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新月》 序幕 我从未多想我将如何死去,虽然在过去的几个月我有足够的理由去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即使我有想过,也从未想到死亡将如此地降临。 我屏息静气地望着房间的另一头,远远地凝视着猎人那深邃的眼眸,而他则以愉快的目光回应我。 这无疑是一个不错的死法,死在别人——我钟爱的人的家里。甚至可以说轰轰烈烈。这应该算是死得其所。 我知道如果我没有来福克斯的话,此刻也就不必面对死亡。但是,尽管我害怕,也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当生活给了你一个远远超过你期望的美梦,那么当这一切结束时也就没有理由再去伤心。 猎人带着友好的微笑,从容不迫地走向我——来了却我的生命。 派对 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地确定我是在做梦。 我之所以如此确信的理由是:第一,我正站在一束明亮的阳光下——那种令人目眩的,明净的太阳从未照耀在我的新家乡——华盛顿州的福克斯镇上,这里常年笼罩在如烟似雾的绵绵细雨之中;第二,我正注视着玛丽祖母,奶奶至今去世已经有六年多了,因此,这一确凿的证据足以证明我是在做梦。 奶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她的脸庞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她的皮肤柔软而松弛,形成一道道弯弯曲曲的小的细纹,轻轻地依附在骨骼上;她像一棵干瘪的杏树,只不过她头上还顶着一团蓬松浓密的白发,像云朵一样盘旋在她的周围,漂浮在空中。 我们的嘴唇——她的嘴巴干瘪,嘴角布满褶皱——就在同一时间向两边咧开,露出同样惊讶的半个笑容。显而易见,她也没料到会见到我。 我正准备问她问题;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奶奶——她在我的梦里做什么?她过去六年过得怎么样?爷爷还好吗?无论他们在哪里,他们找到彼此了吗?——但是,她在我开口的时候也张开了嘴巴,所以我停了下来,让她先说。奶奶也停顿了一下,接着,我们俩都感到有些笨拙,笑了起来。 quot;是贝拉吗?quot; 不过不是奶奶在叫我,我们俩都转过身来看着加入到我们两个人的小团聚中的那个人。我没必要看就知道是谁;不管在哪里我都能认出这个声音——它是那么熟悉,无论是在我清醒的时候,还是在睡梦中,…… 我敢打赌,就算我死了,我都能感应到它的存在。这个声音是我宁愿穿越火海都要寻找到的,——或者,不那么夸张地说,它是我宁愿每天跋涉在寒冷无尽的雨中都要寻找到的。 这个人当然是爱德华。 尽管我看到他的时候总会兴奋不已——有意或无意地——即使我几乎肯定我正在做梦,当爱德华穿过耀眼的阳光向我们走来的时候,我仍然感到惊慌失措。 我惊慌失措是因为奶奶不知道我和一个吸血鬼相爱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那么,一束束光辉灿烂的光柱散落成千万颗彩虹般的光珠,洒落到爱德华的皮肤上,使他看起来像是由水晶或钻石做成的一样,我该如何解释这一事实呢? 那么,奶奶,您可能已经注意到我的男朋友闪闪发光。只不过他在阳光下就会这样。别担心…… 他正在做什么?他住在福克斯这个世界上最阴雨绵绵的地方的全部原因就是他能够在白天外出,同时又不会暴露他的家族秘密。然而,爱德华现在正优雅地向我款款走来——他天使般的脸庞上挂着最美丽的微笑——仿佛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就在那一刻,我希望我没有被排除在他神秘的天赋之外;而我原先也一直很庆幸他唯独不能看透我的心思,但是现在我希望他也能听清我的想法,这样的话他就能听见我脑海里尖声喊出的警告。 我大惊失色地朝身后瞥了一眼奶奶,但一切都太迟了。奶奶正好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盯着我,她的双眼和我的一样充满警觉。 爱德华——仍然带着如此美丽的微笑,我的心仿佛要从胸口膨胀迸裂出来一样——他伸出手臂抱住我的肩膀,转过身来面向祖母。 奶奶的表情令我惊讶不已。她看起来毫不恐惧,相反,她怯懦地盯着我,仿佛在等待责备一样。而且她站立的姿势也很奇怪——一只手臂笨拙地抬了起来,向外伸出去,接着环绕着空气弯曲起来,就像她的胳臂环抱着某个我看不见的人——某个隐形的人一样…… 正大画面逐渐变大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围绕着我祖母的巨大的镀金镜框。我根本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我抬起那只没有搂着爱德华的腰的手臂,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奶奶一模一样地模仿着我的动作,简直就像从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一样。但是就在我们的手指头应该相遇的地方,我却只感觉到冷冰冰的玻璃…… 仿佛遭到狠狠的打击一样,我感到头晕眼花,梦突然变成了梦魇。 那根本不是奶奶。 那是我。镜子里的我。我——年老色衰,满脸皱纹,神情枯槁。 爱德华站在我的身边,镜子中也没有他的映像,他如此可爱,永远保持着十七岁的模样,这一切令人如此痛苦不堪。 他把冰冷完美的嘴唇贴近我消瘦的脸颊。 quot;生日快乐。quot;他呢喃道。 我突然一惊,猛地醒了过来——眼睑突然睁得大大的——大口地喘着气。又是一个多云的早晨,一缕缕熟悉的昏暗的灰色光线取代了梦中令人眩目的阳光。 只不过是个梦而已,我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个梦。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这时,闹钟冷不防地响了起来,我又吓了一跳。闹钟钟面角落里的小日历显示今天是九月十三日。 尽管不过是个梦而已,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至少预示着什么。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就要正式地步入十八岁了。 几个月以来我一直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在整整一个完美的夏天里——我曾度过的最快乐的夏天,那是任何地方的任何人曾经度过的最快乐的夏天,当然,那也是奥林匹克半岛历史上最多雨的夏天——这个令人沮丧的日子却秘密地潜伏着,等待着迸发出来。 而现在它突然袭来,其打击比我恐惧的情况还要糟糕。我能感受到这一点——我变老了。虽然每天我都在变老,但是这是不一样的,这种感觉更糟糕,而且是可以用数字计算的。我十八岁了。 而爱德华永远都不会变老。 我刷牙的时候看见镜子中的脸庞并没有改变,这着实令人惊讶不已。我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试图在象牙般的皮肤上寻找即将到来的皱纹的蛛丝马迹。不过,我脸上唯一的褶皱是额头上的,虽然我知道,如果我能够让自己放松一下的话,它们就会消失不见。但我做不到。我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在焦虑的深褐色眼睛上方形成一道直线,呈现出忧虑的表情。 这不过是个梦而已,我再次提醒自己。只不过是个梦……但也是我曾做过的最糟糕的噩梦。 我没吃早餐,就急匆匆地想尽可能快地跑出家门,但我没能完全避开爸爸,因此不得不花几分钟时间假装高兴。看到他给我的那些我要他不要买的礼物,我认真地努力露出兴奋的表情,但是每次当我不得不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开始哭泣一样。 在开车到学校去的路上,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奶奶的幻景——尽管我不会把它当成自己——但是却很难把它从脑海中驱逐出去。除了绝望我毫无感觉,直到当我把车开到福克斯高中后面熟悉的停车场,发现爱德华仿佛一尊美神大理石雕像——那位被遗忘了的异教神——一动不动地靠在他的抛过光的银色沃尔沃轿车上。我的梦没有公正地对待他,他比梦境中更加迷人。爱德华每天都会等我,就像往常一样,他现在正在那儿等我呢。 绝望暂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奇迹。即使在我与他交往半年之后,我仍然不敢相信我配得上如此这般的幸运。 他的妹妹爱丽丝站在他身边,也在等我。 当然,爱德华和爱丽丝并没有血缘关系(在福克斯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卡伦家族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由卡莱尔·卡伦医生和他的妻子埃斯梅领养回来的,他们两个人太年轻了,不可能有十几岁大的孩子),但是他们的脸庞蒙着一层如出一辙的苍白与朦胧,双眸也闪烁着同样奇异的金色光芒,淤青般的阴影笼罩着深深的眼窝。爱丽丝的脸庞像爱德华的一样,美丽得令人惊叹。在知悉内情的人心中——就像我这样的知情人一样——他们的相似之处正是他们真实身份的标记。 一看到爱丽丝在那里等我——她黄褐色的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中握着一个银色包装的小方盒——一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我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我告诉过她我什么也不要,无论是什么,我的生日不需要礼物,甚至不需要别人的注意。显而易见,此刻他们完全无视我的愿望。 我quot;砰quot;的一声关上了我的雪佛兰53型卡车的门——一阵灰尘轻轻地飘落到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我向他们等我的地方缓步走去。爱丽丝蹦蹦跳跳地向我跑来,她的脸庞在长长的直发下熠熠生辉,像小精灵一样。 quot;生日快乐,贝拉!quot; quot;嘘!quot;我一边示意让她小点儿声音,一边看了看停车场周围,想确定没有人听见她说的话。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是因为这次黑色事件而进行任何形式的庆祝活动。 她根本无视我的示意。爱德华还在原地等待,我们朝他走过去的时候,爱丽丝迫不及待地问道:quot;你想现在还是晚些时候打开礼物?quot; quot;不要礼物!quot;我咕哝着抗议道。 她终于好像弄明白了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似的,说道:quot;好吧……那晚些时候再打开看吧。你喜欢你妈妈送给你的剪贴簿吗?还有查理送给你的照相机,你喜欢吗?quot; 我叹了口气。她当然会知道我会得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爱德华并不是他们家族唯一有特异功能的人。我的父母他们一旦决定要给我买什么,爱丽丝就能quot;看见quot;他们正在计划的事情。 quot;是啊,它们棒极了!quot; quot;我认为那个主意不错。你只有一次当高年级学生的机会。不妨把你的经历存档起来。quot; quot;你当过多少次高年级学生了?quot; quot;那不一样。quot; 此时我们来到爱德华等我们的地方,他伸出手来牵住我的手。我急不可待地握住他的手,暂时遗忘了忧郁的情绪。他的皮肤和平常一样,光滑,结实,也很冰冷。他轻轻地掐了一下我的手指头,我望向他那明亮的黄褐色双眸,心脏一阵紧缩,那种心头一紧的感觉决不是那么轻柔。爱德华听见我不平伏的心跳之后又微笑了起来。 他抬起那只闲着手,用冰冷的指尖轻轻地在我的嘴唇周围滑动,并温柔地说:quot;那么,和我们讨论的一样,你不允许我祝你生日快乐,是这样吗?quot; quot;是的,就是这样。quot;我从来都没办法模仿他的遣词造句,那么完美,那么流畅,那么正式。那是只有一个世纪以前的人们才学得会的措辞。 quot;只是确定一下,quot;他用手理了理凌乱的金发,说道,quot;你可能改变主意了。大多数人好像喜欢像生日、礼物这样的事情。quot; 爱丽丝大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清脆而动听,就像风铃在风中发出阵阵响声一样,quot;你当然喜欢的,今天每个人都应该对你友好,让着你,宠着你,贝拉。难不成还会发生什么最糟糕的事情吗?quot;她反问道。 quot;变老啊。quot;我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但我的声音并不像我想要的那么坚定。 站在我身边的爱德华咧着嘴巴笑了起来。 quot;十八岁并不老呀,quot;爱丽丝说,quot;难道女人们不是直到要过二十九岁生日的时候才会感到难过吗?quot; quot;可我比爱德华老一些啊。quot;我喃喃自语道。 爱德华叹了叹气。 quot;就技术层面上而言,quot;她说道,语调还是那么轻松,quot;不过大了一岁而已。quot; 而我觉得……如果我对我想要的未来有把握的话,如果我将与爱德华、爱丽丝还有卡伦家族的人永远在一起的话(最好不要变成一个满脸皱纹、身材娇小的老妇人)……那么不论是大一两岁,还是小一两岁,我都不会如此介怀。但是爱德华完全反对任何让我发生改变的计划。任何让我与他一样的未来——而那样也会让我永生。 那是死路一条,他是这样说的。 老实说,我无法真正地理解爱德华的意思。什么让死亡如此了不起?做吸血鬼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至少卡伦家族的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可怕。 quot;你几点钟到我们家?quot;爱丽丝继续问道,她改变了话题。看她的表情,她想要做的事就是我一直希望逃避的。 quot;我并没想过要来你们家呢。quot; quot;哦,公平些,贝拉!quot;她抱怨道,quot;你不是真的打算那样扫我们的兴吧?quot; quot;我以为我的生日应该是按照我想要的方式来过的。quot; quot;放学后我会在查理家接她过来。quot;爱德华告诉她,他根本无视我的话。 quot;我得打工。quot;我抗议道。 quot;实际上,你不用去的,quot;爱丽丝得意地对我说,quot;我已经跟牛顿夫人说过了,她给你换了班。 她还让我转告你quot;生日快乐quot;。quot; quot;可我——我还是不能过来,quot;我结结巴巴地说,搜肠刮肚地想找个借口,quot;我,噢,我还没有看英语课上要看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呢。quot; quot;但是贝尔蒂先生说过我们要看上映的戏剧才能完全欣赏它——那才是莎士比亚想要的演绎方式。quot; 爱德华转了转眼睛。 quot;你已经看过电影了。quot;爱丽丝责备道。 quot;但是,那不是19世纪60年代版的。贝尔蒂先生说过那才是最好看的。quot; 最后,爱丽丝再也没法得意地笑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我:quot;这事儿要么很简单,要么很难,贝拉,不过,非此即彼……quot; 爱德华打断她的威胁,宽慰道:quot;爱丽丝,放松点儿。要是贝拉想要看电影的话,那么就让她看吧。这是她的生日。quot; quot;就是啊!quot;我补充道。 quot;我七点左右带她过来,quot;他继续说道,quot;quot;这样你们会有更多时间准备。quot; 爱丽丝大笑着插话道,quot;听起来不错。晚上见,贝拉!今晚肯定很有意思,你会发现的。quot;她露齿一笑——这样的笑容使她完美无瑕、闪闪发光的牙齿全部露在嘴唇外面——接着她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脸,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手舞足蹈地跑去上第一节课了。 quot;爱德华,求你——quot;我开始乞求了,但是他用一根冰冷的手指压住我的嘴唇。 quot;我们待会儿再讨论,上课要迟到了。quot; 我们和往常一样坐在了教室的后面,也没人费心盯着我们俩儿(我们现在差不多天天坐在一起上课——爱德华得到女行政助理们的特别关照帮他做成了这事儿,这简直棒极了!)爱德华和我在一起拍拖的时间已经很久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会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就连迈克·牛顿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忧郁地盯着我了,他的目光曾让我感到有些内疚。相反,现在微笑又出现在他的脸庞上,他似乎已经接受了我们两个人只能成为朋友的事实,这也让我感到很高兴。经过一个夏天,迈克改变了不少——圆圆的脸型已经稍有改变,颧骨更加突出,苍白的金发换了个新发型;和以前粗硬的长发不一样,现在他的头发更长了,用发胶精心地固定成随意零乱的造型。要了解这种灵感来自何处并非难事——但是爱德华的外表不是通过模仿就能实现的, 时间在往前推移,我却在想逃离今晚在卡伦家的大房子里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我还沉湎于哀悼的情绪时却要举行庆生会,这已经够糟糕透顶的了。但是,比这更糟糕的是这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还会收到许多礼物。 引人注意决不是什么好事情,其他像我一样老惹麻烦、笨手笨脚的人都会同意这一点。没有人想在自己很可能扑倒在地、丢脸万分的时候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我曾直截了当地要求过——噢,实际上是命令过——今年任何人都不要给我送礼物。看起来查理和蕾妮并不是唯一决心对此熟视无睹的人。 我一直没什么钱,不过这也没让我烦心。蕾妮是靠幼儿园老师的薪水把我养大的,而查理的工作也赚不了什么钱——他是福克斯这个小镇上的警察局长。我个人唯一的收入来源于一周三天在当地一家运动品商店打工赚来的钱。在像福克斯这样小的小镇上,我能有份工作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我赚的每一分钱都存进了我的微型大学基金。(上大学是我的B计划。我仍然希望实现A计划,但是爱德华对于让我一直当人类的想法坚定不移。) 爱德华有许多钱——我甚至不想去想他到底有多少钱。金钱对于爱德华或卡伦家族的其他人而言毫无意义。他们认为金钱不过是当你手头拥有无限的光阴,而且有个姊妹具有预测股票市场行情的神秘能力的时候所积累的东西。爱德华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我反对他在我身上花钱——他不理解要是他带我到西雅图一家昂贵的餐厅吃饭,为什么这会让我感到不舒服;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我不允许他给我买一辆时速达到55英里的车;他更不理解为什么我不让他为我付上大学的学费(他荒谬地热衷于B计划)。在他眼里,我根本没必要自讨苦吃。 但是我怎能让他给我买东西却没法回赠呢?他,因为某种深不可测的原因,想要和我在一起。基于此种理由之上的任何馈赠都会让我们的关系愈加失去平衡。 白天仍在继续,爱德华和爱丽丝都没有再提我生日的事情,我开始放松了一点。 我们坐在常坐的座位上吃午饭。 这张餐桌上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缓和气氛。我们三个人——爱德华、爱丽丝和我——坐在桌子的最南端。既然那几位还有些令人恐惧的quot;高年级学生quot;(当然是埃美特了)卡伦兄妹们都已经毕业了,爱丽丝和爱德华看起来就没那么令人畏惧了。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坐在这里吃饭。我的其他朋友,迈克和杰西卡(他们俩正处于分手后仍是朋友的尴尬阶段),安吉拉和本(他们的关系经过一个暑期延续了下来),埃里克、康纳、泰勒和劳伦(尽管最后那个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全都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上,餐桌上似乎有一条隐形的分界线,他们全都坐在另一端。这条隐形的分界线在阳光明媚的日子就自行消解了,通常这时候爱德华和爱丽丝都会翘课;这样一来,他们的谈话就会毫不费力地展开,我也会加入进来。 我常常感到这种微妙的放逐感,它令我感到很落单,也很受伤,而爱德华和爱丽丝却没有相同的体会。他们根本没注意到它的存在。人们对卡伦家族的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往往会因为某种他们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原因而感到害怕。我则算个例外了。我和爱德华靠得很近的时候会感到无比地舒适,有时候,爱德华还会因此而烦恼。他认为他对我的健康有害——无论何时他发表这样的看法,我都会激烈地反对。 下午过得很快。放学后,爱德华和平常一样送我去取车。但是,这一次,他为我拉开的是乘客车门,爱丽丝这会儿肯定正开着他的车在回家的路上呢,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防备我逃跑了。 我抱起双臂,没有任何避雨的意思,quot;这是我的生日,难道不应该由我来开车吗?quot; quot;我正假装这不是你的生日呢,这正是你希望的啊。quot; quot;要是这不是我的生日的话,那么我今晚就不必到你们家……quot; quot;好吧!quot;他关上了乘客车门,从我面前走过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quot;生日快乐。quot; quot;嘘!quot;我毫无兴趣地嘘了一下,从打开的车门爬进了驾驶座,希望他接受的是另一个提议。 我开车的时候爱德华在拨弄我的收音机,满脸不以为然地摇着头。 我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他对我的卡车挑三拣四。这辆卡车棒极了——它很有个性! quot;你想要买个漂亮的立体音响吧?那么开你自己的车去。quot;我对爱丽丝的计划感到如此不安,特别是当我本来就很郁闷的时候,我的话听起来比我原本的意思还要尖锐。我几乎从没对爱德华发过脾气,我的语调使他闭上了嘴巴,笑容僵在那里。 我把车停在查理的家门口,他则伸出双手捧住我的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地划过我的太阳穴、颧骨和我的下巴,仿佛我特别容易破碎似的。的确如此——至少跟他比起来我是这样的。 quot;你应该心情很好才对,尤其是今天。quot;他轻声地说着,温柔的气息拂过我的脸。 quot;要是我不想心情好呢?quot;我问道,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金色的双眼布满忧郁:quot;那就太糟糕了。quot; 当他向我靠近,把冰冷的嘴唇压在我的嘴唇上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晕头转向了。毫无疑问,他是故意的,顷刻间,我忘却了所有的烦恼,精力全用在记住如何吸气和呼气上了。 他的嘴唇冰冷而光滑,温柔地游移在我的嘴唇上,直到我用胳膊环抱住他的脖子,过于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当他松手放开我的头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回避着我将嘴唇移开,转而用手掰开我紧紧环抱着他的手。 爱德华在我们身体接触方面定下了许多条条框框,他想让我活下去。尽管我一直使我的皮肤和他锋利无比、布满毒液的牙齿之间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但我总是会忘记一些琐碎的事情,譬如当他吻我的时候我也要注意这些。 quot;乖乖的,求你了。quot;他在我脸旁温柔地说道。他又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唇,然后又移开了,把我的手合在一起放在我的肚子上。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脑中嗡嗡作响,一片混乱。我用手捂住胸口,心脏在我的掌心下疯狂地跳动着,像拨浪鼓一样发出quot;嘭嘭嘭嘭quot;的声音。 quot;你觉得我能更好地应付这样的情况吗?quot;我几乎是自言自语,惊讶地说道, quot;无论何时你抚摸我,某一天我的心可能不会再努力地蹦出我的胸口。quot; quot;我真的希望不要。quot;他说道,语气中有些沾沾自喜。 我转动了一下眼睛:quot;我们去看看凯普莱特和蒙塔古是怎样互相攻击的,好吗?quot; quot;你许下心愿,我就来实现。quot; 爱德华趴在长沙发椅上,我则把电影打开,按着快进键跳过片头字幕。我在他面前的沙发边缘上坐下来,他用胳膊环住了我的腰,紧紧地把我抱在他的胸前。其实,他的胸膛坚硬而冰冷——也很完美——和冰雕一样,靠在上面并不会比靠在一只沙发垫子更舒服,但是我当然更喜欢这样。他从长沙发椅上拉下一条阿富汗毛毯,裹在我身上,这样我就不会因为靠在他身边而感到寒冷。 quot;你知道,我对罗密欧一直就没什么耐心。quot;电影开始的时候他就评论道。 quot;罗密欧有什么不好?quot;我感到有些受到冒犯地问道。罗密欧是我最喜欢的虚构人物之一。在我遇到爱德华之前,我对他还真有些好感呢。 quot;哦,首先,他爱上了罗莎琳——你不觉得这使他看起来有些花心吗?接着,他和朱丽叶结婚之后不到几分钟就杀死了朱丽叶的表兄。那真不怎么聪明,他是一错再错!难道他不是彻头彻尾地毁掉了自己的幸福吗?quot; 我叹了口气:quot;你让我一个人看这部电影好吗?quot; quot;好吧,那我主要注视你好了。quot;他的指头摩挲着我胳膊上的皮肤纹理,所到之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quot;你会哭吗?quot; quot;可能吧,quot;我承认道,quot;要是我集中精神的话。quot; quot;那么我不会打扰你的。quot;但是我感到他的唇落在我的头发上,这让我很难集中精神。 电影总算引起了我的兴趣,很大程度上感谢爱德华在我耳边呢喃着罗密欧的台词——他的嗓音像天鹅绒般迷人,让人无法抗拒,相比之下,男演员的声音粗糙沙哑,软弱无力。不过,看到朱丽叶苏醒过来发现新婚的丈夫死了的时候,我的确哭了,这倒是让他很开心。 quot;我承认,在这一点上我有些妒忌他。quot;爱德华一边说,一边用一缕头发擦干我的眼泪。 quot;她很美。quot; 他发出不置可否的声音,说道:quot;我妒忌他不是因为这个女孩——而是殉情自杀这一幕。quot;他带着揶揄的口吻澄清,quot;你们人类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你们所要做的不过是喝下一小瓶植物萃取的毒药而已。quot; 虫工木桥 quot;什么?quot;我喘着气惊讶地问道。 quot;这是我曾经考虑过的事情,我从卡莱尔的经验得知这对我而言并非易事。我甚至不确定卡莱尔最初的时候尝试过多少种自杀的方法……在他意识到自己变成什么之后……quot;他的语调严肃起来,然后又变得轻松了,quot;显而易见,他现在还相当健康。quot; 我打量着他的脸,试图读懂他的表情,quot;你到底在说什么?quot;我追问道,quot;你是什么意思,你曾考虑过的这件事是什么意思?quot; quot;去年春天,当你……几乎被害死的时候……quot;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变得调侃些。quot;当然啦,我努力把精力集中在希望你生还上面,但是我的部分思维也做好了发生不测情况的准备。正如我所说,这对我而言并不像对人类那样容易。quot; 顷刻间,我上次去菲尼克斯的记忆涌进脑海,令我感到眩晕。那一切都历历在目——令人耀眼的阳光,以及当我绝望地冲去寻找那个吸血鬼时的那一幕幕——从钢筋森林上散发出来的阵阵热浪,还有那个残酷成性,企图把我折磨至死的吸血鬼。詹姆斯把我妈妈当成人质,在装满镜子的房间里等我——我原以为是这样。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个陷阱。正如詹姆斯也不知道爱德华正赶过来救我一样;爱德华赶来的正是时候,不过差一点就太迟了。我想都没有想就用指头摸了摸我手上新月形的伤疤,那里的体温已经比我其它的地方低了几度。 我摇了摇头——仿佛我能把糟糕的记忆赶跑似的——努力想领会爱德华的意思,一阵难受涌上心头,quot;不测情况的计划?quot;我重复道。 quot;哦,没有你,我没打算活下去。quot;他转动了一下眼睛,仿佛这一事实像孩子气般的明显一样。quot;但是我不确定怎样才能做到——我知道埃美特和贾斯帕绝不会帮忙的……因此,那时候我想兴许可以到意大利,做些什么事情激怒沃尔图里家族。quot; 我不想认为他是认真的,但是他金色的双眼神情沉重,当他思忖着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的时候,他的目光注视着远处。一阵愤怒突如其来。 quot;沃尔图里是什么?quot;我继续追问道。 quot;沃尔图里是个家族,quot;他解释道,不过他的眼睛仍然看着远处,quot;那是我们族类很古老,很有实力的一个家族。他们在我们的世界里最接近皇室,我想。卡莱尔早年和他们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在意大利,那是在他来美国定居之前——你还记得这个故事吗?quot; quot;我当然记得了。quot;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去他家的情形,他家巨大的白色大别墅隐藏在河边的丛林中。我也不会忘记卡莱尔的那个房间——他在许多方面真的很像爱德华的父亲——卡莱尔在那个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描绘他的个人历史的油画。在那些油画中最栩栩如生,用色最为狂野大胆,最大的那幅画展现的是卡莱尔在意大利的时候的生活。我当然记得平静的男声四重唱,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张六翼天使般精致的脸庞,他们被画在最高的阳台上,俯视着盘旋的厚重的色彩漩涡。尽管这些油画已经有几个世纪的历史了,卡莱尔——那个金发天使——仍然没有改变。我也还记得另外三个,卡莱尔早年的熟人。爱德华从来没有用沃尔图里这个名字来称呼这三个美丽的伙伴,其中两个长着黝黑的头发,另一个则头发雪白。他一直叫他们阿罗,凯厄斯和马库斯,他们是幽暗世界里艺术的赞助人。 quot;不管怎么样,别去惹恼沃尔图里家族,quot;爱德华继续说道,打断了我的沉思,quot;除非你想要死——或者,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quot;他的声音非常平静,听起来他似乎对这样的前景感到疲惫不堪。 我的愤怒转变成恐惧,我用双手捧住他大理石般的脸庞,紧紧地握住它。 quot;你再也不许有这样的念头了,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quot;我说道,quot;不管在我身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决不允许你伤害你自己!quot; quot;我再也不会使你身陷险境了,那么,你说的话仍是尚在审议中的问题。quot; quot;让我身陷险境!所有的坏运气都是我的错,我以为我们已经对此盖棺定论了的呢? quot;我变得更加气愤了,quot;你怎么可以那样想呢?quot;爱德华不复存在,哪怕我死了,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让人难以置信,痛苦不堪。 quot;换个角度,你会怎么做?quot;他问道。 quot;那不一样!quot; 他似乎没明白其中的不同,吃吃地笑了起来。 quot;假设在你身上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呢?quot;我对比权衡了一下这个想法,quot;你也希望我放弃自己的生命吗?quot; 痛苦的表情在他完美的容颜上一闪而过。 quot;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一点,quot;他承认道,quot;但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quot; quot;在我来到你的生活里,使你的生活变得复杂之前,你还是一样地在生活啊。quot; 他叹了口气:quot;你说得倒轻松。quot; quot;事情本来就该这样。我没什么兴趣跟你开玩笑。quot; 他欲言又止,不再争辩。quot;那是还在讨论中的问题。quot;他提醒道。忽然之间他改变了姿势,正襟危坐起来,把我推到一边,使我们不再有身体接触了。 quot;是查理吗?quot;我猜到。 爱德华微笑了,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警车开进车道的声音。我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我爸爸尚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查理手上拿着一只披萨盒子进来了。 quot;嗨,孩子们,quot;他对我咧嘴一笑,说道,quot;我想你生日的时候,不想做饭,洗碗,该休息一下。饿了吗?quot; quot;当然啦,谢谢爸爸。quot; 爱德华显然没什么胃口,但查理没有多问,他已经习惯了爱德华马马虎虎吃饭的样子了。 quot;您介意我今晚向您借用一下贝拉吗?quot;我和查理吃完的时候,爱德华问道。 我满怀期望地看着查理,也许他对生日的概念是应该待在家里,和家人在一起——这是我与他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自从我妈妈蕾妮再婚以后搬到弗罗里达之后——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因此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quot;没关系——今晚水手队和袜子队有场棒球赛,quot;查理解释道,我的希望烟消云散了。quot;那么,今晚我没人陪了……在这儿。quot;他抛起蕾妮建议他给我买的照相机(因为我需要照片来填满我的剪贴簿),向我扔了过来。 他本应该更了解的——我的协调性总是很差的。照相机从我的指尖滑了出去,朝地面滚过去。爱德华抢在它撞到油毡地毯之前迅速地伸出手一把接住了。 quot;接得好,quot;查理特别提到,quot;要是今晚卡伦家里安排了有趣的活动,贝拉,你应该照些照片,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想到——她准会在你没照那些照片的时候就等不及要看了。quot; quot;好主意,查理。quot;爱德华边说边把照相机递给了我。 我把照相机的镜头对准爱德华,照了第一张照片。quot;没摔坏。quot; quot;那就好。嗨,代我向爱丽丝问好。她有一阵子没来了。quot;查理的嘴角歪向一边说道。 quot;有三天了,爸爸。quot;我提醒他道。查理对爱丽丝很着迷。自从去年春天当她帮助我逐渐康复过来起,他就开始对她有所眷恋了;查理会一辈子对她心存感激的,因为爱丽丝帮助他给几乎成年的女儿洗澡,使他幸免于这样糟糕的经历。quot;我会跟她说的。quot; quot;好吧。孩子们今晚玩得开心。quot;查理显然很沮丧,他已经侧身朝客厅和电视机走过去了。 爱德华露出胜利的微笑,拉着我的手把我从厨房拖了出来。 我们一起来到卡车跟前,他再次为我打开乘客门,这一次我没有争辩。在漆黑一片中找到通往他家的隐蔽岔道对我而言仍然是个难题。 爱德华驾着车穿过福克斯小镇一路朝北开过去,他显然对我的史前雪佛兰 的最高限速感到恼怒不已。当他把速度加快到50码的时候,车的引擎发出比平时更大的呻吟声。 quot;放松点儿。quot;我提醒他。 quot;你准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吧?一辆精巧的奥迪库珀。这款车噪音低,而且马力十足……quot; quot;我的卡车没什么问题。再则,说到不必要的昂贵东西,要是你知道什么对你有好处的话,就别把钱花在生日礼物上。quot; quot;我一个硬币也不会花的。quot;他真心地说道。 quot;那就好。quot; quot;你能帮我个忙吗?quot; quot;得看看帮什么样的忙了。quot; 他叹了口气,可爱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quot;贝拉,我们每个人上一次过生日会是在1935年庆祝埃美特的生日。我们彼此都放松一些,今晚别让大家为难。他们所有人都很兴奋。quot; 他每次提起像这样的事情时都会令我感到有些震惊:quot;好吧,我会乖乖听话的。quot; quot;我可能得提醒你……quot; quot;请说吧。quot; quot;我说他们所有人都很兴奋……我确切的意思是所有人。quot; quot;所有人?quot;我突然哽塞住,quot;我以为埃美特和罗莎莉在非洲呢。quot;福克斯的其他人都有这样的印象,卡伦家的年纪稍长一些的人今年都已经离开了,到达特茅斯 上大学去了,但是我知道得更清楚。 quot;埃美特希望今天在场。quot; quot;但是……罗莎莉她?quot; quot;我了解,贝拉。别担心,她今天会尽量规规矩矩,表现良好的。quot; 我没回答。正如只要我可以做到不担心一样,那很简单。爱德华另一个quot;领养quot;的妹妹,罗莎莉,她的金发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全身散发着优雅迷人的高贵气质,但她不像爱丽丝,不太喜欢我。实际上,这种感觉比纯粹的不喜欢来得稍微强烈一点儿。就罗莎莉而言,她不欢迎我闯入他们的秘密生活。 我对目前的情况感到极其内疚,我猜想罗莎莉和埃美特长期不在家都是我的错,尽管我暗自窃喜不必见到她。埃美特是与爱德华一起嬉戏玩耍的兄弟,生性粗鲁,我真的挺想念他的。他在很多方面都像极了我一直想要拥有的大哥哥……只不过,只不过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罢了。 爱德华决定换个话题:quot;那么,要是你不想要我帮你买一辆奥迪,你没有其它想要的生日礼物吗?quot; 我轻声说道:quot;你知道我要什么。quot; 他眉头紧锁,一道深深的皱纹刻进他那大理石般的前额。显然,他倒希望现在他仍然是在讨论有关罗莎莉的话题。 看起来今晚我们已经为了那个问题不断地在争吵了。 quot;今晚不要,贝拉。求你了。quot; quot;好吧,或许爱丽丝会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呢。quot; 爱德华愤愤不平地——发出一声低沉而带有威胁的声音,quot;这又不是你最后一个生日,贝拉。quot;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quot;那不公平!quot; 我想我听到了他牙齿紧咬在一起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正准备把车停在大房子门口。明亮的光从一、二层楼上的窗户散发出来,一长串闪闪发光的日本灯笼悬挂在走廊上的屋檐下,在环绕房子的大雪松上反射出一层柔和的光辉;大盆的花朵——粉红色的玫瑰花——整齐地摆放在通向前门的宽敞台阶上。 我发出哀怨的声音。 爱德华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quot;这是派对啊,quot;他提醒我说道,quot;随和点儿哦。quot; quot;当然啦。quot;我轻声咕哝道。 他走过去帮我打开门,向我伸出手来。 quot;我有个问题。quot; 他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quot;如果我冲洗这张胶卷,quot;我一边说,一边手里把玩着照相机,quot;你会出现在照片里吗?quot; 爱德华开始大笑起来,他牵着我下车,把我拖到台阶上,替我打开门的时候他还在大笑。 他们都在巨大的白色客厅里等我们;我一走进门,他们全部齐声唱道quot;祝你生日快乐,贝拉quot;欢迎我的到来,我一下脸红了,羞赧地低下头。我猜是爱丽丝用红色的蜡烛和十几个装满几百枝玫瑰花的水晶碗装扮了每层楼的地面。爱德华的大钢琴旁边有一张大桌子,白色的桌布铺在上面垂了下来,桌上放着一只粉红色的生日蛋糕,更多的玫瑰花,一叠玻璃盘子, 还有一小堆银色包装的礼物。 这比我想象的要糟糕一百倍! 爱德华感觉到我的沮丧,用手臂环住我的腰鼓励我,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爱德华的父母,卡莱尔和埃斯梅——和以往一样不可思议的年轻可爱——站得离前门最近。埃斯梅小心地拥抱我,她吻我额头的时候黄褐色的头发轻轻地扫过我的脸颊,接着卡莱尔用胳膊环住我的肩膀。 quot;对此我感到很抱歉,贝拉,quot;他故意用周围的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quot;我们拗不过爱丽丝。quot; 罗莎莉和埃美特站在他们身后,罗莎莉没有微笑,不过至少她也没有满眼怒火地盯着我。埃美特咧着嘴巴对我露齿而笑。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们了,已经忘记罗莎莉是多么艳压群芳,美丽动人了——看见她几乎是一种伤害。而埃美特一直都是这么……巨大吗? quot;你一点儿都没有变,quot;埃美特假装失望地说道,quot;我本以为会有些看得见的不同,但是你瞧,你的脸红扑扑的,和以前一样。quot; quot;万分感谢,埃美特。quot;我说道,脸更红了。 他大笑起来:quot;我得出去一会儿,quot;——他停顿了一下,招摇地朝爱丽丝眨了眨眼睛——quot;我不在的时候,别干什么有趣的事情哦!quot; quot;我会努力不做的。quot; 爱丽丝松开贾斯帕的手,往前跳了过来,她的牙齿在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贾斯帕也微笑起来,但是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身材修长,满头金发,斜靠在楼梯脚下的栏杆上。我们一起被困在菲尼克斯的时候,我以为他已经克服了对我的反感呢。但是他还是回复到他以前的态度——尽可能地避开我——在他不需要暂时肩负起保护我的义务的时候。我知道这不是针对个人的,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努力不要对此过于敏感。在坚持卡伦家的食谱方面,贾斯帕比他们其余的人遇到了更多的困难;与其他人相比,人类鲜血的气味对他而言难以抗拒得多——况且,他还没试多久。 quot;打开礼物的时间到了。quot;爱丽丝宣布道。她把冰凉的手放在我的胳膊下,把我拖到放着蛋糕和闪闪发光的礼物的桌子旁边。 我脸上带着最美好的殉道者的表情:quot;爱丽丝,我知道我跟你说过我什么也不要——quot; quot;但是我没听进去,quot;她打断我,沾沾自喜地说道,quot;打开来看看。quot;她拿过我手里的相机,把一只银色的正方形大盒子塞到我手里。 这只盒子非常轻,像空的一样。上面的标签表明,这是埃美特,罗莎莉和贾斯帕送给我的礼物。我害羞地撕开包装纸,盯着盒子里暴露出来的东西。 那是个跟电有关的东西,名字里面带有许多数字。我打开盒子,期望获得进一步的启发。但是盒子是空的。 quot;呃……谢谢。quot; 罗莎莉实际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笑。贾斯帕大笑道:quot;是为你的卡车买的立体音响,quot;他解释道,quot;埃美特现在正在安装,这样一来你就没法还给我们了。quot; 爱丽丝总是比我抢先一步。 quot;谢谢,贾斯帕,罗莎莉,quot;我露出笑容向他们说道,我记得今天下午爱德华向我抱怨我的收音机——都是为了铺垫,这是显而易见的。quot;谢谢,埃美特!quot;我更大声地叫道。 我听见从我的卡车那里传过来的轰隆隆的笑声,我也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quot;快打开我的礼物,接着打开爱德华的,quot;爱丽丝说道,她如此兴奋,声音变成了高音调的颤音。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扁扁的方盒。 我转而向爱德华抛出一个毒蜥般quot;你就要倒霉了quot; 的愤怒眼神:quot;你答应过我的!quot;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埃美特就夺门而入,quot;来得正是时候!quot;他欢呼着喊道。他从贾斯帕身后挤了过来,贾斯帕也比平时靠得近一些想看清楚是什么。 quot;我没花一分钱。quot;爱德华安慰我道。他把一缕头发从我脸上拨开,他轻柔的动作使我的脸涨得通红。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爱丽丝说道:quot;给我吧。quot;我叹了叹气。 埃美特满心欢喜,暗自笑了起来。 我接过小小的包装盒,瞟了一眼爱德华,用手指按住纸的边缘,猛地一下拉下胶带。 quot;该死!quot;包装纸划破我的手指时,我轻声骂了一句。一滴血从细小的伤口渗透出来。 顷刻间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quot;不要!quot;爱德华咆哮道。 他向我冲了过来,把我冲撞到桌子的另一边。桌子倒在地上,我也摔倒了,把桌上的蛋糕、礼物、鲜花和盘子撒得满地都是,而我倒在乱作一团的水晶碎片中间。 贾斯帕冲向爱德华,两个人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就像山崩时大石块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还有另一个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好像从贾斯帕的胸膛里传出来。贾斯帕想推开爱德华,牙齿猛地咬在爱德华的脸上,有几英寸那么深。 紧接着埃美特从身后拽住贾斯帕,把他紧紧地箍在他力大无比的铜墙铁壁中,但是贾斯帕继续挣扎着,狂野空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震惊之余,还有疼痛。我被钢琴绊倒在地,跌倒时本能地伸出双臂,结果参差不齐的玻璃碎片刺进了我的胳膊。直到此时,我才感觉到从手腕到手臂内侧传过来的灼热的刺痛感。 我头昏眼花,不明就里,看见鲜红的血从我的胳膊上喷涌出来——我抬起头,目光遇到六个突然变得极其贪婪的吸血鬼的狂热眼神。 缝针 2. 缝针 卡莱尔是唯一一个保持沉着冷静的人。在急救室几个世纪的经验显然反映在他那平静而有权威的声音里。 quot;埃美特,罗斯,把贾斯帕带出去。quot; 埃美特这一次没有笑,他点点头:quot;来吧,贾斯帕。quot; 贾斯帕在埃美特坚不可摧的掌控中挣扎着蜷缩成一团,裸露在外的獠牙伸向他的兄弟,他的眼中仍然没有任何理智。 爱德华的脸比白骨还要惨白,他向我爬过来,蜷伏在我身上,保持着防护性的姿势。他紧咬牙齿,低沉的咆哮声在齿缝中回荡,不断发出警告。我确定他没在呼吸。 罗莎莉女神般的脸庞带着沾沾自喜的古怪表情,她走到贾斯帕面前——小心翼翼地与他的牙齿保持一定的距离——帮助埃美特把他拖出埃斯梅为他们打开的门,埃斯梅一直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埃斯梅心型的脸庞上流露出羞愧的表情,quot;我感到非常抱歉,贝拉。quot;她跟着其他人走进院子的时候,哭了起来。 quot;让我过去,爱德华。quot;卡莱尔低声说道。 过了一会儿,爱德华慢慢地点点头,放松了警惕。 卡莱尔在我身旁蹲了下来,靠近我检查我的胳膊,虽然我能感到我脸上震惊的表情,但我尽力保持冷静。 quot;拿着,卡莱尔。quot;爱丽丝说道,递给他一条毛巾。 他摇了摇头:quot;伤口中的玻璃太多了。quot;他伸出手,从白色的桌布底部撕下一条细长的带子,把它绑在我肘部上方的胳膊上,形成一个止血带。血的味道令我眩晕,耳朵嗡嗡作响。 quot;贝拉,quot;卡莱尔轻声说道,quot;你要我送你去医院呢,还是要我在这里处理伤口呢?quot; quot;在这儿,求你了。quot;我低声说道。要是他送我去医院的话,就没办法不让查理知道这件事情了。 quot;我去拿你的包。quot;爱丽丝说道。 quot;我们一块儿把她带到厨房的餐桌那儿去吧。quot;卡莱尔对爱德华说道。 爱德华毫不费力地把我背了起来,卡莱尔则在一旁牢牢地按住我的胳膊。 quot;你还好吗,贝拉?quot;卡莱尔问道。 quot;我很好。quot;我的声音相当地坚定,这让我感到很放心。 爱德华的脸像石头一样。 爱丽丝也在那儿,卡莱尔的黑色工具包已经放在桌子上了,一张小巧明亮的小桌灯镶嵌在墙壁上。爱德华轻轻地扶着我坐在椅子上,卡莱尔拖过另一张椅子,立即开始工作了。 爱德华站在我身旁,仍然保持着保护的姿态,他还是没在呼吸。 quot;还是走吧,爱德华。quot;我叹了叹气。 quot;我能应付。quot;他坚持道,但是他的下巴僵硬;眼睛里浮现出与强烈的渴望作斗争的痛苦神情,这种痛苦来得比其他人更强烈,更糟糕。 quot;你别逞强,quot;我说道,quot;卡莱尔没有你的帮助也能把我的伤口处理好。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quot; 卡莱尔往我的胳膊上擦了种令人刺痛的东西,我胳膊一缩。 quot;我要留在这儿。quot;他说道。 quot;你为什么要如此自我虐待呢?quot;我喃喃自语道。 卡莱尔决定充当和事老了:quot;爱德华,在贾斯帕过于自责之前,你不妨过去看看他,我确信他现在正在生自己的气呢,我怀疑现在除了你之外,他听不进别人的话。quot; quot;对啊,quot;我迫不及待地表示同意,quot;去看看贾斯帕。quot; quot;你不妨做些有意义的事情。quot;爱丽丝补充道。 当我们联合起来反对他的时候,爱德华的眼睛眯了起来,但是,最后他马上点了点头,旋即小跑着从厨房的后门出去了。我确定从我划伤手指头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吸过一口气。 