来她这样一番话…… 他和她真的就如白昼和黑夜? 她,竟是这样想着的? 她不会自作多情? 那么,他这算什么?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一直以来,似乎自作多情的那一个都是他…… “嗯!”正出神间,听得岳添翎一声痛呼传来,他忙提步赶去。 走得近前,发现她正紧皱着眉头,下唇已被咬得发青甚至有些透明,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怎么了?”他抓住她得手臂,焦急的问。 “走路走的太猛,扯到身上的伤口了。”岳添翎忍着痛说。那些个细细小小的伤口还真是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一疼起来直要人命啊! “啊——”话声刚落,她人已腾空而起,又跌进了那个刚爬出来不久似乎还沾着她体味的怀抱。 “别叫,我只是送你回去。”焦急的语调隐了去,换上了不含半丝温度的口气。 看着宇印沉轩英俊的侧脸,岳添翎心底忽地一阵温暖,其实这个男人有时也蛮体贴的,尽管他总是在掩饰。 “色魔轩,你都改口叫我翎儿了,我好像也不应该再叫你色魔轩了。” “嗯,是不应该了。”表面上平静无波的声音,其实心里早已汹潮暗涌,不知她会改口叫他什么?他已经开始期盼了…… 五十三 “那么就叫轩哥哥吧,这样我也给自己一个可以说得过去允许你三番两次这样抱我的理由。做哥哥的抱了妹妹应该就不算愈礼了。”岳添翎好像很开心,不停的笑着。 轩哥哥,他喜欢她这样叫他,可是,这个理由…… 该死的丫头,到底要他拿她怎么办?! 正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岳添翎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抱着她的人早已是一脸铁青…… 再展情怀 月上柳梢 夜色渐浓 岳添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不过才一天的时间却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世纪,暗夜流香的面容模糊了,他的面容也模糊了…… 那个披洒着月光静静吹着一只蓝色短笛何其高雅着,乘着清风“飞来”掀起飘飘衣袂何其潇洒着,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擦脸何其温柔着,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雨何其细心着,以自己的手臂做她的睡枕何其体贴着的晃若仙人的男子真的存在过吗? 轻轻抚摸手中的蓝色短笛…… 蓝色短笛犹在,存在过的…… 可是为什么感觉那样虚渺,竟好似那一切都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 珮笙哥哥,我们真的曾经相识过吗? 缓缓坐起身,披上一件单衣,踏上置于床下的丝履,来到窗前,推开窗子,一抹月华涌了进来,洒满了一室,洒满了她的周身。 抚摸着蓝色短笛,月光下那蓝更为晶莹更为剔透,晃动一下,光华浮动,犹如有风吹过的潭水。 轻轻的将笛递至嘴边,岳添翎缓缓吹奏起来,并不是真的相信了这笛声能引来津平珮笙,只不过单单的想吹罢了。 忽地,一道白光闪过! 笛声“攸”地停止,岳添翎大惊之下,回过身去,只见她屋内那张红木圆桌旁正坐着一位一袭白衫,风采卓然,晃若仙人的男子! 天下除了津平珮笙,哪里还寻的着第二个这样的人来?! 岳添翎兀自愣在哪里,心里阵阵疑惑,这一定是在做梦吧? “翎儿,都不为我倒杯茶吗?”“梦境”开口讲话了。 岳添翎机械的应了一声“哦”后又机械的走过去为他倒了一杯茶。 “翎儿,你哪里有不舒服吗?”看着她眼神涣散毫无焦点,津平珮笙担心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该不会是昨晚被雨淋,染上了风寒吧。 “会烫!”岳添翎突地冒出这样一句。 这回换津平珮笙愣住! “珮笙哥哥,是你,你真的来了!这笛声真的把你唤来了!”岳添翎喜出望外。他的手是暖的,她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真的是珮笙哥哥来了。 津平珮笙轻啜一口茶,浅笑,道:“翎儿,你这个反应似乎来的迟了些。” 岳添翎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在他对面坐下问道:“暗夜流香处理好了吗?珮笙哥哥怎么会突然来?” “暗夜流香,我已经交给当地官府了,至于怎么会突然来,翎儿,方才你不是吹了笛子吗?我不是说了只要你吹笛我就会来。”说完又是浅笑。 “珮笙哥哥,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儿哄,好不好,怎么可能是听了笛声来的,你又不是长了顺风耳,就算长了顺风耳,也不可能刚听到笛声就来到了呀?”岳添翎垂头低语,好似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 “其实我早就来了。”津平珮笙低哑着嗓子,望着添翎的眸子溢满柔情! 没错,他是早就来了,匆忙将暗夜流香送到官府回了一趟住所为翎儿取了一些擦伤药,他便来了。 于是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一个一身华衣气宇非凡的男人,他是谁…… “早就来了?!”岳添翎很吃惊,“那么为什么不早些进来?” 津平珮笙笑道:“因为我在等你吹笛呀。” “不会吧?”岳添翎简直不敢相信津平珮笙竟是这样一个“可爱”的人,等她吹笛?! 津平珮笙看着她瞪大的双眼,心里苦笑,等她吹笛只是想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想他?他知道这个行为很傻却还是忍不住做了,看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奇怪起来,不管曾经他多么冷静。 “那个……一直照顾你的男人是谁?”他的声音极轻。本不想问的,本不想知道的,可是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一直照顾我的,哦,珮笙哥哥是说逼我喝药逼了整整两个时辰的那个人吗?” 津平珮笙微微颔首。 “呵呵,他是我结拜大哥尹英凡的好兄弟,叫做宇印沉轩。” “他……很关心你。” 五十四 “那是因为我大哥临走前把我托付给他了。”岳添翎笑着说,感觉到津平珮笙的目光里的探究和疑虑,忙又道:“珮笙哥哥,你不会以为他对我有什么吧?!” “他很关心你。”津平珮笙仍自说着这句话。 岳添翎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忙跑到他跟前,在他近侧坐定,有些焦急的解释着:“珮笙哥哥,我们真的没什么的,那家伙照顾我完全是为了我大哥,他自己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而且那个家伙还很自恋的警告过我叫我不要喜欢他,说什么他身边的蝴蝶很多了,”说到这,岳添翎忍不住仰面大翻白眼,如果那个家伙不那么自恋,可就好的多了。触到津平珮笙含笑却略带疑惑的眼眸,添翎马上接着又道:“况且那家伙痴情的不得了,一直都喜欢着一位叫做沈心清的姑娘,怎么可能对我有那份心思呢,珮笙哥哥,你真的想多了啦。” 她和色魔轩前不久还“势同水火”呢,他喜欢她,怎么可能? “是吗?”轻轻吐出两个字,津平珮笙定定的看着岳添翎。不对,那男人眼神中分明有着无法割舍的爱怜有着努力掩饰着的心疼,他看的出,那男人绝对是喜欢着翎儿的。 只是翎儿…… “珮笙哥哥,你不信?我说的可都是事实。”看着津平珮笙满眼的疑惑,岳添翎委屈极了。 津平珮笙自嘲的轻笑出声,心想他又何必管那么多呢,他知道翎儿并不喜欢那个男人不就行了吗?他又何必点开这层纸,为翎儿徒增苦恼呢? “珮笙哥哥,你笑的好奇怪。” “我是在笑,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津平珮笙收回飞离的神思,自怀中掏出一红一黄两个药瓶,递给添翎,道:“这红瓶里的是内服的,这黄瓶里的是外敷的,三天过后,翎儿的伤势便可痊愈。” 岳添翎接过药瓶,小脸塌了下来,又是药啊。 看出她的心思,津平珮笙笑道:“放心吧,这药是我亲手配的,用了特殊的药材,不苦。” “自己配的?”岳添翎瞪大眼睛,怎么配药他也会吗? 津平珮笙不由被她可爱的表情逗乐,道:“我是大夫。” “大夫?”岳添翎的表情更夸张了,哇塞,珮笙哥哥还真是“全能”,什么都会呀! “我不像吗?” “像!”岳添翎讨好似的说。 “珮笙哥哥……” “……” “……” 夜,在两个人的闲聊中在一点一点逝去…… *** *** 看着已然趴在桌上睡着的添翎,一抹幸福的笑容自津平珮笙的嘴角化开,如果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听她说话,该有多好。 轻抱起添翎,再把她轻放到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津平珮笙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侧看着她熟睡的容颜,良久,良久…… 津平珮笙走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听到门板合上的声音,床上的人儿睁开了一双灵活闪动的大眼。 他抱她上床时,虽然他很小心,动作很轻,但她还是醒了。 他给她盖被子,给她掖严被角,她都知道,她也知道他注视了她很久…… 都是因为他的注视,害得她心跳乱了节拍,害得她脸儿如同火烧,害得她此刻失眠无论怎么努力就是个睡不着…… 她是怎么了,早上舍不得他离开,晚上盼着他来,他来了又兴奋地拉着他说了那么久的话,他看她就会害她心跳紊乱,难道——难道——她竟是喜欢上他了吗?如若不是喜欢,心情怎么会这么乱呢,怎么会狂喜会激动会不知所措会有幸福的感觉? 翻坐而起,岳添翎垂了一下自己的头,暗想,岳添翎,是不是太快了,你才见过他两面而已,就喜欢上人家了?可是,那样温柔俊逸如同仙人的男人,寻常女孩见了,都是无法抗拒的吧,你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普通少女,见了那样的男人会喜欢,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想到这,一直乱成麻团的心突然间便舒坦了,身子向后一仰,摔回那张柔软的绣床上,轻闭上眼,脑中又浮起他白衣飘飘的身影…… 珮笙哥哥,他也会喜欢她吗? 他看她那样久,是因为心里也喜欢着她吗? 带着两个恼人的问题,岳添翎终于步入了梦乡。 梦中她和津平珮笙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五十五 翌日清晨,添翎早早的就爬了起来,不知今天珮笙哥哥会不会来,如果他来了,她还在睡觉,那可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刚刚梳好妆,就听得门外扬起一个好听的男性嗓音,“今天心情好,居然这么有耐心的梳妆。”居然在那摆弄了那么久的头发,太奇怪了,这丫头平日里那发式简单得可是连他都看不过去。 “珮……”一心以为是津平珮笙来了的岳添翎欢快的自椅子上一跃而起,“轩……轩哥哥。”见到是宇印沉轩,岳添翎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失望的又坐回椅子上,懒懒的道:“轩哥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边的宇印沉轩却已是怒气与酸意齐并昂扬,她刚才喊的是谁?! 她在盼着什么人?!为什么见到他,会现出那样失望的表情?他讨厌极了那个表情! “你在盼着什么人吗?”忍着火气,他努力的要自己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他要听她的回答! 岳添翎马上心虚起来,她可不想让宇印沉轩知道珮笙哥哥,如果让他知道她不过就见了珮笙哥哥两次面就喜欢上人家了,那还不被他给笑死! “没有,怎么会?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盛景皇朝我也就认识这么几个人,我能盼谁呀?”岳添翎极俏眼四下乱晃正强装镇定。 “可是你见到我不是很失望吗?”宇印沉轩的脸已经很阴沉了。 岳添翎心更虚了。完了!居然被他看出来了!刚才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添翎姑娘……呃……主子!”门口响起雷霆镜云的声音。 “啊!镜云哥哥,对了,到了练功的时候了,轩哥哥,我先走了!”岳添翎说完逃也似的就像门外奔去,却没想到刚走到门边就被宇印沉轩拽着胳膊硬是给拉了回来。 岳添翎瞬时气苦的垂下了脸。 “今天不用练功了。有伤在身,养伤要紧。”宇印沉轩眼神瞬间柔情似水。 岳添翎给弄得一愣一愣的,这家伙变脸总是比云彩变形还快! “镜云,这三天内都不用过来叫她练功了。”宇印沉轩冲门口的雷霆镜云吩咐了一声。 接着又朝门口一个摆手,便见绿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一股子中药味立时溢满了整间屋子。 岳添翎小脸立马皱成一团,努力的想拽出自己的胳膊,完了,又要被他悲惨的灌药了! “我不喝!”岳添翎大叫! 宇印沉轩紧皱起眉毛,语气不善的道:“昨天折腾了那许久,最后不也还是喝了?又不是没喝过,还这么怕吗?” “可是昨天那个苦又不能算上今天的份儿,今天再喝不还是个苦!我不要!拿走!”岳添翎躲闪着宇印沉轩已端在手里的药碗。还是珮笙哥哥的药好,非但不苦,还很清凉,吃完,胃都舒服!可是偏偏又不能告诉眼前这个家伙! “难道要我喂你,你才肯喝。”宇印沉轩的眉头越凝越紧,语气里透着威胁。 “如果你肯喂,我就喝!”岳添翎挑衅的看向宇印沉轩!她就不信这个头发都要别人来梳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会放下身份喂她吃药! 轻叹了口气,宇印沉轩把岳添翎“拎”到一旁的红木圆凳上,按她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旁边的凳上,用勺舀了一点药,吹了吹,递到添翎嘴边,无奈的道:“这样总该吃了吧。”说话间那眼神中传递出来的竟有那么一丝丝宠溺! 岳添翎愣愣的眼睛狂眨,这家伙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这两天,怎么跟换了个人儿似的?! 想到这,岳添翎竟然一阵子恐惧!她还是比较习惯以前的那个他! 看着他那已经递到嘴前的药勺,岳添翎心一横,接过药勺,又抢了药碗,然后将勺里的药也倒到碗里,津着鼻子,皱着脸,大口大口咕咚咕咚的就向肚子里灌,大有盛夏炎热难耐时在喝清凉爽口的深井水的架势。是药三分毒,岳添翎暗暗叫苦,她这吃了双份的药,真是可怜了她脆弱的免疫系统要接受这么猛烈的“攻击”! 这边的宇印沉轩脸色却更阴沉了,这算什么,在嫌他吗?难道连他喂药,她都不屑?她说他们就是黑夜与白昼,竟是在暗示他什么吗?想到这里,他一把抓住添翎的手臂,冲口而出,“你不能这样!” 岳添翎这会儿刚吃完药,要把那药碗自嘴边拿开,遭受宇印沉轩这一突来的动作,她的手一个颤抖,那碗一晃便就滑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很是悲壮干脆的“牺牲”了!碎裂成片。 “轩哥哥……你……你干嘛?”他幽黑的双眸中载着愤怒载着伤痛似在嘶吼!这个样子的他……太奇怪了。 看着添翎清澈无杂疑惑又有些害怕闪动着的水眸,宇印沉轩忽地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他能说些什么呢,是啊,他能说些什么呢,他和她本来就什么关系都不是,他们从不曾有过什么,她有权利不喜欢他,他有什么理由来质问她?! “没什么……”声音低了下来,宇印沉轩松开狠抓着添翎手臂的手,转身便扬长而去。走至门外传来他已经平静无波的声音,“有伤在身就别到处乱跑了,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边的添翎却已愣了。 色魔轩比以往更不正常了,这是她愣了半刻得出的结论。 短暂的爱(上) 黄昏的阳光格外温暖,岳添翎坐在映景小筑二楼的窗子前,手托着腮,望着远处的风景,心里一片低落。 珮笙哥哥,他不会来了吗? 她已经等了整整一天了。 拿出那管别在腰间的通体蓝透晶莹泛着光亮的短笛,岳添翎忍不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自怜的笑了,岳添翎,看来你还真是单相思的命呢,英浩哥哥不喜欢你,珮笙哥哥好像也不喜欢你,你真的就那么差劲吗,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喜欢你? “翎儿。”她的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 是幻觉吗? 岳添翎,你真是太没出息了,居然想着人家都出现幻听了! 岳添翎忙着自己笑话自己。 “翎儿。”又是一声轻唤。 岳添翎一惊,竟……竟不是幻听吗?猛地回过头,雪一样的白色衣衫,玉一样莹润的面庞,春一样温暖的笑容,仙一样的风采…… 不正是津平珮笙来了?! 五十六 眼眶一湿,鼻子微酸,下一秒,她人便已冲进他的怀内,双臂环上他的腰,脸儿不管不顾的噌着他的胸膛,哽咽道:“怎么现在才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珮笙哥哥了……” 说完两行清泪便已滑了下来,很快便打湿了津平珮笙的衣衫。她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失控,为什么会哭,也不知为何只见了他两回面便已经如此喜欢他才不过一天不见就如此心焦难耐,她只知道此刻她什么都不想顾,只想真真实实的感受他! 津平珮笙身子微微颤抖,为着突然闯进他怀中的人儿…… 轻抚着添翎的背,津平珮笙柔声担心的说着:“我这不是来了吗?不要再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岳添翎却更加抱紧了他! 嘴里喃喃的一遍一遍的叫着:“珮笙哥哥……” 津平珮笙心里一酸,终于抑制不住拥抱她的冲动,也拥紧了她! “翎儿,我来了,真的来了。”都怪他不好, 他该早些来看她的, 是他惹哭了她! “嗯,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珮笙哥哥,你不要动,让我任性一会儿,让我象这样抱着你哭一会儿就好。” 怀中的人儿哭得更凶了。 “翎儿,以后,只要有我在的时候,就不要再见着你哭,我要你……我要你开开心心的。因为我喜欢,喜欢笑着的翎儿。”津平珮笙低哑着嗓子说着,她的泪水湿了他的衣襟,浸入了他的皮肤,狠狠的烫伤了他的心! 说完,津平珮笙将她拥的更紧! 翎儿只能是欢笑着的…… *** *** “真的吗?珮笙哥哥,你要教我功夫哦!”岳添翎高兴的抓着津平珮笙的袖子,不敢置信的问着。 “嗯,你的功夫太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不在的时候,会不放心。所以便寻了一位朋友,请她来教你,她也答应了。”津平珮笙凝望着眼前雀跃着的人儿,眼里温柔得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为什么要找人?珮笙哥哥,你教我不就好了吗?”岳添翎扁起了嘴,还以为他会亲自教她呢,这可倒好,也不知把她抛给谁家那谁谁谁了。 津平珮笙捉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的功夫,不适宜女孩子来学,即使教给你,恐怕你也学不来。我这位朋友,她本身就是一位姑娘,所学的也是适合你们女孩子学的功夫,要她来教你会比我来教好的多。” “那么不用了,我现在正和一位叫做仙云若雨的姑娘学着武功呢。”岳添翎刚想开口说出这句话推掉那个“谁家谁谁谁”,却不期然撞上津平珮笙温柔如梦的目光,于是硬生生的愣是把这句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她不舍得拒绝津平珮笙的一番心思。 “那么好吧。”岳添翎抽出她的手,低低的应了一句。尽管她努力高兴,可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如果既可以练功,又可以和珮笙哥哥在一起就好了。 “翎儿练功,我会陪在身边的。”看着她几乎要皱成一团的小脸,津平珮笙捉回她抽出去的手,轻笑着说道,眼里话里都尽显温柔。 “那样就太好了,早就说过,珮笙哥哥是天下最好的人了!”岳添翎开心的自凳上弹起来。 把玩着垂在肩上的一缕青丝,脸上心里都是喜悦幸福的添翎走到了窗子边,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一手抓住了窗棂,心里默默说着:“珮笙哥哥,你不知道,我多想天天都能见到你。” 一双大手自后面环上了她的腰,她的后背随即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一个下巴轻轻抵在了她的头顶,津平珮笙温柔的声音响在耳侧,“这样站在风中,会着凉。” 岳添翎双颊一阵燥热,心儿乱跳,身子忽地紧绷在一起,全身的血液也似乎都凝结了。 她大脑突然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应! 望向夜空,怎么,连眼前的明月也害起羞,遮住了脸儿吗? 不然,为什么她竟然看不清它了呢? 岳添翎,这也是个梦境吗? 仙一样美好的男子会喜欢你吗……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当岳添翎看到津平珮笙给她找的师父时,她和对面的“师父”一起露出了“原来是你”的表情。 无巧不成书,这津平珮笙给她找的师父正是已经教了添翎两月功夫的仙云若雨。 “翎儿,若雨,你们认识?”一旁的津平珮笙有些惊。 仙云若雨和岳添翎同时转头望向津平珮笙,同时笑道:“早就认识了。” “我已和仙云姐姐学了两个月的武功。”添翎笑道。 津平珮笙也笑了开来,“这样就更好了,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你们两个会不会相处不来。” 仙云若雨和添翎听完了,齐笑,几乎同时道: “我把仙云姐姐当亲姐姐一样看的。” “我一直都拿翎儿当亲妹妹一样待的” 津平珮笙笑道:“你们两个倒是很有默契,如今看来我像个多余的。” 两人听了互看一眼,又一齐看向津平珮笙,看着看着,一个忍不住,三个人一起笑了。 五十七 “翎儿是个练武奇才。”仙云若雨一边饮着津平珮笙递过来的茶一边说道。 津平珮笙凝望着正努力练剑的人儿,淡笑,道:“何以见得?” “津平大哥何曾见过谁没有半点底子,两个月就可以把剑法练到这样的?” 津平珮笙仍旧淡笑着,道:“是未曾见过。” “翎儿的领悟力极高,再加上她那骨骼似乎根本就是为了练武所生,也难怪她会学的如此之快。如果她能得高人指点,将来必成大气。再学个两年,江湖中恐怕没有谁能压得下她。” “可是,我并不希望她把武功学的有多好,只需会些防身的功夫便好了。她那样的女孩子,江湖中的纷争不适合她。”津平珮笙一双眸子随着添翎闪动,满眼的深情。 把这一切收在眼底,看看津平珮笙,又看看远处的添翎,仙云若雨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光芒,嘴角轻勾,道:“还以为这世上不会有哪个姑娘能如得了津平大哥的眼,却不曾想,不过几天未见,翎儿这丫头就已经俘获了津平大哥的心,看来这江湖上,不知又有多少少女要伤心了。” 津平珮笙脸微红,喃喃道:“我喜欢她,那是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岳添翎,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岳添翎,我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姑娘。” 仙云若雨道:“那么,津平大哥,你可要保护好了翎儿。津平珮笙有了心上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那些个倾慕你的女子如果知道你喜欢了谁恐怕就是把江湖翻过来也会揪出那人来。翎儿的那点功夫,根本就没有能力来应付她们。” 津平珮笙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眼神突地坚毅起来,“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翎儿的,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她。” 仙云若雨惊道:“翎儿这丫头果然厉害,津平大哥这池如镜春水也让她给吹皱了。以前的津平大哥,就是山倒了海枯了,我想你的眉毛也不会皱一下,现在却是只要听到翎儿的事,就会如此紧张。津平大哥,自今往后,你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弱点的玉面神医了。翎儿,就是你的那个致命弱点。” 津平珮笙嘴角微微上扬,道:“有这个弱点,我心甘如宜。”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又转向仙云若雨道:“若雨,你和以往也是大不相同了。” 仙云若雨疑惑的问:“有吗?” 津平珮笙拿起茶壶,边倒着茶边道:“以前的你似是封冻了千年的寒冰,目光如冰,话语如冰,从不会笑,至少,我从未见你笑过,而今日,你却已笑了有几次。”放下茶壶,津平珮笙神色凝重起来,一双眸子凝在了仙云若雨的脸上。“你,已经能够忘记他了吗?” 听到津平珮笙提到一个“他”字,仙云若雨身子猛地一震,丝丝屡屡的哀伤忧愁又欺上了她的眼梢眉角,低喃着:“怎么会……怎么会……我想我这一辈子也是无法忘了他的了。” 抬头触到津平珮笙担心的眼眸,仙云若雨故作释然,道:“津平大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忘不了未必不好,对他的思念,对他的回忆,如今是我生活唯一的快乐。”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还是慢慢的低了下去。 津平珮笙将新倒好的一杯茶送到仙云若雨面前,道:“或许,以前还不能理解你的心情,如今却已能深刻领会到那种痛苦,倘若,哪天要我迫不得已离开翎儿,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若雨,你很坚强。” *** *** 不早不晚的,远处的添翎此时恰巧正看向她们,身子不由得就是剧烈一颤! 珮笙哥哥在握仙云姐姐的手! 津平珮笙和仙云若雨所用的茶杯本就是木制的,和肌肤颜色甚像,距离又远,在加上角度问题,在添翎这看来,津平珮笙送茶杯到仙云若雨手侧这个动作就是在握仙云若雨的手! 岳添翎顿时心痛如绞,胸口憋闷难耐,马上转过头来,愈加卖力的舞起剑来! 眼花,眼花,一定是眼花! 她看错了,她看错了,她一定看错了! 珮笙哥哥是喜欢着她的,那晚,他还拥抱了她,她们一起看月亮,他对她是那样细心着的呵护,他一定是喜欢着她的,是喜欢,是喜欢…… *** *** 仙云若雨苦笑,道:“不坚强又能怎样呢?我再怎样也无法和命运抗争,我的人生自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了是悲剧。翎儿说过,哭着面对生活,很累。动眼睛动鼻子动嘴,还要喝水补充水分动肚子,擦眼泪又要动手,很麻烦的一件事,笑着面对生活,却只用扯扯嘴角,什么也不用干,岂不是省事的多?她还说,本能选择简简单单笑着来面对生活却还要‘大费周章’的哭着去面对生活的人,都是傻瓜,她说这一辈子她都不要做傻瓜。没有那个力气,也不想有那个力气。她说希望我也不要做傻瓜,不愉快的就把它尘封起来,人是给自己活的,生活是向前走的,眼泪是应该保存在肚子里的,笑容才是该释放出来的。呵呵,”仙云若雨凄然一笑,“我也想做到这样,可是却怎么样也没办法完全做到,那段记忆,我根本无力尘封。” 津平珮笙却早已愣在那了,这样的话,竟然是翎儿说出来的吗?虽然有它的不合情理幼稚之处,但也看的出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他眼中的她,是单纯着如同一张白纸,快乐着如同空中飞翔的鸟儿的,这样的翎儿竟也经历过什么伤心事吗? “她……”津平珮笙忍不住问出了口,声音已低哑。 “我也不知道,她并不曾和我详细说过,只知道是一个叫做尹英浩的男人。也许,她真的将那段伤心的往事尘封了。” “是这样的吗?”津平珮笙望向远处练着剑的人儿,心里一片柔软,缓缓有疼痛化开。 以后,他断然不会再让她伤心! 风吹叶落,一片柳叶幽幽然飘到了仙云若雨的发侧,挂在了她的鬓发上。 津平珮笙见她仍低垂着头,眉中眼中都是忧伤,显是又在回想着往事,也不想打扰于她,于是伸出手去为他拂下了那片落叶。 仙云若雨似乎也根本未注意到津平珮笙的动作,兀自低着头,眼里的泪水越聚越多,不大一刻儿,终于忍不住还是低低哭了起来。 五十八 津平珮笙走过去,一手轻放在她肩头上,道:“不要太伤心了。” 这一幕又正好落在了远处正拿眼角向这边观望的岳添翎眼里。 珮笙哥哥理仙云姐姐的鬓发,他的手可以放上她的肩膀…… 两个人竟然已经如此亲密…… 剑,不知不觉中便自她的手中滑了出去,“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忘记了去拣,就那样呆呆的望着津平珮笙和仙云若雨。 果然又是错觉吗?又自作多情了一回吗? 珮笙哥哥喜欢的是仙云姐姐,不是你,不是你…… 他对你温柔,你就觉得他是喜欢你? 那么英浩哥哥对你不也是这样温柔着的吗? 可是,他,喜欢你吗?不喜欢! 岳添翎,你还真是笨啊,有过一次教训,居然还可以这样? 人家对你温柔一点,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以为人家也在喜欢你! 那晚,他拥抱你了,苦笑,英浩哥哥不也是总会抱着你看星星的吗? 可是,那是因为喜欢吗? 不是! 他把你当女儿! 那么一个“父亲”拥抱他的女儿又有什么错! 也许,珮笙哥哥也是把你当妹妹的吧,他对你的拥抱也只是一个哥哥对妹妹很单纯的拥抱罢了! 或许,那个拥抱就只是为了给你挡风,因为他是那样一个温柔体贴着的人。 然这一切居然都被你愚蠢的拿来做了他也喜欢你的“证据”! 仙云姐姐和珮笙哥哥,这样不是很好吗? 两个武功都超棒,两个都长得那样好看,两个都是行走江湖的侠者,两个都像神仙一样,怎样看怎样配呢。 一对璧人,神仙眷属! 他们都是你的恩人,如果他们两情相悦,如果他们能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你难道不应该为他们感到开心吗? 如果珮笙哥哥可以抚平仙云姐姐心里的伤痛,你有什么理由还存有争取珮笙哥哥的心?! 岳添翎,别傻了,也不要再执着下去,爱得太执着,到最后就是悲剧,有时候,放手,就是幸福,就是圆满。 剑,落地。 金属碰击青石的“咣啷”声,虽不甚大,距离也远,但是以津平珮笙和仙云若雨的武学修为又怎会听不到?! 吃惊之余,两人同时向岳添翎望去,却见微风中她的身子瑟瑟发抖,一袭水蓝色衣衫随风轻舞,称的她纤瘦的身躯更为柔弱,她就那样一直呆愣愣的看着他们,也不知被什么攫取了心神,竟好似完全忘却了那跌落在地的剑一般! 眉头一紧,放下手中的茶杯,一个纵身,津平珮笙飞速掠至添翎身侧,双手握上她的肩,担忧的问:“翎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累了吗?” 微抬眼帘,看着一脸担忧满眼柔情的津平珮笙,岳添翎胸腔里,各种知名的不知名的滋味都绞在了一起,早已不辩不出那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忍不住身子一颤,鼻子一酸,眼眶一湿,这眼泪眼看着就要向下流。 “没……没什么。”岳添翎努力忍着眼中已经圈不住的泪水。 “定是累了,坐下来,歇会儿吧,不用这样拼命。”看着她额头沁出的薄汗,苍白的脸色,颤抖着的身体,津平珮笙一阵子说不出的心疼,提起袖管便要为她擦汗。 看着他已抬起准备为她擦汗的手臂,岳添翎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顷刻间爆发喷涌,一下子就泄了出来。 她慌忙转过身去,避开了他的手臂,也躲开了他温柔的眼,她不能让他看到她哭了,她不知该如何跟他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天,千万不要让她面对那种状况…… “珮笙哥哥,我身体突然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丢下一句话,岳添翎慌忙逃跑。 “翎儿——”津平珮笙提气便要去追,却在这时,身后突地传来“嘤咛”一声痛苦的呻吟,回头看去,这才发现方才随后跟来的仙云若雨已痛的弯下了腰去,眉毛都皱到了一起,唇无血色,脸更是已经灰青! 津平珮笙紧张的问道:“毒发了吗?药在哪里?” 仙云若雨摇着头,虚弱的声音艰难的自她血色全无的唇中吐出:“师父……不知去了哪里,我已有一月没见着她,药……药用完了。” 津平珮笙闻言,立马抱起她向小楼走去,凝眉道:“看来只好由我来用内力先把这毒震下去。” “可是翎儿她……” 津平珮笙紧凝的脸上迅速飘过一抹担忧,半晌,道:“还是先震住若雨你的毒要紧!” *** *** 珮笙哥哥,求求你不要再对我这样好…… 我会舍不得你的温柔,我会很笨的一再产生错觉! 我已经决定了的,我想要你和仙云姐姐幸福的,请不要再对我好了,不要再来动摇我的心。 能看着你们幸福就好了,能看着你们幸福就好了…… 珮笙哥哥,仙云姐姐…… 珮笙哥哥,仙云姐姐…… 珮笙哥哥,仙云姐姐…… 五十九 心,好痛,为什么已经决定放手,为什么已经决定要开心的看着他们幸福,她还会这样心痛。 夜,来临了。 大地很快被拢入到一片无边的黑暗中,死一样的沉寂,一如岳添翎的心。 岳添翎漫无目的如同游魂一样在卓然山庄里晃着,晃着…… 脑中不停闪过两个人的身影,俊逸如仙的珮笙哥哥,清雅出尘的仙云姐姐。 “翎儿……”轻轻有些不确信的一声呼唤自头顶响起。 岳添翎机械的抬起眼帘,撞上宇印沉轩满是担忧的眼,随即咧开了嘴,干巴巴的笑了笑,痴痴的问着:“轩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宇印沉轩更为担忧了。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是写意居,你来了写意居,你都不知道吗?怎么还会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哦?是吗?”岳添翎呆滞的目光向周围扫了扫,果然是呢,真的是写意居,怎么走着走着竟会来了这里呢? 又咧开嘴傻笑了几声,“走错门了,这就回去。”说着拂开宇印沉轩按在她肩上的手臂,转身就向外走。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有什么不开心就不能同我讲讲吗?!”背后传来宇印沉轩明显愤怒着的声音。 岳添翎停住脚步,身子剧烈颤抖着,忽地回过头,猛地一头便扎进了宇印沉轩的怀里,眼泪瀑布一样的向下流着,“轩哥哥,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心疼的快要裂开了。我要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宇印沉轩颤抖着拥紧她,嘶哑着嗓子,道:“翎儿,你……” 岳添翎也抱紧他,“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不喜欢我,为什么总是在我误以为他喜欢我以后,再让我发现其实他是喜欢着别人的,我刚刚可以放下英浩哥哥,我刚刚可以展开胸怀再去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又要这么快的割断,轩哥哥,我好痛,真的好痛。” “他是谁?!!”宇印沉轩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听着她讲述对其他男人的爱恋,看着她的哭泣,此刻他已分不出心中那是怒意还是妒意。他只知道,他很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夺走翎儿的心可气,惹翎儿伤心就更可恨! 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不会! 岳添翎自顾自的哭着,没有回答宇印沉轩的话。 “他,是,谁?!!!”三个字就像是自牙缝里生生的给挤出来的! 岳添翎被他怒气翻腾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自他怀中抬起头来,睁开她一双迷蒙泪眼,却见月光下宇印沉轩额上已有根根青筋爆出! “告诉我,他是谁?是谁惹你这样伤心?”看着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显然有些被他吓到的添翎,宇印沉轩说不出的心疼,再也怒不起来,温柔的将她再度揽入怀内,大手轻轻的摩莎着她的后脑,压低了声音生怕吓坏了她轻轻说着。 岳添翎却似乎突然冷静了,哭声也止住了,淡淡仍带有些许鼻音的声音自她口中飘出:“不需要。轩哥哥如果是想帮我出气,那么不需要。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他,本来就是我一方面的单恋,他有什么错,他没有错。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勉强的,他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你去找他了又有何用呢?” “可是……” “没有可是,轩哥哥,谢谢你的关心,哭过之后,我已经好多了,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断掉了我人生中的第二段恋情,一个才不过几天的恋情。” 心中明明很痛,却还在逞强。听着她倔强又略带些赌气的话语,宇印沉轩又是一阵心疼,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忽地一紧,“翎儿,难受就接着哭,不要硬撑,哭过之后就彻底忘了他,忘了那个毫无眼光的男人!” 听后,怀中的人儿低低的笑出了声,抬起头,眨巴着无辜的眼,笑道:“轩哥哥,你不要担心了啦,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恋情,我没事的,六年的爱恋突然没了,那样的伤痛,我都走出来了,我还有什么挺不过去的。” “翎儿……”宇印沉轩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他宁愿她像方才那样躲在他怀里哭,这样子逞强的她更让他心痛。 “轩哥哥,对不起哦,弄脏了你的衣服。”岳添翎挣出宇印沉轩的怀抱,扯着自己的一角衣袖,去擦宇印沉轩的衣裳。轻笑着,道:“别的不多,这眼泪还蛮多的,居然湿了这么一大片。” 宇印沉轩一把抓住她擦着他前胸的手臂,布满担忧伤痛的眼狠狠的攫住她,“非要这样吗?你非要这样吗?像之前那样痛痛快快的哭不好吗?你这样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我?” “折磨你?”岳添翎颤巍巍的问出这三个字。 宇印沉轩放开她的手臂抓过她的手,压向自己的胸膛,目光如炬,炯炯望向她,“以为只有你会痛吗?摸摸这里,它也在痛!你痛,它就会痛!” 岳添翎慌忙抽出自己的手,躲闪着他灼人的目光,踉跄几步向后退着,一个转身,迅速向外跑去。 宇印沉轩提步就追。 岳添翎忽地回过头,单指指向他,大叫:“别跟来!”触到他担忧的眼眸,声音又低了下来,“轩哥哥,求你,求你别跟过来,我的脑子很乱,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说,别……别跟过来。”说完转头,纤瘦的身影很快便没入了黑暗中。 看着它一点一点变小的身影,宇印沉轩握紧了双拳,翎儿,你可以误以为别人喜欢你,却为什么独独看不到我的感情! 六十 映景小筑 “翎儿,你去了哪里?这么久不回来,我很担心。” 岳添翎刚刚合上房门,背后便响起一个温柔的嗓音。 心跳忽地落跳一拍,稳了稳心神,岳添翎转过头,笑道:“今晚夜色好,出去散散步而已。”说完若无其事的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笑着将茶盏递给随后跟来的津平珮笙。 津平珮笙接过茶盏,手掌沿着盏壁慢慢摩莎,一双淡眸探究的看向添翎。 此时,岳添翎已坐到一旁的圆凳上,抬眸触到他写满疑惑的眸子,笑道:“珮笙哥哥,干嘛这样盯着我看啊。” “翎儿,发生了什么事吗?”津平珮笙一双眸子凝在岳添翎脸上似乎可以直直看进她的心里去。 “没,我能发生什么事。”垂下眼睑避开两道灼人的目光,岳添翎极力镇定,压抑着惊慌。 “今天,你有些奇怪。” “珮笙哥哥,你多心了。我哪里有什么奇怪。对了,珮笙哥哥,你怎么会来?”岳添翎赶紧挑开这个烫嘴的话题。 “白天,你那样就跑掉了,我能不来吗?” 岳添翎摆出一副很抱歉的样子,低声道:“对不起哦,突然间肚子痛,赶着回来吃药。” “我是大夫,身子不舒服,做什么要急着跑,应该先让我瞧瞧的。” 岳添翎猛地一拍头,作幡然梦醒状,道:“对哦,我怎么忘了珮笙哥哥是个大夫,真是笨啊,还特地跑了回来。” “肚子经常会痛吗?把手给我,我来看看。” “不经常,不经常。”岳添翎慌忙摆手,“还是不要看了。” “翎儿,你在说谎。” “说谎?说什么谎?”岳添翎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装无辜。 “你根本不是肚子痛。” 触到津平珮笙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眸子,岳添翎咽了一口口水,心想她还真是找了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借口,在大夫面前称病,这不是自找拆穿嘛! 小脑袋飞速旋转,得赶紧找个可以蒙混过去得理由才好。 “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说?”津平珮笙又发话了。 岳添翎突地一个激灵,竟好似津平珮笙说的不是话,而是抛出了一个炸弹! “其实我是不好意思说啦。”岳添翎作脸红状,心里却在庆幸想到了这个主意。 “不好意思?” “今天庄子里据说要请一位,叫做什么,嗯,名字我给忘记了,总之是一位很有名很有名的大厨,据说连皇上要吃到他做的菜也难呢。卓然山庄居然把他请来了,珮笙哥哥,你说我能不赶回来吗?错过这一顿,可就没下一顿了。那大厨的手艺真是没得说。”岳添翎夸张的作出很回味的表情,遂又垂眉低首作害羞状,轻声道:“不告诉珮笙哥哥,是怕珮笙哥哥笑话我嘴馋。” “翎儿,你又说谎。白天你跑掉时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因为怕错过一顿美食的着急,你惊慌,你错乱,你无助,甚至有痛苦,有不可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翎儿,告诉我。” 岳添翎全身绷紧,克制不住的又颤抖起来。 她静静的站起身,静静的来到津平珮笙身侧,静静的以双手握住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黑长硬翘的睫毛上晶亮闪闪,波光莹莹,不一会儿,大颗的泪珠一颗一颗无声的向下坠落,闪着钻石的光芒,滑过她粉嫩的面颊,滴到她的两手之间,他的手心。 那泪滴到津平珮笙的手心,就犹如岩浆一样滚烫,灼伤了他的手,更灼烧伤了他的心,烧哑了他的嗓音,“翎儿……” “珮笙哥哥,”哭泣的人儿抢过话头,抬起水雾迷蒙,莹光流动的眼眸,痴痴的望着眼前俊逸如仙的男子,夹着鼻音,很轻很轻的说着:“不要再问我怎么了?一些伤心事,不过想起了一些伤心事,一些不想告诉珮笙哥哥的伤心事。”复又垂下头去,轻轻的用脸摩擦着他的手掌,“不要逼我……珮笙哥哥……不要逼我……如果……哪一天我想和珮笙哥哥说了……再和珮笙哥哥说,好吗?” 最后这一句“好吗”说得那样轻,就似天空中缓缓飘落的羽毛。 心,狠狠的抽在一起。 津平珮笙另一手也抚上岳添翎的脸庞,温柔的为她擦去纵横着的泪水,“不逼你,不逼你,只要你不哭,我,就不逼你。”声音一样很轻很轻。 伤心事? 不该惹她的,为什么他一定要追问? 因关心而急切,因急切而引来她这许多的泪水。 他还是欠了一层考虑。 六十一 岳添翎绽出一抹烟花般灿烂的笑容,激动的道:“就知道,天底下,珮笙哥哥是最好的人了。” 津平珮笙淡笑,宠溺的揉揉添翎的脑袋,心却抽的更紧了。 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比她的眼泪更能刺痛他的心!很痛! 之前的事他管不了,但是日后,只要有他在,就定不让她再伤心。 津平珮笙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岳添翎伤心。 “翎儿,睡吧,你累了,该休息了。”津平珮笙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温柔的说着。 “嗯。”岳添翎轻应了一声。 给她盖好被子,掖严被角,看着她合起的犹挂着泪光的眼眸,津平珮笙双手握紧,他一定要尽快让她彻底忘记以前的痛。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添翎睫毛上的泪光已然干涸。 津平珮笙仍旧坐在床侧,望着她熟睡的容颜,浅笑淡然。 他要走了,明天就起身回天下无悲城,只想在这离别的前一刻,多看她几眼,可以稍缓日后的思念。 “翎儿,家中有事,我恐怕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开心的等我回来,我要你笑着听我讲那句对你对我都很重要的话。”拿起她的小手,轻吻了一下,津平珮笙轻轻的吐出这句话。 说完依依不舍的又凝望了她几眼,轻声走到桌旁,吹灭了蜡烛,又轻轻的合起房门,离去了。 津平珮笙不知道,翎儿的伤心,是因为一个美丽的误会,如果知道,他一定会立刻解释,不会等到几年后。 津平珮笙不知道,他没有追问,反而是错,如果知道,他一定会追问下去。 津平珮笙不知道,他这一离开,就是错过,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离开。 房门轻合,床上的人儿,忽地睁开一双大眼,猛地就坐起身,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方才迷迷糊糊间那个轻柔的吻,真的发生过吗?“重要的话”,模模糊糊的,她听见了这四个字,珮笙哥哥有说过吗?有说过吗? 天啊,脑袋好沉,为什么她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时,津平珮笙含笑握着仙云若雨的手,津平珮笙含笑为她整理乱掉的鬓发的画面飞速的自添翎脑海划过,划过一遍,又划过一遍!忽然间,那画面转换成了刺耳的嘲笑声,嘲笑着她又一次的自作多情。 终于添翎受不了的大叫一声,仰面又跌回到床上去。 侧过身,双手抱紧了被子,身体蜷缩起来,忽地,她自嘲的笑了。 是个梦境吧,现在已是深夜,她睡了已有些时候,珮笙哥哥怎么可能还在?又怎么能跟她说了那话? 岳添翎,你还不死心吗?为什么做梦也会梦到温柔的他? 当断不断,只会更痛! 岳添翎,忘了吧,忘了吧,忘了那个俊逸如仙,温暖如春的男子,无谓执着,只会空惹愁怨,事情一旦捅破,三个人都不好过。 别了,从心动到现在,不过几日的爱恋。 别了,梦中的珮笙哥哥。 以后,珮笙哥哥就只是哥哥了…… 轩翎同游(上) 翌日 “小姐,你的眼睛怎么这样肿?”顾梦颜一跨进门槛看见顶着“核桃”眼皮慢腾腾穿着鞋子的岳添翎惊呼出声。 “颜儿,你的表情未免也太夸张了,眼睛肿了而已,昨晚没睡好。”岳添翎懒懒的说着。 顾梦颜端过一盆清水到她面前,放在雕花红木支架上,手里拿着一方帕子,伺候着岳添翎洗脸,又道:“小姐,昨晚,你去了哪里,那么晚都没回来,我都担心死了。” 岳添翎一边以清水轻拍着脸,一边笑问道:“颜儿,说谎可不是好行为哦!” “说谎?”顾梦颜不懂,询问的看向添翎。 岳添翎自她手中接过帕子,轻拭脸颊,笑道:“我回来时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还说担心?” 顾梦颜一跺脚,急道:“真是冤枉!我在房里等着小姐,也不知怎么等着等着,趴在那桌子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今早,到现在这脖子还痛呢。” “做什么不在我房里等?” “我怕你回来突然见到我吓到你呀,反正我的房间和小姐的房间挨着,只要你开了门,我就会听到的,就在自己的房里等喽,却不曾想睡着了。”说到这,脸儿不自然的红了。 岳添翎也不想再逗她,单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不用解释这么多啦,逗你玩的,我知道你关心我。以后晚回来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主仆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好听的男性嗓音自门口传来。 岳添翎及顾梦颜都是一惊,同时向门外望去。 朝阳的金色光辉下,一身华衣,一把浅碧色玉箫,一张俊绝的脸,一抹略带慵懒的笑容,一个不浅不深迷死人的酒窝,却是宇印沉轩来了。 “见过轩少爷。”顾梦颜福身行礼。 六十二 宇印沉轩微一抬手,示意她起来,一双眸子随即凝在岳添翎脸上,蕴着高深莫测的光。 心,剧烈的狂跳,岳添翎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惊慌之下转过脸躲闪他灼人的目光。 昨晚他那句奇怪的话飞速的自她脑海中飘过,“你痛,它就会痛。”。 她没听错吧,可是好像真的没听错,脑中的那段影像很清晰,可是那个家伙怎么会和她说这么暧昧不清的话? “在想什么?”熟悉的嗓音响在耳侧。 岳添翎一个哆嗦,抬眼间,宇印沉轩已经近在眼前了,一双幽深的黑眸直直看向了她眼里。 “没,没想什么。” 奇怪,干什么要这么害怕,她又没做错事。想到这,岳添翎偷偷的挺了挺腰杆。 “那么见我来了,便把脸转了过去,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平静无波的声音却让人闻之生寒。 “有吗?”杀手锏,装傻。 宇印沉轩也不追问,淡眸意味莫名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调向顾梦颜。 岳添翎看他转了目光,忙偷偷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常舒了一口气放松放松,这家伙脸一沉还真够吓人的。 “颜儿,给你家小姐好好的梳梳妆,今天我要带她出去走走。” “是,轩少爷。”顾梦颜微微福了一下身子,就过去拉岳添翎坐下。 岳添翎乖乖坐到梳妆台前,自铜镜中看到一直凝着眸子注视着这边的宇印沉轩,心儿又忍不住“扑通扑通”的乱跳,这家伙今天真是古怪的紧,大清早的跑来要干什么?哪有这个样子的看人法? 顾梦颜拿起麦色木梳,小心翼翼的给添翎梳着头发,自上至下,一点点梳顺,笑道:“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 “可是比不上颜儿的头发,颜儿的是又黑又亮又长,我的没你的长。” 顾梦颜“噗哧”一笑,“小姐,那算什么理由。您的头发早晚会长过颜儿的。您看您的头发长得这样快,比起前几日长了都有一寸了,不到明年,就一定长过颜儿了。到时,恐怕要把颜儿给羡慕死了。” 岳添翎也忍不住轻笑出声:“颜儿,难道你的头发是不长的?” 顾梦颜笑道:“长是长,可惜没有小姐的长得快,所以早晚还是要被小姐给超过去的。” 头发梳顺,顾梦颜笑问:“小姐梳什么发式?” 岳添翎回过头抢过梳子,笑道:“我自己来吧,你梳的发式太复杂也太精致,怕是没两个时辰就乱了,还是我自己梳的好,就算有大风吹也不惧。”说完转回头,刚想拢拢头发,手中的梳子就被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宇印沉轩给夺了去,又交回到顾梦颜手里,道:“颜儿,你给她梳,她自己梳的根本没法见人。她梳的那个头,你们两个走出去,别人一定说你是小姐,她是丫鬟。” 岳添翎忿忿转身,怒目瞪向他! 这个家伙干嘛没事来找她的茬啊,这些日子大家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怎么突然间又便会以前尖酸又好拽的死样子了! 看见已经久违的她生气的可爱模样,宇印沉轩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道:“最好听我的话,不然,你会后悔的。” 居然威胁她?! 哼!她偏不吃这套! “后悔?有意思,我为什么会后悔?”岳添翎挑衅的看向宇印沉轩。 宇印沉轩轻笑,道:“来了卓然山庄有些日子了,也只去过劲城还有附近的几个小镇,难道你就不想去其他地方走走吗?” 岳添翎立刻两眼放光,挑衅的气势顷刻间无影无踪,激动的抓住宇印沉轩的袖子,急切的问道:“难道轩哥哥要带我到什么其他地方去玩吗?” 宇印沉轩不语默认。 岳添翎赶紧又转回身去,端端正正在镜前做好,很没骨气的催起了顾梦颜,“颜儿,快,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梳,轩哥哥满意就行。”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顾梦颜低笑不语,专心给添翎弄起头发来。 *** *** 看着宇印沉轩自马厩中牵出一批枣红骏马,岳添翎抽紧了小脸,居然要骑马去,他忘记了她上次可是被马欺负的很惨吗? 想起上次摔得那样痛,岳添翎脊背就直冒冷汗,正要开口要求坐马车,嘴刚张开一半,身子却已腾空而起,一个慌神,人已稳稳落在了马背上,被宇印沉轩牢牢圈在了怀里。 “有我在,不会让你摔的。”说完有低低的笑声自头顶传来。 岳添翎气不过,这家伙又来笑她! 不行,一定要给她笑回来。笑回来,笑回来! 猛地一回身,空气顿时凝固! 本来已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就给噎了回去,嗓子结结实实的给梗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脸也火辣辣的燃烧着,就如同刚喝了一坛子的烈酒,身子也瞬间僵硬,绷紧了杵在那。 天啊,残忍的天啊,谁来告诉她这什么状况? 神啊,狠毒的神啊,为什么她和宇印沉轩两个之间总会出现这种尴尬的局面。 果然,人在应该扮绵羊的时候就是应该扮绵羊的,想做老虎是要付出代价的! 原来岳添翎这猛一转头,由于两人距离太近,又太突然,宇印沉轩没来的及躲开,她的额头不偏不倚刚刚好就撞在了他的唇上! 温温凉凉的唇此时仍贴在她的额上,她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木在那,装死人,干脆来了个毫无反应! 半晌。 宇印沉轩向后移了移,撤走了他的唇。 又半晌。 低低的笑声传来。 六十三 岳添翎霎时脸红赛番茄,迅速转过身,气恼的狠狠夹了一下马肚子! 混蛋家伙,被他占了便宜还要被他笑! 马儿吃痛,撒起蹄子飞奔起来,突然的冲力,使得毫无准备或者说根本不知该如何准备的岳添翎身子一个跌晃,就向下栽去! 尖叫一声,岳添翎认命的闭起眼睛,完了,看来惨剧又要再次上演了 ! 身子滑了一半,一只有力的手臂单手将她又捞了回来,同时那人另一手缰绳一扯,马儿便收住了不要命的飞奔跑法。 宇印沉轩略带恼怒的声音响起:“翎儿,你太莽撞了,如果真摔坏了哪里,怎么办?” 这边,惊魂未定的岳添翎兀自大口喘着气,缓和着那颗刚从惊吓中苏醒过的心,一听这话顿时火向上涌,没好气的就嘟囔出一句:“如果是珮笙哥哥,这个时候就一定不会这样!” “珮,笙,哥,哥,”宇印沉轩抓住添翎的一只手臂,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字贯出,“是谁?” 添翎赌气不语。 “惹你伤心的那个男人吗?即使他让你伤心,你还是觉得他好?!”犹如大海咆哮的声音。 宇印沉轩漆黑的瞳仁闪着狂怒,岳添翎哪里还记得生气,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头来! 可是又觉得很委屈,她觉得谁好,干他什么事啊!他的反应会不会太激烈些呀! “说话!”虽能看出在压抑怒气却还是冷的可怕的声音。 “没什么可说的。”岳添翎战战兢兢极低极低的吐出这几个字。 话声刚落,马已飞驰而去。 岳添翎身子一个后仰,一下子就贴到了宇印沉轩的胸膛上,好闻的淡淡青草香扑入她的口鼻,浓浓的男性气息近在身侧,顿时她心儿乱蹦,两颊飞红一片,忙坐正了身子。又要被他笑了! 她发誓以后绝不和他再乘同一匹马了。 即使她是个现代人,可是也还是很保守的,怎么可以这样和一个男人频频的“亲密”接触? 抬眼偷偷看向宇印沉轩,却见他脸板的跟领导干部似的,一脸的肃煞。 岳添翎马上识相的缩回脑袋,偷咽了口口水。 转念一想,又克制不住的自己偷偷生气。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生气也要这么久,再者说,他生的哪门子气,根本就不干他事嘛! 以前的宇印沉轩奇怪,现在的宇印沉轩更奇怪,哼,真是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奇怪着的人! 沉默。 依旧是沉默。 空气似乎也死掉了一样,耳中只有马蹄的踏踏声,静的有些怕人。 吞了几口口水,岳添翎大着胆子打破了熬人的沉默。 “那个……”岳添翎回过头,试探着很小声的说着,话刚说一半,触到他冰冷的眼眸,马上又转回头来。 叹气的声音,尽管很轻很轻,但是岳添翎还是可以确定那是叹气的声音。 叹气呀?! 掩嘴偷笑,原来这个自恋骄傲的家伙也会叹气? “今天,我们不要提他,好吗?” 语气一样很轻很轻,岳添翎简直被吓到,回过头以一种看怪物的眼光大量着宇印沉轩,脑袋无意识的点了点。 天,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先是叹了气,现在居然以商量的口吻在和她说话呀。 宇印沉轩一手扯缰绳,一手扶住她的小脑袋把她的小脸扭了回去,面无表情。 *** *** 清婉湖畔 杨柳依依 微风徐徐 花香阵阵。 一座小小的竹筏上端坐着两个人,男的朗眉星目,风度翩然,气宇轩昂;女的似皓月冰雪,婉约清秀,纤巧灵动。正是宇印沉轩和岳添翎。 湖水极静,静的让人感觉不到它的流动;湖水极清,清的似乎可以看到湖底;湖水极凉,即使人在筏上,也可感到那湿湿凉凉的清爽气息。 岳添翎眉头深锁着,望着湖面静静的出着神,似已沉醉在这如梦的美景中。 宇印沉轩坐在一边静静的吹着萧,一双眸子却没有离开添翎半刻,她的眼神让他心痛。 快乐天真的她不该有这样哀伤忧郁的一面。 一缕轻轻柔柔的笛音混着花儿的淡香湖水的清凉飘来,发着神的岳添翎身子猛地一紧,大惊之下,攸地便站起了身,循着笛音就望了过去! 不远处,一艘小巧精致的木船,粉色的纱帐随着风轻舞着,划过一道又一道柔和的波浪。 透过掀起的纱帘,可以看到里面的青玉矮几旁背对着她正坐着一位白衫男子,嘴边那管通体蓝色的短笛此时显得煞是耀眼! “珮笙哥哥……”岳添翎双肩颤抖,轻呼了一声。 很巧的,这个时候,那个人转过了身,距离不是甚远,所以,她看清了,然后,自嘲的笑了,不是津平珮笙,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轻轻坐下,脑中不禁浮现了那晚他于月下吹笛,衣袂翻飞,光华流动,犹如下凡嫡仙的绝美画面。 苦笑几声,不过几天的光景,感觉却似过了一千年,昨天还真真实实可已感觉到的珮笙哥哥,如今竟就好似一个梦境一样虚幻。 为什么她的感情路要这样不顺呢。 六十四 英浩哥哥,喜欢他喜欢了六年,一句父爱就让她无言以对,缩起脑袋躲进了龟壳,爬到古老偏僻的小镇去逃避一切,脆弱的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心伤。 幽幽叹口气,岳添翎看了看手腕上闪着紫色妖异光芒的“紫衣蝶梦”,苦笑连连。奇异的坠崖又奇异的被这个东西带来这个陌生的时空,本以为是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本以为可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在这里过她全新的生活。可谁又曾想生活的确是全新的,想要无忧无虑却是何其的一个难字。 几经挣扎她好不容易放开了对英浩哥哥几年的爱恋,好不容易在遇到他时能够再打开心怀,好不容易她的心再次有了甜蜜期盼的感觉,好不容易开始有了对幸福的等待,却没能想到这又是一场单恋,虽然短暂,虽然还未及深陷,痛意却犹在。 津平珮笙,那个俊逸如仙温柔似暖阳的男人,为何上天要安排她遇上他,为何要让她再受这第二次情伤。 将头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酸涩许久的眼眶终究是没能圈住那蓄势待发的泪水,热意沿着她的脸颊流淌着,很快便打湿了膝盖。 昨晚已经想好几日便要彻底忘记这短暂的心动的,昨晚便已想好以后便只把珮笙哥哥当哥哥的,昨晚便已想好今天起要笑着开心面对每一天的,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没法做到,为什么还是会不经意的就想起他,为什么想起他心就刀割一样的痛?! 箫声嘎然而止! 一只大手拽起添翎枕在脑下的胳膊迫得她一下子就抬起了埋于膝间的头! 一只大手拽起添翎枕在脑下的胳膊迫得她一下子就抬起了埋于膝间的头! 那满面的泪痕犹如一把把钢剑狠狠的刺入宇印沉轩的胸膛! 痛,怒,妒,气,全部泛滥开来,四处漾溢,迅速侵蚀了他整个胸腔,全身的血肉! “你在哭吗?你在想他吗?到现在,你还在为他心痛吗?!”他俊美的面庞已然扭曲,面部肌肉的剧烈抽动显示着他昂扬着的愤怒! 添翎的手臂被他抓的死紧! 痛意清晰的传遍全身! “放开!痛!”岳添翎没好气的大喊!这个人总是赶在她难过的时候发火,他有病啊! 漆黑的眸子喷射出更狂的怒意! 手非但没放开,反而掐的更紧! 岳添翎本来就一肚子苦闷,情绪憋了许久,宇印沉轩的这一举动无疑给了她一个爆发的触点! “放开!” “回答我!”生冷如冰的声音夹着深沉的痛,狂卷着的怒! 岳添翎攥紧拳,低头便向他的手臂咬去,用进了全力,直到咬得牙齿都痛了,似乎已经松动了掉了,她才肯松开! 宇印沉轩的华衣上留下了她清晰的齿痕! 他半声未哼,纹丝未动,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添翎,手仍固执的抓着她的手臂! 岳添翎忽然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很无力,干嘛要这样被他欺负呀! 委屈气恼全都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的就向下滑,赌气又可怜兮兮的说着:“我痛,我自痛我的,我哭,我也自哭我的,干你宇印大少爷什么事啊!我已经这么伤心了,你却还要在这胡发脾气!你这人难道就不懂得体贴一下别人吗?!” “体贴?我不懂体贴?”漆黑的瞳仁中有复杂的情感涌出,他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甚至不曾注意,他的指甲已掐入到添翎的皮肉里! 岳添翎被他布满伤痛懊恼的眼神摄住,僵在那,也忘记了痛,呆呆愣愣颇有些茫然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反常的男人! “我不懂体贴?我会带你来了这里?!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岳添翎本能的就问出了口,说完就掩住了嘴!她怎么还是这样藏不住话呢,就算不记得了也要装一下嘛!这下那家伙还不…… 偷偷拿眼瞟去,果然,宇印沉轩白玉一样光洁的面颊已然变成了暗淡恐怖的石灰色!甚至身子都颤抖了! 沉默。 “岳添翎,你好,你好……”半晌,他松开了她的手臂,站起了身子,转过身去。一句话轻飘飘的敲入了添翎的耳,却重重的击进了她的心房! 他的嗓子是沙哑的,他的声音是发颤的,他的牙齿是紧咬的…… “轩哥哥……”莫名的,见到他这个样子,添翎心底有沉重的痛意喷涌出来,横冲乱撞! “才一会儿的事情,你就可以忘记!看来我在你心里果然还不及他的万分之一,我不体贴,好,我不体贴,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现在就回去!”说着拿起搁置在一旁的桨,一点水面,竹筏便已向岸边驶去! “轩哥哥……”岳添翎又轻唤了声,看着他落寞的划桨的背影,愧疚鼓胀了她的心! 原来……原来他是想带她出来开心的,原来他所说的答应他的事,是指今天不要想起珮笙哥哥,原来他也是这样体贴的,原来他也可以这样细心…… 可是她却无视他的好意,恶言冲撞他,甚至毫不余余力的咬了他,他……一定很痛吧,可是,为什么要忍着…… 感动的泪水溢出眼眶,他那样高傲着的人似乎这时间根本没有什么事是他会放在心上的,今天却这样的关心了她,而她居然这样侮辱了他的好意。 宇印沉轩没有答话,只回给她一声略显凄然的冷笑。 “轩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岳添翎再也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宇印沉轩身侧,按住他握桨的手,“对……对不起”她的声音低低,认错态度诚恳。 宇印沉轩淡淡撇了她一眼,“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做错了什么?既然出来了,你也还是要想起他,还是要为他流泪,那么我们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回去。”那语气竟是云淡风清,方才的激动异常早已掩去。 “轩哥哥,谢谢你,你一番好意,我却……”岳添翎头越垂越低,眼看就要挂到胸前去了的时候,却忽地抬起了头,双手激动的抓住宇印沉轩的衣袖,两眼闪光,面容坚定,用发誓的语气说着:“轩哥哥,我保证自现在起今天内我都不要想起珮笙哥哥,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宇印沉轩仍旧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不发一言。 岳添翎沮丧的垂下了脑袋也慢慢松开了抓住他衣袖的手,静静的走回到一边,静静的坐下,又将头埋进了膝盖。 怎么突然感觉,有她的地方就会有不愉快,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让人讨厌的人了? “我……没有怪你。”压抑的声音自头顶灌下来。 他终究还是心疼她的,他终究还是做不到不理她的,哪怕只有一刻他也做不到,看到她颓丧的坐在那,他的心还是抽空了一样的疼…… 他知道她不爱她,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却已爱上了她,单方面存在的爱,注定了他不能寻找公平,她的喜,她的悲,她的笑颜,她的眼泪都会轻易的牵扯他的心,而他的一切她却似乎从未注意!他想要控制这种情感,却总是发现根本无能为力,他甚至为了不去想她而更为频繁的前往心荷榭,他天真的以为只要想着清儿也许就会忘了她,可是……可是……他居然发现,去的次数越多,清儿的面庞就越发模糊,而她的容颜却愈加鲜活。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何他会爱上她,为何她会闯进他的心,对他来说,至今也是个迷。 脚下的人儿肩膀抽搐着,不抬头,也不答话,竟好像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他俯身拉她的手臂,刚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她却一个转身便投入了他的胸怀! 拥着她温软的身体,嗅着她鬓发间的清香,宇印沉轩到口边的话一下子给吞了回去,身子僵硬着忍不住的颤抖着。 他的胸口一片灼烫,似有熊熊火焰燎过,正肆意的烧烤着他的肌肤! 很痛! 他知道那是她的泪,滚烫的犹如岩浆的泪水,一颗又一颗渗透他的衣衫,直直滴到他的心房上! 那眼泪似乎可以将他的心烧出一个窟窿! 六十五 “别哭了,你刚才还不是保证不要想起他。”到底还是对她的心疼超出了一切,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已经温柔得可以融化一切。 岳添翎抬起头,夹着重重的鼻音委屈的说着:“我不是为了珮笙哥哥哭的。” 宇印沉轩身子猛地一震! “我是在为轩哥哥哭。”岳添翎双手捧起宇印沉轩的手,泪光莹莹的大眼飘过祈求的光影,颤声道:“原谅我,好吗?我真的不是……啊——”话未说完她便已被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的下巴枕在他宽阔的肩上,没有干掉的泪仍旧向下躺着,犹挂着泪珠的睫毛上下煽动着,她频频眨眼,轩哥哥……他…… 他的身子在颤抖,他的手臂抱得她那样紧! “什么都不用说,我说过没有怪你,我……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怪你。”他的声音也颤抖着。 岳添翎向外扯了扯身子,他却固执的压制了她的不安份,一双手臂犹如铁箍一样死死的箍紧了她,不留她半分挣扎的空隙! “谢谢你,翎儿……”他的声音低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岳添翎的眼睛眨的更快,忍不住喃喃:“谢谢……” “谢谢你的泪水。”他的声音依旧低低。 “轩哥哥……”岳添翎有些迷茫了,这个宇印沉轩是她所不熟悉的,他这个样子的反应似乎…… “轩哥哥,放开我,这个样子,我很不舒服。”岳添翎终于找到一个借口脱离这个令人险些窒息的怀抱。 宇印沉轩闻言,这才松开她。拉起一角衣摆,为她拭着脸上残留的泪痕,嘴角轻勾,一抹淡笑应运而生,浅浅的酒窝浮出,煞是迷人,岳添翎为景所融,也扯开唇角,浅浅微笑。 风,温柔的吹着;云,自在的飘着;水,安静的流着;一切都是那样和谐而自然,就如两人相视的微笑。 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宇印沉轩复又拿起桨,点向水面。 岳添翎疑惑的问:“轩哥哥……” 宇印沉轩回她一个安抚的微笑,道:“要开心自然是要到热闹的地方,这座城,有条街,专在晚上开铺摆摊,听闻热闹,我想你应该也在这里坐乏了,更想去那里凑凑热热闹的吧。” 岳添翎会心微笑,轩哥哥如果总是这样温柔就好了。 晚上营业的街?说得怎么和现代的夜市似的,那可要一定要逛逛了。 古代的夜市,她来也。 想到这,心里忍不住一阵雀跃。 竹筏缓缓行驶着,由于两人刚才已驶至湖心,所以要划到岸边还需要一会子。 “轩哥哥,方才……方才……”想起一件事,岳添翎红着脸充满愧疚的吭吭哧哧的问出了口,“我那样用力咬了你,很痛吧,为什么你都不叫呢?” 没有回答。 沉寂。 半晌。 “当一个人心在痛的时候,其他的疼痛就都显得渺小。” 岳添翎浑身一震! 他怎么会说这个样子的话?! 心痛……为何他会…… 难道…… 不会!不会! 岳添翎猛摇脑袋,极力的想使自己的脑袋清醒起来! 岳添翎,可以傻一次,也可以傻第二次,但是不可以再傻第三次! 他清楚的“告诫”过不要以为他喜欢她,她亲眼目睹过他对沈心清的深情,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一定又是你的错觉! 心痛?他只说了心痛,有没说是为了你,或许是为了心清姑娘,也许他是像你想起珮笙哥哥一样,是想起了沈心清姑娘,所以心才会痛的,刚才根本就是巧合。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岳添翎,竟然又这样笨的蹦出这种想法,苦笑,你差一点又一次自作多情。 “轩哥哥,你很奇怪耶!”岳添翎跳起来,故作轻松的跑到他身侧,笑嘻嘻的说着。 “奇怪?” “你知不知道,最近你说了很多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误会的话?”宇印沉轩转头望向添翎,心里的一池静水,泛起来波纹层层。 “是哦!你再这样下去会让我误会你在喜欢我哦。”岳添翎语气调皮。 “我……”宇印沉轩语气一滞,她感觉到什么了吗?一双夹着复杂感情的眸子直直看到她眼睛深处。一句“本来就是在喜欢你”几乎就那样冲口说出,却在触到她纯净无杂的清澈眼眸的刹那,又给吞了回去。不该这个时候告诉她的,这个时候不合适,很不合适。再等等吧,别吓坏了她,要等她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没管宇印沉轩之后想说什么,岳添翎在他顿了一会儿之后,马上抢过了话头,“轩哥哥,说着玩的啦,你说过不要让我以为你喜欢我的,而且以你对心清姑娘的深情又怎会喜欢上我呢,我明白的。”说着岳添翎还去拉了他的手臂,顿了一下,笑道:“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做你身边的蝴蝶。”他是想再把那晚的话重复一遍吧,呵呵,这次有进步了呢,他似乎懂得想一下别人的感受了,居然没有像上次一样那么直接的就说出口。 宇印沉轩握桨的手骤然收紧! 永远都不会做他身边的蝴蝶! 什么意思?! 她明明有些感觉到了他的感情,却还在这里装傻?! 六十六 这句话算什么?!变着法的要告诉他,她不可能会喜欢他?! 忽然间,他很想扔开桨,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她,他要逼她把那句话收回去! 什么叫做永远都不会做他身边的蝴蝶!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可以生生世世都做他身边的美丽蝴蝶,他身边唯一的蝴蝶! 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那个样子只会把事情弄得更乱吧,只会让她离他更远,他要忍耐,现在还不适合,还不适合…… “轩哥哥!”旁边的人儿有说话了,语气有些雀跃,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 宇印沉轩淡笑看着她。 “我们这些日子相处的也很好了吧?”她的眼睛晶亮,睫毛忽闪忽闪。 “嗯。”宇印沉轩低应,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心底竟涌起莫名的忧虑,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么,不如我们也像我和大哥一样,干脆拜个靶子,作对义兄妹,可好?” “那么,不如我们也像我和大哥一样,干脆拜个把子,作对义兄妹,可好?” “不好!”宇印沉轩淡笑的脸刷地就拉了下来,瞬间便阴沉的可怕!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不好……”岳添翎被他这突来的变脸吓到,声音不由得就低了下去。 “我的妹妹已经很多了,不缺你一个!”很不客气的丢下一句话,宇印沉轩扭过脸去,然后便专心划起他的桨,不再理她! “不做就不做。”岳添翎嘟囔了一声,躲到旁边坐下,忿忿的自己在那生闷气!越想越是不爽!不缺她一个,那……那反正多她一个也不多嘛!干嘛那么大的反应啊!有她这个妹妹,难道还丢了他的脸不成?!又不要他负责她的米粮?!他怕个什么呀?! 他的妹妹已经很多了,哼!也不知是不是骗人的,她怎么就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妹妹?真是的,不想收她做妹妹就算了,还找了一个这样让人气恨的理由! 混蛋,如果他收了她做妹妹,她就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咣砀”一声,竹筏抵到了岸边。 宇印沉轩率先踏上岸去,向随后过来的添翎伸出手,添翎迟疑了一下,真想摔个脸子给他看看,居然嫌弃她做妹妹!转念一想,他今天一整天都在陪她,带她出来开心,本是一番好意,她实在不该破坏了这种难得的气氛,于是乖乖的递出了手,交到了他手上。 取了栓在湖畔一颗大树上的马儿,宇印沉轩抱起添翎,就要把她托上马去。岳添翎慌忙挣扎,叫道:“轩哥哥,现在距天黑,还有些功夫,不如我们散着步过去怎样,骑马很不舒服。”和他坐在一匹马上,气氛实在怪异,来的时候,她可是烧着一路的脸过来的,那滋味可不怎么好受,能少偿一会儿是一会儿。 宇印沉轩看着她惊惶失措的小脸,嘴角扬起一抹会意的浅笑,放下她来,拉起马儿,两人并肩缓缓向前走去…… *** *** 夜,来临了。 镜城内的向阳街上却正声浪滚滚,人群篡动,热闹非凡。 果然同现代的夜市差不多呢,吃的用的无所不有,只是照明的换成了各式各样的纸糊的灯笼。 那些灯笼做的都很讲究,都是莲花状的,灯罩的颜色调的极好,微粉淡白,煞是漂亮。 一盏盏粉白色连花灯排成行排成列,更为这条街市别添了一番风情。 在现代时,她也只逛过一回夜市,而且还只刚逛了一会儿,就被英浩哥哥给逮了回去,害她不能尽兴!今天倒可以在这古代的夜市好好的玩一玩。 “冰糖葫芦!”又有冰糖葫芦,岳添翎立马来了兴致! 看了宇印沉轩一眼,眼珠儿滴溜溜一转,小丫头又想整人了! 谁叫他不肯收她做妹妹的! 嘿嘿,偷偷奸笑两声,岳添翎正了正脸上的颜色,笑着却还努力装着一本正经,问道:“轩哥哥,今天既然是带我出来开心的,那么是不是,我的开心就是老大,所有事情都要从它?” 她的目光狡黠,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一阵凉风自宇印沉轩的脊背直窜而上,他知道这妮子又不知在打什么鬼注意了,俊眼微眯,嘴角轻勾,危险的看向添翎,转念又一想,如果她真能开心,那么,一切就随她去吧,反正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好。 下一刻,宇印沉轩便后悔了! 亏她做得出来! 原来宇印沉轩刚刚点头默允,岳添翎便飞速的跑去买了冰糖葫芦,站在那故意撒着娇似的冲着仍站在原地的他就喊了起来,“相公,人家拿不动,过来帮我啦。” 这一嗓子立时引来很多目光,买东西的卖东西的都纷纷向他们行来注目礼。 他无奈的踱过去,自她手中接过了冰糖葫芦,不是一根,而是整捧的冰糖葫芦! 宇印沉轩皱紧了眉头,略带责怪的嗔了她一眼。 六十七 可是想到她刚才似模似样的叫了他一声相公,心里又甜的似乎可以淌出蜜来,两片彩霞悄悄的爬上了他白玉似的面颊,如果将来他们可以像现在生活,他也是会很开心的。 岳添翎却扬起了小脑袋,很是理直气壮颇为高傲的说着:“你说的,我的开心是老大。”说完,转过身去,背起了小手,巡视一样的向前逛去。转过头来的一刹那,一个控制不住,她还是轻笑出了声音,一个一身华衣翩翩风度的俊郎公子却扛了一竿子的冰糖葫芦,那画面实在是既好笑又滑稽得很呢。再想到他的表情,岳添翎更是忍不住了,一个不注意,很是不雅的就喷笑出来,路上的人都奇怪的看向她,她立马闭起了嘴,撤出背在身后的手掩住了嘴巴。眼眸四扫,装模作样在看东西。实在忍不住,干脆就躲在手后面偷着乐,结果把自己弄成了皮笑肉不笑的滑稽样。众人看了一会儿,失了兴趣,相继撤走了目光。偷偷转回头,岳添翎迅速瞟了一眼身后的宇印沉轩,回过头来,回想起刚才他那面目表情,那说不清是嗔是怒是宠是气的表情,岳添翎忍不住再次喷笑。在她看来,这表情简直比起他拿着冰糖葫芦的模样还要可笑。 “好看的簪子,玉佩——”喧哗嘈杂中,一个中年大汗的嗓门分外嘹亮,“脱颖而出”。 岳添翎抬步迈了过去,看着那些发钗精巧的样式,玉佩细致的花纹,她小小吃了一惊,这古时候有些东西,真的是现代也没办法比拟的。以前大哥送她的首饰就已经让她感叹了一番古人的技艺,但当时她还以为因为尹英凡是个将军,贵族接触的东西自然是精致的,却不曾想这样的一个普通的摊子上的东西做工也都这么讲究。 “这个钗,收着,我要了。”出神间,身侧想起了熟悉的好听声音。 岳添翎望向他手中,那是一枚梅花状的银钗,昏黄的灯光下,暗银色的光彩流动,很是漂亮。 “轩哥哥,你要买钗?”尽管漂亮,她还是不懂一个大男人买钗做什么?如今心清姑娘又不在了。 “喜欢吗?” 岳添翎撑大眼,惊问道:“要买给我的吗?” “这里还有别的姑娘吗?” “那么买这个吧。”岳添翎自角落里,挑出一枝书卷装木钗,“我喜欢这个。” 宇印沉轩多少有些吃惊,怎么还有女孩子不喜欢这些金银玉石,竟喜欢木头的吗? 微笑,踱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侧低语:“你不会是在给我省钱吧。” 岳添翎大眼睛忽闪忽闪略有些吃惊的看看他,怎么这个家伙也有会打趣人的时候? 微微倾身,凑到他近前,低着声音说着:“我才没那么善良呢,你又不缺钱,我干吗给你省钱!那些金银的都太晃眼了,我不太喜欢明亮招摇的,比较喜欢清雅素净些的,这枝木钗就很好啊,而且带着也轻。那些重重的首饰会把我的脑子压笨!” 会把脑子压笨? 听后,宇印沉轩忍不住浅笑,也没多说什么,将那个银钗放了回去,付了买木钗的银子。 “轩哥哥,这个你买来带吧。似乎很佩你这身衣裳!”岳添翎拣起一块方形玉佩,拿到宇印沉轩的衣衫上就比划起来。谁知那本来看着还算莹润的玉佩一放到那身华衣上立马就变得暗淡无光,和他原先佩戴的玉比起来,简直就是乌鸦和天鹅的差别!岳添翎暗吐了下舌头,迅速撤回了那玉佩,刚想放回原位,却被一只大手给按住了,岳添翎疑惑的抬起头,却触到了宇印沉轩暗笑异常温暖的眼眸,“轩哥哥……”。“这个玉佩,收了吧,我要了。”没等她说完,宇印沉轩已率先付了款。看着他把玉收在了怀里,岳添翎忍不住又叫了一声“轩哥哥——”那玉比起他原来的,还及不上万分之一,他确定他想要吗? 触到她疑惑的眸子,宇印沉轩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漆黑的眸子里有复杂的感情,沉吟半晌,道:“我喜欢。” 岳添翎大眼睛仍旧忽闪忽闪,这个家伙,竟然会看上这样的货色! 一个时辰逝去了…… 岳添翎已经买了一大堆的东西,而且还都是些个小孩子玩的东西,风车,面具,风筝,甚至还有波浪鼓。这些个东西都被她一股脑的塞在宇印沉轩的怀里,好不容易找着一天可以好好整整他,她才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平素里,她可没少受他的气! “嘻嘻……哈哈……”两个女孩子欢快的笑声,传入添翎耳内,循声望去,果然又是两个将脸藏在扇子后,偷偷看着宇印沉轩窃窃私语的姑娘。岳添翎抿嘴偷笑,这一晚上,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遇见了有几回了。长得太出众,果然是祸害!梢向后退了退身子,到得宇印沉轩身边,忍笑低声道:“又是两个为你着迷的姑娘。” 宇印沉轩着恼的狠嗔她一眼。 岳添翎缩了缩脖子,然后佯装无事的继续逛她的街。 突然,前方出现了两个男人! 他们此刻正看向这边,目光又直又愣,典型的发呆模样,更夸张的是似乎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岳添翎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踱到宇印沉轩身边,调侃道:“轩哥哥,你的魅力已经波及到男人了,你看,那边那两个看着你发呆呢!都流口水了!” 不是微恼,不是责怪,不是宠溺,幽深的瞳眸中竟然渗出了令人望之生畏的寒意! 冰冷的声音响起:“他们看的是你!” 岳添翎本想答话,还没张开嘴,便已被他抓住了胳膊大踏步向前跨去,走过那两人面前时,宇印沉轩嘴角一勾,流露出一抹似有若无几近嘲讽的笑意,淡眸冷冷就是一瞥! 岳添翎再次回头时,发现那两人如同木雕一样,全身僵直站在那里! 六十八 眼球突出,嘴巴半张! 被点了穴吗?! 是轩哥哥点的?! 天!那手法也太快了吧?! 她这个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是怎样出的手又是什么时候出的手! 况且他的手里还抱着那么多东西! 岳添翎抬头看向宇印沉轩,可惜此时,他面上毫无表情! 暗自叹气,失望至极,看来,她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似乎是不可能的了。 “轩哥哥,他们……” “两个看着你流口水的臭男人不该给点教训吗?!”他更想挖出他们的眼睛! 宇印沉轩声音中的愤怒,智障也听得出,添翎又怎么会听不出,于是,她很是识相的马上闭起了嘴巴装乖巧。 真的是他点的,好快的速度! 不过他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多看了几眼而已,没必要弄成那样吧。