一阵麻木、疲惫的感觉在我的胳膊上蔓延开来。尽管这消除了刺痛的感觉,却让我想起那道深深的伤疤,我端详着卡莱尔的脸,使自己不要注意他用手正在做的事情。他低着头专心地处理我胳膊上的伤口,头发在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我能感觉到激动的情绪隐隐约约地在我心中升起,但我下定决心不要让平时恶心的感觉战胜我的理智。现在没有疼痛了,只有我努力忽略的轻柔的牵引感。我没道理像个孩子似的感到难受。 要是爱丽丝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根本不会注意到她也放弃了,偷偷地跑出了房间。她嘴角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消失在厨房门口。 quot;好吧,每个人都这样,quot;我叹了叹气,quot;我会清扫房屋,至少要这样。quot; quot;这不是你的错,quot;卡莱尔轻声地安慰我说,quot;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quot; quot;会,quot;我重复道,quot;但是这种事情老是发生在我身上。quot; 他又笑了起来。 他从容自若的反应与其他人的反应形成了惊人的强烈反差,我在他脸上找不到丝毫的焦虑。他的手敏捷自如、游刃有余地活动着。除了我们轻轻的呼吸声之外,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小小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地落在桌子上时发出来的轻轻的quot;叮铃,叮铃quot;声。 quot;你是如何做到现在这样的?quot;我询问道,quot;甚至连爱丽丝和埃斯梅……quot;我的声音逐渐变小,好奇地摇着头。尽管其他人已经放弃了吸血鬼的传统食谱,其彻底程度和卡莱尔一样,但是卡莱尔是唯一能够忍受我的血液味道而不需承受抵抗强烈诱惑之苦的人。显然,这比他表现出来的要难得多。 quot;很多年,很多年操练的结果,quot;他告诉我,quot;我几乎闻不到这种味道了。quot; quot;要是你从医院里长时间的休假,你认为会更难做到吗?要是周围没有任何血腥味?quot; quot;或许吧,quot;他耸了耸肩,但是他的手还是很稳定,quot;我从来没觉得需要延长假期。quot;他冲着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quot;我太喜欢我的工作了。quot; 叮铃,叮铃,叮铃。我惊讶地发现居然有那么多的玻璃碎片刺进了我的胳膊。我有种偷偷地看一眼桌上堆起来的玻璃碎片的冲动,只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大一堆,但是我知道这个想法对我抵抗呕吐的策略没多少帮助。 quot;你到底喜欢做什么事情呢?quot;我好奇地问道。他一定经历了多年的挣扎和自我否定才做到轻松地承受住这种诱惑——而这些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此外,我想让他一直说话;这样的谈话会使我的注意力从反胃上移开。 他回答我的时候,黝黑的眼眸流露出镇定自若,深思熟虑的神情来:quot;呃,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当我的……提高了的能力使我挽救他人,不然的话,他们就会丧命。多亏了我能做的事情,有些人的生活因为我的存在而变得更好,了解到这一点是很开心的事。很多时候,甚至连嗅觉也是一种有用的诊断工具。quot;他向一侧扬起嘴角,露出半个笑容。 他随意寻找着,以确保所有的玻璃碎片都被清理干净了,而我则仔细地思考着他说的话。接着他在他的工具包里到处翻找新工具,我努力不去注意针和线。 quot;你非常努力地弥补那些与你无关的过错,quot;当一种新的牵引感在我皮肤的边缘升起的时候,我间接地解释道,quot;我的意思是,并不是你自己想要成为这样的。你并没有自己选择这种生活,然而你却要如此努力地克制自己。quot; quot;我不知道我在弥补什么,quot;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夹杂着些许不认同,quot;就像生活中的一切一样,只是我不得得确定该如何应对生活赠予我的一切。quot; quot;这听起来太容易了。quot; 他再次检查了我的胳膊:quot;好了,quot;他边说边剪断一根线,quot;全好了。quot;他把一种糖浆色的液体涂在创伤面上,形成一个超大的Q型图形。这种味道很奇怪,令我的头一阵眩晕。糖浆一样的东西在我的皮肤上留下一层颜色。 quot;尽管,在刚开始时,quot; 此时,卡莱尔又抽出一条长长的绷带牢固地绑在伤口上,然后紧紧地绑在我的皮肤上。我强调道:quot;那么,你为什么会想要选择一条不同的道路而不选择更容易的生活方式呢?quot; 他噘起嘴巴,暗自微笑着说:quot;难道爱德华没有告诉你这个故事吗?quot; quot;他告诉过我,但是我努力想了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quot; 他的脸色顿时又严肃起来,我想知道他的思绪是否回到了和我想的一样的地方。我想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会怎么想——但我拒绝想如果——如果我是他的话。 quot;你知道我父亲是位牧师,quot;他一边打趣一边仔细地清理桌面,用湿纱布把上面的东西都擦下去,接着又这样做了一遍。酒精发出刺鼻的味道,quot;他的世界观相当严厉,在我还没有发生改变之前,我就开始质疑了。quot;卡莱尔把所有的脏纱布和玻璃银器倒进空的水晶碗里。我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甚至当他擦亮火柴的时候我还是没弄明白。接着他把火柴扔到被酒精浸湿的纤维上,突如其来的火焰吓了我一跳。 quot;对不起,quot;他道歉道,quot;这些东西理应这样处理……因此我并没有认同我父亲所信奉的那个教派,但是,自从我出生到现在四百年来,我从来都不曾看到过任何东西使我怀疑上帝是否以这种或那种形式存在。就连镜中的映像也没让我怀疑过。quot; 我假装检查我胳膊上的包扎以掩饰我对我们谈话往这个方向发展而感到的惊讶之情。在所有我想过的事情中,宗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在我自己的生活中,信仰是相当匮乏的,查理把自己当成路德派,因为他的父母是路德派教徒,但是星期天他会手中拿着钓鱼竿在河畔表示对神的崇拜。蕾妮也时不时地做礼拜,但是就像她对网球、陶瓷、瑜伽和法语的短暂爱好一样,在我还不知道她最新的爱好时她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quot;我确信这一切从一个吸血鬼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有些奇怪,quot;他咧嘴笑道,明白他们不经意地使用那个词语总会让我感到惊讶,quot;但是我希望这种生活仍然有一些意义,即使是对我们而言。这个目标很遥远,我承认,quot;他继续随意地说道,quot;就人们所认为的,我们无论怎样都注定永受灵魂的惩罚,但是我希望,或许有些傻,我们能通过努力获得一定程度的认同。quot; quot;我认为那并不傻,quot;我低声说道,我无法想象任何人,包括神在内,不会对卡莱尔难以忘怀。此外,我能感激的唯一的天堂就应该包括爱德华在内,quot;我认为其他人也不会这么想。quot; quot;实际上,你才是第一个认同我的观点的人。quot; quot;其他人不这么想吗?quot;我惊讶地问道,脑子里只想到一个人。 卡莱尔又猜到我的想法:quot;爱德华在一定程度上认同我的想法。我们都认为上帝和天堂是存在的……地狱也是存在的。但是他认为我们没有来生。quot;卡莱尔的声音非常温柔;他透过水槽上方的大窗户凝视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说道,quot;你瞧,他认为我们失去了灵魂。quot; 我立马想到今天下午爱德华说过的话:除非你想要死——或者,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电灯泡在我的额头上摇曳。 quot;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对不对?quot;我猜测道,quot;那就是为什么他总是为难我的原因。quot; 卡莱尔慢条斯理地说道:quot;我看着我的……儿子,他的优点,他的善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彩——这一切都点燃了那种希望,那种信仰,比以前更加强烈。怎么能没有更多人像爱德华这样呢?quot; 我点点头,表现出强烈的认同。 quot;要是和他一样相信……quot;他深不可测的眼睛俯视着我,说道,quot;要是你和他一样相信,你会带走他的灵魂吗?quot; 他对这个问题的措辞令我无法回答。如果它是在我问是否愿意为了爱德华冒着失去灵魂的危险,答案是不言自明的。但是我能拿爱德华的灵魂冒险吗?我不高兴地噘起嘴巴,那不是平等交换。 quot;你明白了这个问题。quot; 我摇了摇头,意识到我紧绷着下巴。 卡莱尔叹了叹气。 quot;这是我的选择。quot;我坚持道。 quot;这也是他的选择,quot;他一明白我正要争论的时候就举起手来,说道,quot;无论他是否为发生那样的事情对你负有责任。quot; quot;他并不是唯一有能力做到的人。quot;我若有所思地盯着卡莱尔。 他大笑起来,突然心情愉悦起来。quot;噢,别那样!你要和他一起解决这个问题。quot;就在那时,他又叹气了,quot;那是我永远也无法确定的问题。我想,在其他诸多方面,我已经尽我所能做到我能做到的了,但是使其他人也受到这种命运的谴责是合理的吗?我不能确定。quot; 我没有回答。我想象着如果卡莱尔拒绝改变他孤独的存在的诱惑,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我不禁颤栗起来。 quot;是爱德华的母亲让我下定决心的。quot;卡莱尔的声音低得如同窃窃私语一样,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凝视着黑漆漆的窗外。 quot;他的母亲?quot;无论何时我问起爱德华的父母,他只是说他们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他对他们的记忆很模糊。我意识到尽管他们的接触很短暂,卡莱尔对他们的记忆会相当清晰。 quot;是的,她的名字叫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梅森。他的父亲老爱德华进了医院就再也没有苏醒过来。他在第一波流感中去世了,但是伊丽莎白直到临终前都还很警觉。爱德华非常像她——她的头发上也有一种同样奇怪的金色阴影,眼睛的颜色也是同样的绿色。quot; quot;他的眼睛是绿色的?quot;我咕哝道,在脑海中想象着。 quot;是的……quot;卡莱尔黄褐色的眼睛看起来似乎离我有一百年那么遥远。quot;对儿子的担忧一直困扰着伊丽莎白,她冒着危及自己生存机会的危险在病床上照顾着他。我期望他会先她而去,他比他母亲的情况糟糕多了。当死神降临在她身上的时候,一切来得都非常快。就在日落之后,我赶到医院去替换工作了一整天的医生。那时候,要故作姿态是相当困难的——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没有必要休息。当那么多人都奄奄一息时,我是多么讨厌回到自己的家里,躲在黑暗中,假装睡觉啊!quot; quot;我首先过去检查伊丽莎白和她儿子。我逐渐动了感情——想到人性的脆弱,这样做总是很危险的。我立即意识到她的病情恶化了,高烧已经失去控制,她的身体太脆弱而不能再与病魔作斗争了。quot; quot;不过,她从小床上抬头紧盯着我,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虚弱。quot; quot;quot;救救他!quot;quot;她用她的喉咙仅能发出的沙哑声音请求我。 quot;quot;我会尽我所能的,quot;我握着她的手答应她。她高烧得太厉害,或许她自己也没法弄清楚我的手是多么冰冷,其程度又是多么地不自然。对她而言,所有触碰到她皮肤的东西都是冰凉的。quot; quot;quot;你一定要……quot;她坚持要求我,她用力地紧紧抓住我的手,力量大得让我不禁想她是否能够渡过这一劫。quot;你一定要做你能做到的一切。其他人不能做到的,就是你必须为我的爱德华做的事情。quot;quot; quot;这令我感到恐惧,她用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我,有一瞬间,我确信她知道了我的秘密。接着高烧打垮了她,她再也没有恢复知觉。在她提出要求后不到一小时,她就去世了。quot; quot;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考虑为自己创造一个同伴的念头,只是能够真正了解我的另一个生物,而不是我得假装成的样子,但是我从来没为自己这样做找到充分的理由——对别人做加诸在我身上的事情。quot; quot;爱德华就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显然他只能活几个小时了。他的母亲躺在他的身旁,但她的脸庞不知何故并不平静,甚至在死后也没有露出平静的表情。quot; 卡莱尔又目睹了一切,他的记忆在历经百年之后还是那么清晰明了,好不模糊。我也能清楚地看到一切,当他娓娓道来时——弥漫在医院里的绝望气氛,压倒一切的死亡气息。爱德华因为高烧生命危在旦夕,随着钟摆上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生命也在消逝……我再次颤栗了,用力地把这幅画面挤出脑海。 quot;伊丽莎白的话在我的脑海中回荡,她怎么能猜到我能做到的事情呢?有人真的会希望她的儿子变成那样吗?quot; quot;我看着爱德华,他病得还是那样重,但是他仍然很美丽。他的脸上有种纯洁、美好的东西。我希望我自己的儿子能拥有他那样的脸庞。quot; quot;在犹豫多年之后,我只不过按照自己一时的冲动做了这件事情。我首先把他的母亲推到太平间,接着我回到他身边。没有人注意到他仍一息尚存,医院里没有足够的人手,足够的眼睛了解病人们的些许需要。太平间里空空如也——至少,没有生命的气息。我从后门把他偷了出去,抱着他跨过屋顶跑回家。quot; quot;我不确定该做什么,最后我重新创造了我得到的伤口,那是许多年前在伦敦发生的事情。后来,我为此感到很糟糕,那比需要承受的痛苦与纠缠更难受。quot; quot;不过,我没感到抱歉,我从来没有因为挽救爱德华而感到后悔。quot;他摇了摇头,思绪回到了现在。卡莱尔对我微笑着说道:quot;我想我应该送你回家了。quot; quot;我来吧。quot;爱德华说道。他穿过光线朦胧的餐厅慢慢地向他走来,他的脸庞很光洁,却难以捉摸,但是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流露出他正努力掩饰的某种神情。我感到一丝不安,心紧缩了一下。 quot;卡莱尔会送我回家。quot;我说道。低头看着我的衬衣;淡蓝色的棉布被血浸透,上面也布满血迹,右肩处挂满一层厚厚的粉红色糖霜。 quot;我很好,quot;爱德华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quot;不管怎样,你需要换一换衣服,你这样子会令查理心脏病发作的。我会让爱丽丝给你找件衣服换上的。quot;他又大步流星地从厨房门走出去了。 我焦急地看着卡莱尔:quot;他非常难过。quot; quot;是啊,quot;卡莱尔也认为如此,quot;今晚发生的事情正是他最害怕的。你因为我们的身份而遭遇危险,险些丧命。quot; quot;那不是他的错。quot; quot;那也不是你的错。quot; 我把目光从他那睿智迷人的眼睛上移开,没法认同他的看法。 卡莱尔伸出手,搀扶着我从桌边站了起来,我跟着他走出厨房来到客厅。埃斯梅已经回来了;她正在擦我摔倒的地方——用漂白剂彻底地除去气味。 quot;埃斯梅,让我来做吧。quot;我能感到我的脸又红了。 quot;我已经做好了,quot;她仰望着我笑道,quot;你感觉怎么样?quot; quot;我很好,quot;我宽慰她道,quot;卡莱尔比我见过的任何医生缝得都要快。quot; 他们俩都轻声地笑了起来。 爱丽丝和爱德华从后门进来了,爱丽丝匆忙地向我跑来,但是爱德华却望而却步,他的脸深不可测。 quot;来吧,quot;爱丽丝说道,quot;我来给你弄一件不那么恐怖的衣服换上。quot; 她给我找到一件埃斯梅的衬衣,衣服的颜色接近我身上穿的那件。查理不会注意到的,我确信。我身上不再溅满血滴的时候,胳膊上长长的白色绷带看起来就没那么严重了。查理从不会因为看到我身上有绷带而感到惊讶不已。 quot;爱丽丝。quot;当她朝门口走去的时候,我轻声喊道。 quot;有事吗?quot;她也压低音量,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我。 quot;事情有多严重?quot;我不确定我的耳语是否是枉费心机。尽管我们在楼上,关着门,或许他还是能听见我说的话。 她满脸凝重:quot;我还不确定。quot; quot;贾斯帕怎么样啦?quot; 她叹气道:quot;他为自己感到非常难过,这一切对他来说具有更大的挑战性,他很讨厌感到脆弱。quot; quot;不是他的错。你告诉他我不生他的气,一点儿也不,好吗?quot; quot;当然啦。quot; 爱德华站在前门口等我,当我来到最后一级楼梯时,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把门打开了。 quot;带上你的东西!quot;当我疲惫地朝爱德华走过去时,爱丽丝在我身后叫道。她从地上拾起两个包裹,一个半开着,另一个是我的照相机,落在钢琴下面了,她把它们塞到我没受伤的那只手上。quot;你打开它们以后,晚些时候再谢谢我吧。quot; 埃斯梅和卡莱尔轻轻地说了声晚安。我能觉察到他们偷偷地瞥了眼他们不露声色的儿子,他和我差不多。 来到屋外是种解脱; 我匆忙地走过灯笼和玫瑰,现在它们不受欢迎地提醒着我。爱德华默默地跟随着我的步伐,他为我打开了乘客座的门,我没吱声儿毫无怨言地爬上车。 仪表板上是一根红色的丝带,系在新的立体声音响上。我把它拉了下来,扔到地面上,当爱德华从另一边上车的时候,我把丝带踢到了我的座椅下面。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音响。我们俩人都没有发动车,quot;轰隆隆quot;一声引擎发动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弥漫在车里的沉默更加紧张了。他飞快地开过漆黑一片、蜿蜒崎岖的车道。 沉默令我快要发疯了。 quot;说点什么吧。quot;当他转弯开上高速公路的时候,我祈求道。 quot;你想要我说什么?quot;他冷漠地问道。 我在他的冷漠面前畏缩了:quot;告诉我你原谅我了。quot; 这句话使他的脸上闪过片刻的生机——一阵愤怒:quot;原谅你?为什么?quot; quot;要是我更小心的话,什么事都不会发生。quot; quot;贝拉,你不小心被纸弄破了手指——那根本不该接受死刑的惩罚。quot; quot;还是我的错。quot; 我的话打开了他防守的闸门。 quot;你的错?要是你在迈克·牛顿家弄伤了手指,杰西卡、安吉拉和你其他正常的朋友们在一起的话,可能发生最糟糕的事情会是什么呢?可能他们没法给你找到绷带?要是你摔倒了,自己不小心跌倒在一堆玻璃盘子上面——而不是某个人把你推到那里去的话——就算那样,最糟糕的情况又会是什么呢?当他们开车送你去急诊室时你的血会流在椅子上?当医生们为你缝合伤口时,迈克·牛顿会握着你的手——而那时他也不会一直在那儿与要杀死你的冲动相搏斗。别想把这些都往你自己身上揽,贝拉。这只会让我更讨厌自己。quot; quot;迈克·牛顿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谈话中?quot;我质问道。 quot;迈克·牛顿出现在我们的谈话中是因为你跟迈克·牛顿在一起不知道要健康多少倍。quot;他咆哮道。 quot;我宁愿死也不要和迈克·牛顿在一起,quot;我争辩道,quot;除了你,我宁愿死也不要和其他人在一起。quot; quot;别感情用事,求你了。quot; quot;好吧,那么,请你别犯傻了。quot; 他没有回答,满眼怒火地望着挡风玻璃,脸色铁青。 我绞尽脑汁地想挽救今晚的一切,当我们在我家门口停下来的时候,我仍然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他熄掉火,但是双手仍然紧紧地抓住方向盘。 quot;你今晚会留下来吗?quot;我问道。 quot;我要回家。quot; 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是他沉浸在懊恼自责之中。 quot;就算为了我的生日,好吗?quot;我央求着他。 quot;你不能两样都要——要么你让人家忽略你的生日,要么你别那么做。两者只能取其一。quot;他的声音很严厉,但是没有先前那么严肃了。我默默地吸了口气,感到一阵欣慰。 quot;好吧,我决定了,我不想你忽略我的生日。我们楼上见。quot; 我跳了出来,伸手回去拿我的包裹,他皱起了眉头。 quot;你没必要拿那些东西。quot; quot;我想要。quot;我想都没想就这样回答道,接着我想他是否心理正叛逆着呢。 quot;不,你别拿,卡莱尔和埃斯梅为你的生日花了钱。quot; quot;我会记得的。quot;我笨拙地把礼物夹在我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下面,在身后把门关上了。他下了车,不一会儿就来到我身边了。 quot;至少让我拿着吧,quot;他把东西拿过去,说道,quot;我会来你房间的。quot; 我笑着说:quot;谢谢。quot; quot;生日快乐。quot;他叹息道,倾身用他的嘴巴吻住我的唇。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我踮起脚尖使这个吻持续得更久一点儿。他脸上带着我最喜欢的不老实的笑容,接着消失在黑暗中。 比赛还在继续;我从前门一走进来就听见扬声器的声音在喧闹的人群中蔓延开来。 quot;是贝尔吗?quot;查理叫道。 quot;嗨,老爸。quot;我来到屋角的时候说道,把手贴进身旁。轻微的挤压引起灼热的疼痛,我皱了皱鼻子,麻醉药显然正在失去药效。 quot;玩得开心吗?quot;查理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双脚放在扶手上。他棕色的卷发被压平在一侧。 quot;爱丽丝有些过头了,有鲜花,蛋糕还有礼物——所有的东西都齐了。quot; quot;他们送给你什么呢?quot; quot;给我的卡车买了个立体音响。quot;还有许多不知道的礼物。 quot;喔!quot; quot;是啊,quot;我也觉得是这样,quot;好了,我得去睡觉了。quot; quot;你的胳膊怎么啦?quot; 我脸刷地一下红了,默默地诅咒道:quot;我摔倒了,没什么大碍。quot; quot;贝拉。quot;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quot;晚安,爸爸。quot; 我匆忙地跑到浴室,在那里我放着一套睡衣,专门为这样的晚上准备的。我扭动身子脱掉衣服,穿上配套的宽大上衣和棉质睡裤,我得换掉我平时睡觉时穿的多孔长裤,害怕翻身会拉动缝合线。我用一只手洗脸,刷牙,接着快速地跑进了我的卧室。 他坐在我的床中央,随意地把玩着两个银色盒子中的一个。 quot;嗨。quot;他跟我打了个招呼,声音很忧伤,情绪也很低落。 我爬上床,把他手中的礼物推到一边,爬到他的大腿上。 quot;嗨,quot;我依偎在他石头般坚硬的胸膛上,quot;我现在能打开礼物了吗?quot; quot;你从哪里来的热情呢?quot;他问道。 quot;你让我感到好奇。quot; 我捡起那个长长的扁方盒,一定是卡莱尔和埃斯梅送的。 quot;让我来开吧。quot;他建议道,他从我手中接过礼物,熟练地撕开了银色的包装纸,接着把长方形的白色盒子递回到我手中。 quot;你确定我能打开盖子吗?quot;我咕哝道,但是他没理我。 盒子里面是一张长长的厚纸片,上面布满了精致的印记。我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领会到这个信息的精髓。 quot;我们要去杰克逊维尔 吗?quot;我兴奋不已,尽管只是我一厢情愿。这是机票的凭单,给我和爱德华的。 quot;他们是这么想的。quot; quot;难以置信,蕾妮要高兴地跳起来了!不过,你不介意吧,是吗?那里阳光明媚,你一天到晚都要待在室内。quot; quot;我想我能应付,quot;他说道,然后又皱起眉头,quot;如果我知道你能对礼物作出如此得体的反应,我就会让你在卡莱尔和埃斯梅面前打开它。我以为你会抱怨的。quot; quot;好吧,当然这太过意不去了,但是我能和你一起去!quot;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quot;现在我倒希望自己花钱给你买礼物了,我没意识到你也能做到理智行事。quot; 我把机票放在一边,伸手去拿他的礼物,我的好奇心又被重新点燃了。他从我手中拿过盒子,像打开前一个一样为我打开包装。 他递给我一张光亮的珠宝CD盒,里面有一张空白的银色CD。 quot;这是什么?quot;我满脸疑惑地问道。 他什么也没说,拿出CD,环抱住我把CD放进桌子边上的CD机里。他按了一下播放键,我们静静地等待着。接着音乐响起了。 我聆听着,一言不发,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知道他在等待我的反应,但是我不能言语。眼泪夺眶而出,在眼泪再次流出来之前我用手擦掉泪水。 quot;你的胳膊疼吗?quot;他焦急地问道。 quot;不疼,不是我胳膊的原因,它太美了,爱德华,这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真难以置信!quot;我闭上嘴巴,静静地聆听着。 那是他的音乐,他自己创作的。CD上的第一支曲子是我的摇篮曲。 quot;我想你不会允许我买台钢琴给你的,不然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给你弹。quot;他解释道。 quot;你说对了。quot; quot;你的胳膊感觉如何?quot; quot;还好。quot;实际上,它已经在绷带下面发出灼痛起来了。我想要冰块。我本来可以用他的手的,但是那样就会出卖我。 quot;我去给你拿点儿泰诺 。quot; quot;我什么也不要。quot;我争辩道,但是他把我轻轻地推下他的膝盖,朝门口走去。 quot;查理。quot;我嘘声道。查理并不是很清楚爱德华经常在这里过夜。实际上,要是这件事情被他发现的话,他会心脏病发作的。但是我并不为欺骗他而感到内疚。这件事和他不要我做的那些事情不一样。爱德华和他的规定…… quot;他不会注意到我的。quot;爱德华消失在门边时轻轻地答应道……他很快回来了,在门碰到门框之前一把抓住了它。他从浴室里拿来一只杯子,一只手里握着一瓶药丸。 我什么话都没说就服下了他递给我的药——我知道我说不过他;而我的胳膊真的开始让我难受起来了。 我的摇篮曲仍在独自继续,它是那么轻柔,那么动人。 quot;很晚了。quot;爱德华说道,他用一只胳膊把我从床上抱起,用另一只手掀开床罩,接着把我的头放在枕头上,把我身边的被子掖好,然后在我身旁躺下来——他躺在毯子上,这样我就不会感到颤栗了——但却把胳膊放在我身上。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开心地叹着气。 quot;再次感谢你。quot;我对他耳语道。 quot;不客气。quot; 我聆听着我的摇篮曲直到它慢慢地结束,这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另一支曲子又响了起来,我听出来这是埃斯梅最喜欢的曲子。 quot;你在想什么?quot;我轻声地问道。 他迟疑了一下,告诉我:quot;实际上,我在想对与错。quot; 一阵冰冷的感觉穿透我的脊椎。 quot;还记得我是如何要你不要忽略我的生日的吗?quot;我迅速地问道,希望我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的动机不是那么明显。 quot;记得。quot;他答应道,声音疲惫。 quot;那么,我在想,既然现在还是我的生日,那么我想你再吻吻我。quot; quot;今晚你很贪婪。quot; quot;是的,我是很贪婪——但是,求你别做你不想做的事情。quot;我生气地补充道。 他大笑起来,接着叹息道:quot;要是我做了我不想做的事情,上天会惩罚我的。quot;他说的时候声音里夹杂着一种奇怪的绝望语调,同时,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使我的脸贴近他的脸。 这个吻和以前一样开始——爱德华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我的心也像以往一样过度反应起来。接着好像有什么发生了改变。突然他的嘴唇变得更加急切起来,他空着的手揉搓着我的头发,紧紧地把我脸贴近他的脸。尽管我的手也伸进了他的头发,尽管我明目张胆地开始跨越他设定的警戒线,这一次他却没有制止我。他的身体透过这层薄被子还是那么冰冷,但是我迫不及待地向他靠拢。 他突然停了下来;用手轻轻地、坚定地把我推开。 我倒在枕头上,喘着气,头一阵眩晕。某种捉摸不清的东西用力地牵引着我的记忆,令我紧张不已。 quot;对不起,quot;他说道,他也气喘吁吁地,quot;那出界了。quot; quot;我不介意。quot;我喘着气。 他在黑暗中皱着眉头,说道:quot;努力睡觉,贝拉。quot; quot;不要,我要你再吻我。quot; quot;你太高估我的自制力了。quot; quot;哪个对你更有诱惑,我的血还是我的身体?quot;我挑衅地问道。 quot;那是紧密相连的,quot;不管他自己如何,他短促地笑了笑,然后脸色又严肃起来,quot;现在,为什么不停止冒险,睡觉呢?quot; quot;好吧。quot;我只得同意,和他依偎得更近了。我真的感到精疲力竭了。从许多方面而言,今天看来都是漫长的一天,然而我感到这事情还没完,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宽慰,好像明天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一样。这只不过是个愚蠢的恶兆——还有什么比今天更糟糕的呢?我只不过是被吓坏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努力地不让他察觉,把受伤的胳膊靠着他的肩膀,这样他冰冷的皮肤就会缓解这种灼烧的痛楚,果然,我一下子就感觉好多了。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或许睡得更熟一些的时候,意识到他的吻使我想起的东西:去年春天,当他离开我想把詹姆斯从我身边引开时,爱德华吻了我向我道别,那时我们不知道何时——或者是否——我们还会再见面。这个吻由于某种我无法想象的原因几乎带来同样的痛苦。我吓得失去意识,仿佛我已经置身梦魇一般。 结束 早上起床后我感到非常恐惧。我没睡好;我的胳膊疼痛难忍,头也疼得厉害。爱德华迅速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蹲下身从窗户跳了出去,他光滑的脸庞,疏远的表情对我的心情没有丝毫帮助。想到我睡着后毫无意识的那段时间就令我感到害怕,我担心当他注视着我睡着的时候,又会思考对与错的问题。焦虑似乎加剧了头部由于悸动引起的疼痛,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爱德华和往常一样在学校等我,但是他的表情还是有问题。他的眼睛里深藏着某种我不确定的东西——这令我惊恐万分。我不想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但是我不确定逃避这个话题是否会更糟糕。 他为我打开了车门。 quot;你感觉怎么样?quot; quot;非常好。quot; 我撒谎道,车门关上时发出quot;嘭quot;的声音在我的脑袋里回荡,让人感到厌烦不堪。 我们默不作声地走着,他放慢步伐跟上我的节拍。我有那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大多数问题还要再等一等,因为那些问题是我想问爱丽丝的:贾斯帕今天早上怎么样了?我走之后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罗莎莉说了什么?最重要的事,通过她对未来奇异却不完美的预见中看到了什么?她能猜到爱德华在想什么吗?他为什么这样闷闷不乐?那种我似乎无法抗拒的毫无根据、本能的恐惧有没有理由? 早晨过得很慢。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爱丽丝,尽管爱德华在场的时候我可能没法真正地和她交谈。爱德华仍然很冷漠,他时不时地会问问我的胳膊,然后我会骗他说没事儿。 爱丽丝平常总是比我们先来吃午饭;她不必像我这样懒散。但是她没坐在餐桌上,把她不会吃的一盘食物放在一边,等我们。 爱丽丝没有来,但爱德华对此什么也没说。我暗想是不是她下课晚了——直到我看见康纳和本,他们俩和爱丽丝一起上第四节法语课。 quot;爱丽丝去哪儿了?quot;我焦急地问爱德华。 他一边回答,一边看着在他指尖慢慢碾碎的格兰诺拉麦片 :quot;她和贾斯帕在一起。quot; quot;他还好吗?quot; quot;他会离开一段时间。quot; quot;什么?去哪里?quot; 我原本以为他会大笑起来,或者微笑起来,或者至少对我的话有点儿反应。 “那么,好吧。”他冷漠地说道。 我上车后他为我关上门之前,吻了我的额头,接着他转过身,优雅地朝他的车慢跑过去。 在惊慌失措之前,我尚能把车开出停车场,但是,还没到牛顿户外用品商店我就已经在用力地呼吸了。 他只是需要时间,我告诉自己。他会渡过这次难关的。或许他难过是因为他的家人要离开了。但是爱丽丝和贾斯帕不久就会回来的,罗莎莉和埃美特也会回来的。要是对这种情况有所帮助的话,我会离河边那幢白色的大房子远远的——我再也不会踏上那片土地。那没关系。我在学校还能见到爱丽丝,她还会回到学校的,对吗?不管怎么样,她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她不会想要通过离家出走来伤害卡莱尔的。 毫无疑问,我也会定期地去看看卡莱尔——不过,是在急救室里。 毕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什么也没发生。想到这些接着我就倒了下来——那是我的生活。与去年春天相比,这些看起来似乎尤其不重要。詹姆斯使我遍体鳞伤,由于失血过多几乎死去——然而,爱德华在医院里陪伴我度过了漫长的几个星期,他做得比这次好很多。是不是因为,这一次,他保护我不受伤害,对象不是敌人?因为这一次是他的兄弟? 如果他带我走,而不是让他的家人四分五裂,这样或许会更好。当我想到所有这一切不被打扰的独处时光时,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不那么压抑了。只要他能够渡过这一学年,查理就不会反对。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一起去上大学,或者假装我们一起去上大学,就像今年罗莎莉和埃美特的一样。爱德华肯定得等一年。一年对永生不死的人而言算得了什么呢?一年对我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劝服自己保持足够的冷静,勉强下车,走进商店。迈克?牛顿今天比我早到,我进门的时候他微笑着冲我挥了挥手。我一把拉过我的工作服,应付地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我仍然在想象那种美好的情景,我和爱德华一起私奔到各种各样的异域他乡。 迈克打断了我的幻想:“你的生日过得怎么样?” “呃,”我低声说道,“我很高兴生日过完了。” 迈克从眼角看着我,好像我疯了似的。 店里的工作慢吞吞的。我想再见到爱德华,祈祷在我再次见到他之前,他会渡过最困难的时刻,确切地说,不管到底该如何精确地表述那种情况。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当我驱车上路,看到爱德华银色的车停在我家门口时,我感到一阵欣慰,那种感觉那么强烈,那么无法抗拒,但是这样的方式又深深地令我心烦意乱。 我匆忙地跑过前门,还没进门就大声喊了起来。 “爸爸?爱德华?” 我喊的时候,客厅里传来的娱乐体育节目网 体育中心风格独特的主题音乐。 “在这里。”查理叫道。 我把雨衣挂在钩子上,顺着屋角跑了过来。 爱德华坐在扶手椅子里,查理坐在沙发上。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都盯着电视。这种聚精会神对我爸爸而言是很正常的,但对爱德华而言就不那么正常了。 “嗨。”我虚弱地跟他们打招呼。 “嘿,贝拉,”查理眼睛一动不动地回答道,“我们刚吃了一只冷馅饼,我想它还在桌子上。” “好吧。” 我在门口等着。最后爱德华转向我,朝我礼貌地笑了笑,“我马上跟过来。”他答应道。他的眼神又飘忽到电视上去了。 我注视了一会,惊呆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我能觉察到某种感觉,或许是恐慌,在我胸口越来越强烈。我逃进了厨房。 馅饼对我毫无吸引力,我坐在椅子上,蜷起膝盖,用胳膊环抱着它们。有什么东西让我感到非常不对头,或许比我意识到得更加不对劲儿。男人之间特有的亲密和互相捉弄的声音不断地从电视机里传过来。 我努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保持理智。可能会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情会是什么呢?我退缩了,那肯定是问错了问题,此刻,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好吧,我又想到,我能忍受的最糟糕的事情是什么呢?我也不那么喜欢这样的问题。但是我详细地思考了今天我想到的一切可能性。 远离爱德华的家人。当然了,他不希望把爱丽丝也包括在内。要是连贾斯帕都在禁区之内的话,那么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减少。我对自己点点头——我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或者离开这里。也许他不想等到学年结束,也许现在就得离开。 在我面前,桌子上面摆着查理和蕾妮送给我的礼物,它们放在我原来放的位置,摆在相册旁边的是我在卡伦家没机会使用的照相机。我摸了摸妈妈给我的剪贴簿的精美封面,叹了口气,想起了蕾妮。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很久以来我就过着没有她的生活,但这一事实并没有使永远分别的想法更易于接受;而查理就会被独自留在这里,被我们抛弃了。他们两个人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但是我们会回来的,不是吗?我们会回来看他们的,当然了,不是吗? 我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很确定。 我把脸颊贴在膝盖上,盯着我父母对我的爱的有形象征。我知道我选择的这条路会很艰辛,毕竟,我现在想的是最糟糕的情况——我能忍受的最糟糕的情况。 我又摸了摸剪贴簿, 翻开扉页。在小小的金属边里面已经卡住了第一张照片。一分为二来看这个礼物,记录我在这里的生活,这个主意倒不是那么差。我感到一阵奇怪的冲动要着手进行此事了。或许,我在福克斯剩下的时间也没那么多了。 我把拨弄着照相机上的腕带,对胶卷里的第一张照片倍感好奇。照出来的照片可能会接近原物吗?我怀疑,但是他似乎并不担心照片上空无一物。我对自己轻轻地笑了笑,想到昨天晚上他漫不经心的笑容。轻声的微笑渐渐减弱了。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多么地意想不到啊!这让我感到有点儿眩晕,好像我站在边缘上,在某个很高很高的悬崖边缘上一样。 我不想再去想那些了,一把抓住照相机,朝楼梯走去。 距离我妈妈住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有十七年了,这么多年以来,我的房间并没有发生多么大的变化。墙壁仍然是淡蓝色,窗前悬挂的是同样的黄色蕾丝窗帘。那儿有张床,但不是婴儿床,不过她会认出那张凌乱地从床上垂下来的被子的——那是祖母给我的礼物。 我随兴地拍了一张我房间的照片。今晚我没法给其它的东西拍照——外面太黑了——而且,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几乎变成一种冲动。在我离开福克斯以前,我要记录下和这里有关的一切。 变化就在发生,我能感觉到,前景并不乐观,当生活还是跟往常完全一样的时候,更是如此。 我不急不徐地回到楼下,手里拿着照相机,爱德华眼睛里那种奇怪的距离是我不想看到的,一想到这就会让我害怕得发抖,我努力忽视这种感觉的存在。他会克服的,也许他只是在担心当他要我离开的时候我会难过。我会让他解决好这一切而不让他为难的,而且,在他提出来的时候我就会准备好的。 我偷偷地斜靠在屋角,调整好相机,确信爱德华没机会感到惊讶,但是他没有抬头看我。我感到心中一阵冰凉,不禁颤抖了一下;我没去理睬心中的感觉,照了张照片。 就在那一刻他们俩同时看着我,查理皱着眉头,而爱德华则神色空洞,面无表情。 “你在干什么,贝拉?”查理不高兴地问道。 “ 噢,来吧,”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查理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假装微笑着说,“你知道妈妈很快就会打电话来问我是否在用她送给我的礼物了。在她没感到受伤之前我得先做起来。” “但是,你为什么要给我照相呢?”他嘟囔着说。 “因为你那么帅,”我保持着轻松的口吻回答道,“还因为,既然是你给我买的照相机,你就有义务成为我的主题之一。” 他嘴巴里嘟哝着我听不清楚的话语。 “嗨,爱德华,”我带着令人惊讶的冷漠口吻说道,“给我和爸爸照张合影吧。” 我把相机朝他扔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眼睛,查理的脸靠在沙发的扶手边上,我在那里跪了下来。查理叹了叹气。 “你要笑一笑,贝拉。”爱德华低声说道。 我竭尽全力笑了笑,照相机的闪光灯闪了一下。 “我来给你们两个孩子照一张吧。”查利建议道。我知道他只是想把照相机的焦点从他身上移走。 爱德华站着,轻松地把照相机抛给他。 我跑过去站在爱德华旁边,觉得这种安排很正式,也很奇怪——他轻轻地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则更坚定地用胳膊环抱着他的腰。我想看着他的脸,但我不敢。 “笑一笑,贝拉。”查理再次提醒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微笑起来,闪光灯让我什么也看不见。 “今晚照的照片够多了,”查理一边说一边把照相机塞进沙发靠垫之间的缝隙里,他在照相机上翻了个身,“你现在没必要把整卷胶卷用完。” 爱德华把他的手从我肩上放下来,不经意地扭出我的怀抱,重新坐进扶手椅里。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走过去背靠着沙发坐了下来。我突然感到如此恐惧,双手开始颤抖起来。我用手按着肚子,把它们藏起来,我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盯着面前的电视机屏幕,但却什么也看没见。 节目放完的时候,我一动也不动。我从眼角看到爱德华站起身来。 “我要回家了。”他说道。 查理低头看着广告,头抬也没抬地回答说:“好的。” 我笨拙地站了起来,跟着爱德华从大门走出来——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那么久,我的手脚都僵硬了。他径直走向他的车。 “你会留下来吗?”我问道,声音里不带一丝希望。 我期待着他的回答,这样就不会那么受伤害了。 “今晚不了。” 我没有追问原因。 他上车开走以后,我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几乎没有注意到下雨了,我等待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直到门在我身后打开了。 “贝拉,你在干什么?”查理问道,他吃惊地看见我满身滴着雨水,一个人站在那里。 “没什么。”我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屋里。 这是漫长的一夜,我几乎没有休息。 窗外一出现朦胧的阳光我就起床了。我机械地穿上衣服,准备上学,等待着乌云散去,天气晴朗起来。我吃完一碗麦片后确定光线很充分,可以照相了。我先给我的卡车照了一张,接着是房屋的正面。我转过身,给查理房屋附近的森林照了几张。有趣的是,这片森林一点也不像先前那么险恶了。我意识到我会想念——这片郁郁葱葱,青翠的小树林的,时间在这里停滞了,周遭充满着神秘的气息,我会怀念这里的一切的。 出门之前我把相机放在书包里,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新课题上而不去想昨天晚上的事情——爱德华显然并没有恢复常态。 焦躁不安的感觉伴随着恐惧开始倾袭着我,这样会持续多久? 整整一个上午还是这样,他静静地在我身边走着,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努力地集中精神上课,但是就连英语课也没能抓住我的注意力。贝尔蒂先生把关于凯普莱特夫人 的问题重复了两遍我才意识到他在跟我讲话。爱德华用耳语告诉我正确答案,接着又忽略了我的存在。 在吃午饭的时候,沉默仍在继续。我感到自己随时就要开始尖叫了,然后,为了分散注意力,我倾斜着身体,跨过了那条看不见的分界线,与杰西卡说起话来。 “嗨,杰西?” “什么事,贝拉?” “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把手伸到书包里,问道,“我妈妈要我给我的朋友们照几张照片,贴在剪贴簿上,这样吧,你能帮我给每个人照张相吗?” 我把照相机递给她。 “当然可以啦。”她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接着就偷拍下迈克满嘴是饭的镜头。 和我预料的一样,相片大战开始了。我看着他们把照相机从餐桌上传过来传过去,咯咯地笑着,摇晃着,抱怨着被拍到了。奇怪的是,这一切似乎很孩子气。也许我今天的情绪不是正常的人类该有的。 “噢-哦,”杰西卡把照相机还给我的时候抱歉地说,“我想我们把你的胶卷用完了。” “没关系,我想我已经拍好我需要的其它东西的照片了。” 放学后,爱德华默默地送我到停车场。我今天要打工,这一次,我感到很高兴。爱德华与我在一起的时光显然无济于事,或许他独自一个人会更好。 我在去牛顿户外用品商店的路上把胶卷放在了施利福特威超市,然后在下班的路上取了照片。回到家,我简单地跟查理说了“嗨”就从厨房里拿了根格兰诺拉麦片,腋下藏着装着照片的信封匆匆地跑进楼上我的房间。 我坐在床中间,大声地喘着气。照片中的爱德华和他在现实生活中一样漂亮,照片中的他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过去几天他从没这样地看过我。 有人能如此……如此……美得难以形容,这几乎是种神秘的事情,千言万语也比不上这张照片。 我立即快速地翻动着这堆照片,接着把其中的三张并排铺在床上。 第一张是爱德华在厨房,他的眼睛流露出宽容,逗乐的表情。第二张是爱德华和查理一起在看娱乐体育节目网节目,不同的是爱德华的神情严肃,这张照片里的他,眼神警惕而矜持。不过他还是那么惊人的美丽,但是他的脸色更冷漠,更像一尊雕像,更缺少生机。 最后一张是爱德华和我并排站在一起的照片,看起来有些笨拙。爱德华的脸色和上一张一样冷漠,像雕像一般。但是那不是这张照片最令人不安的地方,两个人之间的对比令人痛苦,他看起来像神一样,而我看起来那么平凡,就算在人类中,我也很普通,这几乎令人有些惭愧。我带着讨厌的心情翻着照片。 我没做功课,熬夜把照片放进了相册,用圆珠笔在所有的相片下方写上标题,名字和日期。轮到我和爱德华的合影时,我没看多久就把它对折起来,把爱德华的那面朝上压在了金属拉环下面。 做完之后,我把第二套照片塞进了一只新信封,给蕾妮写了一封长长的感谢信。 爱德华还是没有过来,我不想承认我那么晚还不睡的原因,不过,当然是因为他。我努力回忆上次他像这样没有理由,没有电话……疏远我的时候,他从来都没这样做过。 又一次,我没有睡好觉。 上学的时候情况还是和两天前一样,默默无语、令人沮丧、让人害怕的气氛挥之不去。看到爱德华在停车场等我,我有些欣慰,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殆尽了。他还是那样,除了可能离我更遥远一些。 记住造成混乱的原因很困难,对我而言生日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要是爱丽丝回来就好了。赶快回来!在这一切失去控制之前。 但是我不能指望她赶快回来。我决定了,要是我今天不能和他谈谈,真正意义上的谈话,那么我明天就去找卡莱尔。我得做些什么。 放学后,爱德华和我会把话谈开,我答应自己,我不打算接受任何借口。 他陪我走到卡车旁,而我则使自己坚强起来,提出我的要求。 “你介意今天我过来吗?”在我们上车之前,他问道,他比我反应更快。 “当然不介意。” “现在吗?”他又问道,一边替我把门打开。 “当然啦,”我努力使声音保持平静,尽管我不喜欢他急切的语气,“我回家的路上会顺道儿给蕾妮寄封信,我会在家等你的。” 他看着乘客座上厚厚的信封,突然,他从我面前探过身子一把把信封抢了过去。 “我去寄吧,”他轻轻地说道,“我还是会先到家等你的。”他脸上露出我最喜欢的狡黠的笑容,但是感觉不对劲,他的眼里并没有笑意。 “好吧。”我应和着说,但我却无法挤出笑容。他关上门朝他的车走过去。 他的确比我早到家。我把车停在门口时,他已经把车停在了查理的车位上。那是个坏兆头。那么,他没打算留下来。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找到些许勇气。 我正要下车的时候,他从自己的车上下来,走过来迎接我。他伸出手拿过我手中的书包,这很正常。但是,他把书包又扔回座椅上,这却不正常。 “过来和我走走。”他一边牵起我的手,一边毫无感情地提议说。 我没有回答,也想不出拒绝的方式,但是我立刻意识到我想拒绝。我不喜欢这样,这样很糟糕,这样非常糟糕,这个声音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但是他没有等我回答,便牵着我径直来到院子的东边和森林交界的地方。我很不情愿地跟着他,努力在惊慌中理清思绪。这是我想要的,我告诉自己,这是谈清楚一切的机会。既然如此,为什么这种惊慌使我无法呼吸呢? 我们走进森林没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在这里我们还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仍然看得见房子。 出来走走。 爱德华靠在一棵树上,注视着我,我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 “好吧,我们谈谈吧。”我说道,听起来比感觉到的要勇敢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 “贝拉,我们要走了。” 我也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可以接受的选择,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我还是得问清楚。 “为什么是现在?再过一年——” “贝拉,时间到了,我们究竟还能在福克斯待多久呢?卡莱尔几乎活不过三十岁,而他现在就要三十三了,无论如何,我们要重新开始了。” 他的回答令我迷惑不解。我以为离开的意思是让他的家人宁静地生活。如果他们要离开的话,为什么我们要离开?我盯着他,努力地弄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冷漠地回望着我。 一阵极其反感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意识到我误会他的意思了。 “你说我们时——”我轻声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的家人和我自己。”每个词都是单独的,意思再清晰明了不过。 我机械地来回摇着头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等待着,没有表现出丝毫地不耐烦,过了好几分钟我才能说话。 “好吧,”我说,“我和你一起走。” “你不能,贝拉,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 “有你的地方就是适合我的地方。” “我对你没好处,贝拉。” “别傻了,”我让自己听起来很生气,但是听起来好像是在乞求,“你是生活中最美好的部分。” “我的世界不适合你。”他冷酷地说道。 “发生在贾斯帕身上的事情——那没什么大不了的,爱德华!那没什么!” “你说对了,”他承认道,“那正是我们料到会发生的事情。” “你答应过我的!在菲尼克斯,你答应过我你会留下来——” “只要那样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他打断我,纠正我的措辞。 “不!这是关于我的灵魂的,难道不是吗?”我愤怒地大声叫道,所有的话在我心中炸开了锅——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听起来还是像祈求。“卡莱尔跟我说过这件事,我不在意,爱德华,我不在意!你可以带走我的灵魂,我不想没有你——我的灵魂已经是你的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空洞地盯着地面,好久。他的嘴角扭曲了一点点,不过非常细微,难以察觉。他终于抬起头,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变得更加坚定——就像液态金凝固了一样。 “贝拉,我不想你跟我一起走。”他慢慢地说出这些精确的措词,冷漠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注视着我逐渐领会到他真正的意思。 “你……不……要我去?”我试探着说出这些话,被它们传递出来的信息、排列的顺序弄迷糊了。 “不要。” 我不明就里地盯着他的眼睛,他毫无歉意地回视着我。他的眼睛像黄玉一样——坚硬,透明,也很深邃。我感到我能看透他眼里很深很深的地方,但是在深不见底的地方我看不到一处与他刚刚所说的话相矛盾的地方。 “好吧,那会改变许多事情。”我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理智,这倒令我感到很意外。这肯定是因为我已经如此麻木不堪了。我无法弄明白他正在跟我说的话,那些话仍然没有意义。 他又开口说话的时候视线转到树上去了,“当然了,我会永远爱你的……在某种程度上。但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使我意识到做出改变的时候到了。因为我……厌倦了假装成本来不是我自己的样子,贝拉。我不是人类。”他往后看了一眼,完美的脸庞冷冰冰的,但那轮廓不是人类的。“我已经放任太久了,为此我感到很抱歉。” “不要,”我的声音现在只有耳语那么轻了;我的意识像硫酸一样慢慢地在我的血管里流淌,开始渗透全身。“别这样做。” 他只是盯着我,我能从他的眼睛看出来我的话已经太迟了。他已经这样做了。 “你对我没好处,贝拉。”他把先前说话的对象对调了一下,这样我就不会再争论了。我多么清楚地知道我配不上他啊。 我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接着又闭上了。他耐心地等待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张开嘴巴,又努力了一次。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 他再次点了点头。 我整个身体都麻木了,颈项以下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不是那么过分的话。”他说道。 我想知道他从我的表情上看到了什么,因为他对此有回应,某种东西在他脸上一闪即逝。但是,在我还没能弄清楚那是什么之前,他就让自己镇定下来,戴上了同样严厉的面具。 “什么事情都可以。”我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不肯示弱。 我注视着他,他僵硬的眼神开始融化,眼里的金色再次变得清澈起来,他的眼神炙热,在我的眼里剧烈地燃烧起来,让人无法抗拒。 “不要做鲁莽的事情,也不要做傻事,”他命令道,不再不近人情,“你了解我所说的话吗?” 我无助地点点头。 他的眼睛冷却下来,那种距离感又回到他眼中。“当然,我在想查理,他需要你,好好照顾自己——为了他。” 我又点了点头,“我会的。”我轻声说道。 “作为回报,我也会答应你一件事情,”他说道,“我答应你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我不会再回来,我不会再让你承受这样的事情,你可以继续自己的生活而不受我的干涉,一切就像我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的膝盖准是颤抖了,因为树突然摇晃起来,我能听到血液快速地撞击着我的耳后根,比正常情况还要快一些。他的声音听起来更遥远。 他温柔地笑了:“别担心,你们是人类——你们的记忆只是一个滤网,对你们人类而言,时间会治愈一切创伤。” “那么你的记忆呢?”我问道,听起来我的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仿佛在哽咽一样。 “噢,”——他停顿了片刻——“我不会忘记的,不过我们这类……我们非常容易分神。”他微笑了;他的笑容很平静,但他的眼中没有笑意。 他向后退了一步,离我更远一些了:“我要说的都说了,我想。我们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用的是复数的“我们”,这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倒是令我感到惊讶不已,我以为我已经注意不到任何东西了。 “爱丽丝不会回来了。”我意识到,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听见我在心里说的话的——那些话没有声音——但是他似乎理解了我的意思。 “是的,他们都走了,我留下来跟你说再见。” “她本想跟你说再见的,但我说服她彻底决裂、完全改变对你来说更好。” 我一阵眩晕,很难集中精神。他的话在我脑子里像漩涡一样旋转着,去年春天,我听菲尼克斯医院里的医生在给我看X光片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你看这里完全裂开了,他的手指顺着断裂的骨头图片如是说,那很好,这样更容易恢复,好得更快。 我努力正常地呼吸,我需要集中精神,找到一条路逃出这场梦魇。 “再见,贝拉。”他还是那么从容平静地说道。 “等等!”我挤出这个词语,向他伸出手,希望我一动也不能动的双腿能使我向前走动。 我以为他也会向我伸出手,但是他冰冷的双手紧箍在我的腰间,把我的身体扶正。他弯下腰,轻轻地把嘴唇贴在我的额头上,但这一刻非常短暂,我闭上双眼。 “好好照顾自己。”他呼着气,使我的皮肤感到寒冷。 忽然吹来一阵轻柔而不自然的微风。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棵小藤枫的叶子随着他离开时身后扬起的轻风抖动起来。 他走了。 我双腿颤抖起来,跟着他走进森林,完全顾不上我的行为根本无济于事。他所到之处的踪迹一会儿就消失了,连脚印都没有,树叶又静止下来,但是我想都没想就往前走去。我什么也不能做。我得不停地走,如果我停止寻找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爱情,生命,人生的意义……一切都结束了。 我走啊,走啊。我慢慢地穿过茂密的小树丛,时间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几个小时过去了,但是也只不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或许感觉时间已经停滞了,因为无论我走得有多么远,四周的森林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我开始担心我是在绕圈子了,绕着一个很小的圈子,但是我还是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跌跌绊绊个不停,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我还经常摔倒。 最后,我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现在四周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脚底下踩到什么东西了——我趴在地上,翻了个身,侧躺着才能呼吸,而后在潮湿的灌木丛上蜷缩起来了。 我躺在那里,感到这样过的时间比我意识到的还要久。我不记得从夜幕降临后到现在到底过了多久。难道这里晚上一直都是这么黑吗?当然了,通常会有一缕月光漏过云层,铺洒在沙沙作响的树梢上,穿透华盖般的树荫,洒落在地面上。 但是今晚却没有。今晚的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可能是因为今晚没有月亮——但是有月蚀,有新月。 一轮新月。我颤抖了,尽管我并不冷。 这样漆黑一片过了很久,我才听见他们叫喊的声音。 有人在大声叫喊我的名字。 声音被环绕在我周围的潮气压低了,变得模糊不清,但是他们肯定是在喊我的名字。我没认出来这是谁的声音,我想到要回答,但是我感到头晕,过了很久我才得出我应该回应他们的结论。在这之前,叫喊声已经停止了。 又过了一会儿,雨水把我唤醒,我想我并没有真的睡着;我只是沉浸在一种无法思考的昏迷之中,我用尽全力抓住那种麻木的感觉,阻止我意识到我不想知道的事情。 雨水让我有些心烦意乱,天气很冷,我从腿旁边伸开双臂蒙住我的脸。 就在那时我又听见了呼喊声。这一次离我更远了,有时候听起来好像有好几个声音一起在叫我。我努力深呼吸,记起来我应该回答,但是我想他们不会听见我的声音。我能喊出足够大的声音吗? 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离我惊人地近。那是用鼻音发出的呜呜声,是动物的声音。听起来这头动物很大。我不知道我是否感到害怕,我没有害怕——只是感到麻木。不过,那没什么,呜呜的声音走开了。 雨一直在下,我能感觉到雨水从我的脸颊上流淌下来,当我看见灯光的时候,我用尽全力转过头。 起初只是从远处灌木丛中反射出来的昏暗灯光。灯光越来越明亮,照亮了更大一片地方,不像手电筒聚集的光束。光穿透了最茂密的灌木丛,我看得见那是一只丙烷灯笼,不过那是我能看到的全部——明亮的光线让我有一会儿什么也看不见。 “贝拉。” 这个声音深沉而陌生,但是却一下子认出了我。他不是在搜寻中呼喊我的名字,而是确定找到了我。 我抬起头,仰望着——这个身影看起来不可思议的高——我盯着这张黝黑的脸,现在我能看见他俯视着我。我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个陌生人可能只是看起来那么高,因为我仍然躺在地上,从地下仰视着他呢。 “你受伤了吗?” 我知道这些话传达出来的意思,但是我只能盯着他,意识仍迷惑不清。现在这种意识难道还重要吗? “贝拉,我叫山姆?乌利。” 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熟。 “查理让我来找你。” 查理?这拨动了我的心,使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他所说的话。查理很重要,要是没有其它事情让我感到更重要的话。 这个高个子伸出一只手,我凝视着它,不清楚我该怎么办。 他用黑色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接着耸了耸肩,敏捷轻快地一把把我从地面拉了起来,抱在他的怀里。 他动作灵敏、轻松自如地穿过湿润的森林,而我则软绵绵地挂在他的胳膊上,我心中的某个地方知道这应该令我不安——被一个陌生人带走了,然而,我心中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让我担心的了。 好像没过多久就出现了许多灯光,很多男人们低沉地说着听不清楚的话。山姆?乌利向这团混乱的人群靠近时放慢了脚步。 “我找到她了!”他的声音隆隆作响。 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停了下来,接着又哄闹了起来,这次声音更大了。一张张迷惑不解的脸现在都围在我身边,山姆的声音是我在这片混乱中唯一能听清楚的声音,也许是因为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 “没有,我想她没有受伤,”他对某个人说,“她只是一直不停地说‘他走了’。” 我说得那么大声吗?我咬住下嘴唇。 “贝拉,宝贝,你还好吗?” 那个声音——哪怕因为担忧而失真了,就像现在一样,无论我身处何方都会认出来。 “查理?”我的声音很奇怪,也很小。 “我就在这儿,宝贝。” 有人在我身下交换了一下,接着传来一阵我爸爸治安警装的皮革味。查理抱着我摇晃了一下。 “也许我应该继续抱着她。”山姆?乌利建议道。 “我来抱她。”查理说道,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慢慢地走着,艰难地前进着。我希望我能让他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可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群和他一道往前走,从他们那里传来的光弥漫了四周,看起来像游行一样,或者像送葬的队伍。我闭上了双眼。 “我们就快到家了,宝贝。”查理时不时地咕哝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我再次张开了眼睛,我们已经到了家门口,叫山姆的黑皮肤的高个子为查理扶着门,向我们伸出一只手,仿佛查理的胳膊不堪重负时他随时准备把我接过去一样。 但是查理抱着我走进门,然后来到客厅的沙发上。 “爸爸,我全身湿透了。”我虚弱地说道,感到很不满。 “没关系,”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接着他走向另一个人,“毯子在楼梯顶上的柜子里。” “贝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我看着在我上方弯着身子,头发灰白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认出他来。 “杰兰迪医生?”我含糊不清地问道。 “是我,亲爱的,”他说道,“你疼吗,贝拉?” 我过了一会儿才想清楚,我感到迷惑不解起来,因为我还记得在森林里山姆?乌利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只不过山姆问的不一样:你受伤了吗?。这种不同不知何故好像很重要。 杰兰迪医生等待着,他抬起一只灰白的眉毛,接着额头上的皱纹加深了。 “我不疼。”我撒谎了,不过我说的话足以回答了他问的问题。 他用温暖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并用手指头压住我的手腕内侧,当他盯着手表,默默地数数时,我注视着他的嘴唇。 “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经意地问道。 我的身体在他的手下僵硬了,一阵恐慌涌进喉咙。 “你在森林里迷路了吗?”他提醒我问道。我知道还有其他几个人在听。三个脸庞黝黑的高个子男人——他们来自拉普西,那里是奎鲁特印第安人的保留地,[淘書客Tao*shu*ke.cn]沿着海岸线下去,我猜想——山姆?乌利也在他们当中,他们站得很近,都盯着我。牛顿先生和迈克,韦伯先生——安吉拉的父亲站在一起;他们都注视着我,目光比这些陌生人更诡秘。另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厨房和前门外面轰隆隆地传过来,小镇上半数以上的人肯定都在找我。 查理站得最近,他弯腰靠近我想听清楚我的回答。 “是的,”我轻声细语道,“我迷路了。” 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手指头轻轻地按了按我的腮腺。查理脸色变得坚硬起来。 “你觉得累吗?”杰兰迪医生问道。 我点点头,温顺地闭上眼睛。 “我想她没有生病,”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一声跟查理轻声说道,“只不过筋疲力尽罢了,让她睡吧,明天我会过来给她检查的。”他停顿了一下,他肯定看着手表,因为他接着又说道,“好吧,今天真的很晚了。” 他们俩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真的吗?”查理低声说道,他们的声音现在渐渐远去了,我竖起耳朵去听,“他们走了吗?” “卡伦医生叫我什么都别说,” 杰兰迪医生回答道,“工作邀请来的非常突然;他们得立即做出决定,卡莱尔不想因为离开而弄得沸沸扬扬。” “起码应该事先提醒一下。”查理抱怨道。 杰兰迪医生回答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是的,好吧,在这种情况下,是需要一些提醒的。” 我不想再听了,我摸索着盖在我身上的被子,拉过被角堵住耳朵。 我一会儿警觉,一会儿迷糊。当赶过来帮忙的人一个个离开的时候,我听到查理对他们轻声说着谢谢。我感觉到他把手指头按在我的额头上,接着感到另外一条毯子的分量。电话响了几次,八五八书房他赶在吵醒我之前跑过去接电话,他压低音量小声地使打电话的人放心。 “是的,我们找到她了,她还好,她迷路了,现在她很好。”他一遍一遍地说着。 他在扶手椅上坐下来休息,我听到椅子的弹簧吱嘎作响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电话铃又响了。 查理边抱怨边挣扎着站起来,接着摇摇晃晃地跑到厨房里。我把头深深地埋在毯子里面,不想再听见同样的谈话。 “是啊。”查理打着呵欠说道。 他的声音变了,他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变得更警觉,“哪里?”他暂停了一下,“你确定在保留地外面?”另一阵短暂的停顿,“但是那里会烧到什么东西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既担忧又迷惑,“瞧,我会打电话到那儿弄清楚的。” 我饶有兴趣地听着他拨电话号码。 “嘿,比利,我是查理——很抱歉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没,她很好,她睡着了……谢谢,但是我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这个。刚才斯坦利夫人给我打电话说她从二楼的窗户看见海边的悬崖上有火光,但是我真的不……哦!”突然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带着烦躁不安……或者说是愤怒。“那么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嗯哼,是吗?”他讽刺地说道,“好吧,别给我道歉,是的,是的,只要确保火焰别扩散……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惊讶他们在这种天气下还能把火点燃。” 查理犹豫了一下,接着勉强补充道:“谢谢你让山姆和其他男孩子过来,你说得对——他们的确比我们更熟悉森林。是山姆找到她的,那么,我欠你个人情……好的,我晚些时候再跟你联系。”他赞成道,在挂电话之前声音里还带着酸溜溜的味道。 查理拖着脚走回客厅时语无伦次地咕哝着什么。 “出什么事情了?”我问道。 他匆忙地跑到我身边。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亲爱的。” “有东西着火了吗?” “没什么,”他安慰我说,“不过是悬崖上有篝火在燃烧。” “篝火?”我问道,声音里没有一点儿好奇,倒是有些疲惫。 查理皱了皱眉头,“保留地的一些男孩子们吵吵闹闹的。”他解释道。 “为什么?”我迟钝地问道。 我能猜出来他不想回答。他看着膝盖下的地板,“他们在庆祝这个消息。”他语气挖苦地说道。 只有一个我能想到的消息,我尽力不要去想,接着这些片断突然联系到一块儿,“因为卡伦家离开了,”我轻声说道,“拉普西的人不喜欢卡伦家族——我差点儿忘记这事儿了。” 奎鲁特印第安人对“冰冷的人”有他们自己的迷信,他们认为饮血的人是他们部落的敌人,正如他们有大洪水和狼人祖先的传说一样。 对他们大多数人而言,这只不过是故事,民间传说罢了,只有很少的人相信这些。查理的好朋友比利?布莱克就相信,尽管雅各布,他自己的儿子认为这只不过是些无聊的迷信罢了。比利曾经提醒过我离卡伦家的人远一点…… 这个名字激起了我内心的某种东西,它开始向上爬暴露在外面,那是我不想面对的东西。 “无稽之谈!”查理不以为然气愤地说道。 我们默不做声地坐了一会儿,窗外的天空不再那么黑暗了,大雨过后的某个地方,太阳开始升起了。 “贝拉?”查理问道。 我不安地看着他。 “他把你一个人留在森林里?”查理猜测道。 我转移了他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到哪里去找我啊?”我的思想避开无法避免的意识,现在它步步为营,迅速地向我逼近。 “你的留言条。”查理惊讶地回答道。他把手伸进牛仔裤背后的口袋里,拉出一张破烂的纸条。 纸条很脏,很潮湿,上面布满经过多次打开,折起来的褶皱。他再次打开纸条,把它当成证据摆在我面前。潦草的字迹显然很接近我的。 和爱德华一起出去走走,在小道那边,纸条上这样写着,很快就回来,贝字。 “当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给卡伦家打了电话,没人接,”查理低声地说道,“接着我给医院打电话,杰兰迪医生告诉我卡莱尔走了。” “他们去哪儿了?”我轻声问道。 他盯着我:“难道爱德华没有告诉你吗?” 我畏缩地摇摇头。听见他的名字把那个在我体内爬行的东西释放出来了——那种令我震惊不已的痛苦一下把我击垮,使我不能呼吸。 查理怀疑地看着我,回答道:“卡莱尔在洛杉矶的一家大医院接到一份工作,我猜他们在他身上砸了很多钱。” 阳光明媚的洛杉矶。他们实际上最不会去的地方。我想起了我做的那面镜子的噩梦……明亮的阳光洒落在他的皮肤上—— 一想到他的脸庞,剧烈的痛苦就向我侵袭而来。 “我想知道爱德华是否把你一个人留在树林里中。”查理坚持问道。 一提到他的名字,另一波痛苦涌遍我的全身。我疯狂地摇头,绝望地想逃离这痛苦:“是我的错,他把我留在交界的地方,还看得见房屋……但是我想跟着他。” 查理开始说着什么,我孩子气地捂住耳朵:“我不想再谈论这事儿了,爸爸,我想到我自己的房间去。”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从沙发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楼梯上走去。 有人来过我家给查理留了字条,那张字条可以带领着他找到我。从我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起,恐怖的怀疑就开始在我脑海中变得越来越强烈。我冲进房间,关上门,并且上了锁,接着跑到我床边的CD播放机那边去。 一切看起来和我走之前完全一样,我按住CD播放机顶部,弹簧锁弹开后盖子慢慢地翻开了。 里面空无一物。 蕾妮送给我的相册平放在床边的地板上,就在我上次放的地方,我的手颤抖着打开封面。 只用翻开扉页,我就用不着继续往下翻了。夹在小小的金属边里面的那张照片已经不见了,扉页上是空白的,除了我自己在页底潦草地书写的一行字:爱德华?卡伦,查理的厨房,9月13日。 我停在那里,确定他干得非常彻底。 就好像我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答应过我。 我感觉到膝盖下光滑的木质地板,然后是我的手掌,接着地板贴到我脸颊的皮肤上。我希望我只是感到眩晕,但是,令我失望的是,我并没有失去知觉。刚刚缠绕着我的痛苦像层层叠加的波浪一样,越来越高,朝我的头顶泼溅下来,把我摔倒在地。 我没有重新浮上来。 一月 苏醒 时间流逝。即使看起来不可能。即便秒针的每次转动都像是伤处血脉跳动一般痛 楚。但时间就这样流逝了,时缓时急地流逝了。于我也是如此。 查理把手拍在桌上。“就这样吧,贝拉!我要送你回家。” 我从燕麦粥里抬起头,与其说我在吃燕麦粥不如说我正在沉思,并且惊奇的看着查理。我还没有听懂这个谈话——实际上,我没有意识到我们正在谈话——并且我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家啊”,我疑惑的咕噜到。 “我要送你去蕾丝那,去杰克逊维尔,”他澄清到。 当我慢慢了解他话中的意思时查理看起来有些恼怒。 “我做了什么?”我感到我的面部开始扭曲。太不公平了。我的行为在过去四个月无可指责。在那之后的一个礼拜,我们俩都没有再提起过,上学或者打工我都没有缺过一天。我的学分很高。我从没打破宵禁——我本来也没有去过任何会打破宵禁的地方。我也几乎不会做剩饭。 查理皱起眉头。 “你没有做任何事。那就是问题。你从不做任何事。” “你希望我找麻烦吗?”我问道,我疑惑的皱起眉毛。我努力想专心起来。但这并不容易。我已经习惯于屏蔽任何事,我的耳朵好像被堵住一样。 “麻烦也比这样好……一直都这么闷闷不乐的!” 我感到一阵刺痛。我已经很小心的避免表现出任何的不开心,包括闷闷不乐了。 “我没有闷闷不乐。” “我说错了,”他勉强让步到。“闷闷不乐还好一点——那还可以做些什么。你只是……毫无生气的,贝拉。我想这就是我想说的意思。” 这个指责击中要害。我叹息到并且尝试能给我的回答带来写生气。 “我很抱歉,爸爸。”我的道歉听起来有些沉闷,甚至我自己听来都是如此。我想我在欺骗他。我所有努力的重点就是希望使查理免受伤害。一旦想到这些努力都是枉然我是多么的绝望呀。 “我并不想你道歉。” 我叹息到。“那么告诉我你想我做什么。” “贝拉,”他犹豫的说道,他仔细审阅着我的表情来继续他的讲话。“宝贝,你知道,你并不是第一个经历这种事的人。” “我知道。”我随之做了个鬼脸,但是它是无生气和感染力的。 “听着,宝贝。我想你也许需要些帮助。” “帮助?” 他停下来,又开始寻找合适的词。“当你母亲离开时,”他开始说道并皱起眉头,“并且把你也带走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当然,对我而言那是段很糟的时间。” “我知道,爸爸,”我呢喃到。 “但是我渡过了那段时间,”他指出。“宝贝,你还没有克服。我等着,希望能有所好转。”他盯着我,我很快低下头。“我想我们都知道情况还没有好转。” “我很好。” 他没有理我。“也许,你可以和别人谈谈。找个专业人士谈谈。” “你要我去看心理医生?”当我意识到他暗示着什么时我的声音开始变大了。 “也许会有所帮助的。” “也许一点帮助也没有。” 虽然我不太了解心理分析,但是我很确定如果心理辅导的过程中不能相对诚实的话是不会起作用的。当然,我可以说出事实——如果我想我的余生在精神病房中度过的话。 他看到我固执的表情,于是换到另外一种方式来劝说我。 “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了,贝拉。也许你母亲——” “好吧,”我平静的说道。“如果你希望,我今晚就出去。我会约上杰西卡或者安吉拉。” “那并不是我希望的,”他挫败的争辩着。“我想我没法经受住你更故作坚强。我从来没看到任何人这样。让我看起来很心疼。” 我低头看着桌子开始装傻。“我不明白,爸爸。开始你因为我不做任何事而心烦,但是现在你又说你不想我出去。” “我希望你快乐——不,即使不快乐。我只希望你不要痛苦。我想如果你离开福克斯会更好一些。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这是我长久以来无法思考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我不离开,”我说。 “为什么不?”他问道。 “我已经读最后一个学期了——那会把一切搞砸的。” “你是个好学生——你会解决的。” “我不想去影响妈妈和菲尔。” “你妈妈非常渴望你回去。” “佛罗里达太热了。” 他的手重新拍打在桌子上。“我们都知道现在的实际情况,贝拉,这对你并不好。”他深吸了一口气。“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没有联络。你不能继续等他了。” 我怒视着他。怒火散发出的热度几乎但并没有碰到我的脸。已经有很长时间我没有因为任何情绪而脸红了。 和这个话题相关的所有事都是禁止被提到的,正如他所知道的一样。 “我没有等任何事。我没有期待任何事,”我低声自言自语道。 “贝拉——,”查理开始说到,他的声音很沉重。 “我要去学校了,”我打断他,站起来并且从桌子上拿起我还没碰的早餐。我把碗放进水槽,但并没有停下来把它洗干净。我没办法来承受任何谈话了。 “我会跟杰西卡做些计划,”我背上书包背对着他说道,我没有与他对视。“也许我不会回来吃饭。我们会去天使港然后看场电影。” 我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就走出了前门。 我匆忙离开查理,结果我成了第一拨到达学校的人之一。好的方面是我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停车位。不好的就是我有了空闲的时间,我已经不惜代价去避免这些空闲的时间了。 在我开始思考查理的指责之前,我快速的抽出我的微积分课本。我快速的翻到我们今天应该要上的章节,尝试弄明白它的意思。看懂数学比听懂更加困难,但是现在我的水平已经有所提高了。在过去几个月,我在微积分上所花费的时间是我以前在数学花费时间的十倍。结果,我已经可以保持在A减的行列了。我知道瓦纳先生把我的进步归因于他超凡的教学方法。如果这能使他开心的话,我不会去打破他的幻想。 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微积分上直到停车场停满了车,我关上书跑去上英语课。我们正在学习,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主题。我不反对动物主义,大部分的课程都是由令人疲惫不堪的罗曼史构成的,这是个不错的转变。我在我的座位上坐下来,很高兴贝尔蒂先生的讲课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在学校的时间过的很快。下课铃很快响起来,我开始整理我的书包。 “贝拉?” 我听出这是迈克的声音,在他说下句之前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你明天会去打工吗?” 我抬起头。他倚在过道上,脸上带着急切的表情。每个星期五他都会问我同样的问题。从来不介意我借口生病拒绝过他多少次。当然,除了数月前的一次例外。但是他没有理由用这种担忧的表情看着我。我是一个模范雇员。 “明天是星期六,是不是?”我说。查理已经刚刚向我指出这一点,我意识到我的声音的确毫无生气。 “是的”他附和到。“西班牙课上再见吧。”他在转身前向我招了下手。他不再费工夫的陪我去上课。 我心情抑郁的拖着步子走去上微积分课。这节课我得坐在杰西卡旁边。 几个星期前我经过大厅杰西卡和我打过招呼,那可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知道由于我不合群的行为冒犯了她,她还在生闷气。现在再和她讲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叫她帮我的忙。当我在教室外面闲逛、拖延时间的时候,我仔细掂量着我的选择。 我不准备在没有一些社会活动可报告之前去重新面对查理。我知道我不能撒谎,虽然那种独自驾车来回天使港的想法非常有诱惑力——如果他检查的话,还得确定我的里程碑也会显示出正确的里程。杰西卡的妈妈是镇上最爱说长道短的人,并且查理必定会迟早碰到斯坦利夫人。如果这样的话,他会提到这次旅程。那么谎言就会被戳穿。 我叹了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瓦纳先生瞪了我一眼——他已经开始上课了。我快步走向我的座位。当我坐在杰西卡旁边时她没有抬头看。我很高兴我有五十分钟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这节课比英语课过得更快。时间飞逝的一小部分原因是由于今天早上我在卡车上做的假惺惺的预习——但是主要的原因是当我期待着一些不合意是事情时时间就会加速流逝。 瓦纳先生提前下课了五分钟,我做了个鬼脸。他微笑着就像他一直很友好一样。 “杰西卡?”当我战战兢兢的喊他的时候我皱了下鼻子,等着她转向我。 她从她的椅子上转向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在和我说话吗,贝拉?” “当然。”我张大眼睛露出天真的表情。 “什么?你是在微积分上需要帮助吗?”她的语气带着少量的刻薄。 “不是。”我摇头。“事实上,我想知道今晚你是否愿意和我以前去看电影?我真的需要些女孩们的户外夜生活。”这些话听起来很生硬,就像背诵糟糕的台词一样,她看起来也是一副怀疑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叫我呢?”她问道,还是不太友好的语气。 “当我希望和女孩一起玩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了。”我微笑道,希望这个笑容看起来是真诚的。这也许是事实。当我想避开查理时她至少是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在这个层面上,这句话的确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她看起来态度有所缓和。“我不知道。” “你有计划吗?” “没有……我猜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想看什么?” “我不确定现在正在上映什么电影,”我模棱两可的回答到。这是最棘手的部分。我绞尽脑汁寻找线索——难道最近我都没有听到别人谈论一部电影吗?或者看过一幅海报吗?“要不要看那部女总统的电影呀?” 她奇怪的看着我。“贝拉,那部已经下片啦。” “噢。”我皱起眉头。“那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一想到要出点子,杰西卡的天性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表现出来“有一部新的浪漫喜剧得到了非常好的影评。我想去看那部。并且我爸爸刚刚看了,他说非常喜欢。” 我试图抓住这个诱惑的片名。“那是关于什么?” “僵尸或者什么。他说他很久没看过这么恐怖的电影了。” “听起来不错,”我宁愿看真的僵尸也比看爱情故事好。 “好的。”她看起来对我的反应有些惊讶。我尝试记起自己是不是喜欢恐怖电影,但是我不太确定。“你希望我放学后来接你吗?”她提议到。 “当然。” 杰西卡在离开前对我笑了笑,试着表现出友好态度。我对她回了个笑脸,不过好像晚了点,但是我想她看见了。 这天剩下的时间过的很快,我的思维都集中在今晚的计划上。我从以往的经济知道,一旦我与杰西卡交谈,只要能在适当的时候轻声回应她,不需要太多的互相交流,这样就够了。 模糊了我生活的厚重迷雾有时候使我的感觉很混乱。当我发现我自己已经在房间里的时候我很惊奇,我不太记得我是如何从学校开车回家甚至是打开家的前门了。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失去时间感是我现在对生活的最大渴求。 当我转向衣柜时我没有抗拒这迷雾。在某些地方甚至更需要麻木。当我推开衣柜的门,那叠放在我衣柜左边那些我从不穿的衣服下面的垃圾就暴露出来。 我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看什么。 我的眼睛没有转移到那个装着我最近一次生日礼物的黑色垃圾袋,没有去看紧绷的黑色塑胶袋中立体声音响,没有想起当我把它从我的仪表盘里拉扯出来时,我指甲被弄得血肉模糊的情景 我把一个没怎么用过的旧皮包从它挂的钉子上扯下来,然后关上了门。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喇叭声。我迅速的把钱包从书包拿出并放到皮包里。我很匆忙,就好像繁忙可以让晚上是时间过的更快。 我在开门前在大厅的镜子里照了下,仔细把自己的表情调整为微笑并且尝试着保持下去。 “谢谢你今晚能够陪我,”当我爬上副座时对杰西卡说,努力让我的语气充满了感激。要和查理以外的人说话着实让我苦恼了很久。杰西卡更困难。我不能确定我应该装成什么情绪。 “不用谢。什么事让你发生了变化?”当杰西卡从我家的路面开下去以后她问我道。 “什么变化?” “为什么你突然决定……要出门呀?”听起来她好像话说了一半就转变了自己的问题。 我耸耸肩。“只是需要一个改变而已。” 我听出了收音机里的曲子,于是马上把手伸向转换扭。“你介意吗?”我问道。 “不会,你继续吧。” 我浏览了一遍电台直到我发现了一个不太坏的频道。当车里弥漫了这首新歌时我偷偷的看了下杰西卡的表情。 她的眼睛眯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开始听说唱乐了?” “不知道,”我说。“有一阵子了。” “你喜欢这个?”她怀疑的问道。 “当然。” 一边要与杰西卡正常的交谈,一边还得费心的不去注意正在播放的音乐,这对我来说太困难了。我用头点着拍子,希望自己合着节拍。 “好的……”她张开眼睛盯着挡风玻璃的前方。 “那么这些天你和迈克怎么样了?”我很快的问道。 “你比我更常见到他。” 这个问题没有如我希望的打开她的话匣子。 “在工作时是很难交谈的,”我咕噜到,然后我又开始尝试新的话题。“最近你有和别人一起出去吗?” “没有。我只是有时候和康纳出去。我两个星期前和埃里克一起出去的的。”她转动了下她的眼球,我意识到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抓住这个机会。 “埃里克.约克夏吗?谁邀请的谁?” 她叹息着,得到了更多的鼓励。“当然是他!我没法找到一个好的方式去拒绝他。” “他把你带到哪去啦?”我问道,知道她一定会把我的热心看做是感兴趣。“告诉我所有的事吧。” 她开始讲述她的故事,我在我的座位上坐定,现在更感觉更舒服了。我非常认真的倾听着,在需要的时候,时而同情的咕噜几声,时而恐惧的大喘几口气。当她讲完她和埃里克的故事后,她自顾自又开始讲到与康纳约会的比较。 电影开始的很早,所以杰西卡认为我们应该先看黄昏时的那场电影再吃饭。我很高兴我同意她的想法;毕竟,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不用面对查理。 我使杰西卡在预映期间一直说个不停,那么我就更容易无视忽略掉预映片的内容。但是电影一开场我就开始紧张了。一对年轻的情侣在沙滩上漫步,他们手牵着手并且装出一副浓情蜜意的样子互诉衷肠。我抗拒着想塞上耳朵的冲动,耳朵开始嗡嗡作响。我还没有预料到会看爱情故事。 “我以为我们看的是僵尸的电影,”我对杰西卡抱怨道。 “这就是那部僵尸的电影啊。” “那么为什么没有人被咬?”我急切的问道。 她睁大眼睛警觉的开着我。“我相信那个部分马上就要到了,”她小声说道。 “我去买爆米花,你要吗?” “不,谢谢。” 后面的某个人叫我们不要讲话。 我把我的时间花在特许柜台那,我看着时间并且衡量着一部九十分钟的电影会花多大比例来讲述爱情故事。我断定十分钟应该足够了,但是我还是在进入电影院门口之前停下来确定是否如此。我可以听见电影里说话的人们传来的可怕尖叫声,所以我知道我等待的时间足够了。 “你把精彩的都错过了,”当我坐回我的座位时杰西卡嘀咕到。“现在几乎全部人都变成僵尸了。” “排队的人太多了。”我把爆米花递给她。她抓了一把。 剩下的电影都是由可怕的僵尸袭击和少数活着的人的无休止的尖叫组成,幸存的人数很快的减少着。我本来以为这部电影没什么可以触动我的。但是我感到不舒服,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电影快结束时,当我看到一个瘦削的僵尸蹒跚的跟在最后一个不停尖叫的幸存者后面时,我意识到问题到底出在哪了。画面不停的切换于女主角惊恐的脸和僵尸那张面如死灰的、无表情的脸之间,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缩小来回切换着。 我意识到哪一个和我最相似了。 我站起来。 “你要去哪?还有两分钟没放完呢,”杰西卡小声说道。 “我想喝点东西,”我一边咕噜到一边跑向出口。 我在电影院门门外的长凳上坐下来,非常努力的不去想这件讽刺的事。但是它就是讽刺的,细想所以的事,最后我会落得成为僵尸的下场。我从来没考虑过会发生那种事。并不是说我曾经没有梦想过变成一个虚构的怪物——只是从没想过是一个丑陋的、活生生的僵尸。我摇了摇头以便摆脱这种想法,感到很害怕。我没法承受再去思考那些我曾经梦想过的东西。 当我意识到我不再是那个女主角时我感到沮丧,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杰西卡从电影院门口出来踌躇了半天,也许是在想去哪找我更好。当她看见我时,她看起来松了口气,但是仅仅只有一会。然后她看起来有些恼怒。 “这电影对你来说太恐怖了吗?”她问道。 “是的,”我附和到。“我想我只是个胆小鬼。” “真有趣。”她皱起眉毛。“我不认为你害怕呀——我刚才一直在惊叫,但是我从来没听到你叫。所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 我耸耸肩。“只是吓到了。” 她放松了一些。“这是我看过的最恐怖的电影。我打赌我们今晚一定会做噩梦的。” “毫无疑问,”我说,并尝试着保持声音的正常。不可避免的我今晚一定会做噩梦,但是不是关于僵尸的。她的眼睛扫向我的脸然后很快离开了。也许我没能保持正常的声音。 “你想去哪吃饭 ?”杰西卡问道。 “我无所谓。” “好吧。” 我们走路的时候杰西卡开始谈论电影中的男主角。她滔滔不绝的谈论着他魅力,我点着头,但是我却完全不记得电影里有个不是僵尸的男主角。 我没有留意杰西卡把我带去哪。我现在只模糊的意识到了四周的黑暗和安静。我花了比预期长的时间去意识到为什么会很安静。原来杰西卡已经停止了喋喋不休。我怀着歉意的看着她,希望我没有伤害她的感情。 杰西卡没有看我。她的表情很紧张,她盯着前面并且走的很快。当我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很快的扫向右边,穿过马路,然后又回望了一眼。 我第一次环视了下我周围。 我们正走在一个不长却无灯光的小巷子里。街道两旁的小店因为夜晚的来临都关门了,窗户是黑的。距离我们半个街区的前方,路灯重新亮起来,我可以看见在更远处麦当劳明亮的金色拱形招牌,她正朝那个地方走去。 在街道对面还有家店子开着门。窗户从里面关着,登着不同啤酒品牌广告的霓虹灯在它们前面发着光。最大的招牌散发着明亮的绿色光,写的是酒吧的名字——独眼皮特的酒吧。我在想里面是否有些从外面没法看到的海盗主题。金属门保持开着;里面的灯光很昏暗,大街上充斥着很多低语的声音和冰块在玻璃杯里叮当响的声音。有四个男人慵懒的靠在门旁边的墙上。 我看向杰西卡。她的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她走的很快。她看起来不害怕——只是很谨慎,试着不要让自己引人注目。 我不假思索的停下来,回头看着这四个男人,我有种旧事重演的感觉。这是条不同的路,一个不同的晚上,但是这个景象太相同了。他们中的一个更矮更黑。当我停下来转向他们时,那个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我回头盯着他,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 “贝拉?”杰西卡小声叫道,“你在干什么?” 我摇摇头,自己也不确定。“我想我认识他们……”我小声说道。 我在做什么?我应该尽快从这个记忆里抽离出来,阻止这个四个男人的景象进入我的大脑,用麻木来保护我自己,如果不变得麻木我没法正常生活。为什么我现在会茫然的走向马路? 看来我和杰西卡来到天使港真是个巧合,而经过这条黑漆漆的马路更是如此。我盯着那个矮个子的男人,尝试着把他的特征和我记忆中那个在一年前的晚上袭击我的男人相比较。我想知道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辨认出他,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个特别的晚上的特别的一幕已经模糊了。我是身体比我的头脑更好的记得它,当我正在决定是跑还是站在原地时我的腿开始紧张,当我尝试发出尖叫时我的喉咙变得干燥,当我握紧拳头时我关节的皮肤开始紧绷,当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叫我甜心时我的脖子开始冒冷汗。 这些男人具有种不明确的隐含的威胁性,但是这种威胁与那天晚上的人毫无关系。这是由于他们是陌生人产生的,并且这里很黑,他们的人数也比我们多——没有比这更具体的原因了。但是这些已经足够了,杰西卡在身后叫着我的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 “贝拉,过来!” 我没有理她,无意识的向前慢慢走着。我不理解为什么,但是那些男人带来的隐含威胁促使我向他们走去。这是一种愚蠢的冲动,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冲动了……我决定追随这种感觉。 一些不熟悉的躁动穿过我的血管。我意识到这是肾上腺素,我的身体已经失去它很久了,它使我的脉搏跳的更快并且抗击着那种毫无感觉的状态。很奇怪——为什么在我没感到害怕时会产生肾上腺素。它几乎就像上次我在天使港在那个黑暗的大街上与一群陌生人对峙的重演。 我没有理由害怕。我没法想象这个世界上剩下的还要什么能让我害怕,至少在有形的角度上上不会。这是失去一切后唯一的好处。 杰西卡在我穿过马路的中途追上了我,抓住我的手臂。 “贝拉!你不能去酒吧!”她小声说道。 “我不是要进去,”我心不在焉的说道,并甩开她的手。“我只是想去看些东西……” “你疯了吗?”她咕噜到。“你想自杀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着她。 “不,我不是。”我的声音听起来像在狡辩,但是这是事实。我不是想自杀。甚至在当初,当死亡毫无疑问的会变成一种解脱时,我也没这么想过。我欠查理太多了。同样我也要对蕾丝负责。我不得不考虑他们。 并且我也承诺过不做那些愚蠢和轻率的事。为了所有这些原因,所以我还活着。 当我想起那个承诺时。我感到一丝内疚刺痛着我。 但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真的不算什么。这和把刀片放在我的手腕上根本不是一回事。 杰西卡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巴也张开着。她关于自杀的问题是个反问句,我了解的太晚了。 “你去吃饭吧,”我催促着她,并挥手示意着快餐店的方向。我不喜欢她这样看着我。“我一会就去找你。” 我从她身边转过身,向那些正以逗乐,好奇的眼神看着我们的男人走去。 “贝拉,马上站住!” 我的肌肉僵住了,惊呆的站在那。因为这不是正在指责我的杰西卡的声音。这是一个暴怒的,熟悉是声音——温柔的犹如天籁即使还带着怒气。 这是他的声音——我额外小心的不要记起他的名字——奇怪的是这个声音在我倍受失去的折磨时,没有使我支撑不住,没有使我昏倒在人行道上。我没有感到痛苦,一点都没有。 在我听到他声音的瞬间,一切都好像变得清晰了。就像我的脑袋突然从黑暗的湖水中浮上来一样。我能更清晰的感受到一切——视野、声音、之前未成留意的刺骨的冷风刮在我脸上的感觉,以及从那间开着门的酒吧里飘出来的味道。 我震惊的四下张望着。 “回到杰西卡那,”这个动听的声音命令到,依然带着怒气。“你答应过的——绝不做愚蠢的事。” 我独立站在那。杰西卡站在离我几英寸的地方,害怕的盯着我。靠在墙上的那群陌生人看着我,眼神充满了疑惑,好奇我在做什么,为什么站在路当中一动不动。 我摇了摇头,试图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他不在这,然而,却感觉到他不可思议的近,从那次结束后第一次感觉这么近。他生气的口吻是出于担心,这相同的愤怒曾经是我非常熟悉的——好像我已经一辈子都没听到过了。 “遵守你的诺言。”声音悄悄的消失了,就好像收音机里被关掉的声音一样。 我开始怀疑我产生了某种幻觉。毫无疑问,这是由回忆(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陌生的相似的情景唤醒的。 我在脑海中飞快的搜索着一切可能性。 选择一:我疯了。这是外行人对脑子里听见声音的人的说法。 这是有可能的。 选择二:我的潜意识给了我它认为我想要的东西。