被点穴,几个时辰不能动,很辛苦的。 “你的善心不该发到这种地方。”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岳添翎大惊之下抬头看他,一双水眸又是一阵忽闪忽闪。 “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声音依旧是冰冷的。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这就回庄,真是不该带你来这嘈杂的地方!” “可是我还没玩尽兴。” “走。” 宇印沉轩狠坚决,岳添翎站在原地不肯动,她还不想回去。 宇印沉轩气恼的瞥了她一眼,把怀里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扔到地上,走到她身边,也不顾她的反抗,一揽她的摇身,带着她纵身一跃,空中几个虚踢,便赶至了街尾,稳稳落在了绑在一根柱子上的马儿身上。 “我的东西。”岳添翎大叫。 “以后可以再买!” “我还要逛!” “难道你喜欢被那些男人看!” “驾——”不管她反抗的眼神,宇印沉轩解开拴于柱上的缰绳,一扯,马儿已飞奔离开了向阳街。 “霸道!独裁!”岳添翎不满意的叫道。 然,马儿已驶出许远了。 回了庄子,宇印沉轩把添翎送回映景小筑,就回了写意居,两个人各自歇下了。 一夜无话。 武林神话 第二日午后,岳添翎还是同往常一样来到了夕影小楼和仙云若雨学武。 此时,添翎耍剑已有了一些时候,正是休息时间,两人分别坐在小楼里的木桌两侧喝着茶聊天。 “仙云姐姐,一直没见着珮笙哥哥,这两天他在忙什么?”不知道该不该问,岳添翎思忖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仙云若雨颇为吃惊的看着添翎,道:“翎儿,津平大哥回了天下无悲城,难道你竟不知道吗?” 岳添翎笑着摇头,心里一片苦涩,他果然是和仙云姐姐亲近些的。 她不知道的她却知道。 “天下无悲城?”苦笑,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天下无悲城声名显赫,翎儿没听说过?” 岳添翎摇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对武林之事,知之甚少。” “天下无悲城是北方独立存在的一座城池,它不归属于任何一个朝廷,也可以说它本身就是一个小朝廷。那里的人们据说都不怎么出城,有自己的风俗自己的规矩自己的制度,那城中没有弱者,城里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懂武功,且又全非泛泛之辈,正所谓高手如云,大抵如此,所以在江湖中,它可以说得上是称霸于一方,没有人也没有门派有那个胆子去招惹它。天下无悲城非常神秘,偶尔的会有几个里面的人出来走动走动,却从未见有人进去过,武林中没人知道那城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而津平大哥正是这个天下无悲城的少城主。” “早就看出珮笙哥哥不是平常人,却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显赫的身份。”岳添翎一边把玩手中茶盏,一边略带失落的说着。 “其实,津平大哥还有另外一个更为让人震惊的身份。翎儿,你可知道?” 岳添翎又摇头,苦笑,现在想想,对于他,她几乎就是一无所知。 “江湖上百年出现过一个神话人物,翎儿可知道?” “仙云姐姐可是在说那位无为老人?”她在卓然山庄闲着无事的时候,倒是看过一点江湖野史,有看到这样一位人物。 六十九 “正是。翎儿可又知道他老人家非但自己是个神话,而且还创造了另外三个影响江湖数十年的神话。” 岳添翎点头,款款道:“他有三个爱徒。大弟子恋萧神侠段浅沐,一把桑影萧亦乐器亦神兵,箫声武功天下称冠;二弟子妙手神医慕容庭意,医剑双绝,畅意江湖;三弟子绯衣羽仙裴轻羽,一把冰极剑一套倾恋十三绝剑法,倾绝武林。” “没错,正是这三位前辈。而津平大哥就是这其中的二弟子妙手神医慕容庭意前辈的唯一弟子,江湖上人称‘玉面神医’。他的医术,王者江湖。恐怕除了他师父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比得过他。剑法轻功这些自然也都不在人下。” “珮笙哥哥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神医!”岳添翎吃了一惊,她知道他会医术却不晓得他是名满江湖的玉面神医。 仙云若雨面上淡笑,心下却奇怪起来,津平大哥不是喜欢着翎儿的吗?怎么什么都没和她讲。 想到这眉头微拧,略带担忧的看了眼添翎,复又微低下头去思忖起来,津平大哥为什么不告诉翎儿? 发现仙云若雨的眼神变了,岳添翎心不由得慌了起来,她问了太多珮笙哥哥的事,莫非仙云姐姐感觉到了什么? 迅速扯开一抹笑,岳添翎作出崇拜憧憬的表情,道:“没想到,我也有机会能认识 ‘玉面神医’,如果哪一天也能够认识恋萧神侠段浅沐前辈的徒弟‘独爱我萧’,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神秘的亦正亦邪的侠盗就好了。” “‘独爱我萧’?”仙云浅笑,“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过他,一个行踪飘忽武林人士最为好奇最想探知的神秘侠客,翎儿要认识他,恐怕有些难呢。” 岳添翎垮下小脸,沮丧的道:“是啊。”瞬间又换回崇拜的表情,道:“真不知那个‘独爱我萧’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仙云若雨浅笑饮茶。 “对了,仙云姐姐,怎么没听说这位神话女侠绯衣羽仙的徒弟呢?难道她一直都没有收徒?” 仙云若雨淡笑:“不瞒翎儿,羽仙前辈正是本门创派祖师,本门的尊主。本门第二任门主我的师祖仙云锦湘前辈就是羽仙前辈的徒弟,家师正是她的徒孙。可是,师祖并不是冰极剑的传人,也就是说她老人家未能学到羽仙前辈的至上武功倾恋十三绝,甚至也没能学到绝顶内功芳阴经录。至于羽仙前辈为什么没有传授师祖这两门奇功,至今我门中人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就算师祖没有习得这两种奇功,她的武功在江湖上也仍是一绝,鲜有敌手。可想而知,羽仙前辈得武功有多么高深莫测,想必定是已入化境。” “那么令师祖都没有说是什么原因羽仙前辈不肯倾囊相授吗?” “师祖生前,曾有师叔问过,师祖自己也并不知晓原因。” “生前?” 仙云若雨神色一暗,“师祖早逝,不在人间十余年了。” “没想到作徒弟的倒比师父走的还要早,羽仙前辈尚在人间,她却已经……”岳添翎神色也暗了下来。 “人世无常,谁能预料,谁能说的清呢。” 两人同时轻叹了口气。 *** *** 仙云若雨被师父急召回了仙云门,所以岳添翎这些日子都不必去找她学武了,这日子过得是百无聊赖,甚是清闲,每天只剩下赏花看鱼散步下棋这些对她来说闷得不能再闷无趣得不能再无趣的事。 “唉!”岳添翎当日第三十六回叹气。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闷啊,快闷死了。”岳添翎头枕着一只手臂侧歪在池塘边廊上的栏杆上慢悠悠的撕着花瓣一片一片扔向池塘,苦着脸懒兮兮的说着。 “小姐,您就忍一忍吧,仙云姑娘回来了,有功夫练了,您就不闷了。”顾梦颜慌忙劝着,就怕岳添翎一个任性又偷溜出庄去。轩少爷已经不止一次告诫过她要看住小姐,不让她乱跑的。前几日因为她要去和仙云若雨学武,她要为她打掩护,可是连着担心受怕了好几日呢。如今,仙云若雨走了,她总算可以缓几天的气,过几天的消停日子了,这小姐可千万别趁着这档子功夫也闹出个什么事来呀。天啊,要真整出个什么事来,真不知道轩少爷会怎样对付她呢,他让她看住小姐时,那眼神可是吓得她哆嗦了好久。再说,依小姐这样的性子,不惹事才怪呢!就是轩少爷不说,她也得极力控制她出去。 “不行!再闷下去,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岳添翎忽地撤离枕在在手臂上的脑袋,坐正了身子,大吐一口气,一副下定了决心要上战场的样子。 “小姐,你要干嘛?”顾梦颜恐惧的看着添翎,怎么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要去劲城逛逛,尽管逛街也是很没意思的事,但总比看这些鱼鱼水水的有意思,再看下去,我都要变成呆子了!”说完就起身向房内走去。 小姐果然是忍不住了! 顾梦颜一把抓住岳添翎,笑道:“小姐,你等等,我去通知一声轩少爷,让他派人保护你。” 岳添翎瞬间眯起了眼睛,来来回回打量着顾梦颜,沉吟半晌,冒出一句话,“颜儿,你这个叛徒!轩少爷,轩少爷,一口一个轩少爷的,什么时候你成了他的丫头了,净是向着他说话! ” 顾梦颜急得跳脚,道:“我也是为了小姐好嘛!有人保护总是安全些的。况且轩少爷他……” “他让你看好我,对不对?”岳添翎无奈好气又好笑的说着。 “小姐,你知道?”顾梦颜吃惊的瞪大双眼。 “看你这两天的表现,再笨也猜出来了。”岳添翎翻着白眼细着嗓子变着音说。 “有这么明显吗?” 七十 “是啊——”岳添翎拉长了嗓子,“我每次要去找仙云姐姐的时候,你都格外紧张,东看西瞧的,笨蛋看了也知道是心里藏了鬼。”自从上次向阳街上被他强行带回来,这颜儿就变得奇怪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定是他在背后捣的蛋! “那么,小姐,您就体谅一下颜儿吧,您这一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轩少爷一定会怪罪于我的。”顾梦颜摆出害怕,可怜的表情。赌一把,希望小姐能因为心疼她,安份一些。 “怕什么?!有我在呢,他能把你怎么样,况且,你是我一个人的丫头,不是这庄子的仆人!他管不到颜儿头上。” “话是这么说,可是轩少爷毕竟是这庄子的主人,小姐,我们住在这,总要尊重一些他的。”完了,上招不管用。顾梦颜着急起来。 “不听——不听,颜儿,我走了,别拦着我,否则我和你断交。”岳添翎一边威胁着,一边转了身回房去了。 满心焦急着的顾梦颜望着岳添翎远去的背影想着对策…… *** *** 劲城 没想到逛街也可以这么没意思,似乎比喂鱼赏花也好不了多少。 岳添翎一个人走在劲城的大街上,心里止不住的一个劲儿的郁闷着。 古代如果有电视,有电脑该有多好啊! 那么就有东西可以打发时间,就不用闷成这个样子了! 岳添翎双眼晶亮,兴致如同喷上油的火苗“噌”的就窜了起来,随即又马上垂下头去,一脸颓丧,她也明白她这明摆着是在做着白日梦嘛! 哎!虽说这古代也有野史传奇可以拿来读,消磨消磨时间,奈何她认识的字又不多,看书就等于在作那猜字游戏,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猜得脑袋无限放大,双目越来越呆!真是苦不堪言,烦不可耐呀!结果弄得她现在每天能做的就只剩下对着那些花花草草鱼鱼水水发愣出神神游他乡。轩哥哥自上次清婉湖同游后就再也不愿带她出去玩了,她又不懂得骑马这么“先进”的交通方法,劲城这个距离还可以步行,走两个时辰也就到了,虽说时间长了些,可总还是能走来的,想去别的地方,不骑马,可是万万不行的。难道到了这古代,她就注定要过那牢笼般的日子? 镜云哥哥这些日子也不知跑哪去了,要不然,接着学他的剑法也好啊,可以消磨时间的嘛! 雷霆四大侍卫似乎都不在,在忙些什么呢? 天啊,人活着,怎么可以闷到这个样子,真怀疑哪一天她死了,就是活活给闷死的! *** *** “给不给?!”岳添翎身后传来一个分外凶狠的声音! “官爷,今儿,没开张,这货还一点儿都没卖出去,实在没钱给您呐!”另一个吓得严重发颤的声音。 “老子才不管你开不开张,在这摆摊子就得交保护费,这是多年的规矩!痛快点拿钱,不然撤你摊子了!”那声音愈发凶狠! “官爷,您就开开恩吧。”这声音更加颤抖。 岳添翎听在耳里,气愤难挡! 官欺民,也不害臊! 姑奶奶正愁闲的荒呢! 感情这是有人自动送上门来给她解手痒舒动筋骨来了! “混蛋!”岳添翎咬牙骂了一声,握紧了拳头便转过了身!一双晶亮圆睁的眸子狠狠的盯向了此刻正抓着一位小贩的衣领要挟着,做官差打扮模样的人! 吵闹的四周顿时静了下来,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射向添翎,有惊叹的,有探究的,有摇头叹息的,有偷笑等着看好戏的…… “臭官差,你放了这位小哥!”不顾周围的目光,岳添翎伸出一指,直直指向那名官差,话语间竟有不容拒绝的气势! 官差先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一番添翎后,露出了让人恶心的笑容,道:“小姑娘,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岳添翎悠然一笑,蔑视的眼神飘过他,极尽嘲讽却是以很优雅的姿态反问出口:“好笑了,本姑娘为什么要听你这种人渣的劝?” 那官差听后,顿时浓眉竖起,青筋爆出!一把仍开手中的小贩,几个踏步就奔到了添翎面前,站定了身子,狠声道:“小丫头,不要以为你是女人,官爷我就不会出手!哎呀——” 岳添翎哪里会容他说完,这种人渣,早就该有人来教训教训了! 一拳挥出去,正中他眼眶。 官差自然毫不示弱,吃了一亏之后,怒气更甚,眼睛充了血一般的红!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刀便向添翎砍来,那刀势甚是汹汹! 添翎微微一笑,略一矮身,便已躲过了那横批过来的大刀,同时,右脚伸出,狠狠的向他的腿弯勾去,然后身子迅速利落的躲向了一边! 那官差吃痛,腿弯受力,身子一个摇晃,顿时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就抢到了地面子上! 顿时,场上响起哄堂大笑! 官差一个翻身,“腾”的跃起,横眉一扫,眼神一凛,场上人顿时全部噤声。一时间场上又静的似乎只有呼吸的声音! “还想来?难道你喜欢吃泥巴?”岳添翎边吃着冰糖葫芦边问着,语气犹如话家常。 趁着那家伙趴下的刹那,岳添翎买了根冰糖葫芦回来。 “臭丫头!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本官爷的厉害!”说着,大刀便又咆哮着向添翎劈来! 添翎又是一笑,难道这些所谓的官差都是有勇无脑的?就只会这样横劈乱砍?! 刀劈下来了,添翎却没有躲,看热闹的人全部倒抽了一口凉气! 有的别开了眼去,谁也不愿看见这么一个妙龄的美貌少女就这样横尸当场! 奇怪的轩 有的别开了眼去,谁也不愿看见这么一个妙龄的美貌少女就这样横尸当场! 眼看刀到了眼前,说时迟,那时快,岳添翎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另一手狠狠的向他臂弯劈去!同时,脚再次袭向他的腿弯! “嗯啊!”那官差哀嚎一声,手一抖,刀便滑了出去,同时身子一个踉跄,接着又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 众人都被这突来的转变惊的呆了,谁也没能想到,这样一个瘦瘦弱弱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可以撂倒一个大汉! 七十一 岳添翎满意的搓了搓手,正想低下头去再教训一下此刻正躺在地上的官差,却不曾想就在这时,颈后袭来一阵阴森的诡异凉风! 岳添翎警惕的一闪,迅速的一个回身,便见一个同样也是官差打扮的人正举着刀向她挥来! 白晃晃的刀光晃的她险些挣不开眼! 不敢大意,岳添翎扔掉了糖葫芦,一面用一手挡了光,一面躲开迎面这人的刀势,一面再向他身后望去。 这一看,岳添翎心里马上就“咯噔”了一下,暗叫了一声糟糕! 同样服装同样佩刀的人多出来好几号!原来竟是在别处收保险费的官差全都赶了过来! 岳添翎眉头微皱,一个人,还好办,这么多人,凭她那点功夫,恐怕要有些吃力了。 思忖间,几名官差的刀已纷纷逼近,岳添翎忙抬手去挡。 立时,她便陷入了同几个壮汉难解难分的苦斗中。 寡不敌众,把他们单个挑出来,岳添翎敢保证没一个是他的敌手,但是这样一大帮子人合起来,她就有些穷于应付了,撂倒一个,另一个就扑上来,时间一长,她的力气就已经使得差不多了。这不,刚躲出一步,想喘会气,马上就有人欺了上来,岳添翎一个慌神,也不知是没力气躲了,还是忘了躲,竟然傻呆呆的愣在那就等着人家砍了! 等她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晚了,居然本能的闭起眼抬起了胳膊,以肉去挡! 顿时,场上抽气声一片! 甚至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一刻,岳添翎感觉胸腔里的心忽地就坠了下去,沉到了底端,难道就要这样被乱刀砍死了? 就在添翎已经绝望的等待自己皮开肉绽的那一刹那,传来了几声难听的闷响,身前的凉意竟然登时便消失了! 大惊! 睁眼望去,还没待看清什么,一双大手已揽上了她的腰枝! 一个纵身,她人便已轻飘飘飞离了地面! 又是一惊! 抬眼望去,一触到那人俊绝的脸,马上又识相的低下了头,这个时候还是摆乖巧的好。 轩哥哥…… 他怎么会来? 哼!一定是颜儿那个“叛徒”寻的他! 可是,也幸亏颜儿今天“叛变”了,要不然,她的小命,岂非在刚才便已玩玩了。 想到这,身子一凉,就是一阵后怕。 偷抬眼,岳添翎又迅速的瞄了一眼宇印沉轩,这一瞄,再低下头来,难免心下又是一阵气恼,暗自忿忿! 刚才她可是自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回哎,这家伙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也不吭连个表示都没有也就算了,居然还臭着一张脸! 瞧那张脸黑的,都可以和锅底灰决赛了! 一个晃神,宇印沉轩已带着她落在了马背上,他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圈住添翎,一扯缰绳,马儿飞奔而去。 “轩哥哥,那些人怎么办?”扭头看到越来越远躺在地上的那些官差,岳添翎仗着胆子问道。 “闭嘴!”冷到可以析出冰晶的声音。 岳添翎张嘴就要发火,顿时,一个可能性“攸”地划过她地脑际,心里忍不住惊恐,于是,她识相地很是乖巧地闭起了嘴巴,装聋作哑。 没被乱刀砍死,被他扔下马去摔死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 *** *** 回到卓然山庄,岳添翎几乎是被宇印沉轩“拎”回映景小筑的。 把她扔进房间,宇印沉轩“砰”的一声便将房门合上了,将随后跟来担心着的顾梦颜关在了门外! “轩哥哥……”岳添翎怯怯的叫了一声。她还是第一回这样怕他呢。 比碳黑的脸色,比冰冷的眸光! 沉默! 宇印沉轩自进了门后就一直背对着添翎,他的双拳紧握,他的肩膀隐约抽动。 岳添翎叫了他一声,他没应,就再也不敢开口了,乖乖躲到一边去装空气。 突然,宇印沉轩猛地转回了身,几个箭步便冲到了添翎面前,双手扣上她的双肩,身子颤抖着,嘶声道:“岳添翎,你都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吗?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让人担心?!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如果我晚了一步,如果我晚了一步……” 七十二 扣着她双肩的手激烈的颤抖,不停的收紧,宇印沉轩激动的话已接不下去。 岳添翎先是被他的眼神吓得哆嗦,后来干脆怔住,傻傻愣愣的颇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半晌,宇印沉轩总算压下了自己躁动的情绪,稳了稳声音,道:“你怎么会和官差动起手来?” “他们收什么鬼保护费欺负百姓,我看不过去。” “看不过去,你就去生事!你为什么就不想想危险性!你一个弱质女子去和几个壮汉拼命!” 岳添翎皱眉,飞离的神智又飘了回来,不悦的道:“第一,我是女子但不弱质,第二,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个壮汉,没那么多的人!不过,也对,即使开始时就那么多人,我也会出手的,难道轩哥哥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不平事在眼前发生都不管吗?” “管是可以,但是也得在能确保自己安全的条件下!”宇印沉轩明显又激动起来。 “又没开打,我怎么知道会不会安全?”岳添翎声音低了下去。她知道自己是在狡辩了,以她的性子,就是知道不安全,也不会忍着不出手的。 “这不明摆着吗?!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拿什么去和那些壮汉比?!” “你瞧不起女人!”岳添翎俏眉竖起,语气不善! “这不是……” 没等宇印沉轩说完,岳添翎已经气得转过身去,赌气的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们这些男人都比下去的。看谁还瞧不起女人!”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她真是,越待越憋气,越看越不顺眼了! 宇印沉轩无奈的扳回她的身子,语气温柔起来,“以后,要出门通知我一声,我亲自陪你去,就是我不能去,也会派人保护你。切莫不要再这样一个人出门了……” 岳添翎慌忙抢过话头,“我……” “我,担心。” 短短的三个字顿时让添翎呆立在那,无言相对,只有怔怔的看着他好看的深眸。 面对着面前正鲜有动容着的宇印沉轩,岳添翎一颗心忽然慌乱起来,极速的跳动着。 她发现她一点也不懂他了。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呀,他告诫过她,还有他对心清姑娘的深情……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顿时,她的脑子炸开了锅一般,万千思绪都绞在了一起,乱作一团,混杂不堪。 “答应我。”宇印沉轩漆黑的眼眸中现出了孩子般的执拗。 岳添翎却仍旧在发怔。 耳中只有他方才的话,眼中只有方才他令她迷惑的眼神。 “说话!”简短的两个字夹着愤怒夹着急切喷涌而出! 心,猛地一跳! 岳添翎这才恢复了神智,随即机械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她应该先答应下来的。 她不能再同他这样耗下去,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去好好的想一想最近的事情,想一想反常的轩哥哥…… “轩哥哥,你要不要喝杯茶?”岳添翎摆出纯良无害的笑容试探的问着,这种紧张的气氛,再持续下去,她的心脏就要宣布“崩溃维修”去了。 “不需要。先回答我,你是真的答应,真的意识到危险了?还是在敷衍我?”宇印沉轩固执的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不是敷衍。绝对不是敷衍。”岳添翎迅速举起手做发誓状。 “不是就好。”宇印沉轩撤回手,黑青的脸色渐渐温和了些,又道: “已经入夜,没什么事,就早些歇着吧,我回去了。” “哦。”岳添翎轻应,跟在他后面送他出了房门。 关上房门,岳添翎拍着紧滞的胸口狠狠的吐了口气。 原来。 可以自由的呼吸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 *** 岳添翎侧躺在她的大床上,一下一下的捶着褥子唉着声叹着气,想起宇印沉轩最近的种种,胸口的烦闷愈聚愈多,直压得她似乎要喘气也难。 猛地,她一个翻身弹坐起来,猛地摇了两下脑袋,然后又猛地向后倒去,重重的仰摔在了床上。 完了,脑子似乎“当”掉了,怎么只有输入数据却没有输出啊? 空荡荡白花花的一片,它为什么不能在做精确的分析给她呢? 感觉器官告诉她,他喜欢她,可是感觉不可靠啊。 可怜的她已经被这叫“感觉”的东西“坑”了两回了! 她去就是借来了大海一样浩瀚蓝天一样广阔的勇气也不敢再相信它了,要知道她已经被那东西伤的千疮百孔。 “不会吧?”岳添翎第十三次怀疑的问着自己。 轩哥哥会是在喜欢她吗? 烦!烦!烦! 怎一个烦字了得! 七十三 看着宇印沉轩远去才放心的钻进岳添翎房间的顾梦颜,一进门就看见了岳添翎这种奇怪的行为,顿生疑惑。担心的凑过去,探了探岳添翎的额头,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岳添翎见顾梦颜来了,一张苦脸立马换上一张怒脸来,“腾”地坐起,叫道:“叛徒,你来干嘛?!” “小姐……”顾梦颜被这突来的“怒吼”吓得哆嗦了一下,然后委屈的退到一旁垂下了头,泪光莹莹,楚楚可怜。 看到顾梦颜这副样子,岳添翎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亲昵的拉过她的手,轻声说道:“不要哭了,不怪你了。” 顾梦颜马上绽出一抹如花笑魇,道:“就知道小姐的心最软。” 眉头轻皱,嘴角微抽,岳添翎顿时有些后悔。 怎么感觉像是着了这丫头的道道? 看来这丫头分明是早就瞅准了她的弱点,这才对着症下了葯的! “小姐,我去找轩少爷,真的是为你好,你可千万嘴上不怪我,心里埋怨我呀。”顾梦颜见岳添翎表情奇怪很是焦急的说着。 “我看不是吧,颜儿是不是觉得我不可靠,要攀个更可靠的主子?”岳添翎似模似样的板起了小脸,忍着笑打趣着道。 这边的顾梦颜看她神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居然作了真,动容颤着声音说道:“小姐,您真的是这样以为的吗?颜儿是小姐救的,小姐又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忘恩负义,怎么会觉得小姐不可靠?就算将来小姐要了饭去,那么也要带上颜儿,我们主仆俩这辈子都不要分开。”说完两行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 岳添翎心里一堵,眼睛一酸,有种叫做“感动”的东西迅速的在身体里流窜。 她缓缓倾过身子,抱住顾梦颜,轻声安慰着她:“颜儿,我是逗你玩的,我知道你对我好,怎么会那样想你呢?” “小姐,去寻轩少爷,我承认是有一部分原因是摄于他的威势,但是更多的是担心您,您去寻仙云姑娘的时候,纵使担心会被轩少爷骂,颜儿不是也顶下来了吗?”顾梦颜哭得更烈。 “我知道,我知道。颜儿,快别说了,这样,我会很内疚,不该同你开玩笑,不该惹哭了你。” 顾梦颜擦了擦眼泪,抽回身子,展颜笑道:“只要小姐不要误会我,不要嫌弃我,不要抛下我就好了。” “不会的。就像颜儿说的,我们主仆俩这辈子都不要分开。“岳添翎坚定而诚恳的说着。 顾梦颜笑得更开心了,犹如那盛开在冬日里的花,灿烂眩目。 岳添翎也笑了,向床内挪了挪身子,让出来一个人的地方,笑道:“颜儿,今日,我们一起睡吧。咱们俩来聊聊天。” 顾梦颜很开心的脱了鞋子上了床。 “哎!”望着床上空精致的木雕纹,眨吧着眼睛,一个不留神,一声轻轻的叹息自岳添翎口中飘了出来。 眼前,宇印沉轩的面容一直晃呀晃飘啊飘,他说过的那些话一句一句游行示威似的在她脑子里钻过来钻过去,就好似被施了魔咒一样,一直萦绕在她的耳际,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以为只有你会痛吗?摸摸这里,它也在痛!你痛,它就会痛!” “当一个人心在痛的时候,其他的疼痛就都显得渺小。”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害怕!如果我晚了一步,如果我晚了一步……” “小姐……”顾梦颜,撑起半个身子,奇怪的看着正瞪着大眼瞅着上空,完全无视她挥舞在她面前的手指的岳添翎。 “啊?”岳添翎小惊之后,回过了神。 “小姐,不是您说要聊天的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自己发起呆来了?” “有吗?我有发呆吗?”岳添翎躲闪着装着傻,她还不打算把这个怀疑告诉顾梦颜。毕竟那是一个她自己也不肯相信,甚至觉得很好笑的怀疑。 “明明就是在发呆。”顾梦颜小声的说着,似乎很委屈。小姐是怎么了,以前有什么话都会跟她讲的呀,这回怎么倒瞒起她来了。 岳添翎暗自吐了下舌头,心虚的躲开顾梦颜怀疑的目光。 顾梦颜闷闷的躺回枕上。 半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格格”自己笑了起来。 这下倒把岳添翎弄迷糊了,转过脸,眨巴着一双大眼,奇怪的看着笑得很是莫明其妙的顾梦颜,刚要问她在笑什么,却见她已然转过脸来,略有些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臂,神秘兮兮的问道:“小姐,你发现没有?” 岳添翎更加奇怪了,问道:“发现什么?” 顾梦颜又笑,然后道:“轩少爷似乎很关心小姐您!” 夜探府台府 顾梦颜又笑,然后道:“轩少爷似乎很关心小姐您!” 心儿突地就是一跳。 岳添翎脸上顿时火热起来。 怎么,竟连颜儿也有这种感觉吗? “关心,很正常呀,受人之托嘛!” 心里那样想着,面上添翎却还是装着不懂。 她想知道顾梦颜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梦颜无奈的摇头,叹道:“笨小姐!” 岳添翎佯装生气,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心里却在盼着她接着说下去。 她的脑子太乱了,最近发生的事又太多,一时之间,她实难理出个什么头绪,也许听听别人的感觉也是好的。 “小姐,难道你看不出来,轩少爷对您的关心,早就超过了拖嘱的限度?” “有吗?”添翎扭回来了脸,躺正了身子,语气中尽是不以为然。 心里却在暗叫糟糕。 颜儿也感觉的到啊,难道那竟真的不是错觉? 可是,怎么可能呢…… 深爱着心清姑娘的轩哥哥,曾经和她闹得很不愉快的轩哥哥,竟然会喜欢上她吗? 这个可能性,在她看来,比火星撞地球还要渺小。 七十四 “小姐,您不知道,我说您出庄了,轩少爷那表情有多么可怕,那简直就像是朗朗晴天骤然乌云卷集闷雷滚滚呀!一拳就捶在了那树干上,震得树叶扑簌簌向下掉,咬着牙说了一句‘岳——添——翎’, 然后就急匆匆出庄去了。那一句“添翎”真是混着怒意腾腾夹着无奈万般又透着爱意切切, 着实让我震撼了好一会子呢。那样的神情,那样的举动,哪一件不是在说明您在她心里占了极重的位置?” 这边的添翎一张小脸却已经皱成了一团,颜儿会不会太夸张啊? 然而,转念想到自劲城回来这一路上,宇印沉轩的表情,她也知道,顾梦颜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轩哥哥喜欢她,真的喜欢她? 天啊,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要怎么办? 好混乱呀! 这真是比她穿越到这盛景皇朝还要不可思议! “小姐,您今天有点奇怪,怎么总是发呆,我说话,您都不听。”看到添翎眉毛鼻子都皱在了一起,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直愣愣的,显然是走神了魂魄都不知飞去了哪里,顾梦颜担心的问着。 惊慌中岳添翎回过了神,冲她微微一笑,道:“我在想今天那个可恶的官差呢。” 挑开这个话题吧,她还需要时间思考。 *** *** 劲城 府台府 一身夜行劲装的岳添翎小心谨慎的在各个院落间穿梭,急切的寻找着。 果然是个贪官,这府邸还真是大的不像话。 这院落一重又一重,房屋一座又一座,到底那个大贪府台会住在哪里,那至关重要的“证据”——黑账,又会在什么地方? 方才,她和颜儿提及白天的事,这才自她口里得知,这劲城府台贪名在外,甚至还和朝庭现今正通缉的头号盐贩勾结,倒卖私盐,从中牟取暴利。据说朝廷也已大概知晓此况,怎奈这位大贪手段甚是高明,就是让朝廷拿不到证据,令朝廷对他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做黑的总是有黑账的,如果得到了这黑账,那么这大贪就必然难逃法海。 然,这黑账又在哪里呢? 一定很难拿到吧,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朝廷都那他没办法。 但是,不管怎样,要试一试的。 除了大贪,就不会有那些小贪,劲城的百姓也就不会那么辛苦。 突然! 一双大手自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 拖着她疾速向后方退去,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假山! 这整个过程竟然连给她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答应过我什么?”随着脸上大手的离开,头顶传来了冷冷的没有温度但却是很熟悉的声音。 木然转头,触到黑夜中那双幽深冰冷却又带些宠溺的眸子,岳添翎心里“咯噔”一下。 是轩哥哥…… 让她迷惑的轩哥哥…… “我……”岳添翎支吾了一声,糟糕,之前答应过他,出庄会告诉他的。现在倒好,才不过几个时辰,她就偷偷跑出来了,他一定给气坏了。怎么办,怎么办,千万不能让他给抓回去,那样她不是白费了力气跑来这里? “走吧。”隐没了冰冷渗出了无奈的声音。 “呃?”岳添翎吃惊的撑大双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反应…… 走?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要回卓然山庄,那么是要去哪里? 没管她疑惑的眼神,宇印沉轩大手已然轻揽上她的腰肢,纵身空中几个翻越,然后,轻飘飘的落在了一处房顶上。 缓过神,想起方才两人是自空中也就是说是自府里的那些巡护头顶上飞过来的,岳添翎心中难免就是一阵后怕,轻声道:“轩哥哥,你好大意,这里是府台府,刚才那么明目张胆的飞,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他们那点修为还发现不了。”宇印沉轩推开她凑过来的小脑袋,倾身去掀身侧的瓦片。 岳添翎按住他的手,小声叫道:“轩哥哥,你要干嘛?” 宇印沉轩没理她,拨开她的手,掀起了几片瓦片,向下望去。 添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在一边奇怪的看着他。端详着他的脸。 忽然,她发现,他的脸上竟慢慢浮出两片红云,尽管已是黑夜,但是映着月光,那些微的红还是分外的明显。 奇怪,有什么好看的,脸都红了? 嘿嘿,有好看的,怎么能让她这个最爱凑热闹的人错过? 岳添翎来了精神。双眼都冒出了精光。 她伸出手就去推宇印沉轩的头,然后把自己的脑袋探了过去。 头是探过去了,可惜还没等看清什么,眼睛就已经被宇印沉轩一双大手完完全全的遮住了。 岳添翎不禁气恼,想大叫又不敢大叫,只好低声说着:“快拿开,干嘛挡着我。” 大手非但没离开,反而传来了他低低的好听的笑声。 “你最好还是不要看。”似警告又似挑衅的语气。 岳添翎干脆自己拿手去扳他的手指,“有什么是你能看我却不能看的。”混蛋,总感觉他方才的语气中有得意和幸灾乐祸,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宇印沉轩低笑了几声,道:“不要后悔。”说完,便撤回了手掌。 得以重见光明,岳添翎立马乐颠颠的探头向里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一张小脸瞬间便变成了熟透了的番茄。绝对比宇印沉轩还要红上十倍! 房间里面,正在上演着少儿不宜的画面。一男一女…… 慌乱中,一个转身,岳添翎便向下掠去! 好奇心可以害死人,这话果然不假。 这下,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宇印沉轩会脸红了。可是同时也非常悲惨的遭到报应了! 该死的家伙既然都阻止她了,为什么不阻止的彻底点。 七十五 完了,这下说不定要长针眼了! 真是流年不利,出门不幸啊! 怎么会倒霉的看到这种事! “早说过不让你看的。”身后传来某人的风凉话。 岳添翎忿忿然转过身,一双水眸撑大了瞪向他,冲口就道:“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宇印沉轩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低笑,走到添翎近侧,笑道:“这种事没有女人,似乎也不行。” 添翎本来脸儿就如同有火在烧,听他这样一讲,烧得就更厉害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果然是个色魔,下流!” “下流?”宇印沉轩又低低的笑出声,“明明是自己硬要看的,如今迁怒到我身上,我不是很冤枉?” 岳添翎又怒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自己赌气似的大踏步向前走去。 混蛋家伙,总是喜欢看她的笑话! 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宇印沉轩略带慵懒的声音。 “不想得到那黑账了吗?” 黑账?!他怎么知道她是来找黑账的?!岳添翎惊奇的瞪大了眼,转过身,刚想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却见他正斜靠在一颗树上,漆黑的瞳眸凝望着她,眼角嘴角的笑意都很明显,一副吃准了她会回去的样子! 岳添翎气愤的转过身,“我自己找!”最不喜欢他拽不啦机的样子! 没走几步,手臂已被赶过来的宇印沉轩捉住,“你找?怎么找?你知道去哪里去找?你对这个府台府熟悉吗?” “难道你熟悉?”岳添翎话语中带着挑衅。 “不熟悉,怎么可能一下子找到那府台的卧房?”这丫头为什么总是喜欢和他呕气。 “你怎么会熟悉?”岳添翎比较好奇这个,他怎么会熟府台府呢? “先别管这些,走吧。”宇印沉轩拉起她向西侧走去。 “去哪?” “他的书房。他的书房装了很多机关,想必重要的东西是放在那里的,他现在刚好不在,我们趁这个空去看看。” “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又怎么知道我是来找那本黑账的?”颜儿被她点了睡穴,应该不会知道她离开了,更不知道她来找黑账了呀,那么轩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了谁。” “你……” “你的房外我派了人。” “监视我?” “如果不监视你,怎么知道你之前的信誓旦旦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他语气不善,岳添翎一阵心虚,本来因为被监视窜上来的火瞬间就给熄灭了,很没骨气的变得很小声的问着:“那么又怎么会知道我要找黑账?”尽管她很明白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讲话,可惜薄弱的理智战胜不了那颗强悍的好奇心,她还是问出了口。 “黑账的传闻我也听过,你又是这身打扮,自然不难想象定然也是听了这个消息。” 岳添翎缩了缩脑袋,真是讨厌他什么都知道。 *** *** “这书房好大,轩哥哥,那个大贪会把账本放在哪里呢?如果这样盲目的找,恐怕找到天亮,也未必找得到啊。”看到那书房的面积,岳添翎一张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这就好比要在繁华的步行街找出一个人来。 “只能碰运气了。”宇印沉轩面色也多了几分凝重。 岳添翎低应了一声,走到一旁去,就要开始找。还没动手,人已被宇印沉轩拉住。 “不要乱动,这里有机关,让我来。” “可是两个人找,找到的机会会大些。”岳添翎急道。 宇印沉轩眉头轻皱,“听话。” “可是……”难道就让她看着他找? “没有可是,最好听话!”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岳添翎只好不情不愿的挪到一边去,今天惹他太多了,还是不要再惹他了,万一真的把他给惹祸了,那岂不是等同于在自找苦吃?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时辰。 宇印沉轩已找过很多地方,可惜还是连个账本的影子也没看到。 站在一边的添翎已经无聊得打起哈欠就快碰见周公了。 无聊间,她歪了脑袋看向一边,眼前顿时出现一个精致的莲花玉灯,做工精巧,晶莹剔透,光滑圆润,赞叹之余,忍不住伸出手去便欲触摸。 “翎儿,小心!”远处传来宇印沉轩的一声惊呼! 然,这声呼唤,来的已经晚了! 添翎的手已然触到了那盏玉灯! 大惊之下,岳添翎本能的抬头看向上方,只见一块巨大的铁板正疾速向下坠来,眼看就要砸到她的头! 冰冷的感觉随之袭来! 浑重的压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那个时候,就算是躲也不可能的了,那么大的铁板,还没跑一步,恐怕就已经被压成了肉泥! “砰!”一个沉闷的响声! “当!”一个重物袭地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瞬间咆哮袭来! 岳添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裂开了! 一声轻轻的呻吟不自觉的自嘴里逸出。 “很痛?”上方传来一个担忧的嗓音。 蓦然睁开眼,触及宇印沉轩担忧恐惧的眼眸,岳添翎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感动,一股暖流攸地注入了心田,缓缓流淌着,静静漾溢着,本来因为惊吓而冰冷的身躯慢慢拾回了温度,异常的温暖起来。 无论什么状况,轩哥哥总会来救她的,无论什么状况,他在愤怒之后总是这样担忧的眼神,无论什么状况,他都没有抛下她…… 如果没有他,她不知已死了几回。 抬起水眸,岳添翎向上看去,这一看,着实又是一番后怕! 那铁板距离宇印沉轩的后背不过寸余! 七十六 好险! 如果位置再差一点,他就要和她一起变成肉泥了…… 如果那支撑着铁板的玉箫不够坚硬,那么他也要和她共赴黄泉…… 轩哥哥,他,为了她,竟然连生命也不顾了吗? 眼眶一湿,泪水就向上涌,很快便泛滥成灾。 一双眸子,闪着泪光,凝望着上方的宇印沉轩,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向外淌着。 “这么痛?莫非伤到了哪里?”看见她不停外涌的泪水,宇印沉轩更为担忧,焦急的问着。 岳添翎带着泪水噗哧一笑,似怨非怨的说着:“才不是,是你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不该让他担心,她不能再让他担心。 这边的宇印沉轩一听这话,却瞬间就红了脸。两片红云调皮的嘻笑着戏耍着爬上他白玉似的面颊。 看到宇印沉轩红了脸,岳添翎慌了会儿神后也立马反应了过来,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脸儿也瞬间烧了起来,羞得恨不能挖个地洞爬进去。 现在这状况,就是伸不出手,要不然一定要给自己一个耳光,好死不死的干嘛说那么一句话! 尴尬死了! 微妙气氛 岳添翎兀自在一边尴尬的时候,宇印沉轩已慢慢的向一旁挪着身子,一点点向外噌着。 由于玉箫的支撑,使得铁板倒向一侧,一边着了地,另一边悬在了空中,悬在空中的那侧距离地面还有很高的距离。由于她们刚好就在萧旁,比较接近铁板的中间,空隙还很狭窄,所以才会这么挤。那边空间大,挪过去,两人就算获救了。 努力了一会儿,宇印沉轩已经成功的爬到了铁板外。扶住铁板一边,道:“翎儿,可以出来了。” 岳添翎也爬了出来。 站起身,看着仍压在铁板下的玉箫,俏眉凝起,“轩哥哥,你的萧,怎么办?” 那萧距离这边的铁板边缘有个好几步的距离呢,如果硬生生去拿,恐怕,萧还没拿出,一只手臂就已经硬生生给压断了! 宇印沉轩俊眉皱了一下,随后便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玉带。 岳添翎撑大了双眸,奇怪的看着他,轩哥哥想干什么? 还没等他问出口,玉带已经“刷”地便射了出去,犹如一条银蛇,奔向了那管玉箫。 添翎尚未反应过来,便已听到一声沉重的响声。铁板完全着了地,再看向宇印沉轩,那玉箫已然完好无损的在他手里了。 岳添翎吃惊得眼睛撑得更大。 这手法也太迅捷了! 又想起刚才那么短暂的刹那,他能自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推倒她,又以萧支柱了铁板,恐怕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轩哥哥的功夫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宇印沉轩看她的目光奇怪,笑道:“干嘛这样看我?” 岳添翎崇拜的道:“轩哥哥,你好神啊。” “神?” “如果哪天我能把武功练到轩哥哥一半就好了。”小丫头边幻想着边来回的踱起了步子。 “小心!” 这声惊呼还是晚了,添翎的身子已然碰到后面桌子边上的花纹。 添翎还没反应过来,脚下已是一空!失去重心的身子立刻向下滑去! 翻滚了几圈,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捞进了怀里,大手护住她的头,随着她一起向下翻滚。 “砰!”又是一声闷响。 不知翻滚了多久,她们着了地。 里面一片漆黑。 能看见的只有对方忽闪忽闪闪亮的眸子。 里面一片寂静。 唯一的声响,是她们略有紊乱些微急促的呼吸。 里面一片冰冷。 温暖的,只有对方火热的躯体。 里面一片死气。 活着的,似乎就只剩下那近在毫厘,隔着两层肌肤,几层衣衫,呼应跳动着的心。 气氛突然间变得微妙起来。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反应,意识晃若也随着沉闷的空气进入了冬眠。 良久,良久。 “我重不重?”拾回了意识,添翎担心的问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宇印沉轩,他刚才可是很重。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宇印沉轩却一把又将她拉了回来。也许用的力道大了,这一拉,使添翎整张小脸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正是胸口,那处有心脏“作祟”,砰砰作响,火热燃烧的地方。“不重,这样,很好。”宇印沉轩的声音很轻很轻。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抱着她,如果时间可以停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岳添翎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要被他火热的胸膛烧焦了。那感觉就好似脸上贴了一个刚加好电的电熨斗。 怎么会那么烫? 不知是否可以蒸熟一个馒头? 想到这,一个忍不住,岳添翎噗哧笑出了声,真是佩服自己,怎么会想到一个馒头? “在笑什么?”身下响起宇印沉轩好听的嗓音。 “没,没笑什么。”岳添翎赶紧闭紧了嘴巴,说如果告诉他她在想他的胸膛能不能蒸熟一个馒头,一定会让他哭笑不得吧。 岳添翎挣扎着又要起身。 宇印沉轩的大手却扣紧了她的脑袋。 “别动,小心又误碰了什么机关。”他还没抱够。 “可是总不能总这样待着。”岳添翎用力顶着他的手掌。手臂一挥,结果意外地碰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一颗心“噌”的就又提了上来! 这鬼地方到处是机关,不晓得又碰到了什么! “轩哥哥,小心!”情急之下,她大叫出声。 七十七 叫声方停,光明瞬时卷走了黑暗,本来伸手五指的空间,刹那间便亮如白昼! 岳添翎吃惊的瞪大眼睛,望了望周围,转回头又望了一眼此时已松开她脑袋正含笑看着她的宇印沉轩。 “看来这次算是让你碰上了。能看得见,万事就都好办了。”说完就把添翎扶坐了起来,自己也坐了起来。 两人站起身,眸光四扫,打量起这间屋子。 原来这是一个地下室,面积绝不比上面的书房小。 回过头,即是她们方才滚下来的地方,一个斜坡。 岳添翎凝起眉头,如果说刚才在上面她是误碰了通往这地下室的开关,那么这机关就应该是大贪为自己而设才对,那么为什么不是台阶,竟是一个斜坡呢。不会是这个大贪懒到步子也不愿意迈,要滑这“滑梯”下来吧? 思忖间,再回过头来,发现宇印沉轩已经走出了好远,岳添翎忙提步跟了上去。 来到一面青砖砌成的墙壁前,宇印沉轩看着面前的方砖,忽然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添翎诧异的看看宇印沉轩,又看看面前那堵墙,没什么特别呀,遂奇怪的问:“轩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宇印沉轩淡笑着看看她,然后转回头去,轻轻敲击了那砖三下,那砖便如装了弹簧一样的弹了出来,里面正是她们来此的目的——账本! 岳添翎惊喜的抓住宇印沉轩的胳膊,“轩哥哥,你怎么做到的,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个机关?” 宇印沉轩将账册收进怀里,转过头淡笑望着向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柔情,“经历而已,类似的机关我遇到过很多。你看,这块砖,表面是不是比其他的光滑些。” “真的耶。”岳添翎有些激动的叫着,不细看还真不能注意到,那砖表面真的是比起周边的几块要光滑了许多,光泽也没有那么暗淡。 “就是因为它光滑,想是经常有人触碰,才会如此。” “阁下,是什么人,居然懂得我府中的机关?”一个浑厚的嗓音自后面传来。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大贪府台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样子也是进来这里一个入口的地方,冷厉的眸子正喷着阴毒的光,莫测高深的望着他们。而他的身后有足足二十来号的弓箭手,此刻都拉满了弓,严阵以待的看着他们,似乎就等着大贪一声令下,然后就要把他们变成箭窟窿! 岳添翎紧张的握住宇印沉轩的手,这个地下室虽说不小,但是要躲起箭来,还是二十多人同时射出雨点似的箭阵,恐怕就显得狭小了些。目前的形势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 宇印沉轩一边反过手掌,将她的小手包围在里面,用力握紧让她安心,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形势,思量着怎样才可以在保证添翎不安全的情况下逃出去。 大贪摆手了! 箭已飞速的向他们射来! 上百把的箭! 那些弓箭手竟然都可以同时射出整整五只箭! 箭儿,如同流星雨中的流星,一只一只,呐喊着,叫嚣着,嘶嚎着,争先恐后的奔向他们! 宇印沉轩一手揽过添翎,另一手拿萧去挡正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的箭! 伟岸的身躯就咆哮的银龙,穿梭于肆意迸射着彻骨寒意如血冰冷的箭林中! 添翎躲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不是害怕,只是想乖一点,不要给他惹麻烦,这个时候也许她不要动安分些就是帮了他的大忙了。虽然她也会些功夫,但是要对付这么多的箭,根本就是不可能。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慢了,周围那种金属临近的冷感也消失了。 岳添翎睁开眼,望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两人已然离开了府台府。 后面仍有追兵,但是人影已经很小,显然已被宇印沉轩落下好远。 定然是追不上了的,以轩哥哥的轻功,这么远,他们还怎么能再追得上。 一颗心,顿时下了肚。 添翎抬头看向宇印沉轩,发现他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向下滑着,如同雨点一样频密。脸色青的有些透明,嘴唇白的像张薄纸,眉头紧皱着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累了吗? 一定是累了。 再厉害的人,不过也是个凡人,不是那天上的神仙,马不停蹄的赶了这么久的路,又花了那么多的时间与那些人纠缠,还要顾着她这个累赘,怎么会不累?再强的体力,恐怕再撑下去断然也是在逞能的了。 心猛地抽在一起,又酸又涩,又痛又甜。 这个就是轩哥哥,有时候让人气得抓狂有时候又可以让人温暖的想流泪的轩哥哥,经常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完全以自我为中心却又偶尔会温柔会体贴让人禁不住感动的轩哥哥,总是对她先是冷眼相向恶语相加然后又现出关心现出担忧甚至是宠溺的轩哥哥。 轩哥哥…… 他如此待她,她又能怎样待他呢? 如果继续浸溺在这样的爱里,她又是否会沉沦呢? 本来并行的两条直线,真的会有交汇的那一天吗? 夜空的月亮和昼日的太阳也有可能对望吗? 不知道。 不知道。 想到轩哥哥,脑子就会空白起来,使她变得迷茫,甚至是彷徨。 抬起手臂,扯着衣袖,岳添翎微笑着轻轻的为宇印沉轩擦着汗。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就让她自私的先以兄妹之情享受着这爱吧,就让她继续沉醉在他的爱护中吧,不再刻意去想那是什么情感,不再无谓的惹来心烦,知道这样很开心就好了,知道这样子和轩哥哥相处很安然就好了,能快乐的时候就要抓紧快乐。 柔滑的布料触到宇印沉轩的面颊,他的身子忍不住一颤,触到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来的添翎意外的溢满温柔的眸子,心里就又是一荡。 从不曾见过她这样的眼神。 七十八 清澈如同湖水的眼眸中有柔情有温意在慢慢流淌,静静成河,漾开一层又一层浅浅的涟漪,荡开一波又一波柔和的细纹,直直灌进了他的心里。 他也笑了,好看的酒窝淡淡浮出,宣示着主人的快乐。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两人已安然的回到了山庄。 宇印沉轩自空中落下来,轻轻的放下了添翎。 “太好了,这下,我们真的安全了。”添翎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冲着她以为跟在她身后的宇印沉轩说着。 半晌。 沉静。 没有回音。 岳添翎奇怪的回过头。 却见宇印沉轩的脸已然变得青灰! 高大的身躯颤抖摇晃着。 俊眼半开半合! 脚下的步子如同喝醉了酒一样虚浮! “轩哥哥,你怎么了?!”添翎担心的抓住他的手臂大叫。 “啊——”随着她一声尖叫,她的身子已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宇印沉轩冰冷僵硬的身躯实实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岳添翎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轩哥哥,轩哥哥…… 他怎么了,怎么了…… “轩哥哥,你怎么了?” 她急得大哭,颤抖着捧起他的脸。 然,此时,他已经没办法回答她了。 那双眼闭得是那样紧。 眉头紧锁着,即使没了意识,也似乎还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小手抚上他的背,冰凉湿粘的感觉! 她整个身子不可抑制的绷紧绷紧再绷紧! 颤抖着将手递到眼前,月光下,那鲜红的颜色是怎样的耀眼夺目,妖艳灼人! 竟然整只手掌都是那鲜艳的妖红! 血,好多的血! 已经被风卷走了温度的血! 岳添翎的泪疯狂的向外飙着! 轩哥哥流血了,那么多的血! 他受伤了,为了她受伤了!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她都不知道! 剧烈地疼痛折磨他的时候,她却正躲在他的怀里肆意的汲取温暖,浑然不知那一刻,他在承受着怎样的痛! 这一路上,他是怎样熬过来的,为什么他不说出来,为什么要一直忍了这么久? 是要确保绝对安全吗? 回到了卓然山庄,确定了安全,他才肯让自己倒下? 是怎样的意志让他支撑了那么久! 泪水犹如汛期的洪水,凶猛的肆意向外喷灌。 轩哥哥,傻瓜,傻瓜…… 颤抖着的手臂,撑了地面,岳添翎努力的撑起自己冰冷绷直的身子,颤抖着去扮宇印沉轩冷得可怕的身子。 也许是受的惊吓大了,她的手臂竟连把他扶起的力量也没有! 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到宇印沉轩满是鲜血的后背上,为什么她会这么没用?! 他的血混着她的泪,在寂静的黑夜里,无声的流淌挥发…… 昏迷着的人已然看不到她为他怎样的心焦。 七十九 “添翎姑娘!主子!”一声惊呼,自添翎背后传来。 岳添翎惊喜的转过冰冷僵直的身子,撑大疲惫的双眸,不敢相信的揉了揉,镜云哥哥,真的是镜云哥哥……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吗? 太好了……太好了…… 岳添翎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快救轩哥哥……”虚弱的吐出一句话,她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宇印沉轩身上。 身体和心神都没有力气了。 不速之客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睁开惺忪的睡眸,随即对上了顾梦颜焦急担忧的眼。 揉了揉眼睛,猛地想起昨晚,岳添翎一个翻身便越下了床,穿上衣服也不梳妆就向写意居奔去。 “小姐!小姐!”顾梦颜跟在她后面跑着,气喘吁吁的叫着添翎。 岳添翎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没命的跑着。 轩哥哥,轩哥哥,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 *** 宇印沉轩房内此时站满了认识的不认识的婆子丫鬟,加上雷霆侍卫足足有20多号人,把他那张足够五个人并排躺下的大床围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轩哥哥!”岳添翎刚踏进房门便焦急的叫了一声。 这一叫,一屋子的人全部转头望向她。 雷霆樱若一双冷眸中尽是凌厉的光,雷霆墨伊的目光冷漠如故,雷霆镜云雷霆雨岌略带担忧,其他人望了她一眼后约好了似的都低下了头。 没管那许多,添翎快步向宇印沉轩奔去。 还没到床侧,人已被雷霆樱若一手抓住! “扫把星,不许你再看主子!” “啪!”一个煞是嘹亮清脆的响声。 场上顿时静的只有呼吸的声音! 丫鬟婆子们的头不约而同的垂得更低! 雷霆镜云看到添翎被打的身子都晃了几晃,剑眉竖起,转而望向雷霆樱若,斥道“樱若,你太过分了些!” 雷霆樱若冷哼一声,冷冷道:“我们主子,千金之躯,何等尊贵,却为了这个来历不明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丫头,受了那么重的伤!” “小姐!”随后赶来的顾梦颜看到添翎脸上鲜红的五个指印,惊叫出来。 “樱若小姐,你做什么打我们家小姐!”顾梦颜几步冲到雷霆樱若面前,杏目圆睁,怒瞪着她! 雷霆樱若皱起秀眉,冷冷道:“什么事轮到你这个丫头管?” “打我们小姐就是不行,丫鬟怎么了,丫鬟也可以护着自己的主子!” 大家都吃惊的看着顾梦颜,没想到平日里柔柔弱弱的那个小丫鬟也有这样的一面啊,犹若沉寂了许久突然爆发的小火山。 岳添翎掩住火热的脸颊,拉回顾梦颜,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这样下去。 “是我的错。”岳添翎轻轻的说着。 没错,是她的错,谁怪她都是应该的,这一巴掌挨的也是应该的。 如若不是她,轩哥哥怎么会流了那么多的血,都是她惹来的,都是她惹来的…… “现在来装乖顺做好人了!扫把星,我真的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我们卓然山庄本来祥和安乐,自从你来了,就风波不断,大事小事一件接一件,你是什么都不需要做,可倒苦了我们主子!你看看他为你弄得,如今都半死不活的了!”雷霆樱若两眼都在喷着仇恨的光。 岳添翎垂下了头,低低的说了一声对不起,说完就又向床靠去。这会儿,她还没空自责,现在,她最关心最牵挂的是宇印沉轩的伤势。 还没走出一步,雷霆樱若就已经又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的手再次毫不客气的扬了起来! “说过不许你再看主子!” 手毫不犹豫的落了下来,岳添翎闭上了眼睛,这些就都承受了吧,也许疼痛可以让她减少几分愧疚。 “你在打谁?”严肃冷漠的声音自添翎头顶响起。 被搂入一个温暖的胸怀,闻到熟悉的淡淡青草味,添翎慌忙睁开眼睛,看到那张俊绝的脸庞,一时百感掺杂,鼻子一酸,泪水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轩哥哥……”她轻轻呼唤着。 宇印沉轩转过头,心疼的望了她一眼,将她向怀里又拉紧了几分,复又转回头去,看向雷霆樱若。 雷霆樱若此时正震惊的看着他抓着她手臂的手。 “主子,你醒了!”雷霆侍卫齐齐惊呼。过了半刻,大家才反应过来。 宇印沉轩没有理会众人的眼神问候,兀自盯着面前的雷霆樱若,淡淡道:“樱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他的眸子蓦然变得肃煞狠厉,“不是你能打的。” 雷霆樱若身子猛地一颤! 主子从来都没对他冷过脸,从小到大从来没有! 如今竟然为了一个野丫头这样对她! 有点点泪花坠上她的眼眸。 宇印沉轩收回手,转过头来,一摆手,道:“都下去吧,我既已醒了,就已无大碍,不必再在此耗着。” “主子……”雷霆镜云担心的又叫了一声。 宇印沉轩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一行人等俯首退了出去。 诺大的屋子内顿时只剩下宇印沉轩和岳添翎两个人,空旷得有些诡异。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望了许久。 半晌。 “嗯……”宇印沉轩轻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身子一歪就靠在了旁边的添翎身上。 岳添翎忙扶住他,焦急的问道:“是不是扯到了伤口?” “有点痛。”宇印沉轩整个身子斜倚在她身上,面容憔悴,虚弱的说着。 添翎将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用身体扶着他向床靠去,埋怨着说:“有伤在身,就不要乱动嘛!” 嘴上是不善的口气,心里却有伤痛一浪又一浪的划过。 那种疼是那样的清晰。 岳添翎不曾注意头枕在她脖颈上的宇印沉轩在那一刻脸上掠过怎样的笑意。 将宇印沉轩安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看了他几眼,岳添翎转身向外走去。 步子刚迈开,手就被拉住,诧异的转过头,旋即对上一双写满执拗的眼。 “别走,陪我说说话,很闷。” 岳添翎笑着去推他的手,宇印沉轩仍旧固执的抓着不放。 岳添翎无奈,笑道:“我没说要走啊,我是要去取个丝帕,你看看你,头上都是汗。” 宇印沉轩这才放心的松开她的手,露出孩子一般的笑容,“快去快回。” 八十 “轩哥哥,你……你是不是中了很多箭,流了那么多的血……”岳添翎一边给宇印沉轩擦着汗,一边问着。 “只是一箭而已,也许是因为刚中,就让我给拔了,在没处理的情况下又赶了那么远的路,血才流的多了一些。” “都是我不好。”岳添翎嗓子哑了,就像雷霆樱若说的,自从她来了卓然山庄,这庄子里似乎就少了安宁,她一次又一次的闯祸,都要轩哥哥劳心劳神。 宇印沉轩捉住她的手,瞬时握紧,一双黑眸顷刻间变得幽深,犹如潭水,万物可融。“无需自责,最重要的是护你周全。” “轩哥哥……”岳添翎动容的看着他。 宇印沉轩抬起手轻轻地一点一点拭去岳添翎脸上的泪水,笑道:“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不要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岳添翎被他逗得噗哧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拿这种理由来哄我啊。” 宇印沉轩望着她浅笑。 “为什么不还手?”半刻沉寂之后,宇印沉轩敛了笑容,一双眸子凝在添翎脸上,那眼神深邃得似乎要将添翎吸进去,“樱若出手伤你,为什么不还手?这个,不像是你的脾气。”她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 “本来就是我错了,没有立场还手或是反驳。”岳添翎垂下了眼睑。 “不关你的事。说过不要你自责。” “我以后不会乱跑了,不会再给你添麻烦。”岳添翎诚恳的保证着,态度像是害怕家长惩罚的小孩子。 看到平常调皮的她突然间变得这样乖顺,宇印沉轩心里一阵刺痛,他的受伤居然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和负担吗? “翎儿……” 岳添翎忽地抬起眼帘,隐去愧疚的表情挂上了一张笑脸,她倾过身来,轻轻放平宇印沉轩,“轩哥哥,我们不说这些了,你该睡一会儿了。” 宇印沉轩本想再说些什么,又不想让她担心,只好合作的闭起了眼睛,大手却兀自握着她的手。 *** *** “啊——”写意居中传来一声凄厉无比好似鬼哭的尖叫。 岳添翎一睁开眼就看见头上近在咫尺一张明显放大了尺寸的熟悉俊脸,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再向腰间一看,他的手臂正放在那里,而她的手居然贴在他的胸膛上!随即便有了那一声纯粹非条件反射的尖叫。 飞速的打量了一下自己,岳添翎不禁长吐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衣服都在。 触电似的的收回自己的手,一把推开身上的胳膊,她逃也似的跳下了床,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睡到床上去?! 偷偷回头望望宇印沉轩,唇色那么白,气息也微弱,不应该有力气抱得动她呀? 难道是梦游自己爬上去的? 看天色,已经入夜,难道她和他就那样抱着睡了一整天?! 丢人了,丢了大人了! 岳添翎越想越羞,脸儿迅速升温烧得滚烫,心跳也狂乱起来正急剧加快着。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一会儿轩哥哥醒了,定要尴尬也给尴尬死了! 想到这,岳添翎轻抬起脚,蹑手蹑脚的就要向外逃。 “叫得那么大声会引来狼的。”身后传来一个刚醒之人慵懒的语音。 岳添翎刚抬起的脚马上不着痕迹的落下,回过头,摆出一个纯真无害的笑容,强装镇定的迎着那双半睁着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眼眸。 糟了,看来他早醒了,那么岂不是早已经就知道她睡在过那张床上。 “这床上又没钉子,干嘛跑那么快?”某人嘴角的笑意已经很明显了。 “天色晚了,我应该回去了。”岳添翎找到了一个好借口转身就要开溜。 “就要这样放下我,走掉?”淡淡听不出感情色彩的语调。 “雷霆哥哥们会来照顾你,现已天黑,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惹闲言。”岳添翎心虚的回应着。 “是怕闲言,还是怕我?”淡定中又添了几分逼迫。 “我干嘛怕你?”岳添翎充着胖子。 “如果是怕闲言,恐怕已经晚了,有丫鬟送汤来,看到了你在我床上。”宇印沉轩说的云淡风轻,竟好似这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蒜皮小事。 “什么?!”岳添翎几步冲到宇印沉轩面前,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惨了,这下惨了! 过不了多久,这庄子里就不知道要流传多少个版本她和宇印沉轩的故事了! 不要啊—— *** *** “十三,十四,十五……”顾梦颜歪着脑袋数着数,抬起头看了看正百无聊赖的靠在池塘边栏杆上喂着鱼儿的添翎,心里泛起了嘀咕。奇怪。小姐最近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居然有整整十五天都没有出庄了。 “小姐,你最近都不想出庄的吗?”顾梦颜忍不住问道,问完就立刻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不容易小姐安生了,她这一问不等于是在挑拨嘛! “想啊,可是想也不能出啊。我说过不要再惹祸的了,轩哥哥这回是没什么事,如果真是出了什么事,恐怕这辈子,我的心也无法安然。”岳添翎望着池水,叹了口气。 头枕了手臂,趴于栏杆上,看着池塘里各式的小鱼游来游去,玩耍的很是开心,添翎羡慕得眼睛都要突出来了,应情应景,不自觉的又叹了口气,颇有些感伤的说道:“鱼儿啊,鱼儿啊,做你们鱼真好哦,可以开开心心的玩,又不会闯祸。” “姑娘,既然这么想玩,又何苦困着自己呢?”添翎兀自感叹至际,一个甚是清朗的男声插了进来。 “什么人?”岳添翎大惊站起,警惕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这是一个虽然好听却完全陌生的声音! “添翎姑娘莫怕,在下只是慕名而来,绝无歹意。” 八十一 话音刚落,攸地就是一道白影闪过!还未等添翎看清他的方位,那人便已来到了她的面前! 添翎心中一惊,这样快的速度,看来来者不善。 “久仰姑娘芳名,幸会!”白衣人拱手,身子微倾向添翎行礼。 添翎看着面前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不速之客——细眉凤眼,男生女相,典型的阴柔型男子,忍不住凝起了秀眉。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她就讨厌他,极其讨厌。那双凤眼毫不遏制的打量,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公子,我们似乎并不相识,不知阁下未经主人邀请擅自闯入我卓然山庄,又来我映景小筑,究竟是何图谋?”岳添翎单刀直入,她可不想同一些无谓的人多费口舌过家家玩。 白衣人哈哈大笑,赞道:“姑娘果然是爽快人,快人快语。” 岳添翎把玩着肩上的发丝,目光不善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头皱得更深,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眼神又那么奇怪,怎么看怎么是个坏胚子。 “在下青云山落景庄岑翌真,久仰姑娘芳名,特此前来拜会。” “岑翌真?!”岳添翎吃惊的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看着白衣男子,一脸的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岑翌真!号称武林第一美男子的岑翌真?!以二十一世纪的说法应该叫做少女杀手的那个岑翌真?! 奇怪的翎 “原来是岑公子,景仰,景仰。”岳添翎抱拳回礼。来到盛景皇朝已有些时日,再加上之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喜欢看武侠片,对古代的这些礼仪还是很熟悉的。 “方才岑公子说慕名而来,还望指点迷津,小女子平凡尔尔,在外似乎未曾有何声名?”岳添翎皱起的眉头早已打开,脸上挂上了含蓄略带羞涩的笑容。 一旁的顾梦颜看的是一愣一愣,小姐的脸变得好快,之前一脸的警戒敌视,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笑脸相迎,以礼相待? “姑娘乃最新一届劲城群花会的芳冠得主,声名早已远播四海,如雷贯耳。在下因甚是仰慕姑娘才华风采,这才冒昧前来,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岑公子客气,能识得岑公子是添翎的荣幸。” 这边的顾梦颜早就看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颜儿,备茶。”岳添翎转头向顾梦颜吩咐着,遂又转回头去,向岑翌真笑道:“岑公子,请。” *** *** “这翡翠蝴蝶好漂亮哦!岑公子出手真大方呢,第一次见面就送了这么一份厚礼。”顾梦颜看着添翎置于梳妆台上的发钗,由衷感叹着。 岳添翎拿起蝴蝶,看着看着嘴角忽然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顾梦颜被她笑得浑身冒凉风,战战兢兢的问:“小姐,别吓我。您怎么笑得那么阴险?” 岳添翎敛起笑容,走到顾梦颜身旁,笑道:“颜儿,这下我不怕闷了,有趣的事来了。” 顾梦颜蹙起秀眉,满眼的迷惑。 岳添翎又笑道:“这个岑翌真也许颜儿不知道,但是我却早已听说过他的大名。一个专喜欢戏耍女孩子的纨绔子弟。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男子。” “戏耍?” “这江湖上和他相好过的姑娘不下百千,被他抛弃过的姑娘也就不下百千。传说他从相中一个对象到得到那个对象再到抛弃那个对象每次都是三十天,也就是说,他和每个姑娘的恋情都绝不会超过三十天。他这不是在戏耍女孩子,是在做什么?” “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多姑娘吃过他的亏?他这样的为人,那些姑娘难道就不知道吗?”顾梦颜纳起闷来,真是奇怪。 “怎么会不知道。”岳添翎笑嗔顾梦颜,复又皱起眉头,道:“听说,凡是被他看上的姑娘,先都是很抗拒他,但到后来,还是倾心恋之,无法自拔。” 顾梦颜惊恐的瞪大眼,叫道:“有没有这么邪门呀。” 岳添翎又笑,道:“谁能知晓,江湖传闻,无从判断。” “不过他的长相倒是没得说,不愧是武林第一美男子,比起轩少爷也不差呢。也许是靠了这皮囊?” 岳添翎一听,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看来她的审美和这些古代人果然有些不同。她怎么不觉得那个男人有多好看,阴阴柔柔的,缺少了些男子该有的阳刚,脸比女孩子还要白,唇比女孩子还要红,眼神比女孩子还要妩媚,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呀!”顾梦颜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了一声,紧张的抓住岳添翎的衣袖,焦急的道:“小姐,那么,他来找您,岂非代表您是他新的目标?” 岳添翎向上大翻白眼,颜儿这个反应来得也太迟了些,无奈的道:“这个在我知道他是岑翌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随即按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又道:“颜儿,你怎么这样紧张?” 顾梦颜急得跺脚,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江湖上都说姑娘们到后来都会无法抗拒他,想必他一定是会什么妖法,小姐,您不要再和他来往了,我怕……我怕他用妖法摄走小姐的心神,我不想小姐变得和那千百名女子一样。” 岳添翎推开她的手,拿起那翡翠蝴蝶,把玩了几下,很自信的笑道:“我不会和那些女子一样,而且还会很不一样。” “小姐……” “颜儿,你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岳添翎拾起肩上少许调皮的青丝绞弄着,眼中溢出得意的光芒,在室内踱起了步,笑道:“对他笑脸相迎了一天,是因为已经开始执行我这个要挫挫他锐气的计划。他伤害了那么多姑娘,这回也应该尝尝被别人伤害的滋味了。纵使,他只是逢场作戏,吝投感情,那么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抛弃他,不会让他伤心,但也够他闪一下的。像他这种人必定极度自恋,想必没受过什么挫折,那么就由我就来挫一挫他。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三十天后不是他甩我而是我甩他时,他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了。”岳添翎脸上的笑意更浓,笑着笑着甚至露出了几分“奸险”。 “不可以!”顾梦颜忽然大叫。 正在得意的岳添翎吓得一个激灵。 “颜儿,你干嘛?”岳添翎回过头嗔怪的瞪了一眼顾梦颜。 顾梦颜几步跨过来,神色变得很严肃,“小姐,您不能以身犯险。谁知道那个姓岑的家伙有什么手段,小姐,您千万不能大意。不能掉以轻心呀。再者说,您不是说过不再给轩少爷惹麻烦,不再闯祸?” 岳添翎噗哧一乐,道:“颜儿,你太紧张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他伤害不了我。放心,这件事做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也不会给轩哥哥惹带来麻烦。”说完自顾自的向床走去准备歇息。 “小姐!”顾梦颜着急的大叫!几步也奔到床边看着已经躺上去的添翎,急道:“千百个女子毁在他手里,我怎么能放心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八十二 岳添翎拿起被子蒙住了头,道:“放一百个心啦,这个人虽好色但有怪癖,他不会动心里没他的女子。颜儿,就不要再担心啦。” “小姐!” “不要再说了!我说没事就没事啦,颜儿快快回房也去歇息吧。” “小姐!” “回房吧。” 顾梦颜无奈的叹口气,只好转回身向门外走去。 “颜儿——”身后的岳添翎急急的叫住了她。 顾梦颜喜出望外,眼睛都笑成了杏核,开心的转过身,道:“小姐,您想通了——” “这件事别告诉轩哥哥。”岳添翎说完就又躲进了被子里。 顾梦颜一科膨胀的心又缩了回去,早就知道小姐比牛还倔,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她给拧回来! 不告诉轩少爷,她真的能不告诉吗…… *** *** 天很蓝,空气很清新,风亦很柔。 “要去哪?”一个低沉的好听的却明显隐着些许怒气的声音。 “轩哥哥!” 岳添翎刚刚踏出映景小筑一步,就迎面撞上了一身华衣的宇印沉轩,不禁连叫糟糕。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她和那个岑翌真的事,否则他定然会横加阻挠。到现在为止她都已经给那个家伙赔笑脸赔了整整有十天,已经差不多让他觉得她喜欢他了,也已经成功的给了他满足感,就等着时间一到,好把他从顶峰上拉下来,再泼他一盆冷水,然后享受胜利的果实,怎么可以半途而废,白白浪费掉之前她的那许多努力。 “不去哪呀。”岳添翎心虚的回答着。 “不去哪?”宇印沉轩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紧紧凝在她的脸上,写满了逼迫,有不容她说谎的气势。 “没有要去哪呀,闲来无事,我只是想去梅花障走走。”岳添翎极力装着镇定,尽管心里已经打起了小鼓,脸上还摆出了一副她没做错事她怕谁的表情。 “既然是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到翠竹林去下棋,可好?”宇印沉轩眯起眼,凝视着添翎的脸。 “啊?!”添翎怎么也没想料到他会突然提出来要去下棋。 宇印沉轩的目光却更危险了,扯开嘴角,笑道:“怎么,不行?不是说闲来无事?” “不是,不是,可以。”岳添翎忙点了头答应,天,真受不了他那似乎可以洞穿一切的目光。 *** *** “翎儿,你又输了。”宇印沉轩放下一子后,看着添翎,笑着说道。 这边的岳添翎却根本未听到这话,拖着下巴,自顾自的神游太虚。 这棋都下了两个时辰了,据约定的时间也过去了两个时辰了,究竟要怎样才可以摆脱轩哥哥又不引起他的怀疑呢。 “翎儿……”宇印沉轩的眸子变得愈发幽深。 “啊?”岳添翎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我看你也累了,回房休息一会儿吧。棋局完了都不知道。”宇印沉轩云淡风清的说着,面上沉静,心里却已波涛暗涌,是什么事让她这样魂不守舍,竟然盘盘皆输?她的棋艺不该如此。 岳添翎摆出一个象征性的不好意思略带羞愧的脸,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偷偷的得着意。 居然放人了!正愁找不着点子溜掉呢。 “那么,我走了。”岳添翎站起身,给他一个招牌似的微笑,然后就向竹林外走去。 只顾着心里偷笑的岳添翎怎会知道,竹林里的宇印沉轩一直抚弄着流苏凝视着她的背影,、更不会知道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得多么危险多么莫测高深。 *** *** 夜色渐浓,月已上柳稍。 岳添翎一路上哼着小曲回到了映景小筑,总算有惊无险,总算她和那个岑翌真还按着她所预想的发展着。 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他是谁?” 岳添翎刚打开房门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强压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轩哥哥……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里?”突然迎上一张放大的俊脸,岳添翎吓得本能的向后靠去,倚在了门板上。 “自然是在等你,今天一路上我可是陪着你们逛了不少风景。”话家常的语调却有明显的怒意。 “啊?”糟了,莫非他跟踪她?莫非他已知道她是去见了岑翌真? “别把我当傻瓜。”宇印沉轩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扯下她头上的翡翠蝴蝶,冷冷的道: “那个男人是谁?打扮的这么漂亮是为了他?这个,是他送你的?!你不是说不喜欢这些晃眼的东西?还是因为是他送的,所以什么都喜欢?你是为了他,竟然有整整十天都未来见我?!他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珮、笙、哥、哥?!” “他是落景庄的岑翌真,才不是珮笙哥哥。”可恶!怎么可以把那个家伙和神仙一样的珮笙哥哥比呢。 说完,岳添翎随即惊恐的闭起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脸色瞬间变黑的宇印沉轩。 惨了,她刚才做了什么呀! 岑——翌——真,她好像真的把这三个字说出来了。 完了,完了,这下,一定死定了! 不出她所料,下一刻,她的手腕被抓的更紧! “痛!”岳添翎痛呼出声,一颗晶莹的泪珠滚出了眼眶。真的很痛! “你还知道痛!那么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那个岑翌真是谁,你知道吗?!一个花名在外,专玩弄女孩子的浪子!你知不知道?!”宇印沉轩仿佛在吼! 八十三 岳添翎用力去扳他的手指,叫道:“放开我,很痛!”宇印沉轩固执的仍旧死死的抓着! 岳添翎放弃了努力,看着他的眼神蓦地变得冰冷,道:“我不管他从前怎样,反正现在他是爱我的。他对我好,只对我好,很好,很好。我才不管那么多,才不要想什么以前,我只知道现在和他一起很开心,非常开心,极度开心,相——当——的——开——心!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要抗拒这样一个男人,抗拒这段感情!宇印沉轩,你是谁呀,要你管这么多?!” 宇印沉轩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瞪视着他的人儿,双肩忍不住的颤抖,漆黑的瞳眸中涌出汩汩伤痛。“你……”他的声音沙哑到已发不出声。 岳添翎仍旧瞪着闪着泪光的眸子迎视着她。 突然,宇印沉轩松开了岳添翎,拉开她,打开房门,静静的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停住脚步,道:“记住,保护好自己。”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了。那声音平静如斯,竟好似刚才那个受伤极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望着宇印沉轩离去落寞的背影,想到他方才布满伤痛的眼神,岳添翎心上好似有万把钢刀划过!划开一个大口,再在大口上划小口,再在小口上划小小口,那种疼,是怎样的火辣,怎样的深入骨血! 顺着门框,岳添翎滑坐在地上,泪水不可抑制的向外喷涌。 对不起,对不起,轩哥哥…… 她不是故意要伤害他,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那样,会那么残忍的说出那样的话。 她只知道她很害怕面对他的感情,很害怕在他的眼里看到深情,很害怕他过多的关心。 她只知道每当这时候,她就会变得不正常,变得自己都不知自己在作些什么,变得慌乱,变得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 她是怎么了…… 轩岑决斗 翌日 清晨 “小姐,不好了!”还没等岳添翎起床,顾梦颜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岳添翎翻了个身,把脸转到了里侧,嘟囔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颜儿要这样大呼小叫?”她还没睡好,昨晚脑子里塞满了宇印沉轩,他的怒她的温柔他的一切,惹的她折腾了几个时辰都睡不着。 “轩少爷向落景庄发了战贴,说是要和岑翌真在拢淡崖上决斗呢!” 岳添翎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她猛地翻身坐起,紧张的抓住顾梦颜的手,焦急的道:“颜儿,你刚才说什么?” 顾梦颜也显然很是焦急,道:“我说轩少爷要和岑翌真决斗啊!” “决斗?!”岳添翎慌忙跳下床,扯了衣服迅速披上,蹬了鞋子,随便扯了个发带系上绑了头发,二话不说就向外冲。 顾梦颜也跟着跑了出去,出了映景小筑,发现岳添翎向写意居的方向去了,顾梦颜忙叫住她,“小姐,轩少爷已经去了拢淡崖了!” 岳添翎又马上转回头,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边跑边道:“颜儿,你回去,没你的事。” 顾梦颜无奈的收住了脚步,岳添翎已经开始施展轻功,绝非她能追得上的了。 *** *** 轩哥哥,千万不要有事,等她,等她…… 为什么这么傻,好端端的要找人家决斗?! 岑翌真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是一绝,鲜有敌手,这个,他不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 就算他的武功也不赖,但顶多也就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刀剑无眼,兵刃相接,结果又有谁能预料? 总骂她不知道危险,真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混蛋……混蛋…… 泪,正疯狂的飘着…… *** *** 拢淡崖 “动手吧。”宇印沉轩望着眼前一身白衣的男子,冰冷的眼神似乎可以将他冰封。 “你喜欢翎儿?”岑翌真微笑着问道。 “关你甚事!”白玉似的面颊一点点变黑! “不然,我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卓然山庄宇印沉轩会下战贴到我落景庄。”岑翌真的语气很是狂妄。 宇印沉轩眯起危险的眼睛,不准备回答。 “可惜,她不喜欢你呢。”岑翌真哈哈大笑起来,放肆的笑意在崖顶肆意的飘着荡着炫耀似的回旋。忽然,他敛住了大笑,眸子里射出嘲弄的光,又道:“宇印沉轩,你真的很没用,同一个庄里住着,相识应该很久了吧,居然都没有搞定,岑某不过十天就已经让她服服帖帖了。我想现在就是我让她去为我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哈——哈——”岑翌真的笑更加放肆。 宇印沉轩握紧了拳头,该死的,他找死! 他绝不能容忍他对翎儿那种轻蔑的态度! 玉箫长啸一声,游龙一样向岑翌真滑去! 岑翌真轻蔑的一笑,拔出腰间长剑,进入了缠斗! “不能杀轩哥哥!”一个清脆的女声撕破了死寂的空气。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已见一个小小的纤弱人影窜了进来,一下子扑到了宇印沉轩怀里! 她的双手抓紧了他的衣襟,脸儿靠在他的胸膛上,泪水泉涌一样的向外喷着。 蛋白色薄衫下瘦弱的身躯不停的颤抖着。 而岑翌真的长剑就停在了她颈后不过一寸的地方! “翎儿,你……”岑翌真发出了不敢相信的声音。 “不能杀轩哥哥,要杀先杀我!”幸亏来得及时,否则……否则可能再也看不到轩哥哥了…… 方才好险,岑翌真间已经距轩哥哥不过数寸,轩哥哥居然还站在那里毫无反应! 岑翌真长剑开始抖动,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的笑了几声,道:“你是护错人了吧,你不是说过很喜欢我?” 岳添翎不理他,仍旧躲在宇印沉轩怀里。 岑翌真失去了耐性,叫道:“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杀!”说着,剑又向前递进了一分! 冰凉的寒意瞬间变得更加清晰! 八十四 岳添翎哪里会听他的话,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宇印沉轩看着怀里的添翎,扯开了嘴角,一抹笑容不经意浮上了脸颊。 “啪啪!”几声闷响,宇印沉轩点了添翎几处大穴! 岳添翎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他。 宇印沉轩一手挡开岑翌真的剑,一手揽上岳添翎的腰,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要伤及翎儿。岑翌真,你若有种,就等在这里。”然后凌空几个翻越,来到了一个大石。 宇印沉轩将添翎依着大石放好,轻轻逝去她脸上的泪珠,手掌摩莎着她的脸,道:“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轩哥哥,不要啊,岑翌真很危险。为什么要点她的穴?岑翌真的剑是不可能刺向她的,他还没得到她,一定不会杀她的,她可以保护他的呀。岳添翎焦急的看着他,想要开口阻止又张不开嘴,急得只好用眼神表达。 宇印沉轩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把她的手捧在手里,用力握紧,“等我。” 说完一个跃身便不见了踪影! *** *** 世界沉寂的可怕! 耳中空寂的恐怖! 似乎只有那轻轻的风声和她紊乱狂猛的心跳声! 是距离远太远了吗?为什么一点都听不到打斗声?! 恐惧侵蚀了添翎的身体,使她整个身体冰冷得僵硬。 手心额头涔涔冒出的冷汗汇成了细流静静的流淌。 该死的! 为什么她的功力要这么弱,竟然怎么冲也冲不开这穴道! 脚步声,轻轻的,是脚步声! 岳添翎立起了耳朵。 怎么没了? 莫非是幻听…… “踏、踏、踏。” 是脚步声! “是谁?”岳添翎忍不住问出了口。 咦?居然可以讲话,她的哑穴解了?岳添翎一阵窃喜。说不定……说不定其他的穴也快了,那么就不用再坐在这里干着急了。 低低的很是好听的笑声传来,“你希望我是谁?” 岳添翎瞬间绷紧了神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这个声音此刻在她听来就是天籁也不及它万一。 湿湿的热热的液体快速的在眼内聚集,心儿扑通扑通的乱跳,仿佛要撑破胸腔。 当那个一身华衣的熟悉的身影慢慢的在她面前出现,当那张熟悉的俊绝面庞一点一点向她靠近,当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化开那倾城的笑容,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岳添翎闪着晶莹泪光的眼死死的凝在那张俊颜上,好似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会消失,如同梦境一样只要醒来就会破碎掉。 宇印沉轩轻柔的为她解开穴道。 岳添翎仍旧望着他,好似看不够般的望着…… 宇印沉轩也望着她,好似看不够般的望着…… 忽然。 岳添翎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哽咽着道:“太好了,太好了,轩哥哥没事,轩哥哥真的没事。都要吓死我了。” 宇印沉轩抱紧她,吻着她的发顶,轻轻的道:“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泪,仍在流着,静静的流着,穿过了衣衫,穿过了皮肤,直直流进了宇印沉轩的心里。 宇印沉轩只有抱紧她,再抱紧她。 时间慢慢的流逝…… 良久,良久。 天地似乎都沉入了这种寂静的感动。 泪水,早已干了。 无声的随风逝去了。 添翎仍旧躲在宇印沉轩的胸怀中,贪恋的汲取着温暖,汲取着这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的温暖。 不知不觉的,添翎抿起了嘴角。 这个一个纯自然的因为幸福因为满足、一个甜得可以淌出蜜、一个直接自心里漾开的笑容。 “你看看他为你弄得,如今都半死不活的了!”忽然,雷霆樱若的话呼啸着自她的脑中掠过! 抿起的嘴角骤然收起! 微合漾慢甜蜜的眼眸瞬间撑大! 那句话对添翎来说无疑是一道惊雷!狠狠的劈醒了沉醉在春日柔情中的她! 岳添翎一下子推开了宇印沉轩,垂了眼眸,看也不看他,胡乱的擦了擦脸,“腾”的站起身,转身自顾自的就向山下走去。 她是在做什么啊?!这样很容易给人错觉的,明明对他没有男女的感情,怎么可以总是这样贪恋他的胸怀?! 半死不活…… 八十五 她曾经害得他半死不活,如今又害得他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雷霆樱若说得没错,她是个扫把星!她只会频频的一次又一次的给轩哥哥带来灾难带来危险! 不可以在这样下去,她一点也不愿意再看到他为他涉险! 轩哥哥,究竟怎样才可以让你死了对我的心,怎样才可以让你不要再对我好下去? 宇印沉轩纳起闷来,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翎儿。”宇印沉轩过去拉她的手臂。 岳添翎神色一慌,然马上敛了去,很坚决的一下子拂开了他,嚷道:“放开!” 宇印沉轩更加奇怪,“翎儿,你……” “宇印沉轩,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谁呀,我和谁在一起要你管?!你不觉得你管的多了吗?大哥走的时候,只是让你照顾我的生活,他有让你管我的私事?!”方才温温顺顺的小白兔瞬间变成蛮横无礼的野猫,由于激动再次绽出泪光的眸子瞬也不瞬的迎视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轩哥哥,岳添翎在心里不停的念着。而那里早已有泪水流淌。如果让他讨厌,让他绝望,能够让他以后都不会在为她这个本就不该相干的人涉险,那么也是好的。 宇印沉轩见她这样,心中也不免气恼,这个丫头到底想怎样?! “好啊,好啊,我不是你的谁……我不是你的谁!!!那么请问岳姑娘,你又是我的谁?!我愿意和谁决斗就和谁决斗,又与你何干?!你干嘛跑来,又干嘛愿意用生命护我安全!”他激动的冲她怒喊! “我……”岳添翎声音变得很小,垂下眼去,神色变得躲闪。然而,不过半刻,就又昂起了脑袋,迎上了他逼迫的目光,道:“我是怕你死了,让我一辈子都内疚一辈子都得不到安宁!” 既然要说狠话,那么就一狠到底吧。 宇印沉轩好笑的望着她,无力的笑了两声,道:“岳添翎,真的是这样吗?你问问你自己的心,真的是这样吗?” 岳添翎不愿意看他的眼神,转过了身去,声音变得低低,“你刚才问我是你的谁,对,的确,我不是你的谁。管你的事,是我多管闲事了,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但是,也请轩哥哥务必记住,你也不是我的谁,所以,以后也不要再管我的事。我们谁都不是谁的谁,说白了,没有大哥,我们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以后都不应该,也不要,再管彼此的事。”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山下走去。 “岳添翎,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身后传来宇印沉轩的怒吼! 岳添翎的泪再次滚了下来。 做得这样决绝,只是不想再让他把心思废在她身上。 不想,一点也不想。 既然不曾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就不要给他希望。 火若是燃的大了,就是水,也没有办法浇灭。 所以,一定要趁还只是个火苗的时候,彻底的将这火种捻死。 她一点也不愿意再做他的扫把星。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这么烦,就似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闷得她这样难受,似乎连呼吸也要花上很大的力气;为什么又这么酸,酸的似乎全身的神经都已经麻痹,丧失了知觉。 走了几步,她的身子突地就是一个踉跄,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块石头挡了她的去路。 岳添翎正气正闷正烦,这会儿又有个石头也来凑凑热闹欺负她,心中愈发的烦闷气愤,抬起脚狠狠的就向那石头踢去,谁知那石头太大太重非但没被她踢走,还伤了自己,弄得她痛得差点叫出声来。 回过头,发现宇印沉轩跟在不远的后边,一双眸子凝在她脚上,脸上现出了明显的担忧。 岳添翎神色一变,然后又是马上敛了回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回头来,倔强的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她的路。 没走几步,脚下一空,下一刻,人已落入一个温暖的胸怀。 岳添翎大惊,心跳不受抑制的加快了节奏。 看着面无表情的宇印沉轩近在咫尺的俊脸,闻着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淡淡香草味,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竟然痴掉了。 轩哥哥,真的很好…… 心之迷失 轩哥哥,真的很好…… 一个激灵,岳添翎缓过了神,伸手便去推宇印沉轩,急道:“快放开我,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不能总这个样子。” 宇印沉轩却根本不理她,任由她推着,脚下开始加快了步伐。 岳添翎推得精疲力竭仍然无济于事,只好作罢,扭脸到一旁,希望不看他可以缓和一下自己狂乱的心。 *** *** 黄昏的风,轻轻的;梅花的香味,淡淡的;脸上的触摸,柔柔的。 再次醒来,岳添翎发现她人已在卓然山庄的梅花障里,而且还是被圈在宇印沉轩的胸怀中,她们正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而他的大掌正在摩莎她的面颊。 添翎小脸迅速烧起,这样也太亲密了,轩哥哥怎么可以…… 她怎么会睡着呢,居然可以睡得着! 慌张的伸手推他那环住她的手臂,岳添翎挣扎着想要逃脱那令人窒息的胸怀。 宇印沉轩却固执的将她愈锁愈紧。 “轩哥哥,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送我回映景小筑?”添翎找着逃脱的理由。 宇印沉轩没有回答她,将唇凑向了她的耳边,噌着她的鬓发,“因为,我很想知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那声音很轻很轻,却透着一股子难以抵御的魅惑渗着淡淡薄薄丝丝屡屡的哀怨。 岳添翎浑身一震! 身子忍不住的开始颤抖! 那一刻,她的心似乎被人硬生生捏在了一起,挤压走了其中所有的空气! “为什么要装傻?”他继续问着。 岳添翎垂下了头,只是看着自己的衣前襟。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可能不明白我。”这声音隐隐沙哑。 岳添翎的头垂的更低,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八十六 “为什么要无视我?”痛苦的因子在空气中流窜。 岳添翎双手握紧成拳! “我喜欢你。”声音依然很轻很轻,轻的晃若蚕儿低吟虫儿浅唱。 岳添翎猛然抬起了头,粉拳由于颤抖晃动着,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僵凝! “你呢?可否也喜欢我?要真心话……”宇印沉轩额头抵上她的额,轻轻的问着,似婴儿喃喃。 忽然,岳添翎咧开嘴傻笑,道:“喜欢啊,像轩哥哥喜欢我一样的喜欢。” 宇印沉轩骤然抬起了头,眼中百种柔情加万般欢喜。 “我们早就不是之前斗气的那对冤家了嘛!怎么还会再讨厌彼此。”她眨巴着眼睛,天真无辜。 这句话无疑是在熊熊烈火上当头洒了一盆冷水! 瞬时,宇印沉轩满眼的柔情掩去,狂放的欢喜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那咆哮着的愤怒、张扬着的伤痛! 但是很快,那伤痛又被掩去了,他的眼中再次现出温柔得似乎可以将人融化的感情。 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的俯下头去,轻轻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印下了一吻。 看着她撑大的双眸,他笑了。 不是大笑,不是微笑,那是一个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懂得的笑容。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这种喜欢。”他的声音依旧轻轻,不带半丝锐气,很难想象方才某一瞬间要爆发的那个人就是他。 满意的看到她脸上泛起的红晕,他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是怎样一个似乎连天地也要为之倾倒的笑容! “轩哥哥,你先清醒清醒,我看你是中邪了。我先回去了。”添翎慌乱不知所措,趁他不注意推开了他的手臂,赶紧跳出了他的胸怀。 脚一着地,岳添翎膝下一软,人直直就向前扑去。 太久未动,不知何时,腿竟已麻掉。 “扑通”一声,她跪趴在了地上。膝盖瞬时传来汩汩剧痛,一咬牙,她硬生生给挨了下来,愣是没叫出声音。抹了一把眼角痛出的泪水,她快速的站起身形,抬起脚一瘸一拐的向映景小筑方向走去。全然不顾,亦或许是没有勇气顾及,她的身后,那双凝紧的眸子有怎样的痛意涌出! 身子再次悬空,她又落入了那温暖的充满安全的胸怀。 “受伤了,就不要逞强。”略带责怪又透着宠溺的声音,然,他的脸,却沉重似冰冷的黑铁! *** *** 映景小筑 “颜儿,打盆温水来。”宇印沉轩一进门便吩咐着。 顾梦颜尚未摸清状况,瞄了瞄宇印沉轩怀中的岳添翎,拼命的向她使着颜色,希望能得到点示意,结果谁知岳添翎根本一下也没看她,埋了个脑袋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顾梦颜只好应了一声,退出了房外。 宇印沉轩将添翎放在了红木圆凳上,撩起她的裙子,就开始向上拉她的裤管。 岳添翎失声大叫,“宇印沉轩,你干嘛?!”同时伸手就去按膝盖,企图护住裤管,却不曾想触到了伤口,痛得她“哇呀”一声就叫了出来。 宇印沉轩皱起了眉头,轻巧的拨开她那虽然放轻了力道但仍护在膝盖上的手,固执的拉起了她的裤管。看到她膝盖上那破掉的皮,渗出的点点血丝,以及周边那大片的淤青,俊眉皱得更深,如同打了死结一样的紧紧拧在一起。自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望了一眼添翎,道:“忍着点痛,就一下。” 添翎还来不及说什么,那药已经倒了上去,一阵难言的刺痛顿时袭遍她的全身,没做好准备的她“哇”的就又是一声尖叫。 “宇印沉轩,你谋杀!”恐怖的嚎叫声直直传出了映景小筑好远好远。 宇印沉轩抬起眸子撇了她一眼,低下头边给她的伤口处缠着布边道:“叫得这么夸张,怕痛,就凡事都小心着些,别总是弄得自己一身伤。” 攸地。 温暖似喷涌而出的岩浆席卷而来,一点一点将岳添翎融化,将她暖暖的围困在了中心。 轩哥哥,有时候真的很细心、很体贴…… “小——啊——”顾梦颜这个“姐”字还没喊出,就被眼前那一幕给惊的憋了回去硬生生的换回来一声尖叫! 岳添翎的裙子上撩,裤管卷到了膝盖以上,宇印沉轩半蹲在下方,似乎在鼓弄着什么。 怎么可以?! 男女授受不亲,小姐怎么可以让轩少爷看去了她的小腿! 听到这声尖叫,宇印沉轩的眉头再次皱起,回过头,向端着水盆,眼睛撑得奇大,满脸惊愕的顾梦颜吩咐道:“水留下,你退下吧。” “退……退下?轩少爷,还是我来……” “怎么,颜儿,我的命令你也不听。”这语气已经透着些许不快。 “轩哥哥,你该回去了,让颜儿……” “你闭嘴!”宇印沉轩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岳添翎看他脸已变黑,只好识相的闭上嘴巴。 顾梦颜也乖乖的退出了房间。 宇印沉轩将水端到添翎脚下,握住她的脚,开始拖她的鞋子。 岳添翎下意识的向外抽自己的脚。 “别动!” 八十七 “可是……可是……可是那个……”岳添翎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宇印沉轩抬起头看她,发现她脸已经窘得通红。 “可是什么?”望着她红彤彤的小脸,不自觉的,他的语气也温柔了起来。 “你们这里不是说,女孩子的脚踝不可以随便给人看的,只有……只有……” 宇印沉轩忽然大笑,道:“没想到你也会顾忌这个。” 岳添翎大气,皱起了秀眉,嗔道:“为什么我就不会顾忌?” 宇印沉轩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这个不必担心,你将会是我的妻子。” 忽然间,他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闪着星星般的光亮,望着一脸惊愕的岳添翎,笑道:“未来夫君提前看一下爱妻的脚踝,相信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岳添翎早被惊的咋舌,只有瞪着大眼睛干干的望着他、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 当他再去拖她的鞋时,她才算回过神来,触电一样,拼命的向外拽。 宇印沉轩眉头紧紧的锁起,也不知是不是在赌气,根本不看她,硬是又把她好不容易拽出的脚给抓了回去。 “轩哥哥,我们那里是不裹小脚的,我也没有美丽的三寸金莲,脚很丑,还是不要看了。”岳添翎慌乱的找着借口。 “三寸金莲,那是前朝的事了,我朝女子早就不裹脚了。” “啊?” 一阵凉风袭来,岳添翎再也不用反抗了,因为,她的脚已经不着寸履而且也已经被他握在手里了。 红着脸,岳添翎看着他轻轻的把她的脚放入温水中,看着他极其细心的揉着上面肿起的地方,一股热流静静地、悄悄地注入了她的心底。一种难言的感动自心底漾了出来,随着血液,润烫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 他是自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是那样的高傲着的人,却肯为她降下身价,愿意屈尊为她做温脚这种只有奴才才会干的事情。 她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为他。 她不曾为他做过任何事情,她只会让他一次又一次为她陷入危险,一次又一次让他为她烦心。 “轩哥哥,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她喃喃的说着。 宇印沉轩没有看她,只是给她擦着脚。 “我,不值你这样!”岳添翎明显急切了。 宇印沉轩静静的站起身,来到她身侧,横抱起她,走到了床边。 他没有立刻放开添翎,自己坐了下来,添翎就在他的腿上,他的胸怀之间。 添翎心儿狂跳,汗水涔涔自手心冒出,已然分不清冷热。 他要做什么? 宇印沉轩将她抱得更紧些,头嵌入她的脖颈间,磨蹭着她的鬓发,轻轻的问着:“为什么抗拒我,为什么排斥我的爱,为什么抗拒自己的心,为什么也要排斥你对我的感情?” 岳添翎的身子又开始颤抖。 宇印沉轩却在这时含住了她的耳垂,厮磨间, “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而你明明也喜欢着我。为什么不承认,翎儿,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要抗拒自己的心,你在怕着什么?”好听的嗓音低低的充满了魅惑又饱含着伤痛。 “轩哥哥,你好奇怪。”岳添翎一颗心乱极了,只知道躲闪着他亲昵的行为。 “你明明喜欢我!”宇印沉轩忽然怒吼出来! 岳添翎激灵灵就是一个冷颤!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搂得更紧! “翎儿,对不起,不该吓到你。”他的声音又转入低低,“只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小魔女,已经快把我这里捣碎?”他抓起她的手送往他的胸口。 岳添翎全身绷紧,他炙热的体温似乎要将她燃烧成灰。 忽然,他转过她的身子,慢慢的俯下头,温柔的吻住了她颤抖着的唇。先是轻咬慢磨,如同在品尝一道极美的甜品,后来变得狂猛激烈,似乎想要这天地也为之沦灭! 奇怪的,岳添翎并没有反抗,相反地,紧绷的身躯也慢慢松弛了,意识身体似乎都已沉醉在他或是春风细雨或是烈火燃烧的吻中、沉醉在他的无限爱意千般柔情里。 良久,这个吻才得以结束。 岳添翎红了脸,心跳持续加快,宇印沉轩却低低的笑了出来,“翎儿,不要否认,你已经喜欢上我。” 忽然,岳添翎觉得她似乎又被他耍了,气愤的一拳捶在他胸膛上,道:“谁喜欢你?!” 宇印沉轩的笑意却更浓,也不争辩,站起身,把她放倒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凑到她的耳边,笑道:“很快,我就会让你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并且承认你是喜欢我的。” 岳添翎别开了眼,道:“才怪!” 宇印沉轩只是看着她微笑。 熄了灯,出了岳添翎的房门,宇印沉轩脸上的笑意更浓,眉梢眼角都写上了幸福。 岳添翎,你的心,早已失掉,自己却还不知道。 心之落定 夜凉如水,映景小筑里,一个年轻的女孩正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岳添翎轻轻抚上自己的唇,想起方才那个吻,脸儿忽地又烧的热了。 她竟然没有反抗他,她竟然任由他…… 甚至……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也回吻了他! 她怎么会……怎么会也吻了他呢! 岳添翎,你一定是疯了! 烦闷的扯来被子蒙住了头,添翎将自己封锁进了黑暗中。 黑暗中寂静的可怕,胸膛里“咚咚”的心跳声显得分外响亮! 憋闷的空气使她的胸口愈发发堵,更加的烦躁。 “翎儿,不要否认,你已经喜欢上我。”他的声音攸地自她脑中划过! 八十八 喜欢…… 喜欢?? 喜欢!! 一把掀开被子,岳添翎一坐而起,烦闷的甩了几下脑袋,随后抱住了膝盖,蜷坐成一团,将脑袋埋了进去。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轩哥哥…… 他受伤时,她的心痛;他决战时,她的恐惧;他温柔时,她的感动;他痛苦时,她的心疼; 他表白时,她的心动,这些难道都在说明她早已不知不觉爱上了他吗? 他吻她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反抗,难道潜意识中,她早已经不再排斥他的亲昵?还有那一天的同床而眠,在后来得知真的是他抱她上去的情况下,她居然也没怎么生气,如若换作以往,定然是一拳头挥出去的吧。 真的爱了…… 可是,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她怎么会喜欢上宇印沉轩,曾经,她是那样的讨厌他……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她可能会喜欢上他。 睡吧,睡吧,也许这是一个梦,一觉醒来,就都不一样了。 *** *** “小姐!大事不好了!”顾梦颜慌慌张张的跑到岳添翎的床边,摇着她的身子,叫唤着。 岳添翎也没睁眼,懒洋洋的拂开她的手臂,又来惹她,这颜儿这两天怎么每天都大呼小叫的啊! 她可是才睡了一个时辰,很需要补眠! “小姐!快醒醒!出了大事了!”顾梦颜继续摇着她,焦急的喊着。 “能出什么大事?天塌了?”岳添翎才懒得理她,裹了裹被子,接着睡。 “轩少爷不行了!”这声音中居然带了些许颤抖几分哭腔。 岳添翎猛地就睁大了眼! 她的脑子“轰”地炸了开来,眼前顿时白花花一片! 一个翻身坐起,几乎是又重演了一回昨天的动作,岳添翎紧张的抓紧顾梦颜的手,颤抖着嘴唇,道:“颜儿,你……你方才说什么?”不行?什么叫做不行! 顾梦颜滚下一滴泪,“小姐,你要挺住。”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岳添翎冲她怒吼,眼中却已有泪花闪现。 “写意居传来消息,说是轩少爷昨日受了内伤,伤势重得几名大夫联手都束手无策,说是现在连药也喝不进去了。”顾梦颜垂着头低低的说着。 半晌没听到回音,再抬头,床上已经空空如也,转回头,也只看见了岳添翎匆匆奔出门口的只着中衣的单薄身影。 *** ***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说中了严重的内伤? 难道他昨晚又是硬挨着的?就如中箭伤的那晚一样死撑着! 早该知道,凭岑翌真的武功,宇印沉轩不应该那么容易全身而退的才对! 她为什么就没想到,为什么就没想到! 混蛋! 这个大傻瓜! 为什么他就不懂的爱惜自己! 轩哥哥,你不可以有事! 脚,似乎早已死去,虽在奔跑,却毫无感觉。 映景小筑到写意居的路变得格外的漫长。 *** *** “轩哥哥!”岳添翎一迈进写意居就直直冲进了宇印沉轩的房间。 听得这声惊呼,房内垂首护在一旁的四大侍卫,都抬起头望了她一眼,随后又都很快敛了眼眸,低了头去。 看到这状况,岳添翎一颗心“砰”的就坠了下去! 他们的神色,个个都那么凝重,难道轩哥哥真的…… 不会的!不会的! 岳添翎颤抖着身体一点一点向着那张华丽的大床靠去,双脚如同灌了铅,重得想要抬起都是那样艰难。 似乎有半个世纪过去了。 她终于挨到了床边。 看到他紧闭的眼,无边的恐惧奔腾着袭来,疯狂的将添翎卷了进去! 心跳,似乎突然停止了。 嗓子,也梗在那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颤抖着伸出手去,颤抖的抚摸着他的面颊。 很凉! 冰凉冰凉的,直直侵入了她的肌肤,冻凝了她全身的血液! 泪水,终于还是滑了出来。 一颗,两颗,三颗…… 砸到他白玉似的面颊上,碎裂成花。 绝美凄然。 她拉过他同样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任滚烫的泪水,将那冰冷淹没。 轩哥哥,醒来呀。 再看一看她。 想看他的笑,想听他的调侃,想看他的怒,想体会他的体贴,想看他的无奈,想感受他的温柔,想要他的一切。 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这样的贪恋着这些,这样的需要着这些,这样的离不开这些。 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如若失去,心就会破裂出一个窟窿,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再填满的窟窿。 泪眼朦胧间,添翎看到了那碗摆在床边矮几上的药。 “为什么不喂轩哥哥吃药?”她忽然回头,冲雷霆侍卫大叫一声。 药不及时吃怎么可以! “添翎姑娘,主子……现在已经喂不进去药了。”雷霆镜云悲痛的说着。 “喂不进去,怎么喂不进去?用嘴巴喂过了吗?!” “嘴巴?”雷霆侍卫面面相觑。 八十九 “都是大男人,怎么可以……”半刻后,雷霆雨岌摸着鼻子,压低了声音,不知死活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你们这群人!”岳添翎激动的喊着,泪水落得更猛。 “我来!”只要一丝机会能救轩哥哥,就一定要救。 岳添翎拿起了药碗,“咕咚”一声就灌进了嘴里一口,一手扶起宇印沉轩,头向他偏去。 她哪里会知道,这时,她身后的雷霆侍卫中除了雷霆樱若的三人全部都有笑意欺上了眼角眉梢。 添翎皱着眉,忍着苦,嘴巴对上宇印沉轩的嘴巴,笨拙的噌开他的上下唇,就将口中的药浆向他的口中顶。药刚刚顶进去,岳添翎欣喜的想要离开,再去喝药,谁知在这时,她发现她的唇居然离不开了,似乎被“昏迷”中的他吸了去! 她惊奇的睁开眼睛,没想到居然发现……居然发现“病恹恹应该快死掉”的宇印沉轩正睁着含笑的眸子望着她! 下一刻,她已被他翻倒,反压在身下! 她看着他似乎很陶醉的闭起了眼,看着他黑翘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看着他方才还很苍白的面颊慢慢的爬上了红润的气色,心儿如小鹿乱撞,砰砰作响。 接着她感觉到了唇上的厮磨,他在吮吸她的唇! 顿时有热气窜上了脸颊,岳添翎窘迫的浑身燥热,眼睛忙扫向床边,可是有四双眼睛在看着呢! 这一看,才发现,床边早已空空,哪里还能见得到雷霆侍卫的影子! 顿时,岳添翎什么都明白了! 明摆着,她又被他耍了,被他和他的雷霆侍卫合着伙的耍了! 气愤难挡,岳添翎努力别开自己的脸,同时手脚并用,踢他,捶他,企图逃出他的钳制。 低低的笑声传来,宇印沉轩放开了她,坐了起来,一双含笑的眸子仍凝在她的脸上。 岳添翎胸口剧烈起伏着,瞪圆了一双眼睛,气愤的望着他! 望着,望着,眼中就又有了泪花! 混蛋…… 混蛋! 怎么可以这样耍她!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他开心了吧?他得意了吧?! 泪水滚了下来,她狠狠的抹了一把,扭过头,再也不看他,一下子跳下了床,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再也不要理他了! 没走几步,人又被拉进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宇印沉轩自后面抱住了她,将她圈进了怀里。 “对不起,不该骗你。”宇印沉轩低低的说着。 岳添翎冷哼一声,偏过去脑袋,不想理他。 “这样做,只是想要你面对你的心。”宇印沉轩紧了紧还住她的手臂,“翎儿,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爱上我。” 岳添翎还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她只知道她刚才差点被吓死,她只知道这样被他戏耍她的心里很痛很痛,她只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原谅他! “放开!宇印沉轩,放开我!再这样轻薄下去,我可以将你送去官府!”岳添翎一边挣扎着,一边叫着,他已经快抱得她喘不过起来了! 低低的笑声再次传来,“你舍不得。” “谁说的!”岳添翎兀自挣扎。 “我说的。”宇印沉轩抱得她更紧,甚至没有给她留下挣扎的空间。 他凑到她的耳际,轻声说着:“不要再排斥我,正视自己的心。自昨日崖上,你肯用生命为我挡剑,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已经有我,梅花障里一轻吻;你红了脸,却没有像平日里大骂,对此,我就又肯定了一分;夜里那记长吻,你的回应就更加让我肯定;今天,你穿着中衣就跑来了,就更是让我再没有半分的怀疑。翎儿,你已经爱上我了,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抑或,是你在刻意排斥着。翎儿,为什么要排斥,我有什么地方,这么难以让你放开胸怀?” 岳添翎身子猛地一震,爱上他……也许昨晚还不能确定,但是方才的一场惊吓却让她明明白白看清了自己的心,对,她爱上他了。方才害怕失去他的那种痛苦是那样真切那样沉重,那种恐惧更是平生所从未体会过的,仿佛就算天塌下来,太阳坠落了,也没有失去他可怕。 可是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心里承认了又怎样,她不会原谅他这样子戏耍她、这样子来伤她的心! “不会再原谅你!”岳添翎撅起嘴赌气似的说着。 宇印沉轩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她。她偏了头去,他给她扶正,她又偏了头去,他又一次给她扶正,她又又偏了头去,他又又一次的给她扶正,同时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声“看着我!” 岳添翎激灵灵一个哆嗦,看着他瞬时扬满愤怒的眸子,心里攸地就是一荡,竟一时忘了要同他赌气。 九十 “岳添翎,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压抑了很久!你知不知道一个你爱的人,在他的面前提别的男人还是一个她爱的男人,他是什么感受!知不知道那种似乎完全被忽视是什么感觉!那个时候,即使痛苦,他也不能表达,因为,她不爱他!他不想在她伤心的时候再给她带来烦恼!你知道那需要怎样的压抑吗?!一个偶然,他知道她已经爱上她了,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开心,那感觉就像飞去了云端,可是谁知,不过半刻,就又给摔倒了谷底!她居然排斥着自己已经喜欢他的心!让他心痛的排斥!今日的试探,诚然是欺骗,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因为爱之急切,爱之深刻,爱之沉痛!为了尽快得到爱,为了害怕情之变迁所以才会有的无可奈何的不择手段!难道这样也有错吗?如果我不这么做,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坦诚你的心,什么时候才能逼出你的真意!”宇印沉轩的双臂开始剧烈颤抖。 “别说了,别说了,是我错了。”岳添翎扑进了他的怀里,泪水再次如泉水喷涌。“轩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自己都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会排斥对你的感情,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我真的不知道,这些竟然给你带来这么大痛苦。对不起。”岳添翎已然泣不成声。听到他那一番话,她的心痛得都要裂开了。她从不曾想过她会给他带来这样的伤害,她从不曾想过她已经让他压抑了那许久,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怪他? 宇印沉轩颤抖着抱住她,脸上闪过翻江倒海似的狂喜,激动的说着:“翎儿……翎儿……你肯承认了?” “嗯!”怀里的人低低的应着。 宇印沉轩将她抱得更紧,情不自禁的吻着她的发,岳添翎也抱紧了他,挂满泪痕的脸上,不自觉的绽出一抹漾慢幸福的笑容。 两颗本就相爱着的心终于拨开重重迷雾冲破层层阻隔毫无空隙亲密无间的靠在了一起。 天地也似乎要为着他们的幸福沉醉了。 再见珮笙 “岑翌真摔下山崖了!”岳添翎瞪大了眼睛,还以为是打败了,落荒而逃了呢,没想到竟是摔下山崖去了,那岂不是凶多吉少? “打斗中,他自己失足落下去的。” “可惜了,好好的一个人……”人生果然无法预测,前日还与他谈笑游玩,如今却已阴阳有别。他纵使是坏了些,也还不至于要落得如此下场。 “你还在惦念他?”宇印沉轩语气很是不善。 岳添翎噗哧一乐,道:“是呀,怎么样,你吃醋啊。” “我是在吃醋,还吃了很多,今后,心中只可以想我。”宇印沉轩并不否认。 “霸道!”岳添翎表面上嗔他,心里却很甜蜜。 “翎儿,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忽然,宇印沉轩收紧他还住她的手臂。 岳添翎后背紧紧贴上了他的胸膛,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 轩哥哥,曾为情伤,心清姑娘的离去一定给他的心理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所以他才会这么恐惧,这么没有安全感吧。 敛去脸上的凝重,岳添翎狡黠的一笑,昂起了头,道:“这个我可没办法保证。” 然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剧烈一震! 她“得意”的坏坏的笑了,又道:“谁知道日后,你这个色魔会不会变心,难道你变心了,还要我傻傻的死守着你?” “我们两人之中,如若有人变心,那人一定是你,决计不会是我。”淡淡的语气却有着勿庸置疑的坚定也带了那么些微的怒意。 岳添翎蹙起秀眉,凭什么他这样肯定? 不过为什么她听了,她心里竟然会这样欢喜这样受用。 花儿似乎开得更艳了,飘散的香气愈发浓烈,鸟儿的鸣叫也是更加欢快动听。 岳添翎伸出手扳开了他扣在他腰腹间的大手,转过身,面对着他,坚定的望着他。 望着,望着,忽然,她调皮的笑了,踮起了脚尖,凑到他的耳旁,轻声说着:“只要你不抛弃我,我就不会抛弃你。” 宇印沉轩听了,笑意瞬间爬上面颊,迷人的酒窝浅浅浮出。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动情的道:“我不会抛弃你,我怎么会抛弃你,你要守住诺言。” 岳添翎闭上了眼睛,伸出手,环注了他的腰。 轩哥哥,希望你也要守住你的诺言。 *** *** “轩哥哥,你在找什么啊?”岳添翎坐在红木圆凳上,拖着下巴,问着正在檀木雕花橱柜里找着什么的宇印沉轩。那柜子里那么多东西,如果要找的是个“小家伙”,那不得猴年马月啊。 宇印沉轩,回过头,只是冲她笑笑。 没半刻,岳添翎就见他拿了一个漂亮的锦盒来。 “好漂亮的玉锁!”锦盒刚刚打开,玉锁刚刚见光,岳添翎就夸张的叫了出来,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抢在宇印沉轩前面将玉锁拿到了手里,来回把玩着,两眼冒光。 那是一块锁状的浅绿色的玉,色泽通透,莹润光滑,锁上有类似于项圈似的同样以浅绿色玉制成的圆环,看来应该是挂在脖子上的物事。玉的边缘是些简单的花纹,中间大概有两寸见方的地方刻着字,正面刻着“良缘天定”,背面刻着“携手天涯”。 岳添翎窘了,红了脸,站在那里不再言语,只有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傻子一看也知道这锁是用来做什么的,明摆着的定情信物。 宇印沉轩自然明白她为何会脸红,淡笑着自她手中接过玉来,撩起她的头发,将玉锁带在了她的颈项上,道:“它叫做‘锁情锁’,是当年我父亲送给娘亲的定情信物,也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一直都珍藏着它,从未拿出示人。翎儿,今日把它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对你的心,相信我对你的心。你要好好的对待它,永远都不要辜负我。” 九十一 岳添翎直感觉脸儿更烧,她这才体会到原来害羞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这玉有点邪门!”岳添翎忘记了脸烧,忽然叫出声来,“怎么这么凉!”转而声音又低了下去,“可是又凉的很舒服。” 宇印沉轩笑道:“此玉取自茗渊潭底,乃旷世奇玉,遇热它凉,遇凉它热,现在是暑日,它自然是凉的。” 岳添翎惊奇的垂下眼去看脖颈下的玉,天,这盛景皇朝果然什么稀奇的事都有。 *** *** 傍晚 映景小筑 “早些休息。”宇印沉轩轻吻了一下岳添翎的额头,叮嘱着。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轩哥哥,你变罗唆了。”岳添翎调皮的翻着眼睛说道。 宇印沉轩嗔了她一眼,没有多话,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岳添翎站在廊中,扶着柱子,浅笑着望着他一步三回头的身影,直到再不可见。 没想到,她和轩哥哥也有这么一天,没想到她们两个人还会这么别扭,像夸张的言情剧一样,明明在一起一整天,小小分别却还要这般依依不舍。 抚上项上那块浅绿色的“锁情锁”,抿嘴浅笑,这样就定情了吗? 正自甜蜜间,眼前攸地就是一道白影晃过! 岳添翎不敢相信的撑大了双眸! 那个身影……那个身影…… “珮笙哥哥!”岳添翎慌张的叫了出来。 白影陡地一震! 那疾走的身形瞬时顿了下来! 他停在那里,也未回头,自远处看去,似乎正隐隐颤抖。 岳添翎几步跑过去,跑到了白衣人面前,当她看清了他绝世俊颜,惊喜的叫了出来,“珮笙哥哥,真的是你!” *** *** 岳添翎卧房 看着津平珮笙静静的在一边饮着茶,也不说话,岳添翎脸上罩上了几分忧色,再三思忖,还是问出了口,“珮笙哥哥,方才,你为什么要走?既然来了,为什么……”来都来了,结果没看看她就走,太奇怪了。 “天色晚了,你又还没有回来,打算明天再来的,谁知刚走竟然又碰上了。翎儿,”津平珮笙放下手中的茶盏,温柔的眸子定定的望向岳添翎,“你不要多想。” “原来是这样。”岳添翎淡笑着在他对面的圆凳上坐了下来,“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惹珮笙哥哥生气了。” 津平珮笙望着她,望着她毫无杂质的眸子,心想,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如何能生你的气。 “珮笙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那晚,我还梦见你说有重要的话同我讲,真是好笑,如果是有重要的话,怎么又会拖着再说呢。做梦还真是毫无逻辑可讲。”岳添翎呵呵笑着好似在讲述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津平珮笙暗自握紧了拳头! 她……她居然以为那个是一个梦。翎儿,你可知我是真的有重要的话要同你讲。 他的拳头握的更紧,指甲深深陷进了手心的皮肉中! 可是现在重要的话已经不重要了,甚至根本没必要再说出口! “玉很美。”的确很美,不逊于他的“最美莲”。 岳添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脖颈下方,忽地,脸红了。 以她和津平珮笙目前的距离,相信他可以清清楚楚看清上面的刻字,自然也就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轩哥哥送的。”她低低的说着。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个“锁情锁”挂在项上,那么明显的让“良缘天定”几字暴露在外,很是羞人。 “宇印沉轩?”尽管他已经看得真切,今晚送她回来的男子就是那日照顾她喝药的华衣男子宇印沉轩,但是他还是想问出口。他不懂,明明那两日,添翎看他的眼神是有些许爱意的,为何,不过数日,竟然一切都变了。 “嗯。” “翎儿不是说过,你们的关系只是令兄的拖嘱。”温柔的眼中,平静已然撑不下去,满满的罩上了痛苦。 岳添翎的脸更红,轻声道:“本来是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今天。”的确,就是到现在,她也还是很迷糊,怎么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她完全不晓得自己是何时对他倾了心。 “你爱他?”这声音中已隐有颤抖。 岳添翎吃惊的望向他,大眼眨了几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那样一个问题。珮笙哥哥怎么会问得如此直截了当? 九十二 以他的细心,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直白的问题会让人很难为情甚至尴尬。 “和他在一起,你开心吗?”看到她久久没有回答,津平珮笙终于还是退了一步,如果她开心,那么他就什么都不多问了。 “至少现在很好。”她的脸儿微微红了,嘴角的笑容却很甜蜜。 “那就好。”津平珮笙低低的说着。 “我该走了,翎儿,你早些休息。”津平珮笙站起了身。 “珮笙哥哥,怎么这么急?” “明天夜里之前,我要赶去仙云门见若雨。”津平珮笙胡乱编了个借口。 这边的添翎却听出了另一番意思,抿嘴偷笑,原来是急着见仙云姐姐。 悄悄敛去笑意,岳添翎故作正经的道:“那么,添翎就不敢再留哥哥了,仙云门路途遥远,珮笙哥哥夜间赶路,一切小心。” 津平珮笙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声,“好。”说完转身向外走去,添翎随后。 出了卧房,来到长廊,两人依旧一前一后的走着。 突然,一个粉色的东西自津平珮笙衣袖内滑了出来! 添翎只看到了一道粉光划过,“呀!”的惊叫一声,忙伸出手去接。 终于赶在它落在地面前接到了手里,岳添翎长舒了一口气,有惊无险,总算保住了。 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块粉色的大小刚好可以捧在手里玉莲花。 粉色的玉?!似乎很少见。 玉莲花做工非常精细,花瓣的粉色也是深浅有据,栩栩如生,如不拿近细看,定能以假乱真。 “好精致的莲花啊!”岳添翎忍不住惊叹出声。今天还真是有眼福了,居然接连见到两件玉中极品。 津平珮笙神色更加复杂,一双眸子凝在她写满惊叹的脸上,心中更是百味陈杂。在城中的时候,他不只一次的想过,把“最美莲”给翎儿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却从未想到竟是今日这样。 他也从不曾想过,当他心爱的人把“最美莲”捧在手里,他有的不是幸福,却是这种复杂又沉重的痛、满腔的遗憾。 “它叫‘最美莲’。”声音很淡,很静,任谁也听不出这话的主人此刻心里是怎样的一番翻江倒海。 尽管心里早已波涛汹涌,表面上却还是平静如斯,浅笑淡然,犹如春日微风,这就是津平珮笙,只想自己忍受不想给别人尤其是爱人空添烦恼的津平珮笙。 “‘最美莲’?”添翎默念了一遍,抿嘴浅笑,“虽然是个霸道的名字,但是很配它呢,它,真的很美。” “你,喜欢?”平静如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也控制不住略有沙哑。 岳添翎噗哧一笑,道:“我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要仙云姐姐喜欢才好啊,珮笙哥哥,要赶在明天夜里之前去见仙云姐姐,想必这‘最美莲’是要送给她的吧。嗯,这‘最美莲’这么精致,我相信女孩子都会喜欢的,仙云姐姐见了也一定很高兴。” “是啊。”淡淡的语调中隐着莫大的失落。 岳添翎拉起珮笙哥哥的手,将“最美莲”放进他的手心,笑道:“仙云姐姐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的,珮笙哥哥不用担心。” 津平珮笙接过“最美莲”握紧在手里,看着她纯真清澈笑望着他的眼眸,直感觉心都翻了过来,肠子也绞在了一起。 “我走了。”挣扎了半刻,最后只有力气说出这样三个字。 “一路顺风。”她的眼睛依然如小溪一般清澈。 津平珮笙点了点头,转回身,大踏步向外走去。 “珮笙哥哥,希望你幸福!”忽然,岳添翎冲着津平珮笙已然走远的背影喊着。 津平珮笙浑身一震! 幸福? 苦笑。 翎儿,你可知道,我这一生的幸福恐怕自今以后就只能是个奢望。 “你也要幸福!”津平珮笙停住了脚步,冲远处的她说道。 “不必担心,我现在已经很幸福。”添翎在远处喊道,笑着回答他。 津平珮笙握紧了拳,转回身去,快步决绝的离开! 走了几步,忽然,他停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头回来,飞掠几步来到了添翎面前! 他按住她的肩膀,神色复杂的望着她,道:“翎儿,记住,津平珮笙是你一生的朋友,如若你有什么困难,如若谁敢欺负你,写信到天下无悲城,我会第一时间赶来。” “珮笙哥哥,你对我真好。”岳添翎眸中波光闪动,感动得声音颤抖。 “黄金易得,知己难求,我很想把翎儿当作知己,不知翎儿可愿意……” 不能让她看出他的感情,他不想让她为难,他不要她为她神伤。 既然无缘做夫妻,那么,就做知己! 这样,倘若日后思念太甚,也就给了他一个还可以再来探望她的理由。 “当然愿意!”岳添翎忙打断他。 津平珮笙缓缓收回手,一双眸子不知不觉又凝在了她的脸上,“贪婪”的看着她,看着,看着…… 半晌,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敛住了眼眸,道:“记住我的话,有事一定要写信来天下无悲城。” “好。”添翎答应着。虽然她觉得有宇印沉轩在,根本不用怕会有什么解决不掉的困难,但是她还是答应了,总感觉今天的津平珮笙不容反驳。 津平珮笙又看了她一眼,转身飞速掠出了映景小筑。 岳添翎眸子微暗,珮笙哥哥为何走得这样急?竟好似在逃? 九十三 沉痛的笙 夜,格外的寂寥。 风,肆无忌惮的吹着,诡异的声响四处流淌。 星,稀稀疏疏的几颗缀在天空的角落,慵懒的半合眼皮看着这个沉睡着的世界。 月,很圆很大,却被几缕如丝如纱的薄云遮得忽明忽暗,清冷的光辉披洒下来,似是卷走了温度,竟使得这个夜有着彻骨的冰冷。 山顶,银辉中,一白衣男子,衣袂翻飞,长发舞动,犹如踏霜而来的仙人! 夜很清冷,一股湿热的血腥气却正在悄声的弥漫,吞噬着山间的空气! 月光下那白衣仙人右手上正滴答滴答的鲜红妖娆得分外恐怖! “翎儿……”一声犹如蚊吟的低喃。 “翎儿——”一声犹如狮吼的狂叫! 他的手收紧,收紧,再收紧! 粉色莲花的花瓣深深的陷入了那手掌的皮肉中! 血,犹如小溪静静流淌,淹没了莲花晶莹的粉,成就了那承载着千吨悲痛的红! 红,放肆的四处蔓延! 不过半刻,那地下便已有了很大一滩! 然,这红的主人,却似早已麻木了般,任那一滩静静阔土开疆,竟然感觉不到半丝半毫的痛! 抑或是只有这样强烈清晰的痛才能稍缓他心里那犹如百毒啃噬、千虫撕咬、万箭刺穿的折磨! 为什么不过数日,竟然一切都变得这样无可挽回。 她望着他的眼,不再有激动,不再有不舍,不再有其他的复杂,清澈的如同看着透明的物事,他知道,他在她心里已经变得普通。 将手中那个早已被血淹没的“最美莲”递到眼前,津平珮笙无助苦笑,果真是天意弄人。 为什么城中要定了这么古怪的规矩,为什么城主少城主要一定拿着“最美莲”向心爱的姑娘示爱,为什么要有那个传说,城主家族只有拿着“最美莲”示爱,才会幸福美满,否则便会受到诅咒! 如若,没有这个传说;如若,他没有回天下无悲城;如若那晚,他便表明了心迹,一切就可能都不一样! 维系爱保护爱的“最美莲”如今反而可笑的断送了他的幸福! “翎儿——”他再次痛苦的嘶喊! 同时身子一低,那拳头竟然直直的捶进了泥土中! “最美莲”又深入了他的皮肉一分! 血,喷的更涌! 混着泥土是怎样恐怖的暗红! 忽然,那红淡了。 一种透明的晶莹的液体驱赶了那灼眼的颜色! 津平珮笙低垂着头,一头青丝糊在脸的两边,随风轻舞,似是正在体贴的遮住主人那满面的晶莹! 翎儿…… 想要放她幸福,竟是如此的艰难。 他心中那万千不舍,空阔的失落要怎样来填补。 脑中再次浮现她明媚如春花的笑颜,以及那清澈如小溪的眼眸!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这些他贪恋的画面就可以每天都来重温! 然而,然而,只因为一个迟来的表白就让一切都化为乌有,从此成为那不可触摸的梦!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要仙云姐姐喜欢才好啊。”蓦地,他的脑中飞速的掠过这句话! 为什么她要认定了这“最美莲”是送给若雨的? 这无疑是一道惊雷轰隆隆的在他脑中炸开了! 他想起了那晚泪流满面的岳添翎! 想起了那日慌张离开脸色苍白的岳添翎! 她不让他问,他就没问。 难道说,那个时候,就已经种下了这遗憾的果子! 翎儿竟是误会了他和若雨吗?! 可是……她……是怎么误会的! 再次苦笑。 已是这般时候,还在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呢。 就算他知道了她是怎样误会的,就算他返回去解开这个误会,又能怎么样呢! 她的心已然装下了宇印沉轩,已然满满的都是宇印沉轩!无论他再说什么,恐怕也只是给她空添烦恼! 背着另一个人的感情,要让她如何放心的去幸福! 津平珮笙,像个男人! 既然想让她幸福,就要果断的放手! 爱,不能太自私。 九十四 映景小筑 岳添翎躺在床上,睁着大眼望着一起一落的床帷,睡意全无。 没想到再见到珮笙哥哥竟然可以心如止水。 刚见到的那一刻还有一阵强烈的激动,却没想到半晌之后她竟然可以平静得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努力的回想着那几日短暂的爱,那感觉却是那样的模糊,虽不过数日,却好似已经过去了一千年,已然尘封在不再清晰的角落。 她真的有爱过那个温柔似水犹如仙人的男子吗? 为何现在竟然一点也想不起那种感觉,想不起那种怦然心动。 为何那几日梦幻般的短暂爱恋竟然如同泡沫破碎一样没留下半点痕迹。 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的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是轩哥哥的真实挤走了那些虚幻? 还是因为她对珮笙哥哥的感情或者根本就不是爱,而是虽然单纯却是有些过激的小女孩的崇拜,抑或是在这里那样孤独的她对那样的温柔不可避免的产生的强烈依赖,只是她不知道,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了轩哥哥一样。 岳添翎烦闷的翻一个身,侧躺了过来。 扯开嘴角,忍不住自己笑自己。 岳添翎你有毛病吗?爱与不爱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何必自寻苦恼,在这苦苦思索? 唯一确定的是,当日的决定做的是对了的。 正是当日的没有执着才会有了今天的四人圆满。 她和宇印沉轩很幸福,而津平珮笙和仙云若雨也应该会很幸福。 能够这样,有多么好。 *** *** 镜缘湖 添翎坐在石板桥上拖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坐在一旁一身华衣的宇印沉轩。 宇印沉轩此时正望着湖面吹着那管玉箫。 要不要问呢? 岳添翎在心中不住的问着自己上面那个问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快把秀眉拧成了麻绳。 “有什么话,同我还不能讲?”宇印沉轩放下箫,含笑看向她。她的五官都要聚成一点了。 岳添翎抿起嘴,又向他身边噌了两步,眨了两下眼睛,神经兮兮的道:“那,首先说明了,我问这个,纯粹是因为好奇心,你要答应我,不要多想。” 宇印沉轩眯起了眸子,但却浅笑不语。这丫头总是喜欢故弄玄虚。 岳添翎眼睛瞪的很大,闪着水盈盈的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宇印沉轩。 宇印沉轩轻笑,浮出了那个浅浅的酒窝,轻声道:“好。” 岳添翎一步窜到他身边,紧靠着他坐下来,低下了头,脸儿微微红红的,道:“我是想问,轩哥哥不是说,”添翎低头,小手抚上颈下的锁状奇玉,“这个‘锁情锁‘从未示人,可是怎么可能……” “没给清儿?”还没等添翎说完,宇印沉轩便把这话接了过去。 岳添翎抬起头望向他!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但仍是未能想明白。张开口问这个问题,她积聚了整整五日的勇气。毕竟,沈心清这个名字在他们之间无疑是分外敏感极其微妙的,由她来问,太过尴尬。 宇印沉轩望着湖面的眼神瞬时变得格外幽远,似是直直望到了天边。 添翎心里一阵酸楚,果然她还是踩了个地雷! 沈心清在他心中还是不可触碰的。 “还没来得及,她便已经走了。”半晌后,忽然有极低的声音自宇印沉轩的嘴里缓缓逸出。 “原来是这样。”添翎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着,心里却在忍不住泛酸,早就应该知道,以轩哥哥对心清姑娘的深情,是不可能有什么理由让他保留了这“锁情锁”的。手轻轻抚上颈下美玉,“锁情锁”啊“锁情锁”,原本它是用来锁住她的感情,可是现在也不知到底是要锁住谁的感情。 突地,她被搂入了一个清爽的胸怀! 岳添翎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这样不好。”耳边传来了宇印沉轩低低的声音。 岳添翎眨着大眼,心儿狂跳。 “叫我不要多想,自己却在一边绞着心思。” “我没有……”添翎心跳的更快。 宇印沉轩收紧扣在她腰间的臂膀,轻声道:“不要否认,你,瞒不了我。” 岳添翎忽然格格笑了,复又低下声音来,道:“轩哥哥,我不会吃这陈年旧醋的,也从未想过要取代心清姑娘,你不要担心。” 九十五 宇印沉轩身子猛地一震! 他将她抱得更紧! “取代?!”这声音中夹着怒气! “对,你是取代不了她,可是你也没必要取代她!你们两个完全不同,你是你,她是她。” 宇印沉轩松开她,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又道:“翎儿,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也没把你当成谁的替代品,这‘锁情锁’之所以这么早便给了你,就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你。它就是一个承诺,我给你的承诺,也是你给我的承诺,既然叫做‘锁情锁’就是希望能够锁住我们的感情。” 岳添翎甜甜的勾起了嘴角,抬起手握住他捧住她脸的手,泪眼莹莹,喃喃道:“轩哥哥……” *** *** 箫声很动听。 岳添翎含着笑依偎在宇印沉轩的怀里,看着他俊绝的侧颊,很是甜蜜。 “轩哥哥,”岳添翎轻轻的唤着,“其实你可以偶尔想一想心清姑娘,可以去心荷榭。毕竟,她是你的初恋,我知道,要忘却很难。” 箫声嘎然而止! 宇印沉轩蓦然低下头来,一双眸子似要穿透她般,凝在了她脸上。 “初恋忘却很难,难道,你还在想着尹英浩!” 岳添翎叫苦不迭,一腔的好意倒惹来这样的怀疑。 “我是怕你太辛苦,只是想再给你一些时间,那样深切的爱,就算模糊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完全泯灭。”岳添翎皱着脸委屈的说着,表示着自己的不高兴。不可以怀疑她! 宇印沉轩无奈的抚上她的面颊,道:“要怎样,你才能明白,清儿已经是过去,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想她了,现在,我心中关心的只是你。” 岳添翎只是微微一笑。 也许,这只是因为她近在身侧,两年都不曾淡忘的爱,怎么可能在这一朝一夕间就完全埋入了黄土? “轩哥哥,你看!”正自微笑着,岳添翎忽然惊叫出声,“那个是不是颜儿啊,抱着她的那个是不是雷霆墨伊?!” 宇印沉轩皱起了眉,道:“是。”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岳添翎吃惊的张大嘴巴。 “去看看。”说着,宇印沉轩站起了身。 “好。”岳添翎也站起了身。 *** *** “颜儿,你怎么了?”岳添翎焦急的问道。刚走到她们身边,她便发现顾梦颜的小腿上隐隐有血迹渗出。 “主子。”雷霆墨伊向宇印沉轩点头,表示见过。 “小姐!”顾梦颜见到岳添翎小小的吃了一惊。 “先告诉我,你是怎么伤的?这怎么有血?”岳添翎紧张的看着顾梦颜染了血的裤管。 “小鸟从树上掉下来了,我把它放回去,没想到自己摔了下来,腿就伤了。” “伤得重不重?”情急之下,岳添翎伸手就去拉她的裤管。 顾梦颜慌忙按住她“差点做了坏事”的手,向她使了个眼色,岳添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顾梦颜上方的雷霆墨伊又看看了自己身后的宇印沉轩,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差点忘了她们这里的女子小腿是不能随随便便就给男人看了去的。 “多谢墨伊少爷,如若不是墨伊少爷碰巧路过,我估计还困在那里,只能看着刮破的地方继续血流了。”顾梦颜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竟然现出若有若无的红晕。 岳添翎望望此时正抱着她的雷霆墨伊,发现他还同平时一样,眼睛空洞的什么都没有,似乎已经死掉了般沉寂。 “多谢墨伊大哥,救了颜儿。”尽管他总是冷如冰雕,面无表情,这声谢也还是要说的。 “岳姑娘,客气。”雷霆墨伊微微颔首答道。 岳添翎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看向他,这个家伙居然会说“客气”两个字! 自从她来了卓然山庄几乎就不曾听他开口讲过话! 甚至,他的眼睛也从来没撇向任何人! 一直以来,都觉得那是个只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没想到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可以同她说“客气”这两个字! “您是日后的主母,不必同我一个侍卫客气。”冰雕又说话了。 岳添翎却一下子脸红了,原来这变化,是因为她和宇印沉轩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颜儿的伤口需要尽快上药,我们不要在此耽搁时间了。”见顾梦颜因疼痛皱起了眉,岳添翎慌忙说道。 “好。” 九十六 镜云中药 十日后 映景小筑 “颜儿,你歇着。我去看看镜云哥哥。他出庄有七天了,不知道这次出去又碰上了什么有趣的事!”岳添翎冲床上的顾梦颜说着,说完便要起身。 顾梦颜一听一下子坐起了身,两眼放光的道:“小姐,可不可以带我去,我的伤早就好了,就是您太紧张,非要我赖这床上,我也想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镜云少爷回来了,那么他也应该回来了,想到这里顾梦颜就忍不住高兴。 岳添翎停下脚步,笑道:“也对,都有十日了,是应该出去走走了。” “小姐,你真好!”顾梦颜立马掀了被子。 *** *** 站在这里这许久,居然也没能见上他一面,难道他没回来? 她要站在这里等小姐,就是想能够见上他一面,竟是这样难吗? 顾梦颜站在写意居的长廊中,心里愁肠百结。 “颜儿。”头顶响起一个好听的嗓音。 顾梦颜一惊,抬起头旋即对上宇印沉轩探究的眼。 “轩少爷。”顾梦颜马上收回神思站好。 “你怎么在这?” “陪我家小姐来找镜云少爷。”顾梦颜垂首答着。 “她去见镜云了?!”宇印沉轩忽然拉起她的手臂叫道,眼中涌出可怕的恐惧! “嗯。”顾梦颜被吓得很小声的应了一声。 宇印沉轩立马仍开她的胳膊,身影一晃,人已消失在长廊中! 顾梦颜兀自愣愣的站在那里,天啊,风的速度也大抵如此吧! 只是……轩少爷何故这样着急呢! *** *** “砰!”宇印沉轩一把推开了雷霆镜云的房门! 那房内竟已是一片狼藉! 桌凳几案倒的倒,歪的歪,零星的还可以看见衣服的碎片! 而那碎片,宇印沉轩最熟悉不过,正是岳添翎的! 宇印沉轩瞬间捏紧了拳头! 双肩急剧颤抖! 他几步跨进了内室,几步跨到雷霆镜云床前,却见他额头上淌着血,双眼紧闭的仰躺在床上。 驱眼四顾,哪里看得到岳添翎的身影! 宇印沉轩慌忙自雷霆镜云床边的矮柜中取出止血的药,飞快的向他额头上洒了洒,随即转身奔出了房。 *** *** 早该想到,以翎儿的性子,只要镜云回来一定会去看他的,他怎么能这么粗心,他应该事先封锁镜云回来这个消息的! 如果镜云真的对翎儿…… 宇印沉轩握紧的拳头指节格格作响! 会去了哪呢? 已然寻遍大半个卓然山庄的宇印沉轩焦急得心都要烧起来了。 两个时辰了,一身华衣,一直行色匆匆,穿梭于卓然山庄各个角落,不肯错过一个可能。 当他看到石板桥上那个把自己抱成一团蜷坐在那里的小小人影时,一颗悬挂在桑眼上的心总算落下了稍许,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他静静的走过去,慢慢的坐下,轻轻的将她蜷缩着的身体揽入怀中。 “别怕,翎儿。”他轻轻安慰着。 怀中的人儿,没有说话,呜呜咽咽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宇印沉轩将她抱得更紧,颤声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抛下你的,在我心里,你还是以前的那个岳添翎。” 岳添翎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哽咽着道:“轩哥哥,我好坏。真的好坏。我居然逃出来了,为什么我没有勇气救镜云哥哥?轩哥哥,镜云哥哥会不会死掉?人家都说中了这种药,可以死人。” 宇印沉轩颤抖着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扶正她的身子,望着她水泪蒙蒙的眼,不敢相信又明显搀着喜悦的问道:“你……没事?” 九十七 岳添翎眨了两下眼,奇怪的看着他,道:“我没什么事呀。” 宇印沉轩激动得一把将她拉入怀内,抱紧她,颤声道:“太好了!你没事!” 岳添翎轻微得挣扎着,道:“轩哥哥,松开我一些,这样有点累。” 宇印沉轩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抱得她太紧了,略微松了松,笑道:“我太激动了。你……居然没事。”转而又想到地上她衣服上那些碎片,眸色又是一暗,道:“可是……镜云房里怎么会看到你衣服的碎片?” 岳添翎撑出他的怀抱,向后退了退,望着宇印沉轩,道:“轩哥哥去过镜云哥哥房间了?” 宇印沉轩点头。 岳添翎坐到他旁边,头枕上他的肩膀,仍夹着些许哭音,道:“今天的镜云哥哥,真的很可怕。碎片是我刚进去时候,被他扯下来的。当时,他好似疯了一般,眼睛红的可怕,眼神直直的,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看到他那样,我当然要问问他怎么了,谁知居然被他一把抓了过去,之后……”岳添翎顿了一下,接着又道: “我意识到他的不对,开始挣扎着向外跑,这个时候,衣服就被他扯下来一些碎片。本来,我已经绝望了,我以为这次真的完了,那时候的镜云哥哥比暗夜流香还要可怕!谁知,就在我绝望的时候,镜云哥哥赤红的眼睛突然清明了些许,他似乎认出我了!他极快的放开了我,将我丢出了房外。他在房内对我说他中了媚香让我不要靠近他。我正要问他要不要紧,谁知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巨响之后房中就寂静的没有半点声音,我想进去看看镜云哥哥怎么样了,可是想到之前他的样子,我又没敢进去。轩哥哥,人家都说中了这种药,会死人的,镜云哥哥,他会不会有事?如果,他有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会愧疚的。我为什么就没有勇气进去看他呢!清白与他的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岳添翎嗓子又有些哑了。 “没有声响,是因为他把自己撞晕了。我想他是怕自己伤害到你,所以把自己撞晕了。”宇印沉轩很缓很轻的说着,语气却沉重得可怕,又股可怕的压抑在两人之间流窜。想起他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鲜血,他暗自握紧了拳头。镜云,看来他又欠了他一次情!他为他这个主子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镜云哥哥,他真好……”岳添翎喃喃说着,忽又想到撞晕,“撞晕?!他有没有……”她明显又焦急起来。 宇印沉轩转头望向她正凝在他脸上的眸子,眼中已掩去方才的凝重,现出丝丝屡屡的柔情,抚着她的发,道:“不会有事,镜云是铁铮铮的男儿,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场面他经历了不少,这点小伤对于他不算什么。” “可是他中的那药……” 宇印沉轩淡淡一笑,道:“不必担心,他中的是普通的媚香,虽是难受了些,但是以他的身子,熬过去这几个时辰,在缓个几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真的?”岳添翎一下子坐正了身子,眼中闪出狂喜。 “真的。” “太好了!”岳添翎高兴的一跳而起。“轩哥哥,你不知道,我刚才骂了自己几百遍了,镜云哥哥不会有事就好了。”这会儿,她一直苦在一起的小脸终于舒展了开来。 宇印沉轩只是淡笑望着她。 岳添翎兀自在一边开心着,忽地,她似想起了一件什么事,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转身就要离开石板桥。 “去哪?”岳添翎刚迈出一步,就已经被宇印沉轩按住了肩膀。 “我刚才跑得匆忙,是自后门出来的,忘记颜儿还在廊里等我呢。这么久,她一定急了。” *** *** 匆匆赶到写意居,发现长廊里空空的,没了顾梦颜的影子,岳添翎瞬时凝起了眉头。颜儿等不到她是不会走的,她刚才从后门出去又未遇见一人,应该也不会有人告诉她她已经了离开了写意居,那么颜儿是去哪了? “别急,也许她已经回映景小筑了。”宇印沉轩一手按上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不可能,颜儿不会……” “她回去了。”长廊尽头传来一个冰冷毫无感情色彩的男音。 听到这个声音,岳添翎瞬时撑起了眼眸,这个声音,她认得,如同死人一般的雷霆墨伊的声音! 她转头,果然是他! 他怎么知道颜儿回去映景小筑了?!再者说,以他的为人,就算他知道颜儿回去映景小筑也不应该有这个“热心”告诉她,这也太反常了。 “主子。”雷霆墨伊走过来向宇印沉轩行礼。 宇印沉轩没有说话,微微敛起了眸子。 “墨伊大哥,您看见颜儿出了写意居?” “他似乎有些不对,岳姑娘,您回去多注意……注意她。”依旧冰冷不含半分感情色彩的语调。 岳添翎一双眸子撑得更大!天,她似乎没看错,方才他那死去的眼里居然有几分异样!虽然那异样一闪即逝。他似乎也没听错,他居然让她多注意颜儿,这个人是在关心别人?!可是他不是除了宇印沉轩,谁都不会放在眼里?! 九十八 宇印沉轩望着雷霆墨伊,黑眸敛得更深! “好……好。”岳添翎尚未自惊愣中走出来,这比晴天下雨还要令人震撼! “主子,属下告退。”雷霆墨伊抱拳向宇印沉轩行礼,也转头向添翎行了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轩哥哥……”岳添翎轻轻唤了一声,她发现宇印沉轩竟然直直看着雷霆墨伊的背影看了好远,那目光好……奇怪。 “回去映景小筑看看颜儿吧,我去看看镜云。”宇印沉轩敛回眼眸,笑望着添翎道。 岳添翎看了看他,然后点点头,转头向外走,走了两步,停在了那里,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个转头又折了回来。 宇印沉轩奇怪的看着她,道:“怎么又回来了?” 岳添翎抓住他的手,很小声的道:“我知道我不该问,可是我还是想问。” 宇印沉轩好笑的看着她,道:“什么事居然可以让翎儿也这样为难?” 岳添翎抬起头,水晶般的眼眸闪着晶亮晶亮的光,道:“我知道轩哥哥不是普通人,知道轩哥哥有很多事情要做,也知道轩哥哥不愿意把这些告诉我一定是为了我好,只是我还是想知道,轩哥哥到底是什么人?甚至连你身边的侍卫都可以不把我大哥这个大将军放在眼里。最近,轩哥哥又在查些什么?镜云哥哥频频出庄,每次出去面色都是那样凝重,而且一去就是半月余。这次,镜云哥哥又中了这种药,想必也是在为你办事时遭的殃。回来得又较往日早些,想必也是因为中了药才不得以返回。方才又想起早在江府的时候江老爷那晚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什么全家上上下下几十口都要完了,还有好多我没明白也记不太清的话,心里就更加担心。轩哥哥,你到底是谁?又在作些什么,为什么接触的事这样危险,甚至令对方不惜用了下春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抗你们,又是什么事竟然可以威胁到江家全家的性命?轩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自己猜真的很累。我不想轩哥哥像个谜一样,不想轩哥哥有那么多我不了解的地方,轩哥哥,你知不知道,这个样子,我会觉得你很虚幻,虽然很亲近,但是又感觉很遥远,虽然看的真切,却又觉得那样模糊。轩哥哥……” 宇印沉轩看着她满眼期切的光,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他轻轻将她拉入怀中,颤声道:“原来你的小脑袋已经偷偷想了这么多。你的脾气,一直没问,一定忍的很苦。”怀中的人儿动了动,似是又有话说,宇印沉轩按回她不安份的脑袋,又道:“就像你说的,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我的身份,无关紧要,无论我是谁,我都是宇印沉轩,喜欢了岳添翎的宇印沉轩。我在做什么,这个就更不重要,事情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相信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只要这事情一办完,我就了无牵挂了,到时候,就可以同翎儿浪迹天涯,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翎儿,不要再想,也不要再问,总之,一切都要结束了。” “可是……” “翎儿,你只要明白无论什么时候,我做什么事,我是什么人,对你的那颗心都是一样的就好,其他的都不要管。”他真的不想她再问下去。 岳添翎无奈的放弃了挣扎,既然他这么不愿意说,她也不愿再逼他,现在只能希望这件事早些结束。 *** *** 映景小筑 “颜儿。”岳添翎站在顾梦颜的房外,呼唤着。 半晌没有动静,岳添翎心下奇怪,正欲推门进去,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门居然开了,神色有些惊慌的顾梦颜走了出来。 “颜儿,你真的回来了。咦?脸色怎么这么差?”岳添翎探上她的额头,担心的问着。 “没……没事,小姐。也许是方才站的久了,太累,所以脸色才会不好。” “那赶紧进房休息吧。”岳添翎紧张的将她推入房内。 顾梦颜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岳添翎满是担忧的眼,感动的道:“小姐,你对我真好。” 岳添翎浅浅一笑,道:“那是因为你对我好呀。” 顾梦颜泪花闪闪,又道:“小姐,可不可以答应颜儿,不管颜儿做了什么错事,小姐都不要嫌弃颜儿?” 岳添翎笑道:“颜儿能做什么错事?” “小姐……” “好。”岳添翎怕她担心,爽快的答应了,心里却奇怪起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大家都怪怪的,连颜儿也有些不对劲了。 九十九 颜儿怀孕 时间如梭,快得让人抓不着半分痕迹。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两月余。 这日清早,岳添翎刚刚起床,坐起身却未见颜儿进来,心下奇怪,遂穿了衣服出去寻她。 顾梦颜的房间门大敞着,里面却看不到她的踪影。 岳添翎更是奇怪,照理说颜儿不会粗心到出了门都不记得带上门。 颜儿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月来她都是魂不守舍古里古怪的。 又有什么事不能同她讲呢。 “咳……咳……”隐隐的有咳喘声传来。 岳添翎顺着声音寻去,走了几步,就看见长廊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扶着柱子不住的呕吐着,而那个身影分明就是顾梦颜! 岳添翎慌忙跑过去,轻拍她的后背为她顺气,担忧的道:“颜儿,你怎么了?” “小姐,我没事。”顾梦颜看到岳添翎明显一惊,可是又马上恢复了平静。 这一切,岳添翎当然都看在了眼里,心下更是担忧。 “我们去看大夫。” “不要!”顾梦颜惊叫出来。 “必须去!”岳添翎没有让她,身子不好,怎么能不看大夫? *** *** “怀孕?!”岳添翎几乎是咆哮的声音震得房屋似乎都颤抖了,愣是给那大夫吓得激灵灵就是一个哆嗦。 “庸医,你不要胡说,颜儿尚未出嫁,可还是一位黄花闺女。”岳添翎冷了眸子,盯着面前骨瘦如柴的郎中逼问着。 郎中忍不住捂嘴偷笑了一下,遂又马上敛了神色,道:“在下是否胡说,姑娘何不去问问那位姑娘?”说完,他的手向外一指。 岳添翎顺着她的手指一看,这才发现顾梦颜竟已走出房去很远了。 孤单的背影,虚浮的脚步,都显示着此刻她的无助。 岳添翎慌忙追了出去,静静的揽住了她的肩膀,给她力量,却没有说话。 *** *** 映景小筑 “孩子是谁的?”岳添翎试探着问了一句,自她的表情,她已经能够肯定那郎中说的话并非虚假。 顾梦颜笑了,很灿烂的笑着。 她握住岳添翎的手,眼中浮上点点泪花,道:“小姐,您会觉得我是耻辱,会抛下我吗?” 岳添翎反握住她的手,道:“当然不会。颜儿,快告诉我,这孩子父亲是谁,他应该负责呀!” 顾梦颜又笑了,这笑容搀进去了无限无奈。 “小姐,不要再问,这孩儿的父亲是谁已经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岳添翎抓紧了她的手臂,“颜儿,难道那男人不肯负责任?!为什么你不敢告诉我他是谁!” 岳添翎这一逼问,顾梦颜再也忍不住,泪水犹如浪潮一样喷涌着向外滚落。 见她这般,岳添翎更急,粉拳一下子拍到了桌面上,忿忿道:“什么烂男人!敢作却不敢担当!颜儿,你告诉我他是谁,有我在,你不要怕!” 顾梦颜抬起泪莹莹的眼,道:“他有苦衷的,小姐,我……不怨他。” “不怨?你不怨我还怨呢。你现在可是有了他的孩子,难道他不应该负起这个责任?!”岳添翎气得脸都红了。 顾梦颜忽然拥抱住岳添翎,哭着道:“怨只能怨我命不好,小姐,这事您就不要再管了,我只想静静的生下这个孩子,不想再想其他。如若要让我成为他的包袱,我宁可带着这个孩子一起死掉。” “颜儿!”岳添翎嗔了她一声。心下难免感叹,古代的女子果然痴傻更胜现代。只是这颜儿喜欢了谁,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呢。这日日夜夜的几乎都同她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就爱了人,还爱到如此地步,甘愿为他生孩子,却无所谓他知道与否。 不管怎样,她一定会揪出这个人的,一定要让那个人负起责任,一定不能就让颜儿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做了娘。 颜儿没有机会出这山庄,所以那个男人应该是这个山庄里的,这山庄仆人虽多,男人却没有几个,要揪出一个人来想必也没那么难,会是谁呢?岳添翎一边轻拍顾梦颜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一边将山庄里的男人面孔一张张的自自己脑中翻过。 突然,岳添翎似是受到了雷击一样的定在了那里,手中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难道是他?! 可是……怎么会是他?! “雷、霆、墨、伊,这个孩子的父亲是雷霆墨伊?!”岳添翎惊叫了出来。 顾梦颜浑身一震,抬起放在添翎肩上的脑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忽然道:“不是!” 这种反应反倒完全肯定了岳添翎的推测。 “果然是他!”岳添翎一双眼睛都红了!说完,转身就出了顾梦颜的房,回到自己房中,取了半月前买来玩耍的鞭子就向写意居走去。 一零零 平时,弄个死人的眼神装高深,原来也是色胚一个,还是一个有胆作没胆承认的低级色胚! 他曾经救过颜儿,颜儿十六岁上的年纪,又没怎么与男人接触过,会爱上他也就显得顺理成章。所以,那个伪面孔的家伙就利用了颜儿这份纯真的爱?! 怪不得那日他会让她多注意颜儿,怪不得那日颜儿会没有等她,怪不得自那日以后颜儿开始就古里古怪,原来就是在那天颜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混蛋! 今日,要么他就负起这个责任,要么就好好吃她一百鞭! 刚进了写意居,岳添翎便看见宇印沉轩正坐在潸然亭中喝着茶,四大侍卫陪同在侧。