这是愿望的实现——相信他还在意我的死活这种不正确的想法可以使我暂时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我在脑海中投射着他可能会这样说的幻影:(A)他在我的身边,(B)不好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时不知为何会令他心烦意乱。 也许是这样。 我想不出第三个选择,因此希望为是第二种选择,这只是我潜意识精神错乱了而已,而不是需要住院治疗那种。 我的反应几乎是不明智的,即使如此——我还是心存感激。他的声音是我一直害怕失去的东西,所以,对于我的潜意识比我的意识更紧的抓住了他的声音我感到无比的感激,这种感情超越了一切。 我不允许自己去想他。那是我一直尝试一定要做到的事。当然我也有松懈的时候,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已经开始好转,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有时也能忘记这痛苦。但是换来的是永无止境的麻木。在痛苦和麻木之间,我选择的是麻木。 我等待着这种伤痛的袭来。我没有麻木——我的感觉在经历了数月的麻木后变得异乎寻常的敏锐——但是平时痛苦的感觉迟迟为来。唯一的痛苦就是他的声音消失后带来的失望。 还有一秒钟的选择时间。 明智之选就远离这个潜在的威胁——毫无疑问,我的精神现在不稳定。而去促进这个幻觉的产生是愚蠢的。 但是他的声音消失了。 我尝试着又向前走了一步。 “贝拉,转回去,”他咆哮着。 我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他声音里的怒气是我渴望听到的——这是他还在乎我的不真实的、虚构的证据,是潜意识给我的虚假的馈赠。 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我就想清楚了一切。那些男人奇怪的看着我。我的反应看起来好像是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靠近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想到我正站在那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幻觉。 “你好,“他们中的一个说道,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自信还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他的皮肤很白,头发的金色的,他很自信的站在那,因为他确信自己长得很不错。我无法说他帅不帅。因为我带着偏见。 我脑海中的声音咆哮着回应着。我微笑了一下,这个自信的男人把这看做是一种鼓励。 “我能帮你吗?你看起来迷路了。”他笑了笑并且眨了眨眼。 我小心的跨过水沟,在黑暗的地方沟里流动的水看起来是黑色的。 “我没有迷路。” 既然现在我离的更近——我古怪的盯着他们——我审视着那个矮个子、黑黑的男人的脸。一点也不熟悉。我感到一阵奇怪的失望,他不是一年前试图伤害我的那个男人。 我脑海中的声音安静下来。 这个矮个子的男人注意到我盯着他。“我能请你喝杯酒吗?”他提议到,他看起来有点害羞,同时因为我只盯着让他有些自豪。 “我年纪太小了,”我下意识的回答到。 他很疑惑——好奇我为什么会靠近他们。我感觉应该解释一下。 “在马路对面,你看起来很像我认识的某个人。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吸引我穿过马路的威胁感现在消失了。他们不是我记得的那些危险的人。他们也许为人不错。毫无威胁。我失去了兴趣。 “没关系,”那个自信的金发男人说道。“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谢了,但是我不能。”杰西卡犹豫的站在马路当中,她的眼睛因为愤怒和背叛而睁大着。 “噢,只一会。” 我摇了摇头,转身回到杰西卡那儿。 “我们去吃饭吧,”我提议到,几乎没看她。尽管有一刻我看起来似乎已经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但我还是很冷漠。我的思想被占据着。那种安全的、麻木的死寂感觉没有回来,在它没回来的时候,时间每过去一秒,就让我更加焦急。 “你在想什么呀?”杰西卡厉声说道。“你不认识他们——他们有可能是些变态!” 我耸耸肩,希望她能不要再提了。“我只是以为我认识其中的一个人。” “你很奇怪,贝拉.斯旺。我觉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们沉默的走向麦当劳。我打赌她一定后悔我们当时没有把她的车从电影院开过来,而是步行走过这段很短的路程,那么她就可以开车穿过这里了。在这个夜晚即将结束的时候,她变得和我刚开始一样急切的希望今晚能早点结束。 我们吃东西的时候我几次尝试和她交谈,但是杰西卡不合作。我一定是真的激怒了她。 当我们回到车子里时,她把收音机转到她最喜欢的台并且把声音开的很大,声音大的没法和她讲话。 我不需要像平时那么挣扎着无视这个音乐。即使我的头脑,只有一次,不不小变得麻木的和空虚了,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思考已经没精力去注意歌词了。 我等待着麻木或是痛苦的感觉回来。因为痛苦一定会来。我已经打破了自己的规则。我没有回避这些回忆,而是向前并迎接他们。我已经听见了他的声音,在我的头脑里如此的清晰。它一定会让我受伤,我很确信。特别是如果我不能重新变得麻木来保护我自己的话。我太警觉,这让我害怕。 但是解脱仍然是我身体里最强烈的感受——这种解脱来自于我的灵魂深处。 我拼命努力不去想他,但是我没法努力忘记他。我很担心,在深夜当失眠的疲惫摧毁了我的防御时,它会消失不见。我的记忆是个漏斗,也许有一天我不再记得他眼睛的准确颜色,他冰冷皮肤的触感,或者他声音的特质。我不能再想起它们,但是我必须记住它们。 因为这是我能够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我必须知道他是存在的。这就是我在乎的全部。一切我都可以忍受。只要他存在过。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感觉比任何时候更迷恋福克斯的原因,为什么当查理提出要我改变时我会反对的原因。老实说,到现在没人再回到这儿也没关系。 但是如果我去杰克逊维尔,或者其他阳光灿烂和陌生的地方,那我如何确信他是真实存在的?在那些地方我没法想象他的存在,这种信念也许会消失……我没法忍受这些。 不允许想起,但是又害怕忘记,这真是条难走的路。 当杰西卡把车停在我家门口时我很吃惊。驱车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似乎也很短,我没想到杰西卡可以开这么远的车都不讲话。 “谢谢你和一起出去,杰西卡,”当我开门时对她说。“今晚……很有趣。”我希望有趣是个合适的词。 “当然,”她咕噜到。 “看完电影后发生的事我很抱歉。” “算了,贝拉。”她盯着挡风玻璃的前方没有看我。她看起来不但没消气反而更生气。 “星期一见?” “好的。贝拉。” 我放弃了努力并关上门。她开走了仍然没有看我。 当我一进门就把她忘了。 查理正在客厅等着我,他的手臂交错在胸前,手握着拳头。 “你好,爸爸,”当我从查理身边溜过去时我心不在焉的说道,向楼梯走去。我已经想了他太长时间了,我想在它对我产生不利影响前上楼。 “你去哪啦?”查理问道。 我奇怪的看着他。“我和杰西卡一起去天使港看电影了。就像我早上告诉你的那样。” “哼,”他咕噜到。 “我可以走了吗?” 他审视这我的脸,他的眼睛张大了好像发现了一些意外的事。“是的,很好。你过得愉快吗?” “当然,”我说道。“我们看到僵尸吃人了。很棒。” 他眯了下眼。 “晚安,爸爸。” 他让我上楼了。我跑进我的房间。 几分钟后我就躺在我的床上了,当痛苦最终袭来时我屈服了。 这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这种感觉穿过了我的胸膛,摘除了我身体里最重要的器官,在边缘留下了些参差不齐、无法愈合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伤口不停的抽痛和流血。理性的来说,我知道我的肺一定还是完整的,我大口呼吸着,我的头眩晕的好像我所以的努力毫无作用。我的心脏一定还在跳动,但是我却听不到它的跳动;我的手冷得发青。我蜷起身体,双手仅仅抱着自己。我想唤回麻木,但是它已经远离我了。 然而,我觉得我能活下去。我很敏感,我感觉到痛苦——从我胸膛里散发出的失去的痛苦,传递着破坏性的电波穿过了我的四肢和大脑——但是我能控制它。我能经受的住。与其说这痛苦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倒不如说我已经变得足够的坚强来承受这个痛苦。 不论今晚发生了什么——不论是因为僵尸、肾上腺素,或者是那个幻觉——它已经把我唤醒了。 长久以来的第一次,我不知道明天还能期待什么。 背叛者 “贝拉,你为什么还不走呀,”迈克提议到,他的眼睛从我身上移到一边,没有看我。我在想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他已经这样有多长时间。 这是个漫长的下午,我呆着牛顿家的店子里。现在店里只有两个顾客,从他们的谈话可以看出他们是忠实的背包旅行者。迈克把最后一个小时都花在和他们讨论两款轻量背包的利弊上。但是他们停止了严肃的询价,转而专注于争先恐后的聊起一些最新的谣传之中。他们的分心使迈克有机会脱身。 “我不介意留下来,我说。我现在仍然没法回到我麻木的保护壳里,今天一切听起来都特别的接近和吵闹,就像我拿掉了耳朵里的棉花一样。我尝试着不去理会这些旅行者的笑声,但是没有成功。 ”我告诉你啊,”那个体格健壮长着橙色胡子的男人说,他的胡子与他那头黑褐色的头发不太相配。“我在距离黄石公园很近的地方看到灰熊了,但是它们和我们说的这种野兽毫不相干。”他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毫无光泽,他的衣服看起来好像穿了好一阵子了。他好像刚从山上回来一样。 “不可能。黑熊不可能长那么大。你看到的灰熊可能还是只幼崽。”第二个男人长得瘦高,他的脸被晒黑了并且由于风吹日晒变得像皮革一样坚硬,让人印象深刻。 “说真的,贝拉,只要这两个人一离开,我就关门,”迈克咕噜到。 “如果你要我走的话……”我耸耸肩。 “它四脚着地也比你高,”当我收东西的时候那个长胡子的男人坚持到。“它想一桩房子那么大并且是漆黑色。我要向这里的护林者报告。人们应该被警告——它们可不是在山上,要小心——这离登山口只有几英里而已。 那张脸像皮革一样的男人大笑起来并且转了转他的眼睛。 “让我猜猜——你是在进城去的路上看见的吧?一个星期没吃过真正意义上的食物,也没在地上打过盹,对吧?” “嘿,迈克,对吧?”那个长着胡须的男人叫道,看向我们。 “星期一见,”我咕噜到。 “是的,先生,”迈克回答到,转过脸去。 “说说,最近这儿有什么警示吗——关于黑熊的?” “没有,先生。但是最好还是要保持距离,合理的储备你的食物。你见过新式的防熊手枪吗?“只有两磅重……” 门滑开了,我走进了雨里。当我跑向卡车的时候,我弯下腰躲进我的夹克里。雨滴击打着我车盖的声音也是异乎寻常的嘈杂,但不一会我发动机的咆哮声就盖过了一切。 我不想回到查理那空洞洞的房子。昨晚变得尤其的残酷,我无意重游那些伤心之地。即使痛苦已经减弱到可以让我入睡的程度,但是它没有结束。就像我在电影后对杰西卡说的那样,毫无疑问我会做噩梦。 我现在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它并不是真正的噩梦,而且也不是很多,因为它总是那个同样的噩梦。你也许认为经过了这个多月我已经变得厌倦它了开始对它免疫。但是这个梦始终让我恐惧,每次都是以我惊叫的醒来告终。查理不再进来看发生了什么事,以确定没有陌生人闯入想掐死我或者诸如之类的事情——他现在已经习惯了。 我的噩梦也许甚至不会吓到任何人。没有什么东西跳出来或者发出吓人的惊叫。没有僵尸、鬼魂和变态。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是空无一物。只有一些布满苔藓的大树形成的一望无际的迷宫,它们是如此的寂静,这寂静难受的压迫着我的耳膜。昏暗的一片,就像阴天的黄昏一样,光线微弱到只能察觉到周围没什么可看的。我急切的穿越这片黑暗,那儿没有小路可走,我一直在寻找,寻找,寻找,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变得更加的慌乱,我努力想走的更快,虽然速度太快会让我变得笨拙……接着我梦境里的那一幕出现了——我现在能够感觉到它的逼近,但似乎永远没法在它惊醒我之前苏醒过来——那一刻我不记得我到底在寻找什么。那一刻我意识到没什么可寻找,可发现的。那儿除了空洞的,死寂的树林以外永远不会有其他东西,并且永远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除了空无一物还是空无一物…… 那儿经常就是我开始尖叫的时候。 我没注意自己在往哪儿开——只是徘徊在这空荡荡的,湿漉漉的公路上,我避开着回家的路——因为我没有地方可去。 我希望我能重新变得麻木,但是我已经记不得以前是如何做到的。那个噩梦在我的头脑中盘旋并且让我记起那些会让我受伤的事。我不想记起那片森林。即使当我战栗的甩开这些景象时,我还是能感觉到我的双眼溢满了泪水并且疼痛开始在我胸腔里的伤口四周蔓延。我把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拿开,用它抱住我的身体,以免我的身体变得残缺。 “一切就像我不曾存在过一样”。这次文字穿过我的头脑,不像昨晚的幻觉那样清晰。它们仅仅是一些文字,是没有声音的,就像印在纸上似的。只是一些文字,但是它们把我的伤口撕裂开来,我踩上刹车,我明白当我没法支撑下去的时候不应该开车的。 我趴下来,把我的脸抵在方向盘上,好像没有肺似的呼吸。 我想知道这到底会持续多久呢。也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如果这伤痛可以至少减少到我能忍受的程度——我也许就能回顾这短短几个月,它们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如果这是可能的,也就是说伤痛可以减轻到让我这么做的程度的话,那么我确信我会对他所给予我的所以时光心存感激。那比我要求的还多,比我渴望的还多。也许某一天我就能这样看待它了。 但是如果伤口永远不会好转怎么办?如果这些参差不齐的伤口四周永远不会愈合怎么办?如果这些伤害是永久的和无法复原怎么办? 我紧紧的抱住自己。就像他不曾存在的一样,我绝望的想到。这是一个多么愚蠢和不切实际的承诺呀!他可以偷走我的照片,收回他的礼物,但是他不可能把一切还原成我遇到他之前的样子。这些物质方面的证据是这个等式中最不重要的部分。我已经改变了,我内心的改变几乎无法辨认。甚至我的外表也看起来不同了——除了噩梦留在我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我的整张脸都是灰暗并且苍白的。在我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我的眼睛显得特别的黑——如果从远处看,我很漂亮的话——我现在甚至比吸血鬼还要苍白。但是我并不漂亮,我也许看起来更接近僵尸。 好像他不曾存在一样?那是多么荒谬啊。这是一个他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一个他在做出之时就打破了的承诺。 我把偷猛地撞到方向盘上,尝试着把我自己从这个更强烈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每当我担心要遵守诺言时,都让我感觉自己好傻。为什么我要去坚守一个已经被对方违背的诺言呢?谁会在意我是否鲁莽行事和做蠢事呢?没有理由让我避免鲁莽,没有理由让我不应该做傻事? 我独自冷笑着,继续大口喘着气。在福克斯鲁莽行事——现在这是一个毫无希望的提议。 这个黑色幽默分散了我的注意力,缓解了我的痛苦。我的呼吸开始平顺下来,并且我也能够重新靠到我的座位上。虽然今天很冷,但是我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毫无希望的提议上,避免我自己再次陷入这折磨人的回忆中。要想在福克斯鲁莽行事需要很多的创造力——也许比我拥有的还多。但是我希望我能找到些办法——如果我不是独自一人坚守这个已经被违背的誓言,我也许会好受一些。如果我也是一个誓言违背者,我会好受点。但是我怎么能单方面背弃这个誓言呢,在这么一个无害的小镇里。当然,福克斯并不是一直都如此的安全,但是现在它的确和它一直看起来的一样。它是沉闷的、安全的。 我长时间的凝望着窗外,我的思想呆滞着——我好像没法思考任何事。我关掉引擎,它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空载而可怜的呻吟着,下车走进雨里。 冰冷的雨水从我的头发上滴下来然后流到我的脸上就像淡淡的眼泪。它使我的头脑变得清醒。我眨了眨眼睛挤出里面的雨水,茫然的看着公路对面。 片刻后,我明白我在哪了。我把车停在了拉塞尔大街北边行车线的中央。我正站在采尼家房子的正前方——我的卡车挡住了他们的车道——马路对面住的是马科斯一家。我知道我需要移走我的卡车,并且我也应该回家了。心烦意乱、自我伤害的在马路上闲慌是不对的,这只会成为福克斯公路上的威胁。除此以外,也许很快就有人注意到我,并且告诉查理。 我深吸了口气准备离开,这时马科斯家院子里的一个招牌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不过是靠在他们家信箱上的一张大硬纸板,上面潦草的写着一些黑色的大写字母。 有时候,命运会降临。 是巧合吗?或者说它本来就是如此?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它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命运,那些破烂的摩托车在马科斯家的院子里生锈了,旁别放着一个手工印刷的“出售”的牌子,就好像意味着它们存在在那里,在我最需要它们的地方,是为了一些更重要的目的,这种想法看起来很傻。 那么或许它也不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想变得鲁莽还有很多办法,我现在却只注意到了它们。 鲁莽和愚蠢的。这是查理最喜欢用来形容摩托车的词汇。 与那么大城市的警察相比,查理的工作并不是很多,但是他常常被叫到交通事故的现场。这些漫长的、湿漉漉的高速公路蜿蜒曲折的延伸过森林,一个盲角接着一个盲角,这里从不缺少那样的车祸。但是即使所有的巨型起钓机在转弯处装载原木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会走开。但是这个规律常常对那些骑摩托车的人例外,查理看到了太多的受害者,几乎大多数都是孩子,他们在高速公路被碾得血肉模糊。他在我十岁以前就要我发誓不会去骑摩托车。即使到我十岁时,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发誓不会去骑。谁会想在这里骑摩托车?这就像游泳时达到时速六十英里一样不可思议。 我信守了这么多的承诺…… 当时这个想法正合我意。我想做些愚蠢和鲁莽的事,我想打破这些承诺。为什么不一次违背它们算了? 那是我所能想到的。我趟过泥泞在雨中跑到马科斯家的前门,按了下门铃。 马科斯家的一个男孩打开了门,他是较小的那个,在读一年级。我记不起他的名字了。他茶色的头发只到我的肩部。 他毫不费力的记起我的名字。“贝拉.斯旺 ?”他惊呀的问道。 “你那辆车卖多少钱呀?”我喘着气说道,猛地伸出拇指指向身后出售的物品。 “你认真的吗?”他问道。 “当然。” “它们已经坏了。” 我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这个在我看到招牌时已经推断出来了。“多少钱?” “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就拿走吧。我妈叫我爸把它们放到路边那么它们就会和垃圾一起被收走了。” 我又扫视了这些车一眼,它们搁在一堆从院里里剪下来的杂草和枯树枝上。“你确定吗?” “当然,你想问问她吗?” 也许不去打扰这些大人会更好,他们有可能会对查理提到这事。 “不用了,我相信你。” “你需要我的帮忙吗?”他提议到。“它们可不轻。” “好的,谢谢。不过我只需要一辆。” “你不妨把两辆都拿走,”这男孩说。“也许你会用到某些零件。” 他跟着我走进雨里并且帮我把那两辆沉重的摩托车放到我卡车的后面。他看起来好像很迫切的想摆脱它们,所以我没和他争辩。 “不管怎么样,你要用它们做什么?”他问道。“它们已经好几年没用过了。” “我差不多猜到了,”我耸耸肩的说道。我一时兴起的念头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也许我会把它们送到道林家去。” 他哼了下鼻子。“道林家的收费很贵,不值得花那么多钱去修理它们。” 在这点上我没法反驳他。约翰.道林家收费高是出了名的;除非是紧急情况要不没人会去找他们。大多数的人们宁愿把车开到天使港去修,如果他们的车能还能开过去的话。在那方面我算幸运的——查理当初把这辆旧卡车送给我时,我还担心我无法负担它的花费。但是除了轰隆隆的引擎和最高五十五公路的时速限制外,我还没碰到过其它的问题。雅各布.布莱克把它保养的很好,当它还属于他父亲比利时。 灵感像电光一样闪过——考虑到这暴风雨的天气,这比喻也不是不合理。“你知道吗?没关系的。我认识一个会修车的人。” “哦,那太好了。”他放心的笑起来。 当我开车走时他朝我挥了挥手,仍然保持着微笑。真是个友善的孩子。 我把车开得很快,现在更有目的性了,我匆忙在查理出现的最小机会前赶回家,即使查理会提早回家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我冲进房子跑到电话旁别,钥匙还拿在手上。 “请找斯旺警长,”当副警长接电话的时候我说道。“我是贝拉。” “哦,嗨,贝拉,”斯蒂芬副警长热情的说道。“我去叫他接电话。” 我等待着。 “有什么事吗,贝拉?”查理一接电话就问道。 “难道我没什么急事就不能在你上班时给你打电话吗?” 他沉默了一阵子。“你以前从没打过呀。有急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去布莱尔家——我不确定我还记得怎么走。我想去拜访雅各布。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了。” 当查理再开始说话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开心多了。“这是个好主意,贝拉。你有笔吗?” 他告诉我的方向很简单。我向他保证会回来吃晚饭,虽然他试着叫我不用急着回来。他想和我在拉普西回合,我没接受这个提议。 因为有时间限制所以我飞快的驾车穿过街道驶出镇子,街道因为暴风雨的来临而变得黑漆漆的。我希望能和雅各布单独在一起。如果比利知道我要去干嘛的话他也许会告我的状。 我开车的时候,有点担心比利看到我的反应。他也许会过于开心了。毫无疑问,在他看来所以的问题都解决了,这都是他当初不敢奢望的。他的快乐和宽慰只会让我想到他,那个我无法忍受再记起的人。我默默祈祷着今天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我对布莱克家的房子大致上还比较熟悉,它是一个小小的木头房子上面装着窄窄的玻璃,它被漆成暗红色就像一个很小的谷仓。在我还没从卡车上下来之前,雅各布就把脑袋伸出窗户张望着。毫无疑问是这熟悉的引擎咆哮声告诉他我来了。当查理把比利的卡车买来送给我时,雅各布非常庆幸,这使他免于成年后还得开这辆车。我非常喜欢我的卡车,但是雅各布认为车速的限制是个很大的缺陷。 他在半路上把我迎进屋。 “贝拉!”兴奋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开,露出的雪白的牙齿和他深褐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以前从未见过他的头发被弄成马尾辫以外的造型。它就像黑色的绸缎窗帘垂在他宽阔的脸庞上。 在过去八个月,雅各布的成长潜能已经发挥出来。孩提时那柔软的肌肉开始变得结实起来,他已经超过了一个强壮、瘦长的青少年体型了,他胳膊和手上的肌腱和血管在他红褐色的皮肤下暴露出来。他的脸还是和我记得的一样可爱,虽然也同样变得结实了——他脸颊的轮廓变得更鲜明,他方方的下巴向外突出着,所有孩提时圆乎乎的感觉全消失了。 “嗨,雅各布!”在他的笑容里我感觉到了久违的热情洋溢出来。我意识到我很开心见到他。意识到这一点让我很惊讶。 我也冲着他笑了笑,好像什么东西悄声无息的卡合起来,就像两块吻合的拼图。我已经忘记了我其实有多喜欢雅各布.布莱克。 “你又长高了!”我惊喜的指出。 他笑起来,他的笑容不可思议的开朗。“五六英寸吧,”他自豪的说道。他的嗓音变得更低沉,但是仍然带着我记忆中嘶哑的音调。 “它到底什么才会停下来?”我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你真高啊。” “不过还是个竹竿子。”他做了个鬼脸。“进来吧!你全身都湿了。” 他在前门引路,一边走一边用他那双大手把头发缠绕起来。他从屁股口袋里抽出一根皮筋,并且把它束成一圈。 “嗨,爸爸,”他低头穿过前门时喊道。“看谁来啦。” 比利呆着一间小小的四方卧室里,手上拿着本书。当他看到我时他把书放在大腿上,摇着轮椅朝我这边过来。 “哦,你准知道。见到你真开心,贝拉。” 我们握了握手。他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查理一切都好吗?” “是的,非常好。我只是来看看雅各布——我都快有一辈子没见过他了。” 雅各布听到我的话眼睛亮起来。他笑得那么开心,那笑容看起来好像会伤到他的脸似的。 “你能留下了吃晚饭吗?”比利也很热情。 “不了,你知道我还要给查理做饭呢。” “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比利建议到。“他一直都是受欢迎的。” 我笑着掩饰我的苦恼。“又不可能你永远不会再见到我。我发誓我很快就会再来——直到你都会厌烦我了。”毕竟,如果雅各布能修好摩托车的话,他还得教我怎么骑。 比利笑着回答到。“好的,也许下一次吧。” “那么,贝拉,你想做什么?”雅各布问道。 “随便什么都行,在我来之前你正在做什么?”我在这感觉到异常的舒适。这里很熟悉,但是只有点疏远的感觉。这里没有东西能勾起我对刚刚逝去的过去的痛苦回忆。 雅各布踌躇着。“我正准备去修我的车,但是我们也可以做些其他的事……” “不用了,那很棒!”我打断他。“我很想去看看你的车。” “好的,”他说,不太相信的样子。“就在屋后的车库里。” 这样更好,我暗自想着。我朝比利挥了挥手。“一会见。” 车库被掩盖在屋后浓密的树木和灌木丛中。这个车库只是用几块预制板拴在一起做成的小棚子,内墙全部给敲掉了。在这个棚子下面,被一些空心砖垫起来的东西,在我看来就是那辆完整的汽车了。至少,我认出了护栏上的标志。 “这是什么型号的大众?”我问道。 “这是老式兔牌——1986年,一个经典的车型。” “情况怎么样呢?” “几乎完成了,”他兴奋的说道。然后他的音调降下来。“去年春天我爸爸兑现了他的承诺。” “啊,”我说道。 他看起来好像了解到我不乐意展开这个话题。我试着不要记起去年五月在舞会上的事。他父亲用钱和汽车零件贿赂雅各布,叫他送口信到那儿。比利希望我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结果他的担忧,到最后,变成了不必要。我现象实在太安全了。 但是我要看看我能做什么来改变这个状况。 “雅各布,你对摩托车了解多少?”我问道。 他耸耸肩。“懂一些。我的朋友恩布里有一辆越野车。我们有事会一起修理它。为什么这么问?” “嗯……”当我思量的时候撅了下嘴。我不确信他是否会保守秘密,但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最近我得到了两辆摩托车,但是它们的状态不太好。我想你是否能让它们跑起来?” “真酷。”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高兴接受这个挑战。他的脸色容光焕发。“我要试一试。” 我抬起一根手指提醒他。“问题是,”我解释到,“查理不赞成我骑摩托车。老实说,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他可能会暴跳如雷的。所以你不能告诉比利。” “当然,当然。”雅各布笑起来。“我了解。” “我会付你钱的,”我继续说道。 这好像冒犯了他。“不。我想帮忙。你不用给我钱。” “好吧……那么我们进行一个交易吧?”我试着弥补,这看起来也足够合理。“我只需要一辆摩托车——并且我也需要人教我。所以这样如何?我把另一辆给你,然后你可以教我。” “非常-好。”他把这个单词分成了两个音节。 “等等——你到了法定年龄了吗?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你已经错过了,”他取笑到,愚弄似的眯起他的眼睛。“我已经十六岁了。” “以前你的年龄也没阻止过你开车,”我咕噜到。“很抱歉错过了你的生日。” “不要担心那个啦,我也错过了你的。你多大了,四十?” 我吸了下鼻子,“差不多了。” “我们一起办个聚会弥补一下。” “听起来像约会。” 他的眼睛因为这个词而闪了一下光。 在我向他发出错误信号前我需要控制一下我的热情——只是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感觉到如此的轻松和愉快了。正是因为这感觉的罕见让我更难控制它。 “也许当这些车修好后——这就是我们给自己的礼物,”我补充到。 “成交。你什么时候把它们送过来?” 我咬了下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它们现在在我的卡车上,”我承认到。 “太好了,”他好像本意就是这样。 “如果我们把它们弄过来比利会看到吗?” 他朝我使眼色。“我们要偷偷的弄过来。” 我们沿着树木从东边慢慢移过去,当我们进入从窗户可以看到的视野范围内时,我们就假装成平常的漫步的样子,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雅各布迅速的把车从卡车上搬下来,把它们一个个滚到我躲着的灌木丛里。这看起来对他很轻松——我记得那些摩托车应该是比那更重的。 “它们很不错,”当我们把它们推过树木覆盖的地方的时候他评价道。“修好这辆车后它实际上是很有价值的——它的一辆老式的哈雷.斯普林特 。” “那么,那辆就是你的了。” “你确定?” “绝对确定。” “但是它们要花些钱了,”他说道,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这些变黑的金属。“我们首先要存钱来买零件了。” “不是我们,”我不同意的说道。“如果你免费修车的话,我来买零件。” “我不知道……”他咕噜到。 “我已经存了一些钱。大学基金,你知道的。”大学,或者除大学外其他的选择,我自顾自的想着。我不可能攒够钱去任何特别的地方——并且除此之外,我也不想离开福克斯。即使我不是第一名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雅各布只是点点头。这些在他看来是极合情合理的。 我们偷偷摸摸的回到那个勉强可以称为车库的地方,我思考着我的好运气。只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才会同意这么做:瞒着双方的父母用接受大学教育的钱修理这些危险的机车。他看不到这件事的不妥之处。雅各布是上帝赐予我的礼物。 朋友 这些摩托车只需要放在雅各布的棚子下面就行了。比利的轮椅没法在房子外面的那些不平的地方移动。 雅各布开始把第一辆——红色的那个,那个打算是给我的——直接拆成一块块的。他打开兔牌汽车副座的门,那么我就可以坐在座位上而不是地上。雅各布一边修车一边愉快的和我聊天,我只需要稍稍的鼓励就能保持谈话的继续。他告诉我一些新的关于他读高二的事情,从他的课程讲到两个最好的朋友。 “奎尔和恩布里?”我打断他的讲话。“这些名字很少见。” 雅各布笑起来。“奎尔是个祖传的名字,我想恩布里应该是来源于一个肥皂剧明星的名字。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拿他们的名字说事他们会发火的——他们会一起对付你的。” “好朋友。”我挑起一边的眉毛。 “是的,他们是。只是不能取笑他们的名字。”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喊声。“雅各布?”某个人喊道。 “是比利吗?”我问道。 “不是。”雅各布低下头,看起来好像他棕色皮肤的脸羞红起来。“说曹操,”他咕噜到,“曹操就到。” “杰克!你在那吗?”这个喊声现在听起来更近了。 “是的!”雅各布回答到,并且叹了口气。 一阵短暂的安静后,两个高个子、黑皮肤的男孩从拐角处慢慢走向车库来。 一个很瘦,几乎和雅各布一样高。他的黑头发到下巴那儿,并且从中间分来,一边塞在左耳后面,而另一边自由的摇晃着。那个矮个子的男孩更健壮。他的白衬衫紧绷在他发育良好的胸口,并且他看起来也满心欢喜的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头发短的几乎只是个板寸。 当他们看到我时他们都停了一下。那个瘦高男孩的眼睛迅速的在我和雅各布之间的扫视着,而那个肌肉结实的男孩盯着我,笑容慢慢在他脸上绽开。 “嗨,伙计们,”雅各布毫无兴趣的招呼着他们。 “嗨,杰克,”矮个子的男孩回答到,眼睛继续盯着我。我不得不也对他笑了笑,他笑容太顽皮了。我笑的时候,他朝我眨眨眼。“嗨,你好。” “奎尔,恩布里——这是我朋友,贝拉。” 奎尔和恩布里,我还不知道他们谁是谁,意味深长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是查理的孩子,对吧?”那个健壮的男孩问我,并伸出了他的手。 “是的,”我证实到,和他握了下手。他的手强而有力,就像他正在伸展他的二头肌。 “我是奎尔.阿提拉,”他在放开我的手之前大声的宣布到。 “很高兴见到你,奎尔。” “你好,贝拉。我是恩布里,恩布里.康纳——你也许已经知道了。”恩布里害羞的笑了笑并挥了下手,然后他就把那只手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 我点点头。“同样很高兴见到你。” “那么你们正在做什么?”奎尔问道,仍然看着我。 “贝拉和我正要修理这些车,”雅各布不准确的解释到。但是车好像是个具有魔力的词语。他们都跑去检查雅各布的工作,用一些专业的词语询问他。他们用的很多词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我发现我只有拥有了Y染色体才能真正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兴奋了。 他们一直沉浸在讨论这些零件和配件中,这时我决定我需要在查理出现在这之前动身回家了。我叹了口气,从兔牌汽车上滑下来。 雅各布歉意的抬起头。“我们让你无聊了,对吧?” “没有。”这不是假话。我过的很愉快——真奇怪。“我只是必须要回家给查理做晚餐了。” “哦……好的,我今晚就会把它们拆开了并且弄清楚我们还需要些什么零件来把它们重新组装起来。你想什么时候再来修理它们?” “我能明天过来吗?”星期天是我生活中的致命伤。从未有足够多的作业能让我保持忙碌。 奎尔用胳膊轻推了下恩布里,他们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咧嘴笑起来。 雅各布欣喜的笑起来。“那简直太棒了!” “如果你可以列出一张清单,我们就能去商店买零件了,”我建议道。 雅各布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我还是不确定我是否应该全部让你买单。” 我摇摇头。“不行。我为这个生日提供资金。你只需要提供劳力和技术就行了。” 恩布里朝奎尔转了转眼睛。 “这好像不太好,”雅各布摇了摇头。 “杰克,如果我把这些车送到机械师那,他会要我付多少钱呀?”我指出。 他笑了。“好吧,你赢了。” “还没提到骑车教程呢,”我补充到。 奎尔对着恩布里笑开了并且他低声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楚。雅各布飞快的伸出手拍了下奎尔的后脑勺。“就这样了,出去,”他咕噜到。 “不用了,真的,我必须走了,”我反对着,朝着门走过去。“明天见,雅各布。” 当我一走出视线,就听见奎尔和恩布里齐声叫着,“哇喔!” 然后就听到短暂的扭打在一起的声音,夹杂着“哎呦”和“嘿!”的叫声。 “明天如果你们任何一个敢伸出一根脚趾头踏上我的领土……”我听到雅各布威胁到。当我穿过树林时雅各布的声音就消失了。 我轻轻的笑起来。这个笑声让我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我在笑,实际上是在笑,甚至没人看着我。我感觉如此的轻松以至于我又开始笑起来,只是想让这种感觉持续的更久一些。 我在查理之前回到家。当他走进来时我正在把炸鸡从平底锅里盛出来并把它放到一叠纸巾上。 “嗨,爸爸。”我飞快的对他笑了笑。 在他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前一丝震惊的表情掠过他的脸庞。“嗨,宝贝,”他说,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确定。“你和雅各布在一起愉快吗?” 我把食物放到桌上。“是的。” “噢,太好了。”他仍然很谨慎。“你们俩做了什么?” 现在轮到我谨慎一些了。“我待在他的车库里看他工作了。你知道他正在重新组装一辆大众汽车吗?” “是的,我想比利提过这件事。” 当查理开始咀嚼时审问就不得比停止了,但是他还是一边吃一边审视着我的脸。 吃完晚餐,我不知道做什么,把厨房打扫了两遍,然后在客厅慢吞吞的做作业,而查理则在看一场曲棍球比赛。我一直等着,直到查理提到时间不早了。我没有回答,他站起身,伸了下懒腰,然后离开了,在身后关掉了灯。我不情愿的跟着他。 当我爬楼梯的时候,我感觉到下午最后那点不同寻常的幸福感觉已经从我的身体里流走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暗的恐惧,一想到我将必须忍受的事我就害怕。 我已经不再麻木了。毫无疑问,今晚会和昨晚一样可怕。我躺在床上,把身体卷成一团为痛苦的袭来做好准备。我紧紧的闭上眼睛……接下来我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已经到早晨了。 我看着从窗户外透进来的淡淡的银白色的阳光,惊呆了。 四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我第一次睡觉的时候没有做梦。做梦或者尖叫都没有。宽慰或者震惊——我不知道那种感情更加强烈。 我继续在床上躺了几分钟,等着它的归来。因为一定有什么感觉会来的。如果不是痛苦,那么就是麻木了。我等待着,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我感觉得到了比长久以来更多的休息。 我不相信它能持续多久。我平衡在一个滑溜溜的、危险的边缘,并且很容易就能把我重新击垮。只需要用我这双突然清晰的双眼环顾一下我的房间——我意识到它看起来太陌生,太整洁了,就像我完全没在这住过一样——就很危险。 当我穿衣服的时候,我把那种想法赶出脑外,并且集中精力想着我今天又会见到雅各布了。这想法让我几乎感觉……充满希望。也许今天会和昨天一样。也许我不必提醒自己要表现的饶有兴致,并且在适当的间隙点头或者微笑,这是我和其他人相处的方式。也许……我也不会相信这会持续下去。不会相信今天会——如此轻松——和昨天一样。我不会用那样的方式让自己失望。 吃早餐的时候,查理还是很小心。他试图掩饰他审视的目光,于是眼睛一直盯着鸡蛋直到他认为我没有看他了。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他问道,一边盯着袖口边一根松掉的线,好像他没太在意我的回答似的。 “我还是会和雅各布一起出去。” 他点点头,没有抬头看我。“哦,”他说。 “你介意吗?”我装作担心的样子。“我可以待在……” 他迅速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不,不!你去吧。哈里会过来和我一起看球赛的。” “也许哈里还可以顺道去接比利呢,”我建议到。目击者还是越少越好。 “这是个好主意。” 我不确定球赛是否只是叫我出门的一个借口,但是现在他看起来很兴奋。当我穿上我的防雨夹克时他朝电话走过去。我意识到支票簿正在我夹克口袋里晃动。我还从未用过它。 屋外,雨下的很大,就像从水桶里泼出来的一样。我不得不更慢的行驶,我本想开得更快一些的,我几乎看不清在我卡车前一个车位的距离。但是最后我还是穿过了泥泞的车道达到了雅各布的家。在我熄火以前,前门就打开了,雅各布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黑雨伞。 我开门的时候他就把伞放在车门的上方。 “查理打过电话来——说你正在路上,”雅各布微笑的解释到。 毫不费力的,没有刻意的去控制我嘴边的肌肉,我回应的笑容就在脸上绽开了。尽管冰冷的雨水飞溅在我的脸上,一种陌生的温暖的感觉在我的喉咙里沸腾着。 “嗨,雅各布。” “把比利也邀请过去真是太好了。”他举起手示意我和他击掌。 我不得不把手臂伸得老高去击他的手掌,这让他笑起来。 几分钟后哈里就出现并接走了比利。我们等待着没人监视的那段时间,雅各布领着我简短的参观了一下他的小房间。 “那么我们去哪,古德伦奇先生那吗?”当门在比利身后一关上我就问道。 雅各布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并把它弄平。“我们首先要从这堆垃圾开始了,看我们是否很幸运。这可能会有点贵哦,”他提醒我。“这些摩托车在能重新跑起来之前很多地方需要修理。”我的脸上看起来不够担心,所以他接着说道。“我说的是这可能需要超过一百美金。” 我抽出支票簿,用它朝脸上扇了扇风,冲他那张担心的脸转了转眼睛。“我们搞的定的。” 这是非常奇怪的一天。我过得很愉快。即使待在垃圾堆里,待在瓢泼大雨中和齐踝的泥巴里。我起初想这是否是失去麻木感后的后遗症,但是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充分的理由。 我开始认为这多半是因为雅各布。并不只是他总是很开心见到我,或者他不会用眼角来观察我,或者等着我做些让我看起来很疯狂或者压抑的事。这些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是由于雅各布自身的原因。雅各布完全是一个永远都无忧无虑的人,他浑身都带着这种快乐的气味,并且把这种快乐和身边所有的人分享。就像围绕着地球旋转的太阳,只要有人进入他的引力范围,雅各布就会温暖他们。这很自然,这就是他的一部分。难怪我这么热切的想见到他。 甚至当他评论我仪表盘上裂开的洞时,也没有让我陷入应有的慌乱中。 “立体声音响坏了吗?”他问道。 “是的,”我撒了个谎。 他在洞的周围拨弄着。“谁把它取出来的?好多地方都弄坏了……” “是我,”我承认。 他笑起来。“也许你不应该过多的接触摩托车。” “没问题。” 按照雅各布的说法,我们在垃圾堆里的确遇到了好运。他为找到的几块被油脂弄黑的变形金属块而兴奋,我只是对于他能说出它们原来应该是什么而印象深刻。 从那里我们开往霍奎厄姆的切克校检汽车零件公司。我的卡车要在蜿蜒的高速公路上向南行驶两个多小时,但是和雅各布在一起时间过得很快。他聊到他的朋友和学校,我发现我自己甚至不用假装感兴趣而提问,而是真的对他说的东西感到好奇。 “一直都是我在讲哦,”在他讲完关于奎尔和由于他邀请一个高年级学生的固定女朋友而惹上麻烦的长故事后,他抱怨到。“为什么不换你讲呢?福克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它应该会比拉普西更让人兴奋了。” “错了,”我叹了口气。“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你的朋友比我的有趣多了。我喜欢你的朋友。奎尔很有趣。” 他皱皱眉。“我想奎尔也喜欢你。” 我笑起来。“奎尔对我来说年纪小了点。” 雅各布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比你小不了多少。只有一年零几个月。” 我感觉我们现在讨论的不再是奎尔了。我保持着轻松的语气,开玩笑的说“当然,但是,考虑到男孩和女孩的成熟年龄不同,难道你非得用计算小狗年龄的方式来计算吗?那会让我有什么变化,至少老十二岁吧?”他笑起来,转了转眼睛。“好的,但是如果你一定要那样吹毛求疵的话,你也还得平均一下尺寸。你太娇小了,我将不得不从总数里去掉十年。” “五点四英寸正好是平均身高。”我不屑一顾的说。“那不是我的错,你是个怪物。” 开往霍奎厄姆的路上我们都这样开着玩笑,一直争辩着计算年龄的正确公式——我因为不会换轮胎而被减去两年,但是我由于主管家里的账簿又加上一年——直到我们到达切克,雅各布就不得不集中精力了。我们找到了他清单上余下的所以东西,雅各布确信有了我们采购的物品他就能有很大的进展了。 当我们返回拉普西时,我二十三岁而他三十岁了——他权衡的技巧一定对他有利。 我没有忘记我做这些事的理由。并且,即使我现在过得比我所能想到的还愉快,但我最初的渴望仍然没有减轻。我仍然想背弃那个承诺。它是毫无意义的,我真的不在乎它了。我要在福克斯尽我所能的放纵自己。我不要成为一个空头承诺的唯一遵守者。和雅各布在一起只是比我期待的还要让人快乐。 比利还没有回来,所以我们不需要偷偷摸摸的卸下我们今天的战利品。当我们把所以东西都放到雅各布工具箱旁别的塑质地板上时,他马上就投入工作了,他的手指一边熟练的整理着他前面的金属片前,仍然一边说话和大笑。 雅各布双手的技能非常迷人。它们开起来太大了而没法做好这些精细的工作,但是它们却很轻松精确的操作着。当他工作的时候,他看起来几乎很优雅。不像他站起来的时候,那时,他的身高和那双大脚使他变得和我一样危险。 奎尔和恩布里没有出现,也许他们把他昨天的威胁当真了。 时间过得飞快。车库门外比我预期的还要更早的黑下来,然后我们就听见比利在叫我们。 我跳起来想帮雅各布把东西收好,但是我又因为不确定应该拿什么而踌躇着。 “放着就行了,”他说。“我今晚迟些再过来修理。” “别忘了你的作业或者其它的什么事,”我说,感到有点内疚。我不想让他陷入麻烦。这个计划只是为了我自己。 “贝拉?” 当查理熟悉的声音穿过树林时我们俩猛地抬起头,他的声音他比房子那更靠近一些。 “被逮到了,”我咕噜到。“来了!”我朝房子那边喊道。 “我们走。”雅各布笑起来,很享受这种秘密的行动。他关掉了灯,有一片刻我什么都看不见。雅各布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走出车库,穿过树林,他的双脚很容易找到这条熟悉的小路。他的手很粗糙也很温暖。 尽管是在这条熟悉小路上,我们的脚在黑暗中还是被绊倒了。所以当我们看到房子的时候我们都笑起来。笑声没有变大,它是轻柔的和表面的,但是仍然感觉很好。我确定他没有注意到这是我陷入不能自已状态的微弱迹象。我不习惯大笑,它感觉不错但同时又很不对劲。 查理站在小小的后廊那里,而比利则坐在他身后的门口处。 “嗨,爸爸,”我们同时喊道,这让我们又开始笑起来。 查理睁大眼睛看着我,眼睛往下扫视时注意到雅各布的手正牵着我的手。 “比利邀请我们吃晚餐,”查理心不在焉的对我们说。 “我有做意大利面的超级秘诀。已经流传了好几代了,”比利认真的说道。 雅各布嗤之以鼻的说道。“我可不认为那个意大利肉酱实际上存在了那么久了。” 房子里挤满了人。哈里.克里尔沃特也在,还要他的家人——他老婆,苏,从我儿时在福克斯度夏的记忆里我依稀记得她,还要他的两个孩子。利亚和我一样是毕业班的学生,但是比我大一岁。她有种异域风情的美——完美的古铜色皮肤,富有光泽的黑发,像羽毛掸子一样长的睫毛——并且一直全神贯注的。当我们进来的时候她就在用比利的电话,并且一直没挂断。塞思十四岁,他用崇拜的眼神听着雅各布说的每一句话。 厨房餐桌上的人太多了,所以查理和哈里把椅子搬到了院子里,比利家开着的门透出了昏暗的灯光,我们就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把盘子放在腿上吃着意大利面。男人们讨论着球赛,哈里和查理讨论着钓鱼的计划。苏取笑着他丈夫的高胆固醇,并且希望能让他感到惭愧而去吃些蔬菜和多叶的植物,但是没有成功。雅各布主要是与我讲话,而塞斯,无论何时只要雅各布看起来有忽视他的倾向时,他就急切的打断我们的谈话。查理用开心但是谨慎的眼光看着我,同时他也试图不让我察觉到。 四周的声音很嘈杂有时当有的人试图说服另一个人时甚至有些混乱,一个笑话引起的笑声往往打断了另一个正在讲的笑话。我不需要讲太多的话,但是经常笑,并且这只是因为我想笑而已。 我不想离开。 不过这里是华盛顿,经常会下雨,最后我们的聚会被破坏了,比利家的客厅实在是太小了没法提供一个继续聚会的机会。是哈里载查理过来的,所以我们一起座我的卡车回家。他问我今天做了什么,我告诉他的几乎都是事实——我和雅各布一起去看零件然后看他在车库里工作。 “你想不久后再次访问他们吗?“他好奇的问道,努力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明天放学以后吧,”我承认。“我会带功课过去的,不用担心。” “你当然要这么做,”他命令到,试图掩饰他满意的心情。 进屋后我就开始紧张。我不想上楼。雅各布在我身边的那种温暖的感觉已经开始消退,正因为它的消失,焦虑变得更加强烈。我确信我不可能连续两晚都能睡得安宁。 为了推迟睡觉的时间,我检查了我的电邮,有一封来自蕾妮的新邮件。 她写的是她的生活,新的读书俱乐部填补了她刚刚放弃的冥想课程,她一个星期都在二年级做替补,想念着她的幼儿园老师。她还写道菲尔很享受他的教练工作,他们计划去迪斯尼乐园度第二个蜜月。 我意识到整封信读起来就像是篇旅行日志,而不是写给某人的信。懊恼的情绪向我涌来,留下了让人难受的刺痛。我还是某人的女儿呢。 我很快就回信给她,评论了信里的每一个部分,自愿的提供了自己的很多信息——描述了在比利家的意大利面派对,以及当我看见雅各布把一些小金属块组装成有用的东西时的感受——满怀敬佩和稍许的嫉妒。我没有提及这封信与她最近几个月收到的信相比,有什么改变。我记不得给她的信里写到了什么,甚至是最近一个星期的也不记得了,但是确定的是它不会有良好的反应。我对此考虑的越多,我就感到更内疚,我一定让她担心了。 写完信后我又熬了很久的夜,做完了比严格意义上必须完成的还要多的作业。但是无论的不睡觉还是和雅各布共度的时间——表面看来几乎可以算是开心——都没法让我一连两晚远离噩梦的袭击。 我颤抖的醒过来,我的尖叫声被枕头压抑住了一些。 当早晨朦胧的阳光穿过窗外的薄雾照进来时,我仍然躺在床上并且试图摆脱那个噩梦。昨晚有一点小小的不同,我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上面。 昨晚我不是一人在树林里。山姆.乌利——那晚把我从森林里的地上拉起来的男人,我无法忍受自己有意识的去想它——他也在那里。这是一个奇怪的、出乎意料的改变。这个男人的黑眼睛看起来让人惊讶的不友好,好像装满了他看起来不打算和别人分享的秘密。我疯狂的寻找着,然后尽一切可能的盯着他,我和平常一样恐慌,而他在那让我非常不安。也许因为当我没有直视他时,我的余光可以看到他的身体好像在颤抖和变化。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看着我。和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相遇的时候不同,他没有为我提供帮助。 