五人似乎正讨论着什么。没管那许多,岳添翎眉头一皱,二话未说,她手中的鞭子已然飞了出去,直直抽向雷霆墨伊的面颊! 亭中五人同时一惊,雷霆墨伊何等身手,一个抬手便已将那鞭子抓在了手内! 可是当他看清是岳添翎时,神色一晃,那手攸地又松开了,添翎见状,毫不客气的向他脸上就是一鞭子! 瞬时,雷霆墨伊的脸上就现出了一条狰狞的鞭痕! 众人全部吃惊的看向添翎,添翎没有理会众人,抖动手腕就又要挥鞭! 鞭子还未挥出,手腕已被抓住,岳添翎愤怒的身体已被包进一个结实的胸怀。 宇印沉轩包裹住冲动的她,担心的道:“翎儿,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岳添翎奋力挣扎,手腕仍在用力,试图将鞭子挥出去!“轩哥哥,你问问你的好属下,他做了什么事情?!” 众人又全将目光调向了雷霆墨伊。 雷霆墨伊神色一暗,什么也未回答,转过了身去。 岳添翎更气,怒声道:“雷霆墨伊,你是不是男人?!敢作不敢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竟然会低劣到伤害颜儿?!” 宇印沉轩瞬时敛起眼眸,淡淡的瞥了亭内背对着这面的雷霆墨伊一眼,看到他略有颤抖的身躯,再想起两月前的情景,顿时明白了个八九。 “翎儿,你冷静些,我们回到房内去商量。”宇印沉轩低低的哄着她。 “没什么可商量的,我来就是要一句话,雷霆墨伊,你,肯不肯负责任?!” 众人看向雷霆墨伊的目光,瞬时就加进去了吃惊的神色! “对不起,我不能。”很低很低的声音,低的大家要听清似乎也很困难。 岳添翎现在就是头上没有那么顶帽子,否则此时一定已经被竖起的头发掀起来了! “雷霆墨伊,我瞧不起你!真是不明白颜儿,怎么会愿意为你这种人生孩子?!” 瞬时,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齐刷刷的射向岳添翎,包括雷霆墨伊,他也回转了身子,死气的眸子里飘出了难得的惊慌。 宇印沉轩趁机扯过她手里的鞭子,扳过添翎怒视雷霆墨伊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道:“翎儿,你别激动,小心伤了身子,先稳定一下情绪,然后慢慢说。墨伊又跑不了。” 岳添翎却已泪光闪闪,说话也带了鼻音,道:“轩哥哥,我没法安静,现在我总感觉是我害了颜儿,如果不是我把带到卓然山庄,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她才十六岁,她以后要怎么办?”她都急死了,怎么能不激动! “她……真的……”不知什么时候,雷霆墨伊竟已来到了两人身边,很难得的那语气竟有些许颤抖。 岳添翎转头狠狠瞪向他,冷冷道:“真的,假的都不关你的事!你放心,这孩子不会成为你的累赘的。因为,我绝不会让颜儿生下这孩子!我这就去买打胎药!”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翎儿,别任性!”宇印沉轩扯回她的身子。 “轩哥哥,你护着你的人,可我也要心疼我的人。”说着,岳添翎眼眶里的泪水已经圈不住,大颗的开始滚落。 宇印沉轩心整个的抽在了一起,轻轻的给她擦着泪,道:“我这不是护着,不能怪墨伊,这是个意外。” 岳添翎将脸别向一边,不想听下去。 “那日,他也同镜云一样中了媚香,所以,这一切都是个不幸的意外,我想他当时根本就不知颜儿是谁。” 岳添翎撑大了眼,转头望向了雷霆墨伊,只见他低垂着头收紧了拳。 “可是……为什么他不肯负责任?” “添翎姑娘,不要逼他。”这次却是雷霆镜云和雷霆雨岌合声说的,他们的神色很是古怪,竟……有些像是在求她! 岳添翎又转头望向宇印沉轩,宇印沉轩向她点点头,表示默允雷霆镜云雷霆雨岌的话。 为什么大家都要帮他!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岳添翎握紧了粉拳! “小姐……你不要逼墨伊少爷。”就在这时,岳添翎身后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 “颜儿!”岳添翎吃了一惊。 颜儿来了多久了,她也看到了雷霆墨伊不愿负责?岳添翎心里一酸,此刻,颜儿心里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顾梦颜走过来,握住岳添翎的手,笑道:“小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件事真的就像轩少爷说的一样,是个意外,不能怪墨伊少爷,他也有苦衷。况且,救他是我自愿的。”本来就是因为她想见他,这才去寻的他的。如果不是她去寻他,这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其实,是她害墨伊少爷有了负担才对,怎么还可以这样倒打一耙的逼问他。 岳添翎她不了解细节,只道颜儿是在替雷霆墨伊开脱,遂皱起了眉,道:“不怪就不怪,但是颜儿,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可以!”顾梦颜很激烈的叫出了声。小姐方才就说要去买打胎药。她一定是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小姐……我要这个孩子。”声音变得很小,泪水却很大颗。 “颜儿!” “小姐,颜儿就求您这一回。” 一零一 岳添翎看她如此坚决,轻轻护住她的肩膀,道:“既然颜儿坚持,我不会强迫你。明日,我们就搬出这卓然山庄。养胎,也需要个安生的地方。” “搬走?!翎儿,你在说什么!”宇印沉轩将她扯到了一旁。 岳添翎却很决绝,道:“我只是不想颜儿看见某人一回就伤心一回,孕妇身体弱,耐不住那一把把的眼泪。” “打掉孩子。”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虽很缓很轻,却不容置疑。 岳添翎匆忙转回头,果然,正是雷霆墨伊,他居然残忍的在和颜儿说打掉孩子,说的还是那么轻松!那个也是他的孩子呀! 顾梦颜的身子瑟瑟发抖摇摇欲坠,似乎还在反应着方才自他嘴里飘出的那四个字。 “墨伊少爷……” “打掉孩子。”这声音更轻,却也更加不容反驳。 “雷霆墨伊,你混蛋!”岳添翎大叫一声两步窜到他面前,抡起拳头,使圆了劲,实实的就砸到了他的脸上! 雷霆墨伊身子晃了几晃,稳定下来后,眸子越过添翎复又凝到顾梦颜脸上。 “看来这孩子给墨伊少爷带来了很大的困扰,顾梦颜太自私了,只想到了自己。墨伊少爷,我不会强留他的。请你一定要开心。”说到后来,顾梦颜已经泣不成声,转头狂奔而去。 “颜儿!”岳添翎提步就去追。 顾梦颜只是没命的跑着,自那日树下受伤遇到他,她就再也无法忘记他,这个孩子虽说是个意外,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她高兴着她可以为他生孩子。可是……可是……他希望她打掉。墨伊少爷真的就忘不了那位姑娘吗,不喜欢她没什么要紧,为什么连他的骨肉也不愿意要?! “小心啊!颜儿!前面是台阶!”后面传来岳添翎惊慌的呼喊,顾梦颜惨然一笑,晚了。 “颜儿——” 岳添翎见她滚了下去,奋力一扑,抱住了她,结果变成两个人成团向下翻滚。 “翎儿!”随后而来的宇印沉轩看见岳添翎扑了出去大惊叫道,同时提气一个纵身,便已跃到了台阶之上,一手抓住她们一个,然后一个翻越稳稳的落在了平地上。 “翎儿,有没有受伤?”宇印沉轩担心的检查着岳添翎的身体。 翻滚了几圈,岳添翎给转的晕晕乎乎,睁开迷迷蒙蒙的眼,触到宇印沉轩担忧的眼,这才又反应过来方才的情形,一下子睁大了眼,忙自他怀中抽出身子寻找着顾梦颜。 谁知刚抬起眼,就看见滴答滴答的血一滴一滴自空中向下落着,岳添翎一颗心瞬时缩紧! 她颤抖着缓缓向上移着目光,只见雷霆墨伊表情木讷的抱着顾梦颜,而顾梦颜的裙摆已经是鲜红一片! “快叫大夫!”岳添翎惊叫! 雷霆墨伊木雕一样的僵硬转过身躯,一句话淡淡的自他嘴里飘出:“看来这是怜渊的意思。” 本章已完 京中来客 十天后 镜缘湖 石板桥上,岳添翎和宇印沉轩相依而坐。宇印沉轩吹着箫,岳添翎望着湖发着呆。 顾梦颜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了,孩子没保住,大人的身子正在调养。添翎也已弄明白了大家所谓的雷霆墨伊的苦衷。真是没想到平日里最冷的人竟是一个十足的痴情种。 怜渊,端城首富的女儿。一次偶然,雷霆墨伊和怜渊邂逅了,两人很投缘,很快便坠入了爱河,谁知就在两人规划美好未来的时候,她们的恋情被怜渊的家人知道了,虽然雷霆墨伊身份地位还不错,可惜对怜渊的家族生意毫无帮助,怜渊的父亲自然不会同意女儿嫁给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之人,于是狠绝的上演了一出棒打鸳鸯!怜渊的父母趁雷霆墨伊外出办事之际,给怜渊披上了嫁衣,强推她们的女儿上了花轿,也强推她们的女儿走上了黄泉!怜渊,何等贞烈,为表情贞,在花轿上毅然决然的就服了毒!雷霆墨伊返回的时候,看到的只剩下那一把黄土。他悲愤难挡,遂在怜渊坟前立誓,雷霆墨伊终身不娶,如若再娶不容天地。自此以后,雷霆墨伊便敛去了真性情,人们都说他的心早已随着怜渊死去,活着的不过是一个可以行走的躯壳。 这样的故事,小说里已经泛滥,人们已经读到麻木,然而当它真真实实发生在身边时,还是刺得人心阵阵的疼。 这个故事,是顾梦颜讲给她听的,她说这个是雷霆墨伊亲口同她讲的。她不信,又去寻了雷霆镜云,结果听到了同一版本,至此,她才相信了,雷霆墨伊真的经历了这样一场恋情,也明白了他那句“对不起,我不能”的无奈,更清楚了他看到顾梦颜失足小产时,说出的那句简简单单的话“这是怜渊的意思”,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进去。 知道了这些,她就不能在再多说什么,毕竟雷霆墨伊要守着承诺没什么不对。那件事又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如果强逼他接纳了顾梦颜,恐怕两人将来也不会幸福。只是可怜了顾梦颜,自始至终她都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尽管她一直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她知道她心里面很苦。如今只能希望就像轩哥哥说的一样,雷霆墨伊表面上没什么,实际上却已将顾梦颜放进了心里,只是还需要时间让他消化。一个痴情儿,无论怎样冰封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也还是热的。顾梦颜不但为了救他失了清白而且还甘愿为他生孩子却不祈求他的爱,对于这样一个女子,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一句“打掉孩子”看上去残忍无情,其实却恰恰是他有情的体现,他也是不想让孩子拖累顾梦颜,怕她未婚生子遭到世人唾弃吧。面上的平静也是极力伪装奋力死撑,内心的挣扎又有谁能看到。 一零二 “在想什么?”宇印沉轩放下箫,望向两眼已经直掉的添翎问道。 添翎抬起头,看向他笑道:“我在想,原来两情相悦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而两情相悦又终成眷属的就更困难。” 宇印沉轩皱起了眉,道:“怎么好端端的想这个?” 岳添翎苦笑,道:“这几日都在照顾颜儿,怎么会不想。颜儿喜欢雷霆墨伊,而雷霆墨伊却不喜欢她,单方面的情恋结果就是颜儿现在的痛苦。雷霆墨伊和怜渊姑娘是两情相悦,却已天人永隔,这又是更高一层的痛苦。轩哥哥,我们将来会怎么样呢?我们……会幸福吗?” 宇印沉轩轻轻又将她揽入怀中,坚定的道:“我们当然会幸福。” 岳添翎只是浅笑,看着湖又发起了呆,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她的心里总是很不安,总感觉要发生什么。 “轩哥哥,雷霆侍卫为什么对你那么衷心,就像雷霆墨伊,尽管心已死掉,已成行尸走肉,却还是要留在你身边。我常常在想,如若不是这世间还有个你在他心中有点分量,说不定当年,他就已随怜渊姑娘去了。” “我命好而已,他们的忠诚是上天赐给我的。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或无家可归,或受人凌辱,我只是救下了他们,并收养了他们,结果他们都以命来还,而且已经不知道还了几条。”宇印沉轩面色逐渐凝重。 岳添翎忽然噗哧一笑,道:“雷霆侍卫绝对不知道他们的主子正为他们赶到亏欠呢。” 宇印沉轩淡笑着看看她,转了头去,望向湖面,瞬时,眸光变得深远。 *** *** 时日匆匆,转眼又已过了一月。 顾梦颜的事情似乎已经随着时间埋入了泥土,没有人再提,没有人再问,就是岳添翎也不再问她是否还在难过。既然事情已成这样,还不如任由伤口成痂,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的去揭开,再惹疼痛。雷霆墨伊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了,只是添翎惊喜的发现,他的目光偶尔会飘过顾梦颜,眼中总会有刹那的悸动。看来,轩哥哥,说的没错,不知不觉的,顾梦颜在他的心中已经占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也许,随着时间,这角落会慢慢扩大,那时,就是另一片海阔天空,两个人的解放。 这日,岳添翎早早的就起了床,听说京里什么王府的银屏郡主要驾临卓然山庄,她也要去迎接。 刚见到银屏郡主的时候,岳添翎着实吓了一跳。那郡主头上大大小小带了能有几十只珠钗!难道盛景皇朝的贵族女子头上都要顶那么多的珠钗?天,合起来还不得几十斤重?走路都等同于在做苦力。还是因为这个郡主太爱美了,恨不能将天下的珠钗都带到自己头上去,想到这,岳添翎忍不住掩嘴偷笑了一下。 “那个丫头是谁?”银屏郡主语气中透着不悦。 “尹英凡大将军的义妹。”门外传来一个清爽的嗓音。 众人向门外看去,正是一身华衣的宇印沉轩来了。 添翎也看向他,向他笑笑,他也向她笑笑,然后转头便向银屏郡主走去。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岳添翎觉得那个笑容好陌生。 银屏郡主自上座站了起来,莲步轻移,走到宇印沉轩近侧。岳添翎惊奇的发现,自进门起就盛气凌人的她忽然间变得小鸟依人了。 她方才那个动作是什么?! 她怎么看着……像是要拜宇印沉轩! 可惜宇印沉轩扶她扶的太快让添翎没有时间确认。 两个人并行到上座入了座。 “七……轩哥哥,让奴才们都下去吧,这么多人都在这,看着,我都头疼。”银屏公主刚坐稳就撒娇似的说着。 宇印沉轩淡笑,一摆手。 岳添翎巴不得早点出去,拉了拉旁边顾梦颜的衣角,向她点头示意,随着人流就要向外退。 雷霆镜云抓住她一只衣袖,压低了声音道:“添翎姑娘,你不是奴才,不必退出去。按理说,你也应该在这里待客。” 岳添翎着急的扯出自己的衣袖,也压低了声音,道:“这里太压抑,我快喘不过气了。反正我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郡主不会注意的。”说完,不着痕迹的转了身子,带着顾梦颜,随着人群退出了那间方才容纳了百人的巨厅。 出了巨厅,岳添翎大大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在里面,总感觉那个郡主一直在拿余光瞄她,瞄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想到回到映景小筑,也是闲着没有事做,岳添翎索性带着顾梦颜在卓然山庄散起步。来到梅花障,隐约的看见几个丫鬟在折梅枝,岳添翎也来了兴趣,回头向顾梦颜道:“颜儿,我们也折些梅枝回去插吧。” 顾梦颜含笑点头随添翎进了梅花障。 谁知刚进了梅花障,就听到丫鬟们在谈论着银屏郡主。 “不愧是郡主,好贵气!” “不贵气又怎么配的上我们轩少爷。你看看那两人站在一起,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听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呢,这么相配的两人也难怪自小就订了婚约。” “夏草,你可不要胡说,轩少爷不是喜欢那位岳姑娘?” “切。”夏草冷哼一声,“我们轩少爷何等人物,会只娶一个老婆吗?喜欢那位岳姑娘又有什么大不了,可以收为妾室呀。” “嗯。也是,不过,看那位岳姑娘的样子,似乎不太可能会愿意作人家的小妾。” “不愿意就走呗,我们轩少爷如果想要女人还愁找不到吗?” “也是哦。听说当年那位沈姑娘就是因为知道了轩少爷有婚约在身,才一气之下离开的。我们轩少爷如今不是也好好的,现在不是又有了新欢?” 岳添翎摇摇头,抿嘴浅笑,折了两枝梅花出了梅花障。 “小姐……”顾梦颜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岳添翎一边摆弄着梅花枝,一边回应着。 “您没听到她们方才的话吗?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顾梦颜有些焦急。 岳添翎轻扯嘴角,淡淡的笑着,道:“我相信轩哥哥。” “小姐,您真的……”顾梦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相信他。无论婚约真假与否,我都相信他,他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那一刻,有彩霞的颜色欺上她的面颊。 他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他做什么事,他是什么人,对她的那颗心都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的他面容坚定,眼睛里有钻石的光彩。 她相信这句话是出自他的真心。 一零三 听到几声轻轻的敲门声,早就等在门口的添翎笑着开了门,毫不意外的看到一身华衣的宇印沉轩。 “在等我?”宇印沉轩浅笑。 “谁等你。”岳添翎向上翻白眼。 “这个样子,就更说明你是在等我。”宇印沉轩走进房内,自后面抱出了她。 “我在等你向我坦白错误。”岳添翎佯装生气。 “嗯,今天一整天都没有陪你,是我不对。” “不是这个。” “那还有什么?” “银屏郡主同轩哥哥有婚约?” “嗯。”出乎岳添翎的预料,宇印沉轩只是很轻很淡的应了一声,竟然没有半点向她解释的意思。 “原来竟然是真的。”岳添翎也静静的回着,语气平淡的似乎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感觉到箍在她腰腹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岳添翎悄悄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为什么你要这么平静?为什么你不吃醋,我喜欢看你吃醋。你从来都不曾为我吃过醋。难道听到我和别的女人有关系,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忽然间,宇印沉轩变成了絮叨的小孩子。 岳添翎抿嘴一笑,拔开他的手臂,转过了身,头枕向他的怀中,笑道:“因为我不想上你的当啊,你分明是故意要这样,就是想看我着急,想看我的笑话,对不对,大坏蛋!” 宇印沉轩唇角勾起,又道:“可是我真的很介意你的不介意。” 岳添翎忍不住又是一笑,自他怀中抬起了脑袋,大眼睛望着他忽闪忽闪,道:“那是因为我相信你呀,笨蛋轩哥哥!” 宇印沉轩唇角的笑意更明显了,动容的看着她,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将她拥入怀内,道:“谢谢你的信任。”声音很轻很轻,却清晰的显示出了他的激动。 “其实,我们没有婚约。那些,是谣传。”半晌,宇印沉轩笑着凑到添翎的耳边说。 岳添翎只是微笑。 “这辈子,我的妻,只会是你。”他的气息再次袭向她的耳畔。 两片大大的火烧云瞬时完全遮盖住了添翎的脸颊。 那样的热度使得她觉得宇印沉轩火热的胸膛都如同放了冰一样有丝丝的清凉。 夜在悄无声息的离去…… *** *** 翌日 添翎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安宁,她被银屏郡主传了去陪着逛卓然山庄。 当添翎把腿走软,也差不多把嘴说破的时候,她总算明白这个郡主到底为何要点她陪她了。 她分明就是在故意找她的茬! 她一会儿嫌她语气太软,一会儿嫌她语气太硬,一会儿嫌她走的快,一会儿又嫌她走的慢,一会儿嫌她靠她太近,一会儿又嫌她离她太远,真是嘴巴长在她身上,任由她怎么说了! 有事没事的还总是在提轩哥哥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讲她们怎么要好,讲她们怎么两小无猜,摇着尾巴一个劲儿的炫耀。 看这个样子,这个鬼郡主一定是喜欢轩哥哥,又不知自哪里听来了她和轩哥哥的关系,这才会这样的百般刁难于她。 说白了,嫉妒心作祟。 她忍! 谁叫人家是个有背景的郡主,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她真的不愿意再给轩哥哥惹麻烦。 “前面有个亭子,我走的乏了,到里面歇息一下吧。”银屏郡主又发话了。 岳添翎忙表现出谦恭的样子,笑着道:“一切听从郡主安排。”心里却翻腾了起来,好端端的,突然要停下,不知道又有什么花样。 果然不出添翎所料,那银屏公主刚刚坐下,就很奇怪的看了添翎一眼。 那一眼如同带了冰剑,添翎激灵灵就是一个冷颤! “肩膀很酸,你,来给我捶捶。”银屏公主纤手一指,直直指向岳添翎,然后又那么一拐,指向了她旁边的顾梦颜。 “是。”顾梦颜忙答应着,走过去,给她捶背。 岳添翎皱起了眉,这个郡主想做什么? “捶得这么轻,你在挠痒痒!”银屏狠狠得拧了一下顾梦颜得手背。顾梦颜白皙得皮肤顿时红了一片,岳添翎很清楚的看到颜儿方才痛的都咧开了嘴。 一零四 岳添翎握紧了拳头,装着银屏公主得意笑容的瞳孔明显的已经有两朵火焰在燃烧!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鬼郡主,有什么事,大可以直接冲着她来呀,欺负一个丫鬟算什么本事! 半刻,她的拳头又松开了,眼睛也恢复了平静。忍,一定要忍。她就是想让你气,就是想你失去理智,然后她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折磨你。不可以,不可以让她得逞。 “用力这么重,你这是在捶背,还是在打人啊!”这回,银屏郡主更过分,竟然直直拧到了顾梦颜脸上去。 顾梦颜委屈的落下一颗泪,慢慢走回去,继续给她捶。 岳添翎拳头“刷”地又握了起来,想到一个“忍”字,“刷”地又松开了,摆出一个无害纯良的笑容,道:“郡主,添翎同颜儿情同姐妹,平日里不会让她作这些,手脚不熟,您多担待些。” “好,”银屏郡主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添翎后,懒洋洋的说着,又歪了脑袋向顾梦颜道:“那么别捶了,口渴了,给我倒杯茶吧。” “是。”顾梦颜答应着,走到桌边,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茶,送到银屏郡主面前。 那郡主眼睛也没抬,手向上一扬,刚刚好就打在那茶杯上,茶杯里的茶水瞬时就溅了出来,洒满了她的衣袖。 “啊——你想烫死我吗?!”银屏郡主夸张的叫了出来,同时,站起身,毫不犹豫的狠狠的就给顾梦颜一个耳光!顾梦颜柔弱的身躯,哪抗得住那样的力气,身子晃了几晃向一侧倒去,摔倒在地上! 岳添翎强压去的怒火顷刻间全部窜了上来。 她噌的站起身,目光不善,道:“野蛮郡主,你别太过分了!” 烫?!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茶壶里的茶应该是辰时添进去的,据现在已有两个时辰,怎么可能还是热的,分明就是在找茬! “岳添翎,别以为你是尹英凡大将军的义妹,轩哥哥又看重你一点点,你就可以对我这般无礼!”银屏郡主狠厉的眸子如有刀子射出。 “恕不奉陪!”岳添翎冷冷撂下一句话,扶起顾梦颜,就向亭外走去! “给我站住!” “小姐……”顾梦颜试探着叫了一声一脸坚决的岳添翎。 “走。”岳添翎淡淡说着。 “你自找的!” 心碎离开 “你自找的!” 一股阴凉的风袭来! 岳添翎暗叫不妙,慌乱中,一把推开了顾梦颜,同时也感到了胸腔中那撕心裂肺的痛! 她结结实实的挨了银屏郡主一掌! 她忘了,这个银屏是会武功的,而且还不是三脚猫!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天空,但是,这声惨叫并不属于岳添翎,却是施暴者银屏郡主! 她掌贴上岳添翎后背时竟然被一股奇异的力量震得飞了出去! “瓶儿!”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还是那样好听,可是此刻在她听来却是那样的让她心痛,他居然……居然没有理她,他首先看到的居然是那个银屏郡主! 岳添翎缓慢的转过身,看到一身华衣的宇印沉轩自远处赶过来,奔到了银屏郡主身边,看到了他怎样轻柔的扶起了她的身子,看到了他眼中浓重的焦急。 岳添翎无力苦笑,再也熬不住体内那如浪翻滚的疼痛,“哇”的就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颓然向下倒去。 “添翎姑娘!”雷霆镜云及时抱住她倒下的身子,岳添翎只是两眼空洞的望着银屏郡主的方向! 她看到那身华衣赶过来了,她感觉到自己被他抱进了怀抱,可是她仍旧两眼空洞的望着他,望着,望着…… 他想起来还有一个她了吗?他终于想起还有一个她了吗? 血,汩汩自她嘴里向外涌着,如同拍打沙滩的海浪,一浪接一浪。 她感觉到他在给她擦着血,那手指正剧烈颤抖…… 只是,是他在颤吗,还是她在颤? “翎儿……翎儿……”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她脑子里却只能听到方才那一句“瓶儿!” 她张开满是血液的嘴,冲他极其灿烂的一笑,然后两眼无力的垂下,转瞬便跌入了一片漆黑! 不懂……一点也不懂…… 难道他对她的爱,真的就只是对一个未来小妾的爱吗? 一零五 卓然山庄 映景小筑 “翎儿……”宇印沉轩握着添翎的手,看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面颊,想到她临昏迷前望着自己的眼神,五脏六腑全部翻绞在一起。那眼神中充满了质问,她一定是在怪他没有先看到她!昏迷前的那个笑更是充满讽刺,她一定是误会了他!他根本不知道她受伤!如果他知道他也受了伤,又怎么会不管她…… 天知道他赶到的时候,只是看到银屏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本能的叫了一声,他根本不知道银屏是因为给她一掌才会被震得飞出去,也根本不知道她中了掌…… 他的手指抚颤抖着抚上她晶莹的有些透明的面颊,心抽的更紧!她的眼睛紧闭,嘴唇紧抿,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他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那微弱的体温!不过一掌,银屏的功夫虽说不差,却也不高,怎么会将翎儿重创到如此!想给她输入真气竟然也不行!他输进去多少就被吸走多少,她的身子似乎变成了无底洞,他的真气进去如同小溪汇入了大海,毫无痕迹,对她的身子竟然半点用处也无! 真的要失去她了吗?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宇印沉轩瞬时被卷入了将要失去她的恐惧漩涡! 忽然,他坐到了床上去,将添翎的身子包裹在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 翎儿,千万要坚持!一定要醒来!她还没有听他解释,她还不知道那只是一场巧合,她还不知道他之所以会赶去都是因为她,她还不知道他是因为才刚刚收到她被银屏叫去的消息所以过了那么久才去寻她,还有好多好多她都不知道,一定要醒来,要给他讲的机会,不要这样就撒手而去,千万不要这样就撒手而去! 就算她仍在昏迷,他也要她感觉到他的感情,他绝不允许她抛下他! 双眼热热的湿了,躲开房内另外两人雷霆镜云及顾梦颜的目光,宇印沉轩将头埋进了岳添翎的发间。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晶莹在她的发间缓缓流淌。 “主子,您不要太过担心,三天之后,添翎姑娘自然会醒。”雷霆镜云上前一步劝着宇印沉轩。 宇印沉轩一听,自添翎发间抬起了头,诧异的道:“三天?” 雷霆镜云叹了一口气,道:“所谓关心则乱,主子只顾着着急难过,竟然没有想过为什么添翎姑娘会把银屏郡主震的飞出去?”他之前把过添翎姑娘的脉,发现了一件令他震惊良久的事情! 宇印沉轩如梦惊醒! 翎儿那三脚猫功夫应该没什么内力才对,怎么能把自幼习武的银屏震出去?! 宇印沉轩忙抽出手来,摸向她的脉搏,眸子瞬间变得雪亮,狂喜翻涌! 雷霆镜云走到床边,看到宇印沉轩的神色,知道他已了解,道:“主子,这下可放心了?” 宇印沉轩微蹙眉头,道:“她体内那股力量似乎像是一种奇异的内功。”怪不得他的真气会毫无效果,想是被这内功吸了去。 雷霆镜云接着道:“这股力量能够自动运行护着添翎姑娘的身子,之前又可以将银屏郡主反弹出去,天下间这么奇异的内功似乎只有一种,那就是——” “芳、阴、经、录!”宇印沉轩一字一字吐出。 “对。就是传说中只有绯衣羽仙前辈一人习得的芳阴经录神功。此神功贵就贵在能够自动运行护主安全。银屏郡主出手袭向添翎姑娘,想必是激起了添翎姑娘体内的神功,这才被震得飞了出去,而且居然五脏都受到了损害!相信添翎姑娘的伤,实质原因也并非银屏郡主掌力所为,十之八九是添翎姑娘根本不晓得如何控制功力,反被自动运行的神功所伤。如今值得庆幸的是,这芳阴经录神功可以自行疗伤,经历三个十二时辰周期,添翎姑娘应该就可以苏醒。” 宇印沉轩再次拥紧岳添翎,喃喃道:“翎儿,你一定要醒过来。”虽知道如此,他的恐惧却还在继续,只要她还没醒来,恐怕这颗心他是放不下了。芳阴经录添翎是怎样得到的,他并不关心,他只想看到她醒来,看她生气的样子,看她害羞的样子,看她甜笑的样子。天知道此刻他有多么怀念她以前“张牙舞爪”叫他“色魔轩”的样子。岳添翎,一定要醒来,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再听她叫他一声色魔轩…… 雷霆镜云和顾梦颜悄悄退出了房内。 出了房门,顾梦颜含着泪看向雷霆镜云,问道:“镜云少爷,方才您的话是真是假?小姐真的没事?” 雷霆镜云微笑点头示意。自岳添翎昏迷,她就一直在哭,估计是吓坏了。 “难道添翎姑娘练了芳阴经录,颜儿竟然也不知道吗?” “芳、阴、经、录?没听小姐提过呀。呀!”顾梦颜忽然瞪大了眼,又道:“难道小姐偶尔会睡到房梁上去,说是练什么气功方便,莫非就是在练镜云少爷口中的芳阴经录?” “应该没错。”看来添翎姑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练的是什么,好人必有好报,添翎姑娘能有幸习得此功也算是造化了,想到此,雷霆镜云安慰的一笑。转念又想到银屏郡主,他不禁皱紧了眉头,那个银屏郡主伤得比添翎姑娘要重许多,恐怕性命堪忧。不过雷霆其他三侍卫一直都没有送来消息,想来到现在为止还不至于已经垂危。但愿她不要有事,否则以她父亲在朝中的势力,主子若要保全添翎姑娘,恐怕就又是一场风波,那麻烦可就大了。 *** *** 三天后 映景小筑 “小姐,您醒了!”顾梦颜看到岳添翎的睫毛忽闪了几下,激动的抓住添翎的手叫道。 岳添翎缓缓睁开眼,浓密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眼眸微扫,没有找到期盼的人儿,心里就是一酸,瞬时便有泪水在眼眶聚积,不在,不在,他真的不在! 果然,她在他心里是没什么地位的,还不如那个野蛮郡主! 扯来被子,蒙住了头,岳添翎把自己关进了一片昏暗。 不大一刻,便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 她那么相信他…… 她那么相信他! “小姐……”顾梦颜慌了,这怎么刚刚醒来就哭啊。 哭声仍在持续。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开始断断续续,被子被缓缓的拉了下来,岳添翎露出了头,露出了已经肿如核桃的眼。 一零六 “轩哥哥为什么不在?”这声音犹如结了薄冰的江水,表面很平很平,却不知道里面翻腾着怎样的波澜。 顾梦颜眼神飘忽,顿了一会儿,笑着道:“轩少爷给您寻名医去了,他担心您的身子留下什么病。” 岳添翎把她的表情收在眼底,心里更痛,虚弱的身子隐隐颤抖。 看了几眼躲着她目光的顾梦颜,岳添翎忽然笑道:“颜儿,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顾梦颜喜出望外,道:“小姐,您想吃东西,我这就去弄!”太好了,小姐想吃东西就说明心情好了。 顾梦颜一出了房门,岳添翎就下了床,撑着仍很虚弱的身子就像写意居走去。 这个时候,她哪里有心情吃东西,那不过是一个支开颜儿的借口。 寻名医?如果要寻名医又何需他亲自前去?看颜儿的神情,一定是别人指使她那么说的,再加上她也怕她难过,所以才会撒了这个谎。一定是这样! 她要去问他,她一定要问他! *** *** 写意居 潸然亭 岳添翎躲在树后,看着亭中偎依而坐的两人,身子颤抖如风中落叶! 泪水“不听话”的一直向外涌着,宛若两道瀑布。 月光下,银屏郡主头枕在宇印沉轩的肩膀上,手指着天上的星星,看样子是那样的幸福。 可她们又怎么会知道她们的幸福是怎样的刺痛了树后的人儿!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破裂开了,不,似乎就算五脏六腑破裂了,也不会有她现在痛! 她们也很相配呢! 岳添翎悲哀的想。 似乎她总是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然后发现她们很相配,然后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然后再自己去忍受那种难言的痛,没有人爱的孤独! 这次的痛更重一些吧,以前的痛只是单纯的失恋,这次却加进了那沉重的背叛,那痛意又岂止是加重了几分! 骗子,骗子,大骗子!既然不是真心的,又何苦来招惹她?!难道玩弄她的感情,他真的会很快乐?!为什么要弄出那么多事情,让她沉沦,让她爱上他,让她依赖他! “轩哥哥……”她叫出口了,尽管这个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那样微弱。她要确认!就算是假的感情,那么也要由她来抛弃他! 亭中的人儿,身形一震! 岳添翎冷笑,看来她在他心中还不至于半分分量也无,至少他还害怕她的“发现”。 宇印沉轩噌的站起身,转回身,看到风中颤抖的人儿,眼中闪过狂喜,她醒了! 可惜,这喜悦岳添翎看不到,她只看到黑暗中,他漆黑的眸子似乎亮了起来。 “翎儿。”宇印沉轩叫了她一声,便欲向她走来,不曾想就在这时,一旁的银屏郡主忽然歪倒在他身上,昏迷了。 她看见他要走过来,她在等着他走过来,那一刻,她的心中竟然莫明其妙的又燃起了小小的希望火苗,也许现在的才是假象,也许轩哥哥有什么还没有告诉她。 然,火苗还未燃旺,就已经被无情扑灭! 她再次被抛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弯腰抱起了银屏郡主! 他抱着银屏郡主转身向另一侧走去了! 他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何其匆匆的就抛给她那么一句,“回去,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岳添翎再次冷笑,回去,她为什么要回去,等他,她又为什么要等他!他一会儿就过来,既然她在他心中已经排在第二位,他过不过来对于她还有什么干系! “宇、印、沉、轩!”岳添翎一字一字叫道!声音之响,连她自己都震惊,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谁也不会想到如此虚弱的身躯也可以喊出这么响亮的声音! 前面的人,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复又转回身去,投身进了远处的黑暗!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只看了她一眼! 也许那是不耐烦的一眼,为着她在这种时候的“无理取闹”。 一把扯下颈上的“锁情锁”,岳添翎握紧了它,剧烈颤抖了几下,终于含着泪,毅然决然的将它抛了出去! “算我岳添翎瞎了眼,看错了你!这玩意不需要了!” “锁情锁”划过黑色的夜空,精准的砸到了宇印沉轩的后脑,他回过头,看到躺在地上的“锁情锁”,看到月光下闪着光泽的“携手天涯”四个字,心狠狠的抽在了一起! 再抬眼看见已然奔跑出许远的添翎,又看看怀中紧闭双眼的银屏郡主,终于咬牙又转回了头去。 等他,他马上就去寻她! 宇印沉轩也许不知道,“马上”虽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却总是在扮演着不容忽视的“命运之神”,可以玩转人生,扭转乾坤!他虽只是迟了这个“马上”的时间,却已经注定了几年的别离,几年的思念! 一零七 岳添翎没命的跑着,不是怕被追到,因为根本没有人来追。这样的跑只是希望体力的消耗可以化解一点点她心中那无边的痛! 她以为会过瘾的,她以为那个样子将“锁情锁”抛出去会过瘾的! 可是没有! 痛!很痛! 只有痛!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他看到她扔出去的“锁情锁”会是什么反应,她很想看的,天知道她有多想看!可是她居然没有那个勇气看!居然像个怕死的士兵一样,那样狼狈的卸甲而逃! 月亮很圆,却昏昏暗暗,迷蒙的光使得这个夜晚也显得悲悲切切! 风不算大,也不算小,却刚刚好可以发出那种似狼嚎似鬼哭的声音! 夜,黑的可怕。 天地,也寂静的可怖。 除了风声,就只剩下岳添翎奔跑的声音和泪水滴落的脆弱声响。 “站住!” 岳添翎一惊,停住了身子。 本以为是天地已经死去了,原来竟是她忘记了在这寂静中,还存活着其他有气息的同类! 看着这身前突然冒出来的五号黑衣人物,岳添翎只有嘲弄的笑笑,看来老天嫌她的命运还没有悲惨至极。 “对,就是她!看画像,就是她!我们果然没有跟错人!”一个黑衣人抱着手臂打量着岳添翎。 “是你偷了劲城府台的账本?”一黑衣人问她。 岳添翎沉默。 “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一个黑衣人发狠说道! “黑虎,别多说了,先灭了她!”另一个黑衣人动了手中的道刀。 岳添翎仍旧沉默。 心已麻木,又怎会还晓得恐惧。 “唉——停!”前一个黑衣人拦住了要拔刀的黑衣人,又道:“这丫头长得这么水灵,直接杀了岂不可惜,既然是要为老大报仇,只是了结了她的性命,那不是便宜了她!” 此话一出,几个人互望了几眼,随后意会的释放出放肆的笑! 黑衣人得意的笑着,一步一步向添翎靠近,边靠近边道:“小丫头,别怪我们,谁叫你多管闲事,居然去偷我们大哥府台老爷的账本!现在,虽说他家被抄了,但是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不能无情无义,总要帮他作些事情!” 黑衣人的表情已经接近狰狞,仍旧一步步靠近面前这个奇怪的、出奇的冷静、似已死去的女孩。 添翎看着他们靠近,脚却挪不了半分,他们的面容也一点点的模糊着,她的体力已撑不住了。 他们近了,她也倒下了,临闭上眼的那刻,她看见远处的圆圆的有些昏黄的月亮中飘出一条绯色的彩带,一身绯衣的女子踏着彩带款款而来。 是嫦娥吗? 好美。 然,她已经没有力量看下去了。 黑暗面前,她再次做了奴隶。 * 这章内容太多,所以把原先贴在这章的一些内容挪去了上一章,如果有大大进了这一章觉得不连贯的,请返回上一章阅读。:) 至此,第一卷结束。 绯衣羽仙 香气,好奇异的香气! 熟睡的添翎忍不住津了津鼻子,翻了个身,就要接着睡。 “姑娘,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这身刚翻完,耳边就传来了一个慈祥的老者声音。 岳添翎霍地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满目的绿色,竹子! 她对着的墙壁完全是竹子的! 向身下一看,一张只铺了一张薄席的竹床! 顿时,昏迷前的景象“攸”地自脑中划过。 美丽得虚幻的绯色彩带,一身绯衣的月中仙子!难道是那个月中仙子救了她! 猛地翻过身,竹床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啊——”,岳添翎小小惊叫了一声,闯进视线的不是她预想中的绯衣仙子,却是一个白发苍苍,门牙已缺,一脸皱纹,满脸堆笑的老人家! “您是?”岳添翎缓过神来,小声问道。 “我叫怜香,姑娘可以叫我香婆婆。”说着,老人家热情的凑近了一步。 “香婆婆,是您救的我?”添翎问道。难道那个绯衣仙子是个幻像。 “不,是我家小姐救的姑娘。” 她家小姐,难道那个绯衣仙子是她家小姐? 一零八 添翎正思忖间,香婆婆又将话接了过去,道:“我家小姐,已经几十年没有笑过了,没想到这回出谷救回了姑娘,她居然笑了。虽然那笑容轻的几乎看不见,但是我还是知道她笑了。” 香婆婆好像很开心。 几十年?岳添翎纳起闷,难道真的是幻觉,看见绯衣仙子的时候,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也还是很肯定那是一位年轻的姑娘,这位婆婆的小姐,几十年未笑过,那么至少也有几十岁了,怎么可能是她看见的那位绯衣仙子。 “姑娘,我家小姐,在房外秋千旁等您呢。” 岳添翎笑着向香婆婆点头,穿了鞋子,在香婆婆的引领下出了竹屋。 一打开房门,岳添翎瞬时被惊的呆了! 遍地的花!遍地的星状粉色花儿! 怪不得方才有那么浓烈的香气飘过,原来这竹屋外面竟是一片花的海洋! 再抬眼向远处望去,岳添翎看到了香婆婆所说的秋千,一个也同样被星状粉色花朵包围着的秋千,而那秋千旁赫然便站着那位绯衣女子! 女子正依着秋千的绳索,头微低,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好美丽的背影! 岳添翎再次惊叹。 这样一个背影相信无论谁见了也都会刻骨铭心吧。 而如此美丽的背影又怎么会属于一位老人家! “香婆婆,那位……姑娘是你家小姐?”问出这个问题,岳添翎自己都脸红,这太荒谬了。 香婆婆看看添翎,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那个的确是我家小姐,虽然她已经是七十三岁的年纪,却因食得一种奇果,至今仍保持着十八岁的样貌。姑娘不要惊慌。” 岳添翎再次震撼的撑大眼,道:“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吗?” 香婆婆哈哈大笑,道:“是不老药没错,却不是什么长生药,生命还是同普通人一样长的,不过不会变老而已。” 不会变老,天!来到盛景皇朝遇到很多让她震惊的事情,但是最震惊的恐怕就非这一件莫属了! “姑娘,小姐还在等您。” “哦,我这就过去。”自惊叹中回过神来,岳添翎提着裙摆,挑着花的空隙,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秋千靠去。 就快要到秋千了,岳添翎却犯起了难,不自觉的慢下了脚步,过去了要怎么称呼呢,叫姐姐,可是她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叫婆婆,她又长得那么年轻,救了她一命,学着武侠小说叫恩公,可是这个恩公应该使用来称呼男人的呀。 就在岳添翎犯难的那会儿,绯衣女子已然转过身来。 岳添翎顿时呆在当场! 手依旧提着裙摆,脚一动不动,两眼直直的看着这不期然转回身来的绯衣女子! 那是怎样绝世的容颜! 岳添翎自问见过美女无数,却从不曾有一位能像眼前这位女子一样能给她带来这样的冲击力! 花容月貌此类的词汇用在她身上显然已经不够格了,花儿和月亮固然美丽,但是若是比起眼前这位女子的绝姿绝容恐怕也是要自惭形秽的。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世上为什么会有诸如“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此类的词句流传下来,原来世间真的是有担的起如此词句的绝世容颜存在的。 她的容颜,就是这遍地的花儿也都垂下了头去,颓然失去了颜色,甘愿拜倒,俯首称臣。 看到岳添翎的反应,绯衣女子也没有惊奇,这样的表情,她已然习惯。 “你醒了。”她淡淡的说着,这声音很清冷,如同薄冰。 “嗯。”岳添翎木讷的应了一声,她美的太不真实,让她紧张的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忽地,一条绯色彩带破空划过! 添翎尚未来得及反应,人已被那绯带卷起,身子凌空,她本能的闭眼,再一睁眼,人已落到秋千旁,绯衣女子的身边。 落定身子,岳添翎偷偷的大喘了一口气,缓过神来,眸底的惊奇更甚,美貌如斯,武功竟然也不差。 “姑娘是自哪里练的芳阴经录?”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语调。 岳添翎糊涂的眨眨眼,疑惑问道:“芳阴经录?您是说绯衣羽仙前辈的芳阴经录?”等等,绯衣羽仙?江湖上传说绯衣羽仙绯衣如霞,形容似仙,而眼前这位也是一袭绯衣,又同样有仙子一般的容貌,莫非—— “前辈莫非就是绯衣羽仙裴轻羽裴前辈?!”惊问出口,岳添翎半天合不上嘴巴,天啊,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她真的遇上了昔日的武林神话绯衣羽仙?! “正是轻羽。”绯衣羽仙微点头应允。 岳添翎抱拳行礼,道:“小女子岳添翎见过羽仙前辈。谢过羽仙前辈救命之恩。” 绯衣羽仙淡淡的道:“不必。” 岳添翎又道:“芳阴经录,添翎不曾练过,羽仙前辈何以会如此问?” 绯衣羽仙秀眉微蹙,道:“姑娘的内功确是芳阴经录没错,虽然还只练成一层,但是也足以让人确定那是芳阴经录。姑娘是自己不知,还是要愚弄在下?” 岳添翎忙道:“添翎怎敢愚弄前辈,之前所说都是实话,添翎的确未曾练过芳阴经录。难道……” 岳添翎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忙自腰间抽出一叠了几叠的小册子,迅速展开,递到绯衣羽仙面前,道:“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芳阴经录吗?” 一零九 那是一张用比普通纸厚三倍又比动物皮薄许多的特殊纸料制成的纸绘成的图,可能由于时代久远,灰黑发黄,但是上面绘的人物却仍旧惟妙惟肖,动作可以看得很清楚,人物下面的字迹也还很清晰。 绯衣羽仙接过那张图,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抹悸动。 “这图正是芳阴经录,姑娘是自哪得来的?”悸动隐去,声音有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感情。 岳添翎再次吃惊的撑大双眸,半晌,道:“这个……是添翎在一个叫做‘心湖圣境’的地方得到的。”得到这个东西,是个巧合。还记得那晚,由于她怀疑宇印沉轩是采花恶贼,结果不敢睡觉,又困的要命,于是只好在那个精致的房子里,来回的走,画着圈圈来保持清醒。走着走着她忽然注意到屏风旁琴几上摆着一个暗红色雕有细致花纹的盒子,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埃,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了,好奇心起,她走过去便要打开探个究竟,打开之前还犹豫了好久,毕竟那个地方到处都是机关,她需要小心。当然,最后,她还是打开了,胆怯终是没有战胜好奇。那盒子里摆放的是一张白玉为底的古琴,清雅精致,她忍不住去触摸底部,不曾想摸到一处,触感和他处略有些微不同,又是好奇心作祟,她轻轻一敲,不曾想一张绘有人物动作的纸滑了出来。当时,她也没以为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又还在以为宇印沉轩是心湖圣境的主人,觉得好玩,又想整整宇印沉轩,于是就收进了腰间,偷偷带了出来。练这个东西就更是巧合,自从仙云若雨离开以后,她每天都很闷,没有功夫可练,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显得格外长,忽然有一天想起了在心湖圣境曾得到这样一张好玩的纸,遂找了出来,依着上面的动作,以及下面的解释练了起来,没练几日,便感觉神清气爽,呼吸吐纳都似乎变得更加畅快了,当时她还以为那是同现代气功差不多的一种普通的调息功夫,反正闲来无事,练来对身体也好,索性就一直练了下去,由于一些动作在床上不好摆,她还找到了格绝佳练功地点——房梁。几次被顾梦颜看到,还吓的她以为她要自杀。真是不敢想象,原来她一直在练的“普通气功”居然就是名震江湖人人都想得之的奇异内功芳阴经录! “心、湖、圣、境?”绯衣羽仙一直静如薄冰的面容隐隐抽动,甚至连声音都在发颤。 岳添翎见绯衣羽仙如此这般,暗暗吃惊,羽仙前辈对心湖圣境有这么大的反应,这芳阴经录又是在那里得到,莫非羽仙前辈竟是那心湖圣境的主人? “姑娘是怎么去了心湖圣境的?”岳添翎吃惊的一刹,绯衣羽仙已然恢复了平静。 岳添翎眸光一暗,心里一阵绞痛! 那个时候她和他还不过刚刚相识,那个时候她还那样的讨厌着他,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这之后的种种。在这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们由相厌到相恋又到了现在的背叛。 “姑娘……” “哦。说来也是一桩巧事,我本来是去夕情山钟情崖看日出,不曾想看到一男子跳崖,我去救他,结果反被他拽下崖去,这就到了心湖圣境。而我也在那之后得知原来那男子是特地赶去的,跳崖是我的误会。” “特地赶去?!”绯衣羽仙情绪又明显波动起来,“他是不是拿着一管浅碧色玉箫?” 岳添翎怔怔的道:“是呀。” “他有多大的年纪?” “将近十九岁。” “确定十九岁?” “确定。”没错呀,那之后不久她到了卓然山庄,而在她到了卓然山庄后的不久,庄里为他举办了十九岁的生辰,所以在心湖圣境的时候他是将近十九岁没错。 “怎么会?”绯衣羽仙蹙起了秀眉,“十九岁,不是该二十七八岁样子的他,也不是如今已四十几岁的他,去了心湖圣境也拿了一管箫,难道会是巧合?” 岳添翎迷糊了,她完全不知道绯衣羽仙在说什么。 “前辈,”尽管不知道可不可以问,她还是壮着胆子问了,“该是二十七八岁样子的他,和已四十几岁的他都是谁呀?” 绯衣羽仙敛了神色,看了她一眼,道:“恋箫神侠和他的徒弟独爱我箫。” 岳添翎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方才说的是该是二十七八岁样子的他,看来这恋萧神侠也同羽仙前辈一样,服食了那种奇果,而且应该是在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时吃到的,所以样貌是保留在二十七八岁,而那个已经四十几岁的他是指独爱我箫,他二十岁开始行走江湖,如今在江湖上已有二十几年的声名,算起来是应该四十几岁了。 绯衣前辈为什么要问宇印沉轩的年龄,难道她在怀疑宇印沉轩是恋萧神侠或是独爱我箫?想到这,添翎忙道:“羽仙前辈,那位男子叫做宇印沉轩,居住在卓然山庄,现在十九岁,将满二十,应该不会是实际上已经年过八十的恋萧神侠或者是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独爱我箫。他虽然也有一管箫,且是羽仙前辈所说的浅碧色,但是添翎从未见他用过它作武器,似乎只是一件闲时拿来吹奏的乐器。” “卓然山庄?那个抱着别的女人跑掉抛下你的男子?”绯衣羽仙忽然问。 岳添翎心攸地就是一空,顿了半晌,道:“羽仙前辈……” “我是自卓然山庄一路跟随你出来的。” “前辈为何会前去卓然山庄?” “这个你不必知道。” 添翎微低头闭了嘴巴。 “如果是那个男子,他肯定不是恋箫神侠,而那春驻神果五百年才会有三颗,已然被我,段浅沐还有庭意师兄吃掉,他也不可能是借了这果子保住了容颜,那么就是说他是真真实实的十九岁,绝不可能是四十几岁的独爱我箫,可是怪就怪在他怎么会去心湖圣境?” “他说是无意中发现,因为环境优美,闲暇时会去游玩。”这个还是她刚到卓然山庄不久时问的他,当时她还一心以为心湖圣境是他的另一处居所,变着法的想把他赶回去。 “竟然真是巧合。”绯衣羽仙轻轻的语气中竟透出了莫大的失望。 沉默。 “那里……还好吗?” 一一零 艺成出谷 “那里……还好吗?” 添翎一愣,随即明白她问的是心湖圣境,隧道:“很好啊,美的如同仙境。梅花依然开得很艳,瀑布的水也没断,洞中的水还是很清很蓝。” 绯衣羽仙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几十年都没回去过,现在已经有些想不起那里是什么样子。当日走的匆匆,竟然连我至爱的琴盒也没拿。也算机缘巧合,没想到藏于其中的芳阴经录居然被姑娘拿了去。” 添翎脸一红,抱歉的道:“没经过主人同意擅自拿走,形同偷窃,添翎惭愧。”当初她以为心湖圣境是宇印沉轩的,拿的还比较心安理得,如今见到真主人,难免会觉得尴尬不好意思。 “这都是天意,姑娘不必自责。这芳阴经录只有纯阴女子才能习得,如若体非纯阴,练了此功,非但无法成功,还会有损经脉。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将芳阴经录传下去,就是因为始终也没能寻得一个纯阴女子。” “难道我……”她练了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啊。 “没错,姑娘正是纯阴之身,是修习芳阴经录以及要在它基础之上才能习得的倾恋十三绝的绝佳人选。” 岳添翎大眼睛忽闪忽闪,绝佳人选,真的是在说她吗? “本以为一生的武学就要这样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就此断送,没想到却在这时遇到了你,”绯衣羽仙抬眼,眸子凝在了岳添翎脸上,缓缓道:“姑娘,你可愿拜我为师?” 岳添翎眼睛撑成了两个亮亮的灯泡,愣了半刻,欣喜的道:“羽仙前辈竟要收添翎为徒吗?添翎拜见师父!”说完俯身便要跪下,却被绯衣羽仙一把扶起。岳添翎奇怪的抬头看她,只听她淡淡的道:“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叫我一声师父就算行过拜师礼了,况且这里都是碎儿星,也没有可以跪的地方。” 岳添翎俯首一看,随即明白她说的碎儿星是指这满地的粉色花儿,不好意思的笑了,如若她真的跪下去,恐怕这花儿们就要折腰一片了。 “如若要同我学武,这两年都不可以出谷。两年不见卓然山庄那男子,你,可以吗?”绯衣羽仙眼中奇怪的竟射出些许逼迫的神色。 岳添翎身子一震,眼睑微垂,低了声音,道:“不只是两年,这一辈子我都不要再见他了!” “这样最好。” 不知是不是添翎眼花,方才有那么一瞬,一直冷淡如冰的绯衣羽仙似乎浅浅笑了! *** *** 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岳添翎躺在简陋的竹床上,心空空的,任由泪水横行流淌。 她昏迷了已有几日,那么就说明她离开卓然山庄已有几日了。 卓然山庄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他……又是什么样子? 脑中不禁浮出他的浅笑,他的痛苦,他的愤怒,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很多似乎已经刻在她脑海里的东西。 “我们两人之中,如若有人变心,那人一定是你,决计不会是我。”这句话犹在耳侧! 骗人! 大骗子! 心,如同有一把钢刀插过! 很痛! 岳添翎,为什么要这么没出息,居然还在想他! 也许,他现在正在和那个青梅竹马的银屏花前月下两情欢畅,也许此刻他正在迫不及待的将“锁情锁”系于她的颈上,也许此刻他已经忘了他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她,也许,还有好多的也许,锋利的如同刀子一样的也许! 忘了吧,都忘了吧,既然有如此奇遇,既然能遇上武林神话绯衣羽仙,也算是苦乐相抵了。何苦还要抓着那已成过去的悲苦。 学的一身本领,然后踏上江湖,作一位像仙云姐姐一样的侠女有什么不好? 谁说的,人活着,就一定要谈感情! 她岳添翎,以后就不会谈了! *** *** 光阴如梭,一晃这一年半的时间就这么匆匆逝去了。 醉星谷的碎儿星花丛中,一前一后站着两人。 前面一人,一身绯衣,似虹如霞。 后面一人,一袭白色轻纱,如雾似烟。 “时间过得真快,翎儿刚来到谷中时,还不到十七岁,如今十八岁的生日也已过了三个月。我的毕生所学已然全部传授给了翎儿。翎儿是时候出谷了。” “翎儿舍不得师父……” “莫要再说这些话,难道你要一辈子耗在这里,对着我们两个老太婆?” “师父不老,比翎儿还要年轻。”岳添翎急急的道。 “容貌不变,心也还是老了的了。” “师父……” “既然翎儿不愿意以真名行走江湖,以后就叫做飞仙恋雪,这是我昨晚为你想的名字。” “师父……” “冰极剑也已传于你,出了谷,也要勤练倾恋十三绝,剑法不可一日荒废,知道吗?” “是。” “我交代你的两件事,可记牢了?” 岳添翎身形一震,然而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道:“记牢了。” “说来听听。” “寻独爱我箫,引恋箫神侠;寻玉面神医,嫁……珮笙为妻……”岳添翎越说声音越低。 “翎儿,你不愿意?”绯衣羽仙转回身来,凝视着她。 “没……没有,师父吩咐的,翎儿都会去做的。”岳添翎慌忙否认,内心却一片空落,师父为什么一而再的让她嫁给珮笙哥哥呢,她们两个谁对谁都没有那种情感,怎么能在一起? “难道你还惦记着卓然山庄里那个男子?”看到岳添翎的神情,绯衣羽仙怀疑的问。 “没有!绝对没有!谁还记得他!我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绯衣羽仙的话无疑触到了岳添翎最敏感的神经,使得她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堆。说完,添翎立马反应过来,她的反应似乎显得有些激烈了,反而倒给人以欲盖弥彰的感觉。 “我虽然没有河珮笙正面相逢过,但是我相信庭意师兄叫教出来的,一定会是个好徒弟,翎儿,师父给你选的人绝对是没错的。”绯衣羽仙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岳添翎,方才提到卓然山庄,她那么激烈,现在又是这样一副紧张的神情,看来翎儿还是没能忘掉卓然山庄里的那小子。 一一一 转回头来,绯衣羽仙淡眸望向远方,眸光瞬然变得坚定!没忘掉也罢,忘掉也罢,她一定不会让她再同那小子纠缠的,这辈子,她只可以做珮笙的妻! 岳添翎沉默。 “翎儿,你心性单纯,如若就这样走入江湖,为师还是有些不放心。”半刻沉默后,绯衣羽仙又转过头来,自腰间拿出一张薄纸,交到了添翎手里,又道:“到这里寻这位婆婆,她会教你一些虽看似小儿科但是行走江湖却会有莫大用处的小把戏。”说完,绯衣羽仙又转回了头去,道:“走吧。” “师父,翎儿可不可以回来……” “不可,为师早已说过,除非是寻到了恋萧神侠,或是你和珮笙的婚期将近,否则都不要回谷。” “师父!” “别再多说。” *** *** 绛云山 岳添翎看着手上薄纸的地址,不禁皱起了眉,师父让她来这绛云山寻什么柳蝶鸳婆婆,又只告诉她那位婆婆的居所是在一片竹林中,这里竹子这么多,要到哪里去找呢?这么久了,也没见有半个人影路过,眼看天又要黑了,真真是要急死她。 “姑娘,为何愁眉不展呀?” 岳添翎正在犯愁,身后突地传来一个声音,大喜,“我在找……咦?没人!”岳添翎转回头发现身后空空,只有满目的绿,哪来的人!可是,方才那声音分明真实清晰的很,绝不可能是因为太着急才产生的幻听呀! 纳闷着,岳添翎又转回了头来! “哎哟!眼睛撞瞎了!丫头,你走路不长眼啊!” 岳添翎一惊,低头一看,地上正坐着一位白胡子老者,满是皱纹青筋的手捂着眼睛,夸张的向她叫着。 岳添翎慌忙道歉:“对不起,老人家,我没有看到。”边说着边俯下身去,想要扶起他。 白胡子老者眼睛滴溜溜一转,悄悄的已经将手伸向岳添翎的背后,一点一点向冰极剑靠去! 就在他手刚要碰到冰极剑的刹那,岳添翎却忽地翻过他身子,将他不规矩的手定在了那里,同时点了他背上两道大穴,然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又蹲下来,看着他笑道:“老公公,我早就看出你有鬼啦,先是在我背后叫一声,然后又莫明其妙的反到我前面,还要装着我撞坏了你的眼睛。老爷爷,你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我背上这把剑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师父说过,她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认识冰极剑的人少之又少。 白胡子老头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岳添翎,不一会儿泪眼盈盈,大大的水珠堆在眼眶里,眼看就要掉下来了。他这样反而把岳添翎弄得很愧疚,好似她在欺负老人家,谁知她刚刚露出愧色,那白胡子老头忽然咧开嘴呲牙向她一笑,然后迅速的跳起了身,箭一样的飞出去了,远处传来他的声音:“小姑娘,你的心太软了,这个样子行走江湖是要吃亏的!要寻柳蝶鸳,按你现在的路线一直走便可。”岳添翎惊叹的连眨眼都忘了,当她反应过来,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惊叹一,好快的速度,犹如豹子奔跑!惊叹二,他怎么可以动!她已经尽得绯衣羽仙真传,武功早已不是昔日的三脚猫,她点的穴,是什么样的功力可以这么快的冲开?!惊叹三,他怎么会知道她是来寻柳蝶鸳婆婆的?!师父不是说她老人家一生独居? “喂!丫头!你怎么还在这发呆呀!”不知何时,白胡子老者又退了回来,眨巴着眼睛双手拖着腮蹲在添翎面前望着她。 “呀!”添翎惊的小小叫了一声。 白胡子老者拿下拖着下巴的手,摇了摇头,道:“这样子是不行的,你看你方才发呆到我返回来了都不曾注意,这个样子怎么能在人心险恶处处陷阱的江湖混?还有,你要机灵些,方才我给了你那么有用的信息,你应该立马赶来跟着我呀,然后还要脸皮厚,不管我怎么不愿意搭理你,你也要缠着我,缠到我愿意带你去见柳蝶鸳为止。本以为,你会这么做的,可是你却没,果然是个让人担心的丫头,果然还需要锤炼。” “老人家,您是?”他处处不离江湖,听这话的内容又明显是在关心她,难道他就是柳蝶鸳“婆婆”?! 白胡子老者一把扯下下巴上的胡子,胡乱的到脸上一抹,然后笑着对添翎道:“这下可明白了?” 岳添翎瞪大了眼,不是亲眼看见绝不会相信,眼前的公公变成了婆婆?!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小说中虽见过,但是她来到盛景皇朝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呀! “丫头,你又发呆了。”白发婆婆眼眸垂低,不满意的抗议。 岳添翎脸红红的笑笑,又道:“婆婆就是师父让翎儿来寻的蝶鸳婆婆?” “不是。”回答干脆利落。 “啊?”岳添翎一阵失落,怎么会不是呢。 “我是花样多婆婆,蝶鸳,蝶鸳,那么美的名字只适合年轻时的我,现在一个老太婆了,还叫这个名字,自己都脸红。” 岳添翎忍不住噗哧一乐,这位老人家真是可爱! “花样多婆婆。”既然她喜欢,那就叫呗,她无所谓呀。 “走吧。”花样多婆婆甜甜一笑,自己率先向前走去,添翎紧跟。 “花样多婆婆,您为什么要我叫你花样多婆婆呀?” “因为我花样多喽!” “花样多婆婆,方才您怎么可以那么快冲破我点的穴道?” “因为我的穴道可以瞬间变动位置,你点不到啊。” “花样多婆婆……” “小丫头,你很罗唆!” 一一二 一推开那扇房门,岳添翎立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呆了! 满屋子挂的都是一个男人的画像! 那些画像虽然神态,动作,衣着各不相同,但是还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那是同一个男人,一个英俊非凡的男人! 岳添翎木木的转过脖子看向花样多婆婆。 花样多婆婆的目光也正停留在那些画像上,眼中满满的都是柔情。 莫非是心上人?岳添翎暗暗偷笑,花样多婆婆真是人老心未老。但是这种恋法未免过于痴了些,比起二十一世纪那些疯狂的粉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呀,这个样子贴了满屋子的画像,会不会恐怖了些? “这位……”刚问出口,话就被卡在了喉咙,画像上还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公子,可是如果真的是花样多婆婆的心上人,那岂不是如今已经是位老人家,她要怎么称呼呢? “妙手神医慕容庭意。”花样多婆婆转向添翎,憨憨的笑着,爽朗的答道,早已掩去方才神色的异样。 “这位就是慕容前辈?!”岳添翎不禁又多像那画像上看了几眼,这位就是师父最敬重的师兄,珮笙哥哥的师父慕容前辈!果然风度翩翩,气宇非凡! “花样多婆婆,喜欢慕容前辈?”添翎亲近的靠过去,眨了眨眼睛,调皮的问。 “去!小丫头!”花样多婆婆红了脸,娇羞的模样很是可爱,宛然情窦初开的少女。 “婆婆的表情已经自发的承认啦!”岳添翎翻了翻眼睛,拽拽的说道。 花样多婆婆却突然沉闷了下来,闷闷的走到一个纯木色椅子旁,缓缓坐下,幽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喜欢又如何,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终究是一场空幻的一厢情愿。”那语气中充满了悲切惋惜。 “慕容前辈似乎一生未娶。”这个江湖中人人都知道。 花样多婆婆忽然一笑,道:“庭意哥哥何等固执。痴恋一人,这一辈子心中就只有她,她不肯嫁他,他自然就注定了孤苦一生。” “她是……”岳添翎隐隐感到了什么。 “丫头,你猜对了,他心中的人就是你的师父裴轻羽。” 岳添翎又是一惊,师父怎么一直都没有和她提过。她要她务必嫁与珮笙哥哥,难道竟会是和慕容前辈有关? “这些,羽儿都没同你说过吧。”花样多婆婆见添翎面色有异,轻笑问道。 添翎摇摇头,思量了一会儿,问道:“花样多婆婆,可不可以多和我讲些师父以前的事,她总是什么也不肯告诉我。翎儿出谷前,她老人家交待了我两件事情,却不肯告诉我原因,只要我必须做到,添翎实在很苦闷。” “第一,是找到恋箫神侠,第二,是要你嫁给庭意哥哥的徒弟?”花样多婆婆问得那叫一个肯定,好似当时她就在场一般。 岳添翎再次吃惊的瞪大眼,道:“花样多婆婆,您怎么知道?” * 谢谢子易大大的第二篇长评!子易大大为了发这个长评据说前后发了不下十次,实在辛苦,苍痕在这里给鞠一躬!嘿嘿。谢谢留言打分撒花的各位大大!:) 旧时情缠 岳添翎再次吃惊的瞪大眼,道:“花样多婆婆,您怎么知道?” 花样多婆婆抿嘴一笑,得意了起来,“有什么事是我花样多不知道的?” “花样多婆婆!”岳添翎不满意的叫嚷。 花样多婆婆见添翎皱了小脸儿,敛住了得意神色,笑道:“你师父,这几十年,就这么点心思,我同她自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 “几十年的心思?” “嗯。第一,找到困了她几十年的恋萧神侠,第二,就是给他庭意师兄的宝贝徒弟找个好老婆。”花样多婆婆拉长了声音,一副懒洋洋的腔调,似乎这是件极其无聊没趣又可笑的事情。 “困了师父几十年的恋萧神侠?”添翎不解,看了看正在撇嘴的花样多婆婆,旋即笑容满面,哈巴狗一样的,摇着尾巴,凑上前去,笑嘻嘻的问:“花样多婆婆,可不可以同添翎说的仔细些,添翎真的很想了解师父。” 花样多婆婆眼睛一亮,好似遇到什么新奇事了一样,夸张的道:“哎哟!小丫头,学机灵了!懂得用这招了!” 岳添翎装着脸红,又拉出了声音故作撒娇的道:“花样多婆婆——” 花样多婆婆哈哈大笑,道“丫头,你说我可爱,我看你也很有趣!” “花样多婆婆——”添翎不理会她的话,继续扮撒娇,这回干脆夸张的摇起了她的胳膊。 花样多婆婆看了她,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异常冷静的道:“丫头,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花样多就告诉了你,也许,你真的能帮你师父打开这个心结。” 岳添翎也收起了撒娇的架势,正色准备听如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她师父的故事。 “来,坐到这边来。”花样多婆婆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子,示意添翎坐过去。 添翎顺从的坐了过去。 “恋箫神侠段浅沐、妙手神医慕容庭意,绯衣羽仙裴轻羽是同门师兄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到了成人的年纪,情窦初开,难免就会发生一些情情爱爱的事。两位师兄都喜欢上了小师妹,而小师妹则是爱上了大师兄段浅沐。段哥哥为了哄羽儿开心,远走天涯,四处寻觅,终于寻得一处令他满意的似画佳境,亲自设计督工,建出了 ‘心湖圣境’。” 一一三 心湖圣境?添翎吃了一惊。原来心湖圣境竟是恋萧神侠为师父建的。 “两人在那里过了几年的甜蜜生活,终日抚琴练剑,快活似仙。谁知就在两人即将大婚之际,却发生了一件料想不到的变故。端苏国第一高手木惊风向我们盛景皇朝发来战贴!武林大会推举段哥哥去参加。段哥哥本不想去的,但怎奈群雄相邀,其情难却,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羽儿本来答应了段哥哥这一辈子都不踏出心湖圣境,” “一辈子都不踏出心湖圣境?”岳添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花样多婆婆看看她,笑了,道:“丫头,你是不知道,段哥哥是一个冰火人,既是火也是冰,虽温柔却也很霸道。他不愿意再让任何男人看到羽儿,甚至连自小一起长大的庭意哥哥,他都不许。”花样多婆婆又笑,道:“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人的身体可以开个洞,那家伙一定会开个洞,然后将羽儿装进去,藏起来。” 添翎惊恐的瞪大眼,好可怕的感情! 花样多婆婆又摇了摇头,似乎也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又接着道:“段哥哥这一去就是一月余,毫无消息,羽儿等在心湖圣境,心焦难耐,最后还是决定破除诺言出境寻他。羽儿苦寻了半月,谁知找到段哥哥的时候,竟然是那样的场景!” “什么场景?”感觉到了不好的事情,添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处! “那是一个青楼里妓女的房间,而段哥哥正在和那个妓女欢爱!” “啊!”添翎大叫了一声,似乎体会到了裴轻羽当时的心情,“那么,师父怎么样了?”她紧张的问着。 “羽儿笑也没笑,哭也没哭,冰冰的表情,脸都没有抽动一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去取了一盆水,‘哗’的就泼到了床上那两人身上!然后面无表情的出了那家青楼。” “之后呢?恋箫神侠有没有追出来?我师父又怎么样了?”当年的情景宛然就在眼前,岳添翎紧张得喉咙都干掉了。 “段哥哥没有追出来。羽儿,自那之后,三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花样多婆婆黑黑的眸子定到了添翎脸上,半晌道:“疯了。” “疯了?”添翎声音些微的颤抖。 花样多婆婆叹了口气,道:“对,疯了。和别人的疯还不一样,疯加上失忆。谁她都不记得了,就连庭意哥哥,她也不认识了。” “慕容前辈……” “丫头,你是想问庭意哥哥怎么遇上羽儿的?唉,丫头,你怎么不想想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又不在场?” “对呀。”岳添翎幡然梦醒。方才只顾着随着师父的故事紧张,竟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这些都是后来庭意哥哥同我说的。他是要我多了解一些情况,希望我能以女孩子的心思多开解羽儿。” “那么,慕容前辈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难道,慕容前辈对师父的爱竟然到了那种境界! 花样多婆婆忽然间变得很感伤,道:“庭意哥哥何等痴人,纵使羽儿不爱他,他也还是爱她,无言无悔的爱着。羽儿被段哥哥藏入了心湖圣境,他就去寻心湖圣境。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这心湖圣境是在人世间,又怎耐得主庭意哥哥那样一番搜寻呢!” “慕容前辈去心湖圣境偷偷见了我师父?!”岳添翎再次惊叫。 花样多婆婆摇了摇头,眼中有柔光闪现,道:“如若是那样,那么,他也就不是庭意哥哥了。” 岳添翎迷糊了。 花样多的婆婆目光变得深远,似乎眼前就站着慕容庭意,“他有大海一样宽广的胸怀,他有春风一样温暖的柔情,他从不会伤害任何人,他从来都只为别人想。他那么爱羽儿,是断然也不想她有半点为难的,他知道如果段哥哥知道羽儿见了他,一定会同她生气,他又怎么会去见她呢。” “没见?那么……”添翎更加惊奇了。 “呵呵。他守在了钟情崖旁,只盼着如有一日,羽儿能上来,便可偷偷的在旁边见她一面。” “如此痴情男儿。天下间恐怕也就慕容前辈一人了。”岳添翎不免感叹。师父真的太幸福了,有这样的一份爱。 “所以羽儿出事,他这个隐于暗处的护花英雄自然是知道的。”花样多婆婆的声音有些低落。 “我师父疯的时候……” 花样多婆婆笑笑,道:“别人疯了是闹,她疯了特别安静,就是两眼发直,一句话也不说的发呆,见到段哥哥的画像就哭,问她认识吗?她也不说话,只是哭,一哭就是一整天,是那种不声不响只流泪让大家心疼死了的哭。羽儿这个样子整整有三年。” “师父好了,又去寻恋箫神侠?” 花样多婆婆又笑,道:“你师父也是一根筋通到底,那么执拗,怎么可能不寻。她一恢复神智,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找到段哥哥,问个明白。结果……” “结果怎样?”添翎急了。师父好可怜。 “她寻遍了天下也找不到段哥哥。听人们讲,恋箫神侠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三年前的那个青楼。从此便隐迹江湖,了无踪影,与红尘绝了缘。” 岳添翎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一四 “二十多年后,江湖中出现了恋箫神侠‘桑影箫’的传人独爱我箫,羽儿又燃起了希望,到处寻找独爱我箫。谁知这个独爱我萧却又是出了名的行踪飘忽,不可捉摸,羽儿努力了多年,最终仍是拿他无可奈何。” “也就是说,师父一直都未能找到恋箫神侠。难怪她终日总是郁郁,不曾想却是为情所困,而且竟然已经困了几十年。师父也太可怜了些。”岳添翎鼻子一酸,为师父的不幸感慨着。 半晌,她略带抽泣的道:“千千心结,又怎能不解。怪不得,即使我对江湖一无所知,即使我怎样觉得自己无法做到,她老人家还是要逼迫我这件事。有一丝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的吧。她老人家是把微弱的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 花样多婆婆慈祥的摸摸她的头。 “那么师父为何会要我务必嫁给慕容前辈的徒弟津平珮笙?”这个添翎还是没有想明白。 “羽儿觉得自己太亏欠庭意哥哥。这么多年,庭意哥哥一直都在默默照顾他。开始,她还劝他成亲,结果他总是一笑置之,久而久之,羽儿也就不劝了,只是想着下辈子再来还他。 十几年前,庭意哥哥收了个小徒弟。除了羽儿以外,恐怕庭意哥哥就最心疼这个宝贝徒弟。羽儿当时就说过,她一定要为庭意哥哥的这个徒弟谋幸福,庭意哥哥为她伤了一辈子的神,断然不能再让他为徒弟废心,她希望他能因为宝贝徒弟的幸福而幸福。” 花样多婆婆手又抚上添翎的头,温和的笑道:“想必她要你嫁给珮笙,就是要了了此愿吧。” 岳添翎不自觉的又叹了一口气,道:“自古有情痴,师父是个情痴,慕容前辈是个情痴,花样多婆婆这样爽朗的性格竟然也是个情痴。” “我算哪门子情痴?”花样多婆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道。 “花样多婆婆,痴情不逊于慕容前辈,说您情痴,实不为过。慕容前辈为了师父终身未娶,无怨无悔,花样多婆婆您不也是一样为了慕容前辈终身未嫁,心甘情愿?慕容前辈默默的守护着我师父,您却在默默的守护他。您外表这样快乐,其实内心也很苦吧,爱人不爱自己,那种痛苦,如非亲历,是难以体会的。前辈们都太执着了,反而造成了如今的悲剧。如果有一人不向前看,肯回一下头,那么也就不会是这最磨人的链锁式情恋,闹得所有人都在痛苦。久久困于这情中,只有心还在苦苦挣扎。”添翎嗓子略有些哑了。 花样多婆婆忽然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才多大,十八岁的年纪,瞧瞧你,扮小大人,好像自己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要懂。” 岳添翎苦笑,叹道:“说来也很好笑,年纪虽然还轻,但却已经历了三场情伤。那种彻骨的痛,钻心的疼,刺的我满身疮口。如今,心虽麻木,不能感怀自己,却仍能体会别人的痛。” “丫头……”花样多婆婆听出来了不对。 岳添翎含着大颗的泪,微微仰起脸,努力的抑制着将要滚出眼眶的泪水,又道:“这辈子,岳添翎都不会再谈感情了,接下来的生命,只想利用自师父那学来的一身本领,作些有用的事,简简单单、轻轻松松、静静的活着,然后静静的变老,再然后静静的变成黄土。” “丫头!你可不能太悲观了呀!”花样多婆婆紧张的握住了添翎的手,刚才那都是什么话呀,那哪里像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说出来的! 岳添翎凄然一笑,一颗泪滑了出来,道:“花样多婆婆,我没有悲观。只是单纯的屏蔽了感情。”见花样多婆婆仍是一脸忧色,岳添翎另一只手扣上了花样多的手,凄然的笑瞬间换成阳光一般明亮的笑容,道:“花样多婆婆,别担心,我怎么会悲观呢,我可是淘气出名的岳添翎啊,我调皮起来,谁见了我都头疼,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悲观呢。” 花样多婆婆一句话吐到喉咙又梗在了嗓子眼,自有天命安排,她又何需废心呢。 “对了,花样多婆婆,方才都忘了问你,之前你扮老公公,怎么会是男人的声音?”半晌尴尬的沉寂后,岳添翎突地冒出这么一句。 花样多当然明白她是故意转移话题,而她也不愿意让这气氛继续这样沉闷的进行下去,遂拽拽的撇起了嘴角,很得意的瞄了岳添翎一眼,道:“花样多,花样多,自然是我的花样喽。” “什么花样?!我可不可以学?”岳添翎显得很激动,眼里尚存的泪光晶亮晶亮。 “丫头,你来是做什么的?” 岳添翎怔住,怎么突然问这个? 花样多婆婆哈哈大笑,道:“丫头,看来你被我花样多扰迷糊了!你是来做什么的?不就是来学这些把戏的!”说完又是大笑。 添翎也跟着笑,花样多婆婆真的很懂得逗人开心,可是,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得不到幸福? *** *** 夜色正浓 一处罕见人烟的荒郊野岭,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匆匆赶着路。 那人影,一袭白色轻纱,月光下,如烟般缥缈,似雾般迷蒙,长可及腰缎子般的青丝,漆黑亮丽,随风飞舞,如同海里的黑藻,头顶几朵白色的绒球犹如傲然绽放的莲花,两根白色绒带坠在黑发上,犹似夜空中漂浮着的薄云。小巧的耳垂上挂着白色羽毛吊坠。背后一把冰极剑,透明丝薄如蝉翼,清冷剔透如薄冰。没错,这人影正是刚踏上江湖路的冰极剑传人绯衣羽仙的关门弟子飞仙恋雪岳添翎! 赶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人家,难道今晚要在这荒郊野岭度过,莫非要像武侠片里一样,睡在大树上? 岳添翎自小养尊处优,睡惯了大床,就是来到盛景皇朝,在卓然山庄过得也是小姐日子,在碎星谷的一年多还有在花样多婆婆小屋的一个月,虽然睡的是普通的竹床,但是多铺了几层的褥子,睡着也很舒服。如今,让她露宿荒郊野岭,难免会觉得有些恐怖。 血的味道! 岳添翎一惊,停下了脚步。 血,还是很新鲜的血。 师父杀了数以千记的动物来训练她对血的敏感,她又怎么会辩不出那是血! 循着味道,添翎搜寻着这血的来源。 寻了不大一刻,岳添翎便隐隐听到了喘息声。 岳添翎又依着喘息声寻找,喘息声很弱,不大一刻,就消失了,她又只好循着血味。 没走几步,她就发现了那血,还没有稠掉的血! 她的面前是一颗大树,大树下依坐着一人,一个红衣似火的人! 一一五 谢谢紫风铃大大的第三篇长评!呵呵,连续三日都收到长评,苍痕真的很开心,^_^,厚脸皮的不怕被耻笑的说句,偶现在的心情好似坐在云彩上!苍痕现在信心倍增,动力倍增,真的很感谢不辞辛苦为偶写评的大大!^_^谢谢你们的千字评支持! 嘿嘿,苍痕爬走鸟,努力去也,明天一定会拉出小冥滴!^_^ 红衣少年 他的右臂上缠着一条银色的锁链,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趁着那一身似火的衣裳,显的有些诡异! 他的头发在这个时代算短的,黑黑亮亮的,细细碎碎的散落着。 他低垂着头,碎发遮住了他大半个脸,添翎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死人。 血,正在他的身体下无声蔓延。 看来是伤了后背,前面,添翎看不到任何伤口。 方才还有喘息声,怎么这一会儿就没了。晕了?! 添翎忙蹲下去,轻轻唤了一声“喂。” 没有声音。 添翎张开口,大声的叫了一声“喂——” 仍是没有声音。 看来真的晕了! 添翎忙伸出手去,想扮开他的身子,看一下他后背的伤势。 手刚伸出去,人已被一股急剧的力道扯了过去! 下一刻,她半蹲的身体已然站了起来! 而那个伤重她以为“晕过去”的人正站在她身后,那条诡异的银链套牢了她的脖子,被他紧紧的勒着! 顿时,她要呼吸也变得困难! “你没晕?”添翎问道。 “很失望?巴不得我晕掉,趁我不知不觉就了结了我?”这声音冰冷的让添翎发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看你受伤了,要来救你的。”添翎慌忙解释,看来这人是被仇家追杀,把她也误认成仇人一伙。 银链更紧了一分! “我是笨蛋?会信你?!”这声音冰冷中又外加了狠厉! “呃……呃……”添翎呼吸明显不顺畅了。其实以她现在的功力,脱离这样一个重伤之人的舒服无需废吹灰之力,然而她担心,他那样的重伤会受不住她这一击。“我是真的要救……啊—— ” 被锁链带着,岳添翎的身子急剧向后倒去! 随着“扑通”一声闷响,她的身子躺实了,红衣男子躺在了地上,而她躺在了他身上。 银链稍微松了,岳添翎瞪着眼看着月空大大的喘了几口气。 身下的人毫无反应。 这是哪一出啊? “喂。”岳添翎懒洋洋的唤着。 没有声音。 “喂——”岳添翎不耐烦的叫着。 仍是没有声音。 这回真的晕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添翎忙弄开了缠在身上的银链,自他身上翻了下来。 当看清衣男子的脸时,自认为阅美男无数的岳添翎还是吃了一惊。 好一张俊美的脸! 尽管可以清楚的看出那还是一张少年的脸,犹带些许稚气,但是却丝毫影响不到他的俊美。 尽管他双目紧闭,黑长浓密的睫毛遮盖了那片天空,看不到他有怎样的一双瞳眸,但是也依然丝毫影响不到他的俊美。 不同于津平珮笙也不同于宇印沉轩,那是一种冷峻的美,一种似乎见了便无法忘怀,会被紧紧摄住的美。 这张脸略带邪气,他的嘴角似乎天生微微上翘,即使现在昏迷着,嘴角仍是稍稍上扬的、噙着一抹淡淡的似有若无似嘲弄又似不屑的笑。 岳添翎扶起他,果见他后背一大片的鲜红。 岳添翎微微皱眉,血流的太多了。这小子还真是能撑,方才同她说话的腔调力度,如若不是她亲眼看见,她绝不会相信那是一个如此重伤的人发出的声音。 自腰间掏出一瓷瓶,岳添翎庆幸的笑笑。 幸亏听了花样多婆婆的话,带了这止血药。 扶住他的身子,岳添翎将药瓶打开,小心的向他的伤口上洒着药。谁知,那血竟然多到把药也冲走了! 岳添翎一皱眉,看来这样处理是不行的。 苦闷间,一抬头,添翎惊喜的发现远处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一间草房! 方才怎么没看到! 这下好了。 方才她在担心,夜风这样的凉,如果在这里脱掉他的衣服,给他处理伤口,如若着了凉染了风寒,再惹来其他什么病症,可就大大不妙了。没想到居然有一间草房,有四壁遮风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岳添翎欣喜的背起红衣男子,一步一步向草房挨去。 好重! 一一六 岳添翎不禁衰叹,看他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怎么这样重! 偏偏他伤的又是后背,一身的武功没处用! 如若用轻功带他,她的手臂就必然要绕过他的后背,刚好压着伤口,恐会惹得血流的更快。 无奈,她只能用这最原始的方法用她那点仅有的纯纯的力气来背他! 不敢碰他的后背,只能依靠架于她脖颈上的那两条手臂借力,添翎只好大弯着腰,来确保他不会滑下去。 重!重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草房,岳添翎将红衣男子放下,松了口气,抬手去就去敲门。手刚刚放上去,不曾想那门“吱呀”一声自动开了。 添翎小小一惊,向里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那房里空无一人,抬头向上看到处都是错综的蜘蛛网,房中间那张简陋的桌子以及旁边放置的几个目瞪已然全部被灰尘掩埋。原来竟是一间久无人居废弃了房子。 添翎扶起红衣少年,将他扶到了房内。 看到桌上有一支尚未燃尽的蜡烛,岳添翎一阵欣喜,自腰间掏出一个似纸又不似纸的片状东西,心想:幸亏花样多婆婆给了我这个。岳添翎将纸片对叠,轻轻一搓,就迸出一簇火苗,刷地落到那灯焾上,蜡烛腾地就燃了起来,瞬间房内一片光亮。蜡烛的光再弱,也是要比月光强的。 微笑着一转身,“啊——”,猝不及防,岳添翎反射性的就叫了出来。 红衣少年正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目不转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那果然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如同露中的珍珠,虽然冰冷,却异于常人的明亮,惑人心弦。 “你醒了。”定下神来,添翎问道。 “你很吵。” “呃?”添翎有些不明白,瞪大了眼疑惑的看着他。 红衣少年什么也不说,抬起手,手指轻轻一指,冷冷的道:“让这里停下。” 添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自己的喉咙,瞬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瞬即哭笑不得! 今天不知是撞见了哪颗扫把星,居然让她遇见样一个人! “喂!我可是为了背你,才弄得即筋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个样子急速喘息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这家伙,我这么辛苦救你,非但一个谢字没有,还这样百般刁难……咦?你什么时候醒的?”她忽然间想到一个可能性,如果真的是那样,她的肺非给气炸开不可! 红衣少年淡淡瞥了她一眼,走到一个角落,依墙坐了下来,慢慢合上了眼睛,关住了那片惑人的明亮。 “喂!”岳添翎两步冲到了他面前,大声叫道。这一什么人啊,她可是救了他呀,他这是对恩人的态度吗? “如你所想。”红衣少年,慢慢张开了眼帘,奇怪的冰冷的脸慢慢扯开一抹似得意似嘲弄的笑,又道:“或许比你想的更早一些,我在你把我背上背的时候,就已醒了。” “你——”岳添翎双眼瞪大,气得语塞。 “明知道我背的很辛苦,既然醒了,你为什么不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添翎尽量理智的同他说话。 红衣少年似乎听到了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极尽嘲弄的一笑,微仰头看向正站着红着一双眼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添翎,眼中满是蔑视不解的光,道:“我为什么要说?” “你——”岳添翎再次气结。 “有人背着可比自己走来的省力气。”红衣少年又是极其嘲弄却又透着无边冰冷的一笑,又道:“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应该说。” 岳添翎这次连“你”都说不出来了,转过身来,不再看他那可恶的眼,抬手抚上自己的眼角,竟然抹下一把泪水。 丢人死了!居然被一个小鬼气得哭了! “嘶——”练武之人,耳朵异常敏锐,虽然这声音小到几近于无,添翎还是听到了。 她转过身,发现红衣少年所坐之处又已有了一小瘫血! 对了,怎么忘了他的伤!到这房里已有片刻,她居然忘了是来做什么的! 纵使他再坏,再可恶,再气人,她也不能放着他的伤不管。 添翎走过去,伸手到他腰间扯他的衣带。 不无意外的,红衣少年迅捷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脏兮兮的,别靠近我!”冷冷的声音再次从他的牙缝里蹦出。 脏兮兮的?岳添翎看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一袭白衫不知什么时候已沾满了他的血液。 岳添翎失笑道:“你是在说自己的血脏?那你现在比我还脏,还来怕我弄脏你?!” “你在打什么主意?”这声音又冷了一度。 “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添翎贼贼不无得意的一笑,一手制住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另一只手迅速抽出,电光火石间便已将他的衣带抽了出来! 添翎站起身,犹如女皇般自上向下睇视着下边的奇迹般的略有惊愕的红衣少年,晃动着手里的红色衣带,好一顿炫耀,道:“目的达到!小子,告诉你我在打什么主意,你又能怎样?我的主意不还是一样达到了! 没了衣带的牵制,红衣少年一身红衣自肩膀处滑了下来,奇怪的,里面的白色中衣也滑向了两旁,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岳添翎暗自吞了口口水,呃,视觉冲击有点强。 一一七 尽管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男人的胸膛电视上见过不少,但是这样真人版的,除了在心湖圣境时见过宇印沉轩的,就真的没见过别人的。那是一个属于一个少年的胸膛吗?既有胸肌也有腹肌…… “你这女人有点意思。”红衣少年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呃?”添翎再次怔住。 “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这么明目张胆,毫无节制的去盯着一个男人。” “呃……”添翎不觉红了脸,方才的确瞧了有一会儿,做了片刻的色女。 “霸王硬上弓的男人见过不少,女人,”红衣少年似笑非笑的将眼睛调到添翎脸上,略显轻佻的道:“你是第一个。” 岳添翎撑大眼,惊愣的看着眼前那张已浮上些许邪气的俊脸。 “来吧。”两个字出口,红衣少年已然自行拖去衣衫,整个上身瞬时全部裸露出来。 见岳添翎犹在惊愣,红衣少年嘲弄的一笑,挑了挑眉,道:“怎么,不来吗?这种事,我也喜欢的紧。如今有人主动,我可以省下力气,正求之不得。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强悍。” 岳添翎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本该愤怒的她却已经忘了愤怒,天啊,这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吗,在现代还应该是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初中生呢!!!古代人果然早熟!!! 愣了半刻,岳添翎忽然嫣然一笑,道:“小弟弟,姐姐来啦!”说完就俯下身去。 红衣少年露出了拿手的嘲弄一笑,然而就是在那一刹那,笑容僵住了,因为添翎已经点了他几处大穴! 红衣少年惊怔的望向她添翎,添翎些许得意,惊奇的道:“原来你也会别的表情啊!” 不理会他的目光,岳添翎扳过他的身子,小心的将他放倒,然后拿起他滑到地上的衣衫,扯下来一块红布。 一切准备就绪,添翎端着药瓶,道:“药洒上去会痛,忍着点。” 红衣少年冷哼了一声。 添翎懒得理他。 死小子,等给他上完药,确定他不会死在这荒郊野外,她就拍屁股走人,何苦来如此费力气还要对着他这种不知吃了什么怪果子的超级大怪人! 给他上好了药,岳添翎把红布盖了上去,然后把他的身子扶起,将布绕到前边系好。 这一来一回,难免会有肢体接触,岳添翎倒没什么,不过她惊奇的发现,那红衣少年的脸上似乎隐隐的有红光闪现。当然,她不会相信他真的会脸红,所以全当作了自己眼花。 看到这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包扎,红衣少年皱了皱眉。 这一细节很微笑,却还是被眼尖的添翎注意到了,道:“看什么看,我长这么大,都没伺候过谁,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这位古怪的大爷。” 红衣少年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嘲弄的笑道:“同我一个大男人如此肌肤相接,你一个年轻姑娘毫不避讳,看来春心正盛得紧呢。” 岳添翎听到不堪的话,先是皱紧了眉,过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看着红衣少年边笑边说,道:“大男人?你一个小屁孩居然说自己是大男人?!” 晶亮的眸子中瞬间闪过漆黑的怒意。 岳添翎没来由的一哆嗦,他怒起来的眼神还真可怕。 走上前去,解了他的穴,添翎道:“看你这么有精气神,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虽然她很想留在这个小屋里过夜,但是实在不愿意在对着这个奇怪的人,只好选择离开。 “走?”添翎刚刚转过身,身后大穴已被点住! 红衣少年站起身,转到添翎眼前,手抚上她的面颊,道:“刚走江湖吧,警惕性这么差,一点都没防我?是谁派你来的,眼光这么差,是高瞧了你,还是小瞧了我?” “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单纯的想救你而已。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小子怎么还在把她当敌人啊。伤那么重,居然还能有力气点别人的穴! “误会?”他的手继续摩莎着她的面颊,危险嘲弄的笑着,忽地,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抬了起来,眼神瞬时变得狠厉!“这世上还有人会好心到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给我上药,而且似乎还真的是止血药,也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在想着用什么法子折磨我?”红衣少年又笑了,充满邪气魅惑的笑,“但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原本你为上风,现在已经我是上风,不是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儿女,不都是这样的吗?”岳添翎不明白他为何不相信人不会在没有目的的情况下救他。 红衣少年哪里还管她嘴里的唠唠叨叨,随着她一声尖叫已然将她扛上了肩,两步跨到那张简陋的床旁,就将她抛上了床! 一一八 邪魅少年 岳添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边惊惧的望着他,一边暗自运行芳阴经录冲着穴道,但愿这个他受了重伤,点的穴还不至于太难冲开。 红衣少年坐到了床边,将脸凑向添翎,添翎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紧张的忘了呼吸! 古怪小子不会是要…… “你要做什么?!”岳添翎大叫。 红衣少年嘲讽的一扯嘴角,道:“如同猪一样笨的女人!一张床,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你说,还能作些什么?” 他的脸在距离她的脸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处停止了,他脸冰冰的,毫无表情,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近在毫厘的眼,道:“知道吗?我怎么对付找上来的人?” 添翎只是惊愣的看着他,私下里仍旧在运行着芳阴经录。 他轻启薄唇,指了指自己下方,手摆了个“切”的姿势,一字一字道:“男人,喀喳,先阉掉,不给他包扎,看着他痛苦,看着他血流而亡!女人,”他又向前凑了一步,添翎被点着穴道,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他的鼻尖顶上了她的鼻尖,看着他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遮住那片明亮,“哼,全都要做我的奴隶,免费的窑姐,我尽可能的爽,然后看着她们力尽而亡。”说到这里,他顿住了,岳添翎却已冒出了一身冷汗。这是一个十五六岁该读初中的少年吗?太可怕了,变态!半晌,他的睫毛慢慢抬了起来,于是她们两双眼睛只隔着两个鼻子的厚度对望,他又道:“而你,也不会例外。”说完,他就扑到了她! 添翎忘记了惊叫,只觉得那一刻,似乎心脏也要跳出来了! 天!她居然要被一个十几岁的小破孩强暴!天下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滑稽?! 她背着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重,现在觉得更重!因为,她完全喘不过气来了,她找不到正常的呼吸步调,胸口的剧烈起伏,使得胸前的肌肤都有了疲累的疼。 他怎么不说话,她现在远比刚才喘的还要厉害,他不嫌吵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红衣少年夸张的吸了一下鼻子,漆黑的眸子带着奇怪的笑意望向她,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香?” 岳添翎觉得很恶心,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随他一个人疯言疯语! 芳阴经录仍在运行,这个重病之人点的穴道却仍未冲开…… 眼皮突然湿湿凉凉的,添翎知道那是他的唇,她猛地睁开眼来,怒目瞪向他! 红衣少年扳起她的下巴,又道:“方才靠在你身上,你的体香,让我舍不得走呢。” 添翎又闭起眼,芳阴经录正在急速运行。 忽然,一阵奇怪的感觉袭遍了添翎的全身! 他居然在舔她的耳垂! 添翎再次睁开眼,双眼喷出了两条火龙,恨不能将眼前的臭小子焚化成灰,同时身体内的芳阴经录也已发挥到极致! “生气了?不是你问的我为什么醒了也不说吗?这,不算一个理由?” 添翎继续怒瞪着他! 红衣少年头噌向她的脖颈,冰凉的唇在她的脖颈处游移,同时,手已经开始扯她领口。 添翎一颗心都要跳出了胸膛! 快呀……快呀……为什么穴道还没冲开! 不要!不要!她才不要莫明其妙的被一个小屁孩强暴! “小屁孩?之前你说我是一个小屁孩?呵呵……”这是一个不知是什么意味的笑,添翎没听出来,总之很恐怖,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叫过我小屁孩,在我真的是个小屁孩的时候也没有。” 他停下了肆虐的唇,抬起头看着她塞满了愤怒羞辱的眼,奇怪的扯了一下嘴角,然后道:“我会让你亲口承认,我是个男人,一个让你折服的男人!” 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领,然而却在下一刻,被掀的飞了出去,身子重重的撞到了床柱上! 岳添翎红着眼睛自床上一跃而下,怒目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你敌人!好心没好报,是死是活,再不管你!本姑娘,不奉陪了!”说完,飞速掠出了那间房。 也不知跑了多远,岳添翎终于稳定了情绪,停了下来。 方才是不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啊,她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轻薄了?! 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是怎样的经历让他这样防备着别人,他似乎谁都不相信,那双冰冷的眸子里,还有那招牌似的嘲弄的笑都感觉背后有着什么要人挖掘的故事。人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他的眼睛虽然冰冷却那么明亮,怎么看那也不像一双坏人该有的眼睛。那么,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他这样一个本该无忧的少年行为变得如此乖张、奇怪、不可理解? 金属碰击的清脆响声! 练武之人,耳朵何等敏锐! 很明显的,附近正有人在拼杀,而且似乎就是草房那侧传出来的! 真正追杀那小子的人来了吗?哼,管她来没来,那小子方才那样对她,她断然是再也没有理由返回去救他的! 一一九 想到这,岳添翎抬脚决绝的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心里却是一阵强烈的不安。 真的就这样不管了,见死也不救?出来行走江湖就是想利用一身本领来做些好事,她这个样子想走开是不是有违侠义之道? 那个小子虽然过分了些,但终归是因为疑心太重,把她当成了敌人。 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可以对人那么残忍,想必一定是曾经在敌人那里遭受过更悲惨的遭遇。 她不该只因为刚才受了辱,就不顾及这条生命。在什么都没说清楚之前她是不是应该去救他? 嗯! 下定了决心,岳添翎掉转了头,飞速向回掠去。 就当为了一个道歉,为了那个他知道她不是他敌人时为他方才所作所为的道歉! 回到草房旁,厮杀声已经近在耳侧了! 添翎踏上江湖,第一次眼睁睁的看到了这么残忍的打斗! 飞出的血珠映着夜空诡异的黑,越发的令人发寒! 眼前,红衣少年正被四个人团团围住! 他们的身上都染着血迹,空中的血珠也不知是属于谁! 五个人各着一色,红、绿、紫、黑、白,纠结在一起,罩着清冷银色的月光,分外的骇人! 红衣少年的银链,疲惫的同四个人的兵器纠缠着。 以一敌四,又是那么重的伤,而他的神情却依旧乳平常冰冷,嘴角仍旧挂着那么似有若无嘲弄的笑,竟未有半点惊慌,岳添翎皱紧了眉,一个倔强的孩子。 毫未迟疑的,岳添翎平张开双臂,轻轻却足以让当场所有人听到的叫了一声:“冰极剑,出鞘!” 随即! 添翎背后的如冰薄剑,如同有着生命可以听懂号令一样,破鞘而出! 冰极剑轻吟着划破了长空,透明晶莹的剑体泛起令人眩目的清冷光辉,在空中划过一个几近完美的弧度,稳稳的落在了添翎手里! 在众人刚刚惊诧的一瞬,只见白光一晃,方才还在远处的人影已然来到了他们的中心! 冰极剑轻舞,与普通的金属兵刃相接,仍旧发出令人畅意的动听声音,似是深洞中汩汩流动的泉水声,让人丝毫联想不到这剑的主人,此刻正处于这生命都悬于一线的杀阵! 金属相碰,撞击出的是耀眼火热的金星,冰极剑与兵刃相触,撞击出的却是晶莹剔透虽细小却仍眩人目的冰花! 几点冰花飞落,添翎已将绿紫黑白四人逼得远离了红衣少年! 四人急剧退下,一字排开站成一排,很默契的同时上下打量着添翎,又很默契的几乎同时收了眼,然后很默契的同时问道:“黄毛丫头,你是谁?哪里来的?!” 岳添翎一步跨到红衣少年面前,低声向后面的他道:“你对我不仁,我不能对你不义!我会让你为你方才对我所做的道歉的,我就让你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误会了我!” 沉默。 红衣少年没给她任何回应。 添翎也不意外。他的性格,作出什么,都不是意外,所以沉默也不会让她意外。 看着眼前,组在一起分外刺眼的四种颜色,添翎嫣然一笑,道:“我是谁?答:一个路人。自哪里来?答:自然是娘胎。”她眯了眸子做疑惑状,道:“难道你们不是?”经过方才看到的那场打斗,添翎已经认定了眼前这四个人是坏蛋!如若红衣少年不是什么好人,那么眼前这四个人就更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所使招式,招招狠辣,步步残忍,绝非善类所为!所以,添翎已经打心眼里厌恶了他们,也不想同他们客气! “姑娘,还是少管闲事!”冰冷的声音贯入了添翎的耳膜! 出乎意料的,说话的不是绿紫黑白,却是身后一直沉默的红衣少年! 添翎先是一愣,旋即抿嘴悄悄笑了。姑娘?他叫她姑娘不是了吗?方才,他可没叫过她一句姑娘。这是不是说明在他心里,她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只是他还在死撑。至于冰冷,那应该是他已经用惯了的保护皮,剥都剥不下来了的保护皮。不让她多管闲事,这回恐怕是在担心她了吧。早就知道有那样一双明亮眼眸的人骨子里一定坏不到哪去! 在添翎偷笑的空袭,红衣少年已经越到添翎面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宽阔的身躯,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她,她甚至已经看不到哪面目凶恶的绿紫黑白四颜色!他的手臂明显紧绷,显然正处于极度戒备中。 这算不算是在保护她呀?添翎偷笑,一厢情愿的想着。 此刻看来,他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孩。 岳添翎一步又返回了他身前,企图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如同他方才遮住自己一样也遮住他,道:“小弟,退后一步,姐姐来保护你!” “保护?小姑娘,就凭你?”这是一个慢悠悠听上去甚是闲适的声音。 岳添翎一惊,这场上居然还有第七个人在!这声音既不是身后的少年也不是四颜色发出来的! 岳添翎正在惊诧,四颜色已经自动退开闪到一旁,让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一袭金衣带着诡异面具的人! 那身衣衫不知是不是真的洒了金粉,正面迎视着他,竟然会被逼得有些睁不开眼。 “小姑娘,念你年少,不知江湖险恶,在下也不为难,速速离去,还可留你一命。”依旧是那种慢悠悠悠闲得不得了的语调。 一二零 “不必多言,今天这人,我是救定了!” “你就不怕死吗?” “怕,”岳添翎提高了声音,“但是就算再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这群坏人害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你喜欢这小子?” 岳添翎一皱眉,怎地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遂气愤的道:“你胡说什么?!我们算不上相识,何来喜欢?!” “那么,小姑娘,还是速速离去吧。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搭了性命,不值。” “我自己的命,不劳烦阁下费心,今天既然决定了救他,那么,就一定会一拼到底的。同他一处死,同他一处活。” 红衣少年的身子明显一震,虽然距离添翎有一步距离,但是添翎还是感觉到了他的震动。 不过,她已经无暇顾及他的反应了,因为此刻,那个金衣人正极其疯狂的笑着,笑得她浑身发颤。添翎手握紧了冰极剑,丝毫不敢怠慢的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反应! 似乎有足足可以喝下一盏茶的时间,金衣人的恐怖笑声终于停歇了。 面具后那双精锐的眸子,投射到添翎脸上,笑道:“同他一处死,同他一处活,这话多么像小情侣的海誓山盟。”金衣人双臂抱起,环住胸,又道:“小姑娘,既然不曾相识,还要如此拼命,在下实在佩服。” 岳添翎一皱眉,这话里讽刺意味太浓了,道:“不必佩服,有良知的人都知道要除恶扬善。你们这群坏人,人人得而诛之。” 金衣人再次爆发出狂笑,道:“坏人?诛之?小姑娘,那你可知你身后站的是什么人?他是好人吗?”说完继续狂笑。 四颜色也跟着狂笑。 “小姑娘,你可听过天衣绝杀?”笑声止住,金衣人突然问道。 “听过……”岳添翎猛地一惊!这一年多,师父除了教她武功,还让她背了不少如今江湖上举足轻重的组织门派,而这天下绝杀便是其中之一!水眸扫过金衣人两侧的四颜色,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衣少年,莫非他们就是天衣绝杀的人?! 天衣绝杀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他们接过的任务从未失过手。人们都说,倘若谁的名字被列入了天衣绝杀的黑亡单,那么就断然没有再活的可能,可以及早准备棺木了。 而天衣绝杀的杀手分天地冥三堂,天堂中只有五名杀手,但是这五名却几乎包揽了天衣绝杀八成的任务!这五名杀手分别是赤衣银链、绿衣血剑、紫衣狂刀、黑衣飞锤、白衣铁扇! 而眼下,身后的红衣少年配上金衣人两侧的四颜色,颜色不刚刚好配成赤绿紫黑白,而他们手中的武器也依次也正是银链、血剑、狂刀、飞锤、铁扇!天,这些她之前竟然没有注意! “你就是天衣绝杀的天堂之首赤衣银链荆野冥河?!”添翎回过头,吃惊的问道。 红衣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悸动,“是赤衣银链荆野冥河没错,但是自今以后都不再是天衣绝杀的人!” 天、天、天!谁来扶她一下!江湖十大危险人物之一,横行江湖数载,杀人过百的赤衣银链现在就在她的眼前,而且竟然还是个小屁孩?! 七八年前,赤衣银链的名号就已经很响了。可是,是他七八岁就会杀人,还是这个家伙实际上已经很老,但是也像师父、恋萧神侠、慕容前辈一样吃了什么神果,把容貌停在了十几岁?! 天衣绝杀 “你多大啊?”她先是问了荆野冥河,后来又觉得他不能告诉她,遂干脆转过头来,问向对面危险的几个人,“他多大啊?”问出口,添翎自己都吃惊,她方才的语气如同在与人话家常,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忘了对面站的可是随时都可以要了她命的敌人! “将满十六。姑娘看样子有十七八岁了吧,他比你还要小上两岁。”金衣人抱着双臂打量着添翎,也没行动,似乎对添翎的反应有极大的兴趣。 “你七八岁就开始杀人?”添翎转回头瞪大眼看着荆野冥河。没搞错吧,七八岁,才多大点,怎么可能会杀人?! “杀人,武功不重要,年龄更不重要,关键的是怎么让别人毫无防范或者说放松警惕,抓住他的不备之时。小孩子,”荆野冥河嘴角扯动了一下,又道:“杀人有时比大人来的容易的多。” 岳添翎一阵悚然,汗毛都立了起来。 “杀人魔头,赤衣银链,小姑娘,你还要救他吗?”后方又传来了金衣人懒洋洋的声音。 岳添翎回过头又是嫣然一笑,“为什么不救。方才,他不是说再也不是天衣绝杀的人,我想你们之所以追杀于他,就是不希望他背叛组织吧。”吃惊归吃惊,事情的大概来龙去脉,她还是在悄悄想着的。“纵使他以前坏了些,但是现在已经决定改过,不再做杀手,人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理当助他一臂。” 金衣人又是大笑,陡然间,笑声嘎然而止! 岳添翎感到了面具下那双眸子变得凌厉! “好,那么就别怪我们无情了!只要加入了天衣绝杀,就休想离开!除非他,死!”懒洋洋的声音瞬间变得阴森可怖! 一二一 身后银链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四颜色加上金衣人也都握好了兵器蓄势待发! “慢!”一声清脆的娇喝划破了那杀气四涌的紧绷! 金衣人一愣! 全场人都是一愣! 添翎抱拳向金衣人笑道:“虽说这是天衣绝杀自己门户中的事,但是既然天衣绝杀也在江湖,那么也可以说成是江湖中的事,我们就用江湖中的规矩来解决,怎样?” “江湖中的规矩,哪一个规矩?”金衣人的声音又恢复了好不悠闲的声调。 “我来和阁下对决,一战定生死,如若我赢了,你们就放过荆野冥河,以后他和你们天衣绝杀再无瓜葛!如若我输了,那么是我无能保住他的命,我们两个,你可以一起杀!”虽说她不曾听说天衣绝杀中有谁是穿金衣的,但是自绿紫黑白这天堂中的四颜色对他的态度来看,不难看出他在天衣绝杀的地位定然很高。那么武功一定也不会差到哪去。绿紫黑白已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再加上一个神秘莫测的金衣人,纵然她已得绯衣羽仙真传又有冰极剑在手,要对付他们五个人恐怕还是凶多吉少。虽说,身后的荆野冥河武功也很高,但是那么重的伤,撑着未晕,已非易事,又怎能期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只有这样赌一把了!也不知金衣人会不会答应?他看着就很狡猾,会猜不透她这点小心思吗? 金衣人没有说话。 “怎样,莫非阁下不敢与本姑娘过招?”添翎知道这是最最低级、最最弱智、是人便能识破的激将法,但是她也不晓得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蹦出这么一句话,天知道这反而会弄巧成拙! 她紧张的看向金衣人。 “要决斗,也由我来!谁要你管!”荆野冥河一步跨到了添翎面前。 荆野冥河刚跨出去,添翎就已点了他背上几处大穴!荆野冥河身子一震后,再也动弹不得。冰冷的眼眸惊奇的闪过一抹似乎是担忧的东西。 那边的金衣人在这个时候笑了,道:“盛景皇朝的江湖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当别人向你提出决斗解决问题,不能拒绝,否则便是懦夫一个。丫头,你很聪明,居然抓住了这个漏洞,现在,似乎我想说不,也不行。” 居然有这样一个规矩吗?师父怎么没和她提过? 岳添翎暗自庆幸,这回真是给她撞上运气了,只对付一个人,这胜算可就大得多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添翎一笑。 转回头看了一眼正凝视着她的荆野冥河,添翎浅浅一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冰极剑,但是,你一定要相信,冰极剑的传人没那么差劲的。放心。”说完,她便向金衣人走去。 “小心他金色的披风,那是他的武器!”身后传来荆野冥河的“叮嘱”。添翎微抬手向他一摆,示意他安心。 走到距金衣人大概五步的位置,添翎亮出了剑,道:“开始吧。” 金衣人狂妄一笑,随即金光一闪,人已呼啸而来! 下一刻,添翎便被拢入了一片灰暗! 好诡异的披风! 添翎惊叹! 那么小的面积怎么可以遮住她身旁所有的光! 渐渐的,空气越跑越少,她呼吸也难了,胸口闷的泛起恶心,那诡异的金色披风犹如金钟罩一样将她牢牢的扣在了里面! 她试着用剑去顶,结果居然毫无用处! 那披风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竟然连冰极剑也刺它不开! “金衣,你放了她,荆野冥河的事情荆野冥河自己来解决!放了她,我们来打!” 被困在披风里的添翎一阵感动,一时鼻子竟有些酸酸的,那小子果然不是坏人。至少他现在知道关心她。 握紧了冰极剑,添翎轻喝一声,“倾恋十三绝,第七绝,破空!”师父说过,真正对决的时候,最凌厉的不是剑锋,而是剑气!倾恋十三绝中的破空一绝刚好是可以引出磅礴剑气的一招奇妙剑法,看来只好这么试它一回了!但愿剑气可以划开这密不透风的披风! “哗啦”一声! 淡淡的月光映上了她清澈的眼! 破空绝真的划开了那诡异的披风! 月光很暗,可能是憋在黑暗中太久,添翎竟觉的有那么些晃眼,她不自禁的眨了眨眼睛。 漫天飞舞的金色碎片,犹如自天而降的朵朵金花! 金衣人看到自己的宝贝披风,碎裂成一块块废布,眼中明显的掠过一道强烈的吃惊! 岳添翎眼睛缓了过来,哪还肯给他吃惊的功夫,冰极剑轻吟着,已然逼了上来。 金衣人扯出腰间金带迎接,瞬时,冰一样透明清冷的冰极剑与金子一样晃眼夺目的腰带缠绕在了一起,久久纠缠,难解难分! 打斗中,岳添翎惊喜的发现,这金衣人的功力比起方才退步了不只两成,看来那金披风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这失了左膀右臂就如同鸟儿失了翅膀,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抓住此点,岳添翎不进反退,飞身离开,大概退了三步左右,迅速挥舞冰极剑,轻喝:“倾恋十三绝,第一绝,惊艳!”话音刚落,只见万道冰花迸射而出,瞬时黑色的夜空似乎都被那四处飞散的冰花映得亮了!只听“呲呲”几声闷响,冰花噼噼啪啪打倒金衣人身上,划开了数道细小的伤口!血,毫未犹豫的溢了出来!那身金色的衣衫,已不再是纯金色,混着血液的鲜红,似乎比先前来的更要刺眼!金衣人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添翎收剑,向背后一插,抱拳行礼,道:“承让!” 金衣人已受重创,断然没有再还手的可能,没错,这一仗,添翎胜了!很漂亮的赢了! “惊艳……”金衣人站稳后,淡淡吐了这两个字,想起方才那满天的眩夺人目的冰花,叹道:“果然是一招俊俏的剑法,当得起这两个字!” 添翎只是一笑,这个她没有必要谦虚,因为她当初学这套剑法时,也被震撼住了,漂亮唯美制敌却也不含糊!她只能感叹创造这套剑法的先人灵思巧意! “在下输了!”金衣人一抱拳。 一二二 添翎抱拳回礼。 “荆野冥河日后不再是我天衣绝杀的人。我天衣绝杀也不会再找他的麻烦,这点姑娘大可放心。” 岳添翎抱拳微笑道:“这样最好。” 金衣人又道:“方才听到冰极剑还有倾恋十三绝,本以为是姑娘是在虚张声势,一番打斗下来,在下已然了然姑娘的实力,只是不知道姑娘和绯衣羽仙是什么关系?” 添翎再次抱拳,道:“正是家师。” 金衣人眼中掠过一抹讶异神色,道:“哦?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竟是冰极剑传人,敢问姑娘芳名?” 岳添翎笑道:“在下飞仙恋雪。” “原来是恋雪姑娘,幸会!”金衣人再次向她抱拳。 添翎回礼,道:“幸会。” “今日相逢,也算有缘,恋雪姑娘,他日如若会来到全州,可到我天衣绝杀做客,金允涣欢迎之至。” “好,有缘再会。”岳添翎笑着答着,嘴角却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除非她有毛病,脑子进了水,要不然谁没事会把自己往杀手窝里送啊。 虽是小细节,金允涣却全部看在了眼里,哈哈大笑道:“恋雪姑娘,不要如此拘谨,我们虽都是杀手却从不毫无理由的杀人!况且,姑娘身为冰极剑的传人,还会怕我们这群人吗?”说完继续他的哈哈大笑,倒把添翎弄得连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该做何反应。 “不做多留,告辞!” “后会有期。”添翎笑道。 金衣人向添翎抱拳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快步离去,四颜色紧跟。 没走几步,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四颜色也紧跟着停了下来。 金衣人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沉重的道:“冥河,那件事并非我所愿。这是天衣绝杀百年前便定下来的规矩,我也是依祖宗规矩办事。”说完又大叹了一口气,大步离去,转瞬,金色的身影便没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岳添翎望着那群背影的消失,心忽地恍惚了以下,似乎才记起,她方才同有名的天衣绝杀的绝顶杀手大战了一场,经历了踏入江湖的第一战。 转过头来,添翎发现荆野冥河明亮的眸子正瞬也不瞬的凝着她,那眼神中有疑惑,有不解,有震惊,还有一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她没多想,走过去,展颜一笑,伸手解了他的穴道。 “想不到你竟然是冰极剑传人?”一张口,便是这个问题。 添翎先是一愣,复又笑道:“冰极剑几十年没有传人,我突然出现,可能是会让人有些吃惊。” 说完,顿觉胸口血气翻涌,隐隐抽疼,笑容旋即凝住,添翎暗叫不好,那个金衣的金披风果非凡物,虽然被她的剑气划破,却也同时反弹回不少她的剑气,也伤了她的脾脏!触到一直盯着自己的那双晶亮的眸子,添翎忙将脸转到背向他一侧,一手捂住嘴,只听喉咙处“咕咚”一声闷响,腥腥的液体瞬时顶开了牙关冲了出来,顺着指缝向下流着。 “你受伤了?”似关心又似怀疑的语调。 到了现在居然还在怀疑她!那么,方才打斗的时候,他怎么还会关心她?她还以为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信任她了呢?!看来根本没有啊!那个时候,他的反应,他自己都不明白吧。现在情况松了,他找回了理智,就又开始翻着肠子,满肚子怀疑了! 岳添翎心中一阵气恼,一个捂不住,“哇”地便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荆野冥河一步跨过来,抓过去岳添翎的手腕,手指按上她的脉搏,惊道:“你真的受伤了!” 震惊什么震惊,脉搏是假的啊!她的五脏六腑现在都翻在一起了!可是,又不能太怪他了。杀手本来就多疑,况且又是被追杀的非常时期,他完全有理由以为刚才那一幕,是她和金衣联合起来演的一场好戏。唉,救人也可以救的这么郁闷的。想到此,添翎无奈的向他一笑,虚弱的说了一声“没事。”随后身体一歪,侧躺于地上,右手食指中指支了头,其他手指卷曲,左手中指拇指对捏,其他手指外翘,至于左膝上,左腿向上侧抬高,距离置于地面上的右腿大概一步摇的距离,双眸紧闭。 “喂!”荆野冥河看到岳添翎以极其奇怪的姿势躺了下去,纳闷的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干脆蹲下身去,伸手便去推她的背,谁知这一碰,他的身子瞬时被震得飞出了丈许远! 荆野冥河大惊! 什么诡异的功夫?! 好强的力道! 他的内力虽然因为重伤在身只剩了两成,但是也没弱到竟然会被如此一个纤弱的女子给弹飞出去! 荆野冥河的身子本就是极力撑着才能挺立,如今这一被掀出来,摔在地上这重重的一击,新伤旧患一叠加,身子火辣辣的疼又没什么力气,算是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丈余外那个背对着他一袭白衣纤瘦的小小人影,看着她如同黑色瀑布一样披洒下来的及腰长发,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那人影微微动了。 她转过了身,向他飞了过来,看见躺在地上的他时微微蹙起了秀眉,嘴角犹带着未净的血迹。月光下,映着银色的光华,一袭微微舞动的软纱轻衣,她宛若便是天外飞来的仙子。冷漠如他,一颗心竟然也不期然的跳动了,这样的画面,似乎在那一瞬间便刻进了他的脑中!眼中无物的他,那一刻,为她,为美丽的她痴掉了。 一二三 荆野冥河 岳添翎飞到身旁,看到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想起方才在运行芳阴经录疗伤时,似乎有人触砰过她的后背,大概情况也就了解了个七八。本来重伤,又被芳阴经录弹了出去,此刻,这小子要是还能爬的起来,那才是怪了! 她叹了口气,俯身扶起他,运行芳阴经录为他疗伤。 源源不断的真气一点一点汇入荆野冥河的丹田,荆野冥河虚软的身体拾回了些许力气。 是真的真气!她吐了不少的血,身体一定很虚弱,居然还在给他输真气! 感觉到荆野冥河差不多应该能站起来了,添翎收回了手,芳阴经录如果不停运行,估计一会儿躺下去的就是她了。她不能倒下去,她还需撑着,如果两个人都倒了,那就真的糟糕了。 “你的内功?”刚站起身,荆野冥河劈头便问。 添翎笑道:“冰极剑的传人,自然练的是芳阴经录。” “为什么要救我?”冰冷的声音变面上仍旧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实际上他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岳添翎一皱眉,这个问题,方才金允涣不是问了好多遍了,迎上他的眸子,她笑道:“这个,方才,我不是已经答过了。” “你一开始就有把握打的赢金衣?”荆野冥河眯着眸子问。 添翎笑着摇摇头,道:“一点把握也没有。纵使我是冰极剑传人,但因为一直都是在谷中独自练武,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心里还是很怕的。” “那你还说‘同他一处死,同他一处活’这样的话,万一打败了,你就真的要同我一处死?”他的眸子虽然依旧冰冷,暗处的涌动却已然很明显了。 添翎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救人,那么自然就是要把命也豁出去。当时,说那句话,并不是冲动,而是真实的内心写照。如若救的了,我们都活,如若救不了,那么,我就只能和你一起死。” “我同你毫不相干。”这语气冰冷生硬,眸底的暗流却正在汹涌澎湃。 “没有人说救人只能救相干的人,也没有人说,一个人不可以为不相干的人死。”岳添翎仍旧笑着回答。做杀手的果然思维同别人不一样,他那么小就开始杀人,接触那么黑暗的东西,也难怪他性情会变得如此古怪。 荆野冥河双肩急剧抖动,黑眸中竟蒙上了晶莹的水光,嘴唇上下颤动着,脸色也变得不正常。她应该不是金衣派来的,此刻,他已经能肯定。如果是,她根本不必玩这么多花样,她的内功他方才已然领教过,如果想折磨他或是杀他早就可以,不用磨蹭了这么久、绕这么多的弯子!而金衣的金披风也被她弄得破掉了,就算是要串通,耍什么花样,金衣也不可能肯牺牲他的金披风!那金披风他视为生命,宝贝的紧!他才舍不得,为了一个小小的他,牺牲掉那么重要的武器!如若他不是除了凶狠点,还算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光凭她破坏了他金披风这一点,恐怕之后的日子便会麻烦不断!方才她又顶着虚弱的身子为他输着可贵的真气……她……她竟然是真心要救他的……没有任何目的! 添翎见荆野冥河如此反常,心里一惊,伤口太痛,熬不住了?她一步跨上去,想扶住他,结果却被他一把揽在怀里! 添翎刚要挣扎,下一刻,却被像吃了定身丸一样,定定的站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湿湿的液体滑入了她的脖颈,那样的滚烫! 他…… “这辈子,你是第二个把我的命当回事的人。”他的声音哽咽。 岳添翎浑身一震,这句话,分量太重了,难道他十几年的生命中就只有那么一个关心他的人? “荆野……” 话说到一半,顿住了,因为不必再说了,他已经听不到了。 他昏了,手臂依然固执的揽着添翎,带着添翎一起昏了。 他的身子随着一声闷响重重的仰躺在了后方的地面,添翎则趴在了他身上。自他怀中抬起头来,添翎欣慰的笑了,他的面容比起之前一次的昏倒不知放松了几倍,嘴角的笑意似乎都在宣示着他此刻的安定。他应该是真的相信了她吧,所以才会这么放心的晕了过去。 傻小子,不信一个人远比相信一个人要累得多。 添翎爬起来,扶着他向小屋走去,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心里充满了一股莫明其妙的满足,心底对这个古怪的少年溢出了没来由的怜惜。 *** *** 添翎又给荆野冥河上了一回药,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了一下。包扎完,她扶起他,以芳阴经录又给他输了些真气,疗了会儿伤。疗完伤后把他放倒,给他盖好了被子,然后搬了一个凳子来,趴在床边,拖着下巴,微笑着看着他俊美的脸。 想到他之前冷冰冰的,又那么古怪,到后来居然能趴在她身上哭了,还留了那么多泪,她的脖子到现在还都有点湿,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有想到他说她是第二个拿他的命当回事的人儿,心里隐隐一痛,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时间无声的逝去,望着望着,大战了一场身子疲惫不堪的添翎一双眼睛开始不听话的一张一合,再一会儿,头一歪,趴在床沿上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在床上,而且也是在那床被子下,添翎先是一惊,当她看到离她足有一臂远直直贴在床内侧墙壁上的荆野冥河,忍不住就是抿嘴一笑,看不出这小子还挺细心的,躲出那么远,知道避讳。 此刻,他明亮的眸子正凝在她脸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添翎意外的发现,那双眸子似乎卸去了冰冷,隐约的重拾了部分这个年龄的少年该有的光彩。 “什么时候醒的?”她先开口问他。 “以后,我跟着你,好不好?”荆野冥河没回答她的问题,张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呃?添翎撑大眼,什么话也说出来。他说什么,跟着她?! “以后,我跟着你,好不好?”他继续问,晶亮的眸子中有星星般灿烂的光彩。 “跟……跟我?”添翎很丢脸的舌头打结。 “怎么,你不愿意?”荆野冥河俊美的脸上立马浮出委屈又似乎是怒意的表情。 “不是……不是……”添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急于否认,她只知道她看到方才他那表情就似乎是着了魔一般想到没想就蹦出了这两个字。 “那么,就是愿意。”荆野冥河似委屈似怒意的表情立马掩去,换上了极其满足的笑。此刻,他的眼眸明亮如正午的太阳。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添翎眨着眼睛,也盯紧了他的脸,好奇的问着。纵使他还没有长大,但也是个小男人了,被一个男性说要跟着,她总会觉得有点别扭。 荆野冥河似乎受到了触动,在添翎来得及反应之前,已然被他捉了手去。 她感觉到她的手被他握紧了。 她本想抽出来的,然,在看到那双写满执着晶亮晶亮的眸子后,又放弃了。 面对这个少年,她似乎总是无法拒绝。 一二四 “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在意我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抓紧这份不容易。你到天涯,我到天涯,你到海角,我就到海角,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一辈子,都要纠缠你,一辈子,都不要再作形单影只的我。”说完,他竟然又凑前了一点,将头埋进了添翎的颈项间。 添翎的心蓦然一阵抽痛! 孤独,是个可怕的东西,她体会过的,深深的体会过的;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也很可怕的,她也体会过,刻骨体会过的。 虽然她出生在豪门,但奈何父母早逝。所以,她也是可怜着的,也曾经度过了几天灰暗、久嗜她心头、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很恐怖的童年。父母意外走了,所有人的面孔都变了,或变得极冷,或变得极热,虽然她小,但是她知道那都不正常。在英浩哥哥没有出现的那几天,孤独恐惧肆虐着她幼小的心,可怕极了。她知道那种似乎再没有任何人爱她的感觉。那是一种似乎再也找不到理由活下去的感觉。有了英浩哥哥的关爱的她就像幼苗获得了阳光雨露,她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尹英浩的出现,她会怎么样?小小的她,那个时候对于尹英浩的感觉就是——上天又赐给她一个爱她的人,一个世上唯一的真正爱她的人。 对于荆野冥河,她是不是正在扮演着当年尹英浩的角色? 莫大的疼惜涌上了添翎的心头,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推离自己的颈项,眼含着点点泪花微笑着又那么坚定着的看着他,道:“以后,我们两个就在一块儿,不分开了。我会很疼你,很疼你。”对,很疼,就像英浩哥哥疼她一样的疼。在盛景皇朝,她无亲无故,其实也就是孤影一只,现在这样也好,至少算是有了个亲人。她以后的生活除了寻独爱我箫之外,总算有了另外一个支点,不至于再像之前那么茫然。姐姐一定会疼你的,疼你一辈子,冥弟。添翎默默的在内心保证着。眼角不经意的滚下一颗眩目的晶莹,有往日的辛酸,也有今日的幸福。 “我也会疼你的。”荆野冥河发誓一样的表情一把将岳添翎揽入他的胸怀。 岳添翎推开他,自己坐了起来,笑道:“有我疼你就够了,你只需要做个乖弟弟。” “方才,你为什么都没有尖叫?”荆野冥河也坐了起来。 岳添翎一愣,随即明白他是在问,她醒来看到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为什么没有尖叫。 “和一个男人大被同眠,一般的女人见了,都会尖叫的。”他接着又道,表情竟然如同小老头一样的严肃。 岳添翎被他有趣的表情逗得噗哧一乐,眼睛故意上上下下瞄瞄他,忍不住打趣道:“你也说了和是要一个男人大被同眠,但是方才我只不过是和一个男孩儿睡在一起呀,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姐就是抱着弟弟睡,也没什么呀。”添翎向上翻着眼睛,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如铁! 下一刻,她的手腕便被他抓了过去,死死的捏紧,添翎痛得皱眉,一声轻呼就叫出了口,“痛!” 他的眼中似有火焰跳动,道:“我要你记住,我是个男人!不是什么男孩儿。以后都不准叫我男孩儿!” 为了早日拯救手腕,岳添翎忙顺从的点点头。这小子,还男人呢,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耍的尽是小孩子的脾气,这脸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 “你叫什么?”松开了添翎手腕,荆野冥河笑嘻嘻的问道。 添翎吃惊的半天合不上嘴巴,从来没看过这么快的变脸,不过,她真的很喜欢他现在这个笑嘻嘻的样子,这个才是还不满十六岁的他该有的表情嘛! “之前不是说过……”添翎打算逗逗他。 “笨蛋也知道飞仙恋雪是个绰号。我们以后都要一处生活,难道你要连真名字都不告诉我?”他的脸又黑了。 为了避免他一冲动,她的宝贝手腕再次遭殃,添翎忙道:“姓岳,名添翎。” “岳添翎。”他连起来念了一遍。 添翎被他这样一念顿觉很不舒服,不行,得提醒一下他,她可是姐姐!“冥弟,以后,就叫我翎姐姐。” “翎姐姐?”荆野冥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抱起双臂,退到床内侧,靠着墙壁坐定,眼睛睨着添翎,笑着道:“你有多大?总在有意无意的说我小,你有多大?” 添翎摆起老姐的架势,也抱起双臂,得意的目光射向他,拽拽的道:“反正比你大。” “哼。”一声轻哼自荆野冥河口中吐出。 添翎瞪大眼,一副快要气炸肺的样子,冲到床里侧,一手揪起他的耳朵,道:“不管你怎么不愿意承认,我就是比你大,既然要一处生活,以后就要长幼有序,懂得尊重我这个姐姐,知道吗?” 荆野冥河翻了翻眼皮子没有理她。 添翎眯起眼睛,居然敢给她死不吭声?! 放下他的耳朵,添翎两手并用,一手各扯一边,开始向两侧拉他的脸,放狠了声音,道:“知道了吗?”刚问完,看到他变了形的脸,添翎一个忍不住就喷笑出来。 荆野冥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大手一拂,就拂开了她拧着她脸的手,似是很不屑的道:“又没大多少。” 添翎再次瞪大眼,靠到他身边坐好,道:“冥弟,你本来就是比我小嘛。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我已经满地跑的时候,你可能还是一团空气,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大到足可以把你抱进怀里。” 荆野冥河挑了挑眉,失笑道:“想要证明自己大,也不是这么证明的。” 添翎一愣,不解的望向他。 “我出生时,足足有十斤,那个时候的你是抱不动的。” 呃?添翎先是一愣,随即再次忍不住喷笑出来,笑道:“冥弟,你果然可爱。” “不要叫我冥弟!”荆野冥河高了几度的声音,明显的显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那么,叫什么?”添翎扮起了委屈。这个臭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呀?这种小事上,何必一直斤斤计较?! “随便,反正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弟字!” “好,好,好。”添翎妥协,慌忙答应着。死小子,方才在她面前还可怜兮兮的,才一会儿,就扮起大爷了,等着瞧,来日方长,她一定要让他乖乖的叫她姐姐! “翎,我们去个地方。”片刻沉默后,荆野冥河开口说道,声调忽地变得忧伤。 翎?姐姐两字呢?岳添翎刚要发飙,没想到转过头来一下子看到他布满伤痛的脸,心猛地一痛,什么气焰都没了。 “冥儿……”她喃喃念着,看到这样伤痛的脸,她很心疼,是的,很心疼,不必刻意的告诉自己该心疼,她就已经心疼了。他应该还有好多的故事。她可以吗?她能做到吗?她要怎样做才能缝补过去在他心底刮开的伤口,怎样做才能温暖融化开他被过去冰掉了的心? “走,翎。”平静的不兴半点涟漪的声音。 岳添翎发愣的时候,荆野冥河已然跳下了床,抛下两个字,大步向外迈去,留给她一个火红火红如初升朝阳一样眩目的背影。 “哦。”添翎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跟了上去。也许这一去,就会多了解他多一些。 一二五 翎冥相依 这是一片荒凉到总会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鬼的小树林。 树林中有一座小小的坟。 添翎站在一侧,荆野冥河正跪在坟前,满面沉痛的烧着纸钱。 袅袅升起的烟雾仿佛正传递着悲伤,天地似乎也为之悲切了。 空气僵凝着,不知是不是也为这浓重的悲伤停下了四窜的脚步。 树林里很静很静,微弱的呼吸声显得格外吵闹。 “至亲渊伯之墓。”石碑上那几个深陷的鲜红的大字分外醒目!谁都看得出,那是用鲜血写上去的!那字刻的那样深,想必他是用上了全部的功力,那红色至今犹那么浓,显是流了好多的血!冥儿那个时候一定很难过…… 看着石碑,添翎似乎想象出了当时荆野冥河刻这个石碑的画面,红衣少年颤抖着无限悲愤的刻着石碑的画面! 看来这位渊伯就是那位十几年来唯一关心他的人。 转头去看默默烧着烧着纸钱一直没有言语的荆野冥河,一股隐隐的疼自添翎心里流过。 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孩子,一个如果是在现代只用坐在明亮的教室里想着怎样升个好学校的孩子,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 天堂之首,赤衣银链,这响彻江湖的名号,背后又有多少鲜血?! 纸钱烧完了,荆野冥河静静的站起了身,来到了墓碑旁。他慢慢的俯下身,抱住了墓碑,头枕在了墓碑上。 添翎没有跟过去,她知道她应该多给他一些空间。 没多大一刻,她看见他的肩膀,隐隐抽动。 她知道,此刻,那冰冷的墓碑定然已经被他的泪水烫热! 良久良久。 他的抽动,渐渐停止了。他转过身,沿着墓碑,滑坐了下来。 添翎走过去,担心的轻叫了一声“冥儿”,荆野冥河抬起满是泪光的眼,看了看她。 很轻很轻的一眼,添翎却被震撼了,血液猛地一冲,心忽地就是一拧! 那是她十八年以来见过的最最脆弱的眼神! 心如同被掏空了一样的空空的疼着…… 她走到他身边,轻轻的将他的头揽进怀里,什么也没说。 时间仍在无声无息的消失,天地似乎仍沉浸在这悲痛中,沉寂依旧。 又是良久良久。 “翎,你这里好温暖。”荆野冥河开了口。 “废话!冷的,那是尸体!”岳添翎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顶,然而那话语中却夹着明显的哭音。 荆野冥河诧异的抬起头。 岳添翎转过了身,拼命的拿袖子擦着眼泪。 荆野冥河一下子便站起了身,强行扳过添翎的身子,发现她已是满面泪痕。 “翎,你……” “没事……没事……”岳添翎努力的笑,结果眼泪却越流越多。 荆野冥河黑眸中,闪过一抹痛意,大手一捞,将添翎脑袋扣在了怀里。 “方才,是翎暖我,现在,我来暖翎。” 岳添翎一阵感动,心里暖了一下,随后噗哧一笑,自他怀里挣了出来,拿起他的袖子,狠狠的向自己眼上抹了两把,道:“现在没泪了吧。” “这里很多。”荆野冥河举起他的袖子,皱紧了眉。 岳添翎也皱起了眉,一副野蛮姐姐的样子,昂起了头,道:“水太多,发泄发泄。” 荆野冥河的眉皱得更紧。 岳添翎却静静的靠进了他的怀,脸贴在他的胸口上,静静的道:“冥儿,我这个姐姐真的没用哦,本来该我来安慰你,结果现在倒反过来了,还要你为我担心。放心……我没事。只是看到你,自己也有些感怀身世罢了。我并不是盛景皇朝的人,在这盛景皇朝,可以说一个亲人都没有,师父虽然对我好,可是她老人家又不让我回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就算回到家乡,恐怕也是凄凉一场,那个唯一关心我的人也娶妻了,说不定现在心里就只有亲亲老婆,已经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妹妹。一直都没觉得自己可怜,如今想想,其实还真是个可怜人。如若没有遇到冥儿,假如我在这个世界死了,可能连个埋我的人都没有,还真的挺可悲的。” “翎……”荆野冥河将她从怀中推出来,眼中异样情愫汹涌着。 岳添翎将他的手自她肩上拿下来,双手捧住,笑道:“如今好啦,我有了冥儿,冥儿也有了我,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天涯海角,形影相随,谁都不会再孤单。” 荆野冥河动容的将添翎揽进怀,似喃喃又似发誓道:“天涯海角,形影相随。” 添翎静静的笑了,有了亲人,感觉真好。 突地,荆野冥河拉倒了她! 两个人一起跪在了渊伯墓前。 一二六 荆野冥河向着墓碑“扑通、扑通”磕了几个响头。 他握住添翎的手,向着墓碑道:“渊伯,冥儿不孝,要同翎一起走了,以后不能常来看您了。这就是翎,”荆野冥河拉了拉添翎的手,向墓碑示意着,“她很漂亮,很善良,救了冥儿一命,对冥儿也很好。渊伯,您放心的去投胎吧,有了翎,冥儿会活得很好。” 他的手明显的颤抖着,添翎将手抽出来反握住他的手,荆野冥河转头来看她,她握紧了他,坚定的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望向墓碑,道:“渊伯,请你放心,岳添翎一定会照顾好冥儿,像您一样疼爱他。”说完转回头来看向旁边的荆野冥河,发现他漆黑的眸子正凝着自己,添翎笑了,很幸福的笑着,嚷道:“臭小子!这是我答应渊伯的事,不要让我对不起老人家,以后就是你想抛下我都不行了!这辈子,你是注定了,要听我的唠叨。” “翎?” “嗯?” “你的唠叨,可不可以只要我一个人听?” “我的唠叨,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会听。” “不管,反正你要答应我,你的唠叨只可以给我听。” “傻小子,如今,我们都是只有彼此,除了你,我又能关心谁?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在你心里,我占多大?” “嗯?” “一个小小的角落,一小片,一大片……” “呵……呵……傻小子,哪有这么衡量的?” “小小的角落,一小片……”荆野冥河固执的问着。 “现在是整片。因为,之前,我的心是空的。”岳添翎的目光变得悠远。 “翎,我的心不只是现在,直到我死,都会整个的,只有你。” “傻小子,你还没长大啦,有了心仪的姑娘,就会只留一个角落给我了。” 荆野冥河抿嘴浅笑,那个姑娘如今不已经住进来了吗? “翎,将来不会塞进什么其他的男人,把我扔进角落吧?”荆野冥河突然很紧张的问。 岳添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他的短发,笑着笑着,半刻,笑容敛住,眼神突地坚定起来,道:“不会。断然不会,决计不会,永远都不会。”她的生命,以后只会有亲情和友情。 “那么说,我一直都会是最重要的。”荆野冥河将头靠向添翎的肩膀。 添翎浅浅一笑,嗔道:“傻小子!” *** *** 江湖中传说,一个月前,独爱我箫曾在海州出现,所以那日告别了渊伯后,添翎就和荆野冥河一同踏上了去海州的路程。果然,人还是渴望爱护的动物,有了荆野冥河相伴,添翎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刚踏入江湖独自一人时的阴狸。这个时候的她深刻体会到,原来有时候给予爱真的是比汲取爱还要幸福的。现在,只要冥儿笑一笑,甚至同她撒撒娇,她都会觉得很幸福。有了亲人,感觉真好。有了可以关心的人,感觉真好! 冥儿的事,在这些天,她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知道的多一分,对他的心疼也就多一分。 冥儿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比起他,她的那点遭遇又算什么。 她虽然在十岁便失去了双亲,但总算还曾亲眼见过她们,脑中至少还有对他们的回忆。冥儿却是一出生便没有了父母,他是一个可怜的一出生便被抛弃了的弃婴,渊伯拾到了他,并辛苦的养育着他,所以他才会对渊伯有着那么强烈的依恋感情。 刚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无疑是个无法抹去的阴影,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别的小孩子和父母和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必然会对亲人产生强烈的渴望,渴望却又无法实现,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当杀手是自七岁开始,一次无心的杀人开始了他杀手的生涯。 渊伯病了,很重的病,一贫如洗的家境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买那些贵重的药材。小小的他,跑到街上去寻工。结果就遇上了那日的金衣,态度温和,暖暖笑着的金衣。他要他把一封信送给某某酒楼某某客房的某某某,然后就给他一百两银子。他那么小,如何懂得判断人心险恶,他只知道只要送封信,他的渊伯就有救了,就不会留下他自己一个人了。他乐颠颠的送去了,然后他也亲眼的看着那人打开那封信,然后七窍流血的死掉了!死的时候,还不忘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一直望着他,望着他!他害怕极了!撒腿就向外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也不知跑了多远,他撞上了一个人,抬起头,是带着面具的金衣!他举起小拳头捶他,却被他一甩就甩到了路边!金衣对他说,如若想活命,就乖乖听他的话,否则便立刻把他送去衙门,判他个斩立决,让他和家中病重的渊伯一起死!他很害怕,他怕死,怕斩头,也怕渊伯死。渊伯还在等着他的药呢。他答应了,咬破小小的手指,在金衣自怀里掏出的薄纸上按上了小小的血印,走上了残忍嗜血的杀手之路。 自此之后,他不再相信任何人;自此之后,他的心里开始埋下了冷酷的种子。 要离开天衣绝杀也是因为渊伯。他做杀手一直都瞒着渊伯的。几个月前,他的杀手身份无意中被渊伯发现了。渊伯,以死相逼不要他在做下去。渊伯的命对他来说当然比什么都重要,虽然这个时候,他已经做习惯了杀手,但是为了渊伯,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放弃的。然,天衣绝杀是什么地方,岂是任由你一个小小的杀手想要退出便可以退出的!阻碍比预想中还要大!然而,谁知就在他想办法退出的时候,却得到了渊伯悬梁自尽的噩耗!天衣绝杀有个规矩,所有杀手都不可以有所羁绊,如若有了羁绊,组织一定会设法除之!显然,这个时候,渊伯成了荆野冥河的羁绊,天衣绝杀的人找上了门,他们逼着渊伯自杀,他们要这个羁绊自动消失!但是他们有一点错了,就是低估了渊伯。渊伯是心甘情愿的自杀了,然,表达的却完全是另一番意思,他们不懂,他养大的荆野冥河却懂!他悬梁的绳子上结了一个成 “叉”字的结!荆野冥河明白那是“不”的意思!小的时候,有一次他得重风寒,说不出话,渊伯就教他用交叉的手臂表达“不”的意思!他知道,渊伯自杀了,正是在以他的死来要求他不要再做杀手!看见那个“叉”的时候,他就哭了。世上唯一疼他的人为了他死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没有人对他慈祥的笑,再也没有人在他耳旁唠唠叨叨了。 安葬好渊伯,他就和天衣绝杀决裂了。天衣绝杀自然不会放过他,于是就有了之后的追杀,也才会有了后来与她的相遇。 这就是冥儿的过去,一个似乎充满了黑暗,只有渊伯那么一丝阳光的过去。 当她知道这些的时候,她立马同他说:“冥儿,以后我会给你撑一片澄澈的天空,洒给你大把大把的阳光。” 他孩子般的笑了,道:“翎就是头顶澄澈的天,是最灿烂的阳光。翎,只要你,不要抛弃我就好。我不能没有天,也不能没有阳光。” 她被她逗得也笑了,双手捧住他的手,笑道:“如果我抛弃冥儿,就要天衣绝杀的杀手全部都来杀我好了,让我在恐慌中防不胜防中死去。” 结果她的手被他反握了去,他的脸忽然变得沉重,隐去了之前的孩子气,道:“如果没了天,没了阳光,我宁愿自己死去,住到天上,住到阳光里,住到你的心中,就算死了,我也要和你天涯海角,形影相随。” 她笑了,翘起脚如同拍宠物一样拍拍他的头,道:“我这片天永远不会塌的,阳光也是永远闪耀着的。 “翎,在笑什么?”岳添翎正自顾自的回忆着,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哀戚,一会儿又轻轻笑着,引得荆野冥河好一场纳闷。 岳添翎转头看看他,道:“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什么有趣的事,同我讲讲。”荆野冥河眸子亮了,翎为了锻炼他常笑,没事的时候,总会给他讲笑话,害得他都染上瘾了呢。 “不告诉你,我的秘密!”岳添翎一翻眼皮子,拽了起来。 “敢不告诉我?”荆野冥河没来由的笑。 添翎知道他没打什么好主意,没有回答便飞身向前掠去,远处传来她得意的嗓音:“你能怎么样,有本事来追啊,不如我们来赛赛轻功,看看是你赤衣银链厉害还是我飞仙恋雪更胜一筹?” “好。”荆野冥河应声追上。 “快!快!冥儿,你看城门好像要关了!今天我们一定要到海州。”岳添翎看见好像已经正在合起的城门,回头向荆野冥河喊道。 “你输喽。”一个略显得意的声音飘过,只见红影一闪,荆野冥河已然跑到了她前面去。 “死小子!这不算!”后边某女发了飙。 一二七 杀气未泯 翌日 海州城内 注意到路人明明没胆却又总是忍不住的不时回头望望,岳添翎心下纳罕,这是怎么了,她和冥儿的脑袋上又没长个角,也没比别人多个什么鼻子眼睛的,干嘛都那么奇怪的看着她们啊。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添翎这才发现荆野冥河一脸的戒备神态,目光高度警惕的巡视着众人,一身鲜红的衣裳如同火焰一样耀眼! 岳添翎连忙偷偷扯扯他的袖子,低声道:“冥儿,你干嘛?放轻松点,怎么一副临阵对敌的样子。” “所有人都可能是敌人,越是朴素的人就越是危险。翎,这里人这么多,我必须提高警惕保护你。”说完,戒备神态不变,依旧冷着一张脸目光“凶狠”的巡视着众人。 添翎瞪大了眼看着他,哭不得也笑不得的,这街上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冥儿也要这样防啊?莫非做杀手的都是这样警惕?!转过头来,想想也难怪,他们终日里做的都是一些暗杀的事情,危机意识是应该会较常人强烈一些。但是,冥儿这副样子还是有点太夸张了吧? 抬起头又看到有人回头偷瞄她们,岳添翎一阵不爽,这种感觉就好像她们是什么怪物摆在这里给她们免费参观一样。一把扯住荆野冥河的袖子,岳添翎就把他拉到了路边,低声道:“冥儿,这些都是普通人,你放心啦。”说完伸手去向两侧扯他的脸,“来,肌肉松弛一些,不要崩的那么紧。”当添翎摆弄到自己满意的时候,松开了手,笑着点了点头。这笑持续不到还不到一秒,立马就让“着急”给踢走了!她一松手,荆野冥河立马恢复了千年寒冰,四处皆敌的脸。 “冥儿——”岳添翎气苦的叫着。 “我只会对你笑,翎。”说这句话的时候,荆野冥河居然一脸严肃。 岳添翎脸抽成一团,荆野冥河看看她,扯起她的手又走上了大街。 重新回到街上,添翎一阵欢喜,荆野冥河虽然没答应她,虽然不笑,表情依旧冷淡,但是已经将之前那种强烈的明显的戒备压了下去。还是懂得体贴的嘛! 只是这是什么状况? 她的手被他的手包裹着,他的身躯也是有意无意的走到前边去,几乎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冥儿,我看不见了。” “看我就好了。” “等等,冥儿!”岳添翎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拽着不情不愿老大别扭的荆野冥河到了路旁的布庄。 岳添翎扯出一块淡褐色的布,向荆野冥河身上比划比划,笑道:“冥儿,这布颜色很适合你哦。” 荆野冥河皱了皱眉,道:“我只习惯穿红色。” 岳添翎笑笑,道:“你这衣服脖子那里都露着,不好看,自上至下都是红色,太扎眼了,天冷的时候,又会漏风。我是想用这块布做个类似围巾的东西,然后圈住你的脖子,既遮了风,脖子又不会显得太秃,而且还遮住了部分红色,使得它没现在这么惹眼,一箭三雕不好吗?” 岳添翎在一旁兴致勃勃的说着,完全没有发现荆野冥河的脸上浮出了两片淡淡的红晕。 “老板,给我扯一块这个布,要大概可以作一件衣服的量。” “老板,顺便问一下,哪里有裁缝店啊?”老板正在裁着布,岳添翎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老板刚要答话。 “闭嘴!谁要你说!”岳添翎身后的荆野冥河黑着脸冷冷的道。 那老板吓得立刻噤了声,乖乖的低下头去继续裁着他的布。 岳添翎蹙起了秀眉,回过头来,刚要数落他一番,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荆野冥河红了脸。 在添翎惊诧的时候,荆野冥河把头枕到了她肩上,嘴角有浅浅的淡淡的似是幸福的笑意,孩子般撒娇的说着:“我要你给我做,如果不是翎做的,我就不要。” “冥儿……” “翎。” “可是我不会做呀!”岳添翎无奈的大叫。 “就要你做的!”他也丝毫不让步。 “那,说好了,是你要我做的,无论什么样子,你可都要有勇气穿出去!”岳添翎威胁着。 “翎,你真好。”似乎丝毫也没注意到她的威胁,只注意到她答应了的荆野冥河高兴的抬起了他的脑袋,飞速的吻了一下她的鬓角。 岳添翎顿时脸红脖子粗,僵硬的目光扫扫周围,幸好幸好,好像没有人注意到。 这可是大街上呀!这小子越发的没规矩了!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诫他,弟弟不可以对姐姐这样了! 混蛋小子! *** *** “这针线,比起渊伯也不知还要差几倍……”荆野冥河看着添翎将她逢好的在他看来奇形怪状的东西围在他的脖子上,低笑着说道。 岳添翎立马立起眉毛,一下子扯了下来,“那么不要带了!” 荆野冥河慌忙扯了回去,自己围了起来,似乎很生气的道:“明明是做给我的,怎么能拿回去!” 岳添翎得意的一笑,看来你小子也舍不得嘛! “呀!冥儿,你又在脸红啊。”岳添翎拼命忍着笑,指着荆野冥河的脸。他现在的脸都可以同他那一身红裳比比了。 被她这样一说,荆野冥河一张脸更红了,晶亮的眸子星星般的光彩一闪一闪。 岳添翎眯起了眸子,贼贼的笑爬上了脸颊,上下瞄了荆野冥河两眼,笑道:“本来一直有个问题纠结我心头,就是不好意思开口问冥儿,如今我想是不用问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看到荆野冥河眼中的迷惑,岳添翎靠近他,忍着笑道:“你那晚说的话都是假的吧,在故意放狠吓唬我?冥儿,你现在还是个童男?”这小子有事没事的总是脸红,显然根本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 然后,岳添翎满意的看到荆野冥河的脸变得更更红。 “我是童男,你不高兴?”半刻儿后,荆野冥河别别扭扭的问着。 岳添翎噗哧一笑,道:“高兴,高兴。我才不会那么变态希望冥儿是那个变态!我们冥儿是个纯情的大男孩儿。” 荆野冥河的脸瞬间由红转绿! 男孩儿?她方才叫了他男孩儿?岳添翎立刻意识到自己方才无意识的犯了他的大忌。 “冥儿,我们该出发了。”岳添翎说完便率先溜出了房间。 一二八 “唉!”岳添翎叹了口气。 “翎……” “看来这趟海州又是白跑了,传说中独爱我箫住的那个客栈,根本没见过什么四十几岁又拿箫的人。”岳添翎沮丧的说着。 “给我去把那个穿白衣服的小娘子请过来,让她来陪陪少爷我,哈哈,好久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儿。”虽然距离很远,那人吩咐的声音也很低,奈何练武之人比常人要耳聪目明,岳添翎还是听得是真真切切。她本来就在苦闷,耳朵立突然传来这么一句污言秽语,不禁更加气恼。驱眼四顾,只有她这么一个穿白衣服的,不说她还是在说谁!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摇着折扇的人坐在轿子里,正笑眯眯的看着她。而他的家丁已然向她们这边走来。看到那摇扇人色迷迷的嘴脸,岳添翎一阵恶心。刚想开口说两句,让那个家伙识相些,就见身旁一道耀眼的银光划过,那强烈的杀气逼得添翎都感觉到了扑面的冷气!方才的话,以冥儿的功力自是也听到了,他那样的脾气怎么会不出手!添翎一惊,伸手挡了一下,银链的势头偏出了少许,本来直冲心脏的锁链头端打在了轿里那人的左肋上!那人痛呼一声向后仰去, “哇”的便吐出一口血来! “翎!”荆野冥河红着眸子愤怒的看向添翎! “冥儿,不可伤人!”岳添翎也怒了,说完,便掠身上前,想要去探视那个人的伤势! “敢轻薄于你,他,死定了!”只听身后一声怒吼,旋即就又是一道银光! 添翎拔出背后冰极剑,一个回身,剑身一挑,拨开他咆哮而来的银链,怒目瞪向荆野冥河,厉声道:“冥儿,住手!” 荆野冥河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银链在空中回旋了一下,又向那人奔去! 岳添翎见她是阻止不住他了,心一横,飞速一窜,人已站在轿前,拿自己的身体挡那银链! 荆野冥河,大惊,忙收手撤链!几步跨到岳添翎面前,漆黑的眸子里火焰熊熊,道:“翎,你在干嘛!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我不要你滥杀无辜!”岳添翎也正气头上! “无辜?!你没听见他刚才的话吗?!”荆野冥河声音都带了火一般!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呀!”岳添翎着急的大叫,那人是可恶了点,但是也不能说杀就杀呀。 “看不顺眼的人,欺负翎的人,都要死!”漆黑的眸中,杀气正在逐渐聚敛! 一拳打在他的侧颊上,看着他嘴角渗出的血,还有他那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的眼神,岳添翎身子急剧的颤抖着,眼睛有些湿了,声音也颤了起来。“杀杀杀!你脑子里还有没有别的词!你还是杀手吗?你还在天衣绝杀吗?人命不是草芥,你看不顺眼或是对我有半点不好,你就要杀?!你以为这是关心吗?你以为你这样对我,我就开心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心里反而更痛!我不希望冥儿再见血腥,不希望冥儿再害人性命,你懂不懂?!渊伯,他老人家以死要求不让你当杀手,就是不希望你杀人,不希望你满身的罪孽!你懂不懂?!为什么你可以把人命看的那么轻?为什么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可以动杀念?!”岳添翎激动的抓住他的衣襟摇晃着他! 荆野冥河一句话不说。 岳添翎抛开他,道:“自己想想,能够保证以后不再这样杀人了,再来找我说话,否则我们没办法再作伙伴,我不要同一个杀人魔头作伙伴!”说完,径直越过他,头也不回的向另一侧走去。 “翎……”荆野冥河反应了过来,立马转身追上,拉了拉岳添翎的衣袖。 “放开!”岳添翎瞪圆了泪光闪烁的眼,甩了甩袖子。其实她也是表面上决绝,内心中非常不忍,不知这样对他会不会太过了。可是,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杀手,杀手的习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过来的,遇到什么事,难免直接就会想到以“杀”来解决,发起狠的时候,劝又劝不住。如今,也就只有拿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来博一博!但愿他会为了她收敛一下。 “这算什么?不要我了?抛弃我了?你答应过我,不会抛弃我的!”荆野冥河扣住她的肩膀怒吼,眼中有浓重的伤痛! 岳添翎心里一紧,但是一想到他方才射出银链时那可怕的眼神,她敛起心底那片柔软,再次变得坚决!“那时我还不知你是这样杀人不眨眼!” “翎……”荆野冥河的声音变得很脆弱。 岳添翎心里一痛,到底她应该怎么办? “施主,把他交给老衲可好?”两人正僵持着,一个浑厚的声音插了进来。 “和尚,你闭嘴!”荆野冥河转头向说话者怒声道。 “冥儿!”添翎秀眉拧的紧紧的! 转过头,岳添翎小小吃了一惊,方才中气十足的声音,竟是这样一位骨瘦如柴的白须又白眉的老僧!岳添翎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僧,神色一震,看来是又遇上高人了!岳添翎恭敬的走上前去,微微抱拳行礼,道:“大师,冥儿小孩子脾气盛,还望您能见谅。” 白眉僧人捋了捋下巴上那稀稀疏疏的几根胡须,朗朗笑道:“女施主要比这位男施主礼貌的多。”说完眼睛还不忘瞟了几眼一边冷冰冰的荆野冥河。 “大师,您方才说……” “施主听得没错,如果女施主同意,老衲要带这个小子回寺。” “为何……”添翎也一时没弄明白这位大师要带冥河回寺做什么。 “他的杀念,多年存于心中,岂是说散便能散去的。女施主把他交给老衲,让他同老衲回寺里念几年的经,多向他的心中注入善念,这杀念自然便会化解。” “对呀。”岳添翎眼睛一亮!寺庙无疑是洗涤心灵祛除锐气的绝佳选择! “那么,冥儿便拜托给大师了!”岳添翎抱拳弯腰行礼。 “女施主,免礼。”白眉老僧,摸了摸自己少的可怜的胡子,笑嘻嘻的道。 “翎,你要我去作和尚!”荆野冥河一把扯过正冲白眉老者微笑的岳添翎,黑眸中都是不可置信的光。 “你这样的小子,要入佛门,佛祖还不收呢。只是让你去念念经。”白眉老僧挑起了眉毛,枯瘦的手仍旧不忘抚弄着下巴上那少许的几根胡须,似是对荆野冥河很是不屑。 “冥儿,你随大师去吧。”岳添翎表情很认真。 “翎!你就这样把我交给一个凭空冒出来的老和尚了!”荆野冥河激动的抓紧她的肩膀。 岳添翎抿嘴一笑,道:“冥儿,难道你还没看出这位大师是谁吗?” 本章已完 《心无殇》《翎心难为》《心有相思弦》《羽翎铃》《翎笙轩河》《且须酣畅》《人远天涯近》《入骨相思》《莫为伤春歌黛蹙》 群里的姐妹为本书起的新名字,希望大家给给意见,选出自己喜欢的,望留言。希望平日里潜水的大大,也高抬贵手,留个言,给个意见吧。如果大大们,自己有觉得更好的,望提出。苍痕感激不尽,在此鞠躬。希望大家说出真实想法,不要担心改了名字找不到文了,就支持不改名。如果改名,会提前好久通知,不会让大家找不到的,这一点请放心。况且大家万一找不到上百度一搜主角名,就能找到了。呵呵,这是我一个寻找小说的方法。 望大家积极参与!如果喜欢原来的名字的,留下原来的名字就好,我会统计一下数据。呵呵,无论选了哪个,希望大家会留下一个理由,譬如“第一感觉很吸引人。”辛苦大家,麻烦大家了,谢谢!鞠躬!烧香! 又逢故人 岳添翎抿嘴一笑,道:“冥儿,难道你还没看出这位大师是谁吗?” 荆野冥河闻言,转头看向那和尚。 白眉老僧,昂起了头,长长的眉毛一跳一跳,得意的继续捋着下巴上可以数过来的胡须。 荆野冥河上下打量着他,只见他灰色的僧袍上刚刚有三块补丁,一块红色,一块绿色,一块黄色!“难道他就是传说中最爱多管闲事,越老越像小孩,清规戒律一概不守、盛景皇朝第一古怪的外号三色补丁的恣意和尚!”荆野冥河转头问向添翎,话语里尽是吃惊! 一二九 “好算你还认识我。”白眉老僧得意的眉毛都飞起来了。 “认识又怎么样,管你是谁!死和尚,我不会跟你去的!”荆野冥河怒声道。 恣意和尚枯瘦的手抚上白色的眉毛,一脸的无奈,叹道:“哎呀……小子啊,现在的问题不是你跟不跟,而是——”和尚转过头来,手指向添翎,道:“女施主同不同意,还有我肯不肯带。”说完嘴角上翘,头又转回一边自己得意去了。 “翎,我不去,我不要和你分开!”荆野冥河着急的看着添翎。 添翎虽心里既不忍又不舍,奈何实在不愿意再看到他杀人,只好硬下心肠,道:“冥儿,我已经决定了,你和大师去吧。” “我不!死也不要去!我们不是说过要天涯海角,形影相随?!” “我会去看你的,等你磨灭了杀气,我们就可以形影相随了呀。” “说到底,就是因为我杀人,所以你不愿意要我,那好啊,这个,”荆野冥河解下自己右臂上的锁链,“不要了!”说完就将那银链狠狠的抛了出去。 “翎,银链我不要了,你不要丢下我。”荆野冥河满眼期待的说着,眼中有晶莹的水光。 岳添翎拳头握紧,心里一阵一阵的疼,怎么办?冥儿都把对于一个武人来说最为重要的武器丢了,就是想留在她身边,她还能那么狠心吗? “武林中人,向来珍惜武器如同生命,小子,你这样就把武器丢了,不会后悔?”远处,恣意和尚手中拿着荆野冥河方才抛出的银链,来回把玩着,笑嘻嘻的又似很严肃的说着。 “要你管!和尚,回你的庙,念你的经去!谁要你冒出来的!” 恣意和尚将那锁链向身上一扛,夸张的双手合十,摆出无限虔诚的脸,道:“我佛慈悲,身在佛门,理当救苦救难,若不身行天下,终日躲在庙里,怎能发现苦难呢?” 荆野冥河一皱眉,“我不是苦,也不是难,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恣意和尚哈哈大笑,道:“天衣绝杀天堂之首赤衣银链荆野冥河,如果控制了你的杀念,不就是拯救了很多生命?不是等同于救苦救难?如若你不是赤衣银链,老衲才懒得理你!”恣意和尚挑起了眉毛,嘴角微微上翘,一脸的不屑。 而这边挣扎着的添翎也下了狠心,这样是帮他,不是残忍,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冥儿……”她低着头轻轻唤了他一声。 “翎!”荆野冥河转头望向她,眼中有激动的喜悦,她不准备赶他了吗? “听我一次好不好,听我一次好不好……”岳添翎双眼都蒙上了泪光,声音低低弱弱的。 荆野冥河怎么也没想到添翎会这样,身子颤抖着立在风中,直直愣愣的看着眼前满眼泪水的她。 岳添翎颤颤的,一小步一小步靠近他的身边,头靠在他胸膛上,很轻很轻的道:“听我一次好不好……” “翎……”这声音竟然沙哑了。他发现他居然拒绝不了这个样子的翎。 “随大师去了吧,冥儿。” “翎……” “好不好?”她的泪水滚了下来,灼烫灼烫的!“我不想再看到你杀人,就算你抛弃了银链又怎样,杀念埋在你的心里,随时可能爆发,你不懂得控制,就是没有银链一样可以杀人!而我不想看到!不想!我不喜欢那样的冥儿!不喜欢眼睛充了血只看到杀戮的冥儿!” “翎……”荆野冥河张开手臂将她拥住! 沉默。 “不要不喜欢我……”半晌,荆野冥河开了口,声音弱到似乎只有近在耳边才能听到。 “那么,你就跟大师去。”岳添翎也低低的说着。 荆野冥河的手臂瞬间收紧! “如果……如果我同他去了,如果我以后不再杀人了,翎还会喜欢我?以后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我抛给别人?”哑哑的让添翎心疼到碎掉的嗓音。 “嗯。”添翎伸出手臂抱紧他,似在保证,道:“那是自然。” “好,我去!”