吃早餐的时候查理盯着我看,我试着不去注意他。我想这是我自找的。我不能指望他不用担心我。从我看僵尸电影回来后他几乎有好几个星期没有盯着我看了,我只是努力不要让这件事让我心烦意乱。毕竟,我也得留意僵尸的归来。两天的时间还不足以使我的伤口愈合。 学校则正好相反。既然我开始留意周围的环境,很清楚的就是这儿没人关注我。 我还记得我来福克斯高中的第一天——我是多少渴望我能不引人注意,就像一直特大号的变色龙消失在人行道湿漉漉的混凝土里。看起来一年后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就像我不在那里似的。甚至老师们的眼睛也会扫过我的座位就像它是空的一样。 我一早上都在聆听,再次倾听我周围人的声音。我试图弄清楚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是这些谈话如此的杂乱和不连贯我只能放弃。 上微积分课的时候我在杰西卡的身边坐下,她都没抬头看我。 “嗨,杰西,”我装作漠不关心的说道。“你周末剩下的时间都做了什么?” 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难道她还在生气吗?或者她只是没耐心和一个疯狂的人打交道? “非常好,”她说,然后就把注意力转回到课本上。 “那太好了,”我咕噜到。 “冷的肩膀”(冷淡、轻视的意思)的比喻还是有它字面上的真理的。我可以感觉到地板通气孔上吹来的暖风,但是我还是很冷。我把外套从板凳背上取下来重新穿上。 我的第四节课下得有些晚,当我到达食堂时我经常做的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迈克、杰西卡、安吉拉、康纳、泰勒、埃里克和劳伦都在那。凯蒂.马歇尔,那个住在我家拐角处的红头发的高二学生和埃里克坐在一起,奥斯丁.马科斯——那个把摩托车给我的男孩的哥哥——坐在她旁别。我好奇他们在那已经坐了多久了,我记不起他们是第一天这么坐还是已经成了一种惯例了。 我开始讨厌我自己了。在最近一个学期我好像塞进泡沫聚苯乙烯里的花生一样。 当我在迈克身边坐下时没人抬头看我,即使当我把椅子往后拖出来时,椅子在油地毡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努力想弄明白他们的谈话。 迈克和康纳正在谈论运动,所以我立刻放弃了这一个。 “本今天去哪了?”劳伦问安吉拉。我振作精神,感兴趣的听下去。我想那是不是意味着安吉拉和本还在一起。 我几乎没认出劳伦。她把她那柔顺的玉米色金发剪断了——现在她那精灵似的短发太短了从后面看简单像个男孩。她这么做真是太奇怪了。我想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她把口香糖粘在上面了吗?还是她把头发卖了?又或者那些她老是用不好态度对待的家伙在体育馆后抓住她,把她的头发拉掉了?我意识到用我以前的观点去评价她的不公平的。据我所知,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不错的人。 “本得了胃肠感冒,”安吉拉轻声、平静的说道。“希望这只是二十四小时的事情。他昨晚真的病得很重。” 安吉拉也改变了她的发型。她的头发已经长出了层次。 “你们俩这个周末做了什么?”杰西卡问道,听起来她好像并不关心答案。我打赌这只是她打开话题的方式,那么她就可以讲自己的故事了。我想她是不是要讲在天使港我们隔了两个位置看电影的事?难道我是透明的吗,以至于即使我在这里没人会因为谈论到我而感到别扭? “实际上我们打算星期六去野餐的,但是……我们改变主意了,”安吉拉说。她的声音带着说下去的意味,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杰西,不是那么感兴趣。“那太糟了,”她说,准备开始讲她自己的故事。但是我不是唯一注意到安吉拉讲话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劳伦好奇的问道。 “哦,”安吉拉说道,似乎比平时更犹豫不绝,虽然她一直是个拘谨的人,“我们向南边驶去,几乎快到温泉了——离小径大概一公里的地方有个不错的景点。但是,当我们开到半路时……我们看到一些东西。” “看见一些东西?那是什么?”劳伦淡淡的眉毛紧缩在一起。甚至现在连杰西卡也看起来正在听。 “我不知道,”安吉拉说。“我们认为它是一只熊。总之,它是黑色的,但是它看起来……太大了。” 劳伦露出嗤之以鼻的样子。“哦,不是你也看到了吧!”她的眼睛露出嘲弄的神情,我决定不需要把她想的太好了。很明显的是她的个性并没有像她的发型一样改变的那么多。“泰勒上个星期也试图让我相信这个。” “你不可能在风景区附近看到熊的,”杰西卡说道,站在劳伦那一边。 “是真的,”杰西卡看着桌子小声的争辩着。“我们的确看到了。” 劳伦窃笑起来。迈克还在和康纳讲话,没有注意女孩子们的谈话。 “不,她说的没错,”我不耐烦的插话到。“星期六我们正好有个徒步旅行者的顾客,他们也说看到了熊,安吉拉。他说它很巨大而且是黑色的,就在镇外,对吧,迈克?” 接下来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桌上的每一双眼睛都震惊的看着我。新加入的女孩,凯蒂,张着嘴好像她刚刚目睹了一场爆炸似的。大家都一动不动的。 “迈克?”我咕噜到,很难堪。“还记得那个讲到熊故事的人吗?” “当——当然,”过了一会迈克结结巴巴的说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奇怪的看着我。我在工作时也和他讲话呀,不是吗?是吗?我是这么想的…… 迈克恢复常态。“是的,有个家伙说他看到一头巨大的黑熊正在小道口那——比灰熊更大,”他证实到。 “恩。”劳伦转向杰西卡,肩膀僵硬着,然后就转变了话题。 “你收到南加州大学的回复了吗?”她问道。 除了迈克和安吉拉,每个人都转过脸。安吉拉试探性的对我笑了笑,我赶紧也对她笑了笑。 “那么这个周末你做了什么,贝拉?”迈克好奇的问道,同时他的语气也带着奇怪的谨慎。 除了劳伦大家都回头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星期五晚上,我和杰西卡去天使港看电影了。然后星期六下午和几乎整个星期天我都去了拉普西。” 一双双眼睛都扫向杰西卡然后又重新回到我身上。杰西卡看起来有些恼怒。我想知道她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和我一起出去过呢,还是她只是想由她自己来说这件事。 “你们看了什么电影?”迈克问道,并开始微笑起来。 “——一部关于僵尸的电影。”我鼓起勇气笑起来。或许在过去几个月里,由于我毫无生气的状态而造成的影响是可以补救的。 “我听说那部电影很恐怖。你也这么认为吗?”迈克渴望继续这个谈话。 “贝拉最后不得不离开了,她太害怕了,”杰西卡插话到,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 我点点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局促不安。“它非常的可怕。” 一直到吃完中饭迈克都在问我问题。慢慢的,其他人也都开始继续自己的谈话,虽然他们还是经常看看我。安吉拉主要是与我和迈克交谈,当我站起身去倒我的盘子时,她跟着我。 “谢谢,”当我们离开桌子的时候她低声对我说道。 “谢什么?” “开口说话支持我啊。” “没什么。” 她担心的看着我,但是没有让我感觉到不快。“你还好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杰西卡而不是安吉拉的原因——虽然我更喜欢安吉拉——在那个女孩子之夜一起看去电影。安吉拉的观察力更太敏锐了。 “不是太好,”我承认。“但是我现在已经好些了。” “我很高兴,”她说,“我一直都很想你。” 接着劳伦和杰西卡也来到我们旁别,我听见劳伦大声的耳语,“噢,真开心贝拉回来了。” 安吉拉从她们转了转眼睛,并且带着鼓励的表情对我笑起来。 我叹了口气,好像我又重新来过了一样。 “今天是一月十九号。” “恩。” “怎么啦?”安吉拉问道。 “一年前的昨天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沉思着。 “一切都没有太多的改变,”安吉拉注视着劳伦和杰西卡小声说到。 “我知道,我和你想的一样。” 重复 我不确定我究竟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我正试图把自己推回到那种麻木恍惚的状态中去吗?难道我变成了自虐狂——养成了自我折磨的嗜好?我应该直接去拉普西。我在雅各布身边感到越来越健康。这么做却并不正常。 但是我继续缓慢的行驶在杂草丛生的车道上,这条车道弯弯曲曲的穿过树林,树木在我头上弯成拱形,就像一个绿色的、逼真的隧道。我的双手在颤抖,所以我更用力的握住方向盘。 我明白我这么做的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噩梦,即使我真的醒过来,梦里的那种空虚感仍然折磨着我的神经,就像狗在啃着骨头。 总是有要搜寻的东西。不可企及的,无法置信的,不予关注的,并且让人心慌意乱的……但是他就在那里,在某一个地方。我不得不这么相信。 另一部分的原因是我今天在学校感受到的奇怪的重复感,日期上的巧合。感觉上我好像重新来过了——如果那天下午在餐厅里我真的是最不寻常的人,或许这就是我第一天消逝的方式。 这些单词无声的穿过我的脑海,就像我是在读而不是在听它们被讲出来: “就行我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我把我来这里的原因分成两部分,这么做是在自欺欺人。我不想承认那个最强烈的动机。因为它从精神上来说的不健康的。 事实就是我想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星期五晚上我听到的那个奇怪的错觉。在那短暂的一刻,当他的声音从我身体的其他部分而不是我有意识的记忆中传来时,当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完美和如蜂蜜般柔滑而不是我记忆中产生的那种苍白的回音时,我就能毫无痛苦的记起他。那是没法持久的,痛苦已经抓住了我,就如同我确信它是徒劳无益的一样。但是当我能再次听见他声音的这些珍贵的时刻是个无法抗拒的诱惑。我必须找到什么方法来重复这种经历——或者更适合的词是片段。 我希望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关键。所以我要去他家,那个自从我倒霉的生日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的地方,那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那些茂盛的、几乎像丛林一样的生长物慢慢的爬过我的车窗。我好像在不停的开着车。于是我开始加速,变得不安起来。我已经开了有多久了。难道我不应该已经到达那栋房子了吗?车道上杂草丛生,使它看起来很陌生。 如果我找不到它怎么办?我颤抖起来。要是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怎么办? 然后树林里出现了我寻找的缺口,只是它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这里的植物迫不及待的收回了它余下的尚未守护的地方。高高的羊齿植物蔓延到了屋子周围的草坪上,簇拥在雪松树干的四周,甚至是宽敞的门廊上。草坪好像被绿色的、羽毛状的波浪淹没了——它们有齐腰深了。 房子仍然在那里,但是已经不同了。虽然外面看来没有任何的改变,从空洞洞窗户那传来空虚的呐喊。让人毛骨悚然。从我看到这栋美丽的房子至今,我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这好像真是一个适合吸血鬼居住的地方。 我踩下刹车,看向别处。我害怕会想得更多。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我脑海中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没有关掉引擎就跳下卡车进入那片羊齿植物里。也许,就像星期五晚上一样,如果我往前走的话…… 我慢慢的靠近那栋空荡荡的房子,卡车的引擎在我身后发出令人安慰的咆哮声。当我到达门廊的台阶时,我停了下来,因为那里什么都没用。没有留下任何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以及他存在的痕迹。房子还是稳固的立在那,但是它已经毫无意义。它是现在存在的实物,但是这仍然没法消除我噩梦里的空虚感。 我没有再走进一些。我不想往窗户里看。我不确定看到什么会让我更难受。如果房间里是空的,空洞的回音在地板和天花板间回荡,这一定会让我难过。就像在我外婆的葬礼上,我妈妈坚持让我在遗体告别时待在外面。她说宁愿记住外婆在世的模样,我没必要看到外婆的这个样子,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记住她。 但是如果没有任何改变难道不会更糟吗?如果沙发还放在我上次看到它们的地方,墙上还挂着油画——更糟的是,钢琴还放在低平台上?这仅次于房子全部消失了,看不见任何于他们相关的有形物体。一切都还留在这里,却在他们走后变得无人触及被人遗忘。 就像我一样。 我转过身背对着这种空洞感,快步向卡车走去。我几乎是跑过去的。我急切的想离开这里,回到人类的世界里去。我感到令人害怕的空虚,并且我想见到雅各布。也许我正感染上一种新的病,上了另一个瘾,就像以前的那种麻木感一样。我不在乎。我飞快的开着卡车向我预定的方向驶去。 雅各布正在等着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放松下来,这样我的呼吸也没那么困难了。 “嗨,贝拉,”他叫到。 我如释重负的笑起来。“嗨,雅各布,”我朝比利招了招手,他正望向窗外。 “我们开工吧,”雅各布急切的小声说道。 我不知怎么就笑出声来。“难道你真的还没厌烦我吗?”我问道。他心里一定开始疑惑我是如此迫切的需要人来陪伴了。 雅各布带着我绕过房子来到车库里。 “不,还没有。” “如果我开始让你厌烦了请你一定要让我知道。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痛苦。” “好的。”他笑起来,发出沙哑的声音。“不过,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哦。” 当我们走进车库时,我惊奇的看到一辆红色的车站在那,看起来是辆摩托车而不是一堆破铜烂铁。 “杰克,你真让人惊讶,”我叹息到。 他又笑起来。“一旦我有活干时我就变得执着。”他耸耸肩。“如果我聪明一点的话我就应该把速度放慢一点。” “为什么?” 他低下头,好半天不说话,我怀疑他是否没有听到我的问题。结果,他问我,“贝拉,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法修理这些摩托车,你会说什么?” 我同样也没有马上回答她,于是他抬起头来审视我的表情。 “我会说……那太糟糕了,但是我打赌我们一定能想出其他的事来做的。如果我们真的没事可做的话,我们还可以做作业呀。” 雅各布笑起来,他的肩膀放松下来。他在摩托车旁坐下来然后拿起一直扳手。“那么,你认为我完工以后你还是会过来咯?” “你的意思是这个吗?”我摇摇头。“我想我沾了你那被低估的机械能力的光了。但是只要你让我过来,我就会在这。” “你是希望再见到奎尔吗?”他开玩笑的说道。 “你猜对了。” 他轻声笑起来。“你真的喜欢和我在一起吗?”他惊奇的问道。 “非常喜欢。我可以证明的。我明天要打工,但是星期三我们可以做些与机械无关的事。” “例如什么?” “我不知道。我可以去我那,那么你就不会受到诱惑,执着于修车了。你可以把你的作业带过来——你成绩一定退步了,因为我知道我就是如此。” “做功课也许是个好主意。”他做了个鬼脸,我想他和我在一起到底落下了多少作业没做。 “是的,”我赞同着。“我们现在要开始偶尔有点责任心了,要不比利和查理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我作了一个手势表明我们俩是一个整体。他喜欢那样——他容光焕发起来。 “一个礼拜做一次作业?”他提议到。 “也许我们最好一个礼拜两次,”我建议,我想起了今天老师指定的一大堆作业。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他伸手去拿工具箱里的一个食品纸袋。他拿出了两罐汽水,打开一罐然后递给我。他又打开了第二罐,把它隆重的拿起来。 “为了责任干杯”,他说。“一星期两次。” “其它时间我们就毫无顾忌,”我强调。 他笑起来,用他的汽水罐碰了下我的。 我比计划的时间晚了点才到家,发现查理没有等我已经订了披萨。他没有等我道歉。 “我不介意,”他确定的对我说。“不管怎么说,不用整天给我做饭,你应该休息一下。” 我知道他只是因为我的行为仍然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感到宽慰而已,并且他也不打算破坏现状。 做功课以前我检查了下我的邮箱,有一封蕾丝发过来的长信。她滔滔不绝的谈论到我提供给她的每一个细节,所以我又给她回了一封信,全面透彻的描述了我的生活。我告诉了她我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除了摩托车。即使蕾丝是个乐天派,她也很可能会担心。 星期二在学校的生活有喜有悲。安吉拉和迈克看起来已经乐意热情的欢迎我的回来了——他们友善的原谅了我那几个月的异常行为。比起他们,杰西仍然还在抗拒我。我想她是不是需要我为天使港发生的事给她写封正式的道歉信。 打工的时候迈克很活跃、健谈。好像他储存了一个学期的要讲的话,现在全都说出来了。我发现我可以微笑了并且和他一起大笑,虽然这不如和雅各布在一起时那么容易。但是能这样已经足够了,我们就这样一直到下班时间。 迈克把打烊的招牌挂在玻璃上,而我则把工作服折起来并且把它塞到柜台下面。 “今晚真有趣,”迈克高兴的说道。 “是的,”我赞同着,虽然我更愿意今天下午是待在车库里。 “上个星期看电影时你提早离场真是太可惜了。” 他一连串的念头让我有点困惑。我耸耸肩。“我想我只是个胆小鬼。”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去看场更棒的电影,看部你会喜欢的,”他解释到。 “噢,”我咕噜到,仍然很困惑。 “也许就像这个星期五。和我一起。我们可以去看一部一点也不恐怖的电影。” 我咬了咬嘴唇。 我不希望搞砸我和迈克的关系,并不是因为他是当我做出疯狂举动时还乐意原谅我的少有的人之一。但是这种状况,又一次,让我感觉过于熟悉。就像去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我想这次也把杰西作为借口。 “就像约会吗?”我问道。坦诚也许是此刻最好的对策。把这种事彻底解决了。 他掂量着我的语气。“如果你喜欢的话。但是也不一定要这样。” “我不想约会,”我慢慢的说道,意识到这话真的不假。整个世界好像离我不可思议的遥远。 “只是作为朋友而已?”他建议到。他清澈的蓝眼睛现在看起来没那么迫切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他真的只是想和我做朋友。 “那一定很有趣。但是事实上这个星期我已经有安排了,所以也许下个星期可以?” “你要做什么?”他问道,我想他一定希望表现的更随意一些。 “做功课。我和……一个朋友一起计划了学习的时间。” “哦。好的。也许下个星期吧。” 他陪我一起走到卡车那里,没开始那么兴高采烈了。这让我如此清晰的想起我待在福克斯第一个月的情况。我绕了整整一个圈,现在所有的事都像是在重复着——一个空洞的重复,缺少了过去常有的兴趣。 第二天晚上,当查理看到我和雅各布趴在客厅的地板上做功课时,地板上到处都是我们的书,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所以我想他和比利一定在背后谈论过我们。 “嗨,孩子们,”他说,他的眼睛盯着厨房那边。我花了一个下午做出的宽面条发出的香味——雅各布在旁别看着我做偶尔也会品尝一下——飘到了大厅了,我表现的很听话,努力补偿他订的那些披萨。 雅各布留下了吃了晚餐,并且带了一盘回去给比利。因为我的好厨艺他不情愿的给我那还在商酌的年龄又加了一岁。 星期五是待在车库,星期六,我从牛顿家的商店打工回来后,又要做功课。查理对我是神志正常的状态很放心所以他和哈里一起钓鱼去了。当他回来的时候,我们的功课都做完了——我们对此感到非常明智也很慎重——正在看探索频道的《怪物车库》节目。 “我也许应该回家了。”雅各布叹了口气。“比我想的要晚了。” “好的,”我咕哝着。“我送你回家。” 他因为我不情愿的表情而笑起来——这看起来让他很开心。 “明天,重新开始工作了,”我们一上卡车就安全了,我马上说道。“你希望我明天几点过去?” 他对我的笑起来,笑容里有着一种我不太理解的兴奋。“我先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的。”我皱了下眉头,好奇他在搞什么鬼呢。他笑得更欢了。 第二天早上我把房子打扫了一边——等着雅各布打电话过来并试图摆脱昨晚的噩梦。梦里的景象改变了。昨晚我迷失在一片羊齿植物丛中,里面还点缀着巨大的铁杉树。那里什么都没有,我迷路了,漫无目的、孤零零的徘徊着,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我真该为上个星期的那次愚蠢的实地考察而好好责备一下自己。我把那个梦挤出我的脑海,希望把它锁到什么地方不要让它逃出来。 查理正在外面清洗巡逻车,所以电话一响,我就丢掉马桶刷跑下楼接电话。 “喂?”我屏住呼吸的说道。 “贝拉,”雅各布说,他的声音有些奇怪,还带着正式的语气。 “嗨,杰克。” 我相信……我们有个约会哦“他说,他的语气饱含暗示。 我过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它们已经完成啦?我简直不敢相信”多么完美的时刻呀。我需要些东西把我的注意力从那个噩梦和虚无缥缈的感觉中转移开。 “是的,它们可以跑了而且一切良好。” “雅各布,毫无疑问,你绝对是我认识的最有才能和最棒的人。因为这个你可以加上十岁了。” “太酷了!那我现在已经是中年人了。” 我笑起来。“我现在就过去!” 我把打扫的工具扔到浴室的柜子下面并且拿上我的外套。 “你要去杰克那吗,”当我从查理身边跑过去时他问。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的,”我一边跳上卡车一边回答到。 “我一会要去局里,”查理在身后叫我。 “好的,”我朝他喊道,然后转动了钥匙。 查理还说了些什么,但是由于引擎的咆哮声我没有听清楚。听起来好像是,“火炉在哪儿?” 我把卡车停在布莱克房子一侧的下面,靠近树林,这样方便我们把摩托车偷偷的弄出来。当我下车时,色彩的斑点吸引了我的眼球——两辆闪亮的摩托车,一辆红色的,一辆黑色的,它们被藏在一颗云杉树下,从房子那边是看不见的。雅各布已经准备好了。 每一个把手上都系着一根蓝色丝带绑成的蝴蝶结。当雅各布从房子里跑出来时我正看着那些哈哈大笑。 “准备好了吗?”他小声的问道,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透过他的肩膀看过去,没有看到比利的踪迹。 “是的,”我说,但是我感到没有先前的那么兴奋,我努力想象自己骑在摩托车上的景象。 雅各布轻松的把摩托车放到我卡车的平台上,他小心的把它们往一边平放着这样它们就不会露出来了。 “我们出发把,”他说,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要比平常大一些。“我知道一个很棒的地方——在那没人会看到我们。” 我们往南驶出小镇。泥泞的公路在森林里忽隐忽现——有时周围除了树什么都没有,然后突然太平洋就映入眼帘,它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在云层下呈现出灰黑色,非常壮观,让人惊心动魄。我们在海岸线的上方,在与这里的海滩交接的悬崖顶端,我们的视野看起来可以延伸到天边。 我开得很慢,那么只要公路靠近海边的悬崖时,我就可以安全的不时遥望过海洋。雅各布一直在谈论着修好摩托车的事,但是他的描述越来越技术化,所以我没有太过留心他的话。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四个人正站在岩石的暗礁上,他们离断崖非常的近。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出来他们有多大,但是我确信他们是男人。尽管今天的空气非常寒冷,他们看起来只穿了短袖。 当我看着他们时,最高的一个人朝悬崖边缘又迈进了几步。我不自觉的慢下来,我的脚在刹车板上犹豫着。 接着他就从边缘跳了下去。 “不!”我叫道,重重的踩上刹车。 “怎么啦?”雅各布也警觉的喊道。 “那个人——他刚刚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他们为什么不阻止他?我们得叫救护车!”我猛地打开门准备下车,这显然毫无意义。打电话最快的方式是回到比利家。但是我没法相信我刚刚所看到的。也许,潜意识里,我希望在没有挡风玻璃阻挡视线的情况下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情况。 雅各布笑起来,我转过身睁大眼睛盯着他。他怎么能这么冷漠,这么冷血呢? “他们只是在悬崖跳水而已,贝拉。这只是一种娱乐。拉普西没有娱乐场,你知道的。”他在取笑我,但是他的声音里暗含着一种奇怪的恼怒的语气。 “悬崖跳水?”我重复着,有些茫然。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第二个人走向悬崖的边缘,停顿了一下,然后非常优雅的纵身跃向空中。他下落的过程与我看来就像是永恒一样,最后他平稳的落入了下面灰黑色的波浪里。 “哇。太高了。”我回到我的座位上,继续瞪大眼睛盯着剩下的两个跳水者。“那一定有一百英尺吧。” “噢,是的,我们大多数人会从较低的地方跳下去,就是悬崖的半山腰上突出的那块岩石上。”他从窗户里向外指到。他指出的那个地方看起来要合情合理多了。“那些家伙太疯狂了。也许是为了炫耀他们有多么强壮吧。我是意思是,真的,今天实在是太冷了。海水一定不会让人感到舒服。”他的脸上露出不满的情绪,好像那个绝技是针对他的,并冒犯了他。这让我有点惊讶。我一直认为雅各布几乎是不可能有不开心的时候。 “你也从悬崖上跳下来过?”我没有忽略“我们”这个词。 “当然,当时。”他耸耸肩并笑起来。“那很有趣。有点可怕,有种刺激的感觉。” 我又看向悬崖,第三个人正往悬崖边缘走去。在我一生中我还从未见到过这么鲁莽的行为。我的眼睛睁大了,微笑着说。“杰克,你一定要带我去悬崖跳水。” 他对我皱起眉头,他的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贝拉,你刚刚还准备给山姆叫救护车,”他提醒我。我很惊讶这么远的距离他竟然能认出是谁。 “我想试试,”我坚持到,又准备下车了。 雅各布抓住我的手腕。“今天不要了,好吗?我们能不能至少等到天气暖和一点再说?” “好的,”我同意了。开着车门,冰冷的风吹着我的手臂上直起鸡皮疙瘩。“但是我想尽快试试。” “尽快。”他转了转眼睛。“有时候你有点奇怪,贝拉。你知道吗?” 我叹了口气。“是的。” “我们不要从顶端跳下去。” 我看着崖顶,被吸引住了,第三个男孩跑着起步了然后猛地把自己抛到比前两个男孩更远的空中。在下落的过程中他旋转着并翻着跟头,就像他正在跳伞一样。他看起来完全无拘无束——无需思考并且完全不受约束 “好的,”我同意了。“至少第一次不会。” 现在轮到雅各布叹气了。 “我们现在还要不要去试用摩托车呀?”他要求到。 “好的,好的,”我说,勉强把自己的眼睛从最后一个正在悬崖边等待的男孩身上移开。我重新系上安全带然后关上门。引擎仍然在运转,它空转着发出咆哮声。我们又重新上路了。 “那么,那些人是谁——那些疯狂的家伙?”我好奇的问道。 他压低喉咙发出一种厌恶的声音。“拉普西帮。” “你们这还有帮派?”我问道。我意识到我的声音听起来很讶异。 看到我的反应他马上笑起来。“并不是那样的。我认为,他们就像变质的纠察队员。他们不会挑起斗争,而是维护和平。”他不屑的说道。“有个从马卡保留地来的家伙,他的个头也很高,看起来很吓人。听说他把甲安菲他明卖给孩子们,所以山姆.乌利和他的门徒就把他赶出了我们的领地。他们遍布在我们的土地上,成为种族的骄傲……这事变得有些荒谬。最糟的是地方议会很重视他们。恩布里说实际上地方议会已经和山姆见过面了。”他摇了摇头,脸上充满了愤恨的神情。“恩布里也从利亚.克里尔沃特那听说他们把他们自己成为‘保护者’或者类似的东西。 雅各布紧握拳头,好像他想揍什么人似的。我还从没见过他的这一面。 听到山姆.乌利的名字我很惊讶。我不想回忆起我噩梦中的情景,所以我很快做了个评论来分散我的注意力。“你不是太喜欢他们吧。” “这么明显吗?”他讽刺的问道。 “噢……这么听起来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我试着安慰他,使他重新开心起来。“只不过是一些讨厌的自命清高的帮派分子罢了。” “是的。讨厌的个很恰当的形容词。他们老是喜欢炫耀——就像悬崖跳水。他们的行为看起来像—……像,我不知道。就像一群蛮横的家伙。有一次我和恩布里、奎尔一起在商店那儿玩,那是上个学期的事了,山姆和他的手下杰莱德、保罗一起过来了。奎尔说了句什么,你知道他很多嘴的,这惹恼了保罗。他的眼睛全变黑了,他的那种笑容——不,他只是露出了牙齿并没有笑——他不停的发抖或者类似的怎么样看起来就像疯了一样。但是山姆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并摇了摇头。保尔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平静下来。老实说,看起来好像是山姆阻止了他——就像是如果山姆没有阻止他,保罗就会把我们撕成碎片。”他抱怨着。“就像一个西部流氓。你知道,山姆的个头非常大,他二十岁。但是保罗也只有十六岁,他比我矮而且也没奎尔强壮。我想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把他搞定。” “难缠的家伙,”我表示认同。当他描述时我在脑海中能很清楚的看到这些画面,这让我想起了一些事……三个又高又黑的男人在我爸爸的客厅里一动不动的紧紧站在一起。这个画面是斜向一边的,因为当时我的头正靠在沙发上而杰蓝迪医生和查理正弯下身子看着我……那三个人就是山姆帮吗? 我又急忙开口说话,这样可以把我注意力从那个阴郁的回忆中转移出来。“对山姆来说他做这种事不是年纪大了一点吗?” “是的。他本来应该去读大学的,但是他留下来了。而且也没人会抱怨他。但是当我姐姐拒绝部分奖学金而去结婚时整个地方议会都跑来劝说她。但是,哦不,山姆.乌利不可能犯错。” 他的脸上露出不常见的愤怒的表情——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我一开始还没法弄清楚。 “所以的事看起来都很令人烦恼……和怪异。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主观的看待这件事呢。”我偷偷的看了一下他的脸,希望我没有冒犯他。他突然平静下来,从一边的窗户往外看着。 “你刚刚错过了拐弯,”他平静的说道。 我转了一个非常大的U型弯,拐弯的时候卡车的一边滑出了马路差点撞上了一棵树。 “谢谢你的提醒,”我咕噜到,一边在路边重新启动着卡车。 “对不起,我没有集中注意力。” 有一阵我们都没讲话。 “在这条路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停车了,”他轻声说道。 我靠向路边然后关掉引擎。我的耳朵因为突然安静下来而嗡嗡作响。我们一起下车,雅各布绕向车后面拿摩托车。我尝试着弄懂他的表情。更多的东西正困扰着他。我触及到了敏感的话题。 当他把那辆红色的摩托车推到我旁别时心不在焉对我笑了笑。“迟到的生日快乐。你准备好了吗?” “我想是的。”当我意识到我马上要跨上它的时候,这摩托车突然看起来很有威慑力,很可怕。 “我们慢慢来,”他保证。当他去拿他自己的那辆时,我小心的把摩托车靠在我卡车的挡泥板上。 “杰克……”当他绕着卡车过来时我犹豫的开口说道。 “怎么啦?” “到底有什么事让你烦恼?我的意思是,关于山姆的事?还要别的什么吗?”我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有些扭曲,但是看起来他没有生气。他看着地面然后一遍又一遍的用鞋子踢着他那辆摩托车的前轮,就好像在合着拍子。 他叹了口气。“只是……他们对待我的方式。那让我直起鸡皮疙瘩。”现在他的话匣子好像一下子被打开了。“你知道,地方议会应该是以平等为原则组成的,但是如果它有领导人的话,那应该是我爸爸。我一直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以那样的方式对待他。为什么他的意见最重要。也许与他的父亲和祖父有关。我的曾祖父,伊弗列姆.布莱克,是我们的最后一个酋长,他们一直还听从比利,可能是那个原因。 “但是我和其他人一样。没人会特别的对待我……直到现在。” 这让我有些意外。“山姆对你很特别?” “是的,”他承认,不安的抬头看着我。“他看着我的感觉好像是他正在等待着什么……就像我有一天也会加入他那个愚蠢的帮派一样。他对我比对其他家伙更关注。我讨厌这样。” “你不会加入任何组织。”我的声音很生气。这件事真的让雅各布很烦恼,这一点激怒了我。这些“保护者”认为他们是谁呀? “是的。”他的脚继续有节奏的踢着轮胎。 “怎么啦?”我感觉到还有更多的事。 他皱着眉,眉毛紧蹙的样子看起来既难过又烦恼,而不是愤怒。“是因为恩布里。他最近老是躲着我。” 这些想法看起来没什么关联,但是我想是不是因为我造成了他和他朋友之间的问题。“你最近老是和我在一起,”我提醒他,觉得自己有些自私。我已经独占了他太多时间了。 “不,不是因为那个。不仅仅是我——还有奎尔,其他人也是。恩布里一个星期没去学校了,但是当我们去探望他的时候,他也不在家。而且他回来以后,看起来……非常的焦躁不安就像要崩溃了一样。好像被吓坏了。奎尔和我试图让他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不和我们任何一个讲话。” 我看着雅各布,不安的咬着我的嘴唇——他真的受到了惊吓。但是他没有看我。他只是盯着自己正在踢橡胶的脚,好像那双脚不是属于他的。他踢橡胶的节奏变得更快了。 “然后这个星期,无论去哪,恩布里都和山姆他们待在一块。他今天也在悬崖的上面。”他的声音很低沉很紧张。 他最终看着我说道。“贝拉,他们去招惹他比来烦扰我更让人受不了。他不想和他们有任何关系的。现在恩布里跟在山姆身边就像他加入了一个邪教组织。”“其实保罗也是类型的情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他以前跟山姆一点关系也没有。接着他几个星期没去学校,当他回来的时候,突然就成为山姆的部下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弄不明白,但是我觉得我必须搞清楚,因为恩布里是我的朋友而且……山姆看我的样子也很奇怪……”他的声音开始变小。 “你和比利谈过这件事吗?”我问道。他的恐惧传染给我。我脖子后面感觉冷飕飕的。 现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是的,”他不屑的说。“还真有帮助。” “他说什么?” 雅各布的表情充满了讽刺,当他说话的时候,他模仿着他父亲深沉的声音。“现在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雅各布。过几年,如果你没有……好吧,我以后会跟你解释的。”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声音。“我应该从他的话中了解到什么呢?他是试图告诉我一些关于愚蠢的青春期,还是成长过程中的事?这次并不是这样。有些不对劲。” 他咬着他的下嘴唇并且握紧了拳头。他看起来好像要哭了一样。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抱着他,搂着他的腰把我的脸放在他的胸口上。他太高了,我感觉就像是个孩子正抱着一个成年人。 “噢,杰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如果事情变得更糟你可以过来跟我和查理住在一起。别害怕,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他呆住了一下,然后他长长的手臂犹豫的抱住了我。“谢谢你,贝拉。”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沙哑。 我们就这样站了一会,这不会让我难受,事实上,这样的拥抱让我觉得好舒服。这和最后一次某人这样抱我的感觉不一样。这是友情的拥抱。而且雅各布很温暖。 这对我来说很陌生,如此的亲近——与其说是身体上感情上更是如此,虽然身体上也同样的陌生,——和另一个人。这不是我平常的作风。严格上来说,我平常并不容易和其他人扯上关系。 我并不是指人类。 “如果你会这样反应的话,我会更常崩溃的。”雅各布的声音很轻柔,恢复了正常,他的笑声在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的手指试探性的、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好吧,这对我而言只是友谊。 我迅速的挣脱开,和他一起大笑起来,但是我决定立刻把事情恢复到以前正常的状态。 “很难相信我比你大两岁,”我说,强调着“大”这个词。“你让我感觉像个小矮人。”和他站得这么近,我真的不得不伸长脖子来看他的脸。 “当然,你忘记了我已经四十多岁了。” “噢,你说对了。” 他拍拍我的头。“你看起来像个娃娃,”他打趣到。“一个陶瓷娃娃。” 我转了转眼睛,又往后退了一步。“我们不要再说关于白化病的俏皮话了。” “真的,贝拉,你确定你不是吗?”他伸出他黄褐色的手臂放在我旁别。这种不同并不让人愉快。“我还从没见过比你更苍白的人呢……噢,除了——”他没再说下去,我也看向一边,试图不去理会他准备要说的话。 “那么我们是准备骑摩托车或者做其他事?” “我们骑车吧,”我同意,比我半分钟前可能会有的反应更热情了。他那句没说完的话提醒了我来这里的原因。 肾上腺素 “好的,你的离合器在哪儿?” 我指了指我左边手把的操作杆。我这么一放手简直是个错误。沉重的摩托车在我身体下面使劲摇晃,随时准备把我推倒向一边。我重新抓好把手,努力想让它立稳。 “雅各布,它站不稳,”我抱怨着。 “当你开动起来的时候就会稳了,”他保证到。“现在你的刹车在哪?” “在我右脚后面。” “错了。” 他抓住我的右手并把它握到油门上方的操作杆上。 “但是你说——” “这是你需要用到的刹车。现在不要用后面的刹车,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以后再用。” “听起来好像不对哦,”我怀疑的说道。“难道两个刹车不是同样重要吗?” “忘记后面的那个刹车,好吗?这儿——”他握住我的手并让我向下压住那个控制杆。“你就要这样刹车。不要忘了。”他又捏了一下我的手。 “好的,”我同意了。 “油门?” 我转动了一下右边的把手。 “变速排挡?” 我用左边的小腿轻轻的推了一下。 “非常好。我想你已经记下了所有的部件了。现在你只要让它跑起来了。” “啊哈,”我咕噜到,不敢说太多话。我的胃正在奇怪的蠕动着,我想我的声音也许会变调。我很害怕。我试图告诉自己这种害怕是毫无意义的。我已经经历过有可能是最糟的事情了,难道现在还有什么事能吓到我吗?我应该能正视死亡并且还能大声笑呢。 但是我的胃可不吃这一套。 我盯着一直延伸到很远的满是灰尘的马路,马路两边全是茂密的、朦胧胧的树木。马路上全是沙而且很潮湿。这样比全是泥巴好一些。 “我想你要压住离合器,”雅各布讲解到。 我把手握到离合器上。 “现在很关键,贝拉,”雅各布强调着。“不要松手,好吗?我希望你假设自己正握着一个即将引爆的手榴弹。引信已经拔出来了现在你正握着手柄。” 我捏的更紧了。 “很好。你认为你能发动了吗?” “如果我把脚移开的话,我会摔倒的,”我咬着牙齿告诉他,我的手指紧紧的抓住那个即将引爆的手榴弹。 “好吧,让我来吧。别松开离合器。” 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突然用脚猛地踩在踏板上。一阵短暂的噼啪的噪音以后,他猛踩踏板的那股力量让摩托车摇晃起来。我开始向一边倒过去,但是杰克在摩托车把我带倒之前就抓住了它。 “坐稳了,”他鼓励着我。“你还抓着离合器吗?” “是的,”我喘着气说道。 “放好你的脚——我要再试一次。”但是他也把手放在座位的后面,只是为了安全起见。 踩了四次才打着火。我可以感觉到摩托车在我身下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就像一直发怒的野兽。我紧紧抓着离合器直到我的手指都疼起来。 “试一下油门,”他建议到。“要非常轻。还有不要放开离合器。” 犹豫着,我转动了一下右手的把手。虽然移动的幅度不大,但是摩托车还是在我身下咆哮着。它现在听起来发怒了而且很饥饿。雅各布很满意的笑起来。 “你还记得怎么换到第一档吗?”他问道。 “是的。” “好的,开始吧。” “好。” 他等了几秒钟。 “左脚,”他提示着我。 “我知道,”我说,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确定你想这么做吗?”雅各布问道。“你看起来很害怕。” “我很好,”我大声说道。我把变速排挡踩到一挡。 “很好,”他表扬着我。“现在,非常轻微的,松开离合器。” 他往后退了一步,离摩托车远了一些。 “你要我放开离合器?”我怀疑的问道。怪不得他在往后退了。 “这样它才能跑呀,贝拉。只不过要一点一点的松开。” 当我开始松开离合器时,我被一个不属于站在我身边的这个男孩的声音打断了,顿时我惊呆了。 “这么做是鲁莽、孩子气和愚蠢的,贝拉,”这个柔美的声音发怒了。 “噢!”我喘着气,我的手从离合器上掉下来。 摩托车在我身下飞驰出去,把我猛地往前拉着然后就倒在在地上,它的一半压在我身上。轰隆隆的引擎声停了下来。 “贝拉?”雅各布轻松的把这辆沉重的摩托车从我身上拉开。“你受伤了吗?” 但是我没有听他说话。 “我告诉过你的,”这个完美的声音低语着,非常的清楚的。 “贝拉?”雅各布摇晃着我的肩膀。 “我很好,”我咕哝着,很茫然。 不仅仅是很好。我脑海中的声音回来了。它还在我的耳边回想着——轻柔的,美妙的。 我飞快的脑海中搜索着一切可能性。这里一点也不熟悉——在我从未见过的一条公路上,做着我从未做过的事情——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这幻觉一定是由其它的一些东西引起的……我感觉到肾上腺素又在我的血管里涌动着,我想这就是答案。肾上腺素和一些危险举动的共同作用,或者也许只要一些愚蠢的举动就行了。 雅各布扶着我站起来。 “你伤到头了吗?”他问道。 “我想没有。”我前后摇晃着脑袋,检查是否伤到了。“我没有把摩托车撞坏,对吧?”这让我很担心。我渴望再来一次,而且是马上。鲁莽行事得到了比我能想到的更多的收益。忘记背叛。也许我找到了产生幻觉的方法——这更重要。 “不。你刚刚让引擎熄火了,”雅各布说道,打断了我正在想入非非的猜测。“你松开离合器的速度太快了。” 我点点头。“让我们再试一次吧。” “你确定吗?”雅各布问道。 “我确定。” 这一次我试着自己启动摩托车。这太麻烦,我不得不跳起来才有足够的力量把踏板踩下去,而且每次我这么做的时候,摩托车就差点把我摔下去。雅各布把手放在把手上方,随时准备在我需要的时候接住我。 我有几次做的还不错,当然做的不好的次数更多,摩托车的引擎终于发动了并重新在我的身下咆哮着。我记住要紧紧抓住手榴弹,我试着旋转了一下油门。只要轻轻的一碰油门它就开始吼叫着。我和雅各布相视一笑。 “微微的松开离合器,”他提醒着我。 “那么,你是想杀死你自己吗?这就是你这么做的原因吗?”另一个声音又重新响起来,他的语气很严厉。 我固执的笑了笑——这种方式仍然奏效——没有理会这个问题。雅各布不会让我发生严重的事故的。 “回到查理那,”这个声音命令道。这个如此美妙的声音让我着迷。我不能让我的记忆失去它,不管代价是什么。 “慢慢的松开,”雅各布鼓励着我。 “我会的,”我说道。当我意识到我是在同时回答他们俩的话时我有些迷惑。 我脑海中的声音和摩托车的咆哮声对抗着。 这一次我努力集中注意力,不让这声音再次惊吓到我,我微微的松开了我的手。突然,车轮转起来猛地拉着我向前跑。 我正飞起来了。 在摩托车上我感觉到了刚开始没有的风,它迎面刮在我脑门的皮肤上并且猛地把我的头发吹到身后,力度大的好像有人在拉扯着我的头发似的。我忍住了想吐的感觉,肾上腺素在我的身体里涌动着,刺痛着我的血管。树木从我身边一闪而过,形成了一道模糊的绿墙。 但是这仅仅的一挡。当我旋转着加速的时候我的脚迫不及待的伸向变速排挡。 “不,贝拉!”那个愤怒的,甜美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命令道。“看你都在做什么呀!” 它把我的注意力从速度上转移开,直到我意识到这条路正慢慢的弯向左边,可我还在一直往前。雅各布还没教我怎么转弯呢。 “刹车,刹车,”我自言自语的咕噜到,我下意识的用我的右脚踩下去,就像我卡开车时的那样。 摩托车突然在我下面摇晃起来,开始抖动着倒向一边然后又歪向另一边。它正把我甩向路边的绿墙,我开的太快了。我试着把把手转向另一边,身体重心的突然转使得摩托车倒向地面,而它也同时向树的方向飞奔过去。 摩托车又倒在了我的身体,它还在大声的咆哮着,它拖着我滑过潮湿的沙地直到它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我什么都看不见。我的脸压在海藻里。我试着抬起头,但是好像有什么挡在那里。 我头晕目眩、恍恍惚惚的。听起来有三个声音在怒吼着——压在我身上的摩托车,我脑海中的声音,还有一些别的声音…… “贝拉!”雅各布大叫着,我听到另一辆摩托车的咆哮声停下来。 摩托车不再把我压在地面上,我翻过身来呼吸着。所以的吼叫声都停了下来。 “哇,”我咕噜到。我很兴奋。这一定就是,产生幻觉的秘诀了——肾上腺素加上一些失策和愚蠢的事。不管怎么样,就是某些类似的事就行。 “贝拉!”雅各布焦急的蹲在我身旁。“贝拉,你还活着吗?” “我很好!”我兴奋的说道。我伸了伸我的胳膊和腿。看起来一切正常。“让我们再来一次吧。” “我可不这么认为。”雅各布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很担心。“我想我最好先送你去医院。” “我很好啊。” “嗯,贝拉?你头上撞了一个很大的伤口,血正往外涌呢,”他告诉我。 我把手放在头上拍了拍。果然,那儿又湿又粘。我只能闻道我脸上潮湿的海藻味,这就抵抗住了反胃的感觉。 “喔,对不起,雅各布。”我用力的按住伤口,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把血按回去一样。 “为什么你要为流血了而道歉?”他疑惑的说道一边用他那长长的手臂抱住我的腰把我扶起来。“我们走吧。我来开车。”他伸出手来拿钥匙。 “摩托车怎么办?”我问道,把钥匙交给他。 他想了一下。“你在这儿等着。拿着这个。”他脱下他的t恤,上面已经粘上了血迹,然后把它扔给我。我把它揉成一团并用力的按在我的前额上。我开始闻到血的味道了,我张开嘴大口的呼吸着,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到其它的地方。 雅各布跳上黑色的摩托车,只踩了一下就点着了火,然后沿着马路飞驰回去,他的身后扬起了一片沙子和石头。他看起来就像运动员一样非常专业,他伏在把手上方,低着头,脸向着前方,他那光泽的头发在他黄褐色的后背上飞舞着。我嫉妒的眯着眼睛。我确信我在摩托车上的样子不会像这样。 我惊奇的发现我骑了这么远。当雅各布到达卡车那时,距离远的我都几乎看不清了。他把摩托车扔到卡车的平台上然后冲进驾驶室。 当他设法迅速的开动卡车回到我身边时,引擎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我真的感觉不太糟。我的头有点刺痛,我的胃有些不舒服,但是伤口不是很严重。只不过头部的伤口比身体的其它部位流的血会更多一些罢了。他那么紧迫是没必要的。 雅各布跑回我身边时没有熄掉卡车的引擎,他重新把手抱住我的腰。 “好吧,让我把你抱进卡车吧。” “老实说我真的很好,”当他帮我坐进卡车时我向他保证道。“不要这么激动。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 “是流了很多血,”当他去拿我的摩托车时我听到他低声说道。 “现在,让我们考虑一下,”当他回到车上时我开始说道。“如果你像这样带我去急诊室的话,查理一定会听说这件事的 。”我低头看着粘在牛仔裤上的沙子和尘土。 “贝拉,我想你需要缝针。我不能让你流血致死的。” “我不会的,”我保证着。“只不过我们要先把摩托车放回去,然后我们再去一下我家,这样我就能在去医院之前处理掉这些证据。” “那查理怎么办?” “他说他今天要上班。” “你真的确定?” “相信我。我很容易就流血的。它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 雅各布看起来不开心——他的嘴巴下垂着,毫无特征的皱在一起——但是他不想让我陷入麻烦。当他带着我驶回福克斯时,我看向窗外,把那件满是血迹的t恤按在头上。 骑摩托车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它已经完成了它最初的使命。我已经违背了——打破了我的承诺。我已经毫无必要的鲁莽行事了。现在当双方都打破了承诺时我感到没那么凄惨了。 并且我还发现了产生幻觉的关键。至少,我希望我找到了。我一定要尽快的验证我的这个推论。也许他们在急诊室会很快的帮我缝完针,那么我今晚就可以试试了。 像这样在马路上奔驰的感觉真让人惊讶。风刮在我脸上的感觉,还有这速度和自由感……这让我想起了过去的生活,在没有路的丛林中飞行而过,当他飞奔的时候我趴在他的背上——就在那一刻我停止了思考,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打断了我的回忆。我颤抖着。 “你还好吗?”雅各布确认着。 “是的。”我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刚才一样让人信服。 “顺便说一下,”他接着说道。“我今晚要把你的脚踏刹车拆开。” 到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镜子前照了照,看起来真的很可怕。血已经干了,它在我的脸和脖子留下了深深的血迹,并且凝固在我满是泥土的头发上。我冷静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把这些血迹当成是颜料这样它就不会让我反胃。我张开嘴呼吸着,感觉还好。 我尽可能的把自己清洗干净。然后把那些弄脏的、满是血迹的衣服藏到洗衣篮的最下面,然后尽可能小心的穿上干净的牛仔裤和扣扣子的衬衣(这样我就不需要把它从我头上脱下来了)。我一只手就完成了这些事并且裤子和衣服上都没粘上血迹。 “快点,”雅各布叫道。 “好的,好的,”我朝他喊道。在确定没有证据留下来以后,我就朝着楼梯走过去。 “我看起来怎么样?”我问他。 “好多了,”他承认。 “但是我看起来像是在你车库里绊倒了,头撞到锤子上的样子吗?” “当然,我想是这样。” “那我们走吧。” 雅各布催促着我走出门,坚持还是由他开车。直到我们开到去医院的半路上,我才意识到他还没穿衣服。 我内疚的皱着眉毛。“我们应该帮你拿件外套的。” “那我们就会穿帮了,”他打趣道。