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荆野冥河终于吐出这两个字。 “冥儿……”岳添翎抬起泪盈盈的眼,望向他写满痛苦神色的苍白面颊。 “为了翎,我去。”声音又转入很低,他再次将她的头按向自己的怀里,下巴摩擦着她的发顶。 “这就好了嘛!小子,走吧!”恣意和尚,玩弄着下巴上干干的胡须,挑着眉毛,向着荆野冥河说道。 “明天,可好?”难得的,这声音中竟带了几分祈求的意味。 “明天?!”恣意和尚像是听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跳而起。 “我想和翎再待一会儿……”这声音又低的似乎只有怀里的岳添翎才可以听到但是他知道以那和尚的功力定然是可以听见的。 没听到恣意和尚的回音,荆野冥河一咬牙,放开添翎,几步跨到恣意和尚面前,拱手作揖道:“还望大师能够宽限一天。” 恣意和尚如同见了珍奇异宝一样的瞪大了眼,哇塞,这小子,也能这样恭恭敬敬啊! “啊——那个……”恣意和尚摆弄着长长垂下来的白眉毛,支支吾吾,似是正在考虑。 “大师!”荆野冥河又是一拜。 “好……好吧。”恣意和尚搔了搔光光的头,真是的,这个臭小子,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天午时,东城门见。”抛下一句话,恣意和尚逃也似地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儿。 一三零 “认真点画!笑什么?!”看着坐在对面桌子旁的添翎不停的偷笑,荆野冥河不高兴的叫道。 岳添翎一边给画上色,一边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我笑什么了。” 荆野冥河老大不高兴的低哼一声。 “画好了,冥儿,你可以动了。”岳添翎将笔放下,伸了一个懒腰。 荆野冥河一脸笑嘻嘻的走过来,一脸笑嘻嘻的将画拿进手里。 这一看,笑容瞬即凝住,眉头迅速凝起,脸飞快地皱在了一块儿。 “翎,你怎么把我的脸,画的这么别扭?”荆野冥河似是很委屈的问着。那画里的他,眉毛紧紧拧着,眼睛瞪着,嘴紧紧的抿着,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岳添翎噗哧就是一笑,道:“你也知道这脸别扭,方才,你就是摆了这样一张脸给我画的。” 荆野冥河脸一红,几下子就将那画团成了团,然后又坐回方才的位子上,又是一脸笑嘻嘻,道:“这张不好,我们重画。” “我的心血呀!”岳添翎看着画的“尸体”,悲哀的大叫!死小子,真懂得怎样折磨她!这一晚上来来回回画了有三回了! 直到将近第二日午时的时候,岳添翎总算画出了一张让荆野冥河满意的画像。 荆野冥河将画折了几折,就去拉添翎的腰带! 添翎吃惊的大叫!“冥儿,你做什么!”天啊,这小子! 荆野冥河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的将腰带拉出来些许,将那张画塞进了那个空隙。然后轻轻的将添翎抱进怀里,道:“翎,不要忘记我的脸。” “冥儿……”添翎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让她画他。 “傻小子!我每个月都会去看你的啊!”她握上拳头,捶上他的后背。 荆野冥河将她抱得更紧,道:“翎,不如同我一起去吧,陪我,好不好?” 岳添翎心里一荡,随后笑笑,道:“那个是寺庙,我一个姑娘,不方便。况且,我还要为师父找独爱我箫。” “我们真的就要这样分开了吗?” “傻小子,不过就几年。” “可是,几年好长……” “冥儿……” “翎……” 添翎浑身一震,热热的液体沿着她的脖颈流淌着,好烫! 如同那晚一样。 只不过那晚是因为遇到了关心他的人,而这次却是为了要同这个人分开。 冥儿,如何才能让他不要这样脆弱。 “我走了,不要跟来!”推开窗子,荆野冥河一跃就跳了出去! “冥儿!”岳添翎也跟着跳了出去。 荆野冥河的轻功似乎发挥到了极致,添翎竟然没能追上! 赶到东城门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到那身耀眼的红衣! 满目的,剩下的,只有那匆匆而过陌生的人群。 *** *** 岳添翎漫无目的的走在这人潮涌动的街道上,心,忽地空了。 万般惆怅俘虏了她。 没有了他,才这么一刻,居然就可以这样孤独。 原来,不知不觉地,她早已经习惯了冥儿的存在,习惯了身边跟着那个会让她头疼,会让她心痛,也会让她倍感幸福的红衣少年。 莫大的世界,如今又只剩下她一人。 “小心!”添翎正在难过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岳添翎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在一个看样子应该是个戏台的地方,一个巨型的似乎是用来做背景用的木板正向下翻倒,而那木板下面居然还站着几个似是吓傻了的人! 一个纵身,岳添翎点着路人的肩膀,便飞到了木板旁,运起内力,举臂一挺,就挡住了那木板的倒塌之势! 木板太大,所以很重! 岳添翎用了很大的力,也只是能挡着它,让它别向下砸,想再把它推立起来却是如何也办不到了。 突然,那木板奇迹般的轻了! 岳添翎一惊,抬头望向空中,只见一白衣男子,衣袂飘飘,两足轻踢,正将那木板向原位踢去。岳添翎一笑,在下面也用上了力,两个人合作,果然效率高,没几下,那木板就归了原位。木板刚刚立定,就上来不少似乎是戏班的人,拿了些支架对那木板进行了进一步的固定。 白衣人缓缓落了下来,岳添翎已经看的呆了,似玉俊颜,如烟白衫,若水温情,旷仙神采,世间上除了津平珮笙,哪里还寻得着第二个这样的人来! “珮笙哥哥……”岳添翎激动的眼湿了,不敢相信的叫着。一年多未见,真的是他吗? “翎儿……”这声音惊奇中也夹着不确信。他也呆了!他竟然又见到她了吗?!面前这个隐隐颤抖的纤弱人儿真的是那个他终日思念的姑娘?!他还以为一年多的时间,她……应该已经成亲了。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过来,咳了两声,道:“谢谢两位,那个……” 岳添翎和津平珮笙似乎谁都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仍旧彼此对望着。 半晌,她们似是心有灵犀的向对方点了点头,相视一笑,然后同时提气飞上天空,掠下了高台,不大一刻,便隐迹在重檐叠瓦中。 见到飞在空中的越来越小的两个白色身影,场上的人都惊的呆了! 如画男子,如花少女,白纱轻衣,飘飘浮浮,如烟似雾,仿梦若幻。 “见到了神仙吧!” 一三一 卓然山庄 映景小筑 一身华衣的俊绝男子,眸子半张,神情忧伤,依着廊里的柱子,望着池水,安静的吹着箫,似乎是吹给自己听,又似乎是在吹给天上的人听。 不远处,三男二女看着他,愁容满面。 “小姐都失踪了一年多了,轩少爷如今还是这个样子。”顾梦颜看着那个浸满悲伤的背影叹了口气。 “都是那个死丫头,害得主子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和一个死人都没什么区别了!每日除了吹,吹,吹,还是吹。写意居住的好好的,非要搬到那个女人住的这个地方!”雷霆樱若那语气就似如果添翎站在她面前,她都恨不能将她吞下去一样! “喂!你说什么!我家小姐才是受伤害的那个,好不好?!”顾梦颜气愤的向雷霆樱若喊道,转回头来,声音变低了,“她,一个姑娘家,如今流落在外,这会儿都不知是死是活?”说着说着,顾梦颜眼圈就湿了。 “哼!我没看到那丫头怎么样!我只知道主子这一年多这幅没了魂魄的样子,都是拜她所赐!” “还不都是你们!有什么话非得要瞒着小姐!那个银屏鬼郡主虽然无理取闹,虽然伤了小姐,但是如果小姐知道她伤重的要死了,见不到轩少爷就气喘,她那么善良大方,她一定不等轩少爷自己说,就会把轩少爷向鬼郡主那推,何必闹到现在这样,一个没了魂,一个干脆没了人!” “唉,这一年多,我们不曾间断过的找着添翎姑娘,真是奇怪了,她怎么感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是死是活,以我们派出的人力都应该有消息了呀。”雷霆雨岌长叹了一口气,皱起了眉,纳闷的道。 “现在,我们只能希望,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雷霆镜云也叹了一口气。 本章已完 公告:本文自明日起至初四不会有更新!苍痕要回家过年了!家在农村,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办法更新,望大大们见谅。如若正常,苍痕会在初四返回,初五大家可见到更新,如若初五晚上还没有看到更新,那么请大家初八再来。那就说明苍痕也许会在家待到初七。:) 女子天国 海州 宁远客栈 “翎儿,你过得好吗?” 她瘦了。 比起一年多前卓然山庄的最后一次见面,她清减了许多,那身影是那么纤弱,似乎只要轻轻一捏便可揉碎。 岳添翎心忽地就是一跳,面上却仍旧不改颜色,镇静的笑道:“还好啊。” 看到她这副样子,津平珮笙心里又是一痛,道:“翎儿,你在撒谎。如若过得还好,怎会清减至如此?” “真的还好。”岳添翎的声音变得很小。 “翎儿,这两年来,莫非有什么奇遇?”津平珮笙继续问着。 “珮笙哥哥怎么会这样问?”添翎颇有些吃惊。 “听你的呼吸吐纳,似乎是练了什么高深的内功,而方才你所施展的轻功也绝非昔日可比,这些都表明了,你可能受过什么高人指教。” 岳添翎抱拳笑道:“不愧是神医珮笙,果然观察细致入微,奇遇是有一件的,如今论起来,添翎还应该称呼珮笙哥哥一声师兄。” 津平珮笙也是一惊,道:“莫非……” 添翎笑道:“没错,珮笙哥哥口里的高人正是令师妙手神医慕容庭意前辈的小师妹——家师绯衣羽仙。” “翎儿是如何碰上羽仙前辈的?” 笑容敛住,岳添翎神情一暗,看来还是要告诉他的呀。珮笙哥哥这是换了个方法在问她这一年多的情况。眼角偷偷瞄向他,发现他温柔的某种满是不容拒绝的光。 岳添翎垂下了头,低低的道:“离开卓然山庄的路上,遇到了匪徒,师父救的我。” “为什么会离开山庄?”津平珮笙暗自收紧了拳头。 半晌,岳添翎都没有答话。 津平珮笙拳头收得更紧! “我,被他耍了。”这声音脆弱得如同风中的泡沫。“他骗了我。”岳添翎缓缓抬起眼,透过层层的水光,模糊的望着对面的白衣男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添翎脆弱的声音晶亮的泪光狠狠地刺痛了津平珮笙的心! “究竟怎么一回事?” 岳添翎又是一惊,她似乎听到了咬牙的声音。 她也握紧了拳头,凄然一笑,道:“珮笙哥哥,情有独钟,真的很难吗?” 津平珮笙身子一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岳添翎已然转过身去,颤抖着,开始讲着一年多前的故事。 揭她的伤口非他所愿,可是如果不知道病因,他又要如何去帮她。 往事已然讲完许久,两个人却依旧一站一坐,保持着沉默。 又过了半刻,津平珮笙站起了身,划破了室内一直僵滞着的空气,走到了添翎身边。 他轻轻的揽过她的头,她的泪水几乎是立刻浸透了他的衣衫! “珮笙哥哥,怎么办?怎么办?他那么坏,他欺骗了我,他戏耍了我珍贵的感情。可是我却还是忘不了他。夜里会梦见他,白天只要闲下来也会想起他,他就像一个魔影一样印在我的脑子里,越不想去想他,却越是会经常的想起他。每次想起他,我的心都会很痛,痛到似乎就是疯狂的练功也摆脱不了这一切。一年多了,我每天都在告诉自己要忘记他,却总是发现似乎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想他的还要多一些。怎么办呢?珮笙哥哥,我忘不了他,忘不了他。究竟要怎样,我才能解脱,他还要折磨我多久?” “走!”津平珮笙拉住添翎的手腕就向外走去。 添翎一惊,似是猜到了什么,颤颤的问:“去哪里?” “去见他,去教训他,他惹你伤心了这么久,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他?!” 岳添翎似是受了什么大的惊吓一般,瞪大了眼,猛地抽回了手腕,慌忙后退两步,身子抵到了桌沿上,道:“我不去!” “翎儿!”津平珮笙一步抢到她面前,着急的叫道。 “我不要见到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见他了。”岳添翎抓住津平珮笙的一只衣袖,抬起泪蒙蒙的眼,又道:“珮笙哥哥,不要逼我。” “好。”津平珮笙咬紧牙关,握紧了拳。 一三二 望川楼是海州城最高的建筑,海州城是座海滨小城,登上望川楼,不仅可以将整个海州城收入眼底,还可看见碧蓝广阔的大海。 这日,望川楼内又已坐满了前来观景的群众,一边饮茶一边俯望海州的繁华。 此时的望川楼顶躺着两个人,正是白衣的珮笙还有添翎。 望着脚下成片的亭台房屋,人潮汹涌,远处的海天一线,岳添翎把她怎样同绯衣羽仙学武同花样多婆婆学了些有趣的小玩意以及怎样遇见荆野冥河的过程都同津平珮笙讲了。津平珮笙只是静静的听着,什么也没说。讲完,添翎舒服的吐了口气,转头望向旁边的津平珮笙,笑道:“珮笙哥哥,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这里果然可以很快可以让心情变好。” 津平珮笙笑道:“翎儿喜欢,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 他们?岳添翎神色微微一变。心里一阵闷堵。他这样的说法还真容易让人误会呢。现在对着津平珮笙,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她只把他当哥哥,但是她却答应了师父要嫁给他。这一年多的事,她几乎都同他说了,却独独保留了这一件。这叫她如何开口呢。他们互不喜欢,如若说了只会让两人变得尴尬吧。她可不希望他们变得别别扭扭的。这次重逢,她发现她似乎已经恋上了津平珮笙如春风般的温柔,那种感觉和当初见到尹英浩时何其的像,他对她大哥哥般的呵护,让她感觉那样安全,那样温暖,那样幸福。她怎么可以同他讲那件事,怎么舍得让那件事,破坏了两人现今的这种和谐。什么妻不妻,嫁不嫁的,不要想了,不要想了,等日后珮笙哥哥同仙云姐姐成了亲,师父自然就会收回成命的,现在,她何必在此无谓烦恼。 想到这,岳添翎的心情就又舒展了,侧过身子手托着头躺好,笑道“珮笙哥哥,你是天下最美好的人,和你在一起总会很开心,很踏实,很舒适,很自在。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所以这辈子才会有机会遇上你。” 津平珮笙望望她,淡淡的笑了,仍旧没有说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遇上她才是他的福气。 “珮笙哥哥,仙云姐姐,她还好吗?”半刻的沉默后,添翎开口问道。世事果然无常,一年多前,她还在随着仙云若雨学武,一年多后,她却成了仙云门创门人绯衣羽仙的关门弟子,若要论起来,仙云若雨还要叫她一声师叔祖。 津平珮笙身子一震,呆呆的望着添翎陷入了沉默。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他和仙云若雨其实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那一刻,他几乎冲口而出,困住他心的那个人儿一直是她;那一刻,他差点没忍住要将她拥入怀内,叫她认清他的感情。 内心烦乱的挣扎撕绞着。 最后,他还是忍住了那已冲到嘴边的一句句话语。 因为他是津平珮笙,因为他是温柔似暖阳的津平珮笙,因为他是最不想给添翎带来困扰的津平珮笙,所以他没说。 再一次地,他将自己最心底的话又埋了起来。 她还没有忘记宇印沉轩,她还在为情苦着,如若此时,他说清他和仙云若雨的关系;如若此时,让她知道那“最美莲”是给她的;如若此时,让她知道他的心意,她那么善良,以后再面对他势必会有压力,甚至会因为他的感情而产生愧疚,最不好的状况是也许她以后再也不敢见他。而他,如何会让这些状况发生!可以守在她身边就已经很好了呀。 “珮笙哥哥……”添翎奇怪的唤了一声。 津平珮笙敛住心里的混乱,微微一笑,道:“她很好。” “你们常见面吗?下次带我一起去见她吧。” “最近仙云门不知遇到了什么事,若雨忙得都没有时间,上次见她已是两个月前。”这个倒不是说谎,仙云若雨最近的确很忙。 “这样啊……”添翎有些失望。 “翎儿,出了碎星谷,你可有安家之所?”半刻后,津平珮笙凝了眉问道。 添翎浅浅一笑,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如今我是天涯人,处处无家,处处是家。” “不如,同我回天下无悲城?”隐隐的,津平珮笙波澜不惊的眸子中现出了几分期盼。 添翎又是一笑,道:“本来我也很想去天下无悲城去看看的,可是这两天恐怕不行了。” 津平珮笙有些迷惑的望着她。 添翎极其神秘狡黠的一笑,又道:“我有大事要做。” 津平珮笙被她有趣的模样逗笑,半闭了眸子,道:“大事?” 添翎平躺在青色的瓦上,望着头顶湛蓝湛蓝的天,道:“如今冥儿跟着恣意和尚走了,我可以全心全意的去做我的事了。珮笙哥哥,我要建一个女子天国。” “女子天国?” “嗯,女子天国,一个只有欢笑,没有泪水,保护女孩子,呵护女孩子,只属于女孩子的乐园。” 津平珮笙淡淡一笑,道:“翎儿,怎么会生出这些想法来?” “刚来到盛景皇朝时,我曾落难妓院,亲身体验了一把这里女孩子的弱势,行走江湖这一个多月,也见了不少女孩子的悲惨。被逼嫁如豪门作小妾的,为了还债卖入妓院的,被夫君抛弃无家可归的,还有好多好多诸如此类的事情,她们真的好可怜。我有幸能够遇到师父,学得一身武艺,接下了这分量极重的冰极剑,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拯救她们。所以,我要建个女子天国,让那些悲惨的女孩子都加入到里边,让她们的下半辈子不再如此苦痛。” 津平珮笙眉头轻凝,又道:“翎儿,建立一个组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添翎浅浅一笑,目光变得异常坚定,道:“我知道,但是我有恒心,我一定要建!我有一辈子的光阴可以来做这件事啊,我就不信我办不到。” “一辈子?” 添翎凄凉的一笑,道:“对,一辈子。”有意无意的,添翎叹了一口气,道:“珮笙哥哥,以后我都不会在理会那些情情爱爱了,我心里那扇门已经关上了。现在的我就有这么一个愿望,建一个女子天国。飞仙恋雪此后的生命都会用来去拯救天下间处于苦难中的女性。” 津平珮笙握紧了拳头,指甲都陷入了皮肉中! 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伤得翎儿这样深! “珮笙哥哥,你会帮我吗?”岳添翎忽然转过头,坐起身子,一下子跃到津平珮笙身边,琉璃般的眸子中写满了期盼。 一三三 津平珮笙揉揉她的脑袋,轻轻一笑。 岳添翎也笑了,她知道津平珮笙这个样子就是答应她了。 重新躺回青瓦上,添翎又舒服的吐了一口气,笑道:“太好了,有珮笙哥哥帮忙,将来再拉来仙云姐姐帮忙,我的女子天国一定会建立起来的。” “唉——”刚高兴完,添翎又沮丧的叹了口气。 “翎儿,你……”津平珮笙又让她给弄糊涂了,她这情绪转变的也太快了。 “珮笙哥哥,我真的很讨厌作生意。”叹完气,岳添翎没头没脑的就冒出这么一句。 “可是为了建这个女子天国,我又不得不做生意,要不然哪来的银子养她们啊。”岳添翎又叹了口气。 津平珮笙这才明白她叹气的原因,低笑道:“做生意让翎儿这么痛苦?” 岳添翎嘴一扁,道:“也不是痛苦,只是总要同那些狡猾的人周旋,感觉很烦罢了。” “从商也不是一件易事,翎儿可想好从何入手?” 岳添翎一骨碌坐起,很得意的笑道:“在这里作生意比起在我的家乡可要简单的多了,珮笙哥哥,其实我现在已经算是小有财产了。” 黑眸中掠过一丝惊奇,津平珮笙笑道:“怎讲?” “现在的我已经是拥有三家店铺的老板了。” 津平珮笙淡笑,静静的听着。 “说到这,还真幸亏出谷的时候,师父给了我不少银子。来海州的路上,途经几个小镇,恰巧遇到了几家要倒了的店铺,我就拥这笔银子兑了下来,又请人将那些店改头换面了一番,还雇用原先的小工,然后根据具体情况抛给他们一些改进的小点子,让他们继续经营,前两日传来消息,说那几家店声音有所好转呢。这样说来,我的普天号,已经开始赚钱了。” “普天号?” “嗯,我想既然要做生意就要做大,现在才是刚刚开始,将来我要普天之下都可以看到我的商铺,所以便起名叫做普天号。” “这些事,方才怎么没有同我讲?” 岳添翎呵呵一笑,道:“因为我把这个当成将来的事,没有算在过去的那一年多内呀。” “翎儿,你要做这么多事,会很累的。”津平珮笙有些担心,如若普天号真的会发展的很大,那个女子天国再建立起来,她一个女孩子家忙这么多事,身体怎么吃的消? 岳添翎抿嘴一笑,道:“这样才活得充实呀。”说完见津平珮笙竟然皱起了眉,岳添翎敛住笑容,道:“珮笙哥哥,你不会不愿意支持我吧?” 津平珮笙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狠咽了一口气,道:“当然不会,我会看着翎儿把女子天国建立起来的。” “珮笙哥哥,你真好!你果然是天下最美好的人!”岳添翎一激动,什么都忘了,一下子扑进了津平珮笙的怀里。感觉到他的僵硬颤抖,岳添翎小脸儿“腾”地红了,该死!她居然忘了,这里可是古代,男女是授受不亲的,她这个样子…… 想到这,岳添翎弹簧一样的一下子又自津平珮笙的怀中弹了出来。 气氛陡然间变得异常尴尬! 两人都僵直着,竟然没有人记得说话。 “咕噜咕噜”几声闷响,打破了这磨人的尴尬。 津平珮笙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长臂一伸,一下子抓住了“噪音”的制造者——自添翎袖里滑出来的、正顺着青色的瓦向下翻滚的、初识时他赠与她的蓝色短笛! “翎儿,你还带着它?”尽管津平珮笙在努力平静,那声音还是透出了些微的颤抖。 “当然,珮笙哥哥送的东西,我是很珍惜的,怎么会随意扔掉?” “……” “珮笙哥哥,不如你来教我吹笛吧,我虽也会几首曲子,但还称不上精通,这里风景这么好,吹吹笛也不错呀,应情应景。” “好。” 闲适的音符款款自蓝色短笛中涌出。 蓝天下,碧海旁,望川楼,青瓦顶。 岳添翎坐在一旁,望着眼前白衣似仙的俊逸男子,听着似梦似幻的曲律,不知不觉得竟有些迷醉了。 多美的画面,多美的音乐。 一三四 茶楼听书 青云山天渊寺一颗参天的古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大约十七八岁,黑亮的头发以一条灰色的丝绳缠着系在头顶,一身墨绿色的衣衫随风轻摆,是位穿着男装的少女,另一个人大约十五六岁,细细碎碎的黑色短发在风中跳跃着,一身火红的衣衫如同初升的朝阳,脖颈处一条淡褐色的类似于围巾的物事也随风轻舞,是位少年。少女吹着笛子,少年闭着眼睛头倚在少女的肩膀上。没错,此二人正是岳添翎和荆野冥河。 几曲吹罢,见荆野冥河仍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岳添翎笑了笑,无奈的去推他的头,谁知刚刚推起,那头便又落了下来,如此几次,添翎推得也乏了,只好作罢。 低低的带点好笑又带点得意的笑声传入耳内,岳添翎气闷的揪起他的耳朵将他的头拎了起来,恐吓道:“冥儿,再这个样子粘人,我以后都不来看你了。” “啊——痛!翎,快放手!”荆野冥河皱起脸,很痛苦的样子,夸张的大叫。 根本都没用力呀,岳添翎怀疑的看了他两眼,见他俊美的脸皱得五官的集结在了一起,一个不忍心,她还是松开了手。 荆野冥河又是得意的一笑,脑袋又重新跌回她的肩膀上,双臂绕上她的脖颈,小孩子般撒娇似的道:“就知道翎会心疼我的。” “冥儿!”岳添翎嗔了他一声。人家都越活越大,他怎么越活越小啊,现在他这种行为简直同七八岁的孩童也没什么两样嘛! 良久。 “翎,不要走了,在这里陪我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很难熬。”颈窝中的荆野冥河忽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声音也很低很低,似是在祈求。 “冥儿!莫要再说这样孩子气的话了,我不是同你说过,我一个女孩子家,待在这寺庙里会多有不便?况且,如果我在这,估计你也集中不了心神念经。再者说,我也还有事要做。” 安静。 “冥儿,等你摒除了杀念,我们就可以团聚了呀。不要这样。” 安静。 “冥儿,要想早日摆脱这里,就要多努力,认认真真的念经,尽快的除去你那一身的锐气,知道吗?” 安静。 “喂!臭小子,不要不说话,好不好!这样,我这个做姐姐的很没面子耶!” 仍旧是安静! 岳添翎气恼的转过头,想狠狠的拍下他的脑门,谁知手还没抬起,便已落下了。他睡着了。黑黑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胸口微微起伏着,均匀的呼吸声一波一波传入添翎的耳内。 岳添翎惊奇的瞪大眼!这睡得也太快了吧!搞了半天,他方才那句话是梦话呀!害得她还罗里罗嗦噼里啪啦自唱自听的说了那么一大堆。 “咳、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远的禅房处传来两声清亮的清嗓子的声音。 岳添翎慌忙推起荆野冥河,道:“冥儿,大师在催了,时间到了。” 荆野冥河被讨厌的声音惊醒,很是不满意的向禅房的方向瞪了一眼,又转向添翎道:“甭理他,再坐一会儿。” 添翎却已拉着他跳下了那颗大树,给他整理了一下他乱掉的头发衣衫,嗔道:“这位大师,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如果惹恼了他,他不肯留你了,怎么办?” 荆野冥河冷冷哼了一声,道:“那样最好不过,谁会愿意待在这个鬼地方!” 岳添翎又嗔了他一眼,不容拒绝的道:“不待也得待!” “待就待,不过这个东西,得留给我。”话音刚落,岳添翎便发现她方才插于腰间的蓝色短笛被他拿了去。 岳添翎忙伸手去抢,道:“冥儿,这个不能给你。” 荆野冥河哪里会让她抢到,退出了一步远,道:“有什么不能的,不过就是只笛子!留下来给我,让我在想你的时候看看它,有什么不好?”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岳添翎继续向前去抢。 “有什么不可以的!”荆野冥河也不退让,继续向后退着,位置刚好保持在让她刚刚好碰不到的地方。 “这笛,是别人送的。”岳添翎冲口而出。 “是谁?!”荆野冥河停下了后退的脚步,将那笛子握的更紧,眼中涌出异常的冰冷! “一个朋友。”添翎如实回答,同时不忘伸手去抢。 “这么紧张?这个朋友是男人?!”荆野冥河将短笛藏入了身后,冰冷的语调让人听了似乎都会不自觉的打起寒颤! “是男人是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之是别人送的,不可以随便转赠的呀!”岳添翎绕到他身后,看准短笛,伸手便去抢。 荆野冥河灵活的一个转身,飞速的将短笛揣入自己的怀中,一手捉住添翎的手臂,冷冷道:“翎,不管这个笛子是谁送你的,以后它都是我的了,我就当它是你送我的!” “冥儿!”岳添翎瞪了他一眼。 荆野冥河忽然扯开嘴角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半晌,道:“翎,我绝不允许你望着这个东西,想着别的人!” 岳添翎半眯了眼,不解的望着他。 荆野冥河忽然一把拽过岳添翎,将她锁入他的胸怀中,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烫得添翎背部的肌肤一片灼热! “翎,我要你这里同我这里一样,只可以有对方!你是我的唯一,我也要做你的唯一!你那里只可以想我!其他人,不论男女,都不行!” 岳添翎皱紧了眉头!现在的荆野冥河有点可怕,她似乎又体验了一把她刚遇到他时的那种感觉。她一直以为,荆野冥河是在遇到危险时,才会变得不正常,变得冷酷可怕,可这回是怎么回事?什么事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冥儿……” “不必多说!”荆野冥河没等她说完便出口打断,同时松开箍紧她的手臂,转身飞速向禅房方向奔去。 远处传来他的声音,“记住我的话!” “冥儿——”岳添翎唤了他一声。 “下个月,要准时来看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没入了禅房中。 岳添翎无奈的转过身,向寺外走去,想着再次反常起来的荆野冥河,不期然的,心底又掠上了一丝忧愁,怎样才可以让冥儿变成一个普普通通正正常常的十六岁少年呢? 岳添翎一出了寺门,就看见了守在不远处马儿旁的那一袭白衣,想到他的短笛,被冥儿抢走了,脸上现出了些许难色,如何同他说呢?这时,远处的津平珮笙冲他笑了笑,添翎回他浅浅一笑,阴晦的心情开明了少许。以珮笙哥哥的心胸,应该不会太介意的吧。 春日里的阳光果然很温暖。 一三五 一个春夏秋冬又一个春夏秋冬,转眼将近两年的光阴又过去了。 如今岳添翎已经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而津平珮笙也已经二十有四。 这日天朗风清,两人来到了颠城最出名的茶楼忘忧楼饮茶。 清晨的空气湿湿的,凉凉的,太阳刚升起来没有多久,路上的行人还很少,忘忧楼里却已坐了不少喝茶的宾客。 上了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岳添翎和津平珮笙坐了下来,店里的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她们一如前几日一样点了一份竹叶青。 忘忧楼的上茶的速度很快,不大一刻儿,就见一个浅笑吟吟穿着青色罗衫的少女端着淡蓝色玉制托盘踏上了楼来。 将茶壶茶杯放好后,青衫女子略微幅了下身子,便退了下去。 “翎儿,这天下间,恐怕也只有你这家忘忧楼是由女子来奉茶的了。”津平珮笙一边倒着茶一边笑道。 岳添翎一听,瞬时紧张的四处望了望,见附近的几张桌子尚未有人坐,这才松了口气,暗地里扯了扯津平珮笙的袖子,低声道:“珮笙哥哥,你也知道,在商场上我都是用的暮云陵少这个男子身份,我今天穿的是女装,这里人多耳杂,一旦被人听了去,让人家知道这忘忧楼的老板实际上是个女的,我可就有麻烦了。再者说,如若让这里的伙计知道了我是老板,以后再来喝茶恐怕也没那么自在了。” 津平珮笙望望她,淡淡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翎儿,你太紧张了,我说那句话之前有打量过周围情况的。你见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乱子?” 闻言,岳添翎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咧开嘴傻笑两下,随即拿起津平珮笙刚刚为她斟满茶的茶杯,脸转过一边独个饮茶去了。看来她是太紧张,太害怕别人知道暮云陵少是女儿身,居然会慌乱到忘记津平珮笙是一个何等心细的人,如何会在不妥的情况说出不妥的话? 两人正饮着茶,忽地听得楼下一片哄闹。 岳添翎微微一笑,如此状况,看来是说书先生来了。 这忘忧楼之所以会是颠城内最火的茶楼,除了茶好之外,这位侃天侃地侃南侃北的说书先生应该也是功不可没呀。 他说的书,就连连来自二十一世纪,见过多种娱乐方式的添翎来说也是异常的吸引人,添翎常常会听他的故事听得入了神。 “乓!”说书先生上到说书台上,站稳后,敲了一下旁边得木锣。喧闹的人声瞬时消寂了。 说书先生捋了一把白胡子,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们来说一说近两年来风头最劲的两个人物啊!”说完又敲了一下木锣。 众人都在侧耳倾听,岳添翎却觉得有些不妙。 那先生又接着道:“这两年来,若论风头最劲,自然要数极乐岛上的神秘女子组织幻溪陵的芳主、昔日武林神话绯衣羽仙的关门弟子冰极剑的传人、全娘子最新编写的江湖品芳录名列第一的一代女侠飞仙恋雪以及商界中迅速崛起的、短短两年内商号便遍布整个皇朝的普天号 的总当家大掌柜暮云陵少啊!” “咳——咳——”一听到这里,岳添翎一口茶就呛进了嗓子眼。瞬时,一张脸红的同猴子屁股似的,也不知是被呛的,还是听了那些名号太害羞。 津平珮笙摇头浅笑,抬手轻拍她的后背。 好不容易是顺过了气儿,添翎偷偷扯了一下津平珮笙的袖子,低低的道:“珮笙哥哥,我们走吧。” 津平珮笙又是一笑,道:“听听也无妨。” “可是我会不好意思。”添翎着急的道。 “轻松些,这里没人知道你就是飞仙恋雪和暮云陵少呀。” 见津平珮笙没有要走的意思,添翎只好作罢,却再也不敢饮茶了,恐怕一会儿又听到什么让她“震撼”的话,再噎一次。 只听那先生道:“话说这飞仙恋雪,年方十八,那张相是倾人国倾人城,只应天上有,人间怎得寻!一袭白衣,如雾如烟,似梦似幻,轻功俊绝,每一出场,必定惊艳四座,疑是天外飞仙!” 岳添翎眉毛迅速皱在一起。说书先生的话果然不能信啊,这不是信口胡诌吗?十八?生生的给她减了两岁。长相?添翎下意识的遮脸。 “……两年前,江湖开始出现了幻溪陵这个组织,幻溪陵内都是女子,游走四方,拯救苦难姑娘……幻溪陵建在一个取名“极乐”的岛上,位处一片常年有雾遮蔽的海面上……短短两年,这幻溪陵在江湖中的地位已是举足轻重……幻溪陵的姑娘们各个貌美如花且武功高强……传说,两年内,幻溪陵的姑娘们已经铲除掉不下于千人的采花大盗,使得采花恶贼们,吓得不敢再出来横行……本来,采花这种行径,已然在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谁知,近日,却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叫做暗夜飘香,传说此人乃当年风靡一时的暗夜流香的弟弟,武功手段比起其兄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在不久前,他放出了一个坏消息,此消息一出,江湖上下都陷入了恐慌,尤其是关心飞仙恋雪的姑娘们……我们在此静看,飞仙恋雪如何铲除此贼,到时,说书老王再来此续上飞仙恋雪的武林传奇。” 那边说书先生刚刚讲完飞仙恋雪的故事,这边岳添翎一张脸已经不知是什么颜色了,已经数不清这来来回回皱眉有多少次。 “再说这普天号的大掌柜暮云陵少,年方二十……” 听到这,岳添翎扬了扬眉毛,这回这个年龄倒是对的。 “……此人长得极为清秀,为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听闻他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女孩儿见了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恋上他,继神医珮笙之后,又一个桃花旺旺的人……” 听到这,添翎忍不住偷偷看了津平珮笙一眼,果见他脸颊泛红有些不太自在。 “……才子多情,到如今,这暮云陵少已娶了整整九十九位妻妾……普天号生意做的那是一个红火,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还是在盛景皇朝,就一定可以看到它旗下的茶馆、棋社、布坊、药铺、客栈、酒楼、玉器店、瓷器店等等……无疑暮云陵少已然成为商界最受瞩目的人物,很多人都说他已当的起盛景首富这一名号!……我们拭目以待,看这个少年如何再创神话!到时,说书老王再来续上这个神奇少年的故事!” “乓!”又是一声木锣响,楼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阵阵的叫好声。 岳添翎放下银子,拽着津平珮笙飞速的下了楼。 出了忘忧楼,岳添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可算让他讲完了,再说下去,我都有找地洞的冲动了。珮笙哥哥,方才叫你走的时候,我们就该出来了。何必弄到现在,我都感觉要把之前喝进去的茶都要喷出来了。” 津平珮笙含笑看着她,道:“他说的是有些夸张,但是对于幻溪陵还有普天号的情况,还是有八九分是真的的。” “那些虽然还好,可是他不该把我说的那么神,把幻溪陵还有普天号发展的功劳全部加到我头上。” “在外人眼里,其实就是这样的,幻溪陵是因为有飞仙恋雪,普天号是因为有暮云陵少。” 一三六 春极海棠(上) 岳添翎苦了脸,道:“珮笙哥哥,这幻溪陵和普天号为什么会发展的这么快,别人不知道,你也是知道的,我的关系的确是有一些,但绝对没像那先生说的一样有那么大呀,说白了,都是撞的大运!听人们这么传,我惭愧难当,听着实在难受。” 津平珮笙淡笑不语。 岳添翎也没管他的反应,噼里啪啦兀自向下说着,“幻溪陵会发展的这么快,那是因为江湖上这是第一个为保护女子而立的组织,所以引得很多武林望门的闺秀奇人异士前来投靠,她们大多本领高强,见识广博,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阅历丰富,有了这些人相助,幻溪陵想不壮大也难。幻溪陵大多的事情都是她们处理的,只有刚开始时,我这个芳主还做了点事,发展到后来,几乎所有事都要她们包揽了,我不过是个挂名的头头罢了。可是,方才那个说书先生说的好像整个幻溪陵都是我在支撑。再说普天号,这更是运气问题。如果不是遇上当时生意已经遍布半个盛景皇朝的青花号的总掌柜天华夫人,如果不是当时她已经病危;如果她不是个怪人;如果她不是无儿无女无亲戚;如果我没有长得有几分像她年轻时的样子;她怎么会将一生的心血交给我。可是人一走起运来也真是没办法,居然那些因素就这样都凑到了一块,我白白的捡来了半个盛景皇朝的生意,有了这丰厚的底子,再有点新鲜的想法,这生意在两年内扩展到整个皇朝也没什么可值得惊叹的了呀。再说,其实,我还是相当于什么也没做,都是那些老伙计还有幻溪陵的姐妹们在做事。若要论起来,我的功劳还比上珮笙哥哥你这个一等一的军师呢。唉——”岳添翎无奈的大大叹了一口气。 津平珮笙揉揉她的头,笑道:“那说书先生不过是夸张了些,翎儿何故如此介怀?” 岳添翎脸更苦了,道:“一传十,十传百,想必江湖上的人都把我看的那么神,估计就是这样传出来的。我哪有那么神啊,事实上我的确没做什么呀。这样子传下去,我的麻烦会越来越多,到最后焦头烂额的。那个什么全娘子,我从来都没见过她,她是根据什么把我放上那江湖品芳录的榜首的,那排在第二位的锦花阁的季深深就不知道要比我美上多少,仙云姐姐,她那么漂亮,居然都没有入榜?!还有我师父虽然是七十多岁的年纪,但是还是十八岁的样貌啊,她的容颜这世上谁能比拟,这榜首由她来坐才当之无愧呀。我这点姿容,如若可以勉强挤进榜去,也顶多能排个末位,这位全娘子居然就这样把我送上了第一。硬生生送给了我一定顶怎么戴怎么觉得晃荡的‘武林第一美女’的大帽子!江湖上偏偏还有那样一种风气,说是娶了品芳录上的姑娘,门庭都生辉,弄得现在求亲的信鸽都快遮住我幻溪陵的天空。暮云陵少的身份更是麻烦不断,那些人都把我传成神仙了,搞得小女孩都来崇拜我,我放出假消息,说是已经娶了九十九位妻妾,本就是想利用女子善妒这一点打消她们的念头,谁知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当这第一百,第一百零一。哎呀,烦啊,她们怎么想的啊。” 若有若无的低低的笑声传来,岳添翎一转头,发现津平珮笙转过了头去,掩了嘴,显是在笑又不想被她发现。 “珮笙哥哥!”岳添翎不满意的大叫。 津平珮笙转回头来,似是很努力的敛住了笑容,道:“说到底你是怕极了由这而引来的蝴蝶蜜蜂。” 岳添翎撇撇嘴,眯了眯眼睛,坏坏的笑道:“珮笙哥哥,难道你不怕?如若你不怕,也就不用和飞仙恋雪扮这个假情侣了。” 毫不意外的看到津平珮笙俊脸微微一红,添翎又笑,转过头来慢慢的向前踱着步子,好似很委屈的道:“现在江湖中人都认定飞仙恋雪和神医珮笙是一对,倘若哪天我心血来潮想嫁人了,恐怕都没有人要。” “到时,我们可以做真正的情侣。”身后传来了津平珮笙依如往日淡淡的声音,好似在开玩笑又好似很认真还略微带了点试探的意味。 岳添翎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笑了开来,转回头,迎上津平珮笙闪着不明情愫的眸子,也似玩笑又似认真的道:“珮笙哥哥,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那么那么好,这天下间只有仙云姐姐可以配。我配你会被人说是蛤蟆配天鹅。” 唇角一勾,津平珮笑道:“哪有人说自己是蛤蟆的?” 添翎只是向他一笑,随即转回了头去。 看着她转回头去,津平珮笙笑容一下子敛住,几缕担忧浮上了心田。翎儿不一样了,自从半年前她见过若雨后,就不一样了。虽然她极力要像以前一样自然可是还是会有时候流露出些许慌张,以前她望着他的眸子,总是那样清澈那样亮晶晶的,如今却总是会带着几丝看不懂的雾气。自那以后,她就喜欢时不时的要在他面前提起若雨,甚至频频的要他去见若雨。暗自地,拳头握紧!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两年了,两年来朝夕相处,她对他还是一样,只有对哥哥,对知己好友的情感。她还想着宇印沉轩,虽然她总是说自己对男女之情没兴趣了,但是她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哀伤还是让他知道她是在想他。不是没兴趣,只是对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兴趣罢了。三年多了,这么久的时间,她都忘不了他,她真的就那么爱他?!天天望着她,有多少次差点将心里的话吐出,但是却又一次次的忍痛收回打住,他还是不忍看她为他烦乱呀。手悄悄的探于袖中抚摸着藏于内侧的“最美莲”,心中更是有百种滋味漾溢出来。自从同她重逢,他就一直带着“最美莲”,他在期望,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再拿出它亲手放上她的肩,看她春花般的笑,看她为他羞涩为他喜悦为他而感到幸福。翎儿,那一天会有吗?又在哪一年? “在想仙云姐姐?那么出神?”岳添翎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他身边,笑嘻嘻的问道。 津平珮笙慌忙扯出自己伸进袖子里的手,若无其事的笑道:“在想你。”说的明明是实话,可以在人听来却是一件玩笑。 岳添翎向天翻个白眼,唉声叹气的道:“珮笙哥哥也学坏了,懂得心是口非了!” 津平珮笙没再多说什么,淡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无话,两人继续赶路。 回到客栈,岳添翎换上了一身淡灰色的男装,以同样淡灰色的带子绑了头发束在发顶。少女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少年。 她这是受邀去见永跃坊的唐老板及他的女儿。永跃坊是盛景皇朝最大的布坊,同普天号生意来往密切,所以添翎很看重它。即使知道此次相邀,多半是为了给她和他女儿制造见面的机会,她也还是硬着头皮前往。不过好在这唐老板的女儿不是那么粘人,很是温文大方,不像一些女子见了暮云陵少就贴上来。前几次来颠城的时候她见过她几次,也没觉得有多麻烦。 果如她所料,来到唐府还没聊上几句,那唐老板就找借口溜了,剩下她和她女儿两个。还是同前几次一样,唐小姐提出到她房中喝茶看画下棋。本来她一个“男子”进入人家小姐的闺房不好,所以第一次的时候,她一直推拒着,但是人家一直全力相邀,最后她还是去了,这有了第一次,也就不再在乎这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今日,岳添翎很爽快的便点了头。 来到唐小姐的闺房,一如往日,岳添翎坐在靠窗的桌子旁的圆凳上,等着唐小姐端上她亲自倾心沏的龙井。 “少哥哥,请用。”本来被一个女孩子这样叫,添翎还真是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但是这听得多了,也就形成自然免疫了。 添翎一如往常,向她温柔一笑,接过茶盏,示意她坐下,自己轻轻啜饮起来。 这茶方入肚没多久,添翎就觉出了不对! 茶本可润喉,为何她的嗓子竟会发干!而她的身体也在这时候莫名的发热,那是一种她陌生却让她很恐惧的感觉! 一三七 添翎惊恐的瞪大眼,不可置信的望向眼前正闪着无辜大眼望着她的唐小姐! “这茶里,你下了什么?!”添翎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狠厉!真想到外表这样娴静的女孩子未达目的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反应……她该不是给她下了春药吧?! “少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没……呜……”话还没说几个字,那唐小姐已然吓得哭了。 “飞仙恋雪,你别吓唬小姑娘了。药是我下的,极负盛名的春极海棠!我想,你行走江湖已有两年,一定听说过这宝贝吧。” 岳添翎大惊,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这房中还有的三个人的存在!这人练的是什么诡异的功夫,还是功夫太过高深?缘何以她的修为,竟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 见唐小姐仍旧一脸委屈,添翎知道,那人是以奇特的功夫在同她通话,这唐小姐全然不知。 遂也用上花样多婆婆传授的“巧传妙音”回他道:“阁下是谁?为何知道我是飞仙恋雪?与我有何冤仇,竟要如此毒害于我?”添翎一边说着,一边暗自用功压着药力。 “哈……哈……”放肆的笑声在添翎耳边回荡,添翎加强了警惕,集中心神,想要自他的声音中辩出他的方位。 “飞仙恋雪,我是谁?有何冤仇?哈……哈……方才在茶楼里听书没听到说书先生说的那个坏消息?你创立个幻溪陵处处与我辈为敌,使得我们如过街老鼠,你说我们可有冤仇?!” 岳添翎又是一惊!这人竟是那位说书先生口中的暗夜流香的弟弟暗夜飘香!怎么,别的东西能遗传,这方面的嗜好也能遗传,暗夜飘香?好笑,居然连绰号都和他哥起的只差一个字。方才那说书先生说起,这暗夜飘香放出话来,说是一定会毁掉飞仙恋雪为他们采花界一血闷气,她还没放在心上,真没料到他竟会来的如此之快,而且居然在她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就这样得手了!春极海棠,媚药中的极品,王中的王!它的厉害,她又怎会没听过。它不同于一般春药的地方,就是它同时也是一剂毒药!其他春药如若抗之,也许还有活命的可能,可这春极海棠,一旦中了,若要死命力称,就只有呜呼哀哉!且听说,中药的过程,极其痛苦,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日,她中了这玩意,如若拿不到解药,她的命可就真的要玩玩了。 镇定了下心神,添翎向唐小姐笑笑,道:“对不起,唐姑娘,我方才有些失态,我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一句话说完,添翎也不等唐小姐说些什么,飞速的奔离了她的房间,不能待在那里,她还不知道这药一旦压不住了,过一刻儿会有什么反应,也许会吓到唐小姐。那暗夜飘香给她下这药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她如若留在那里,暗夜飘香也不会走,他才不会顾及有没有别人在,如若他要在唐小姐面前对她行凶,纵使她武功再高,在她中了药又要护着唐小姐的情况下恐怕也很难与他抗衡。该死的,她居然完全听不出他藏在哪里,他是要等她药效发到一定程度对他构不成威胁的时候再出来?!果然老奸巨猾!看来她就是在现在意识还清明的情况下揪出他来,也拿不到解药的吧,他一定不会把解药带在身上! 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岳添翎的脚步开变得虚虚浮浮,但是她仍旧极力撑着,绝不能让那暗夜飘香看出来! “翎儿!”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 刚踏出唐小姐那院子几步,添翎对面便传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添翎有些不敢相信。 “翎儿!”那人已赶过来,声音近在耳边。 添翎欣喜的抬起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果然是他! 本章已完 回复读者留言 见右侧 以后看见什么问题想回答的都会放在右侧回答,特别的放在文下方。 看到那袭似雪的白衣,看到那张温暖如春的容颜,闻到他身上特有的草药混着墨香的味道,岳添翎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身体瞬时软了下来,一歪便倒在了他怀里。 生意上的事,他向来都是暗中帮忙的,从不会随她去见什么人,他本该等在客栈的,她也没期望这个时候他会出现的,但是他还是出现了,她危难的时候,他总会出现的…… 岳添翎白净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得似是要裂开,呼吸不稳,身子滚烫,津平珮笙乃名声响当当的玉面神医,又怎会猜不到情况。抓起她的手腕,津平珮笙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似乎连找到她的脉也难。天,千万不要像他猜的那样,但愿他想错了,但愿他想错了…… 这时,怀中的添翎说话了,很低很弱的声音,“珮笙哥哥,不用看了,我中了春极海棠,快带我走。” 春极海棠?! 这四个字无疑如晴天一道响雷在津平珮笙脑子里轰轰炸开! 他只是以为她中了媚药,却不曾想她竟然中了那媚药中的王者春极海棠!翎儿……翎儿……她怎么会中了这种东西? “是暗夜飘香?”津平珮笙焦急的问道。他本来是在客栈里等着翎儿,却怎么坐也坐不住,心里就是莫名的不安,想起忘忧楼内那先生提到的暗夜飘香要对付飞仙恋雪的事,就更坐不下去了,尽管添翎武功高强,他也还是放心不下,最终还是奔出了客栈,赶来了唐府,怎料还是晚了…… 添翎似是忍着极大痛苦,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人呢?怎么不抢解药?”那可是春极海棠啊,没有解药如何能行! 添翎摇摇头,道:“不知道他藏在哪,况且他应该也不会把解药放在身上。珮笙哥哥,别说这些了,快些带我离开,我快撑不住了。” 津平珮笙眸中的焦急更甚,道:“得先找到他确认他身上有没有解药啊。” 添翎仍是摇头,道:“珮笙哥哥,你太着急了。你怎么不想想,你都来了这一会儿了,他看见你一定早跑了。” 津平珮笙捏紧了拳! 不能慌……不能慌……津平珮笙,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慌! “快带我走……”添翎的气息已经很不正常了。 津平珮笙一咬牙,拦腰抱起她,也顾不得会不会吓倒别人,施展开轻功飞速的掠出了唐府,又飞速的掠出了颠城! 翎儿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可以回客栈。 大概在城外十里的地方,津平珮笙停了下来。那里有一处荒废已久的房屋。那是他和添翎来颠城的路上,无意中发现的。 进了废屋,津平珮笙将添翎安置到了床上。 添翎紧闭着眼睛,紧咬着嘴唇,那唇已失去之前的红润,干得掀起了一些白色的薄皮,有点点血珠自里面渗了出来。 “翎儿,是不是很痛苦?”淡定如他,遇到这种状况也是慌乱不知所措。 添翎眉头皱得紧紧的,仍旧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津平珮笙探上她的额头,那惊人的温度差点将他的手掌点燃! “珮笙哥哥……”这时,床上的人儿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翎儿……我去弄些凉水来。”津平珮笙奔出了房,到院子里取了一盆凉水。春极海棠,媚药之最,凉水的作用恐怕也是微乎其微,根本减轻不了翎儿的痛苦。传说中说它抗之必亡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那么翎儿岂不是…… 一三八 扯下一块衣摆浸了凉水,津平珮笙拿去给添翎擦脸。 “珮笙哥哥……你是妙手神医慕容师伯的高徒……有没有法子解这春极海棠啊……”她真的快要震不住这药性了,她清楚感觉到意识、身体都在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珮笙哥哥这许久都没有做什么措施,难道这春极海棠竟然真的厉害到连珮笙哥哥也没有法子? 津平珮笙叹了口气,道:“如若给我一粒春极海棠,我或许还可以猜出它的成分,再根据成分配置解救的方子。可惜没有这粒春极海棠,之前因为对此类药物不屑,也从未找来研究过,如今毫无抓手,我根本无能为力。” 闻言,岳添翎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不停的咽着口水,身体也愈来愈热,血液飞速的在体内运转着,灼烫的温度似是要将心脏烤裂!井水浸湿的布非但降不了她的温,反而被她的温度烧热! “珮笙……哥哥……你走……快走……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添翎用仅存的力气、微弱的意识推着津平珮笙。 “翎儿……我怎么能走?”津平珮笙嘶哑着声音,拳头一再收紧,他真是枉称一回神医,如今连翎儿都救不了! “快走……”岳添翎痛苦的小声嘶喊。天啊,她不会变成一只禽兽吧? 津平珮笙看她痛苦的样子,一颗心狠狠地抽在了一起,拳头收得更紧!看来只有一个法子了! 慌乱痛苦的眼神蓦然变得坚定! 津平珮笙拉起添翎,带她一起坐到了床上! 他一手抵住了他的后腰,就在他另一手要抵上他小腹时,唇上一阵冰凉的触感,让他霎时如木雕一般定在了那里! 手定住了,身体也定住了,意识也似乎被抽离走了! 她在吻他! 她的唇上渗着血,血顺着他们唇齿的缝隙流进了他的嘴里,而他却感觉不到那股腥味。 他什么也没做,此刻,他也什么也作不了,他的大脑如同被冰封住了,空空的白,只有空空的白。 他深爱了几年的人儿在吻他,尽管她没有意识,尽管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这吻是真的,这感觉是真真切切的。 一双似玉光滑的手臂绕到了他的脖子上,柔软滚烫的身体也几乎完全贴合到他的胸膛上,她似乎已无法满足那仅限于摩擦的吻,虽很笨拙,但是津平珮笙感觉得到她在翘他的牙齿。 僵硬的身躯开始颤抖,他本该推开她的,他可以推开她的,可他却舍不得…… 她的吻虽然笨拙,对于他却仍似甘露,他无法抵抗的为之沉沦,为之迷醉,为之失去自己…… 下一刻,她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不知是两人没有坐稳,还是她推了他,总之他们双双倒在了床上,而她恰好伏在他的胸膛上! 他双手环上她如同细柳的腰肢,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也吻了她,吻了这个梦中的姑娘。 那一刻,一滴泪如同流星一般绚烂的自他的眼角滑落。 到底,他还是个凡人啊。 虽然她总说他像神仙一样美好,但是终究,他还是一个凡人啊。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有情有欲的男人,一个也希望可以拥抱亲吻心爱女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俗世中的男人! 他没办法抗拒她,他贪恋这种感觉。 他也会自私,自私的想让这一刻天荒地老,自私的、傻气的、一厢情愿的、自欺的想把这当作她也爱他的表达。 他吻她,忘情的吻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而她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两具身体持续加温,他们的口中不断的涌进咸咸的液体,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他的泪抑或是他们共同的泪。 “我那么相信你……那么相信你!” 添翎呓语似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津平珮笙如遭雷击,片刻清醒了不少,拾回了一些意识。 “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那样的爱着你……轩……” 如果说刚才那句话是一记闷雷,那么这句话无疑是一道劈天破地的响雷! 津平珮笙颤抖着推开她,岳添翎一双眼空洞洞的,空蒙迷离,那眼中根本看不到他,那样的眼神清楚的告诉她此刻她是没有心智的。可是通常也就是在这种时候,人们最容易释放出内心最最底层最最真实的情感,因为此刻他们不懂得控制不懂得埋藏不懂得压抑! 她是还爱着宇印沉轩的呀!她把你当成了他呀! 这一刻,他散去的意识全部复苏了。 津平珮笙,你在做什么啊?!津平珮笙狠狠地诅咒了一声自己,一把推开添翎,坐直了身躯! 他差点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他差点就万劫不复,他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方才继续下去,他以后要怎样面对她,怎样还再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两年多来的隐忍,差点就因为他一时的把持不住,而功亏一篑!不是早就想过,如果她还不爱他,就要一直静静守着她?不是早就决定了,只要看着她开心就好?他怎么可以失去自己,他怎么可以对她产生那种念头?! 由于津平珮笙太过慌乱,没注意自己的力道,添翎被她一推,脑子撞在了床柱上。 “砰!”的一声闷响,添翎一双眸子“刷”地亮了起来,重拾了光彩,纳闷的揉了揉头后,看着本应该在床下、此刻却正在她面前以万分复杂的眼神望着她的津平珮笙,奇怪的道:“珮笙哥哥,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撞,添翎竟然恢复了意识。 一三九 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是春极海棠的药力呀,果然她是全无意识的,果然对于方才的行为,她一无所知。 津平珮笙很想苦笑,却还是忍住了,一如往日,浅笑淡然,故作轻松的道:“没事,只是我想到了一个救翎儿的法子。” 一个“救”字立即又点燃了添翎体内那只是暂时冬眠了的反应,全身的血液再次燃烧起来,如同火焰一般炙热!添翎又开始艰难的咽口水,大口大口的喘气,此刻似乎连空气也变得清凉,多吸几口也可以减轻她的不适。 津平珮笙一把拉过她,一手抵在了她的后腰,一手抵上了她的小腹,看到她因吃惊而撑大的双眸,感觉到她身子的紧绷,他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示意要她相信他! 春极海棠,媚药之颠,抗之必亡,如若是真,翎儿就必定会死,他又怎么能看着她死。 望着她红红的小脸,津平珮笙忽然绽出一抹似欣慰似告别又似满足还似……总之是夹着万般情感的笑容。翎儿,这是唯一救你的法子了!他在心里默念。念完,便运上了内力。 这内力一运起来,添翎便完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的热流让她明白津平珮笙在做着什么事! 她惊恐的瞪大眼,她转回头看身后的他,她拼命的向他摇头,她急得眼泪哗啦啦的向下流。 而他,只是望着他笑,足以融化冰川足以摧毁雪山的笑。 倾国倾城。 当添翎恢复了气力时候,津平珮笙已经软软的倒向了一边,他的额头涔涔冒着汗珠,唇上下的颤抖,不停的张张合合,如同她先前一样艰难的吞着口水。 “珮笙哥哥!”岳添翎一声悲呼! “你怎么这么傻呀!这个是春极海棠呀,会死人的,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岳添翎泪如雨下。他居然运功将她体内的春极海棠吸走了,虽说不知道他是怎么吸走的,但根据自己的感觉以及他现在的反应,这一点可以很确定。 津平珮笙仍旧看着她笑。 “不要再笑了,”岳添翎继续哭,“珮笙哥哥,你这样很讨厌,真的很讨厌……为什么你总要做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你为了我死了,还要我怎么活下去!珮笙哥哥,你是天下无悲城的少城主啊,你有责任啊,你有爹娘,还有个妹妹,你有那么多亲人,如果你死了,他们会多么伤心!你善良,你博爱,可是怎么不考虑他们呢,为了救一个我,不值……不值……我死了有什么打紧,除了冥儿,我没有亲人,我就是一个孤魂呀,我死总好过你死呀……”说到后来,岳添翎已经泣不成声,伏在床上,埋头痛苦。 津平珮笙抬起手,轻抚她的头。 岳添翎仍旧哭。 “我……没事……”津平珮笙撑着说了这几个字。 岳添翎猛地抬起头来,扶起津平珮笙一掌贴向他的后腰,另一掌就要贴向他的小腹。 津平珮笙一把抓住她,道:“翎儿,你吸不回去的,我会吸,是因为我是妙手神医的徒弟。没用的。” 颓然的放下手臂,岳添翎哭得更凶,道:“珮笙哥哥……你何苦要救我?你死了,你为了我死了,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安心的。我——” 舌头僵住,岳添翎着急的看向津平珮笙,目光中满是祈求。 他点了她的穴,还点了好几处!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点她的穴。 津平珮笙痛苦的看了她一眼。春极海棠的药力越来越强了,他的意志就快要支撑不住。他不能再让她留在房里,一旦失去理智,他保证不了自己不会伤害她。 津平珮笙坐起身,运功压着药力,给自己攒了点力气,随后抱起添翎将来到了房外,把她依着一棵树放好,他向她笑了,那笑容很轻很轻很柔很柔,他的手颤抖着伸向她白净的面颊,却最终还是在距离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只是温柔的抚上了她的发顶,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我没事的。相信我,我没事的。”这声音也很轻很轻很柔很柔。 岳添翎仍旧望着他,使劲儿的望着,满是泪光的眼闪着浓重的焦急。 津平珮笙最后用力望了她一眼,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房内,划上了铁门的门闩。春极海棠,果然与众不同,可以让人体热如火,口干似裂,同时又脚软无力。他很想离开这间废屋,找个没人的地方,找个翎儿穴解了也找不到的地方静等生死,都无能无力。但愿这铁门可以挡的住她。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添翎忽然觉得他的周身都在散发着光芒,他的身体虚无的有些透明,仿佛轻轻触砰便会消失。 岳添翎疯狂的运行着芳阴经录,疯狂的冲刷着穴道! 他如此待她,她怎么可以看着他死! 她不要他死……不要他死! 既然是媚药,那么那个法子就一定可以救他,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可以救他! 她一定会救他的,一定! 虽说津平珮笙身中奇药,点的穴道只有往日的两成功力,冲开却还是花了岳添翎整整半个时辰。 穴道一冲开,添翎就奔到了房门前,她知道津平珮笙定然已是再内侧插了门,所以她直接运上内力去推,怎奈那门终归是铁的,推了几次,纹丝未动! 添翎急得只有跺脚。 抬头一望,看到有些破旧的瓦顶,添翎放松的吐了一口气。 跳上房顶,添翎双掌其出,使出了足足十成的功力,顿时瓦片迸裂,碎片齐飞。添翎眼前瞬时现出一个足以跳入一人的窟窿来。 一个纵身,顺着窟窿,添翎就跳了下去。 一四零 来到屋内,岳添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果然是春极海棠呀,盛名在外,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居然……居然……怎么可以把珮笙哥哥变成了这个样子……看来……看来之前那春极海棠在她体内的时候,药力还根本没有发出几成。最大的痛苦,还是让珮笙哥哥承受了。眼泪再次飙出,她颤抖着,僵直的腿机械的一步一步向他迈去。 此刻的津平珮笙浑身上下都红的如同煮熟的螃蟹,骇人至极! 他躺在床上,身子不停的颤抖,头发披散着,凌乱的落于床上还有他的肩上,衣衫半敞,胸膛裸露在外,依稀可以看见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珮笙哥哥,他受了怎样的折磨啊。 走到床前,岳添翎忍不住一下子扑了过去,头轻轻枕到了他伤痕累累的胸膛上,哽咽的道:“珮笙哥哥,我要救你。” “翎儿……快走……”身下传来一个轻若烟尘沙哑似年迈老者的声音。 岳添翎抬起头,看向津平珮笙,眼中有不容回绝的执拗,“珮笙哥哥,让我救你。” “走!”津平珮笙似是聚集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将添翎推到了地上。 添翎一跃而起,再次冲回床边,抓起津平珮笙一只手,似是很轻松很轻松的笑道:“珮笙哥哥,没关系的,我是自愿的,我是自愿的。” 津平珮笙身子抖的更加厉害,望着添翎的眼神,那样奇怪那样复杂似是怎样说也说不清。 他全身肌肉紧缩,显是正在压抑体内的某种冲动! “啊——”突然,一股力道将添翎拽上了床! 尽管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一刻,她还是害怕了,怕的要死,心脏都跳到了喉咙! 沉重的吻劈时便砸了下来! 添翎闭起眼承受着! 他炙热的体温似乎可以将她融化,他的吻带着火焰点燃了她面颊、脖颈的每一寸方! 泪如泉水一样向外涌着,迅速蔓延到了整个面颊! 她不想哭的,不想哭的,但是她还是哭了,她悲哀的发现,此刻她的脑中竟然又浮现了那华衣男子的身影。 为什么会想他,为什么! 咸咸的液体涌进他的喉咙!原本闭起来的眼,瞬时睁开了,看着身下满面泪痕不停颤抖的人儿,津平珮笙片刻间清醒了! 他一把拉起岳添翎,很不温柔的将她扔了下去,极力使声音听起来很有力度,“快出去,翎儿,别让我后悔一辈子!” 顾不上疼痛,岳添翎快速的自地上爬起,她慢慢的走过去,自他背后抱住了他,道:“珮笙哥哥,我不要你死。” 她这一触碰,无疑就是点燃了爆竹的引火线! 体内的热量顷刻间爆发出来! 津平珮笙闷吼一声,再次将她掀倒在床上! 他血一样红的双眼,闪着明亮的火焰,炙热的火花,灼灼的望着她。 添翎闭起眼,等待着。 半晌沉寂。 添翎奇怪的睁开眼,只见津平珮笙身子僵在那里,脸更盛先前的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却仍旧凝在她身上。 她知道他是在用仅存的一丁点意念来抗衡自己的身体。 他不忍伤她。 一咬牙,添翎双臂绕上津平珮笙的背,闭上眼凑上前去,吻上了他的唇。如若再这样挺下去,他的身体是断然挺不住的。 这无疑是让干柴遇到了烈火。 津平珮笙仅存的意识瞬间被卷的无影无踪,体内的火焰轰然窜将出来! 他疯狂的吻她,如狂风,似暴雨。同时手也解去了她的外衫。 岳添翎看着双目赤红已然谁也不认识了的津平珮笙,心里荡过一波又一波的疼。 他是那样一个温柔如春风的人,他是那样一个高尚圣洁的人,如今却因为吸走了她的春极海棠,变得如此狼狈…… 蓦然地,唇上一轻,添翎一惊。 津平珮笙慢慢地抬起了头,眼中浓重的血丝退去了少许,“翎儿……走……快……”沙哑的嗓音艰难的自他喉咙里蹦出。 添翎摇摇头。 “快!” 津平珮笙抬手便又要推她! 添翎干脆坐起身,扑进了他怀里,哭着道:“珮笙哥哥,求你,求你,别再压抑自己了。” “翎……” “要了我吧……珮笙哥哥……要了我吧……”没等他说完,岳添翎便将话抢了过来。虽然这话很难为情,她还是说出来了。他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拖了。 “不!不能……翎……儿……不要让我后悔……走……” 岳添翎泪飙的更凶,死抱着他不放。 “如若伤害了你……我宁可死……”那声音夹着千万吨的痛苦! 岳添翎身子一震,自他怀中抬起头来,手捧起他的脸,颤声道:“如果珮笙哥哥为我死了,我绝对不会独活。珮笙哥哥,如若你就这样坚持,如若你真的死了,我不会让你孤单的走的,我会跟着你的,我会跟着你的……” 津平珮笙眼中闪过一抹恐惧的光。 岳添翎向他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又道:“珮笙哥哥,如若你死了,就是两条人命,我绝对不会比你多活半刻儿。” “可是我不能……”他的眼神变得那样脆弱,声音也弱的似虫儿低吟。 岳添翎皱了皱眉,又道:“不要因此内疚,不要害怕伤害我。我是自愿的,没什么比珮笙哥哥的命重要。珮笙哥哥,不要再犹豫,不要再折磨自己。” “……” “珮笙哥哥,不要再抗拒了,有什么重得过命?” “……” “珮笙哥……” 岳添翎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此刻的津平珮笙竟已是满面的泪水! 她的心狠狠绞在了一起! 她伸手一把拉倒他,将他的头拉到自己面前一寸的地方! 她看着他近在毫厘的俊美面颊,也哭了,然后,又忽然笑了,道:“珮笙哥哥,你真的要我主动吗?” 津平珮笙流着泪望着她,身体紧绷,仍旧固执的抵着药力。 “好难为情啊!”她大叹,然后试探着伸手去解他已然差不多完全散掉的衣衫。 津平珮笙虚弱的推拒着她,摇着头。 一四一 岳添翎固执的拂开他阻止她的手,又哭又笑,似是赌气的道:“别拦我,以为我是帮你呢,我是帮我自己。你为我死了,叫我活不下去,我还不愿意呢。” 津平珮笙,本来就是在极力支撑,她的手一碰到他的胸膛,立时便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 大臂一捞,添翎已被他裹入胸膛,他的衣衫也在这时滚落。 他的吻再次落到她的脸上,脖颈,肩膀。 他所到之处都留下了他唇上的火热温度,还有他眼里不停滑出来的冰冷的泪! 添翎也哭着,忘情的哭着。 他们互吻着,忘情的吻着。 他们双双倒在床上,此时添翎上身的衣衫已只剩下一个肚兜。 就在津平珮笙手要触到那肚兜丝绳的时候,忽地,他停了下来。 满是血丝的眼眨了眨,他望着添翎,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 方才他居然又失去了意识! “翎儿……快走。” 他压抑着体内的热流,脆弱的赶着添翎。 添翎缓缓睁开眼,看见津平珮笙已经退出了一步远,额上已经逼出了根根青筋,她知道他又在克制自己! 方才,他沾满泪水的吻几乎让她心碎,他为她如此隐忍让她难过的要窒息。她是心甘情愿要救他的,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她又凑上前去一步,将他的头揽到怀里,轻轻的道:“珮笙哥哥,不要有那么多顾及。过了今晚,我们就都忘记这件事,以后也不要再提,我们仍是无话不谈感情更盛兄妹的知己好友。我依然敬重你,你也依然会疼爱我。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们可以同以前一样的。” 说到这里,添翎的眼泪又霹雳帕拉的向下掉,她轻轻的去吻津平珮笙的脸,道:“珮笙哥哥不可以死。” 津平珮笙如同触电,又向后闪了一步,泪水泛滥喷出,“翎儿……不可以……” 岳添翎又向前跟了一步,干脆抱住他,哭道:“珮笙哥哥,就让我救你,让我救你。珮笙哥哥,你吸走了我的药,已然为我保留了最宝贵的东西,你为我做的够了,够了。如果不是你,也许我现在已经抵不住药力,也许我已经丑态毕露,如同饿狼扑羊一样正在不顾一切的强迫你,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保留了这点自尊。没关系的……珮笙哥哥,没关系的。珮笙哥哥,不要再压抑自己了。再压抑下去,我就真的要永远再也看不到珮笙哥哥了。”岳添翎哭得更大声。 津平珮笙身子已然极力紧绷,固执的说着“不。” 岳添翎抬起头,看着依然红如煮熟螃蟹的津平珮笙,目光忽然变得镇定,抬起一手,就去扯自己肚兜上的肩带。 津平珮笙睁圆了眸子,伸手就去阻止,岳添翎顺势拉扑倒了他,她趴在他身上,似乎很惨的笑道:“珮笙哥哥,你好狠心,一定要我来作。为了救你,我会不惜一切的……要我放弃女性所有的矜持,我也要救你。珮笙哥哥……”说完,她就含着泪吻上了他的胸膛! 春极海棠的药效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撩拨,几乎是添翎的唇刚碰到津平珮笙,房中就响起一声如同野兽哀鸣的嘶吼! 下一刻,他就已将她翻倒! 他炙热的唇很快落到她冰凉的脸颊,添翎欣喜的落泪。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死。 这一次,千万千万不要再停止了…… 废屋外的风吹得很猛,在屋内也可以很清楚的听到树叶沙沙的响! 野猫的叫声在风中显得格外凄厉! 不知是不是风卷来了什么物事,砸到了铁门,“当!”的一声巨响震得添翎激灵灵一个寒颤! 这一震,津平珮笙双眸瞬时恢复了亮光。他猛地坐起身躯,同时伸手将添翎挥到了床下! 添翎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津平珮笙自靴子内掏出一把匕首!握紧了便向自己的身体刺去,没带半分迟疑! 她慌张的大叫,“不要啊——” 然,这叫声已然晚了,话音刚落,她就见泉水似的血珠自他的肩头喷涌出来,瞬时染红了一大片床单! 他……他居然亲手硬生生的将匕首送入自己的肩膀然后又硬生生的拔了出来! 他的手再次扬了起来,岳添翎一步冲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夺过匕首,哭道:“珮笙哥哥……你在干什么呀,难道还要再刺下去吗?” “这样……我可以清醒些……”他笑着,一如往日的温柔,但是这次眼角多了晶莹的泪水。 “就算不想伤害我,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呀!”添翎几乎是嚎啕大哭。 “……” “珮……”添翎抬起头,话刚说一个字就瞪着眼直直向后翻倒过去! 她闪着泪花的眼,不敢相信的、满是焦急的看着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偷袭她,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打晕她。 岳添翎倒在冰冷的地上时,发现津平珮笙身子晃了晃也栽倒在了床上,失血过多了吗? 珮笙哥哥……珮笙哥哥……可惜此时她已无力叫他了。 几乎同时,两人陷入了黑暗。 一四二 岳添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床上的津平珮笙一动不动,身体已经卸去了之前那耀眼的红色,脸色苍白得如同薄纸。 添翎挣扎着爬起来,慢慢的向他靠去。 一步……两步…… 他那么安静。 他怎么那么安静。 春极海棠的药性应该已经过去,难道珮笙哥哥……就这样离开了…… 想到这,岳添翎浑身冰凉。 心脏狠狠抽在一起,他还是为她死了吗?他还是为她死了吗? 深一脚,浅一脚的,不过几步的距离,添翎却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挨到了床边,添翎颤抖着伸出冰凉的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几乎是手指刚一感受到微弱的暖意,她的泪就飞了出来,她激动的捂住了嘴巴,他……他还活着! 大大的吸了几口气,岳添翎强行定住了激动的心神。 轻柔的扶起津平珮笙的身子,自己坐到了他身后,运起芳阴经录为他输入真气。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身前的人儿微微动了身子。 添翎欣喜的大叫:“珮笙哥哥!” 津平珮笙身子一软,向后一倾,头靠在了添翎的肩上。 他缓缓睁开眼,温柔的笑着,虚弱的看着她。 添翎喜极而泣,越哭越凶。 津平珮笙抬起手,要为他抹去眼泪。 添翎不忍他担心,不想让他用力,飞速的抬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 津平珮笙会意的淡淡一笑,道:“我说过……我会没事的。” 添翎一把抱住他,手臂勒的紧紧的,似哭似笑的道:“太好了……太好了!珮笙哥哥还活着!” “害你担心了。”虚弱似无的声音。 “说的什么话呀,我……珮笙哥哥!”添翎一声惊呼,他又闭上了眼睛! 本章已完 有惊无险 “说的什么话呀,我……珮笙哥哥!”添翎一声惊呼,他又闭上了眼睛! 手颤抖着,再次探向他的鼻息。热气还在,添翎大大吐了一口气。原来是又晕了过去。 添翎放倒津平珮笙,给他盖上被子,自己拣了衣衫穿好,出了废屋,拿出一个类似爆竹的东西,点燃了,扔了出去,空中瞬时绽放出一朵巨大的兰花。 这是幻溪陵姐妹互相联系的紧急信号,一般的情况轻易不会用的。 添翎之所以会用它,是要引一位叫做两两的姑娘前来。 江湖中有个说法,盛景江湖,旷世神医,玉面珮笙,芙蓉两两。 能与神医珮笙齐名,可见这位两两姑娘的医术有多么高明。 两两姑娘是于一年前加入幻溪陵的,之后就一直都在为幻溪陵四处游走,正巧,前两日她也来了颠城,添翎这才释放信号,希望能引她前来。 珮笙哥哥如今半死不活,想必是没有什么精力能给自己开方子补身体,所以必须请两两姑娘来处理。 很幸运的,两两姑娘很快便收到了添翎的信号匆匆赶来了。 两两姑娘这一来,带来了一个让添翎既熄又悔的消息。她以前竟然研究过春极海棠,而且还研制出了解药!悔是悔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想到召她前来,那么她和津平珮笙也就不必平白的受了那些苦痛,喜是喜在她了解春极海棠,要解决津平珮笙的状况也就相对容易相对的有把握了一些。 总算,有惊无险。 津平珮笙这命是捡回来了。 两两姑娘看了津平珮笙的状况,返回颠城买了一些药材回来,又交代了一下就匆匆离去了。 一四三 服了两两姑娘留下来的药丸,两个时辰后,津平珮笙便醒了过来。 岳添翎激动的直掉眼泪。 “我没事。”津平珮笙抚着她的头安慰她。 岳添翎却哭的更凶,道:“没事!没事!珮笙哥哥,你知不知道你都在鬼门关前溜达了几圈了?两两姑娘说你这身子,如若她不来,顶多也就再熬个把个时辰的。你差点就死了呀!” “可是现在,我不是没事?翎儿,别哭了。”津平珮笙边说边努力的抬手要为添翎擦泪。 添翎一手按住他,一手擦了擦泪,道:“珮笙哥哥,你别动。你的身子现在还很虚,动不得。我不哭了便是。” 津平珮笙望着她,唇角一扯,温柔的笑笑。 “我去给你取药。”说完,添翎站起身,跑到破旧的厨房中去取了炉子上热着的药。 添翎端了药碗回来,津平珮笙便要坐起身。 添翎忙按住他,道:“叫你不要动。” 津平珮笙皱了皱眉,道:“可是我要坐起来,才能喝药。” 岳添翎无奈的大叹了一口气,道:“珮笙哥哥,好歹你也是个少城主,应该也是经常被人伺候的吧。不是有我在,怎么会让你自己喝?来——”说完,添翎便坐到了床上,把津平珮笙扶了起来,让他的头倚在自己肩上,然后舀了一勺药,吹了吹绕过他送到了他嘴边。 “这样有点不习惯。”津平珮笙微微红了脸,但还是乖乖的将药喝了。 岳添翎一边喂着他药,一边笑道:“我以前生病的时候,你不都是这样喂我的,我都没有不习惯。” 津平珮笙的脸越来越红。 岳添翎忍不住打趣道:“没想到珮笙哥哥这么容易害羞。你就把我当作你的丫头好啦。丫头伺候少爷天经地义。” “少爷,喝药。”添翎又递过去了一勺。 药喝完,将津平珮笙轻轻放倒,看着他闭上眼睡下了,岳添翎便坐到床旁的凳子上看着他发起呆来。 “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珮笙睁开了眼睛。 岳添翎微微一笑,感叹道:“我想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 珮笙柔和的眸子中现出几抹困惑。 “要不然我怎么会遇到珮笙哥哥这么好的人?珮笙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好?你的恩情,我真是几辈子也还不完的了。”岳添翎趴到了他的手臂上,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 津平珮笙努力翻过身子,以另一只手臂轻拍她的背脊。 “不用管我,我就是眼泪多,过一会儿就好了。”岳添翎夹着哭音咕哝着说。 “翎儿……我做的那些不算什么,你不要太放在心里了。” 一听这话,岳添翎刷地抬起头,抹了两把泪,道:“珮笙哥哥,你总是这样!不算什么?不算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在为别人想?” 津平珮笙眨了眨眸子,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添翎叹了一口气,坐起身,再次将他扶了起来,看到津平珮笙迷惑的神情,她莞尔一笑,道:“珮笙哥哥的头发乱掉了,我帮你梳梳。” 津平珮笙身子微微抖动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注意到他的异样,添翎笑道:“珮笙哥哥,这几天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丫头好啦。”话音一落,敛起笑容,添翎眉间浮上几丝痛惜。他从来都是那么干净,干净得不染纤尘,如今却因为她弄得披头散发衣衫破败。 因为经常换作男装,添翎对于男人的发式也算拿手,很快珮笙散掉的头发就被她规矩的束在一起。之后,添翎又取来了一套男装,上床就要扒津平珮笙的那满是血污的衣服,说是要帮他换掉。 津平珮笙脸上几乎立时浮出两朵红云。 如若让她给他更换衣衫,相当于差不多看光了他的身子,过程中也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碰触…… “我可以自己来的。”片刻沉寂之后,低低却仍然好听的嗓音轻轻飘出。 “你身子虚,一点力都不可以用!况且,你的肩上是伤,动作幅度大会扯到伤口的。” “我……” “哎呀,珮笙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婆妈啦,呵呵,把我当成你的丫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啦。”说完就已经扯下了他身上本就不再完好的衣衫。 一切妥当之后,岳添翎满意的吐了口气,坐回到床边的凳子上,笑道:“好啦,我的仙人哥哥又回来了。” 津平珮笙的脸却更红。 一四四 “珮笙哥哥,我唱歌给你听吧,你整日这么躺着,一定很闷。”添翎笑着提议。 津平珮笙红着脸笑着点点头。 添翎高兴的站起身,走到桌旁,拨了一下琴弦,又道:“琴艺不好,可不能笑话我。” “怎么会有一张琴?”津平珮笙笑看着添翎问道。 “两两姑娘去城里给你抓药的时候,我托她买的,你的衣衫也是那个时候要她去客栈里取来的。” 津平珮笙淡淡笑笑,缓缓闭上了眼睛。翎儿就是这样,有时候粗心大意马马虎虎,又时候却又很细心很体贴。 *** *** 十五日后废屋外的小院中,两道白色的影子在空中交缠,清脆的兵器相撞的声音不时传来,却是岳添翎同津平珮笙在切磋武艺。 打了几十个回合之后,岳添翎开心的收剑,笑道:“珮笙哥哥,你的伤果然已经全好了。” 津平珮笙也收了剑,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回天下无悲城哦?”添翎闷闷的问,虽然方才同他过了几招,知道他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嗯。半年没有回去了,娘已经来信催了几次……而且方才这封信中还提到她老人家已然想我想得病了。”津平珮笙神情也是暗暗。 闻言,岳添翎顿现急色,道:“珮笙哥哥,那么快些上路吧。半年看不到儿子,做娘亲的是很辛苦的,难怪都得了病。” 看了看添翎,津平珮笙眼中忽然涌出几抹担忧,道:“翎儿,我走后,你要多小心,切忌不要再吃别人的东西,在客栈吃东西也要先试毒。你是羽仙前辈的传人,武功自然是少有人及,只要不中毒,别人就不能奈何得了你。知道吗?” 添翎笑道:“珮笙哥哥,你太过担心了,你忘了一般的毒药,我的芳阴经录都可以逼出来的。” 津平珮笙微微皱眉,又道:“你也会说是一般,春极海棠不是就逼不出来?” “春极海棠,现在我已经有解药了,绝对不怕暗夜飘香故计重施。”看到津平珮笙仍旧写满担心的脸,添翎又道:“这两年来,想要杀我的人不知有多少个,你见我出过什么事?我向来都是很小心呀。这次会中春极海棠,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有人跟踪竟然会察觉不到,会有人知道暮云陵少就是飞仙恋雪。当时,就是因为我是暮云陵少的身份,所以根本没有防范有人会害我,才会着了他的道。如若我是飞仙恋雪,这状况定然不会发生的。珮笙哥哥,你就放心的回去吧。以后,不论我是谁,什么身份,我都会小心的。” 津平珮笙轻叹了口气,道:“那个暗夜飘香,叫幻溪陵的姐妹尽快查出他的下落,尽快除掉他。” “嗯。” “我们出城的时候,我一直都有留意后方,那暗夜飘香并没有再跟踪上来,不知是对我太过忌惮,还是又在打什么其他的主意?想想他还在暗处,我就很担心。翎儿,不可小瞧他。” 添翎也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的道:“珮笙哥哥,你说的话我都会听的,不要再担心了,快些上路吧,城主夫人的病可不能拖。” 津平珮笙眸子张了张口,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沉重的道一声“好。” “珮笙哥哥……”岳添翎迟疑着又张开了口。 “嗯?” “自天下无悲城回来,去看看仙云姐姐吧。” 津平珮笙身形一顿,神色复杂的望了望她。添翎迎着他的目光,又道:“你好久没见她了,她再忙,应该也是可以抽出空见这一面的。”她的眼神清澈平静,竟让人看不出感情色彩。 “好。”很沉很沉有些哑的声音。 回到颠城,来到她们下榻的客栈,收拾妥当了一切,津平珮笙叮嘱了添翎几句,就上路返回天下无悲城了。而添翎则来到了一处叫做绣衣坊的店铺。这个也是普天号名下的店铺,差不多相当于今天的服装店。那些服装都是幻溪陵的姑娘根据自己的想象画出样式,再裁减然后缝补做好运往这里的,负责买卖的也是幻溪陵里女扮男装的姑娘。因为之前,在盛景皇朝几乎都是先买布,再找裁缝作衣裳,很是麻烦,且样式单一,价钱合起来也要比买这做好的要高,所以绣衣坊刚刚建起便受到了欢迎,至今已经将生意阔到了七座城。 刚刚踏进绣衣坊,便有一个黄衫“男子”迎了上来,表面上大笑道:“欢迎光顾绣衣坊。”走到近侧,却压低了声音,带着些许笑腔的道:“芳主,你来的正好。” 岳添翎见她笑得奸诈,难免有些纳闷,道:“南儿,怎么了?” 南儿将她拉到了内间,道:“芳主,方才已经有人捎信回来,说是津平神医回天下无悲城了?” “嗯。”添翎仍旧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机械的点了下头。 “芳主最近可是没什么事?” “嗯。”添翎再次点头。 一四五 “这样便最好。”南儿高兴的大叫,然后拍了拍手。 添翎顺着她眼神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大约十一二岁,一个长着红扑扑小脸儿葡萄大眼的小男孩走了出来。 “他是……”添翎还是不明白这南儿到底要干嘛。 “芳主,您亲自把他送到京城去吧。” 添翎更加发懵,道:“南儿,你把事情说的具体点。” 南儿道:“芳主,您别看他小,这可是我们未来的状元爷呢,小小年纪文采就很出众。他叫莫清遥,今年十一岁。家中只有个姐姐,是靠着祖上留下来的微薄家底读的书。参加科举赶往京城路过颠城,她姐姐病了,恰巧昏倒在我们绣衣坊前面,我们就救了他们。她姐姐病的很重,不可能再赶路,科举也要考了,清遥上路的时间也不能再拖,我们就决定派人送他去京城,谁知不巧,这两天颠城里我们幻溪陵的姑娘都忙得脱不开身,正在犯难的时候,就见芳主来了。芳主,您亲自送他吧。” 添翎了然的望了望远方低着头的小人儿,笑道:“小弟弟,可愿意姐姐带你去?” 那小人儿只是低着头,拧着自己的衣襟,什么话也不说。 添翎当他天生内向,胆小怕生,也就不再问他,转向南儿道:“就由我来送吧,正好到京城去看看那里的姐妹。” 在绣衣坊用过午饭后,添翎便带着莫清遥踏上赶往京城的路。 *** *** 颠城距京城不是很远,骑马走了五六日便到了,在京城休息了两日就到了考生入场的时间。将莫清遥送进考场,岳添翎大大松了一口气,可算是送走了小魔头。初见他时,见他那般拘谨还以为是个内向的孩子,哪知他一旦同人熟了,淘气到可以爬上天,小脑袋里鬼点子不断,整日里以逗她为乐,惹得添翎日夜不得安宁的。不过奇怪的是这样淘气的孩子,学业竟然真的不差,看到什么小玩意都能随口诌出一首诗来,而且文采斐然,想让人不对他刮目相看都难。 考期三天,考完十天后放榜。 很快十三天过去了,毫不意外的,添翎和莫清遥所住的客栈迎来了高敲铜锣的报喜者。莫清遥不负所望,中了探花。虽说没有中上状元,但小小年纪已是不易,高兴还是应该高兴的。庆祝了一番后,添翎换了男装后陪同莫清遥一起前去国寺青云寺上香。这是盛景皇朝的规矩,新科三甲都要到国寺拜佛为国家祈福。 因为拜佛祈福要整整三个时辰,添翎觉得无聊,到了青云寺,就没有同莫清遥一起进入殿内,随意在寺里散起步来。 走到一处杨树林,添翎信步走了进去。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位衣冠华丽相貌堂堂的五十左右岁的老者在同一位白须白眉的大师下棋。老者后面站着六位年轻的看穿着貌似书生的年轻人。 来了棋瘾,添翎走过去,想要观上一观,就在这时,六个书生打扮的人几乎同时越了出来,拦在了她面前,冷冷的声音立时传出:“什么人?!” 本章已完 请看右下方作者有话说。:) 破镜重圆(上) 来了棋瘾,添翎走过去,想要观上一观,就在这时,六个书生打扮的人几乎同时越了出来,拦在了她面前,冷冷的声音立时传出:“什么人?!” 岳添翎微一皱眉,京城就是这点不好,官宦和富豪太多,走到哪里还都带着“保镖”,总是摆出非熟人勿近的样子。 添翎垂了眉,正要“识相”的闪开,却听得六个人组成的人墙背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都退下,看样子,这位公子与我等是是同好,片刻儿后切磋切磋也好。” “是。”那六个人闪电似的齐刷刷退到了那老者的身后。 添翎心中一惊,探向那老者的目光沉了几分,这老者是什么人,竟养了这样的六个人。看他们退去的速度还有风声,他们的功夫可不是一般般啊,大内侍卫恐怕也就这个级别。 那老者慈祥的向她一笑,道:“年轻人,过来些吧。” 暂时收起疑虑,添翎笑着又向前跨了一步。 添翎刚在他面前站定,就发现那老者眼中现出了一抹明显的惊色,片刻便有浑厚的声音自他嗓中飘出,“姑……公子可是……呃,没事了。”不知为何,话问到一半,那老者就硬生生收了回去。 添翎虽然奇怪,却也没多想,本是陌生人,棋局散后,又不会再见面了。 “见过这位施主。”旁边的和尚向添翎微微行礼。 “大师有礼。”添翎回礼。 一四六 “大师,我们继续吧。”那老者伸出一手向对面的和尚笑道。 那和尚恭顺的点了点头,拣起一枚棋子,便要放下。 这时添翎已经将整盘棋看的差不多了,见他要放在那分明是老者故意设的陷阱处,一时急切,冲口而出,道:“大师,这样走,就中了圈套了。”话一出口,添翎立马红了脸,低了头抱歉的道:“小生性急,竟然忘了君子观棋不语,两位前辈莫怪。” 那老者哈哈大笑,望着添翎的目光复杂中搀了点赞许的意味,道:“年轻人果然好棋艺呀,竟然看出了朕……呃……老夫的套路。” 添翎抱拳,道:“前辈过于夸赞了。”朕?这个字,她似乎听到了这个字! 这时,一旁的和尚款款站了起来,向对面的老者行了一礼,道:“依老衲看,有这位小施主来陪施主下会有趣的些。” 老者又是哈哈大笑,道:“大师被我拉着下了这许久,想是也累了,”又转向添翎道:“年轻人,可介意接下这棋局。” 添翎笑道:“自然不会介意。” 老者的棋艺的确高超,每一步都有用意,添翎也不弱,每一步下的也都万分小心,高手开战,“战役”往往更加激烈,二人你来我往,一时半会儿竟看不出究竟是谁占个上风。 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了,在添翎微微一笑,老者抚额惋惜的情况下,棋局终于以添翎胜出一子结束。 “年轻人好棋艺呀!”老者赞叹的同时,眼中闪现出异样的光芒。 “前辈过奖了,小生侥幸而已。” 老者站起了身,抖了抖袖子,道:“如若朕说,要请阁下到宫中给我的小女儿陵水做侍读教她下棋,阁下可否愿意?” “宫……中?”虽然这次朕和宫中都听得真切,添翎也大概猜到了他是什么人,却还是迟疑了一下,毕竟这太令人震撼了,她居然看到了封建社会最崇高的“大头头”! “见到皇上,还不下跪!”后面六个书生打扮的人又“凶狠”的跳了出来。 添翎反射性的忙扑通跪倒,却只是跪着,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她……不会磕头!在现代,早不兴这玩意,电视上见过,又怕依样画葫芦再画出个笑话。 皇帝向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伸出手来,亲自将添翎扶了起来。 “年轻人,方才朕提的要求,你可愿意?” 添翎有些慌乱,行走江湖两年,什么凶狠的人都见过了,却没有一个像这个皇帝一样让她来的如此紧张。 可不可以拒绝?添翎心里默默估量着…… 皇帝见她不答仍在犹豫,微微眯了眯眼睛,又道:“如果我说这是圣旨呢?”这声音中隐隐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小的自当遵旨。”添翎慌忙答道。这里是盛景皇朝,眼前的这位是这里的统治者,如何是她能惹得起的,况且她是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人,对于皇宫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兴趣的,去看看也是好的。只是,她不过就赢了他一盘棋,他就如此大力相邀,着实太过奇怪,难免会让她有些惶然。 “年轻人,姓甚名何?。” “回皇上,小的姓凌名天岳。” “凌、天、岳。”皇帝的眸子眯的更深。 *** *** 事实上证明,只要和皇宫扯上关系的差使就没一份是好差使。 皇帝的小女儿陵水公主可以说是刁蛮的典范。 进了宫,做了她半个月的侍读,几乎是累得添翎筋疲力尽。 开始教她下棋的时候,她只顾着自己玩自己的,完全不把她这个老师放在眼里。皇上来探视情况,问到她头上,可能是她在陵水公主那实在是憋了一口闷气,结果一时口冲没有顾及后果就把大实话全端了出来。皇帝自然是训斥了陵水公主,岳添翎也自然是小小疏解了一下胸中的烦闷。但是,也是自然的,接下来的日子,她也就更难过了。这陵水公主倒是很认真的想要下棋了,可是居然要求谁输了谁就要喝三大碗酒。添翎本来很奇怪,她这不是在刁难她自己嘛!然,这棋一下起来,她就知道她错了。这陵水公主的棋艺比起她老爹也是要强些的,几盘下来倒杀的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于是,在这宫中,她发生了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酒醉,第一次呕吐不止。这时,她心中也更加惶惶,皇帝难道不了解她的女儿吗?如果了解,她那样的棋艺又何必由她来教?这皇帝极力的把她弄到宫中到底想做什么? 酒醉之后,更加让添翎烦恼的事情出现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多管闲事,惹来如此麻烦。一日,陵水公主不知受了谁的气,在宫中疯狂的舞剑,见人就砍,岳添翎恰巧路过,实在看不过去,冲动的老毛病便又犯了,一个纵身越了上去,不过几招便将她的剑挑的飞了。当她看见她的眼睛瞪的奇大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她垂下眼等待她的当头棒喝,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陵水公主居然变得温柔起来,甚至对她百般殷勤。又过了几天,添翎悲惨的发现,陵水公主对她产生了爱慕。她看着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崇拜。她同宫女讲话,她会发火,会大闹,明显的在嫉妒。添翎硬着头皮装着不知道,谁知有一天这陵水公主居然向她表白了!她在这才了解,自己是那点吸引了她!说来好笑,原来这公主喜欢武者的武功喜欢书生的面孔,而她是她遇到的第一个齐集两者的。本来,她以为那公主也就是几分钟的热度,谁知,自那以后皇上更是频频的召见她,让她惶恐至极,该不会是小公主已经同皇上说了些什么吧,难道她也要做一回女驸马?! 这日,让添翎更加不理解的事情发生了,皇帝要她去拜见太子! 圣命难违,虽然没能揣测到他的用意,添翎也不得不去。 皇宫不愧为天子住的地方,果然是大。穿了一片林过了一座桥又穿了一片林又过了一座桥又又穿了一片林又又过了一座桥!没到没到还没到! 看着前面“箭步如飞”的小太监,添翎不禁有些气苦。 一四七 她一个习武之人已然走的脚都软了,他居然还可以面不红气不喘走的飞快! “公公,你们太子不受宠吗,住的这样偏僻?”问完岳添翎就恨不得狠狠拍拍自己的脑袋瓜子,她是被皇帝绕的糊涂了,还是被陵水公主折磨迷糊了?居然可以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如若不受宠能坐上太子的位子? “回凌侍读,太子自幼便长居宫外,很少回宫,性子又冷淡不喜热闹,故住的偏远了些。不受宠这样的话凌侍读可不能乱说,太子爷可是我们皇上最喜欢的儿子,一出生可就被封为太子了。” 岳添翎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概又走了半刻功夫的路,几个转弯,不远处现出一片桃花林来,梦幻般美丽的粉色海洋里,花儿们斗奇争艳,芬芳竞吐,香气袭面,沁人心脾。岳添翎顿觉眼前一亮,竟有这么多桃花!这里比起金庸笔下的桃花岛也不差吧。看来这个太子还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呃,这个现今的太子,将来的真龙天子,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正当好奇之际小太监已然走到了岳添翎身侧,作出一个“请”的姿势,笑道:“凌侍读,请吧,这桃花深处便是太子的寝宫‘盎然轩’了。” 岳添翎点头应了一声,刚要踏步进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岳添翎忙把已伸出的一只脚谨慎的收了回来。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机关吧,黄老邪的桃花林迷阵重重,卓然山庄和心湖圣境的梅花障也是有机关的。她的武功是差不多独步天下了,可是一旦遇到这机关……想及此,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还是小心为妙!皇宫虽然不是什么武林圣地,却也高手如云,弄一两个机关还是不成问题的。 哎?小太监呢?“公公,等等我。” 原来那小太监并未发现岳添翎发起了呆,竟已走出许远了,岳添翎忙快步跟了上去,暗暗笑自己太过紧张,管它有没有机关,只要跟紧了这位公公,就一定什么事也没有的。 这片林还真不小,走了好一会儿,岳添翎终于见到了刚才公公提到的“盎然轩”了。果然气派!不愧是太子的寝宫!岳添翎不禁钦佩起盛景皇朝的工匠来,竟可以木头建造出这么美好华丽的建筑。 “禀太子殿下,揽月阁陵水公主侍读凌天岳求见。”走到主殿门前,守门的太监尖着着嗓子报到。 添翎顿时一身鸡皮疙瘩,这声音,实在是她活了二十岁听过的最最难听的声音。 “传。”一个略带疲惫却充满磁性的声音。嗯,这才是人的声音嘛,多好听。可是,岳添翎心里掠过一丝不安,怎么有点耳熟? “凌侍读,请!”这是一个年已中旬的太监,不知什么时候引路的那个小太监已退到了一旁,垂手而立。 “公公,请。”岳添翎微微颔首随那太监走进了内殿。 “殿下,凌侍读带到。” “陵水阁揽月公主侍读凌天岳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添翎没敢抬头,慌忙先跪下了。 寂静! 沉重的寂静!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太子却似乎完全没有要添翎站起来的意思。 不大一刻儿,添翎便已觉得腿有些酸麻,偷偷揉了揉腿,皱了皱秀眉,这个太子似乎比她老爹架子还大,他老爹都从来没有让她跪过这么久! 仍旧是那死一般的寂静。 只是……呃――气氛好像有点怪,怎么感觉好像有道火辣辣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岳添翎忍不住拿眼角偷偷向太子的方向瞄了瞄。 雕花紫檀卧榻,瑰丽华美,卧榻旁跪有一人,看样子应是名宫女,正给榻上的人捶腿,榻后还有一人是个太监正给榻上人扇着风,榻上人身穿缎面月白色宽袖广身长袍,腰间系有一块精致剔透的雕着精美花纹的美玉,脚上穿的是有名的清雪软靴。可惜的是,她那个角度,任她怎么偷瞟就是看不到榻上人的脸。而她又不能堂而皇之大大咧咧抬起头来光明正大的看,在宫里那叫大不敬。于是她只好忍着,又垂下了头,继续等着上面的太子大爷张开金嘴。 半晌。 “抬起头来。”榻上人终于开口了,还是那样好听的声音,却带着微微的颤抖。 听到那个声音,岳添翎没有解放的喜悦,却惊得身子连连晃了数晃! 怪不得刚才那声“传”有些耳熟,怪不得,总感觉方才那道目光有些奇怪,这分明――这分明是宇印沉轩的声音! 岳添翎霍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站起身正用闪着狂喜,激动,惊愕,疑惑的眸子盯着她的华衣男子! 真的是他,真的是…… 一时间酸甜苦辣涩百千种尝过未尝过的滋味全都涌上心头,岳添翎的眼泪刷的就冒了出来,没有预期,更不受控制。 不顾众人奇怪的目光,岳添翎起身提气就像外逃去,期间出掌打退了几个前来阻拦的太监。 大家大概都以为岳添翎疯了,竟在太子寝宫胡闹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三年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本以为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也都应该让时间冲淡了,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一片空明不再有他了,本以为她可以在面对他时心静如湖了。然而,这些竟然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以为”!见到他,她的心还是会痛,痛得无法呼吸,原来她还是爱着他的,爱着那个曾经无情捏碎她的心的男子。不,她不愿意承认,她是叱咤风云的女侠飞仙恋雪,她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不该也不会为了一段并不值得的恋情一再心伤,那样的她是懦弱的,她不喜欢,不喜欢! 又跑! 见岳添翎像见鬼一样的逃了出去,宇印沉轩一阵心痛。该死!宇印沉轩暗叫了声,遂提步追了上去。绝不会再让她再离开他了!三年的分别让他饱偿了相思之苦,他不要继续下去。一直以来的苦寻未果,使他心力交瘁,没有她的日子也是度日如年。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今天的状况有点奇怪,可总算让他再见到她了。虽然不知她学过什么奇怪的玩意儿,竟然能以男人的声音说话,虽然她当时也是穿着男装,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那个早已嵌在了他的脑海刻进他的骨子融入进他的血肉里的身影,他又怎么会认不得? 那刻,他太激动了太不敢相信了,愣在了那里,一时间竟忘了说话,害她跪了许久。 他开口了,她看到他了,可她却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逃掉了! 她怎么可以又这样逃掉?! 她是他的,他绝不可以让她再逃掉,让她离开他半步! 一四八 PS:为了安慰一些读者,虽然拒绝NP,某苍还是决定在写完正统一男一女大结局之后,写个NP恶搞大结局。笙迷不要再伤心,现在是他比较惨,将来轩有一段比他还要惨些,冥儿也好不到哪,总之他们全部伤心过。不论怎样,最后女主是幸福的。唉,不要因为这个扔我砖啊,偶很脆弱。= = 请看右下方作者有话说 注:本章非常肉麻狗血,过敏者请速速绕道。= = 飞快的奔出“昂然轩”,不管它有没有机关,不管会不会被困在里面,岳添翎直接冲进了桃花林,她只知道,她要跑,尽最快的速度跑,她不要回头,不要看见那张让她心痛的脸! 岳添翎的速度在不断的加快着,后面的风声却也越来越急! 追的这样紧? 她的武功虽强,可他的也不弱,如果他真的要追他,也是不难的! 岳添翎有些慌乱了。面对他,她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株开的异常繁茂的桃花闯入了她的视线,来不及多想,她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几个翻越便来到了树下,蹲下身隐身到了枝杈底下。但愿他看不见她的身影,会以为她跑得太快就那样消失了,但愿他不要过细的搜寻。 紧崩着神经,岳添翎紧张的听着后方的动静。 静,静的出奇,只有风穿过桃花的“沙沙”声。 难道是她的错觉?他……他根本就没追来?心又一次抽紧,虽然不想见到他,可是他没有追来仍是让她很难过。又等了片刻,只能听到风声的岳添翎自嘲的摇了摇头,自树下缓缓站起身,向来的方向望了望,又是自嘲的一笑,空空的满目的粉!哪有什么人的影子!果然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啊!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在乎她的去留。 “翎儿……”一个仿佛自天上飘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身子猛地就是一震,岳添翎一双水眸瞬时撑大,她的身子僵在那里,久久未动,宇印沉轩张开手臂紧紧的将她反锁在了怀里!如遭雷击,岳添翎猛然惊醒!她用尽全力挣出他的怀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便击向他的面门!掌到之处,冷风厉厉!宇印沉轩又是一阵心痛,这掌力……她竟然……半点也不留情。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扭到她的身前,牢牢的固定住,然后长臂一屈又牢牢的将她困到了自己怀里。岳添翎仍要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了,竟然完全没有空间让她动!他的双臂箍的她那样紧,好像生怕一松她就会逃掉一样。 “翎儿……翎儿……”他一声一声的呼唤,似是叫不够般的叫着。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他身体微微颤抖着,岳添翎忽然有些迷茫了,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翎儿……”又一声呼唤,沙哑的仿若带着哭意的声音。 岳添翎猛的惊醒了!她不要陷入他的陷阱,这样的温柔一定又是假相! 暗中呼了几口气,镇定了心神,岳添翎运用“妙音千变”以男儿的声音讲道:“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凌天岳,乃陵水阁侍读。并不是您要找的什么翎儿,请您……呜……”还未等她说完,宇印沉轩扳过她的身体用唇将她的话吞了进去。他的吻那般急切那般粗鲁,似是在抗议她的躲闪。她越躲,他就抱得她越紧,他的手臂那样用力的勒着她的腰,拼命的压向自己的身体,似是要将她揉入体内!他的唇忘情的在她唇上肆虐,尽情品尝她口内的芬芳,似是要将几年的思念全部在此刻宣泄出来! 无助的岳添翎疯狂的飙着眼泪,看着近在眼前闭着眼的英俊面庞,心底荡过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大骗子,这个混蛋大骗子,到了这个时候却还要来欺负她!添翎眼中涌出几抹凄然,奋力运起内劲猛地将他推开,愤愤的用手擦了嘴唇,一副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表情,指着宇印沉轩,大叫道:“你这个大变态,居然亲一个男人!” 清楚的看到宇印沉轩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岳添翎真是快气疯了。 可恶!不愧是色魔轩,那个混蛋居然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意思! 虽然他的笑容很好看,虽然左颊上那个不深不浅刚刚好的酒窝还是迷人,可她一点都不想看,不想看! 该死的!心里明明还在刀刮似的疼,看着他竟然还是有那么一瞬间心跳落了半拍。 看着岳添翎气鼓鼓的小脸,宇印沉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恍惚间罩上了几分邪气。他俯身贴近岳添翎的耳际,轻柔的说道:“男人?我刚才有抱你哦,是男是女我分不清吗?”说完眼睛还不忘向她胸前瞄了瞄。 注意到他的目光,岳添翎又羞又气,一把火腾的一下就窜了上来,什么理智冷静都忘了,挥起拳头就向宇印沉轩砸去,“下流!色魔轩,你这个既讨人嫌又招人烦还惹人厌的大混蛋!” 宇印沉轩微微一笑,捉住她的粉拳,再次将她拉进怀里,激动的说:“翎儿,你终于肯承认你的身份了。” 糟糕!中计了!该死的老谋深算的宇印沉轩!岳添翎恨恨的咬了咬牙! “谁……谁承认了?我不是!” 印沉轩轻笑了两声,挑了挑眉,道:“可是‘色魔轩’这个称呼可是我的翎儿御用的,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岳添翎一阵心虚。宇印沉轩又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凌天岳’正是‘岳添翎’倒过来念出来的名字吧。还有如若你不是翎儿,见到我缘何竟会这么激动?”翎儿果然还是那样,喜欢死要面子。 “哼!”岳添翎干脆撇过头去,懒得看他。 一声冷哼,宇印沉轩欣喜若狂,他知道这代表她承认了。拥着岳添翎的手臂扣得更紧了,他情不自禁的吻着她的发丝,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着,“翎儿,真的是我的翎儿。翎儿……”那一刻,有热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淌下,流到了她的耳根,火辣辣的疼。 岳添翎忍住即将喷发的泪水,好不悲凉的道:“就算我是岳添翎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的?真好笑!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公子,请自重,放开添翎,你这样,我可以告你非礼!” 宇印沉轩身子猛地一颤,放开她,抓住了她的双臂,摇晃着她,嘶声道:“为何要这样说?我苦苦找了你三年,难道你都看不到我的心吗?” 岳添翎别过头,忍着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心,你跟我说心?宇印沉轩,你问问你自己你的心给过我吗?给过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如一把利剑狠狠的戳进了宇印沉轩的胸膛! 他的心给过她吗?她居然问他的心给过她吗?!!! 他粗鲁的扯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扭过岳添翎的脸,强迫她望着自己。 岳添翎惊慌的看着明显很愤怒了的宇印沉轩,他红着眸子,冷着声音,道:“看着我!” 岳添翎倔强的又将头别了开去,宇印沉轩又一次强迫她转过来! 岳添翎恨恨的望着他,一双眸子喷着锐利的光紧盯着他,不是让她看吗?好,她看! “这里是我的心,”宇印沉轩抓着她的手去触摸,“看着我的眼睛,感受它。” 岳添翎冷笑,抽出宇印沉轩握着的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感受什么?这里――”她几许哀伤几许嘲弄的看了他一眼,凄然一笑:“有属于我的地方吗?” 一四九 宇印沉轩再次抓住她的手强横的按向自己的胸口,“这里,你是主人。” 岳添翎才不信他的话,似是听了什么冷笑话一样的摇头苦笑,想抽手回来,一下,抽不动,两下,还是抽不动,连抽了几下毫无成果,她气急大吼:“宇印沉轩,你这个混蛋,快放手!” 没有理会已然发飙的小妮子,宇印沉轩固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一千多个日子,无论黑夜还是白昼,你,岳添翎,总是闯进来,这里无处不是你的影子,甚至赶走了我深埋心底十几年的母后,使我成了不孝子,”他加重了手的力道,岳添翎痛得轻呼了声。“然而这些就换来你这样狠心的否决我的感情,残忍的说这里没你?!” 看着痛苦着的宇印沉轩,岳添翎的心隐隐的开始抽痛。 几抹悲哀涌上她的心底。 她心疼他,对,她心疼他,不管他怎样伤害过她,她还是心疼他。无论是多么不愿意,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还爱着他。 心,微微动了。 她要再相信他吗?她可以再相信他吗? 就在这时,卓然山庄的那一幕迅速的滑过了岳添翎的脑际,犹如劈天一个响雷划破长空一般,一个冷颤,那心疼一下子就被驱赶的一干二净! 再一次,她自怜的笑了,双目直直逼向宇印沉轩,声音中满是嘲弄:“何必编这么好听的话呢?为了我,”她摇了摇头,“不值。” 宇印沉轩皱了皱眉,刚要说些什么,岳添翎早一步用手遮住了他的嘴,灿然一笑,又道:“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的轩哥哥竟是当朝太子,瞒我瞒的好苦呢!当时就很奇怪为什么那个野蛮郡主待你那样殷勤,如今看来似乎都顺理成章了,太子和郡主,很配呢。我算什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怎么和郡主比呀,所以同样受着重伤,我的轩哥哥不眠不休的去照顾了郡主,丢下我这个野丫头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毕竟,郡主的命金贵些,说不定还是未来的老婆。从头到尾,我都是一个任人玩弄的傻瓜,也没有那位沈心清姑娘吧,是为了骗取我的好感?宇印沉轩,骗我一次还不够,还要骗我第二次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要坑人也该换个对象了吧,干嘛可我一个人坑啊?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新鲜的嘛,我的脸你应该也瞧够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说着说着,几年的怨气像是都要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似的,岳添翎竟有些语无伦次了,尽管她很努力的控制,泪水仍是很不争气的如决堤的洪水,倾泄而下,身子不停的颤抖。 宇印沉轩听不下去了,拿开堵住他嘴的小手,心疼的将她拥入怀内,轻声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在我心里你从不是什么野丫头,你的命也不比谁低贱,你是我命中最最珍贵的人,在我心里没谁比你重要,我怎么会不管你?事实上,在你最初昏迷的时候,我一直都有陪伴你,一刻不曾离开,我从来都没那样恐惧过,当时真的很害怕你会就那样走掉,一颗心就那样一直悬在那里,那滋味真的好难受,好难受。一想到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心就刀刮似的疼,那阵子,我就那样守着你,望着你,好怕万一你走了,以后会记不起你的模样。后来,确定你无生命之忧了,而银屏还很危险,她随时可能死掉,而且她见不到我就气喘。虽说她害得你差点离开我,我也很气她,但是就算我怎样气,就算我不喜欢她,也不能放着她的命不管。我必须去照看她。翎儿,相信我,当时我的人陪在她身边,心里念着的也是你。” 添翎冷哼一声,又道:“如今事情过去了,随你怎么说了?” 宇印沉轩气恼的将她推出,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臂,指甲似乎都陷入到她的皮肉里,巨大的伤痛在眼中汹涌,声音也哑了:“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不堪?!” 岳添翎用力的拂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子,偷偷抹了两把泪,道:“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你是如何置我不顾,奔向那个银屏郡主的。”她冷笑,又道: “如果你爱我,那么你的眼里就只会有我,最先看到的也必定是我,可是你先看到的是她!宇印沉轩,不要再强调银屏的不重要,那只能说明我更不重要!因为在你心里,我还没她重要!” 宇印沉轩上前一步,自后面拥住她,手臂一下一下的收紧,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她是父皇结拜兄弟陆王爷的女儿,我同她小时候便认识,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还是有兄妹之情在的。见她受伤,我不可能毫无反应,而我之所以先去看她,是因为当时我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银屏飞出摔到地上,我以为是什么人出的暗手,我不曾想过你体内有芳阴经录这种奇异内功,不曾想过你们两个发生了冲突,不曾知道在她飞出之前,你已然受了她一掌!如果我知道,我怎么会丢下你?我会去找你们,就是因为担心你被她欺负,你可知道?翎儿,你说她比你重,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怎样对你,你还不知道吗?难道我们那几个月的幸福,你就全部忘记了吗?难道你心里就真的一点点都不念着我的好?” 岳添翎有些震动,挣出他不断颤抖的怀,转过身,略带怀疑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宇印沉轩有些着急,又道:“翎儿,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相信我?” 岳添翎缓缓抬起她的小脑袋,眨巴着闪着泪光的大眼睛问:“那你为什么要让颜儿骗我,说什么给我寻名医去了。” 宇印沉轩宠溺的敲了敲她的额头,“那还不是因为怕你多想、怕你吃醋、怕你生我的气,要知道会造成更大的误会让你离开我三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那样安排的。” 岳添翎疑惑的看着他,又道:“就算这件事你说的过去,那么我撞见你和那个野蛮郡主,你不顾我的感受,抱着她撇下我跑了,又是怎么回事?” “她很虚弱,晕了。而且她那时的身子要随时有人看护,我不能放着晕掉的她不管,就去追你。如果她在那一刻死了,我不是害了一条人命?把她送到镜云他们手里,我就匆匆去寻你了,我本以为以我的脚程会很快追上你,谁知你竟然出了庄,由于我先赶到映景小筑耽误了些时间,再追出庄去竟然已经看不到你了。” 添翎有些动摇,看他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在说谎。 “翎儿……”宇印沉轩一激动,长臂一伸,又把她拉入怀中,“这三年,你去了哪里?我派人到尹大哥的驻扎地找你,找不到你,我派人画了你的像,找遍了盛景皇朝仍是找不到你,翎儿,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是存心在躲着我,你是存心不想再见到我,为什么你都没有想过来问一问我,为什么你都不愿意回来听听我的解释,我就让你那么不信任?还是,我在你心里才是真的不重要,所以你也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心?” 本章已完 各位大大,苍痕在改前边的文文,所以今天就更到这里了。谢谢大大们的安慰,苍痕感动死了! 雨芳大大说是为偶写了个长评,居然被晋江吞了!大大辛苦,虽然没看到,苍痕在这里还是感谢一声。谢谢大大肯为我写长评。JJ大大改名为彩云追月,已知道。^_^ 大大们,故事是要发展的,波澜起伏才好看,不可能完全没有虐的情节,如果一直平平的淡淡的,还会有看下去的欲望吗? 因为这两章虐了笙,看到有朋友还不止一个打了负分,苍痕真的很伤心。昨天还因为这个整个晚上都在郁闷,没有心情写文。大大们,偶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也请大家多体谅一下我,我很脆弱的,辛苦写了文,因为这样的理由接了砖头,真的承受不住。苍痕在这里算是恳求各位大大,不要再打击我了,这样下去我写文的热情就被磨没了。:( 在这里还要谢谢昨天为我写了几百字评的楚清香 可可 雨止 十二卷 taozi woodhead 泡泡猪还有喜洋洋。因为你们才让我今天又有了动力接着写文。也谢谢JJ(貌似有好几个读者用这个ID,说的哪个,大大自己应该知道的,^_^)这么认真看我的文,感觉大人您都把我的文当作阅读理解了,呵呵,^_^万分荣幸。 本故事进行到此刚到一半或还未到一半,还有很多事情要铺要发展,尚未进入我认为的高潮,希望大家不要在此就对某某人全力追捧或全力封杀!还有很多事没扯出来哩= = 注:继续肉麻中……吃饭者慎入…… 岳添翎泪如泉涌,满腔的辛酸顷刻间爆发,“我不在乎,如果我不在乎,我怎么会那么难过,我从来都没那么绝望过,宇印沉轩,你知道吗,那天,你让我有了想死的心!” 宇印沉轩身子一震,抱得她更紧,紧张的道:“怎么可以!翎儿,你怎么可以生出这样的念头!” 添翎圆睁着泪眼,一瞬不瞬望着他,道:“你方才问我,我记不记得我们几个月的幸福。我当然记得!就是因为那段日子记忆太深刻,才会让我这么痛苦!一直以来,我似乎都与别人的爱无缘,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是你让我知道两情相悦是多么一件美好的事,可是,也是你让我深深切切体会了一把被欺骗被抛弃的感觉!是你把我带上了天堂,但是同样也是你,又把我抛入了地狱。宇印沉轩,为什么我要遇到你?” 缓缓放开她,宇印沉轩双手颤抖着捧起她的脸,道:“对不起,以后这样的状况再也不会发生了。翎儿,我不会再让你痛苦。”他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颤着声音一遍一遍叫道:“翎儿……翎儿……” 热的有些滚烫的泪水滑进了添翎的眼眶里,添翎浑身一震,她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华衣男子,眼中不可抑制的涌出万般疼惜! 一五零 他……他居然哭了! 他那么高傲,可是他却在她面前哭了! 突然,他拉起她的手,拽着她就向宫外走去! 岳添翎看着他毅然的背影,有些慌张无措,抽出自己的手,道:“去哪里?”这声音很小很小,语气已然不似之前那般凌厉。 “你不肯相信我,我们去陆王府找银屏!为了你,她伤好之后,我便不曾理过她,她现在对我可以说恨之入骨,翎儿,你随我去,这一去,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岳添翎动容的看着他,其实自他的眼泪流进她的眼里,她便已经相信他了。 眼泪是至情之物,如非动情,如若他不在乎她,像他那般高傲的人如何会愿意在她面前露出这脆弱的一面? “我不要再见到她了!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她了!”添翎扁起嘴,眸中写满倔强。 “翎儿……”宇印沉轩眸中全是浓重的焦急。 岳添翎垂了头,脚在地上画着圈圈,声音很低,“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我还不相信你。” “翎儿,你……你……”宇印沉轩激动的抓住她的肩,眼中闪着狂喜。 岳添翎又抬起了头,小脸皱着,咬了咬唇,道:“我想相信你,可是我还是有些害怕。” 狂喜隐去,他的眼中又闪出急色。 添翎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悸动,但是力作平静的转过了身,缓缓道:“在我的家乡,有好多男子向女子求婚,会单膝下跪,表示诚意决心。宇印沉轩,”添翎转回头来,嘴角隐隐的浮出一抹笑容,“你愿意以这种方式换回我的信任吗?” 宇印沉轩身子一颤,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长这么大,他也只跪过父皇,她却要他下跪…… 可是如果只有这样才可以换回她回到身边,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再次放心的把心交给他,他也会在所不惜的吧! 宇印沉轩看了看此刻正一瞬不瞬望着他的岳添翎,沉沉的道了一声“好!”之后,撩起华衣的衣摆,身子向下倾去! 当他的膝盖快要点地,当他的头已然低到她的胸膛之下,岳添翎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将他抱进了怀里,阻止了他的下跪。 她的泪水如倾泻而下的雨水,似是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流着,一滴一滴落在了宇印沉轩的头顶! 宇印沉轩僵在那里! “真好。”岳添翎拉起了他,将头靠进她怀里,鼻子不管不顾的噌着他的胸膛,“真好,轩哥哥是爱着我的,爱着我的,真好。”在二十一世纪,让人下跪已是很不容易,何况在这古代的男权社会,这里的男人把自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又是当朝太子,相信除了皇上根本没跪过什么人,居然为了她可以屈膝,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再相信他呢! “翎儿,你不是要……”他仍在迷惑。 岳添翎自他怀中抬起头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道:“我怎么会真的要你跪我呢,我只是再试你的心罢了。” “那么……那么……翎儿,”宇印沉轩明显激动着,“你是愿意相信我了?” 擦掉仍旧继续喷涌的眼泪,添翎脸微微泛红,有些害羞,点了点头,“嗯!” “翎儿!”宇印沉轩张开手臂瞬时把她拥的紧紧的! “嗯——”岳添翎发出一声闷闷的轻呼声。 “怎么了?”宇印沉轩松开她,转过她的身子,四处看着,担心的问。 岳添翎腼腆的笑了笑,道:“方才,你太大力了啦,我被你弄得很痛!” 宇印沉轩也红了脸,是他太激动了。 两人都红了脸,谁也没说话,空气竟一时滞凝起来。 过了半晌,岳添翎望望宇印沉轩,扁了扁嘴,道:“哎,难道你都没有话说?” 宇印沉轩望向她的眸光忽然变得很温柔很温柔,“翎儿,我的心,是真的。”他捉住她的手吻了吻,压向那颗因激动而加快了跳动的心,“这里面日日夜夜装着的都是那个调皮捣蛋、精灵古怪、爱逞强、正义感又过剩的叫岳添翎的丫头。” 听到宇印沉轩这番喷血的表白,岳添翎一个忍不住,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宇印沉轩诧异的望着她,不知她为何发笑,要是别的姑娘早就感动的泪眼涟涟,扑到他的怀里,感动得要死了。可眼前这位姑奶奶显然是对他的话不仅是无动于终而且还当了笑话来听了! 瞧,笑得都顺不过气,喘上了。 边喘还边说:“轩哥哥,和谁学的?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酸了,居然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无语中……这丫头! 一五一 “情之所动而已,一切都很自然。”宇印沉轩没有理会她的取笑,幽幽的吐出这句话,语气竟有些深沉。 一句“情之所动”就如一只蜜糖制成的箭“飕”的就射进了岳添翎的心里,蜜一点一点扩散到她整个心房,感觉要被溺毙了一样。 泪再次滑出了眼眶,却还在死要面子的撑着笑脸,结果是又哭又笑的说道:“宇印沉轩,看在像你这样一向孤高自许傲慢自恋固执自大的家伙也能对我讲出这些难为情的话,我愿意相信你说的,如果以后你再骗我再让我伤心,我绝不放过你!”说完还不忘恶狠狠的向他挥挥拳头。 宇印沉轩动情的抱住她,轻声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伸出这拳头的机会的。” 岳添翎甜蜜的一笑。 “翎儿,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有什么事,都要问问我,到我这来确定知道吗?不,我再也不会有让你误会的机会!” 岳添翎也抱紧了他,轻轻的赢了一声“嗯。” 然,几丝忧愁却悄悄的浮上了她的眉宇间。 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她会嫁给一个皇帝,一个拥有后宫粉黛三千的人吗? 这次重逢,又会相聚多久呢? *** *** 盎然轩 太和殿 “添翎姑娘!揽月阁的侍读竟然是我们的添翎姑娘。”雷霆雨芨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身穿青色长衫头戴丝帽做男装打扮的岳添翎。 “主子寻了姑娘三年,这下好了,终于找到了。”雷霆镜云难掩语气中的激动。 “哼,终于舍得现身了。”雷霆樱若还是一贯冷冷的样子,语气中却也还是透漏出了关心。 雷霆墨伊虽然表情木然,却也还是礼貌性的向她点了点头。 岳添翎感动的眼眶有些湿了,原来大家都是很关心她的,一时间竟有些后悔起为何当初要那样冲动,略带哽咽的说:“添翎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切,哪里话!添翎小姑奶奶,别的不说,只求你以后千千万万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别再一声不坑的玩失踪了!你一拍屁股走人,嘛事不管了,我们主子可就不好了。开始那年都在到处奔波没日没夜的找你,劝都劝不住,我们当时都在想,要是找不到你,主子很可能就这么疯了。后来,怎么找也没消息,主子虽说没真疯,却也没和真疯差多少啊,这七魂少了六魄呀,消沉的连我们几个都不理,而且还把自己的居所搬到了映景小筑,整日的睹物思人,顶着凉风吹着悲曲,我们都心疼死了。添翎姑娘你看看我们主子,这人都瘦成什么样了!如果不是皇上万岁亲自去接他,他哪里肯回宫,说不定还在映景小筑吹凉风呢!”雷霆雨芨仍是一副不说风凉话会死的死样子。 岳添翎心忽地就是一震,纠扯着的疼痛一点点漾开,是她错了,是她的不信任,是她的过于冲动害他担心了那么久,着急了那么久,忧心了那么久。从头到尾他都没什么错,太子之尊,却低声下气的要她原谅,对于她,他做的真的是够了。 添翎悄悄抬起眼撇向身旁的宇印沉轩,发现他很明显的在不自然着,脸也微微的泛着红,她越看他,他的头就越向另一边转,生怕她看到似的。岳添翎忍不住抿嘴一笑,方才那么肉麻的话都说了,这会儿倒害起羞来了。敛住笑容,不自觉的,添翎望着他的目光慢慢的涌上了浓重的疼惜。他果然瘦了,以前的他总是荣光焕发光彩照人的,如今的面色却有些苍白暗淡憔悴无辉,而这却都是因为她!心里一痛,忽然,岳添翎掂起脚尖,凑到宇印沉轩的耳边,轻轻道:“轩哥哥,我会补偿你,让你幸福的。” 宇印沉轩的脸立马罩上了一片红云。 “小姐!”左侧传来一个甜甜美美极其悦耳明显拌着惊喜激动的声音,循声音望去,那身着鹅黄底色上坠碎花暗纹罗裙,看上去清清秀秀娇娇小小的人影,不是顾梦颜还会是谁? 下一刻,主仆二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小姐,可找到你了。”顾梦颜已泣不成声。 “颜儿。”岳添翎也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没想到颜儿也会到了皇宫。 “你们在做什么?!” 这晴天一个响雷,平地一声怒吼,用脚趾头想,岳添翎也知道是谁来了。抬眼望向殿外,果不其然,那个她深恶痛绝的刁蛮任性蛮不讲理的小公主正杏眼圆睁柳眉倒竖用足以杀死千百小人类的目光盯着她,不,不是她,那目光竟是盯着和她抱在一起的顾梦颜! “贱人,找死!”银光一闪,小公主手中的剑承载着滚滚怒气滔滔恨意,犹似一条矫健的龙直直向顾梦颜逼来。 在场的除了岳添翎以外的人显然没有明白这是个什么状况,何以陵水公主会发疯似的挥剑刺向顾梦颜,她们不曾相识又怎会结怨? “翎儿,小心!” “梦颜姑娘,小心。” 几乎同时,宇印沉轩和雷霆墨伊惊呼出声。 “颜儿,退到一边。”岳添翎轻巧的拨开来势汹汹的银龙,将顾梦颜推倒一旁。 看见这一幕,不知为什么,宇印沉轩脸上的忧色转成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被推开的顾梦颜看见一晃而过的剑惊呼一声“小姐,小心!”浑然不知那剑本是刺向她的,刚才自己就处在生死之间,鬼门关前已走了一遭。 一五二 急急向后退去的身子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了过去,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顾梦颜抬眼一 看,竟是雷霆墨伊。捕捉到他眼内一闪即逝的慌急,几分甜蜜几分感动,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没事吧?”雷霆墨伊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问道,好似刚才着急的冲过来的不是他一样。 “没事。”垂眼看见雷霆墨伊搂在她腰间的臂膀,顾梦颜刷的就红了脸。 雷霆墨伊慌忙撤出手臂,冷冷的抛出一句:“没事就好。”就挪开了目光,再不看她。 顾梦颜难免又是一阵心酸。 “你竟然帮她?!”陵水公主怒目瞪视着拨开她剑的岳添翎。 “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伤害无辜!”岳添翎显然也怒了。 “哼!既然你护着她,那么本宫就先斩了你,再杀那个小狐狸。” 剑再次刺了过来,直取岳添翎的心脏! 剑势之疾之厉,竟使殿内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雷霆镜云急跨出一步,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剑,这时一把玉箫横在了他的面前 ,雷霆镜云大惑不解的望向这箫的主人――宇印沉轩,呃――他没看错吧,主子非但没着急,还面露微笑的一副探究的表情看着岳添翎?难道他不知道 这陵水公主自小就请了许多江湖上的高手进宫来教她武功,绝非什么泛泛之辈,而对武功只懂得皮毛的添翎姑娘又怎会是她的对手。心下大急,低声道:“主子,添翎姑娘她――” “镜云,你看,刚才那招,翎儿是不是躲的很巧妙?”不会吧,这时候还在讨论招式! 眼角一瞥被陵水公主步步紧逼的岳添翎,雷霆镜云大惊失色,“添翎姑娘何时武功精进到如此?!” 陵水公主剑势凶猛,铁了心要杀岳添翎似的招招指向其要害,岳添翎虽说边打边退只有守招并无攻击,看似陵水公主厉害些占尽上风,然孰优孰劣,内行人还是一眼便能看出。 岳添翎几个巧妙的躲闪都是那样完美,那是需要相当程度的武功底子的。 主子半点不着急,原来是早就看出添翎姑娘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了。 转头再看宇印沉轩,他竟悠闲的坐回软榻上,品起了茶。 再看向其他人除了顾梦颜一脸担忧,无一不是震惊的看着缠斗中的二人。 “刁蛮小公主,你要发泼到何时?”岳添翎本想让她几下让她挥出几剑消消气也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丫头不依不饶,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发泼?!凌天岳,你敢说本宫发泼?!” 本章已完 下边声明一定要看,很重要的,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了 ^_^ 声明:苍痕再此为昨天的失误给大家造成困扰表示道歉。本来说让大家投票选男主的,但是经过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撤回此话。因为,现在苍痕越来越觉得文文已经慢慢的脱离我的控制了,有时候写出来的和事先在脑子里想好的完全不一样,我怕写到后边按照大家的意愿会接不下去,到时恐怕大家会觉得我是在骗人,所以收回此话,造成不便,万分歉意。鞠躬忏悔!(亲们,原谅偶吧,阿门!) :( 答应了亲们的恶搞NP结局一定会写。 总之,文还在写,还有很多的内容,还有很多变化的空间,关于结尾,苍痕以后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亲们太关心结尾了,对我的话都在“捕风捉影”,实在让苍痕“惊心”!起个新书名,大家都能由“锁情”二字想到轩,汗,其实那个“锁情锁”是写的时候临时想的,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寓意,起这个书名,也是突然想到的,没想到大家居然给这两者也挂了钩。关于新书名,暂时决定叫“梦里醉相思”了。还有王爷已经决定写了,会用很少的笔墨。 02和三个男主的故事仍在继续,欢迎亲们继续关注。^_^ 冷汗直流啊,写个男主多的文章,不容易啊= = 苦不堪言啊 苍天啊! 苍痕已开始上课,仍每天更新,但时间不定 :) 锦木公主(1) “发泼?!凌天岳,你说本宫发泼?!” 小公主怒气更盛,剑又一次袭了过来。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刁蛮小公主,你再不停手我可要还手了!”岳添翎懒得再同她耗下去了。 “哼,杀你之前先杀死小狐狸,她在前面等你,你才不会寂寞,”小公主狞笑一声,“你孤单我也会心疼呢。” 说时迟那时快,那剑一个灵活的回转就滑向了毫无武功如同待宰羔羊般的顾梦颜! “颜儿,小心!”几大侍卫齐齐呼出。雷霆墨伊迅速拔出手中的剑。 “你太过分了!我说过不要伤害无辜的!”一个盛怒的声音。 剑,静止了。 就那样顿在那里,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人们,惊呆了! 锋利的剑身竟被岳添翎仅以两根秀指夹住。 “叮――叮――”金属撞击青石地板发出了极其悦耳的响声。 两尺长的铁剑生生被震成若干寸许的短片,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怎么会?! 一五三 小公主不可置信的盯着秀眉微蹙恼怒的逼视她的岳添翎。天下居然还有这样快的身手?她甚至尚未看清“他”是怎样来到她面前的。 “他”的武功比她以为的还要高出许多! “啊――你!”突然小公主似乎看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两眼睁的比灯泡还大。 顺着她的目光岳添翎也纳闷的看看自己,这一看也“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忙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衣衫已被剑锋带到,留了一条不算长可也不短的口子,赫然现出了里面那雪白的抹胸。 陵水公主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嘴唇上下抖动着,“你――你――” 岳添翎见公主的反应就知道她一定看出来了,索性挪出了一只护在胸上的手一把扯下了头上系发的丝带,乌黑亮丽的青丝如瀑布般一泄而下,恢复了她女孩的声音淡定的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你――”陵水公主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将陵水公主安顿好在偏房,众人都长输了一口气。 四大侍卫面面相觑,对于刚才的一切还是大感莫名其妙。 床侧的宇印沉轩,皱了皱眉,给那陵水公主掖了掖被角后,径自走到了窗边静静的望起了窗外。 见状四大侍卫就如坠在云里雾里更加迷惑了。 主子难道不奇怪今天陵水公主的行为吗?还是他已了然了一切? “陵水公主怎么样了?”一个清清脆脆甚是怡人的女声自门口传来。 众人一望,原来是岳添翎换了一身女装过来了。 几乎是同时,众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个叫做“惊艳”的东西。 “添翎姑娘比以往更要清丽了。”心口同时,雷霆雨岌从来不懂得什么是遮掩。 脸一红,岳添翎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眼角瞄到停下吹箫凝视着她的宇印沉轩更是感觉耳根也燥热起来。越过这个话题,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到床边坐了下去望了一下犹自昏迷的陵水公主, “还没醒吗?” “可能还要一会子。”樱若看了陵水公主紧皱的脸一眼答道。 抬起眼,注意到众人疑惑审视又似乎带些担忧的目光,“几位哥哥是想问为什么陵水公主会像疯了一样进门就矛头向我挥剑乱砍吧?” 几个人老实的点了点头。 “几位哥哥没有看出来?” “看出什么?” “那公主分明是打翻了醋坛子,酸意大发,才会像被拔了胡子的猫一样发起了飙啊!”岳添翎苦着脸说道。 “吃醋?!为谁?” 闻言,添翎脸红了红。 雷霆雨岌吃惊的半张了嘴,半晌,磕巴磕巴嘴,道:“公主喜欢女人?!!” “笨啊你。”岳添翎对他真是无奈以及,狠狠的拍了一下雷霆雨岌的脑门。 “在她眼里,我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优秀的男人。”岳添翎的小脸儿已经变成苦瓜了! 这下众人终于意会过来了。 “噢――原来添翎姑娘就是公主口中说的那个天上有、地下无、八百世也难寻的绝顶好驸马啊。” 雷霆雨岌吊儿郎当的双手环胸,拉长了声调也不知是在讽刺公主还是讽刺岳添翎。 “他跟你们提过?”岳添翎声音中透着些许恐惧。 “如雷贯耳!” “啊――惨了,这样说来,这事情可是越发糟糕了!”岳添翎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众人奇怪的望着她,火烧屁股了吗? “她和你们都说了,想必也和皇上提过了,怪不得总觉得皇上看我的目光怪怪的,还不怀好意的笑,还说什么我最近会有喜事?”又望了一眼紧闭着眼的陵水公主,惊恐的道:“天啊,他不会要把这个刁蛮公主嫁给我吧?” 雷霆镜云紧锁了眉头,雷霆雨岌掩嘴偷笑,这很有可能。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趁现在还可挽救,我得先走一步,远远离开这个京城――呃――痛!” 怒目瞪视着抓痛了她的手,抬眼触到宇印沉轩阴沉的目光,心咯噔跳了一下,马上别开了眼,避开他灼人的眼神。完了,她一急,脑袋一热,居然忘了宇印沉轩,她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我不许你离开。”这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真是霸道! “可是……”添翎有些犯难。 “没有可是,留下来就好,其他的事交给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宇印沉轩面容坚定,仍是那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皇上……” 一五四 “有我在,就算是父皇也不能伤害你。” “那个可是至高无上的皇上!”岳添翎满脸的不相信看着宇印沉轩,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你不相信我?”室内的温度降到了零下。 “不——不是,只是不想你和皇上为了我起冲突。”岳添翎战战兢兢的答道生怕再换来一张冷脸,后悔起为何向他挑衅。 闻得此言,宇印沉轩冻结成霜的俊颜才缓缓柔和了。 这个易怒的家伙!就不像珮笙哥哥,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嗯——”陵水公主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凌天岳——凌天岳”陵水公主虚弱的叫道。 “我在这。”岳添翎硬着头皮应了声。 陵水公主再一次惊得瞪大了眼。 只见眼前这位女孩肤白盛雪,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红,鼻子小巧挺立再加上那双灵活闪动水汪汪会说话一般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大眼睛,不折不扣一代佳人。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竟真是她不由自主爱上的那个人吗? “你真的是女子?” “如若不信,可以检查。” “为何要拌成男子,你有什么目的?”陵水公主的目光透出了狠厉。 “并无目的,只是因为好玩还有方便。”岳添翎实话实说。 “好玩?方便?就是因为这些!!你可知你已罪犯欺君?” “欺君,这个罪名加在我头上有些冤枉吧,我可记得从头至尾我都没有说一句‘我是男人’。”讨厌她搬出公主的架子,岳添翎开始有些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穿着男装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公主,盛景律法有规定女孩子不可以着男装吗?那么我穿男装有何不可?” “你!哼!” 公主气愤的将头转向里侧,竟然抽抽答答低声哭泣起来,没过半刻便转为了嚎啕大哭。 岳添翎见陵水公主哭得如此伤心,内疚起来。任谁知道自己喜欢错了人都不会好过的。虽说发生这种事不能怪她,可也总是有些关系的。可是现在她能说什么呢? “水儿,不要哭了,脸都花了。”宇印沉轩温柔的擦去陵水公主脸上的泪水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皇兄,水儿好气,叫人把那个假男人拉出去打几十大板,替我出气好不好?”陵水公主将头埋向宇印沉轩的怀里,撒着娇。 岳添翎暗暗皱眉,这公主果然够刁! “如果,我说她对于皇兄是很重要的人,要你原谅她,你肯吗?” 岳添翎在旁边望着,甜蜜满满的漾在心底,轩哥哥,真好,这样的感觉,真好。 见到了他,她似乎不再是幻溪陵的芳主,不再是冰极剑的传人飞仙恋雪,不再是普天号的大掌柜的暮云陵少,她又回到了三年多前,回到了那个无畏无知,天真懵懂的她,回到了那个傻气简单却那么快乐着的她。她可以小女孩儿般任性的同他吵吵架拌拌嘴,也可以如幸福小女人一样乖顺的同他相依相靠。 一抹笑容不期然的浮上了她的嘴角,满腔的幸福已然漾溢了出来。 宇印沉轩,她真的同他相逢了吗? 然触到他一身华衣,俏眸扫到这华丽的房间,那抹幸福的笑容就如同脆弱的灰一样,瞬间又被吹走了。 他是太子…… 他是太子。 他是太子! 他有他的江山,他有他的责任!他不再是那个在卓然山庄终日可以坐在镜缘湖的那座石板桥上吹箫给她听的翩翩男子! 他是宇印沉轩,他的的确确是宇印沉轩,可却不是他了,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她对他的回忆还保留在卓然山庄的那个他,她对他们的回忆还保留在卓然山庄同他那段快乐无忧的日子! 然,这里不是卓然山庄,他不是他了,而她似乎也不是她了! 完全陌生的地方,两个已经变换了身份,或许也已变换了心神的人,能够在回到以前,回到那段她最珍惜的生活中吗?! 就在添翎望着宇印沉轩的脸空茫出神的时候,陵水公主忽然转过了头,凌厉的目光直逼向她,“这就是你的目的吧,你达到了?!” “呃?”呆愣中走出来,岳添翎有些没听明白。 “利用我接近我七哥哥?” “七哥哥?” 一五五 “ 怎么你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要做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吗?” 这下岳添翎听出来了,原来她的七哥哥是指轩哥哥。 太子妃…… 无疑,陵水公主这句话就如一把钢刀,毫不留情的正中岳添翎的要害! 她的身子在那一刻非常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太子妃,她会做吗? 她望了望宇印沉轩看着陵水公主皱紧眉头的侧脸,波波的疼涌入心底,心想,轩哥哥,你会让我做你的太子妃吗?你要让我陷在这牢笼里吗?你要让我同一群无谓的女人争风吃醋吗? 敛住狂翻暗涌的心,添翎稳了稳自己的声音,道:“公主,纵使您高高在上,是金枝玉叶,也不可以这样随意的诬蔑于人!你方才的推测,未免太小看我了!在这里也不防告诉你,什么太子妃什么皇后的,我根本不希罕!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在你面前发誓。” 此话一出,气氛瞬时变得怪异起来! 空气顿时冻结了! 屋子里旋即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岳添翎偷偷咽了口口水,眼角撇向四周,大家全部震惊的要死的样子看着她! 再看向宇印沉轩,他的脸已然黑到她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气! “你真的不是故意接近我七哥哥的?”陵水公主眸中写满了怀疑。 “这一点,可以肯定。” “那你为何会来此?” “是皇上让我来的,我也正在纳闷。” “父皇让你来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同我说,只说要我拜见太子,说这是圣旨!” “殿下,新科探花莫清遥求见!”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遥儿来了!”岳添翎喜出望外,天,这样诡异的气氛也该结束了吧! “翎儿,你认识新科探花?”宇印沉轩见她听见那“男人”的名字一副要飞出去的样子,心里暗暗不爽,猜测着他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他是和我一道来京城的。”岳添翎仍在雀跃中。 “走,去会会这个探花。”宇印沉轩沉着声,不快的吐道,竟然同道而来,孤男寡女的走了一路! *** *** 太和殿 望着下面跪着的那个粉面桃花的稚气小娃,宇印沉轩眯起的眼眸掠过几抹震惊,这就是新科探花?怎么没听人提起这次科举的探花是个孩童? “起来吧。”他缓缓说道。 “谢殿下。”孩童特有的纯净的童声。 “啊——添翎姐……哥……你……女装……”看见岳添翎穿着女装站在太子身侧,莫清遥惊得张大了嘴巴,话都有些说不全了。 “大胆!竟在太子面前大声喧哗.”一个老太监尖着嗓子训斥! 莫清遥忙识相的低下头,“微臣知罪,望殿下恕罪。” 莫清遥一副小大人模样逗的岳添翎一个忍不住“噗哧”一声就差点乐出来,想到这是太子殿这种行为很是不当,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老太监刚要斥责,宇印沉轩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老太监乖乖的闭了嘴。 “不必挂怀,小王自小在江湖中长大,随性随意,并不看重这些繁文缛节,以后再见不必多礼。” “谢殿下。”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李公公的声音。 一五六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李公公的声音。 皇上来了?! 岳添翎瞬间撑大了眼睛,低头看看自己的一身女装,来不及多想,慌忙点了陵水公主的穴,带着她就一起飞到了梁上。 宇印沉轩刚要出口阻止,却见皇上已走了进来,已然来不及了。 “奴才扣请皇上金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奴才稀里哗啦跪了一地。 “儿臣给父皇请安。”宇印沉轩撩起华衣衣摆,给皇帝行礼。 他行礼的样子真的好好看。岳添翎躲在梁上偷偷的望着宇印沉轩,嘴角含着笑,竟有些着了迷。 “都起来吧。”头束金冠身穿金黄色龙袍的皇帝扫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在找些什么。 不好!难道是在找她?岳添翎坐在梁上,心扑通扑通的跳。 就在这时,但听得皇上朗声笑道:“凌侍读,何故要做梁上君子?” 岳添翎一惊,看了看下面抬头望向她的众人,只好硬着头皮,带着陵水公主跳了下来,落下来后低着头低低的叫了一声“皇上”,也忘记了请安,就那样木木的杵在了那里。 “哈哈——朕果真没看错。”皇帝顿了一下,半晌,道:“你,果然是女子!” 岳添翎的头低的更低了,暗暗皱了皱眉,原来这皇帝早就看出来了。既然早已经知道她是女子,缘何竟要装着不知道呢? 那日,在青云寺见到她时,他脸上的那抹一闪即逝的吃惊之色是为了这个?可是,那感觉却似乎并不像是简简单单的就只为了这个…… 打她认识了这皇帝,他就一直古古怪怪的,看着她的目光总是蕴着那么一丝她看不懂的内容,要她做的事情也都有些莫明其妙,让她不明所以,绕的她迷迷糊糊的。 她扮男人,两年来都鲜有人能够识破,这皇帝就这么厉害,一眼便看出来了?还是他已经知道了她和轩哥哥的事,曾看过她的画像?可是,如果是这样,他似乎没必要让她来做这个什么侍读,何不直接就让她来见太子? 眉头锁的更紧,几分烦恼涌上心头,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机缘入宫,是祸还是吉? “丫头,还不解开水儿的穴吗?”皇帝坐到软榻上,笑着看着兀自低着头的岳添翎。 从慌神中走出,这才想起陵水公主还被她点着穴,纤指一点,触到陵水公主凌厉的目光,岳添翎无奈的瞥瞥眼,看来接下来的这麻烦事是避免不了了。 不出岳添翎所料,陵水公主一获得自由就冲到了皇帝面前,扯着皇帝的衣角就撒起了娇,“父皇,那个凌天岳女办男装混进宫廷,居心可见,您一定要制她的罪啊。” 宇印沉轩几乎是立刻站了出来,“父皇,凌侍读——” 皇帝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哈哈笑道:“皇儿不必说了。” “父皇!”宇印沉轩声音厉了一些。 “哎——”皇帝摆了摆手,竟似有些不耐烦。 岳添翎心忽地一惊,认识这皇帝还没有多久,她还不了解他,不知道他是否昏庸,他……不会真的就因为他女儿一句话就要要她的命吧? “丫头,跪下听封。”这声音竟带些许笑意。 添翎有些吃惊。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听封?! 闪亮的眸子望向皇帝,对上皇上满怀笑意的目光,岳添翎迷惑的眨巴了几下眼睛,试探着颤着声音说:“听封?” “对,听封!”皇上的笑意怎么更浓了? 岳添翎一颗心扑通的撞击了一下胸腔! 听封! 不管封什么,无疑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皇帝的封,她又能拒绝吗? “父皇,听封?!”听到这句话,陵水公主公主的反应比添翎还要大,几乎是立刻蹦到了皇帝的面前,道:“封?!封什么?!父皇,她女扮男装可是犯了欺君大罪!难道不应该推出去斩了吗?” 闻得此言,皇帝耸了耸眉,道:“水儿,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脾性,看看你,哪里还有点我们皇室公主的样子!” “父皇!我不管,您一定要办她!” 闻言,皇帝的两根眉毛都挤到了一块儿,道:“都是锦妃把你惯坏了。办?朕看确实应该下下狠心,找个严厉的老师来办办你了。” “父皇?她女扮男装,本来就有错嘛。”也许是怕了皇帝口中严厉的老师,陵水公主说这句话时,明显的减了气焰,有些底气不足。 皇帝却忽然笑了,道:“自一开始,朕就知道她是女子,又何来欺君呢?她根本没欺到朕啊。” 陵水公主杏目圆睁,又重拾了气焰,道:“父皇!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在帮她?!莫不是,你看上了她,想封个妃子?!” “放肆!越来越不像话了!”皇帝龙颜大怒!“来呀,将陵水公主送到清月楼去,要锦妃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女儿。” “父皇!” “是!”有太监走了过去。 陵水公主怒瞪了添翎一眼后,跟着那太监走了。 经过陵水公主这一闹,跪在地上的添翎心中更是忐忑,偷偷撇眼看向宇印沉轩,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却发现他在对她笑,而且还向她点了点头! 一五七 岳添翎不禁锁起秀眉,她都不知要被这皇帝封个什么了,他怎么一点都不急啊! 抬头偷偷看看还没有息掉怒气的皇帝,添翎睫毛忽闪了几下,看来只有这么办了! 悄悄的将手移上自己的后背,轻轻一点,瞬时单薄的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啪”的一声就摔到了地板上! 殿内顿时一片混乱,所有人都震惊的冲了过来。 陷入黑暗前,岳添翎微微一笑,人不救我唯自救。 *** *** 好软! 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那感觉竟有些像她现代豪华卧室里的那张大床。嗯,被子也很轻很柔很软很光滑,可是,怎么有只可恶的虫子一直在她脸上乱爬啊,弄得她好痒,添翎挥起手就向脸上抓去,她还想接着睡呢,一定要把臭虫子赶走! 手,被抓住了。顷刻间顿在那里! 她知道了,那不是虫子,而是一只温暖的温柔摩莎着她脸的手。 那只温暖的大手现在正牢牢的包围着她的小手。 “翎儿,你醒了!”富有磁性带有惊喜动听的声音。 缓缓睁开眼,映入的是宇印沉轩俊美的面孔,眼眸飘向四周,精致的雕花床架,不知是什么木料制成,沁着淡淡的香气,床架两侧垂着暖和如夕阳橙黄色的轻纱,追着微风飘动起伏,远处一个大约一人高的独扇屏风,上面绣有一位姿容绝美的女子正低眉在纸上写着什么,绣工非常精美,那女子微皱的眉头也看得很分明,屏风后隐约看到似有一张与太和殿上类似的软榻…… 岳添翎这才从梦境中走出来,瞬间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卧房。” “皇上呢,走了没有?”岳添翎“腾”的坐起,语气有些焦急。 宇印沉轩把她按了回去,温柔的给她拉好被子“好好躺着,你需要休息。父皇已经走了。” “轩哥哥,我没事。”说着岳添翎就又要坐起来。 宇印沉轩再次将她按了下去,“都晕了,还说没事。你乖乖躺着,别让我担心。三年没在我身边,身子怎么变得这么弱,你都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吗?我已经吩咐下去,给你熬了参汤,一会儿全喝了,不许剩。” 岳添翎脸一皱,道:“我真的没事,不用喝什么参汤。”凑到他的耳边, “别担心,我是自己点晕自己的。” “什么?”宇印沉轩轻轻放开她,看着她闪着狡黠光芒的眸子,“为什么?” “我晕了,才有可能避开刚才那状况,才有机会逃跑啊。”岳添翎没精打采的说道。 “逃跑?”宇印沉轩口气不善! “嗯。”岳添翎重重的点了个头,有些怕怕有些鄙视还外加些嫌恶的看了看周围,“我可不想和这个皇宫扯上半点关系!” “你很讨厌皇宫?” 岳添翎垂下睫毛,顿了半晌,低低的道:“嗯。讨厌,很讨厌。”见宇印沉轩没有答话,岳添翎抬起头,又道:“轩哥哥,这里算是你的家,也许你已经习惯了,但是绝对不适合我的。这里有太多的心机了,我待在这里,以我的性格,会危难不断,麻烦不断,说不定又会给你惹乱子。” 宇印沉轩按住她的肩膀,坚定的道:“乱子我不怕,那没什么了不起。至于危难麻烦,那些我都会替你解决,只要有我在,就算这里再危险再复杂,我都会护你周全。” “可是在宫外,不需要你护着,我也会很周全。轩哥哥,你就放我走,让我离开这里吧。”岳添翎面现难色,目光也很坚定。 忽然,宇印沉轩眼中涌出了巨大的伤痛! 他想起了她是那样的未经思考毫未迟疑的就否决了自己会当太子妃! 她,从没想过要嫁给他?! 这两年,遇到了什么别的人,她的心,变了? 她排斥宫廷,是不是也有些他的原因,在宫外,不需要他的保护,她那样的性子怎么会不需要保护? 还是,宫外已有了什么守护她的人?! 心,狠狠的纠在了一起,宇印沉轩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字道:“就、这、么、想、走?” 岳添翎心莫名的跳了一下,轩哥哥的眼神变了,和刚才大不一样了。 “轩哥哥,你怎么了?眼神好可怕。” “回答我!”不容反驳的语气。 “在外面我会生活得更好。” 她手臂上的大手骤然收紧,“你,有别人了吗?所以,急着,不顾一切的要离开我?”这话起先只是很小声的低喃,说到后面竟已变成死心裂肺的怒吼,一想到她可能另有了心上人,他的心就像被人生生掏空了般的疼! 吃痛,岳添翎闷哼一声,迷茫的望着宇印沉轩,“轩哥哥,别人?什么别人?你在说什么?哪里有别人?” “如果没有别人,为何这么想摆脱我?”声音中飘满了痛苦的因子。 “我没有!没有别人,也没有要摆脱你!”岳添翎有些气苦,她不过是要离开皇宫而已! 怔住,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难道是他太紧张了?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宇印沉轩将头抵上她的额头,声音低了些,“那么,留在宫里可好?不留在宫里,我们又怎么相见?” 岳添翎微微一笑,捧起宇印沉轩的手,道:“这个好办,听好,城西莫悲湖畔有座吟风颂月楼,到那就可以找得到我。” 宇印沉轩却一把将她拥入怀内,不,他要她时刻在他身边!他轻轻磨蹭着她的脖颈,声音低低:“翎儿,留下来。” 一五八 “不是说到城西——” 未说完,她的唇便已被他攫住,即将出口的话被吞没在了唇齿间。 他,又吻了她。 这次,他是那样温柔,像是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 轩哥哥…… 岳添翎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她,彷徨了。他,在害怕着什么吗? 吻着她的眼,吻着她的鼻,吻着她小巧的耳垂,他声音依旧喃喃,“我想你。” 岳添翎浑身一震! 想她? ……不是正见着面吗? “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让我随时都可以看到你,三年,我要把丢失的都补回来,这么久的思念要用时间填补,所以,留下,为了我,留下。” 轩哥哥……望着他明显塌了一些的眼眶,望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望着他印着泪光的睫毛,汩汩的心疼汹涌着向添翎心底翻滚。 三年了,她爱着他同时也恨着他,每当午夜梦回,没有一次不是泪流满面,心痛如绞。那种感觉,至今想起,犹觉深刻,直浸骨髓。那么他呢,因为她的冲动,他要孤独的守着思念,因为寻不到她的踪迹而心焦憔悴,因为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承受着噬心的恐惧,甚至也许也曾为他并不能算错的举动而暗暗自责悔恨!脑中迅速飘过雷霆雨岌口中的他迎风吹箫的模样,池塘边,栏杆旁,一袭华衣随风飞舞,他的眼神淡淡的,静静的,却浸着一股忧愁有着雾的湿气,唇色是微微的白,箫声婉转却哀切,削长的背影彰显着主人的落寞。是这个样子吧,一定是这个样子吧,她看过他为沈心清心伤,所以不难想象他悲伤的样子,只是这次他不是坐在心荷榭,却是在映景小筑,为着她!她从来都不曾想过,她也可以这样伤害了人的,她也不曾想过,真的有人可以为她神伤哀痛三年!他那么傲然,那么高高在上,华贵不可侵犯,却为了一个她,为了一个时常给他惹乱的她消沉了!这样的爱,穷她一生,又能遇到几份!心,猛地抽起!咸咸的液体顺着她有些透明的脸颊,无声的流躺着,满是心疼的眼眸努力的撑着笑意,她的手抚上他的面颊,轻轻的道:“好,我留下。为了轩哥哥,我留下。先不管以后会怎样,我只知道,此刻,我想留下。” “真的?”宇印沉轩喜出望外。 “嗯。”添翎微微笑了一笑,应了一声。 宇印沉轩拥紧她,什么也没说。 半晌沉默后,添翎缓缓抬起头,离开他的怀抱,笑容也敛了去,她伸出手抓住宇印沉轩的衣袖,又道:“可是,轩哥哥,我们为什么不回卓然山庄去呢,之前,你不是也住在山庄的吗?我们可以回去呀,在那里,我们有以前的快乐回忆,也没有宫里这么多的是是非非,我们为什么不回去呢?” 本章已完 大大们的留言我都看了,上一章已经小小改过。有一部分关于添翎此刻心理的建议,呵呵,我也注意到了,我已经考虑了,有些东西是时间未到,还不适合写出来,谢谢大家的建议。:) 添翎绝不是没心没肺滴。= = 宇印沉轩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道:“早晚,我们会回去的。只是这一年不行,我答应了父皇,要陪他一年。我五岁出宫,之后便很少回来,他几次叫我回来,我都没有同意,作为儿子,实在不该。这次,他以万金之躯舟车劳顿的亲自去接我回来,想必是太过想念了,所以,他开口要我留在宫里陪他一年,我便答应了。翎儿,就在这里待一年可好?” “可是,轩哥哥,我想不到皇上要封我个什么?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宇印沉轩扯开唇角,浅浅一笑,轻轻将她的头揽到自己肩上,道:“父皇是要封你作公主。” “公主?!”岳添翎一惊,头还没放稳,就弹了起来。 宇印沉轩淡笑着向她点头。 “可是,没道理呀,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要封我作公主?”岳添翎大感奇怪,见宇印沉轩仍旧淡笑,道:“轩哥哥,你同皇上提过我?他知道我的存在?他第一次见到我时,那目光也很奇怪。” 宇印沉轩摇摇头,道:“没有。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事,所以从来没提过。父皇也应该不知道,他要封你作公主是另有一番原因的。” “另有一番原因?” 宇印沉轩又是一笑,道:“父皇有十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所以一直都想收个义女,前几日,他曾想我提及,说是最近挺喜欢一个姑娘,想收来做个义女,看今日这状况,想必说的就是翎儿你。” “皇上只有一个女儿啊,怪不得,陵水公主这么嚣张。”添翎做恍然大悟状。 “陵水是有些被宠坏了。” “哎,”添翎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不说别人,单单一个陵水公主,我在宫中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 宇印沉轩眉也凝了起来,道:“陵水虽然任性,却也到底还是个孩子,单纯没什么心机,她再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我担心的反而是她的母妃?” “锦妃?”岳添翎问道。 “没错,父皇现在没有皇后,她是皇贵妃,后宫都由她来管,如果她要来找茬,可就真的会麻烦不断了。” 一五九 添翎掐起手指,浅浅一笑,道:“她似乎没什么理由来找我的茬。如果真的为了陵水来整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轩哥哥,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纵使日子会麻烦一些,我也会挺着的。三年了,我多少也改变了,虽然还会冲动,却也懂得控制一些了,不再是以前的惹祸精,就算我遇到什么,完全有能力自己解决,不会再让你操心。为了你,纵使我再不适合这里,日子再不好过,再排斥这里,也会熬过这一年去。” 宇印沉轩轻轻揽过他,挺秀的眉毛越拢越紧,翎儿同三年前是有些不一样了,她的眸子虽然仍很清澈,却可以清楚的看到眼底有愁绪显然,她的快乐似乎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简单。 岳添翎静静的躺在宇印沉轩的肩膀上,眼底掠过一抹苦涩的笑,尽管知道他是太子,尽管知道他会是未来的皇帝,尽管知道爱着这样的一个人,将来只会有更大的苦痛,她还是和他复合了,甚至都没有怎样挣扎。 人本身就是一种复杂而矛盾的动物,即使知道前途坎坷,即使知道前路满是荆棘,即使知道也许进行下去,会伤得更重,抽心彻骨,却只因为着这一刻的“舍不得”还有“不忍心”甘愿麻痹自己,闭着眼睛走下去,天真的想着也许尚未走上坎坷,也许尚未遇到荆棘,就发现了一条平坦的小路也说不定。 岳添翎决定留下来了,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望着他,守着他。她不知道和太子身份的他会迎来怎样的将来,不知道皇室长大的他对待爱情可以执着个几年,不知道她和那个江山比起来,谁更重一些,总之,她留下来了,为着的只是此刻的不舍。 他说过他的妻,只会是她,他还记的吗?他会为她放弃这个身份吗?他会为了她甘愿抛弃江山抛弃一身尊贵只做一介平民布衣同她一起隐迹山林笑傲江湖吗?她又可以这样要求他吗?她可以开这个口,要他同她浪迹天涯吗?他那样的男人似乎天生就该坐在那个位子上!她可以只为了自己的幸福要他抛弃整个盛景的百姓吗?! 宇印沉轩,未来的路究竟要怎样走? *** *** 当日傍晚,皇帝就正式封添翎为锦木公主,赐居赏芳梦苑。刚刚到了赏芳梦苑,这椅子还没坐热,她就接到一道圣旨,皇帝一母同胞一直游戏人间的九王爷刚刚回朝了,要她参加晚上于御花园举行为这九王爷接风的皇族家宴。 听到这个消息,岳添翎一阵窃喜,早听说九王爷豪放爽直,侠骨仁心,这五六年来,周游四海,为百姓做下了不少好事,人称侠王,此人很少待在京城,没想到这次返京,居然被她遇上了! 