“而且,也不冷。” “你开玩笑吗?”我哆嗦了一下,伸手打开了暖气。 我看着雅各布,看他是否只是在装酷,但是他看起来很舒适的样子,那么我就不用担心了。他把一支胳膊放在我座位的后面,尽管我正缩成一团来保暖。 雅各布真的看起来不止十六岁——当然也不完全像四十岁,但是也许比我大。他身体没有奎尔那样的肌肉,就因为这样雅各布把自己成为竹竿。他的肌肉是瘦长结实的那种,但是在光滑的皮肤下面确实存在着肌肉。他皮肤的颜色很漂亮让我很羡慕。 雅各布发现我正在打量他。 “怎么啦?”他问道,突然变得有些难为情。 “没什么。只是我以前都没意识到。你知道吗,你有点漂亮哦?” 这些话一不自觉的说出去,我就担心他会误解我这句冲动的评论。 但是雅各布只是转了转眼睛。“你的头撞得很厉害,对吧?” “我是认真的。” “好吧,那么,还是有点谢谢你。” 我笑起来。“你有点客气哦。” 我们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我缝完针后,不得不把雅各布送回家,然后赶紧回家给查理做晚饭。查理看起来好像相信了我在雅各布车库摔倒的故事。毕竟,我看起来不像有能力在没有其他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去急诊室。 今天晚上没有第一个晚上那么糟糕,第一个晚上就是指我在天使港听到那个完美的声音以后。那个伤口又出现了,每当我离开雅各布时它就会出现,但是这次伤口的边缘没有抽痛的那么厉害。我已经事先做好了打算,期盼着能出现更多的幻觉,这样就能分散我的注意力。同样,我也知道当我明天重新回到雅各布身边时我就会感觉好多了。这样想就能让那种空动感和熟悉的痛苦变得更容易忍受,很快痛苦就能得到缓解。噩梦,也同样的失去了一些威力。像往常一样我还是对那种空无一物的感觉感到恐惧,但是我也奇怪的急切等待着让我尖叫着惊醒过来的那一刻的来临,我知道噩梦终究会结束的。 接下来的星期三,在我从急诊室回到家之前,杰西迪医生就打电话给我爸爸提醒他我可能会有脑震荡并且建议他晚上每两个小时就叫醒我一次,确定脑震荡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查理怀疑的眯着眼睛,思量着我那个关于再次摔倒了的经不起推敲的解释。 “也许你应该完全远离车库,贝拉,”那晚吃完晚饭后他这么建议道。 我有点惊慌,担心查理会制定些禁令不准我去拉普西,那么我就碰不到摩托车了。我不能放弃——我今天经历了最让人惊奇的幻觉。在我过于突然的踩下刹车并把我自己扔向那棵树之前,那个柔美的声音的幻觉朝我喊了差不多有五分钟。不管今晚我会经历什么样的痛苦我都毫无怨言。 “我不是在车库受伤的,”我很快的辩解到。“我们去远足了,而我被一块岩石绊倒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远足的?”查理怀疑的问道。 “在牛顿家工作一定会受到些感染的,”我指出。“每天都在推销着户外运动的好处,最终你也会好奇的。” 查理看着我,一副仍然不相信的样子。 “我会更小心的,”我保证着,在桌子下面偷偷的交叉着手指。 “我不介意你在拉普西附近远足,但是不要离镇子太远,好吗?” “为什么?” “噢,我们最近接到很多野生动物的投诉。林业部门正准备去调查一下,但是暂时……” “噢,是那些巨大的熊,”我顿时明白过来。“是的,一些来牛顿商店的远足者看到过。你认为那里真的有一些巨大的变异的灰熊吗?” 他皱起前额。“是有一些东西。离镇子近一些,好吗?” “当然,当然,”我马上说道。他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的放心。 “查理变啰嗦了,”星期五放学后我去接雅各布的时候向他抱怨道。 “也许我们应该暂时不要骑摩托车了。”他看到我露出反对的表情,补充说道,“至少一个星期左右。你可以一个星期不去医院,对吧?” “那我们做什么?”我抱怨着。 他愉悦的笑起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我思考了一分钟——我想要做的事。 我想贴近那些不会让我受伤的回忆,即使只有短暂的几秒钟,所以任何让我失去这种机会的想法我都不喜欢——这些回忆是自然而然产生的,而不是我有意识的去想起的。如果我没法骑摩托车的话,那我就要寻找其他通往危险和产生肾上腺素的方法,想做到的话就需要认真想想和一些创造力了。在这期间什么都不做也不是个好主意。如果我又变得心情沮丧怎么办,甚至是和雅各布在一起?我要让自己有点事做。 也许会有其它的办法,其它的秘诀……其他的地方。 当然,去那栋房子已经证明是错误的。但是一定还有其它的地方留下了他存在过的痕迹,那是除了我心里的其它地方。在所有熟悉的他存在的场所,与那些回忆里还包含着其他人的地方相比,一定会存在一个让他看起来更真实的地方。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合适的地方。那是一个永远只属于他而不属于其他任何人的地方。那是个神奇的地方,充满了阳光。那个美丽的草原我的一生只看过一次,那里被阳光和他耀眼的皮肤照亮了。 这个想法很有很能会起到反效果——它也许会让我痛苦。即使只是想想它就会让我的胸口因为空虚感而疼痛。让我诚实的面对自己,而不泄露自己的感情真的很困难。但是确定的是,那儿的所以地方,我一定可以听到他的声音。而且我已经告诉查理我正在远足…… “你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雅各布问道。 “噢……”我开始慢慢说道。“又一次我在森林里发现了这个地方——当我在,恩,远足的时候偶尔发现的。一片小小的草地,那是最美丽的地方了。我不知道我自己能否找到它。肯定要试好几次……” “我们可以用指南针和坐标图,”雅各布充满信心的说道。“你知道你是从哪儿开始的吗?” “是的,就是在小道的起点。我想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往南走。” “酷。我们会找到的。”和以往一样,雅各布愿意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无论它有多奇怪。 所以,星期六下午,我穿上我的新徒步鞋——我是在那天早上,第一次用员工享有的八折优惠买的——带上新的奥林匹克半岛的地貌地图,然后开车前往拉普西。 我们没有马上就出发,首先,雅各布趴在客厅的地板上——他占据了整个房间——接着下来的整整二十分钟,他画了一张包含了地图上关键部位的复杂的路线图,而我则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和比利聊天。比利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我们提到的远足旅行计划。在那些大惊小怪的人们提到看到熊的情况下,我很惊讶雅各布会告诉他我们要去哪儿。我想请求比利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查理,但是我担心做这种请求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也许我们会看到那些巨大的熊,”雅各布开玩笑的说,眼睛仍然盯着他的路线图。 我扫视了一下比利,害怕他也会有和查理一样的反应。 但是比利只是取笑他的儿子。“以防万一,也许你应该带上一罐蜂蜜。” 雅各布轻声笑起来。“希望你的新靴子能跑得快些,贝拉。一罐小小的蜂蜜是不可能让一只饥饿的熊吃很久的。” “我只需要比你快就行了。” “那就祝你好运咯!”雅各布说道,他一边把地图折起来一边转了转眼珠子。“我们出发吧。” “希望你们玩得开心,”比利大声说道,然后自己转动着轮椅朝冰箱转去。 查理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但是对我而言和雅各布相处更容易,更轻松。 我把车一直开到这条泥巴路的尽头,在标示着小路起点的路标附近停下来。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我的胃剧烈的蠕动着。这也许是件很糟的事。但是如果我想听见他的声音,就是值得的。 我从卡车上下来看着树木形成的浓密的绿墙。 “我是从这条路走的,”我咕噜道,径直的指向前方。 “恩,”雅各布低声说道。 “怎么啦?” 他看了看我指的方向,接着看向那条清楚标示的小径,然后回头看看。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乖巧听话的女孩子呢。” “我可不是。”我淡然的笑了笑。“我很叛逆的。” 他大笑起来,然后把我们的地图拿出来。 “给我一点时间。”他熟练的控制着指南针,转动着地图直到指南针转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好的——坐标上的第一条线。我们走吧。” 我知道我拖慢了雅各布的速度,但是他毫无怨言。我试图让自己不要老想着和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同伴,最后一次穿过这片森林时的情形。放任自己去回忆这些事仍然很危险。如果我过于疏忽的话,最后我一定会用双手按住我的胸口防止它因痛苦而裂开,然后大口的呼吸,那么到时候我要怎么跟雅各布解释呢? 把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当下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困难。这片森林和半岛上的其它地方很像,而雅各布带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气氛。 他开心的吹着口哨,是一首我不熟悉的曲子,摇晃着他的手臂轻松的穿过那些高低不平的灌木丛。在失去了属于我个人的阳光以后。那些树荫的地方看起来没有平常那么阴暗。 雅各布每隔几分钟就检查一下指南针,使我们与他坐标所覆盖的范围中的某一条路线保持一致。他看起来像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想赞扬他几句,但是我忍住了。毫无疑问这么做一定会让他给自己那飞涨的年龄再加上几岁。 我一边走一边随意的想着心事,我开始好奇起来。我没有忘记我们在海边悬崖那的谈话——我一直等着他再次提到这个话题,但是看起来好像这种事不会发生。 “嗨……雅各布?”我犹豫的问道。 “嗯?” “那件事怎么样了……就是关于恩布里的?”“他恢复正常了吗?” 雅各布沉默了一会,仍然大步往前走着。当他到我前面差不多有十英尺的地方,他停下来等我。 “不。他还没有恢复正常,”当我赶上雅各布时他说道,他的嘴唇下拉到嘴角边。他没有再走。我立即后悔提起这件事了。 “还是和山姆在一起吗。” “是的。” 他把手臂放在我的肩上,他看起来如此的烦恼以至于我没法开玩笑的甩开他的手,要不然我就会这么做。 “他们还是很古怪的看着你吗?”我低声说道。 雅各布望向森林。“有时候。” “那比利呢?” “依旧很有帮助,”他酸楚和愤怒的语气让我不安。 “我们家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着,”我提议道。 他笑起来,摆脱了那种反常的忧郁的情绪。“但是想一想那会让查理陷入什么样的境地——当比利向警局报告了我被绑架的事。” 我也笑起来,很开心雅各布又恢复了正常。 当雅各布说已经走了有六英里的时候,我们停了下来,穿过树林往北边走了一会,然后又沿着他坐标的另一条线往回走。我们越往里走感觉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完全一样,我感觉我这次愚蠢的探险几乎注定要失败了。当天色开始变暗时我同样也确定了这一点,不见阳光的白天逐渐转变为看不见星星的夜晚了,但是雅各布比我更有信心。 “只要你确定我们是从正确的位置出发的……”他低头看了我一眼。 “是的,我确定。” “那么我们一定会找到的,”他保证道,他抓着我的手拉着我穿过了一片羊齿丛。另一边就停着我的卡车。他朝着它骄傲的做了个手势。“相信我。” “你真棒,”我赞同道。“但是,下一次我们要带上手电筒。” “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个星期天都用来远足吧。我不知道你走得那么慢。” 我猛地抽回我的手跺着脚跑到驾驶座那边,雅各布看着我的反应低声笑起来。 “那么你明天会过来再试一次咯。“他问道,然后钻进乘客的座位。 “当然,除非你不想和我一起去,那么你就不会被我这一瘸一拐的步子束缚了。” “我受得了的,”他许诺我。“不过,如果我们再来远足,你也许应该带些软毛皮。我敢打赌你现在已经感觉到新靴子的厉害了。” “有一点,”我承认,感觉到我脚上的水泡多的已经没有空间可以容纳它们了。 “我希望明天能看到熊。我对此有点失望。” “对,我也是,”我表示同意,讽刺的说道。“也许明天我们会有好运,某些东西会吃了我们!” “熊不喜欢吃人。我们的味道并没那么好。”在黑暗的驾驶室里他对着我笑起来。“当然,你也许会是个例外。我打赌你的味道一定不错。” “非常感谢,”我说,把脸看向别处。他不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 三人约会 时间开始比以前流逝的更快了。学校、工作和雅各布——虽然未必是按照这种次序——构成了我所遵循的简单和轻松的模式。并且查理也如愿以偿:我已经不再郁郁寡欢。当然,我没法完全欺骗自己。每当我停下来思考着我的人生时,我努力试着不要太常这么做,我没法忽视我那些举止的隐含意义。 我就像一颗迷失的月亮——我的地球就像在那些荒凉的灾难片情节中被摧毁了一样——持续的运转着,然而,我是在一个紧密的、小小的轨道上环绕着剩下的那个空白的空间旋转着,忽视着万有引力的作用。 我骑摩托车的水平提高了不少,那意味着我会更少受伤而不会让查理担心。但是那同时也意味着我脑海中的声音开始逐步消失,直到我再也听不到了。静悄悄的,我恐慌起来。我带着稍许狂热的感情去寻找那片草地。绞尽脑汁的寻找着其它能够产生肾上腺素的方法。 我无心留意那些已经流逝的时光——毫无理由这么做,因为我努力的尽可能活在当下,既不去想那些消逝的过去,也不期待即将到来的明天。所以在我们约好做功课的一天,雅各布提到某个具体日子时我很惊讶。当我把车停在他家门口时他正在那等着我。 “情人节快乐,”雅各布笑着对我说,但是当他跟我打招呼时突然低下了头。 他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把它平放在他的手掌上。是情人节的心形糖果。 “噢,我就像个笨蛋,”我咕噜到。“今天是情人节吗?” 雅各布假装难过的摇了摇头。“你有时候太不合常理了。是的,今天是二月十四日。那么你会成为我的情人吗?既然你都没为我准备一盒五十美分的糖果,至少你也得那么做了。” 我开始感觉不自在。这些话是在开玩笑,但是仅仅只是表面上如此。 “那么究竟需要做什么呢?”我回避着他的问题。 “通常就是——终生的奴隶,就是类似的这些事。” “噢,好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接过糖果。但是,我正尝试着用其它的办法来划清我们之间的界限。再一次。我和雅各布之间的界限看起来模糊了很多。 “那么,你明天做什么?远足,或者是急诊室?” “远足,”我决定了。“你可不是唯一一个执着的人。我开始认为那个地方是我想象出来的……”我皱着眉头思索着。 “我们会找到的,”他向我许诺道。“星期五骑摩托车吗?”他提议着。 我看到一个机会了,于是不假思索的就抓住了它。 “星期五我要去看场电影。我已经答应了食堂里那群朋友们,我任何时候都愿意和他们一起出去。“迈克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是雅各布的脸色沉了下来。在他低下头来掩饰他的心情之前,我已经在他黑黑的眼珠里捕捉到了他的表情。 “你也会来,对吧?”我立即补充到。“或者你觉得跟一群乏味高年级学生在一起很无趣?”利用这个机会使我们之间保持一些距离看起来已经不太可能了。我无法忍受自己去伤害雅各布,奇怪的是我们好像联系在一起,他受伤我也会感到疼痛。况且让他陪我一起去赴那场痛苦的约会——我已经答应了迈克,但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热情来履行这个约定——简直太有诱惑力了。 “你想要我去吗,和你那些朋友?” “是的,”我如实的回答他,我明白如果我再说下去很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你在的话我一定会更开心。叫上奎尔吧,我们可以帮它当作一次聚会。” “奎尔一定会兴奋死的。和高年级的女生一起。”他大笑起来并且转了转他的眼珠子。我没有提到恩布里,他也没有。我笑起来。“我会努力的让他有更多的选择的。” 英语课的时候我向迈克提到了这件事。 “嗨,迈克,”下课时我对他说。“你星期五晚上有空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他的蓝眼睛里立即充满了希望。“是的,我有空。你想出去玩吗?” 我小心翼翼的回答他。“我想组织一个集体活动”——我强调着这个词——“一起去看《瞄准射击》吧。”这一次我已经事先做好准备工作了——甚至还阅读了剧透,确保自己不会再毫无准备。这部电影应该是从头到尾都是杀戮的血腥场面。我还没有恢复到可以忍受看完一部爱情片。“这是不是听起来很有趣?” “当然,”他同意了,明显没那么热切了。 “真酷。” 过了一会,他又活跃起来,几乎和开始一样兴奋。“不如我们叫上安吉拉和本?或者是埃里克和凯蒂?” 很明显,他决心要把这次聚会变成几对情侣间的约会。 “要不把他们四个人都叫上?”我建议道。“当然还有杰西卡。泰勒和康纳,或者劳伦,”我不情愿的添加着人数。我已经答应要给奎尔多些选择了。 “好的,”迈克咕噜道,有些挫败。 “而且,”我接着说道,“我已经邀请了拉普西的两个朋友过来了。所以看起来如果每个人都来的话我们就需要你的萨伯曼了。” 迈克怀疑的眯着眼睛。 “就是那些现在整天和你在一起做功课的朋友吗?” “是的,正是他们,”我开心的回答道。“但是你也可以把它看做是功课辅导——他们才上二年级。” “哦,”迈克说道,看起来很惊讶。他思考了一下,笑了起来。 然而,到最后,根本不需要迈克的萨伯曼。 当迈克无意中提到是我安排了这次活动时,杰西卡和劳伦就声称她们没空。埃里克和凯蒂已经有安排了——那天是他们交往三周的纪念日,或者其它的什么日子。劳伦在迈克之前就把这个安排告诉了泰勒和康纳,所以他俩也没空。甚至奎尔也来不了了——因为在学校打架而被禁止出门。最后,只有安吉拉和本,当然还要雅各布,可以去了。 即使这样,人数的减少并没有影响迈克的期待。他一整天谈论的都是星期五的事。 “你确定不想看《明天和永远》?”他在吃午餐的时候问道,提到了一部目前在票房上占据榜首的爱情喜剧的片名。“烂番茄上它的影评不错。” “我想去看《瞄准射击》”我坚持道。“我现在正有心情看动作片呢。拿出点勇气来吧!” “好吧。”迈克转过脸去,但是我仍然看到了他的表情,那表情分明意味着“她究竟是不是疯了”。 当我从学校回到家时,一辆非常熟悉的车停在我家门口。雅各布正斜靠在引擎盖上,兴奋的咧开嘴笑着。 “这不可能!”我跳下卡车,大叫起来。“你竟然做到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把兔子修好了!” 他面露喜色。“昨晚刚刚完成的。这可是它的第一次上路。” “真是难以置信。”我举起手想和他击掌。 他用手击打了一下我的手,但是他没有把手放下来,而是弯曲手指握住了我的手。“那么今晚由我来开车啦?” “那是肯定的,”我说道,然后叹了口气。 “怎么啦?” “我放弃了——这次我赢不了了。你获胜。你最厉害。” 他耸耸肩,对我的投降一点也不惊讶。“当然是我啦。” 拐角处传来迈克的萨伯曼发出的咔嚓声。我从雅各布的手里抽出我的手,他毫不隐瞒的表情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我记得这个家伙,”迈克在马路对面停车时,他低声对我说道。“就是那个认为你是他女朋友的人。他还没弄清楚吗?” 我挑起一侧的眉毛。“有些人是很难让他气馁的。” “那么又一次,”雅各布若有思想的说道,“坚持得到了回报。” “但是,大多数的时候它只会让人烦恼。” 迈克从他的车里下来然后穿过马路。 “嗨,贝拉,”他和我打着招呼,当他抬头看到雅各布时眼神变得谨慎起来。我也扫视了一下雅各布,试图保持客观。事实上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二年级的学生。他个头太大了——迈克的头仅仅才到雅各布的肩膀,我甚至不敢想我站在他旁边会到哪儿——他的脸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成熟,甚至比一个月前都成熟。 “嗨,迈克!你还记得雅各布吗?” “不太记得。”迈克伸出了他的手。 “他们家的老朋友,”雅各布自我介绍道,和迈克握了握手。他们没必要用那么大的力气握手。当他们松手时,迈克弯曲了几下他的手指。 我听到了从厨房里传来的电话铃声。 “我最好去接电话——可能是查理,”我告诉他们,然后冲进屋子。 是本打来的。安吉拉得上了胃肠感冒,他不想丢下她自己过来。他为自己的缺席感到抱歉。 我慢吞吞的走回到那两个正在等我的男孩身边,一边摇着头。我真的希望安吉拉能快点好起来,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正自私的烦恼着事态的发展。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迈克、雅各布和我,今晚要待在一起了——事情发展的真不错啊,我讽刺的想到。 我不在的时候,看起来杰克和迈克之间的友谊并不没有得到什么进展。他们之间隔着好几英尺远,面朝不同的方向等着我,迈克的表情闷闷不乐,但是雅各布还是一如往常的开心。 “安吉拉生病了,”我郁闷的说道。“她和本不能来了。” “我想这感冒又开始流行了。奥斯丁和康纳今天也病了。也许我们应该换个时间,”迈克建议道。 在我同意之前,雅各布说话了。 “我还是准备要去。但是如果你不想去的话,迈克——” “不,我要去,”迈克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担心安吉拉和本。我们出发吧。”他开始向他的萨伯曼走去。 “嗨,你介意让雅各布开车吗?”我问道。“我已经答应让他开了——他刚修好了他的车。他是从头到尾全靠他自己搞定的哦,”我吹嘘道,就像一个家庭教师协会的母亲因为孩子在负责人的名单上一样骄傲。 “好的,”迈克厉声说道。 “好吧,就这样,”雅各布说道,就好像所以的事情都解决了似的。他看起来比我们更自在。 迈克爬上兔子的后座,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雅各布还是保持着他开朗的本性,一路上都滔滔不绝的,让我几乎都忘记了迈克正坐在后座上一声不响的生着闷气。 接着迈克转变了策略。他靠上前来,把他的下巴搁在我座位的靠背上,他的脸几乎要碰到我的脸了。我转过身子,背对着车窗。 “难道这车里没收音机吗?”迈克带着少许的怒气问道,在雅各布一句话说道一半时打断了他。 “有啊,”雅各布回答道。“但是贝拉不喜欢音乐。” 我惊讶的盯着雅各布。我从没有告诉过他这些。 “贝拉?”迈克恼火的问道。 “他说的没错,”我咕噜道,仍然盯着雅各布平静的侧脸。 “你怎么会不喜欢音乐?”迈克问道。 我耸耸肩。“我不知道,只是它让我有些烦躁。” “嗯。”迈克重新靠向后座了。 当我们到达电影院时,雅各布递给我一张十美元的钞票。 “这是干什么?”我不愿意接受他的钱。 “我的年纪还不允许看这种电影,”他提醒我。 我大声的笑出来。“不要再提那些相对的年龄了。如果我偷偷把你带进去比利会不会杀了我?” “不。我告诉他你正准备玷污我幼小纯真的心灵。” 我暗笑着,迈克加快步伐跟上了我们。 我真的很希望迈克刚才已经退出了。他一直闷闷不乐的——根本算不上是我们这次聚会中的一员。但是我也不想比它最终变成我和雅各布的单独约会。那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这部电影真的很它声称的一模一样。仅仅在放开场字幕的时候,四个人就被炸死了其中一个连头都没了。坐我前面的一个女孩用手捂住眼睛,然后把脸埋在她男朋友的怀里。他轻拍着她的肩膀,自己有时候也吓得直哆嗦。迈克看起来好像没有在看电影。他的脸部表情很僵硬看起来他好像正盯着银幕上方的帷幕边缘。 我坐定下来开始忍受这两个时候的煎熬,我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银幕上的色彩和镜头的移动上,没有留意人物的外形,汽车和房子。但是不一会雅各布开始窃笑起来。 “怎么啦?”我低声说道。 “噢,得了吧!”他不屑的说道。“血从那个家伙身上喷出了有二十英尺的距离。你看过这么假的吗?” 当放到一个旗杆把一个男人刺穿到水泥墙上时,他又轻声笑起来。 在那之后,我才真正的开始看电影,随着血腥的情节变得越来越荒谬,我也和他一起笑起来。我是如此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那么我又如何能划清我们俩之间日益迷糊的界限呢? 雅各布和迈克都把手放在我两边的扶手上。他们俩的手都轻轻的搁在上面,手心向上,看起来姿势很不自然。就像坚固的捕熊夹,时刻张开着准备着。只有一有机会雅各布就习惯性的握住我的手,但是在这个黑漆漆的影院里,旁边坐着迈克,这个动作就有着不同的意义——而且我确定他一定知道。我相信迈克的想法不一样,但是他手放着的姿势和雅各布一模一样。 我把手臂交叉着紧紧的贴在胸前,希望他们的手都不要动。 迈克首先放弃了。电影放到一半时,他把手拿了回去,然后身子向前倾着,把头埋在手里。一开始我以为是银幕上的某些画面让他有这种反应,但是,过一会他呻吟起来。 “迈克,你还好吗?”我小声问道。 当他再次开始呻吟的时候前排的一对情侣回头看着他。 借着银幕上的光亮我看到他脸上的汗珠。 迈克又开始呻吟了,接着向门口冲去。我站起身跟着他,雅各布也马上站起来。 “不,你留下来把,”我小声说道。“我相信他不是很严重。” 雅各布还是和我一起出来了。 “你不需要出来。你的八美元就这么没了,”当我们走到过道上我仍坚持道。 “没关系。不用看都知道情节了,贝拉。这电影真是逊透了。”当我们走出放映厅时他的声音开始从耳语恢复到正常。 大厅里没看见迈克,我很开心雅各布和我一起出来了——他溜进男厕所看迈克是否在那。 不一会雅各布就出来了。 “噢,他在那,没事了,”他说道,转了转眼珠子。“这家伙真差劲。你应该和一个胃部忍受力更强的人一起出来玩。那种人即使看到血也毫不在乎,不像那些虚弱的一见血就吐的人。 “我会睁大眼睛去找那种人的。” 我们单独待在大厅里。所有的电影才放了一半,大厅里空荡荡的——静得我们都可以听见大厅里特许柜台上炸爆米花的声音。 雅各布走到墙边的棉绒长凳上坐了下来,拍了拍他旁边的空位。 “看起来他还要在里面待上一阵子,”他说道,当他坐定下来开始等迈克时,他伸展了一下他长长的双腿。 我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看起来他正准备使我们之间的界限更加模糊。果然,我一坐下来,他就移过来用胳膊搂着我的肩膀。 “杰克,”我抗议道,身子倾向另一边。他把手放下来,丝毫没有因为这小小的拒绝而恼怒。他伸出手牢牢的抓住我的手,当我再次试着移开时他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他的这份自信是从哪儿得来的? “现在,只要一分钟,贝拉,”他平静的说道。“告诉我一些事。” 我的面部开始扭曲。我不想这么做。并不仅仅是现在不想,任何时候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我生命中剩下的没有比雅各布更重要的了。但是他看起来想毁了一切。 “什么?”我酸楚的小声问道。 “你喜欢我,对吧?” “你知道我喜欢你的。” “胜过那个在里面吐得一塌糊涂的可笑家伙?”他指了指洗手间的门。 “是的,”我叹了口气。 “胜过你认识的其他男孩?” 他很平静,很沉着——就好像我的回答并不重要,或者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也胜过那些女孩子,”我指出。 “但是就仅限于此吗,”他说道,显著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我很难回答他的话,没法说出一个字。他会受到伤害并且避开我吗?我如何能忍受这些? “是的,”我小声回答道。 他低下头对我笑起来。“没关系,你知道的。只要你最喜欢我。并且你认为我长得有点帅。我就准备不断的来烦你了。” “我是不会改变想法的,”我说道,虽然我尽力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和平常一样,但是我仍然感受到我声音中的伤感。 他的表情很深沉,不再是平常逗笑的表情。“还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对吗?” 我开始颤抖。他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但是却不说出名字,真是可笑——就像刚才在车里说到音乐的事一样。即使我什么都没说,他也察觉到了关于我的这么多的事。 “你不需要谈这些事,”他告诉我。 我点点头,很感激他。 “但是不要因为我老缠着你而生我的气,好吗?”雅各布拍拍我的手背。“因为我不会放弃的。我有的是时间。” 我叹了口气。“你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说道,虽然我希望他这么做。特别是当他愿意接受一个这样的我时——我现在就像是受损的货物一样。 “这就是我想做的,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无法想象我会不喜欢和你在一起,”我诚恳的告诉他。 雅各布面露喜色。“那么我就可以忍受。” “只不过你不要期望太多,”我警告着他,试着抽出我的手。他固执的抓住我的手。 “这并不会让你讨厌,对吧?”他问道,紧握了一下我的手。 “是的,”我叹息道。事实上,这让我感觉很好。他的手比我的更温暖,这些日子我一直感到寒冷。 “你不会介意他的想法吧。”雅各布跷起大拇指指着洗手间。 “我想不会。” “那么问题在哪?” “问题,”我说道“就是,它对你和我有着不同的意义。” “好吧。”他更用力的握住我的手。“那是我的问题,不是吗?” “好吧,”我咕哝到。“只是不要忘记这一点。” “我不会的。现在是我正握着这个即将引爆的手榴弹,对吧?”他戳了戳我的背。 我转了转眼珠了。我想他是否想以此开个玩笑,他有权这么做。 他安静的轻声笑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小手指无意中碰到了我手边上的伤口。 “你这里的伤疤真有意思,”他突然说道,转过我的手仔细看着。“这是怎么弄的?” 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沿着那个银月牙形伤口的边缘移动着,这个伤口在我苍白色的皮肤上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 我皱起眉头。“你真的希望我记起所以伤疤的来源吗?” 我等待着回忆的侵袭——再次撕开身体上的大伤口。但是,和过去一样,雅各布的存在让我完好无损。 “好冷,”他咕噜道,轻轻的按了按了詹姆斯咬了我之后留下的伤疤。 这时,迈克踉踉跄跄的从洗手间走出来,他的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他看起来很可怕。 “噢,迈克,”我喘息的说道。 “你介意早点回家吗?”他小声说道。 “不,当然不会。”我抽出我的手去帮助迈克。他看起来都站不稳。 “电影让你受不了吗?”雅各布漠然的问道。 迈克怒视着他。“事实上我根本我没怎么看,”他咕噜道。“放映厅的灯关掉之前我就想吐了。” “我怎么不说呢?”当我们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的时候我责备他道。 “我以为会好起来的,”他说道。 “等一会,”到我们达到门口时雅各布说道。他快速走回到特许柜台那儿。 “能给我一个空的爆米花桶吗?”他问那个女售货员。她看了一眼迈克,然后就塞了一个给雅各布。 “麻烦快把他带出去吧,”她请求道。显然她是清理地面的人。 我拖着迈克走到凉爽、潮湿的空气中,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雅各布正站在我们身后。他帮我把迈克弄进汽车的后座,严肃的注视着他然后把爆米花桶递过去。 “拜托你,”雅各布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们把窗户摇了下来,让夜晚冰冷的空气能吹进车里,希望这能帮助到迈克。我弯曲手臂抱着腿来保暖。 “又觉得冷了吗?”雅各布问道,我还没有回答,他就用手臂搂着我。 “你不冷吗?” 他摇摇头。 “你一定是发烧了或者怎么样了。”我咕哝道。天气真冷。我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前额,他的头很烫。 “喔,杰克——你简直像在燃烧似的!” “我很好。”他耸耸肩。“我的身体很健康。” 我皱起眉头,又摸了摸他的头。他的皮肤好像在我的手指下燃烧。 “你的手简直像冰块,”他抱怨道。 “也许是我的原因,”我承认道。 迈克在后座呻吟着,向桶里呕吐着。我的脸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希望我自己的胃能忍受住这个味道和声音。雅各布不安的回头查看着,担心他的车会被弄脏。 回去的路程感觉更长。 雅各布很安静,好像在想心事。他用胳膊搂着我,我感到很温暖以至于窗外吹进来的冷风也让人感觉很舒服。 我看着车窗外,深感内疚。 这样鼓励雅各布是不对的。完全是自私的表现。无论我怎么努力来表明自己的立场都没有用。如果他还是感到有一丝的希望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跨越到友情之外的话,那么我的立场就不够明确。 我要如何解释他才能够明白呢?我只是一具空壳。就像一栋空屋——被禁止使用——几个月来完全不适应居住。现在我有了稍许的好转。前室得到了良好的维修。但是也仅仅如此——仅仅只是一小部分。他应该拥有的更多——不仅仅只是一间房,一栋快要倒塌的危房。无论他付出多少都不可能让我恢复原貌。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没法让他走开。我太需要他了,我很自私。也许我可以更坚定自己的立场,那么他就会明白应该离开我。这种想法让我战栗了一下,雅各布把我搂的更紧了。 我开着迈克的萨伯曼送他回家,雅各布跟着我们后面然后送我回家。在送我回家的路上雅各布一直很安静,我想他是否和我想着同样的事情呢。也许他正在改变主意。 “我们回来的很早,我本来准备进屋坐坐的,”当他把车停在我卡车的旁边时,他对我说道。“但是我想你说我发烧了也许是对的。我开始感到有点……奇怪了。” “噢不,你不是也生病了吧!你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他摇摇头,他的眉毛拧在一起。“我还没生病呢。只是……有点不对劲。如果我实在不行,我会把车停在路边的。” “你一到家就给我电话好吗?”我焦急的问道。 “当然,当然。”他皱着眉头,开始望向漆黑的前方,然后咬着嘴唇。 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但是他轻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让我留在那儿。我再一次感觉到了他发烫的皮肤。 “怎么啦,杰克?”我问道。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贝拉……但是我想它听起来一定毫无新意。” 我叹了口气。一定又是在电影院说过的那些话吧。“说吧。” “只不过,我明白你非常不快乐。而且,我也许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永远在你身边。我永远不会丢下你——我发誓你可以一直依赖我。哇,真是些陈词滥调对吧。但是你明白,对吗?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是的,杰克。我明白。并且我已经非常依赖你了,也许比你知道的还要多。” 他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就像日出的阳光照亮了周围的云层一样,我真想割掉我的舌头。虽然我的话句句属实,但是我应该编个谎话。说出真心话是不对的,这会伤害他。我一定会让他失望。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神情。“我想我最好现在就马上回家,”他说道。 我马上下了车。 “给我打电话!”当他离开的时候我对他喊道。 我看着他离开,他看起来至少还能开车。当他的车消失以后我盯着空荡荡的街道,我也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但是并不是由于身体上的原因。 我多么希望雅各布是我的兄弟,血肉相连的兄弟,那么我就能毫无顾忌的依赖他,而不会像现在这么自责。天知道我从未想过要利用雅各布,但是我现在感觉到的内疚不得不证明我确实利用了他。 更重要的是,我从未想过要爱上他。有一点我非常明白——在我的内心深处,在我的骨子里,在我空虚的胸腔里,我彻头彻尾的明白——爱是如何让一个人拥有伤人的力量。 我已经遍体鳞伤,无法治愈了。 但是我现在需要雅各布,就像吸毒者需要毒品一样的需要他。我已经太长时间把他作为我的精神支柱了,我已经陷的太深而没法依赖其他人。现在我无法忍受他受到伤害,但是我又没法不让他受伤。他认为时间和耐心可以改变我,虽然我知道他大错特错,但是我知道我会继续放任他这么做。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一直爱他,而且永远都不会变。 我走进屋子坐在电话机旁边,咬着我的指甲。 “电影已经看完啦?”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查理惊讶的问道。他坐在地板上,离电视只有一英尺的距离。一定是在看场激动人心的比赛。 “迈克生病了,”我解释道。“好像是胃肠感冒。” “你还好吗?” “我现在感觉很好,”我不确定的说道。很显然,我也有可能会被传染。 我靠在橱房台面上,我的手放在电话旁边,尝试着耐心的等着电话打过来。我想着雅各布开车走之前脸上的奇怪神情,我的手指开始敲击着橱柜。我应该坚持送他回家的。 我盯着时钟,直到时间过去了十分钟。十五分钟。即使是我开车,也只需要十五分钟,而且雅各布开的比我快。十八分钟了。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他家的号码。 电话一直响了好半天。也许比利睡着了。也许我拨错了号码。我又试了一次。 电话响了第八下的时候,我刚准备挂掉,比利接了电话。 “喂?”他说。他的声音很谨慎,好像他预料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比利,是我,贝拉——雅各布回家了吗?他二十分钟以前离开的。” “他回来了,”比利平淡的说道。 “他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我有些恼怒。“他离开的时候有些不舒服,我很担心。” “他……病得太厉害了没法打电话。他现在感觉很不好。”比利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我想他一定想去陪雅各布。 “如果你需要帮忙就告诉我,”我提议道。“我可以过去。”我想到比利,坐在轮椅上不方便行动,杰克得自己照顾自己…… “不,不,”比利很快说道。“我们很好。你留在家里。” 他说话的方式几乎有些粗鲁。 “好的,”我答应道。 “再见,贝拉。” 电话被挂断了。 “再见,”我轻声说道。 好吧,至少他已经回家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放心。我步伐艰难的爬上楼,心情烦躁。也许我明天应该在打工之前去看看他。我可以带些汤过去——家里好像还有一罐坎贝尔罐头汤。 当我一大早醒过来时我意识到所以的计划都得取消了——我的时钟显示着四点半——我冲进洗手间。查理在半个小时后发现我,躺在地板上,我的脸贴在冰冷的浴缸边上。 他观察了我很长一段时间。 “肠胃感冒,”他最终说道。 “是的,”我呻吟道。 “你需要些什么吗?”他问道。 “请帮我给牛顿家打个电话,”我嘶哑着嗓子告诉他。“告诉他们我和迈克染上了一样的病,我今天没法去了。告诉他们我很抱歉。” “好的,没问题,”查理向我保证道。 我剩下的时候都待在浴室的地板上,把头搁在一张折叠起来的毛巾上睡了好几个小时。查理说他必须要上班,但是我怀疑他只是在家不方便上洗手间。他放了一杯水在我旁边的地板上,让我不至于脱水。 他回家的时候吵醒了我。我可以看到房间里已经变黑了——已经过了黄昏了。他爬上来来看我。 “还活着吗?” “还有一口气呢,”我说道。 “你需要什么吗?” “不,谢谢。” 他犹豫着,明显有些无所适从。“那么,好吧,”他说道,然后他就下楼到厨房里去了。 不一会儿我就听到电话铃响了。查理低声和某个人交谈了一会,然后就挂断了。 “迈克感觉好多了,”他朝楼上对我喊道。 噢,真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他只比我提前了大约八个小时生的病。还有八个小时我也会好转了。想到这里我的胃又开始翻腾起来,我直起身子靠在马桶边上。 我又靠在毛巾上睡着了,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我床上了,窗外有些光亮。我不记得自己移动过。一定是查理把我抱进房间的——他仍然放了一杯水在我床边的桌子上。我感到口渴。我咕噜咕噜的把水喝了下去,虽然它放了一晚上味道有些奇怪。 我慢慢的起身,努力不要再让自己呕吐。我很虚弱,嘴巴里很难受,但是我的胃感觉还好。我看了下时间。 我的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了。 我不想给胃施加压力,除了早餐吃了几块咸饼干外什么也没吃。查理看到我康复了也放心了。 当我一确定自己不再需要整天待在浴室里以后,我就马上给雅各布打电话。 正是雅各布接的电话,当我一听到他跟我打招呼的声音我就知道他还没康复。 “喂?”他的声音很嘶哑。 “噢,杰克,”我深表同情的叹息道。“你的声音听起来真可怕。” “我感到很难受,”他小声说道。 “我很抱歉让你陪我出去。真是糟糕。” “能去那我很开心。”他的声音依然很低沉。“不要责怪你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保证着。“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好多了。” “你生病了吗?”他口齿不清的问道。 “是的,我也生病了。但是我现在已经康复了。” “太好了。”他死气沉沉的说道。 “所以你也许不久也会好起来,”我鼓励着他。 我几乎听不见他回答的声音。“我想我和你染上的不是一种病。” “难道你不是得了肠胃感冒吗?”我疑惑的问道。 “不。应该是其它的原因。” “你到底怎么啦?” “所有的地方,”他小声的说道。“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很痛。” 他声音里流露出的痛苦我几乎都可以感受得到。 “我可以做什么呢,杰克?我可以给你带些什么过去呢?” “什么都不要。你不能过来。”他唐突的说道。这让我想起了比利那天晚上的话。 “我已经感染过你得的病了,”我向他指出来。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如果我好些了我给你打电话。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可以再过来。” “雅各布——” “我得走了,”他突然急切的说道。 “你好些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他答应我,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和痛苦。 他沉默了一会。我等着他跟我道别,但是他也同样等着我。 “再见吧,”我最后说道。“等我给你打电话,”他再次说道。“好的……再见,雅各布。” “贝拉,”他轻轻的喊着我的名字,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草地 雅各布没给我打电话。 我第一次打电话过去是比利接的,他说雅各布还躺在床上。我追问比利有没有带他去看医生,比利说去过了,但是我总有些不确定,我不太相信他。接下来的两天,我每天都打好几个电话过去,却没有人应答。 星期六,我决定去看看他,不管他们欢迎不欢迎。但是小红房里空无一人。我感到害怕——难道雅各布病得这么严重,不得不去医院了吗?回家路上,我顺便去了一趟医院,值班护士说雅各布和比利都没有来过。 查理一下班,我就让他给哈里?克力尔沃特打电话。查理和他这位老朋友聊着天,我在一旁焦急地等待。他们的谈话似乎根本扯不上雅各布。听上去哈里好像是在医院里??????做心脏检查什么的。查理愁容满面,哈里却和他开着玩笑,逗得查理又笑了起来。这时,查理才问到雅各布的情况,但他只是嗯嗯啊啊地回应几句,让我很难猜出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用手指不停地敲着他旁边的橱柜,直到他用手按住我的手指。 查理终于挂了电话,他转向我。 “哈里说电话线出了故障,所以一直没人接你的电话。比利领雅各布去看过医生了,说他好像是单核细胞增多症。他非常憔悴,比利说谢绝访客。”他说道。 “谢绝访客?”我怀疑地问道。 查理抬起一边的眉毛。“别瞎操心了,贝尔。比利知道什么对杰克有益。他很快就会康复的,耐心点。” 我没再问下去。查理很担心哈里,这显然是更严重的问题——我不应该再拿我的烦恼去打扰他。于是我上楼打开了电脑,上网查到了一个医学网页。我在搜索栏里键入了“单核细胞增多症”字样。 我对“单核细胞增多症”唯一的了解就是这种病症是通过接吻传染的,杰克当然不是这种情况。我快速浏览了症状——他确实发烧了,但是怎么没有其它症状呢?没有喉咙疼,没有极度疲劳,没有头痛,至少在他回家之前还没有表现出这些症状,况且他自己还说他“非常健康”。难道这种病来得这么快?网上的文章好像说最初症状应该是喉咙疼。 我盯着电脑屏幕,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想。为什么我会如此??????如此怀疑,好像我不相信比利的话?比利为什么要对哈里撒谎呢? 也许是我在犯傻。我只是太担心了,更坦诚地说,我是因为见不着雅各布而担心——这让我感到不安。 我略读了文章的其它部分,寻找更多信息。当我看到文中提到单核细胞增多症会持续一个多月的时候,我又停了下来。 一个月?我张大了嘴巴。 但是比利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地“谢绝访客”。当然不能。杰克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地待在床上,不跟任何人交谈。 比利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文章说患者最好不要进行剧烈运动,但是没说不让人去探病,这种病的传染性又不强。 我决定在我采取行动之前给比利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已经够长了。 这个星期太漫长了。到了星期三,我确信自己熬不到星期六。 我决定给比利和雅各布一个星期时间的那一刻,我还不相信雅各布能遵守比利的规定。每天从学校回到家,我都会跑到电话前查听留言,但每次都一无所获。 时间期限还没过,我就给他打了三次电话,但一样没人接听。 我在家里待得太久了,也太孤单了。没有雅各布,没有激动人心的时刻,没有分散注意力的消遣,我那些被强压下去的念头又开始悄悄滋生。梦境变得晦涩可怕、毫无止境,只有恐怖的空寂——一半时间在森林里,一半时间在空空如野的荆棘丛中,而那间白色房子已不复存在。有时候,山姆?乌利在森林里看着我。我不理会他——他的存在并不能带给我丝毫慰藉,我还是觉得自己孤零零的。每天夜里,我都惊叫着从梦中醒来。 我胸膛的伤口比从前恶化。我以为我已经痊愈,但每天我都会蜷缩着身子,紧紧抱住双肩,吃力地喘着气。 我实在没法一个人应付这些。 一天早上醒来时——当然,是惊叫着醒来——我感到格外的愉快,因为我记得这一天是星期六。今天,我可以给雅各布打电话。如果还是没人接听,我就去一趟拉普西。不管怎么样,今天比过去的寂寞的一周强多了。 我拨通了电话,不抱什么希望地等待着。电话响了两声后传来比利的声音,我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喂?” “噢,嘿,电话线修好了!嗨,比利,我是贝拉。我想问问雅各布怎么样了。能去探望他吗?我想顺路——” “抱歉,贝拉,”比利打断我的话,我猜他正在看电视,因为他听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他不在家。” “哦,”我顿了一下,“那他好多了?” “是的,”比利犹豫了半天才开口,“结果根本不是单核细胞增多症,是其它病毒。” “哦。那??????他在哪呢?” “他载几个朋友去天使港了。我想他们会连看两场电影,今天一天都不会在家。” “好吧,这下我就放心了,我一直都很担心他,真高兴他已经能够外出了。”我说道,声音里透漏了我的口是心非。 雅各布康复了,却没给我打电话。他和朋友们一起外出,而我坐在家里,对他的想念越来越强烈。我感到孤独、焦虑、无聊??????伤心——现在又增添了一份凄凉感,因为我发现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他并没有和我相同的感受。 “还有其它事情吗?”比利礼貌地问。 “没有了。” “好吧,我会告诉他你打过电话来,”比利保证道,“再见,贝拉。” “再见。”我回了一句,可是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我握着电话站了好久。 正如我所担心的一样,雅各布肯定是改变主意了。他接受了我的建议,不再把时间浪费在不能回报他的感情的人身上。我能感觉到自己此时已是面无血色。 “怎么了?”查理从楼上下来,问道。 “没什么,”我放下电话,对他撒了谎,“比利说雅各布好多了。他患的不是单核细胞增多症。太好了。” “他要来这里吗?还是你要去他那里?”查理漫不经心地问道,打开冰箱找吃的东西。 “他不来,我也不去。”我回答道,“他和一些朋友出去了。” 查理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他警觉地抬起头看着我,手里握着一包奶酪片。 “现在吃午饭太早了吧?”我尽量轻声地问道,想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是吃午饭,我要带些吃的到河边??????” “哦,要去钓鱼吗?” “是的,哈里打电话过来??????今天正好没下雨。”他一边说话,一边给食物打包。突然,他又抬起头看着我,好像意识到什么事情。“对了,既然杰克不能来,你想让我在家陪你吗?” “不必了,爸爸,”我说,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天气好的时候,鱼儿更容易上钩。” 他盯着我,明显有些犹豫不决。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他害怕留我一个人在家,我又会变得“抑郁”。 “真的,爸爸,我会给杰西卡打电话,”我又对他撒了个谎,我宁可一个人待着,也不愿他整天在家监视我。“我们要准备微积分考试,我需要她辅导辅导我。”