能识得一位皇族中难得的好汉,也算是美事一桩啊! 皇帝果然很看中这个兄弟,几乎叫齐了所有妃嫔、皇子、公主为他接风。巨大的人潮,使得御花园都显得有些狭小。 皇帝坐在高台上的位子,高台下四尺长三尺宽的方木桌,整整齐齐的排了两排,延伸到很远。右侧一排坐的是皇子公主,靠近皇帝第一位是太子宇印沉轩,第二位便是岳添翎,靠近添翎的是大皇子,接下来按次序排之。靠左侧一排是妃嫔,靠近皇帝第一位空着,想必是留给九王爷的,第二位便是掌管后宫的锦贵妃,接下来的也都是些珠翠环绕的妇人,应该也是按封号排的。 添翎方在矮凳上坐定,就感到了一道凌厉冰冷的目光!偷偷撇眼,果见对面锦贵妃一脸不自在的看着她!添翎暗暗心惊,两人不过只在陵水公主的宫中匆匆见过一面而已,当时,她甚至瞄都没瞄她一眼,缘何此时竟会对她用出这样的目光! “太子殿下驾到!”随着远处一个老太监奇怪的嗓音的响起,一身华衣的宇印沉轩率四大侍卫走了进来。几乎同时的,场上的人全部撇头向他望去,岳添翎也望向了他,这一望,瞬间的,她的小脸红如彩霞,她丢人的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很猛烈的扑通的跳了一下。平日里,她见到的他,虽也是一身华衣,却是收敛了贵气,尽量归近于民的,而今天,他穿的却是用银线绣了白龙的宽袖大袍,头上束的也是雕了龙的白玉冠,垂于发上的流苏也有宝石莹光闪闪,可谓华丽非常,贵气显然!他的嘴角浅浅的含着一抹笑意,映着淡淡的星光,越发的惑人,似乎只要人见了,便再也无法忘却。他的眼角已卸去了之前的疲惫,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眉宇间似乎也淡淡的拢上了玉的光彩,不得不承认,他的俊美再配上那一身衣裳,真的足以令所有少女为之倾倒。 “臣弟,臣兄参见太子。”一行皇子起来,俯身行礼。 宇印沉轩微微一笑,伸出一手扶起他们,道:“几位皇兄,皇弟快快免礼。” 各位皇子转身后,宇印沉轩转身,向左侧的妃嫔们,拱手行礼,“轩儿,见过各位娘娘。” 众妃嫔微笑点头示意,齐声道:“太子多礼了。” 添翎怕别人看出两人关系的特殊,也起了身,似玩笑非玩笑忍着嘴角马上要爆出的笑意,盈盈一拜,也向宇印沉轩行了礼,道:“添翎见过太子殿下。” “公主有礼。”扶起她,宇印沉轩依旧淡笑浅然,脸上竟没现出一点异样,没有半点不习惯。说完,他便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四大侍卫列成一排站在身后。岳添翎有些失望,也坐回了位子上,还以为会看到他皱眉或是脸红的样子呢,结果什么也没看到。他演的竟然比她还好呢,弄得好像两人真的是今天才认识的一样。 “公主,这点心不错,女孩子想必喜欢吃,你吃些。” 岳添翎正在无趣,耳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吃了一惊,品出其中的戏虐意味,她一拧眉转过了头,随即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拖着点心盘靠过来的宇印沉轩笑意盈盈的脸,她将眉拧的更紧,他却又将点心盘送得更近一些,随即头也靠了过来,道:“既然要做样子,就要做彻底。你看看,现在这里的人哪个没在注意我们。下午,不是你要我答应你,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谢殿下。”面不改色,岳添翎同样笑盈盈的接过了点心盘,将身子归回了原位,眼眸偷偷扫过四方,背脊就是一凉,众人果真都在偷偷的用余光瞄着她们。岳添翎暗暗皱眉,这皇宫果然是个是非地,这些道目光,没有一道不是带着探寻的。 她们为什么会关注这里,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诚然有一部分是为了宇印沉轩这个常不在宫中的太子,但恐怕更多的却是为她!一个小小侍读,被莫名奇妙封了公主,还被请来皇室的家宴,而且还被安排在紧靠着太子的位子,排在了众皇子的前面!这如何能不引人注意呢? 皇上究竟是如何想的?这是那些人关心的,却也同样是她关心的,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封了她作公主决不是想收一个义女那么简单。 “皇上驾到,九千岁驾到。” 一六零 声音一落,场上所有人全部起身向高台跪拜,给皇帝请安,一套程式化的礼节过后,场上又恢复了安静,皇帝也入座了,九王爷自高台上走了下来,在左侧第一个位子上坐了。 这九王爷一坐定,岳添翎狂眨着眼睛看着他,都快把自己的眼珠儿瞪出来了,在终于作出确认后,她反射性的便抬袖遮脸!心里暗叫悲惨,怎么,他竟会是九王爷!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岳添翎的袖子刚刚遮起脸,头顶便响起了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岳添翎仍旧遮着脸,硬着头皮装没听见。 哈哈的笑声瞬时响彻天空,岳添翎暗自皱了下眉,一听这招牌笑声,也知道一定是他没错了。人若是要倒霉起来,还真是挡也挡不住,本来想安安分分在宫中熬过这一年去,不曾想这公主才做了一两个时辰,就让她撞上了他!天,到现在她还想不通,那个人怎么会是九王爷! “哈——哈——歌儿姑娘果然还是这么有趣,怎么,小辣椒也懂得害羞?”说完,添翎就感到一阵掌风,她知道以那家伙的作风,一定是来扯她的衣袖了! 反正躲也躲不过了,岳添翎一咬牙,瞬间放下衣袖,“腾”的站起,又几乎只用了一秒钟的敛了自己的窘容,盈盈笑道:“好久不见啊,毛脸大叔!”虽笑着,这眼中的寒意,还是很明显的。 对面的男人显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的站起来,先是那么一愣,随即又是哈哈大笑,道:“果真是你,歌儿姑娘,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到处寻你,找你不到,没想到竟在家门口遇上了。” “添翎荣幸,让大叔如此费心。”添翎面上客气,但是明耳人都听得出她口气中的不快。 说起这个九王爷,添翎就头痛,不禁想起一年多前在顿城的芳汀湖同他的第一次见面。还记得那天幻溪陵刚刚突破一千人,天气也很醉人,她心情大好,就邀津平珮笙到城里有名的芳汀湖上去泛舟游湖。游的兴起,她便唱歌给津平珮笙听,没想到正唱的兴奋的时候,忽然几个劲装男子就跳上了她们的船,说是他们主子请她去为他唱歌!还没等她张口拒绝,她便看见不远处一条船上,一个一脸胡子的男子向她举起了酒杯,“放肆”大笑道:“姑娘,莫要扭捏,也不要害怕,在下虽然粗鲁,却也是惜香之人,姑娘曲子唱的挺特别,另有一番味道,在下很是喜欢,只是想一饱耳福而已。价钱不必担心,自会奉上姑娘船上那位仁兄的双倍。如若在下听得开心,是可以不惜重金包下姑娘这一个月的。”一听这话,岳添翎的好心情顿时飞的无影无踪,她最讨厌这种有几个钱就拽的不得了以为自己可以万能的人!看见旁边的津平珮笙面色一沉,长身立起,岳添翎微微一笑拉住了他,对付这种人由她来比较有趣。微微提气,水上几个起落,岳添翎已然稳稳落到胡子男人的面前,她拱手向他一笑,道:“怎么,阁下想听小女子唱歌?”那胡子男人见她飞身而来,眼中掠过一抹吃惊,不过,很快,这吃惊便被掠去,又是大笑,道:“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好啊。”添翎阴森森的一笑,随即迅速闪到他身后,看准他的屁股,一脚就踹了上去,很是俐落的将他掀进了湖里!“想听本姑娘唱歌,先洗洗你满身的铜臭气!本姑娘对于不尊重女孩子的男人,向来不屑一顾,想听我唱歌,这辈子,你没可能!” 本章已完 :) 九王返朝 看着水中用无比震惊目光看着她的胡子男人,添翎抿嘴一笑,道:“水里凉,不要久待哦。”说完掠回自己船上,抓起津平珮笙的手臂,就一起掠向了岸边,将怒目追来的几个劲装男子抛在了后面。 落在岸上,转回来正好看见着被湖水袍透了的胡子男人被那几个劲装男子捞上了船,添翎笑着喊道:“毛脸大叔——” 那男人显是一惊,转过头,望着添翎,满眼的不敢相信,用鼻子指了指自己,似乎再说,在叫我?! 岳添翎嘴角翘的更高,道:“记住,女孩子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向津平珮笙望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芳汀湖。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那胡子男人爽朗的笑声,只听他道:“歌儿姑娘,我们会再见面的。” 停住脚步,岳添翎皱了皱眉,歌儿姑娘?!他也真会给人家安名字!对于会再见面,添翎不置可否,转回头去,嘴角含笑极尽讽刺的望了他一眼,也没说话,转回头来,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总有那么一天,歌儿姑娘会愿意为我唱歌的。”后面又传来那人令人讨厌的声音。 岳添翎好笑的扯了扯嘴角,又是一个自大的男人! 她当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那以后,她就缠上了一个恶梦,那毛脸大叔也不知用的什么门路,居然可以三番五次的找到她!这两年来,她在同一座城逗留的时间从来没超出过一个月!按理说,就算有人摸到她的行踪,等赶来的时候,她也应该离去了。可是这个毛脸家伙,就是可以神奇的抓到她!当然,就算他赶来了,他也还是没能把她怎样,这一年多的几次见面,几乎每次都是以他的鼻青脸肿,岳添翎的奸笑飞走而告终。 看着面前仍是满脸胡子、挂着让她讨厌笑容的男子,岳添翎偷偷握紧了小拳头,居然有种痒痒的感觉!她……有些忍不住啊。每次见到他,都是给他一拳,然后潇洒的走人的,可是……可是今天这场面……呃……有点特殊啊!毛脸大叔摇身一变成为在民间在朝廷都举足轻重的九千岁啦! “怎么,歌儿姑娘,手受伤了,今日竟然没有打我?”说完,那毛脸九王爷又是招牌似的哈哈大笑。 “岂敢,毛脸……您是高高在上的九千岁,老百姓称赞的侠王啊!”岳添翎咬着牙说出表面上看起来很像是赞美的话。 “哈——哈——”毛脸九王爷又笑,道:“歌儿姑娘,你永远都这么有趣!” “毛脸大叔,是你有趣,好不好?!”岳添翎弯眉竖起,不快的道。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嘴又快乐,随即半闭了眼,略有些脸红的瞥向九王爷。 “哈——哈——”九王爷笑得更猛,“这样才像我印象中的歌儿姑娘,本王喜欢!” 岳添翎皱眉,这个人莫非有自虐倾向? “歌儿姑娘,我们虽见过几次,你却都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这次总可以听听我的自我介绍了吧。” 岳添翎仍旧皱眉,放在往日,可以给他一拳,如今因为他的身上披了王爷的光环,她就只有干听着。 见添翎没有言语,九王爷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宇印允然,今年二十八岁,尚无正妻,看起来老,其实胡子刮了,也不怎么老,比你也大不了多少,还算适合做夫君。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大叔了,我的年龄只够作你哥哥。以后,便叫九哥哥可好?” 一六一 岳添翎顿时扬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耳根子也烧红了,偷偷瞄向四周,只见众人无一不吃惊外加偷笑的望着他们!转过头,看看宇印沉轩,不意外的,他果然正面色沉郁,目光不善的盯着她们! 岳添翎暗自气苦,真是倒霉。这家伙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故意整她?还是真的有这个想法?不论怎样,他都不应该在这种场合下说啊,如今弄得她尴尬的要死,第一次参加宫宴,就将脸丢了个彻底! “九弟,翎儿,你们……”端坐在高台上的皇帝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个翎儿,一出口,岳添翎一身汗毛瞬时立了起来,撑大了眼睛望向毛脸九王爷! 果见他面现欣喜,哈哈大笑道:“总算知道歌儿姑娘的名字了,原来姑娘叫做翎儿。” “翎儿,我们今天才算正式认识了吧。” 岳添翎挑挑眉毛,冷冰冰丝毫不以为意的道:“王爷,我们似乎没那么熟,这个‘翎儿’听着多少有些别扭,您还是叫我岳姑娘吧。” “哦!”那王爷似是得了宝一样高叫一声,道:“原来歌儿姑娘姓岳!” 岳添翎顿时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头来,真是笨啊! “九弟,还没有回答朕的话!” 皇帝这一嗓子,惊的岳添翎激灵灵一个哆嗦! 方才……方才他们两个人真是太大胆了!做了什么呀,居然晾了九五之尊万岁爷! “哈——哈——”毛脸九王爷仍是招牌似的大笑,转过头去,向着高台拱了拱手,道:皇兄,这位便是一年多前,臣弟向你提及的那位芳汀湖上踹了我屁股的歌儿姑娘!” 岳添翎顿时脸红的像猴子屁股!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个毛脸家伙,说他什么好呢,好歹他也是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什么话都说呀,在这样的场面,这么多人的面前,居然可以毫不避讳的讲出“屁股”二字! 再偷偷瞥眼,果不其然,场上的人面容都在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极力忍着笑意!如若不是有皇帝在场,不好放肆,想必此刻笑声可以震破天了! 那家伙说话还说了一半,只说她踹了他屁股,却没说她为什么踹他屁股,经过这些人的遐想,还不知会把故事编成什么样子! “皇兄,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新封了的公主,明天把她送到我府中可好,臣弟想她的歌可是想了一年多了!” “毛脸大叔,这件事,就算您求了皇上,也是没用的,我若不想唱,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依然不会哼半个音儿的!”添翎气恼完全不计后果的道。什么侠王?居然还要利用皇帝的权利来压制她?! “有性格!不愧是我追寻了一年的姑娘!” 岳添翎瞪他一眼,垂下了眼去,刚低下头,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眸光中竟现出些许欣喜,只是马上又敛了去,抬起头时,已然见不到方才闪现的异样,她微微一笑,朱唇轻启,道:“毛脸大叔,你就真的那么想听我唱歌吗?” 九王爷有些吃惊,笑道:“怎么,莫非事情有了转还的余地?” 岳添翎轻扯嘴角,道:“以前不肯唱,那是不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侠王,如今知道了,自然是不一样的!” 见到他眼中现出的喜意,添翎偷偷笑笑,又道:“唱歌可以,但是只可以唱三首,且有个条件!只是……”添翎故意顿了一下,留意着他的反应。 “只是什么?” 九王爷显得有些着急。 添翎又是一笑,这笑中竟现出些许慧黠之意,道:“这条件,恐怕王爷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九王爷一听先是一愣,复而又是哈哈大笑,将头凑近她少许,好似很奇怪的道:“这世间还有我办不到的事?” 岳添翎厌恶的向后移了移身子,道:“其实,也不是办不到,只是为了三首歌,怕王爷是不会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的。” “哦?本王倒是很想听听,翎儿能开出什么条件?” “大叔,不要叫我翎儿,一身的鸡皮疙瘩!”岳添翎拧紧了眉,极其不快的道。 九王爷挑挑眉毛,似乎并不愿意听她的话。 “条件……”岳添翎抿嘴贼笑一下,掩了掩似乎已经有些藏不住的得意神色,看了九王爷一眼,道:“早听说侠王府上有三件宝贝,一块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柳晴璧、一座凤凰状的天然玉石梳妆台、一把五百年前铸剑神将落牙士打造的得意神兵摩崖剑!此三样,样样价值连城,千金难买。更听说,王爷对此三物,是非常喜爱,珍之如生命,试问,王爷又怎会舍得用这三样东西来换区区小女子的三首歌呢?” 忍着嘴角的笑意,添翎闪着水汪汪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已经明显被震惊了的九王爷,等待着他的下一个反应。这样的条件,够他消化一会儿了! 空气的流动似乎放缓了,本来还有些威风的夜里忽然显得有些沉闷,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添翎,紧张的看着九王爷! 岳添翎的条件提的的确令人咋舌,而九王爷会不会答应更是吊起来了大家强烈的兴趣。 “哦?就这个吗?”半晌后,九王爷很是云淡风轻的说着,倒似乎那三样东西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些不重要的小玩意。 这回轮到添翎吃惊了,睁圆了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也忘了说话,心想,这个家伙钱多的烧着了,真的愿意用这三样难得的珍品,来换她几首曲子! 一六二 “明天,我们九王府见!我说过,早晚有一天一定会让你愿意为我唱歌的,说到必然就要做到!还有,我今天再撂下一句话,早晚还会有那么一天,在你心中,我要超出你船上的那个白脸男人!”说完,转回头去,便归了位子,坐下后,拿起酒杯向添翎举起,笑着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添翎呆愣愣的坐下,望着对面向她微笑的男人,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这家伙一定是疯了!偷偷转头望向宇印沉轩,却见他也扬起了酒杯,狠狠的灌了一口!面色已然黑沉如阴天!想到方才那毛脸王爷的话,岳添翎哆嗦了一下,糟了!他提到了白脸男人!轩哥哥一定又是在多想,看来她又要少不了这一番磨人的解释了!转回头来,恨恨的望了一眼对面正凝视着他的毛脸“先生”,岳添翎一阵气苦,真是一个糟糕的晚上! 高台上的皇帝看着下面奇奇怪怪的两个人,眯起了眸子。看来,这九弟是看上这丫头了!转过头,望向面色阴郁的宇印沉轩,深眸中掠过一抹忧色。再望望抽着小脸的添翎,皇帝也不禁将眉头拢的死死的!他留下这女孩儿,到底是对是错,他这弟弟和他这儿子都是倔脾气,会有谁肯放手吗? “来,大家都举起酒杯,为九弟和轩儿接风!”没多一刻,皇帝就已经敛去了情绪,红光满面的举起了酒杯。 场下的人,也举起了酒杯。 *** *** 罗唆的宫宴终于结束了,添翎如释重负的舒口气,带着颜儿以及几个小宫女随着人流快速退出了举行宫宴的落鸳园。出了落鸳园,人流开始分散,大家都向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添翎也在小宫女的带领下,走向赏芳梦苑。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让添翎心烦苦闷的爽朗笑声,“翎儿,等等!” 岳添翎不耐烦的停下脚步,不耐烦的转回身,回过头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道:“毛脸大叔,还有事?” 九王爷眉微皱,道:“不是说不要叫我大叔?” 岳添翎笑道:“大叔,您还不知道皇上封我作公主的圣旨上,写的是收为义女吗,那么如今论起辈份来,您不正是叔叔?” 见九王爷愣在那,添翎又是一笑,道:“九叔叔,不奉陪了,我会记得明天的事的,但是您也不要忘了备齐三件宝物,看不到,我可不会唱!” *** *** 绕了半个御花园,岳添翎总算回到了赏芳梦苑。刚跨进房门,满身疲惫的她就立刻拖去了那身沉重的公主袍,一屁股坐到床上,刚要躺下,就听得窗子攸地一响! 下一刻,她的手已被人抓在了手里。 添翎虽有些小惊,却没有意外,她早就料到他会来。 望着眼前欲言又止的宇印沉轩,添翎一阵好笑,笑道:“要问就问,这样闷着,似乎不太像你的风格。” “你知道我要来?”宇印沉轩倒有些吃惊。 岳添翎微微一笑,道:“早看到你的黑脸了。从来不喝酒的你甚至还喝了酒。” “那么……” 岳添翎又是一笑,抽出手,放在他的胸口上,道:“这个,就放在这里好了。我都已经留在你身边了,已经愿意为了你待在这可以闷死人的皇宫了,你还有什么不能信任我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 “可是我都没有唱过歌给你听,对不对?”岳添翎抿起嘴,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抢过来说道。 “你……”宇印沉轩有些脸红,她怎么都知道他的心思。 添翎向上翻了歌白眼,很是无奈颇为感叹的说道:“因为我知道某人最愿意吃醋了!” 宇印沉轩脸更红,却道:“难道你希望我毫无反应?” 岳添翎噗哧一乐,笑了一阵儿后突然敛起了笑容,捧起他的手贴到脸上,道:“不,其实,可以再看到轩哥哥吃醋的表情,我真的好开心,好幸福,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一样。”慢慢的放下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到他的胸口上,静默了半刻后,又道:“天知道,我最爱看轩哥哥的这种表情了!”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能够再看见,能够再忆起这种感觉,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宇印沉轩身子一颤,伸出手抚上她的背,紧紧的将她锁进了怀里。 “轩哥哥,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儿忽然颤着声音问。 “当然!”宇印沉轩拥紧她,很是肯定的说着!眉头却偷偷拧起,为什么她要这样问? “可是,我总是有些担心。”她的声音很低。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翎儿,我们一定会幸福下去,我绝不允许什么事情来破坏我们的幸福!”宇印沉轩更紧的抱住她。 添翎却偷偷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还是担心,很担心,很担心。他们的幸福,如今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两个人的事情,要牵扯进来的实在太多了! 他不可更改的身份,还有师父给她的婚约…… 他的身份,这个问题,她不敢去想,不敢去触砰那残酷却始终要到来的事实;婚约,本以为只要珮笙哥哥成了亲,就自然而然的就作废了,却不曾想会像现在这样,似乎变得有些复杂了…… 幸福的走下去,她希望着,他也希望着,然,这个能由他们两个决定吗? 一六三 轩笙初逢(1) “小姐!九王爷真的把三件宝贝送过来啦!”颜儿看着刚刚搬进来的几件宝贝,兴奋的说道。 岳添翎笑笑,道:“自然,侠王怎会失信于人?” 顾梦颜抿起嘴,笑道:“小姐,你在九王府待了这三日,似乎对那九王爷的印象变了呢,好久没听见您叫他毛脸大叔了。” 岳添翎摇遥头,道:“那是因为三日相处下来,我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之前对他的看法可能是有些偏激了,这侠王还是有几分值得人佩服的气概的。” “所以小姐才会取消什么三首歌的说法,整整为他唱了三日?” 岳添翎眼一垂,道:“嗯,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只三首歌换了人家三件这样的罕物,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感觉自己像个抢劫的贼匪一样。” “可是,小姐,你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顾梦颜望着镜子前一身白衣脸蒙白纱的添翎,纳闷的问道。 添翎道:“可看见了方才天上的那个蝴蝶状的烟火信号?” 顾梦颜点点头,“嗯。很漂亮。” “那个是我朋友联系我的信号。所以,我要出宫去见他。” “出宫?!”顾梦颜一声惊呼,又道:“小姐,公主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呀!前几日,你可以出去,那是因为有九王府的轿子来接呀!” 岳添翎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蒙了面呀。”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还可以偷偷溜出去呀。以她现在的轻功,出入这个皇宫可以说如入无人之境。蒙面也是防着那个不幸的万一,如果一旦被人盯上,也不至于立刻现出了身份,可以利用脚程优势迅速逃跑。 顾梦颜扁了嘴,一脸苦相,明显的没明白。 岳添翎看她有趣的表情,忍不住噗哧一乐,道:“总之,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出去,而且不会让人发现,不会惹乱子的。” “小姐!”顾梦颜大叫了一声,唉,真是可怜了她这个作丫鬟的了,终日都要为这个小姐担心,三年多过去了,小姐还是这样! 岳添翎整理完毕,站起了身,向她灿烂一笑,道:“放一百个心,我走了,等我回来。” 顾梦颜跺脚! 岳添翎行至窗子处,刚要跳出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回头来,道:“不许去向轩哥哥告状,他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再让他为我担心。总之,我一定会没事的。”说完就跳出了窗子,很快的,纤弱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红花绿叶中。 屋子里的顾梦颜惊的都呆了,她没看错吧,小姐居然像燕儿一样就飘了出去,而且像风一样的就消失啦,白光一晃,像烟飘的一样快啊! *** *** 京城城东 听着背后的风声,岳添翎抿唇一笑,这四大侍卫的武功果非泛泛!以她现在的轻功,掠过树丛,几乎就没有声音,就算发出了声音也是极微极细的,若非内力深厚,耳力过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被他们盯上了后,她眸子一转来了玩兴,也没加快速度甩掉他们,反而放缓了速度,等待着他们追上。添翎偷笑的想着,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同他们打上一架,比划比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吧,似乎有很久没同人切磋过武艺,痛快的打上一架了,剑都快绣掉了!出谷这几年,也就在对付天衣绝杀的金衣时,用过倾恋十三绝,这么长时间都不曾用过,不知道使将出来这威力会不会有所下降? “站住!”一声怒喝! 添翎知道他们已然来到身后了,微微一笑,添翎扯出背后的冰极剑,翻身向后一扫,一举就拨开了雷霆雨岌刺向她的长剑! 其余三人见状,也纷纷拔出腰间长剑,齐齐向添翎刺出,转眼就已经添翎包围在中间! 添翎浅笑,身子一个急坠,落于四人下方,然后挺剑而上,轻巧的一拨,就弹开了头上如同网一样遮住她的四剑! “好功夫!”雷霆雨岌赞道。 添翎皱眉,这雷霆雨岌到什么时候都这般粗心,哪里有人在打斗的时候还在夸对方的武功?!他不晓得一个小小的分神都可以给对方一个绝佳的要了他命的机会?! “放开她!”一个如春风般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添翎眉头一扬,欣喜的喘气也急了,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她整整听了两年的声音!珮笙哥哥,他真的回来了!蝴蝶信号真的是他放的! 挡开四大侍卫迎面刺来的剑,添翎迅速一个转身,刚要说话,眼角就瞥见旁边一个身影急速掠过,再眨眼间,那人已然同津平珮笙缠斗在一起! 岳添翎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 天! 这什么状况啊! 此时,她已看清,方才身边迅速掠过去的身影,那……那分明就是一身华衣的宇印沉轩! 他怎么来了,方才不是只有四大侍卫在追!再者说,她方才那速度,以他的功夫应该早就追上了呀! 不行!怎么可以让他们两个打架?!功夫都那么高,两强相争,一定有一个要受伤的啊! 想及此,添翎奋力一个越身,便向两人奔去! 同时! 身后四道冷风也凛冽的袭向她的脖颈! 一六四 “翎儿,小心!”打斗中正好看向这边的津平珮笙一声疾呼! 听到疾呼,背对着这面的宇印沉轩也慌忙转回了头,望着齐齐射向添翎的四把明晃晃的剑,倒抽了一口凉气,道:“镜云,墨伊!快住手!那个是翎儿!” 四大侍卫皆是一惊,然收势却已是来不及了! “珮笙哥哥,小心!”岳添翎奋挥一剑,扫开四大侍卫的牵制,同时高呼了一声! 津平珮笙方才那一喊,分了神,宇印沉轩虽回了头,那萧却还是向着他的胸口奔去,而他却在愣神似乎半点也没有防范! 这声叫喊还是晚了,话音刚落,津平珮笙的身子就飞了出去,如断了线的纸鸢,白色的影子,急剧向下坠着! “珮笙哥哥!”岳添翎大叫一声,纵身一跃,在空中接住了津平珮笙下坠的身子! “珮笙哥哥!”她一手扶住他,另一手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焦急的叫着。然而怀中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双眼紧闭,唇也纹丝未动。 空气格外的沉闷,世界分外的寂静! 短短的坠落,差点扯碎添翎的心肺! 轩哥哥用了几成的功力?!为何珮笙哥哥竟会昏迷?!如果珮笙哥哥全无防范,如果刚好那时,轩哥哥使出的是全部的功力,那么这一箫,是可以致命的吧。老天,千万不要跟她开这个玩笑!如果轩哥哥打死了珮笙哥哥,那么,她要怎么办?! “砰!”很轻的一声,她们落地了。 岳添翎摇起津平珮笙的身子,胡乱的叫着他的名字,见他依旧没有反应,顿时泪如泉涌。 缓缓放下他的身子,扶正作好,添翎调起气息便要为他运功。 “翎儿!”手还未抬起,已被宇印沉轩抓住! 岳添翎转过泪蒙蒙的眼,不解的望着宇印沉轩,目光中满是无奈的悲凉。 宇印沉轩眼中掠过一抹复杂,轻叹了口气,道:“不必浪费真气,你太紧张了。你看看他的脉象,他没事,很快就会醒来的。” “没事?”岳添翎声音颤颤的不确信的问着。 宇印沉轩的眼神更加复杂,莫名的情绪在眼里汹涌澎湃着,胸口更是剧烈起伏,似是在极力打压自己要爆发出来的醋意!她果然很在意这个男人!看见她偷偷的出了宫,他就一路尾随,纵使她蒙了面,四大侍卫认不住她,他又怎会认不出!他没有立刻追上她,甚至在路上百般小心的不被她发现,就是想看她这样的打扮出来要做什么,实在没想到居然等来了这样让人吃惊的一幕!她出来就是为了见这个男人?!他就是九皇叔口中的那个船上的白脸男人?!翎儿和他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为他这般焦急?!珮笙哥哥?他没听错的话,她是这么叫他的,是那个男人吗?那个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他们……什么时候又遇上了,翎儿对他还有余情,无法忘却?!珮笙……他的功夫也不赖,又叫这个名字,难道……竟会是那个天下无悲城的少城主玉面神医津、平、珮、笙?! 他很想问清楚,很想此刻便问清楚!然,触到她泪盈盈的眼,脆弱的眼神,他还是心软了。他不忍心,不忍心再这个时候向她发火。最后,他还是将满腔的情绪都压将下去,努力放低了声音,道:“方才那箫几乎是没有什么功力的,我转头的时候,同时也收了箫,即使还是打在了他身上,由于没有用内力,对他是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他会晕,我想是因为太过紧张,体内本就在极急速运行的气息一时就乱了,再加上我一箫的冲撞,这才一时不抵,昏了过去,以他的底子,休息一会儿,待气息稳定平复了一定就会醒的。” “真的?”岳添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除了春极海棠那回,她从没见津平珮笙昏迷过。 “翎儿,我没事。”这声音很轻,还有些虚弱。 添翎欣喜的撑大双眸,有些不敢相信,马上转回头去看向津平珮笙,果见,他已睁开了眼,此时,正在向她浅笑。 “珮笙哥哥,你……醒了!”岳添翎激动的差点说不出话。 津平珮笙微微点点头,坐起身,闭目开始调息。 一炷香时间后,津平珮笙苍白的脸色便已罩上了淡淡的红色,身体也恢复了气力。 调息完毕后,津平珮笙收回手,睁开眼,抬起头,见添翎仍在紧张的望着他,不禁笑道:“翎儿,不必这么紧张,我哪有那么弱?” 岳添翎一听瞬间扁起了嘴鼓着小脸儿生起了气,咬咬唇,不大一会儿吧嗒就掉了颗眼泪,很是没好气的道:“珮笙哥哥,你怎么可以那么大意!同人打斗的时候,也可以分神?!你知不知道刚才都吓死我了,一颗心一下子就悬到这了,”添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没事,没事,没事!没事,还昏迷那么久呢!” 津平珮笙有些脸红,道:“你那么危险,我一时着急,忘了还在打架。” 岳添翎更急了,道:“你总是这样,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要这样!每次你有危险都是为了我!珮笙哥哥,如果你真的为我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的!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的,方才那状况,你该知道以我的功夫,完全可以应付的啊!” 津平珮笙叹了一声,道:“知道是一码事,会不会担心又是一码事。”这声音有些低。 “珮笙哥哥!”岳添翎气苦无奈的大叫,眼眶一酸又要掉下泪来,慌忙转回身来背对着他。这一转,添翎瞬时便感到了一道阴沉的有些压抑的目光!心,扑通地就是一跳,略抬头,果不其然的撞上了正俯头看她的宇印沉轩颇为复杂的眼神!岳添翎暗叫不好,她方才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了,也……似乎很容易让人误会…… 迎着他的目光,岳添翎机械的眨了下眼,睫毛一颤,那上面一颗豆大的泪珠应力就坠了下来。宇印沉轩浅笑着伸出手接在了手里,慢慢的举到了她眼前,目光复杂得岳添翎已经看不懂。他果真多想了吗,岳添翎急了,心慌了,她是很关心津平珮笙,可是那种关心根本无关情爱呀。一把抓住宇印沉轩的衣袖,慌忙便要解释,嘴刚张开,脑中“轰”地闪过背后津平珮笙的身影,她一个冷颤就闭了嘴巴,吞了口口水,定定的望着宇印沉轩,将话又给咽了回去。她真是糊涂!这样的话怎么可以在珮笙哥哥面前说呢! “翎儿,不介绍一下吗?”津平珮笙的声音依然如春风一般清朗,可是,又有谁知,他的心里此刻正泛着怎样的酸痛!望着对望了许久的两人,他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握紧再松开,松开再握紧已有多少次!翎儿……她又回到他身边了吗?! “啊!差点忘了!“正在尴尬的添翎慌忙作幡然梦醒状,转回身,手指向津平珮笙,就要介绍,还没等她开口,身后的宇印沉轩已然抢先一步,道:“想必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玉面神医津平兄!幸会!” 岳添翎有些吃惊的转回头来,这一转,心猛地便是一跳!宇印沉轩抱拳看着津平珮笙,那眼神是何等的高深莫测难以捉摸,嘴角含着的那抹笑更是奇怪得让人望之生寒。 一六五 津平珮笙眸子一闪,随即也是一笑,向宇印沉轩抱拳道:“这位便是宇印兄了,久仰,同样幸会。” “如冰薄剑,白衣,功夫又如此了得,难道添翎姑娘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神秘组织幻溪陵的芳主冰极剑的传人飞仙恋雪?!”就在津平珮笙同宇印沉轩相视“微笑”的一片寂静中,旁边突然传来一个虽然语调似自言自语但音量却高的谁都能听见而又含满震惊的声音! 岳添翎转过头,看到说话者雷霆雨岌半张了嘴巴,不禁有些好笑,板起脸,抱拳,唇角一勾,道:“没错,正是小女子。” “天啊!”雷霆雨岌吃惊的嘴巴合不上了,其他三大侍卫虽说没像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却也还是看得出同样处于震惊中的。 岳添翎眉一皱,叹道:“我就那么不像飞仙恋雪?” 雷霆雨岌忙摇头,道:“这倒不是,只是突然知道飞仙恋雪就是添翎姑娘,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有些受不住。” “回来这几日,添翎姑娘一直都在九王府,竟不曾有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也不知道添翎姑娘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怎么这一下子就成了冰极剑传人?”雷霆镜云惊奇的问道。 岳添翎笑笑,道:“此事说来话就长了,有机会添翎再详细说给几位哥哥听。” “主子,你怎么这么平静啊,我们的添翎姑娘是飞仙恋雪!”雷霆雨岌夸张的向着宇印沉轩大叫。 本章已完 PS:谢谢镜泪大大的长评,偶激动的“热血沸腾”啊!抱,亲!才初一就给我写了这么长的评,苍痕真是感动的……那个……啥也不说啦……(眼泪一把一把呀……) 仙鸾彩凤大大,呵呵,不是嫌你写的多,事实上,我喜欢长长的评,越长越好。您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在为您写了一个千字长评却因为没有题目而没被归到长评一栏而深切惋惜,不是嫌您话多……(害羞状,飘走~) 还有,那个昨天留言的“2”大大,麻烦告诉我一声,可是第一个给异时空情恋留言的那个“2”吗?好久没见您的身影,还以为您不追了呢,真的是您吗?第一个留言的大大啊! 泪奔~ “主子,你怎么这么平静啊,我们的添翎姑娘是飞仙恋雪!”雷霆雨岌夸张的向着宇印沉轩大叫。 宇印沉轩看向添翎,眸中暗暗地掠过一抹痛意,轻扯了嘴角,淡淡的笑了笑,道:“她与你们一交手,我便已知道她是飞仙恋雪,现在还有什么可吃惊的?” 宇印沉轩的目光很沉重,重的添翎感觉她的呼吸已经有些紧滞,重的她不敢再迎视他,静静低了头去。飞仙恋雪和津平珮笙的传说早已传遍整个武林,她们是江湖公认的情侣,只要行走江湖的,没有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一定也是听说过的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目光…… 握紧了手,偷偷抬眼看了看面色复杂的宇印沉轩,添翎又不免有些生气。这个笨蛋轩哥哥,她不是说过要他信任她的嘛!她为了他都愿意留在皇宫里了,她对他的感情还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为什么有些事实摆在眼前,不愿意去发现,反而总在一些假象上纠缠? “翎儿。”不知什么时候,津平珮笙已然走到她身后,在她头顶轻轻唤了一声。 添翎一愣,轻叹一声,最近的状况还真是乱啊!她好像有解释不完的事情,同谁都有好多的事需要说!转回身,迎上津平珮笙仍是那么温柔的眼,添翎努力的放松了表情,笑道:“珮笙哥哥,这些天的事,我会抽时间同你讲。”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津平珮笙摇摇头,淡淡一笑,随即自袖中取出一卷画卷,握住卷轴,一撒手,道:“幻溪陵里传来消息,这位姑娘,找到了。”话说完了,那画也刚好展开,岳添翎定睛一看,暗淡的眸子瞬时闪亮起来,惊喜的道:“找到了?!在哪里?” “城东千仙楼。” “我们这就去。”添翎抓住津平珮笙的衣袖,兴奋的就要向城里赶。 还没走几步,添翎背脊蓦地就是一凉,她高兴的居然忘了宇印沉轩还在身后!停下了脚步,添翎慢慢的转回了身,硬着头皮抬起了头,果见宇印沉轩正沉着眸子俯视着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添翎这才发现那目光几乎全压在她抓住津平珮笙衣袖的手上! 她慌忙放了手! 这一放,却又瞬间的便后悔了,不过是抓个衣袖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一来,岂不是让珮笙哥哥…… 撇眼想偷偷看看津平珮笙的反应,谁知这一望居然和津平珮笙投过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一惊,眸子亮了亮,津平珮笙似乎也有些意外,眸子也闪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便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轻轻的笑笑。 这时,两人身边传来一个很不和谐的明显压着某种情绪的声音,“千仙楼?反正闲来无事,不如我和镜云他们也去凑凑热闹。” 听到这话,添翎很是吃惊,他又不是什么爱凑热闹的人!转过头望向宇印沉轩,她本想出口阻止,谁知一触到他满是压迫的目光,那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好……好啊。”最后,添翎干巴巴的笑着说出了这与自己意思完全相反的话。 “那么,走吧。”宇印沉轩抓起她的手就向前走去。 岳添翎回头看看仍旧微笑的津平珮笙,下意识的抽了抽手,可惜,宇印沉轩握的她那样紧,她那点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珮笙……”这声哥哥还没叫出来,她的脑袋,已被旁边面无表情的宇印沉轩扭回了原位。 “轩哥哥!”岳添翎低低的嗔了他一声。 宇印沉轩只是低了头扫了她一眼,随即便又转回头去,不再说话了。 岳添翎有些生气,瞪圆了眼睛。 “翎儿,我们快些吧,要去千仙楼,不是应该先去吟风颂月楼处理一下你这身打扮?” 不知什么时候,津平珮笙已然走到他们身侧。 转过头,看到津平珮笙仍旧微笑着溢满温柔的面颊,添翎心里攸地就荡过一道暖流,眼睛热了热,重重的点了一个头,笑道:“好。” 一六六 由于是施展了轻功赶的路,很快的岳添翎一行人等就来到了位于京城城西莫悲湖畔的吟风颂月楼。 刚在吟风颂月楼前站稳,还没跨进门,雷霆樱若就不快的皱起了眉头,道:“这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浓的臭墨味道?!” 岳添翎笑笑,道:“这是一家专门开给文人墨客的店,是一个给文人们集会交流的场所。这里终日来往的都是些文人,做的事情,也都是吟诗作画写对之类的,会有墨味也是在所难免。”说完,便抬脚向里边走去。 “贼婆翎!”岳添翎前脚刚踏进门槛,还没等站稳身子,一个人影就扑了过来,下一刻,她人就已被人抱起,随即便被那人抡绳子一样的抡了起来。 “你这丫头,我可想死你啦!” 添翎脚跟再次着地的时候,已是满眼金星,见人皆晃了。 她扯了扯嘴角,气苦的道:“猛婆然,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欢迎我啊,我知道你力气大!” 那人哐当一拳就捶在了添翎的肩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见我抱过谁呀。” 这边添翎被她晃昏了的脑袋兀在恢复中,没有防她还有这样一捶,结果刚挨上那拳头,身子顿时就向后退去,直直的向背后的木柱撞去!添翎赶紧闭起了眼,看来她的后背又要遭殃了!哀叹一声,怎么每次见到这个猛婆都要挂点彩啊! “翎儿!”同样一声惊呼,在几乎同一个时刻自两个不同的人嘴里飘出。 顿时,添翎脸热如火在烧! 如果可以,她很想抬头看看此刻上方的两个人都是什么表情。 两个人几乎同时的揽住了她的腰,控制住了她的身子后去之势。 右侧的宇印沉轩手箍在她腰的左侧,而左侧的津平珮笙手箍在她腰的右侧!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个人居然谁也没动,就那样半扶着添翎僵持着! 气氛瞬时变得有些怪异,岳添翎脸上的颜色已经变了几变! “贼婆翎,你怎么这么弱啊,一推就倒?!”被添翎称为“猛婆然”的姑娘一把拉起了她。 岳添翎砰砰跳动的心终于有时间稳了稳,看了看“猛婆然”,吐了口气,幸亏有这个家伙解围!方才还真是有些尴尬! “然儿,好歹我也是一陵之主,不叫我一声芳主就罢了,居然还贼婆贼婆的叫个没完。” “猛婆然”挑了挑眉,翘起了嘴角,道:“不知是谁说的,幻溪陵里不分尊卑,只分长幼。我比你大,自然想怎么叫你,便怎么叫你?” 添翎皱了皱眉,方要说话,便听旁边传来几个女子的声音,“芳主,您来啦。” 添翎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二楼栏杆旁亭亭立着三位含笑望着她的少女! “你们怎么都来了?!”添翎惊奇的道。 三位少女见添翎抬头看了她们,笑道:“想您啊,听说您在京城,我们便全来了。”说完便齐齐纵身如彩蝶般自二楼上飘了下来。款款在添翎面前落定,纷纷似模似样的盈盈下拜,矮下了身躯。 先说话的是左侧第一位穿着杏黄色纱衣的女子。 “织锦堂堂主锦央见过芳主。” 接下来是中间的那位穿着湖蓝色绣罗群的女子。 “神武堂堂主汀默见过芳主。” 再接下来是右侧第一位穿着草绿色衣裳的女子。 “宝食堂堂主佳肴见过芳主。” “猛婆然”见几位姐妹要样有样,要势有势,贼贼一笑,也矮了身去,轻轻一福,道:“颂玉堂堂主嫣然见过芳主。” 添翎扶起其他三位,向嫣然笑道:“然儿,你还是别学着几位姐姐了,我还真不习惯。” 嫣然挑眉,拉长了声音,笑道:“谁叫我喜欢看某人发窘的样子。” 岳添翎无奈摇头,这个嫣然自认识了她就喜欢与她斗气,什么都和她对着来。 见状,旁边的三位少女抽了帕子,掩嘴偷笑。 “几位姑娘,近来安好?”一个清朗的嗓音打断了轻快的笑声。 几女抬起头来,向津平珮笙抱了拳,道:“一切安好,多谢津平大哥关心。” 津平珮笙微笑着点点头。 “这位是……”黄衣的锦央抬手指向宇印沉轩看向添翎。 宇印沉轩没等添翎介绍,微微笑笑,道:“在下宇印沉轩。” 这个“轩”字刚刚落音儿,厅内便爆发出一个极其凄厉恐怖的叫声! 众人震惊的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嫣然大张了嘴站在那里,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一双眼睛直直的锁住了宇印沉轩。其他三位少女见她这般模样,也看向了宇印沉轩,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眼中几乎同时的涌上了一抹忧色,慌忙转过头满是询问的看向了添翎。 “京城里姓宇印的少之又少,除了皇室几乎没有,而这位又穿的这么华丽,莫非是什么皇子王爷的?!” 嫣然震惊的瞪大眼,问着添翎。 添翎望望神情莫名的宇印沉轩,又望望几位“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少女,心虚似的压低了声音,道:“他是太子。” “啊——”嫣然又是一声大叫,狠拍了一下添翎的脑袋,道:“贼婆翎,你是猪头吗?!什么人不好结交,去结交什么皇子!难道你不知道那皇宫里住的都是一群只懂得淫乐的王八色狼!” 岳添翎被她突然的怒吼吓得一个哆嗦。 一六七 “喂!我告诉你,休想打我们芳主的主意!纵使你是皇帝老色鬼的儿子,我们幻溪陵的姐妹也不会怕你!”骂完了添翎,嫣然又去指着宇印沉轩的鼻子大叫! “哪里来的野女人敢这样对我们主子说话,活得不耐烦了!”雷霆樱若一声怒喝,长剑就直奔嫣然而来! 嫣然冷笑一声,道:“小喽啰也来凑热闹!好!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幻溪陵的厉害!”说完,便自腰间扯出一条似柳条一样柔韧的软剑,虚晃几下便向雷霆樱若挥去! “然儿,你作什么。”岳添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弹开了雷霆樱若刺来的长剑。 “樱若,抱歉。”添翎向雷霆樱若抱拳行了个礼。 “贼婆翎!”嫣然大叫一声。 “芳主,我们屋里谈。”另三位少女走过来,拖走了添翎以及亢奋着的嫣然。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后,四女将添翎围在了中间,作出了“会审”之势。 绿衣的叫佳肴的女子微皱了眉,担心的看着添翎,道:“芳主,方才虽然你只是看了那男人一眼,但是就是那一眼,也就足以让我们看出你对他的感情,怎么,芳主,你喜欢他?!” 岳添翎睫毛颤了颤,也没说话,点了点头。 “贼婆翎,你……”嫣然又要大叫,锦央见状,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她们的谈话内容让外边的人听见了总是不好的。 “芳主,他是太子,将来会有后宫三千的!这些你有没有想过?还是你已经喜欢他喜欢到可以忍受与人共夫?!”佳肴目光中涌出了焦急。 “不!绝不!”岳添翎抬起了小脸,眸子里已坠上了点点的泪光,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 “那么,你这是……”几位女子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她们的芳主向来都是很好懂的,一看便透,可是这一次,却真的让她们有些琢磨不到了。 岳添翎低了头去,半晌,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也可以说目前我还没有勇气去想将来。” “芳主……”这声音中的担心更明显了。 岳添翎笑着抬起头,拉过她们的手,道:“不要担心我,总之,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嫁给身为太子、皇帝、或者是王爷的他!” “芳主,你不会是……”几位女子想到一个可能性,有些吃惊的看向添翎。 添翎苦笑,道:“我很傻吧,我在期望他可以为了我放弃这些。” “如果他不放弃呢?” “我就潇洒的离开他。” “潇洒?芳主,你能做到吗?” “……不知道。” “芳主,和他讲过这些吗?” “没有,我不会开这个口的,不想让他为难,毕竟那是他的责任。” “芳主,你就那么喜欢他?他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喜欢?” 添翎摇摇头,道:“我自己也想过,可惜怎样想都是不明白。感情的事,真的很微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已经深刻到我无法控制。很奇怪,和他在一起,虽然总是有小摩擦小口角发生,却还是会很开心。”说到这里,不自觉的,添翎的嘴角竟然挂上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芳主,津平大哥那么好,为什么你就不喜欢,独独要去喜欢皇帝的儿子呢!”几位姑娘都有些气极败坏了。 本章已完 大家的建议都已收到,只是实在太忙,每天的更新已经捉襟见肘,无暇回头修文。苍痕先记在心里了,有时间会根据具体情况修改的,谢谢大家的建议。还有,就是苍痕传的文文都是一次性成形,错别字可能会高频率的出现,还望见着错别字的大大能给指出来,方便偶修改。自己回头去找,太浪费时间了,而且还可能发现不到。(眼钝啊) 关于无名大大和同样无名大大对添翎不知道珮笙感情的疑问,呵呵,看来两位大大没有看过我的留言,也没捕捉到我在文里透漏的一些信息,请两位大大返回至第63章看右下方的“作者有话说”一栏。那里给的理由中还缺一条,她现在的心可以说很复杂,尚需理顺。^_^ 亲亲可爱的雨芳大大,能够走出“阴影”又为我写评,而且写的那么棒,感动得我稀里哗啦滴,“害”得我昨天晚上激动的半天睡不着。也亲亲仙鸾彩凤大大,这算是大大给偶的第二篇长评,写的也好棒,弄的某苍现在还在激动中…… 谢谢所有关心本文的大大们,谢谢你们肯花时间为本文写评,给苍痕可贵的动力。^_^ “芳主,津平大哥那么好,为什么你就不喜欢,独独要去喜欢皇帝的儿子呢!”几位姑娘都有些气极败坏了。 岳添翎有些吃惊,撑大了眸子看着她们! “津平大哥喜欢你,有眼睛的都看的出!而芳主你,也明明早就知道了!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半年前同仙云姑娘的那次会面?自那以后,你对津平大哥的态度就变了,虽然你在极力的掩饰,但是偶尔还是会露出不自然。自那以后,你也经常在他的面前提仙云姑娘,芳主,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想撮合他们两个?!芳主,你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怕和津平大哥的关系陷入尴尬?怕以后两人不会再向之前一样可以毫无顾虑的待在一起?怕会失掉那份你曾经以为是兄长之情的关爱?芳主,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很依赖津平大哥,你贪恋着他的温柔,你已经习惯他的存在!芳主,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努力一下,这种依赖,这种贪恋只需要再填一点点的料,就可以转化为爱情,你就不需要整日为那个太子苦恼了呀!芳主,嫁了津平珮笙,你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岳添翎如同听了笑话般的笑出声来,道:“我去找件男装,还要去千仙楼救人。不要再说这么好笑的事了。”说完就转身,向内室走去。 “芳主,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怎么想的呀!津平大哥虽然看起来像个圣人,但他毕竟还是个凡人,他看着你也是会痛苦的。” 添翎身子一震! “我们都看得出你已经知道他喜欢你,你觉得他看不看得出呢?哎呀,看着你们两个,我们真着急,怎么两个人心思都这样古怪,藏着揶着的,也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岳添翎微微一笑,眼中有无尽的苦涩,低低的道:“心,虽然是自己的,有些时候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几乎同时,四位少女全部愣住! 芳主这话,是想告诉她们什么? 一六八 望着关紧的木门,宇印沉轩眼中的颜色已经变换了数次。想到方才那几位女子对他的反应,不禁皱紧了眉头。 看着宇印沉轩,津平珮笙慢慢敛去了脸上那抹轻轻的笑容,转而替代的却是无边的担忧。在卓然山庄见到他时,就知道他不俗,却不曾想到会是皇室,盛景的太子!这样的他能给翎儿幸福吗? “我们可以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男装的添翎微笑着走了出来。平静的面容竟似方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奇怪的,津平珮笙同宇印沉轩都没有说话,都只是静静的走到她身边,目光莫名的看着他。 一时间,添翎同这一左一右两个男人又陷入了无声的尴尬。 岳添翎抬起头,望望左边,又望望右边,扯开嘴角,轻轻一笑,道:“走吧。”说完,自己就率先向门外跨去。 听着那虽然是笑着说出却明显僵硬着的话,望着明显有逃之夭夭之势的添翎,宇印沉轩津平珮笙不禁都眯起了眸子,转过头来不想又发生了一次意外的对望!两人的眸子同时亮了亮,很快地,便又反射性的弹开了自己的目光!虽然,那对望短暂的就像没发生过一样,但是两人的目光终究还是对上了!一股无声的紧张瞬时拢住了两人! 这时,门口处传来了 “樱若,你不能去。” “你们都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岳添翎,你在玩什么花样?” “那地方不适合你去。” “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你可以去,我就可以去。” “好,好,好,既然这么想去,我也不拦,先进去换身男装吧。” “换男装?” “那地方女人进不去,你换不换?” “哼!”雷霆樱若冷哼一声,转身向里侧走去,正好迎上赶来的宇印沉轩还有津平珮笙。 雷霆樱若望了一眼似要开口的宇印沉轩,道:“主子,不是要命令我不要去吧,这么一件小事,也要听她的?” 宇印沉轩淡淡一笑,道:“我是要你快些。” 雷霆樱若脸一红,快步随着那几位过来接他的堂主姑娘,进了房间。 *** *** 千仙楼 门口 “拿好这个。”添翎塞给雷霆樱若一把折扇,然后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遮着点你那里,不然会露馅。走到这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雷霆樱若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正好看见自己微隆的胸部,旋即明白她要她做什么,顿时脸就一红,偷偷抬头,看向旁边的几个男人,果见他们都微微红了脸,她这一望,更是都转了头去,装作没在看她们。 柳眉一竖,雷霆樱若一把将添翎的头揽倒自己旁边,道:“你为什么不遮着?” 岳添翎微微一笑,道:“我扮男装很有经验,早就做好准备了。你看看我这里,甚至连这个也有的。” 雷霆樱若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双眸子顿时瞪圆了,那上下颤动着的分明就是男人才会有的喉结!她一激动,伸出手去,便摸向岳添翎的“喉结”。 岳添翎贼笑一声,挡开她的手,同时抽出她手里的折扇,快速打开了又塞回她手里,再抬高她的手,正好让扇面遮住她的胸,道:“还是管好自己,千万不要露馅了。”说完便踏进了千仙楼。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又全是衣着华丽的“俊男”,可想而知会多么引人注意。 老鸨极其热情的迎了上来,岳添翎一摆手,没有要她说话,笑道:“我们要三楼最好的房间。” “好、好。”那老鸨点头点的那叫一个俐落。 “来人,带几位大爷上楼。”老鸨极其热情的向着楼上挥着帕子。妓院的三楼房间大多造的华丽,非大富大贵根本不可能包得起那里。也难怪老鸨会这么兴奋。 这一嗓子刚喊完,楼上便风风火火的飞下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簇拥着几人就向楼上走去。 来到楼上坐定后,几位姑娘各守一个,热情的为他们倒起酒来。 “大爷,来……”一个溺死人的声音,瞬时穿透了添翎的耳膜。她睁圆了眼!对面,那艳衣姑娘白嫩的手臂俨然已经绕上宇印沉轩的脖颈,身子也软绵绵的向他身上倚去!更让她气愤的是宇印沉轩居然微笑着饮下了那女子递到他嘴边的茶! “过来!”岳添翎忽然怒吼一声,“到这边来,我才是付钱的大爷!” 那女子一听顿时弹簧一样的弹起了身躯,飞快的奔到了添翎身边,作势就要向添翎怀里靠。添翎很不雅的扯开嗓子“豪放”的大笑,不着痕迹的推开她一点点,道:“姑娘,不给我倒茶吗?”同时眼角瞥向宇印沉轩,他脸微微红着,似乎有些害羞,可是那眸中明显的满意神色成功的激起了添翎心里的火苗。看来他是故意做给她看的!想要看她吃醋的模样?!眸光一转,看向津平珮笙,岳添翎微微惊了一下,她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让那位姑娘老老实实的很是规矩的站在他身后,只是在给他扇着扇子!要知道这妓院里的姑娘都会尽可能的向恩客身上贴,因为被“占便宜”越多,要的价码也就越高。而像她们这种假恩客就是想推开也得考虑会不会露出马脚,所以只要她上妓院,几乎都是要被那些女子“吃吃豆腐”的。这是她第一次带津平珮笙来这种地方,却没想到他可以处理的这么好。 “大爷,樱桃我都已经给您倒好茶了,您也不喝,干嘛非得要别人倒啊?”本来陪在添翎旁边的女子一下子坐到了添翎的腿上,眼泪汪汪的望着添翎,好不可怜。 添翎哪里受的住她这突然压下来的重量,“呀!”的一声便叫了出来。 那姑娘吓得一个机灵就站了起来,很是委屈的看着添翎,道:“爷,我有那么重吗?” 添翎马上笑笑,伸出手去捏捏她的脸颊,极具暧昧之能势,道:“怎么会关姑娘的事,是坐久了,麻掉了而已。” 那姑娘微微一笑,娇羞的红了脸。 见她这般,添翎心里轻叹,想当年,她被困妓院的时候,那些人训练她这自动红脸的功夫可是训练了好几天呢。 一六九 “呵!”一声极尽嘲讽的冷笑破空而响。 望向那声音的来源,添翎忍不住扬起嘴角,就是一笑,大眼睛转了转,扯过身旁原本陪在宇印沉轩身边的那位姑娘,塞给她一张银票,道:“姑娘,去,去伺候那位爷,他高兴了,这个就是你的。” 那姑娘见了银票,双眼瞬时亮了,几步就奔到了雷霆樱若身后,玉臂一伸,就圈住了她的颈项,脸也靠了过去,甚至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呵着气。 雷霆樱若先是不自在,后来随着那女子的越来越过分的举动,脸已然变成了青蛙色!她知道她应该忍耐,但是如果忍耐,那就不是脾气暴躁的雷霆樱若了!望着添翎得意洋洋的小脸,她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大叫道:“岳……!” 声音嘎然停止!雷霆樱若僵在了那里,眼睛都忘了眨!岳添翎的速度太快了,甚至没有给她半点反应的时间!她才刚张了嘴而已,居然就被本应坐在对面的她点了穴!果真,她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小丫头了呀!两年来崛起于江湖的新秀飞仙恋雪又怎会再是那个终日只知道与主子作对的捣蛋鬼岳添翎! “樱若,咱们玩归玩的,现在还不能露了身份。”岳添翎飞快的凑到雷霆樱若耳边讲了这句话,随即又解了她的穴。 “爷……”被雷霆樱若甩到后方的那位叫樱桃的姑娘颤颤的叫了一声添翎。 添翎向她安抚的一笑,道:“姑娘,不干你事,我这兄弟脾气有些古怪。” 樱桃咬了咬唇,身子微颤,楚楚可怜,小手握着银票揉了又揉。 添翎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道:“这个给你了,就是你的了。”看着那姑娘瞬间转亮的眼神,添翎不禁又在心中哀叹,当初,她也被训练过装可怜,感情这位姑娘方才的表情也全是装的呀。 “姑娘,有没有见过这位姑娘?”岳添翎顺势掏出了藏于袖中的画卷。 “这不是前花魁如兰?!”樱桃有些吃惊,抬起头望向添翎道:“爷,你认识她?” “儿时的玩伴,后来失散,才得消息,特来相见。”岳添翎撒起谎来一点也没脸红,“前花魁?姑娘,方才你说前……花魁?”问到这句,她紧张的舌头都有些打结。她还是来晚了?! 妓院里,只有花魁可以只卖艺不卖身的,如果如兰姐姐成了前花魁,那么岂不是……岂不是已经给人…… “恩,昨日下的牌子。” “昨日?”岳添翎的眼睛又亮了,这么说她来的还不是太晚。 “没错,今天就叫价卖她的初夜了。” “啊?”岳添翎惊叫了一声,又道:“姑娘,快些带我去见她,见到了她,这些银子就是你的。”添翎又塞给她一张银票。 “爷,如兰初夜叫价的地方就在小花厅里,我们这个房间,打个窗子就可以看到的。”见樱桃已经接连得了两张银票,其他姑娘也都红了眼,极其热情的跑去打开了窗子。 添翎忙跑过去,向下一望,果见已经黑压压的坐了不少人。 “花魁不愧为花魁,即使下了牌子,还是有这么多人抢着要她?”一位姑娘好不羡慕的说着。 “我怎么没看到如兰呢?”添翎正焦急的四处找寻如兰的身影,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别的什么话。 “在那里。”樱桃向对面一指。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岳添翎这才发现她们对面的那扇窗子也是打开的,而那个脸蒙轻纱,瘦若扶柳,秀眉微蹙的女子就正是当年救过她的如兰! “一千两!”楼下有人叫了价。 “哇!一千两!花魁的初夜果然值钱!”姑娘们有些羡慕。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又有人叫了价。 “哇!两千两!”添翎身边的几个女人激动得似乎要疯掉了。 “一万两!”一道清亮的嗓音顿时使喧闹的花厅静的可闻蚊吟! “一……万两?”那些姑娘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木然转头望向这个声音的发出者——岳添翎! 添翎却没有看她们,一揽衣摆,纵身一跃,飘飘向楼下飞去! 厅里更静了! 望着上方突然飘下来的发丝飞扬、白衣飘飘的“男人”,厅里的人异常统一的呈目瞪口呆状! “各位,可还有人出更高的价?”稳稳落在地上后,添翎抱拳微笑向四周的人问道。 厅内仍旧死一般的寂静! 最开始叫的底价不过一百两,陆续才提到了这两千两,原本众人以为也就这个价了,却不曾想竟然冒出一个“傻冒”愿意花这上万两的银子就去买一个女人的初夜! “啊,既然没有人说话,那么如兰就是这位爷的啦。”说话间,一个老鸨一扭一扭的向添翎走来。 那老鸨一走近,添翎和她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 “月华恶妇人!” “黑牡丹!” 一七零 解救如兰 “月华恶妇人!” “黑牡丹!” “翎儿!”楼上传来一声满含欣喜的声音。 岳添翎激动的抬头望去,如兰已经扯下了脸上的面纱,也许也是太激动了,眼含着点点泪光,颤颤的道:“你回来了,你说过会回来救我,你真的回来了?!” 看着比几年前更瘦的如兰,添翎也湿了眼眶,道:“对不起,如兰姐姐,我来晚了。” “来呀,给我拿下!这是个丫头片子,假男人,定是来闹场子的!她可没什么钱来买人!”月华姨才不管此刻两人姐妹情深的感人气氛多么的该持续下去,恶狠狠的瞪了眼睛,向守在远处的保卫喊道。 “是。”几名黑衣大汉,应声向这边奔来! “抓住她!她的卖身契还在老娘这,哼哼,抓住了,今天连她的初夜一块儿卖!”月华恶妇人双手叉了腰,眯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住了添翎。添翎冷冷一笑,方要说话,却见对面月华恶妇人面容紧绷,眼球突出,瞳孔撑得巨大!向下一看,只见一个拳头大的馒头堵在嘴巴上,上面还插着四只筷子!那筷子,她很眼熟,分明是楼上她方才待的那间房里桌上摆着的筷子。“呃——”月华恶妇人嗓子眼里哼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呻吟声。岳添翎转回头,向楼上一看,果见宇印沉轩同津平珮笙都轻皱了眉头。只不过……不是在望她,却是在对望着…… “月华姨!”此时那些大汉也赶过来了,几个人围住了添翎,另一个人去拔出了月华恶妇人口中的馒头。 “给我抓住她!抓住这个贱丫头!”那塞在口中的馒头刚刚拔出,月华恶妇人便又发起了泼! “呃——”她再次被馒头堵住了嘴巴。 而这边那几名大汉已经挥着膀子便袭向添翎! 岳添翎嘲弄的一笑,冷冷道:“既然月华恶妇人也在此,本姑娘也不用再扮什么男人了!想抓我?就看看你养的这些家伙,能不能拿的下本姑娘了!” 说完轻斥一声,飞到空中,双拳握紧,一拼内劲,“呲——”的一声,她的男式外衫应声而裂!顿时白色的布片漫天飞舞,犹如草原上的羊毛,风中的柳絮,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向下坠落!她的里侧穿的亦是一身白衣,却是轻纱制的女性软裙,裹在她玲珑的身段上,现出了女性特有的美好曲线。长可及腰的长发一泄而下,如同高山上的瀑布!寂静的厅内传出了明显的抽气声! “月华,如果你收了这丫头,我给五千两买她!” “我出七千两!” “啊——”“啊——”接连两声尖叫! 两男子“哗”的自人群中站了起来,抬手狂抹了两把脸上的茶水,红了眼睛,怒气滔滔的扫视着众人!“谁,谁家的杂种敢喷大爷的水!” 岳添翎余光一扫,看见两人前方的茶杯都翻倒了,就知道一定又是宇印沉轩同津平珮笙做的,不禁皱了皱眉,再这样子下去,事情就越发的乱套了!想及此,岳添翎快速出掌,噼噼啪啪几下打飞了聚过来围攻她的几人,便飘飘然又坠回了地面。 她刚落下,便看见一道黑影攸地一闪,“啪啪“几声清脆的耳光响就传入了她的耳内。 定睛一看,她不禁又皱紧了眉头。这家伙仍是那么好玩,愿意捣蛋,唯恐天下不乱。 原来却是雷霆雨岌自楼上飞了下来,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跟玩风车一样,连连给那两个男人几个耳光!啪啪声又响了起来,他似乎玩上了瘾,笑嘻嘻的望着已经被他抽傻的两人,笑嘻嘻的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知不知道就凭方才那句话,就可以判你个抄家诛门!” 岳添翎没有管他,转头望向早已惊呆在当场的月华姨,轻启薄唇,微微一笑,道:“月华姨,你养的人似乎没什么用呢。” 月华姨死要面子的冷哼一声,道:“你这样的货色不要也罢,在你身上损失的那些银子就当我献给菩萨了!这如兰,呵,”月华恶妇人冷笑一声,目光狠厉了起来,“我们这一行有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有钱,人就可以带走,没钱免谈!这如兰是我们的花魁,赎她可要大把的银子,你给的起吗?” “你,开个价吧。”岳添翎仍旧淡淡的笑着。 “开价,开价吓死你!”她顿了一下,蔑视的扫了添翎一眼,又道:“五万两!” “月华姨,我们楼里的姐妹,从来没谁赎身要上万两的?您这样是故意要为难翎儿!你……” “好!”如兰还没说完,一道清亮的嗓音便打断了她的话! 月华恶妇人有些吃惊。 “五万两给你!”岳添翎傲然一笑,掏出一张银票拍在了月华姨的脑门上后,便纵身一跃,飞进了如兰所在的房间!在楼上站定后,添翎向如兰浅浅一笑,如兰也向她一笑,千言万语融进了这无声的感动中。转过头,添翎向着楼下的月华恶妇人喊道:“五万两,一分不少,人我带走了!” “如兰姐姐,我们走。”岳添翎拉起如兰便向楼下赶。 “暮云陵少!”月华姨打开那银票后,惊恐的叫了一声,随后呆愣愣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寂静的厅内荡着她失魂的声音,“这……这是普天号大掌柜的暮云陵少专用的银票。” 难得见到月华姨如此落魄的模样,岳添翎不禁停下了脚步,向楼下望了望,道:“暮云陵少是我姐夫。月华恶妇人,望你以后还是不要在做这逼良为娼的勾当,我想你应该知道,以他的势力,想毁掉你这家青楼再容易不过。”说完,便带着如兰下了楼。 *** *** 一路上,添翎同如兰有说有笑,浑然忘我,几乎完全忽略了跟在后面表情各异的几个男人还有一脸冰霜的雷霆樱若。 宇印沉轩望着添翎的背影,嘴角微抿,眸光闪烁,右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似乎已经被他磨得失去了光泽。 见状,津平珮笙淡淡一笑,道:“宇印兄,你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宇印沉轩有些意外,没想到“一直只会笑”的他居然同他讲话了! “津平兄多虑了,在下能有什么不对劲。”宇印沉轩也浅笑着回答。 “姐夫?添翎姑娘什么时候有个姐姐,她不是外地流落来的孤儿吗?”旁边的雷霆雨岌突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他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一点也不避讳,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添翎一听,回过头,摆出很是无奈的表情,道:“雨岌,你的脑袋多少转一下吧。” 雷霆雨岌耸耸肩,挑挑眉毛,显然没明白,“主子,添翎姑娘什么意思?” 幽深的眸子紧紧的揪住了添翎,宇印沉轩缓缓道:“她就是暮云陵少。” “啊?!”雷霆雨岌惊呼出声!“添翎姑娘,你就是那个暮云陵少,天!飞仙恋雪,暮云陵少,添翎姑娘这几年是撞了神仙不成,如此神通,短期内有如此成就。” 添翎被宇印沉轩沉重探寻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转回了头,道:“回去宫中,我会尽快把这一切都说清楚的,不要太焦心。”这话看似是在回答雷霆雨岌,实际上却在是说给宇印沉轩听的。别人也许听不出,他自己还是明白了的,绷紧的脸色也就缓了缓。 一七一 说话间,就已经来到了吟风颂月楼门口,几位堂主姑娘迎了出来,笑道:“芳主,你们回来了。” 添翎点点头,拉出如兰,笑道:“这位就是我常提的如兰姐姐。” 如兰微笑着向几人点了点头。 几位堂主热情的拉住了如兰的手,道:“姑娘,可算找见您了,了了我们芳主一桩心事。打从我们认识了芳主,她的嘴里可就没断过您的名字。” 如兰有些感动,含着泪花看着岳添翎,握紧了岳添翎的手,颤声道:“翎儿……” 岳添翎慌忙打断她的话,道:“如兰姐姐,且莫说些什么感激的话,我的命是你救的呀,如果没有你,也许我已经被月华那恶妇人折磨死了。这么久才找到你,我才该说声抱歉。” 其他几位堂主也接过话来,笑道:“是呀,如兰姑娘。是您人好,当年仗义救了我们芳主。如果没有您啊,就没有如今的飞仙恋雪,没有飞仙恋雪也就没有我们幻溪陵,没有幻溪陵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团结在一起的姐妹,满天下的搭救那些陷入苦难中的姐妹。说起来,您才是功德无量。” 如兰脸红红的,低低道:“不曾想翎儿竟会有这样的能耐,我救过的几个姐妹,大多都因为在外边无法生存而自愿返回了青楼,只有翎儿不禁活了下来还活得这般精彩。” 添翎被如兰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也红了脸,道:“其实这都是靠着运气还有这些能干的姐妹。” “你看这位,”岳添翎指了指锦央,又道:“如兰姐姐,你该听过盛景皇朝赫赫有名的莫家织坊吧,这位就是莫家织坊的大小姐莫锦央姑娘,现在是我们幻溪陵织锦堂的堂主,负责幻溪陵所有姐妹的服装,普天号名下的所有布坊都有她统管,她亲自监督染布,亲自设计服装样式,到底是莫家织坊出来的高人,布染的好,服饰做的也漂亮,来了还没多久,普天号布坊方面的生意就好了好几倍。” “再看这位,”岳添翎指了指汀默,道:“这位是江湖上百年武林世家南宫家的小姐南宫汀默,自小就学了十八般武艺,可以说样样精通。现在是我们幻溪陵神武堂的堂主,主要负责教不懂武功的姐妹怎样防身,不至于被男人欺凌,还有就是普天号各个商铺的安全也由她负责。” “姑娘也好本事。”如兰和汀默也互相点了点头。 “还有这位,”岳添翎指了指佳肴,道:“这位是金刀神厨石白菜的女儿石佳肴,生在神厨世家,三岁开始背菜谱,五岁开始练刀,厨艺造就之深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人能敌。佳肴现在是我们幻溪陵宝食堂的堂主,主要负责幻溪陵众姐妹平常的饮食。普天号名下所有的酒楼饭馆的厨子几乎都是她的徒弟。佳肴姐姐,会做的菜千千万,每天都有新花样,看着新鲜,吃着也新鲜,这也就是为什么普天号下的酒楼会火过别家的原因。” “这位……”岳添翎指向了嫣然。 “我叫杜嫣然!如兰姑娘既然是贼婆翎的恩人,也就是我杜嫣然的恩人。以后叫我然儿即可。”添翎刚刚说了两个字,嫣然已经大笑着抢过了话去。 岳添翎摇摇头,道:“如兰姐姐,她就这样的性子,比较直爽,您别见怪。” 如兰笑了笑,道:“这位姑娘,爽朗率性,定是女中英雄,想必武功也是不错的吧。”÷ 岳添翎噗哧一乐,道:“还好,不过,她的力气倒是无人能敌。” 嫣然抛给她一记略带威胁的目光,道:“说几位姐姐的都是好话,到我这里,这话听着怎么就有些变味?” 岳添翎没有理她,看向如兰又道,“这位是快脑神算怒衣子的关门弟子杜嫣然,是幻溪陵颂玉堂的堂主,主要负责审阅普天号的各个商铺的账本。别看她大大咧咧的,脑子很灵,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且转的飞快,无论多复杂的账本只要扫上一遍,就可以算出精确数目,有没有问题也会立刻清楚,普天号的账因为有她很少有错。” 嫣然红了红脸,道:“贼婆翎太过夸赞我了。” 如兰满眼惊艳,向几位堂主点点头,道:“几位姑娘好本事。” 锦央也向她点点头,道:“如兰姑娘过誉。” 岳添翎又道:“幻溪陵共设七堂,还有百药堂,堂主是江湖上有名的女神医两两姑娘。不知姐姐可否听过,盛景江湖,旷世神医,玉面珮笙,芙蓉两两?”岳添翎转回身,伸开手掌指向津平珮笙,道:“这位就是此话中的玉面珮笙了。” 如兰福了福身子,道:“见过公子。” 津平珮笙忙扶起她,微笑道:“姑娘多礼了,在下还要多谢您救了翎儿。” 添翎笑笑,又接着道:“而那位芙蓉两两就是我们百药堂的堂主,她主要辗转于普天号各个医馆药铺,一是施医救人,二是栽培新的医届力量。她也会经常上山,去找些便宜又管用的药材,然后再让大家去挖,这样就可以让一些穷困的家庭也都买的起药。如果没她,普天号名下的医馆药铺生意也不会这么好。第六堂是姻缘堂,堂主是江湖上有名的红娘多多姑娘,她主要就是帮我们陵里的姑娘拉红线,为她们把关,给她们找户好人家。” “多多?”如兰有些吃惊。 “姐姐认识?” “听说过,听说这位姑娘撮合的姻缘都很美满。” 岳添翎笑道:“多多是很棒,目前幻溪陵嫁出的姑娘生活的都很好。” 如兰一笑,道:“有谁敢对幻溪陵的姑娘不敬啊,不是说要娶幻溪陵的姑娘,就先要签独妻契。一旦那男人有了第二个人,你们幻溪陵的姑娘就会掀了他的家?” 还没等岳添翎有反应,杜嫣然却哈哈大笑起来,道:“姑娘,不想你还挺了解我们幻溪陵,这规矩是我们芳主定的。别的男人三妻四妾,我们管不着,但是要是想娶我们幻溪陵的姑娘,就妄想再有第二个老婆了。” 添翎拉过如兰的手,道:“如兰姐姐,您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就可以同陵里的姐妹说,我们可以找多多帮忙。多多那里各界优秀的男子都有收录,不愁找不到如意夫婿。” 本章已完 24号模拟上机考试,苍痕还什么都没看,急飞了,明天不更新了,必须学习了,不能挂掉呀。 望大家谅解。周五更新。嘿嘿,下集预告,响应广大读者的号召,提早拉出小冥,飞奔。 冥的粉丝等待周五他的闪亮登场吧(心虚,貌似不是很闪亮--) 三男会聚+此文文第二部的链接 注:发现很多大大不知道此文开了第二部,特来提醒。:)请大大们看完这章到下部去看,地址在这章的最下方。:)。 添翎拉过如兰的手,道:“如兰姐姐,您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就可以同陵里的姐妹说,我们可以找多多帮忙。多多那里各界优秀的男子都有收录,不愁找不到如意夫婿。” 如兰脸刷地红了,嗔道:“翎儿!” 岳添翎笑道:“姐姐害羞了。” 如兰脸更红,扭过脸去躲开她打趣的眼神。 添翎收住笑容,又接着道:“那么我们接着说幻溪陵的事,第七堂是群花堂,堂主是落陵城百花园的百慧姑娘,她主要负责布置美化幻溪陵的环境,到处种些花花草草,让姐妹们生活的环境尽可能的美丽些。她同时也是五行高手,懂得占卜天命之说,也懂得布置阵法机关,所以幻溪陵的安全也是由她负责的。幻溪陵建立两年来,从未有人能闯进去过,可以说全是百慧妹妹的功劳。” 如兰笑笑,道:“翎儿,你这幻溪陵还真是办的有声有色?” 一七二 添翎笑道:“姐姐,方才你也看到了。这几位堂主都是千金小姐,望门之后,她们本有自己生活的一片天,却都投了我幻溪陵,就是因为有着一腔热血一副侠义心肠,都想为拯救天下苦难女性做点事。其实我真的没做什么,幻溪陵会这么好,普天号会这么好,都是由于有几位姐姐在啊,我只是运气好,有她们帮我。说到底,我做的只是想到要建这样一个组织而已。” 几位堂主齐齐上前,道:“芳主,您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在你之前不曾有人想过要建一个像幻溪陵这样专门帮助女子的组织。” 添翎笑道:“好啦。我们不要再争这个问题。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好……” “对了,芳主!”岳添翎还没说完,杜嫣然突然大叫打断了她的话。 岳添翎皱皱眉,道:“然儿,又出什么事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咱们吟风颂月楼的后院那颗树上蹲了一个少年,已经蹲了好几天了。” 佳肴走过来,笑道:“嗯,还是个美少年呢,红衣的美少年。虽然总是闭着眼睛,但还是很好看。脸上挂着一股子邪气。几天来,他都没有说过话。赶了他一次,他也不走,石子仍在他身上他都没反应,就一直那么静的坐在那里。因为看他还是个孩子,应该也作不了什么坏事,姐妹们也就没再赶他。” 汀默眼中掠过几丝疑虑,道:“看那少年的装束,倒有些像天衣绝杀那个失踪了近两年的杀手天堂之首赤衣银链!火红火红的衣裳,银晃晃的链子!” 添翎一惊,冥儿!听她们的描述,那分明是冥儿! 可是,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应该呆在寺里念经?! “可是也不太对啊,赤衣银链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且看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杀手,定是哪家孩子崇拜赤衣银链才效仿了他的装束吧。”汀默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十七八岁,短发,红衣,银链!”岳添翎一字一句问着。 “嗯。”众女点点头,有点不明白她们芳主为何会把眼睛睁的这般大! 岳添翎顿时捏紧了拳头!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前的刘海儿都飞了起来! 这个混蛋小子,居然敢跑出来! “带我去见他!”岳添翎拉起杜嫣然就向楼里冲去。 众人不解,只好跟着,走在最后侧的唯一的那个知情人津平珮笙悄悄的轻拢了俊眉,眼底浮出了缕缕担忧。 众女口中的那颗树就在吟风颂月楼后院的正中心。添翎她们赶到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个红衣少年。他静静的依着树干半躺着,眼睛紧闭,唇儿紧抿,黑色碎碎的短发随着轻风在阳光中跳跃着,右臂上银色的锁链泛着有些骇人的冷光,果真是荆野冥河!岳添翎一捏拳,黑着脸几步奔到了树下! 刚刚停下脚步,她的身子猛地就是一颤,定在了那里…… 本想厉声便要揪他下来的,本想好好骂他一顿的,本想好好训训这小子的,可当她清晰的看到那树上少年的面容时,所有的怒,所有的气顷刻间都瓦解了。她再也提不起这份力气, 她紧握的拳慢慢的松开了,扬着愤怒的眸子渗出了心疼,冲火的眼睛漾出了点点湿意。 他,好憔悴。脸那样的透明泛着死寂的青灰色,唇那样的白那样的干,似是一碰即裂,向来黑亮的头发也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暗淡无彩,甚至还挂着几片枯得黄掉的树叶,皱起的眉头满溢着疲惫之色。 几天了,他守在这里几天了,不分黑夜白昼。他从来没下来过,别人赶他,他也不动。那么,他是没有吃过饭的吧,一定是的,一定没有吃饭! “冥儿……”她的声音很轻,有些发颤。 树上的人可能是睡着了,没能听到她这声若几于无的呼唤,还是那样静静的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冥儿。”她抬高了些音量,同时皱起了眉头。她让他去念经洗净他的心,摒弃杀念,可没有要他把武功一通“念”掉!警觉力怎么这样差,按理说以他的功夫,她走的这样近了,他早该警觉到她的脚步才对,怎么会放松到连她叫他都毫无反应! 树上的人听到这声放大了些的声音,立时睁开了眼睛! 怔愣了一会儿,似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冥儿。”岳添翎无奈的笑着又叫了一声。 树上的人猛地转过了身子,灼灼的目光狠狠的揪住了树下的添翎! 俊俏邪魅的脸上狂涌着惊喜! 红光一闪,他纵身一跳,就跃到了添翎面前。 岳添翎笑着抬头迎上他俯视她的目光,看着他闪出泪花的眼,不禁有些动容。 “翎,你可来了!”荆野冥河一把将岳添翎拥入怀中!紧紧的裹住她的身躯! 添翎一惊,笑声被淹没在了他滚烫的胸膛间! “两个月了,你怎么都不来看我!我等你等的好辛苦,找你找的也好辛苦,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打听到你在京城,来到京城找到这里你又不在,我只好蹲在这里等着,我不敢睡觉,一直等着,怕错过你。好几天了,好几天了,都不曾见到你,我差点绝望了。这下好了,你终于来了。” 添翎心疼的拍拍他的背,怪不得警觉性会这么低,这么多天不睡觉不吃饭,想必人已经是迷糊的状态,体力早就透支了吧。 清晰的感觉到背后的那道目光愈来愈火辣,岳添翎一惊,暗叫一声糟糕。她这个样子摆明了让人误会的嘛!她慌忙撤回了手,伸手就去推荆野冥河,低声道:“冥儿,别这样。”谁知这一推反而激得他拥得她更紧。 “好想你!”他喃喃说着。 至此此文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