这是实话,但我必须自己应付过去。 “这是个好主意。你和雅各布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其他的朋友会以为你把他们给忘了。” 我笑着点点头,好像我很在意其他朋友的看法。 查理正准备转过身去,突然又掉过头来,面带愁容地对我说:“嘿,你要么就在家,要么就在杰西卡家,对吗?” “当然了。还能去哪呢?” “哦,我只想告诉你别去森林里,我以前也对你说过。” 我想了半天才弄懂他是什么意思。 “森林里又有熊了?” 查理皱起眉头,点点头。“有个游人不见了——护林员早上发现了他的帐篷,但没找到他本人。他们还发现了一些动物足印??????当然,熊也有可能是在游人失踪以后出现的,它一定是闻到了帐篷里的食物??????不管怎样,他们正在安装捕获装置。” “哦。”我茫然地说,其实并没怎么听他的警告。我更关心的是我和雅各布现在的状况,而不是被熊吞食掉的可能性。 好在查理是在赶时间,他没来得及等我给杰西卡打电话,我就不必自说自话一番。我没精打采地把课本搬到餐桌上,然后一本本装进书包;我装得书太多了,他如果不是正赶着赴约,一定会起疑心。 我装作很忙的样子,可是看着他开车离去后,我才发现这一天其实相当空闲。我盯着厨房里的电话看了一会儿,立马决定不能待在家里。我想了想可供选择的去处。 我不会给杰西卡打电话。我根本就不想去她那儿。 我可以开车去拉普西,去取我的摩托车——这个点子很不错,但是有一个小问题:如果我又受伤的话,谁送我去急诊室呢? 或者??????我的小卡车里有地图和指南针,而且我确信自己对路线足够熟悉,一定不会迷路。也许今天我可以将远足的计划提前完成一部分,剩下的等到雅各布想见我的时候再说。我不去想他什么时候才会想见我,也许他永远都不想见我了。 想起查理临走前的话,我感到一阵内疚,但很快便忘记了。反正今天我不会再待在家里。 几分钟后,我已经行驶在熟悉的泥土小路上,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我摇下车窗,提高车速,让风吹着我的脸庞。天气多云却相当干燥——正是驾着福克斯出游的好天气。 我在准备工作上花的时间要比雅各布长。在老地方停好车后,我足足用了一刻钟来研究指南针的指向和地图上的记号。确信自己对地形已经了如指掌,我才向森林中出发。 森林里到处都是小动物,它们都出来享受这短暂的干燥天气。小鸟在头顶唧唧喳喳,昆虫在耳旁嘤嘤嗡嗡,田鼠在脚边悉悉嗦嗦,尽管如此,我仍觉得今天的森林格外恐怖,这让我联想到最近做的噩梦。我知道这是因为雅各布不在身边,我想念他无忧无虑的口哨声,我想念另一双脚踏在潮湿的土地上的声音。 越往森林深处走去,这种恐怖的感觉就越强烈。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不是因为我没了力气,而是胸膛的裂口在作怪。我用手臂紧贴在身体两侧,努力不去想体内的疼痛。我几乎想打道回府,但又不甘心半途而废。 我吃力地向前走着,均匀的脚步声逐渐平息了我的愁思和疼痛,呼吸也舒坦多了。我很高兴自己没有放弃。看得出来,我在丛林徒步方面的长进不少,比起以前行走得更快了。 我并不知道走了多远,我原以为会走四公里左右,但中途并没留意自己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突然间我好像失去了方向,我穿过由两棵藤枫树搭成的拱门——推开齐胸高的蕨草——竟然到达了那片草地。 我一眼就能确定,这正是我要找的地方,没有哪一个草地能比这里更匀美。这是一片完美的圆形草地,似乎有人刻意创造了这个无缺的圆,他们拔除了树木却没有在随风起伏的草丛中留下任何空缺。我听见东面的泉水在静静流淌。 没有阳光的照射,这草地并不是那么引人入胜,但它依旧美丽、安宁。在这个季节里没有野花开放,满地厚厚的草丛在微风的轻抚下摇摆起来,就像湖面上泛起的涟漪。 就是这个地方??????但是它已经不再拥有我要找寻的一切。 失落感几乎在发现草地的那一刻就漫布全身,我身子一沉,跪在草地边上,喘着粗气。 还有什么意义往下走呢?这里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回忆。只要能忍住回忆带来的痛楚,我随时都将这里发生的往事召回——而此时此刻,痛楚正侵蚀着我,让我失去知觉。他不在,这草地就毫无意义。虽然我不确定自己究竟想在这里感受到什么,但是这草地了无生气、空无一物,与别处无甚区别,甚至与我的噩梦雷同。我感到一阵眩晕。 还好我是一个人来的,我暗自庆幸着。如果我是和雅各布一起发现了这片草地??????那么,我就无法掩盖我正坠入其中的深渊。怎样才能向他解释我被摔得支离破碎的样子?如何才能向他说明蜷缩成球的身子是为了减缓裂口的伤痛?还好没有人目睹这一切。 同样,我也没有必要向人解释为什么要匆匆离开草地。雅各布一定会以为,我花费了这么多精力来寻找这片草地,肯定想在这里多待上一小会儿。但是,我已经使出全力立起蜷缩的身子准备离开。这片空旷的草地带给我无法承受的痛苦——就算是爬,我也要赶快离开。 幸好我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我自我安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强忍疼痛直起了身子。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北面的树丛中冒出来,站在离我大概三十步远的地方。 我顿时百感交集。一开始觉得吃惊,在这个远离人烟的地方,根本没料到会碰上其他人。接着,我注视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看到那僵硬的躯干和苍白的皮肤,强烈的希望开始穿透我心。我强抑住激动,继续打量着黑发遮掩下的脸庞。那并不是我渴望见到的脸庞,我的心里又涌上一股苦水,随之而来的是恐惧。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人,但我清楚地看到,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也并非迷路的旅行者。 最后,我终于恍然大悟。 “劳伦特!”我惊喜地叫出来。 这一反应简直失去理智。也许我的情绪应该停留在恐惧的阶段。 我们初次见面时,劳伦特是詹姆斯血族的一员。他没有参加后来的追捕——追捕的猎物正是我——原因是他感到害怕,因为我被一个更强大的血族保护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情况可能大不相同——他当时会毫不犹豫地把我当作美食下咽。当然,现在的他一定改变了不少,因为他后来去了阿拉斯加,和一些文明的血族居住在一起,这些血族由于道德原因从不吸食人血,比如??????我没法让自己去回想这些血族的名字。 没错,恐惧才应该是此刻最正常的反应,但我感到的只有无法抑制的快乐。草地又恢复了以往的神奇,比我预料中更加令人难以理解,但它始终是个神奇的地方。这才是我要找寻的一切,它向我证明了,无论距离我多么遥远——在我生活的这个世界上——他仍然存在着。 劳伦特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也许只有人类才会在一年的时间里有很大变化吧。但是,他总有点不对劲的地方??????我也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 “贝拉?”他问道,看上去似乎比我更惊讶。 “你记得我。”我笑了。因为一个吸血鬼能记住我的名字而喜出望外,真是荒唐。 他也笑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他慢慢地向我走过来,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就住在这附近。我还以为你去了阿拉斯加。” 他在距离我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把头转到一边。他有一张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脸庞,从他的脸上似乎能体会到永恒的感觉。我端详着他的面容,有一种奇怪的解脱感。在他面前,我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他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是的,”他赞同道,“我确实去过阿拉斯加。我还是没想到??????卡伦家的房子空荡荡的,我以为他们已经走了。” “哦。”我咬着嘴唇,一提到这个名字就好像往我的伤口上撒了把盐。过了好久我才镇静下来。劳伦特好奇地看着我。 “他们的确走了。”我告诉他。 “嗯,”他嘟哝着,“他们竟然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这不是变成他们的宠物了吗?”他丝毫没有故意冒犯的意思。 我苦笑着:“大概是吧。” “嗯。”他说道,又一次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我终于意识到他为什么和以前一模一样——简直丝毫不差。自从卡莱尔告诉我劳伦特和坦尼娅一家住在一起后,我偶尔想起他时,总会想象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和卡伦——想到这个名字又让我浑身颤抖——的眼睛一样。所有善良的吸血鬼都拥有金色的眼睛。 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他那双警觉的深红色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他们还经常回来吗?”他问道,还像刚才那样轻松自然,但他的身体渐渐向我靠近。 “别说实话。”一个动听的温柔的声音从我的记忆深处向我低语。 听到他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我不应该如此吃惊,我现在所面临的处境难道不是最危险的吗?骑摩托车跟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我按照他教我的去做。 “有时候回来。”我试图让我的声音听上去轻柔、放松。“对我来说,时间间隔显得长一些。你知道他们总是到处游荡??????”我开始胡言乱语,好不容易才闭上了嘴。 “嗯,”他又说,“他们的房子闻起来好像很久没住人了??????” “你必须装得像点,贝拉。”那个声音催促道。 我努力照做。“我会告诉卡莱尔你路过这里。他一定会因为没见到你而感到失望。”我假装停顿了一下。“但是,也许我不会告诉??????爱德华,我想——”我几乎没法说出这个名字,一提到他我的表情变得怪异,将我的谎言暴露无遗“——他的脾气不太好??????你肯定还记得。他还在为詹姆斯的事耿耿于怀。”我转了转眼珠,随意地挥挥手,就好像说的都是些陈年往事,但是我的声音显得很不正常,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是吗?”劳伦特愉快地??????怀疑地问道。 我用简短的回答掩饰内心的惊恐。“嗯。” 劳伦特不经意地朝一边挪了一步,警觉地盯着草地。我发现他离我更近了一步,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变得低沉而愤怒。 “德纳利那里怎么样?听卡莱尔说你和坦尼娅住在一起?”我提高了声音。 他沉默了片刻。“我非常喜欢坦尼娅,”他想了想,“更喜欢她的姐妹艾瑞娜??????我以前从来没在一个地方待这么长时间,那里的优越和新鲜让我着迷。只是,对我们的要求太苛刻了??????他们能遵守如此之久,真是让我吃惊。”他不怀好意地冲我笑了笑。“有时候,我会打破这些约束。” 我再也坚持不住了,开始向后挪动脚步。但是,当他那双红色的眼睛捕捉到我的举动时,我吓得停下了脚步。 “噢,”我胆怯地说道,“贾斯帕和你的想法一样。” “别动。”那个声音轻声地说。我尽量按他说的去做。但却是如此困难;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简直无法抑制。 “是吗?”劳伦特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们是因为这个理由才离开的吗?” “不是,”我如实地说,“贾斯帕在这里时很遵守规则。” “是的,”劳伦特赞成道,“我也一样。” 他又朝我靠近了一步,这一次的动作非常明显。 “维多利亚找到你了吗?”我紧张得几乎没法呼吸,想方设法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是我最先想到的一个问题,但一说出口我就后悔莫及。维多利亚——和詹姆斯一道寻找我,后来不见了踪影——并不是我在这个特殊时刻应该想到的人。 但是这个问题果然令他止住步子。 “是的,”他停下脚步,“实际上,我到这里来倒帮了她一个大忙。”他扮了个鬼脸,“她可能会不高兴。” “为什么?”我迫切地问,希望他继续说下去。他将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树丛中,我抓住这个机会,偷偷地向后挪了一步。 他又看着我,笑了起来——这表情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黑发天使。 “因为我会杀了你。”他用轻柔而颤动的声音说道。 我摇晃着向后退了一步。脑子里的声音发狂似的咆哮着,根本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她想亲手杀了你,”他兴冲冲地说,“她想除掉你,贝拉。” “我?”我尖声叫道。 他摇了摇头,轻声笑着说:“我理解,我一开始也不太相信。但是,詹姆斯是她的爱人,而你的爱德华杀死了他。” 即使是死到临头了,我一听到他的名字还是感到心如刀割。 劳伦特没有察觉到我的反应。“她认为杀你比杀爱德华本人更合适——公平交易,以牙还牙。她让我来打探一下情势,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你了。也许她的计划有漏洞——很明显,这并不是她所预期的报复。爱德华让你只身一人待在这里,显然你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我的胸口又感到一阵剧痛。 劳伦特稍稍朝我移动,我向后退了一步。 他皱了皱眉头。“但她还是会很生气的。” “那为什么不再等等她呢?”我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他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脸。“你现在遇到我真不是时候,贝拉。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执行维多利亚的命令——我是来觅食的。我饿极了,而你闻上去??????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劳伦特满意地看着我,就好像他的话是对我的赞美。 “吓吓他。”那个美好的幻影命令道,他的声音因为焦虑变得不一样。 “他会知道是你杀了我,”我顺从他的意思,“你逃不掉的。” “不可能。”劳伦特咧嘴而笑。他环视着这一小片空地的四周。“一场雨就能把所有的气味冲洗掉。没有人能找到你的尸体——你会像其他人一样失踪。如果爱德华想调查整件事的话,他也没理由怀疑我。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贝拉,这是真的。我只是太饿了。” “求求他。”我的幻影乞求着。 “求你了。”我屏住呼吸。 劳伦特摇摇头,面色温和。“换个角度想想吧,贝拉。找到你的人是我,你已经很幸运了。” “是吗?”我随便应付了一句,摇晃着又向后退了一步。 劳伦特跟了过来,体态轻盈而优雅。 “是的,”他向我保证,“我的动作很快,你不会感到任何痛苦,我保证。哦,事后我会对维多利亚撒个谎,安抚一下她。如果你知道她的报复计划的话,贝拉??????”他慢慢地摇摇头,似乎还带着一丝厌恶的神情。“我发誓你会感谢我的。” 我惊恐万分地盯着他。 一阵微风穿过我的发丝吹向他那边,他嗅了嗅。“垂涎欲滴。”他重复了一句,使劲地吸了口气。 我紧张得向后退缩,几乎不敢睁开眼睛。爱德华愤怒的咆哮声在我的脑中回响。我再也忍不住了,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爱德华,爱德华,爱德华。我快要死了,现在就让我毫无顾忌地想念他吧。爱德华,我爱你。 我眯缝着眼睛,发现劳伦特屏住了呼吸,突然将头转向了左边。我始终看着他,不敢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尽管他并不需要任何东西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或者玩什么把戏来控制我。当我发现他在慢慢地后退时,我简直不敢相信。 “难以置信。”他说,他说得很慢,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不得不向四周望去,双眼扫视着草地,寻找使我的生命又多延续了片刻的插曲。一开始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又看了看劳伦特。他正迅速地后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树丛。 这时,我也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从宁静的树丛中缓缓地移动出来,径直朝着吸血鬼走去。真是个庞然大物——同一匹马差不多高,但是比马要壮实的多。它张开大嘴,露出一排如利刃般的门牙。令人发怵的咆哮声穿过门牙,响彻整片草地,好似雷声阵阵。 是一头熊。但它根本就不是熊。这个巨大的黑家伙一定和最近的失踪事件有关。从远处看,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头熊。还有其它什么动物能这么庞大、结实呢? 我真希望自己是从远处看着它,但事实上,它就在离我仅有十英尺远的草地上缓慢地移动着。 “别动。”爱德华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注视着这个庞然大物,绞尽脑汁地想着它到底是种什么动物。从它移动的样子来看,应该属于犬科动物。我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个答案让我感到恐怖。我从没意识到,狼尽然能长得如此巨大。 它又发出一声咆哮,我吓得浑身发抖。 劳伦特已经退到了树丛边。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劳伦特为什么会害怕呢?虽然这匹狼看上去的确很吓人,但它毕竟只是动物。吸血鬼怎么会害怕动物呢?劳伦特确实害怕了。他的眼睛和我的一样充满恐惧,瞪得大大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解释我的疑问。突然间,巨狼的身后又跟出了两匹狼,它们尾随在巨狼的两侧,静静地走上草地。其中一匹是深灰色的,另一匹是棕色的,它们都不如第一匹巨狼高大。深灰色的那匹离我非常近,它死死地盯住劳伦特。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有两匹狼出现了。它们像南飞的大雁一样,排成了一个V字。刚从树丛中出来的一匹红棕色的狼离我最近,我几乎一伸手就能摸到它。 我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向后跳了一步——这也许是我有史以来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我愣在那里,等着这群狼转向我这边,显然,我是更加容易到手的猎物。一时间,我很希望劳伦特能抓住机会,趁势铲除狼群——这对他来说应该易如反掌。我想,与其被一群狼分食,倒不如死在劳伦特手下。 听到我的喘息声后,离我最近的那一匹红棕色的狼微微地转过头来。 它的眼睛颜色很深,接近黑色。它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那双眼睛十分有神,简直不像是野兽的眼睛。 当它看着我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雅各布——又一次感到万幸。至少我是一个人来到这个野兽出没的魔幻草地,至少雅各布不会死,至少他不会因我而死。 领头的巨狼又发出一声低嚎,红棕色的狼迅速地扭过头去,再次盯住劳伦特。 劳伦特瞪着这群狼,震惊和恐惧暴露无遗。我能理解他的震惊,但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转过身钻进树丛。 他逃跑了。 狼群疾跑追了上去,一下子就穿过草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和脚步声令我本能地捂住了耳朵。它们匿迹于树丛中,巨大的声响也随之消失。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的腿一软倒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身子,禁不住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必须马上离开。狼群会追到劳伦特吗?它们会回来找我吗?或者劳伦特是不是已经把它们都解决了?他会是那个回来找我的人吗? 但是我完全不能动弹;我的胳膊和腿不停地颤抖,我不知道如何才能站立起来。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害怕、恐惧或者疑惑之中,我完全不能理解所看到的一切。 吸血鬼见到狼是不会逃跑的。它们牙齿再锋利也没法对付吸血鬼那花岗岩般的皮肤。 狼群应该和他保持距离才对。尽管它们体形庞大、无所畏惧,但它们去追劳伦特一点也不合理,他那硬邦邦、冰冰凉的皮肤闻上去根本就不是什么珍馐佳肴。那么,它们为什么放弃活生生的柔弱的我,而去追逐劳伦特呢? 我实在弄不明白。 一阵凉风吹过草地,草儿随风摇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草地上移动。 我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尽管风不大,我还是被吹得站不稳脚。我踉跄着转过身,在惊惶中一头冲进了树丛。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简直是痛苦的煎熬。我花了来时三倍的时间才穿过树丛。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没留意自己正去向何处,只顾着回想刚刚逃离的那个地方。当我意识到必须使用指南针的时候,我已经深陷陌生而险恶的深山老林。我的双手抖得厉害,我只好把指南针放在泥地上寻找方位。每过几分钟,我都会停下来,放下指南针,检查我行进的方向是否是西北方,听见——当我停下慌张的脚步时——树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耳语。 一只松鸦的鸣叫声吓了我一跳,我跌入一片厚厚的云杉丛中,擦破了手臂,头发缠在了树枝上。有只松树突然蹿了出来,我吓得尖叫起来,声音大得连我自己的耳朵都受不了。 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我回到了空荡荡的道路上,停车的位置还要向北走大概一公里。我已经是精疲力竭,一路步履蹒跚,终于找到了我的车。我爬进车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使劲按下车栓,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汽车的引擎声让人恢复了神智,我努力控制住眼泪,以最快的速度朝大路开去。 回到家时,我清醒了许多,但还是心绪烦乱。查理的车停在车道上——我没意识到时候不早了,天色已经暗下来。 我砰地一下关上大门,随即将门反锁。“贝拉?”查理叫道。 “是我。”我的声音颤动。 “你去哪里了?”他从厨房出来,一脸不满,对我大声地嚷道。 我想了想。他也许给斯坦利家打过电话了,我最好实话实说。 “我去徒步旅行了。”我承认道。 他的目光变得十分严厉。“为什么不去杰西卡那里?” “我今天不想看微积分。” 查理将手臂在胸前交叉。“我警告过你不要去森林。” “是的,我明白。放心吧,我不会去了。”我浑身哆嗦起来。 查理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我。我想起了在树丛中的遭遇;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肮脏不堪。 “怎么了?”查理追问道。 这一次,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至少透露一部分实情。此刻,我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假装享受过了一天美好的森林时光。 “我看到熊了。”我努力说得镇定些,但是声音尖锐而颤抖。“但又不是熊——是一种狼。一共有五匹。黑色的那匹最大,还有灰色的,红棕色的??????” 查理瞪圆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恐慌。他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双肩。 “你还好吧?” 我无力地点点头。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它们并没有注意到我。它们离开后,我跑出森林,摔了好多跤。” 他松开我的双肩,把我搂在怀里。过了好久,他一句话也没说。 “狼。”他喃喃自语道。 “什么?” “护林员说那些足迹不像是熊留下的——但是狼的脚印不可能那么大??????” “那些狼奇大无比。” “你刚才说你看到了几只?” “五只。” 查理摇摇头,忧虑地皱起眉。他最后用没商量的口气说道:“以后再也不许徒步旅行了。” “没问题。”我满口答应。 查理打电话给警局报告了我看到的一切。我捏造了看到狼群的具体地点——声称我当时是在通向北面的一条小道上。我不想让父亲知道我走了多远,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任何人在劳伦特可能搜寻我的地方出现。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感到不舒服。 “你饿了吗?”他挂了电话,问我。 尽管我一天没吃东西,已经饥肠辘辘,我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有点累。”我告诉他,然后朝楼梯走去。 “嘿,”查理说道,他突然又变得疑虑重重。“你不是说雅各布今天外出了吗?” “这是比利说的。”我向他解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这个问题。 他观察着我的表情,似乎对我的反应比较满意。 “嗯。” “怎么了?”我问道。他提问的时候仿佛是在暗示说我早上对他撒谎了,而且不是和杰西卡一起学习这件事。 “是这样的。我去接哈里的时候,看见雅各布和一帮朋友站在商店门口。我向他挥手打招呼,但是他??????好吧,也许他没看见我。我想他是在和朋友们争执什么。他看上去怪怪的,好像有些心烦意乱。而且??????跟以前不同。就像你看着这个孩子在长大!每次见到他,他都更加成熟。” “比利说杰克和朋友们去天使港看电影了。他们也许是在那儿等其他人。” “哦。”查理点点头,朝厨房走去。 我站在客厅里,想象着雅各布和朋友争执的样子。也许他正在质问恩布里关于山姆的事情,也许这正是他今天没找我的原因——如果这意味着他能从恩布里那里问出个究竟,我很高兴他没来找我。 回房间之前我又检查了一遍门锁。真是可笑的行为。对于我所见到的庞然大物来说,这把区区小锁又算的了什么呢?我还以为它们没有大拇指就拧不开门把。如果劳伦特来了?????? 或者??????维多利亚。 我躺在床上,浑身使劲地颤抖,根本没有睡意。我蜷缩成一团,想着自己所面临的可怕事情。 我什么也不能做。没有任何预防措施,没有任何藏身之地,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帮的上忙。 情况也许比我预计的更糟,因为所有这些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查理身上,想到这里,我的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我的父亲就睡在隔壁,距离我这个危险人物如此之近。不管我在不在家,我的气味都会把他们引到这里。 我颤抖得更厉害了,连牙齿也开始打颤。 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幻想着不可能的情形:我想象狼群在树丛中捕获了劳伦特,然后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将这个死不了的吸血鬼碎撕万段。尽管这个景象荒唐之极,但我还是忍不住这样想象。如果狼群抓到了他,他就没法告诉维多利亚我一个人在这里。如果他不去找维多利亚,她一定以为卡伦一家还在保护着我。如果狼群能抓到他?????? 我的那些善良的吸血鬼们再也不会回来了;如果另一类吸血鬼同样能消失的话,该是多么称心的事啊。 我紧紧闭上双眼,等待着梦境的到来——甚至期盼着噩梦的开始。合上眼后我还能看到那张苍白、美丽的脸庞正冲着我微笑,比起他来,我宁可做噩梦。 在我的想象中,维多利亚的眼睛是黑色而明亮的,充满饥渴且满怀期待,她的牙齿闪着银光,嘴唇蜷起在牙齿之上,红色的头发像一团烈火,乱糟糟地蓬松在粗蛮的脸颊两旁。 劳伦特的话在我耳边回荡。如果你知道她的报复计划的话?????? 我用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信徒 每天早上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安然度过了一夜就觉得欣喜.一阵短暂的欣喜过后心跳开始加速,掌心冒出冷汗,我赶紧身去看查理,确定他也安然无恙后我才能按下心来. 我看得出来他很担心----我一听到任何响声都会惊跳起来,脸色总是会无缘无故变得苍白.从他偶尔的询问中,我知道他是在责怪雅各布太久没有出现. 恐惧打消了我心里所有的念想,我几乎没有意识到一个星期又过去了,而雅各布还是没有给我打电话.当我的生活恢复正常----如果我的生活还算是正常的生活的话----这件事让我感到伤心. 我非常想念他. 在经历恐惧和惊吓之前,我已经忍受不了一个人独处.而现在,我比从前更想念他轻松愉快的笑声和打动人心的笑脸,想念他那间简单却安全、宁静的车库,想念他温暖的手掌握住我冰冷的双手. 星期一,我期待他打个电话过来.如果他与恩布里一切进展顺利的话,他是不是希望告诉我一声呢?我宁可相信他是为了朋友的事情忙碌操心,而不是有意疏远我. 星期二,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是没有人应答.难道电话线路又出故障了?或者比利申请了来电显示? 星期三,我每隔半小时就往他家打一个电话,直到晚上11点后才作罢,我急于听到雅各布温情脉脉的声音. 星期四,我呆坐在门口的小卡车里----按下车栓----手里握着车钥匙,整整坐了一个小时.我艰难地作着思想斗争,想要说服自己开车去一趟拉普西,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劳伦特现在肯定回到维多利亚那里了.如果我去拉普西,我也许会把他们也引过去.如果杰克(雅各布???)看到我被他们捉住怎么办?尽管看不到雅各布让我伤心不已,但是他离我越远就会越安全,这样想想,心里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可惜我没办法保证查理的安全.夜晚是他们最有可能来寻找我的时刻,但是我要如何向查理解释才能让他离开屋子呢?如果我告诉他实情,他肯定会把我关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如果这样做能确保他的安全的话,我可以忍受,甚至欣然接受,但是维多利亚还是会先到家里来找我的.如果她在这里找到我,也许所有问题就此解决,她会在杀了我以后满足的离开. 所以,我不能逃走.即使我可以逃,又能逃到哪里呢?去蕾妮那儿吗?一想到把死亡的阴影带到母亲安定、快乐的世界,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我永远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忧虑似乎吞噬着我的胃,也许不久我就会患上胃穿孔. 晚上,查理又帮了我一个忙.他给哈里打了个电话,询问布莱克一家是否搬出小镇了.哈里说比利星期三晚上还参加了会议,根本没有提离开的事情.查理让我不要自寻烦恼----雅各布如果有时间,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的. 星期五下午,在开学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当时一点也没留意熟悉的路况,只是麻木地听着汽车的引擎声,以此驱散所有的愁绪.突然间,我下意识地领悟到一个道理,好像它在我心里酝酿已久,直到现在才被我察觉. 我埋怨自己没有早一些认识到这一点.当然,我最近的确心事重重----伺机报复的吸血鬼、巨型怪异的狼群,还有胸口的伤痛----但是,当我把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显而易见,而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雅各布回避我.查理说他变得怪怪的,看上去心烦意乱......比利模棱两可、毫无意义的回答. 天啊,我知道雅各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是因为山姆·乌利,就连我的噩梦都曾暗示过这件事,是山姆·乌利改变了雅各布.发生在其他男孩儿身上的情形蔓延来来,如今正在影响我的朋友,他一定是卷入了山姆的小帮派. 他根本就没有放弃我,我激动地想着. 我在家门口停下车,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我衡量着各种举措的利弊. 如果我去雅各布家,就有可能把维多利亚或者劳伦特带到那里. 如果我不去,山姆会让他深陷那个令人发指的强制性小帮派而不能自拔.再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他可能变的无可救药. 过去的一个星期里,还没有任何吸血鬼来找我.如果他们真的想取我的性命,绝不会等一个星期这么长的时间,所以我应该不必担心,更何况我认为他们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对比之下,失去雅各布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吸血鬼跟踪我到拉普西的可能性. 冒险行驶在偏僻的森林小道上是值得的,这一次并不是去无谓地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清楚地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一场营救行动.我要去和雅各布谈谈----万不得已的话,我会挟持他.我看过公共广播社的一档节目,讲的是如何解救被洗脑者,我必须采取一些措施来拯救他.(话说我觉得这时候的贝拉有点大脑进水....) 我决定先给查理打个电话,也许应该通知警方拉普西发生的事情.我冲进屋里,一刻也不想耽搁自己的计划. 查理接了电话. quot;斯旺警长.〃 quot;爸爸,是我,贝拉〃 quot;出了什么事?quot; 这次我并没有责怪他总是假设我会出事的态度,我的说话声在颤抖. quot;我很担心雅各布.quot; quot;为什么?quot;他问道,并没有想到我会谈论这个话题. quot;我觉得......我觉得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雅各布曾告诉我,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儿身上发生了奇怪的事.现在他也和他们一样奇怪,我有些害怕.quot; quot;是什么样的事情呢?quot;他显出了职业警方的查案时的语气.这样也好,起码他是在认真对待我所说的话. quot;一开始,他受了惊吓;接着,他开始回避我;现在......我担心他加入了那个怪异的帮派,山姆的帮派,山姆.乌利的帮派.” “山姆.乌利?”查理吃惊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 查理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我想你是弄错了,贝尔。山姆.乌利是个好孩子。对了,他现在应该是个男子汉了,一个听话的儿子,你应该听比利谈起过他。他和其他的年轻人相处的不错。他是......”查理突然停下来,我猜他打算提及我在树丛走丢的那个晚上。我立即插上话。 “爸爸,并不是这样的,雅各布害怕他。” “你对比利说过这件事吗?”他尝试着安慰我。一提到山姆,我就没办法让他警惕起来。 “比利和这件事无关。” “好吧,贝拉,我确信一切正常,雅各布还是个孩子,也许他只是想多花点时间和朋友们在一起。我相信他一切正常,毕竟,他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和你在一起。” “这事和我无关。”我坚持道,但我已经在这场口水战中败下阵来。 “我认为你不必担心,让比利照顾雅各布吧。” “查理.....”我显得焦躁不安。 “贝尔,我手头有一大堆棘手的事情。又有两个游人在湖边失踪,”他焦虑的说道,“狼群造成的问题越来越难处理了。” 我一下子被他说的话吸引住了——确切地说,是被怔住了。狼群的对手是劳伦特,它们没理由能免于一死...... “你确定是狼群造成的失踪吗?”我问道。 “恐怕是的,亲爱的。有一些......”他犹豫一下,“又有一些脚印,还有......这次还有血迹。” “噢!”这样看来,劳伦特和狼群并没有交手,他只是比它们跑得更快些。但是,为什么呢?我在草地上目睹的一切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难以理解。 “我得走了。别担心杰克,贝拉,我相信他没事。” “好吧。”我简单地回答一切,思绪又转回到眼前最急迫的事情上来,“再见。”我挂上电话。 我盯着电话看了许久,无论如何我也要解决好这件事,我拨通了雅各布家的电话。 响了两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比利的声音。 “你好。” “嘿,比利,”我强忍住对他大吼的冲动,尽可能友好地问道,“能让雅各布听电话吗?” “杰克不在。” 真是出乎意料:“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他和朋友们出去了。”比利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是吗?是我认识的朋友吗?”有奎尔吗?”我知道自己问这话是别有用心。 “没有。”比利慢慢的说,“他今天没和奎尔在一起。” 我最好不要提到山姆。 “有恩布里吗?”我问道。 比利似乎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对,他和恩布里在一起。” 知道恩布里同他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 “好吧,他回来了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当然,没问题。”电话断了。 “再见,比利。”我对着挂断的电话自言自语道。 我开车去拉普西,决定等待雅各布的出现。我会在他家门口等上一夜,即使逃课我也要等着他。总有一天他会回家,等他回来了,我要和他说个明白。(话说,我怎么觉得这里的BELLA脑子不太对) 我一心想着雅各布的事情,原以为危险重重的路途似乎变得特别短。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森林就消失在视野之中,很快我就能看到专属地上那一排排房屋。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高个子男孩儿在马路左边走着。 我一时激动得几乎无法呼吸,幸运之神终于眷顾我了,让我这么容易就撞见了雅各布。但是,这个男孩儿比他更魁梧,帽下的头发也比他短。尽管只看到了背影,我确定这个人是奎尔,他比我上次见到他时更高大了。这些奎鲁特男孩儿怎么长的这么快?难道他们吃了什么成长激素? 我在他身边停下车,他听到汽车声后抬起了头。 奎尔的表情不仅让我吃惊,更让我害怕。他面色阴郁,垂头丧气,眉头紧锁。 “噢,嘿,贝拉。”他无精打采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奎尔.....你还好吗?” 他犹豫地看着我:“还好。” “我能在你一程吗?”我提议道。 “当然。”他绕到车门前,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去哪里?” “我家在北边,超市后面。”他告诉我。 “你今天见到雅各布了吗?”他的话音刚落,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充满期待地看着奎尔,等着他的回答。他望着车窗外,过了很久才说道:“从远处看到他了。” “从远处?”我重复着。 “我想跟着他们——他和恩布里在一起.”他的声音很小,差不多被引擎的声音盖住。我朝他靠得更近一些,“我知道他们看到我了,但是他们转身钻进树林里。我想一定还有其他人——山姆那帮人一定都在那里。”我从树林里转悠了一个小时,大声地呼唤他们。你碰到我的时候,我刚从树林里出来。“ ”看来真是山姆改变了他。“我咬牙切齿,连话都说不清楚。 奎尔盯着我:”你也知道这件事?” 我点点头:“杰克告诉过我.....以前告诉过我。” “以前。”奎尔叹了口气。 “雅各布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和其他男孩儿一样糟?” “在这之前——他是不是避开所有人?是不是心烦意乱?” 他的声音低沉而粗哑:“也许有一天是这个样子,不像其他人一样经历了很长时间,然后山姆找到了他。” “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呢?是毒品吗?还是其他什么?” “我想雅各布和恩布里不会碰那玩意儿......可我又能知道什么呢?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吗?为什么大人们一点都不着急呢?”他摇摇头,眼神中闪现一丝恐惧,“雅各布不想成为这个......帮派的一份子,我真搞不懂是什么改变了他。”他盯着我,惊恐万分地说:“我不想成为下一个。” 我看出了他的恐慌,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有人称它为帮派,不禁一阵哆嗦:“你的父母帮得上忙吗?” 他沮丧地说:“我的祖父和雅各布的父亲都是议会成员。在我祖父眼里,山姆.乌利是这一带最值得骄傲的人物。” 我们对视良久,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我的车几乎是在爬行。我们到了拉普西,镇上唯一的一家商店就在不远处。 “我就在这里下车,”奎尔说道,“我家就在那边。”他指了指商店后面一座小小的木头房子。我在路边停了下来,他跳下车。 “我去等雅各布。”我坚定地对他说道 “祝你好运。”他关上车门,慢吞吞地朝前面走去。他耸拉着脑袋,肩膀无力地垂下来。 我调转车头,朝专属地开去。一路上,奎尔的愁容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如此惧怕成为下一个目标,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雅各布家门口停住车,摇下车窗。天气很闷,一点风也没有。我把脚搁在仪盘表上,开始等待。 一个黑影突然在眼前晃了晃——我转过头看见比利正站在窗户边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我朝他挥挥手,不自然地笑了笑,仍待在车里没有出去。 他皱了皱眉头,拉下了窗帘。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但我得做点事情打发时间。我从背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废纸,心不在焉地在上面乱画起来。 我刚画完一串菱形的图案,突然听见有人叩响车门。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以为是比利。 “你在这干嘛,贝拉?”传来雅各布粗鲁的声音。 我惊愕的盯着他。 雅各布在这几个星期里简直像变了一个人。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头发——柔顺的头发全部剪掉了,一层短短的平头就像是盖在头上的深色缎子。脸上的线条僵硬、紧绷......看上去老了很多。他的颈和肩也有些不同,似乎比以前壮实了许多。他双手抓着窗框,手掌厚实宽大,筋腱和血管在深褐色的皮肤下清晰可见,但是,外表上的改变还不算明显。 让人感到陌生的是他的表情。那张开朗、友善的笑脸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前温和的眼神变成了充满怨恨的仇视,令我无所适从。眼前的雅各布完全是一个阴郁的人,我的世界里的唯一一束阳光如今也被阴霾取代。 “雅各布?”我低声说道。 他瞪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愠怒。 我意识到他身边还有四个人,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高高的个头、深色的皮肤,黑发就像雅各布一样剃得短短的。他们就像是同胞兄弟——我甚至看不出哪一个是恩布里,眼光中的敌意使他们更加相似。 只有一个人的眼光与众不同。他们中最年长的山姆站在最后面,他看上去平静而自信。我按耐住内心的愤怒,我真想上前揍他一拳,不,我想变得残暴凶狠,没有人敢与我对抗,这样,我就能镇住山姆·乌利。 我想变成吸血鬼。 我简直被怒火烧坏了脑袋。这是一个绝对不能许下的愿望——即使是为了报复,为了打倒敌人——因为实现这个愿望是痛苦的,他意味着我的未来将永远暗无天日,而这是我无法承受的代价。我努力使自己从愤怒的情绪中摆脱出来,胸口的上微微作痛。 “你想干嘛?”我轻声说道。我试图集中注意力,但是脑海里不断闪现噩梦中的情景。 “说吧。”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目光变得恶毒。我从没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人,特别是在看我的时候。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是身体上的疼,使头脑中的刺痛。 “单独谈!”我坚持道,语气十分强硬。 他朝身后看了看,我知道他在看谁,所有人都转过身看着山姆。 山姆点了点头,仍然是一幅泰然自若的样子。他用一种我完全陌生的语言简单地说了几句——我只知道他说的既不是法语也不是西班牙语可能是奎鲁特语。他转过身走进雅各布家,另外三个人也跟了进去。我猜他们是保罗、杰瑞德和恩布里。 “说吧。”其他人走开后,雅各布似乎平和了一些。他的面色更加镇定,但却更加无助,他似乎再也不会露出那种嘴角上扬的笑脸。 我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痛苦地盯着我。 我也盯着他看,两个人沉默了很久。他脸上难受的表情让我不知如何应对,我心头一阵酸楚,觉得喉咙有点儿哽。 “我们走走吧。”趁着自己还能说话,我向他建议道。 他没有任何反应,表情也没有任何改变。 我从车里出来,感觉房间的窗户后有几双眼睛正注视着我。我朝向北边的树丛走去,在湿草和泥地上踩出咯吱的脚步声。这是路上唯一的声响,我怀疑他没有跟上来。当我向四周望去时,发现他就在我身边,只不过他的脚步很轻,让人察觉不到。 走在树丛边的感觉很好,因为山姆不可能监视我们。我一边走,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应该说的话,但还是无话可说。我心中的怒火又被点燃了,我气雅各布竟然加入了帮派......我气比利竟然对此不闻不问......我气山姆竟然能够如此心安理得地站在那里...... 雅各布突然加快了脚步,他大步走到我的前面,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惊讶于他行动的迅速敏捷。雅各布身材魁梧,他以往的动作差不多和我一样迟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雅各布没给我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把话说清楚吧。”他的声音僵硬、沙哑。 我等他往下说,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突然失去了耐性,“也不是我曾经想的那样——我以前简直是大错特错。” “那么,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呢?” 他盯着我,沉思良久,眼中的愤怒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不能告诉你。”他终于说道。 我咬紧牙,龇过牙缝说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曾经是朋友。”他有意强调了过去时。 “你现在根本不需要朋友,”我酸酸地说,“你有山姆就够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崇拜他吗?” “我以前不了解他。” “如今你找到光明了,感谢上帝。” “我以前的想法不对。山姆没有错,他在尽最大的努力帮助我。”他的声音变得尖刻。他不在看着我,而是越过我的头顶怒气冲冲地盯着我的身后。 “他真的是在帮你吗?”我怀疑地问道。 但是雅各布根本不理会我,他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双手不停颤抖。 “雅各布,”我低声说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也许我能帮帮你。” “没人能帮我。”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痛苦。 “他对你做了什么?”我问道,眼里噙着泪水。我像从前一样张开双臂走上前,想要拥抱他。 他往后退了几步,抬起双手拦住我。“别理我。”他压低嗓门说道。 “担心山姆发现吗?我几乎说不清话,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用手臂擦掉脸上的泪水,交叉双臂搁在胸前。 ”不要责怪山姆。”他条件反射一般脱口而出,他举起手想去抓头发,但长发已经不复存在,他无奈地放下双手。 “那我应该怪谁呢?”我反驳道。他突然笑了笑,这笑容是那么的阴冷、陌生。 “你不想知道答案。” “谁说我不想知道!”我大声嚷道,“我想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你疯了。”他也嚷了起来。 “你竟然说我疯了——我不是那个被洗脑的人!告诉我,如果不怪罪你的宝贝山姆,究竟应该怪谁?” “你这是自讨没趣,”他粗鲁地对我喊道,冷酷的眼神充满怨恨,“如果你真想怪罪某个人的话,为什么不去指责那些你深爱的肮脏、腐臭的吸血鬼?” 我张大嘴巴,呼呼的喘气声听得格外清楚。我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话像利刃般插入我的身体。这是我熟悉的疼痛,胸口的裂缝似乎生长开来,将我的整个身体一分为二,但是肉体上的痛楚无法抑制烦乱的心绪。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脸上除了愤怒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的嘴巴仍然张得大大的。 “我说过你不想知道。”他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谁。”我低语道。 他扬起一边的眉毛,根本不相信我的话:“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谁。你想让我说出名字,是吗?我可不想伤害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谁。”我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卡伦一家。”他慢慢地说道,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脸色,“我看出来了——我说出他们的名字时你的反应,我从你的眼睛里全部看出来了。” 我拼命地摇头否认,同时也让自己理清思绪。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这跟山姆的帮派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帮派里的成员都是憎恶吸血鬼的人?可是,福克斯已经没有吸血鬼存在了,组织这样一个帮派又有什么意义呢?如今,卡伦一家也消失了,再也不回到这里,为什么雅各布会在这个时候相信他们的存在呢? 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你竟然相信比利说的那些无聊的迷信话。”我假装嘲笑他。 “有些事情他比我更清楚。” “认真想想,雅各布。” 他挑衅般盯着我。 “不管是不是迷信,”我接着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责怪卡伦......”——提到这个名字,我一阵颤抖——“一家,他们半年前就离开了。你怎么能把山姆的责任推卸到他们身上呢?” “山姆什么也没做,贝拉。我也知道他们离开了,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办法结束。”“什么开始了?什么没办法结束?你到底怪他们什么呢?” 他突然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燃烧着一团怒火。“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时,一个警告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让我惊诧不已。是爱德华,在我丝毫没有恐惧感的时候,他竟然又出现了。 “静下心来,贝拉,不要逼他。”爱德华劝告我。(心电感应阿!~~~撒花) 自从爱德华这个名字有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就再也无法将他埋葬在心底深处。现在,这个名字不会让我感到伤心——至少在能听到他声音的宝贵时刻,我不会感到伤心。 雅各布怒火中烧,身子气得不停抖动。 我不清楚爱德华的声音为什么会在这时出现。雅各布确定非常生气,但他只是雅各布而已,他不会带给我任何危险。 “给他点时间让他平静下来。”爱德华的声音坚持道。 我疑惑不解地摇摇头:“你太荒唐了。”这话是对他们两个人说的。 “好吧,”雅各布回了一句,又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和你争论,争下去也毫无意义,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了。” “什么伤害?” 即使我冲着他大喊大叫,他也丝毫没有动摇。 “我们回去吧,没什么可说了。” 我喊道:“还有好多话要说!你根本什么都还没说!” 他从我身边擦过,迅速地朝屋子走去。 “我今天碰见奎尔了。”我在他身边大声叫道。 他止住步子,但是没有转过头来。 “你还记得你的朋友奎尔吗?告诉你吧,他现在很害怕。” 雅各布转过身对着我,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奎尔?”是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他也很担心你,他被你吓坏了。” 雅各布绝望的眼神又游离到我身后。 我又刺激他道:quot;他担心他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雅各布抓住身旁的一棵树支撑自己,红棕色的脸庞变得铁青。“他不会成为下一个,”雅各布自言自语道,“他不可能是下一个。一切结束了,这件事不可能仍在继续。为什么?为什么?”他举起拳头捶着树。那棵树并不算高大,只比雅各布高出几英尺,但没想到,在他的重捶之下,树干竟然折断,发出一声巨响,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雅各布自己也惊讶地盯着树干断裂的位置,脸上的惊讶很快化为了恐惧。 “我得回去了。”他转过身快速地向回走,我不得不跑着跟上他。 “回到山姆那儿!” “可以这么说吧。”他的脸侧向一旁,声音含混不清。 我跟着他到了停车的地方。“等等!”他进屋前我叫住了他。 他转过来面对我,我看到他的双手又在颤抖。 “回去吧,贝拉,我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一阵莫名的疼痛有遍及全身,泪水随之涌出眼眶。“你是要......和我分手吗?”“分手”显然不恰当,但事实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表达方式。毕竟,杰克和我的关系胜于校园的恋人,是一种比恋情更强烈的感情。他苦笑着说道:“不是,如果我要同你分手,我会说‘让我们继续做朋友’,可是我现在连这句话都说不上来。” “雅各布......为什么?山姆不让你交其他朋友吗?求求你,杰克。你发过誓,我需要你!”之前空虚而迷茫的生活——在雅各布注入些许理性的生活——又回来了,强烈的孤独感令我窒息。 “对不起,贝拉。”雅各布故意用那种本不属于他的冰冷语气说道。 我不相信这是雅各布的本意,他愤怒的目光中似乎还有其他的含义,但是我不能理解他想要传达的信息。 也许这一切与山姆无关,也许这一切与卡伦一家无关,也许他只是想以此为借口逃避我、逃避我们之间的窘境。也许我应该放手,这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我应该放手,这才是正确的决定。 但是,我听见自己轻柔的声音。 “对不起,我以前不能......也许我现在能改变对你的感受,雅各布。”我绝望极了,这句真心话听上去就像是想方设法捏造出来的谎言,“也许......我能改变,”我低声说道,“也许,如果你再给我点时间......请不要放弃我,杰克,我会受不了。” 他的脸色一瞬间由愤怒转变为痛苦,仍在颤抖的一只手向我伸过来。 “不,别这样想,贝拉。不要责怪你自己,不要以为这是你的错。这次全是我的错,我发誓,更你无关。” “不是你,是我,”我说道,“是我的错。” “说真的,贝拉。我不再......”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愈发的嘶哑,眼神痛苦不堪,“我不再配做你的朋友或者其他什么人。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我不是好人。” “什么?”我惊恐地盯着他,“你说什么?你比我强多了,杰克。你很好!谁说你不是好人?山姆说的吗?这是恶毒的谎话,雅各布!别让他就这样说服你!”我突然间又嚷了起来。 雅各布是我脸色恢复了起初的僵硬:“不需要别人这样说,我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 “你是我的朋友,这才是你!杰克——不要走!” 他渐渐退后 “对不起,贝拉。”他又一次道歉,这次,声音变得断续而含糊。他转过身,迅速地跑进屋。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眼前这所小小的房子,这么小的一所房子竟然能容纳四个身材魁梧的男孩儿和两个比他们更加高大的男人。屋子里没什么动静,没有人撩起窗帘,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声,就好像是一间空房子。 天空开始下起毛毛细雨,雨滴像针一样叮着我的肌肤,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房子。雅各布会出来的,他必须出来。 雨越下越猛,风越刮越凶。雨滴似乎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西面飘过来,风中夹杂着海水的咸味。我的头发拍打着脸庞,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和睫毛黏在一起,遮挡住我的视野。我等待着。 终于,门开了,我欣喜地走上前。 比利滑着轮椅出来了,就他一个人而已。 “查理打来电话,贝拉,我告诉他你在回家的路上。”他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 他用同情来表示一切就此打住。我什么也没说,机械地转过身,钻进了车里。我之前没有关车窗,座椅已经被雨水浸得透湿。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浑身湿透。 不算太糟!不算太糟!!我安慰自己。的确,事情还不算太糟,至少不是世界末日,只不过是结束了原本就很短暂的宁静生活,仅此而已。 不算太糟,我承认,但是,也已经够糟了!! 我原以为杰克能治愈我胸口的漏洞——至少能填补这个空缺,不让它继续伤害我,我错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里无端的想起拉美西斯二世在那著名的给他的皇后尼非塔里的神庙留的两句话‘当你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心被带走了’爱德华啊~~~~~) 他在我的胸前又凿开了一个洞,现在的我已经千疮百孔,就像是一片瑞士干酪,总有一天我会粉身碎骨。 查理在门廊上等我,一看见我的车,他就奔上前来。 “比利打来电话,他说你和杰克吵架了——说你非常伤心。”他边说边给我打开车门。 他瞧了瞧我,脸上立刻路出震惊的表情。我真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诧异。我能感觉到脸上的茫然和冰凉,一定是这种表情让他会想到什么。(咳~~Bella也不好过啊,我估计这和以后的跳崖也有莫大的关系)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低声说道。 查理搂着我的肩膀,将我从车里扶出来,他也没问我怎么会弄得像只落汤鸡。 “发生了什么事?”一进屋他就问道。他拉下沙发靠背上的一条毛毯盖在我的肩上,我发现自己还在打着冷战。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山姆·乌利说雅各布不能做朋友。” 查理疑惑地看着我:“谁告诉你的?” “雅各布。”虽然他没有亲口对我这么说,但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查理紧皱着眉头:“你真觉得山姆有问题?” “真的。但是雅各布不肯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听见衣服上的水滴落在地毯上的声音,“我去换件衣服。” 查理若有所思。“好吧。”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我冷得要命,决定先洗个澡,但是热水似乎也不能让我感到暖和。我仍然浑身冰冷,干脆关掉水不洗了。四周安静下来,我听见查理在楼下说话,我裹着浴巾悄悄地走出浴室。 我听出查理很生气:“我才不会相信呢,根本就不可能。” 四周又安静下来,我意识到他是在打电话,一分钟过去了。 “不要把责任推到贝拉身上!”查理突然叫道,我吓了一跳。再次说话时,他尽量压低嗓门,担心让我听到。“一直以来。贝拉都清楚地表示他和雅各布只是朋友......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早说?不,比利,我认为她是对的......因为我了解我的女儿,如果他说雅各布之前受到惊吓......”他的话被中途打断,过了一会而,他又控制不住嚷了起来。 “你说我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意思!”他停了下来,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接着,他用我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你想让他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别做梦了。她刚刚熬过了所有的痛苦,我知道雅各布帮了不少忙。如果雅各布和山姆搞出了什么名堂让他又回到从前的样子,我绝对饶不了雅各布。你是我的朋友,比利。但是这件事伤害了我的家人。” 他又停下来听比利说话。 “你听清楚——那帮小子做任何事我都会知道。我们会盯着他们,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他不再是查理,而是斯旺警长。 “好吧,就这样,再见。”他狠狠地挂上电话。 我踮起脚尖快速地穿过走廊回到房间,查理在厨房里气呼呼地自言自语。 比利肯定会责怪我,是我误导了雅各布,令他越陷越深,终于忍无可忍。 但我觉得有些奇怪。以前我也这样担心过,但是,即使雅各布说了很多绝情的话,我仍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件事远非单恋这么简单,而且比利也没有必要出面说是雅各布一厢情愿。我敢肯定,他们是在保守什么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不管怎样,查理现在站在我这一边。 我穿上睡衣爬到床上。生活是如此阴沉黑暗,那个洞——如今应该是两个洞——正隐隐作痛,怎么会不疼呢?我回忆着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不是那些深深刺痛我的过去,而是不久前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爱德华的声音——我的脑子就像录音机一样反复播放着他的声音知道我渐渐入睡,泪水仍止不住地滑落脸颊。 晚上我做了一个不同以往的梦。天下着雨,雅各布在我身边不声不响地走着,而我的脚步声却咯吱咯吱作响。他不是我的那个雅各布,这个雅各布有着陌生的模样,面露愁容。动作格外优雅、敏捷,他轻盈平稳的步态令我联想到另一个人。渐渐的,他的容貌开始改变,深褐色的皮肤褪了色,脸上毫无生气、苍白如骨;眼睛是金色的,一会儿又变成了血红色,一会儿又恢复成金色;头发缠绕在一起,在微风的吹拂下变成了青铜色。他的脸蛋十分俊俏,让我怦然心动。我朝他伸出手,他却向后退了一步,抬起了双手像盾牌一样挡住我。然后,爱德华就消失了。 当我在一片漆黑中醒来时,眼角充满泪水。我不清楚自己是梦醒哭泣还是哭到梦醒,我盯着黑糊糊的天花板,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我半梦半醒、昏昏欲睡。我疲惫地闭上眼睛,祈求一个无梦的夜晚。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声响,刚才一定是这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梦境。我房间的窗户被尖锐的东西刮出了刺耳的响声,就像是手指甲在玻璃上划过的摩擦声。 闯入者 尽管此刻我已经精疲力竭、头脑昏沉,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我仍然惊恐万分地睁开了双眼。 窗户上又一次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我笨拙地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窗户走去。我眨了眨含泪的双眼,让视线变得更加清晰。 一个高大的黑影在玻璃窗外摇晃,它朝我这边倾斜过来,好像要破窗而入。我吓得往后一个踉跄,几乎要尖叫出来。 维多利亚。 她来找我了。 我死定了。 查理不能死!! 我强忍住堵在喉咙口的尖叫。我必须保持安静,不管发生什么,不能把查理卷进这个危险地带..... 黑影发出熟悉的嘶哑的声音。 “贝拉!”它叫道,“诶哟!见鬼,开开窗!诶哟!” 我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快速走到窗户边,推开了玻璃窗,窗外微弱的光亮足以让我看清楚黑影的模样。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喘着粗气说。 雅各布趴在前院栽种的云杉上,树枝被他压得倒向房子这边,他在树顶上来回摆荡——她的双腿悬在离地二十多英尺的半空中——离我不过三英尺。纤细的树枝摩擦着房子的墙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来履行”——他气喘吁吁地说着,在树顶上不断调整着姿势——“我的诺言。” 我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突然间确信自己是在做梦。 “你什么时候承诺过要从树上掉下来摔死?” 他哼了一声,样子非常严肃,不停地摆动着双腿保持平衡。“让开。”他命令道。 “什麽?” 他前后摆动着双腿,为自己增加冲力,我终于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不,杰克!”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闪到一旁,他憋足了劲朝着敞开的窗户跳过来。 我几乎又要叫出声来,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摔死——或者看着他撞到墙壁上受伤。出乎意料得失,他敏捷地跳进了我的房间,脚掌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我们同时朝房间望去,屏住呼吸,看看查理会不会被这噪音吵醒。一阵沉寂过后,我们隐约听到查理的鼾声。 雅各布咧嘴一笑,他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身手。他的笑容不是我所熟悉和喜爱的——这是一张不同的笑脸,在这张属于山姆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以往的真诚。 我受够了。 我整晚以泪洗面,因为这个男孩儿而辗转难眠。他冷酷地拒绝了我,在我的旧伤口上无情地撒了把盐。他留给我的噩梦挥散不去。就像是伤口引发的感染——就像遭人侵犯后赶到的羞辱。而现在,他在我的房间看着我傻笑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更糟糕的是,尽管他闯入是的动静很大,动作笨拙,还是让我想起了爱德华,他也曾在深夜时分穿过窗户来到我的房间。回忆又一次狠狠地刺痛了我尚未痊愈的伤口。 想到这些,再加上沉沉的倦意,我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出去!”我愤愤地说道,语气中满是怨恨和不满。 他眨了眨眼睛,露出吃惊的表情。 “不,他坚持道,”我是来道歉的。” “我不接受!” 我拼命把他往窗户外推——反正这是梦境,他不会真正受伤,但是,我的努力是徒劳的,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我放下双手,退到远离他的位置。 吹进房间的凉风让我打了个冷战,而他连衬衫都没穿。我的手碰到他的胸膛时的感觉很不舒服,他的皮肤像在燃烧一样发烫,就跟我最后一次触摸他前额时的感觉相同,难道他还没退烧? 他看上去不像生病的样子,身体壮实得很。他朝我弯下身子,几乎挡住了整扇窗户,对我暴怒的反应他一言不发。 突然间,我再也撑不住了——好像所有不眠之夜的疲乏都在这一刻朝我袭来。我觉得天昏地暗,整个人就快要崩溃倒地。我左右摇摆了两下,挣扎地睁开了双眼。 “贝拉?”雅各布焦急地喊着我。他抓着我的胳膊肘,扶我回到床上。我刚到床边腿就软了,一头倒在软绵绵的床垫上。 “嘿,你没事吧?”雅各布问道,担心地皱起眉头。 我抬头望着他,脸上还挂着泪水:“我怎么可能没事呢,雅各布?” 他倔强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对,”他赞同道,然后深吸一口气,“我问了句废话。好吧.....我——我对不起你,贝拉。”他的道歉是真心的,这点毫无疑问,尽管他的脸上仍带着些许怒色。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想听你道歉,杰克。” :我知道,“他低声说道,”但是我不能原谅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简直太伤人了,对不起。“ 我疲倦地摇摇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样对我。” “我知道,我想对你解释......“他突然停了下来,张着嘴巴,好像有东西止住了他的呼吸。过了一会儿,他又深吸一口气。”但是,我不能解释,“他气愤地说道,”我也希望自己能解释。” 我把头埋入手掌心,说话声变得模糊不清:“为什么?” 他沉默不语。我扭过头——实在没力气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表情让我感到惊讶。他半眯着眼睛,咬紧牙关,眉头紧锁。 “怎么了?”我问道。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这才发现他一直都凝神屏息。“我不能说。”他心灰意冷地说道。(该死!今天老打错) “说什么?” 他不理会我的问题:“贝拉,难道你就没有不能说的秘密吗?” 他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某种暗示,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卡伦一家,但愿他没有察觉到我的心虚。 难道那你就没有瞒着查理、瞒着你母亲的事情?“他追问道,”实质是不愿对我提及的事情? 我睁大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我知道他把沉默当作认同。 “我现在也有相同的......处境,你能理解吗?”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在寻求最切当的字句来表达,“有时候,诚实反倒会坏事。有时候,你保守的也许不是你一个人的秘密。” 我没法同他争辩,因为他说的完全正确——我隐瞒的不是我一个人的秘密,我必须守住它,而他似乎已经对我这个秘密了如指掌。 我始终不明白这跟他、山姆还有比利有什么关系。既然卡伦一家已经无影无踪了,他们又何必在意这件事呢? “如果你来是为了让我猜谜,而不是澄清问题,雅各布,我认为你根本没必要来这里。” “对不起,”他轻声说,“实在是叫人难受。” 我们在黑暗的房间里对视许久,两个人都心灰意冷。 “最要命的是,”他突然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一切,我曾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你!” “你说什么?” 他猛吸一口气,然后朝我靠过来,脸上又重燃起希望。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说话声迅速、急切。他正对着我的脸,我能感受到他的呼气就和他的皮肤一样火热。 “我想到一个办法就绝所有问题——因为你什么都知道,贝拉!虽然我不能对你说,但你自己可以猜到!!这样我也能摆脱困境!” “你想让我猜?猜什么呢?” “我的秘密!!你能猜到——你知道答案!” 我眨了眨眼,让头脑保持清醒。我太困了,根本想不通他说的话。 他注意到我一脸茫然,努力振作起来。“等待,也许我能帮帮你。”他说道。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 “帮我?”我硬撑着睁大眼睛,拼命抵抗着睡意。 “对,”他喘着粗气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些线索。” 他用那双厚实、温暖的双手捧起我的脸,直视着我的眼睛,压低嗓音就好像暗示我他的话里有的话。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在拉普西的海滩上?” “当然记得。” “跟我说说。”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集中精神:“你问了一些关于我的小卡车的问题......” 他点点头,鼓励我往下说。 “我们谈论你的‘兔子’车......” “接着说。” “我们在海滩边散步......”我的脸蛋在他的手掌下越来越热,几乎和他滚烫的皮肤一样热,但他一点不在意。我回忆当初邀请他同我一道散步,还为了从他那里获取更多的信息,笨拙地同他调情,结果相当成功。 他又点点头,焦急地等待下文。 我的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你给我讲了恐怖故事.....《奎鲁特传奇》。” 他闭上双眼,然后睁开。“对。”他紧迫而激动地说道,好像正等着做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接着,他放慢语速,让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还记得我说了些什么吗?” 即使身处黑暗中,他也一定能察觉到我脸色的变化。我怎么可能忘记他的话呢?当时,雅各布无意中说出了我正想要知道的事情——爱德华是吸血鬼。 他会意地看着我。“使劲想想。”他说道。 “是的,我记得。”我喘喘气。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问道:你还记得所有的故事......“他问不下去了,嘴巴张的大大的,好像嗓子眼儿被堵住。 ”所有的故事?“我问道。 他默默地点点头。 我在脑海里快速地搜寻。对我来说,只有那一个故事很重要。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他讲了好几个故事,但是我记不清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更何况我现在精疲力竭、一头雾水。我摇了摇头。 雅各布叹了口气,从床上跳起来。他用拳头抵着前额,急促地喘息着。“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他对自己低语道。 “杰克?杰克,我现在累极了,没精力去回想这些,也许早上.....” 他调整呼吸使自己镇静下来,点了点头:“也许你会回想起来。我理解你为什么只记得那一个故事。”他的语气充满讽刺和挖苦,他又在我身边坐下,“你介意我提一个问题吗?”他问道,还是用那种讥讽的口气,“我一直都想知道。” “关于什么的问题?”我小心的问道。 “关于我告诉你的那个吸血鬼的故事。” 我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不置可否,他还是提出了问题。 “你之前确实不知道吗?”他问我。声音变得沙哑,“我说了以后你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对吗?” 他怎么知道这些事?!他为什么会相信这些事?为什么现在才信?! 我咬紧牙齿,狠狠地盯着他,没打算回答他,他也看出了我的反应。 “明白我所指的诚实是什么了吧?”他低声说道,声音变得更加沙哑,“我的状况也一样,甚至更糟,你想象不到我被约束得多么紧.....” 我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不喜欢他说道约束是紧闭双眼痛苦的模样。不只是不喜欢——是憎恶,我憎恶一切让他感到痛苦的东西,强烈地憎恶。 山姆的脸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所做所为都是自愿的,是因为爱而守住卡伦一家的秘密,心甘情愿,发自内心。 而雅各布却不一样。 “有没有办法解脱出来?”我轻声问道,摸着他扎手的短发。 他紧闭双眼,手开始颤抖。“没有,我一辈子都被约束,终身监禁,”他苦笑着说道,“也许更久。” “不,杰克,”我痛苦地说道,“我们逃走吧?只有你和我,我们离开这里、离开山姆吧?” “这不是逃脱能解决的问题,贝拉,”他低声说,“如果可以,我也愿意跟你一起逃走。”他的肩膀开始颤抖,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好了,我得走了。” “为什么?” “你看上去随时都会昏倒,你得睡觉——我需要你养精蓄锐。你会回想起一切的,你必须想起来。” “还有其他原因吗?” 他皱起眉头。“我是溜出来的——我不应该来见你,他们一定会猜想我在哪里。”他咬了咬嘴唇,“我想我应该回去告诉他们一声。” “你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对他们说。”我不满地说道。 “我还是会说的。” 一腔怒火在我身体里燃烧:“我恨他们!” 雅各布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我:“别这样,贝拉,别恨他们。这并不是山姆或者他们中任何人的错。我对你说过——是我的错。实际上,山姆这个人......好极了。杰瑞德和保罗他也很好,尽管保罗有一点......还有恩布里,他永远都是我的朋友。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是唯一不变的事实。我后悔以前误解了山姆.....” 山姆好极了?我怀疑地盯着他,但没有问他理由。 “那你为什么不应该来见我?”我问道。 “因为不安全。”他压低嗓门,眼睛看着地上。 他的话吓得我浑身一颤。 他连那件事也知道了吗?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件事,但他的话是对的——现在正值深夜,是吸血鬼觅食的最佳时刻。雅各布不应该在我的房间里,他们有可能来这里找我,不能让其他人受到牵连。 “如果我认为非常......非常危险,”他轻声说,“我不会来。可是,贝拉,”他看着我,“我对你承诺过。我不知道履行诺言这么艰难,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食言。” 他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那天看完电影,”他提醒我,“我问你保证永远不会伤害你.....但是我今天确实伤害到你了,对吗?”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杰克。没关系。” “谢谢你,贝拉,”他握住我的手,“我会尽我所能守护你,就像我承诺的那样。”他忽然朝我咧嘴一笑。这张笑脸不属于曾经的他,也不属于现在的他,而是两者奇怪的结合,“你最好能自己解开谜团,贝拉。努力地想想吧。” 我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会尽力的。” “我会想办法来看你,”他叹了口气,“他们肯定会劝我不要来。” “别听他们的。” “我尽力。”他摇摇头,似乎在怀疑自己能否成功,“你一知道答案就来告诉我。”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双手抖动一下,“如果你.....你还愿意见我的话。” “我为什么不愿意见你?” 他的神色变得僵硬而冷酷,百分之百是那张属于山姆的脸。“噢,我知道原因,”他的声音变得粗暴,“好了,我必须离开。你能为我做件事吗?” 我点点头,他的转变让我有些害怕。 “如果你不愿意见我——至少给我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的答案是否正确。” “我不会......” 他抬起一只手打断了我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 他朝着窗户走去。 “别傻了,杰克,”我抱怨道,“你会摔断腿的。从大门出去,查理不会发现你的。” “我不会受伤。”他说道,但还是转身朝房门走去。 他在我身边停下脚步,转过来盯着我,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表情,就好像有利刃正刺入他的身体。他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抓住他的手,他突然使劲拉住我——力气特别大——把我拉下床,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挤碎。 “没法——呼吸!”我气喘吁吁地说。 他立刻松开手,一只手扶在我的腰上防止我摔倒。他推着我回到床上,这一次动作更温柔一些。 “好好睡吧,贝尔。你要动脑筋想想,我知道你一定会想到的。我需要你的理解,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失去你,贝尔。” 他一步跨到房门边轻轻地打开门,然后消失在门口。我竖起耳朵听他下楼梯时的咯吱声,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躺在床上,觉得头昏脑涨,一切都是那么混乱,那么伤脑筋。我闭上眼睛,想理出一个头绪,但是很快就被睡意吞噬,失去了方向。 这并不是我所渴望的安宁的无梦的睡眠——当然不是。我又一次来到森林里,像从前一样开始漫步。 不久我就意识到这并非往常的梦境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在找寻什么,我只是习惯地散着步,就像一般人在森林里漫步一样。事实上,这片森林也不是从前的那一个,气味和光线都有所改变,闻上去不是树丛中湿土的味道,而是海洋的咸腥味。我看不到天空,但是,一定是艳阳高照——头顶的树叶都是亮闪闪的碧绿色。 这是拉普西周围的森林——就在海滩附近,我敢确定。我想,如果找到海滩,我就能看到太阳,于是,我加快步伐,向着远处隐约的海浪声走去。 这时,雅各布出现了,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回到森林中最黑暗的地方。 “雅各布,怎么回事?”我问道。他的脸就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小男孩,长发还像从前一样柔顺,在颈背处扎成一个马尾。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拉着我。而我不停的反抗,我不想去黑暗的地方。 “快跑,贝拉,你必须跑!”他惊恐地对我耳语道。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强烈地冲击着我,几乎要把我唤醒。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我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在另外一个梦境。那是一百多万年前的生活,与现在完全不同。我和雅各布在海滩散步的那一天夜里,我做了这个梦,也正是在那一天,我知道爱德华是吸血鬼。一定是刚才在雅各布的要求下回忆海滩散步的情景,把这个埋藏在我记忆深处的梦境有挖掘出来。 我清楚接下来会发什么。海滩上的一道光亮朝我照射过来,不久,爱德华会穿过树林,他的皮肤发出微光,黑色的眼睛透着杀气。他会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他的脸庞就像天使一样美丽,牙齿尖锐锋利..... 但是,事情并不是按照我的想象发生。 雅各布甩开我的手,发出痛苦的尖叫。他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倒在了我的脚边。 “雅各布!”我惊叫着,但是他消失不见了。 在我脚边的是一匹巨大的红棕色的狼,黑色的眼睛机警灵敏。 梦境完全超出了预计,就像脱轨的列车。 这并不是我曾梦到的狼。这匹红棕色的巨狼正是一个星期前我在草地上看到的离我不到半尺远的那匹。它体型庞大、相貌怪异,比起熊来更加威猛。 它直勾勾地盯着我,敏锐的眼睛似乎想向我传达重要信息。这双深棕色的眼睛我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雅各布·布莱克的。 我尖声惊叫着从梦中醒来。 这一回我倒希望查理进来看看。我的叫声与平常不同,我把头埋在枕头下,想压抑住尖叫触发的歇斯底里。我用枕头紧紧地压住脸,似乎这样就能消除我刚刚恍然明白的事实。 但是查理没有进来,我终于能控制住嗓子眼冒出来的刺耳声音。 我全都想起来了——雅各布那天在海滩边对我说的字字句句,不单是吸血鬼的那部分,还有‘冷血家族’,特别是他最开始说的那段(传说省略)..... 似乎有东西堵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喘不过气来。我试图把它吞咽下去,但是它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又试图把它吐出来。 “狼人。”我喘着粗气说。 是的,就是这个词令我窒息。 整个世界似地轴消失般天翻地覆。 这是怎样一个世界啊?一个小不起眼的城镇里流传着古老的传说、居住着神秘的怪兽,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这是否意味着所有难以置信的神话故事实际上都确凿无疑?到底有没有正常、健全的东西?或者说,一切都只是魔幻的故事? 我用手拼命拽着快要爆炸的脑袋。 头脑中一个冷静的声音轻声地问:这又有什么大不了?我不是很早以前就接受力吸血鬼的存在吗?——那时候一点惊惶的反应都没有。 但是,我想冲这个声音还击。对于一个人来说,一辈子有一次传说故事的亲身经历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而且,我从一开始就完全明白爱德华·卡伦是不同寻常的,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惊人之事——因为他显然是异族。 而雅各布?雅各布?就是雅各布,不是别的什么,雅各布,我的朋友?雅各布,唯一和我心灵相通的人..... 可是他根本不是人。(骂得好!嘿嘿......) 我又一次强压住尖叫的冲动。 这一回的事情说明什么呢? 我知道上一回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不然,我的生活里怎么会出现恐怖电影里的人物?不然,在他们神秘离开的时候,我怎么会悲凄欲绝、久久不能痊愈? 我在脑海中将往事扭转、交替、重置,把上一回和这一回区分开来。 没有什么帮派。自始自终都没有什么小团体,没有什么帮派。不过,事实更恐怖,他们是一群!! 一群过目难忘、身材壮实、颜色不一的狼人,他们在爱德华的草地上与我擦肩而过......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钟——时间还太早,但我顾不上这么多。我现在必须去拉普西,我必须去见雅各布,他会证明我还清醒。 我随手抓起几件衣服穿上,不去理会搭配起来是否合适,三步并两步地跨下楼梯。从走廊奔向大门的时候,我差点跟查理撞了个满怀。 “你去哪儿?”他问道,我们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知道现在几点钟吗?” “知道,但我必须去见雅各布。” “我认为山姆的事.....” “不重要了,我必须马上跟他谈谈。” “太早了。”看到我一意孤行,他皱了皱眉头,“不吃早饭吗?” “不饿。”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他在门口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想从他身边闪过去,然后迅速的离开,但我知道事后必须跟他解释半天。 “我很快就回来,好吗?” 查理皱着眉:“是直接去雅各布家,对吗?不去别的地方?” “当然,我能去哪儿?”我急匆匆地回答他。 “我不知道,”他说道,“只是......又发生了失踪案——和狼群有关。这一次离温泉边的度假村特别近——而且有一个证人,受害者失踪的时候离马路只有十几码远。几分钟后,他的妻子在找寻他的途中看到了一匹巨大的灰狼,他立刻报了警。” 我的心猛地一沉,好像坐在飞驰而下的云霄飞车上:“是狼袭击了他吗?” 找不到他——只有一点血迹,”查理苦恼地说,“护林员已经全副武装,还有一些有枪支的猎人,他们自愿加入到搜捕之中——抓到狼可以获得丰厚的奖金。森林里会有一场混战,我非常担心。”他摇了摇头,“人们兴奋的时候最容易发生事故了......” ”他们会朝狼群射击?“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还有什么办法?怎么了?他问道,警觉的眼睛观察着我的脸色。我感到虚弱无力,脸色一定比平常苍白许多,“你不会是要给我讲环境保护的大道理吧。” 我没法回答。如果不是他正看着我,我早就昏倒在地了,这样,我就会彻底忘记失踪的游人、带血的脚印这档子事情......我就不会把它同我不久前意识到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亲爱的,别吓着自己。好好地待在镇里或者大马路上——别去其他地方——好吗?” “好的。”我虚弱地回答道。 “我得走了。” 我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的腰间别着一把枪,脚上穿着长靴。 “你不会去追捕那群狼,对吧,爸爸?” “我得帮忙,贝尔,有人失踪了。” 我又提高了声音,这一次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不!不,别去,太危险了!” “这是我的工作,孩子。别这么悲观——我会没事的。”他转过身打开大门,“你不走吗?” 我犹豫不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怎样才能把他留下呢?我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想不出任何法子。 “贝尔?” “也许现在去拉普西还太早了。”我低声说。 “我同意。”他说道,然后关上大门,走了出去,外面正在下雨。 他刚消失在视线之外,我就倒坐在地上,把头放在两个膝盖中间。 我应该去追查理吗?我怎么对他解释呢 雅各布怎么办?雅各布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应该去警告他。如果他真是——我身子一抖,逼着自己想出这个词——狼人(我知道他的确是,我能感觉到),他们会朝他开枪!我必须告诉他和他的朋友们,如果他们这群巨狼总在附近出没,人们会想方设法杀死他们,我必须告诉他们住手。 他们必须住手!查理如今也在森林里,他们会在意他吗?我不知道......到现在为止,失踪的都是陌生人。这是否意味着什么?或者仅是偶然? 我得相信至少雅各布会在意的。 无论如何,我必须去警告他。 但是......我真的必须去吗? 雅各布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他不也是只怪兽吗?一只名副其实的怪兽,一只凶恶的怪兽。如果他和他的朋友是.....是凶手,我有必要去警告他吗?如果是他们无情地杀害无辜的游人呢?如果他们真像恐怖电影里的怪兽一样凶残,保护他们岂不是大错特错? 喔无可避免地将雅各布和他的朋友们同卡伦一家比较。一想到后者,胸口的伤口又隐隐作痛,我只好用手臂挡在胸前。 我对狼人知之甚少,只是通过电影有所了解——他们体型巨大、毛发浓密、半人半兽——仅此而已。因此,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觅食,是因为饥饿、干渴,还是仅仅为了满足杀生的欲望。没弄清这个问题,就很难对他们的行为定罪。 但不管怎样,卡伦一家对善的追求所付出的代价要比他们大得多。我想到了埃斯梅——想起她那善良、美丽的脸庞,我的泪水不禁掉了下来——她慈祥、温柔,但是当我流血的时候,她总是捏住鼻子,不得不弃我而去,狼人所要忍受的痛苦不可能超过这个。我想到了卡莱尔,几百年来,他一直努力告诫自己无视血液的存在,这样,他才能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难以忍受了。 狼人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而现在,我又应该如何抉择呢? 凶手 我开车前往拉普西,路旁是茂密的森林。我摇摇头,暗自思考,如果不是雅各布,把该多好啊。 我仍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我还有理由去见见他。 我不能饶恕雅各布和他的朋友的所作所为。现在我终于明白他昨晚说的话——也许再也不想见他——我可以像他说的那样打个电话,但那是胆小鬼的行为。至少,我欠他一次面对面的交谈,我要当面对他说我不会对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我不可能和杀人凶手交朋友、放任他们胡作非为、让杀人案无休止地发生.....不然,我同残忍的怪兽又有什么两样? 但是,我不可能不去警告他,我要尽我所能地保护他。 我在布莱克家门口停住车,紧紧地抿着双唇。我最好的朋友是狼人,这已经让人无法接受,难道他就不能做个善良的狼人吗? 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但我不在乎把他们从睡梦中唤醒,我怒气冲冲地用拳头捶打着大门,声音在屋子里回响。 “进来。”一分钟后我听到比利的喊声,里面亮起一盏灯。 我转动门把,门没锁。比利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倚靠在厨房的门口,肩上搭着一条浴巾,他看到进来的人是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但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漠然。 “早上好,贝拉,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嘿,比利,我要和杰克谈谈——他在哪儿?” “恩......我不知道。”他显然在撒谎。 “你知道查理今天早上去干吗了吗?”我为他的遮遮掩掩感到恼怒。 “我怎么知道?” “他和镇上一半的男人都到森林里去了,带着枪,去抓那群巨狼。” 比利的脸上闪过短暂的讶异。 比利撅着嘴,过了好久才说:“我想他还在睡觉。”他朝狭窄的走廊点点头,“最近今天他都很晚才回来,这孩子需要休息——也许你不应该叫醒他。” “轮到我打扰他休息了。”我嘟囔道,怒冲冲地朝走廊走去,比利叹了口气。 雅各布的卧室是个狭小的储藏室,是一码长的走廊上唯一的房间。我没敲门,狠狠地将门推开,房门撞到墙上发出呯的响声。 雅各布还穿着昨晚那套黑色的运动服——斜躺在双人床上。这张床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床边和墙壁之间留着一点空隙。尽管他是斜躺着,但床还是不够长,他的头和脚都撑到了床外。。他睡得正熟,张着嘴巴,微微地打鼾,根本没听到房门撞击墙壁的声响。 他的脸在沉睡中显得特别平静,愤怒时显出来的皱纹没有了。我从没注意到他的眼睛下有黑眼圈。虽然他身材高大魁梧,但现在看上去很年幼、很疲倦,我的心一下子软下来。 我退了出来,轻轻地关上身后的房门。 比利好奇而警惕地盯着我走回到客厅。 “我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比利点点头,我们注视着前方,我很想质问他在整件事中承担的责任,他对儿子的变化有什么想法呢?但是,我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站在山姆那边,对于杀人犯他一定也不以为然,我无法想象他如何能够坦然面对这件事。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是他也没有吱声。 “好吧,”我打破了沉默,“我到海滩去待一会儿。如果他醒了,告诉他我在等他,好吗?” “当然,当然。”比利满口答应。 我对他的回答表示怀疑。管他呢,如果他不告诉雅各布,我就再来一趟这里。 我把车开到第一海滩,停在空无一人的泥地上。天还是灰蒙蒙的——阴天天亮前的阴郁——我关了车灯,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四周的黑暗,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寻找道路。海滩边很冷,海风一阵阵刮过来,我把手塞进外套口袋,所幸的是雨已经停了。 我沿着海滩向北面的海堤走去。我望不见圣詹姆斯和其他岛屿,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海上的波浪。我小心翼翼地穿过岩石,生怕被浮木绊倒。 终于到了,我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寻找这个地方。在不远处的昏暗之中,它朦胧可见:一棵高大、灰白的浮木深深插入岩石地中,朝向大海的树根纠结在一起,好像无数脆弱的触角。我不确定这就是雅各布和我第一次交谈的地方——从那次谈话以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错综复杂——但是,大概就是在这附近。我在我曾经坐过的地方坐下,望着若隐若现的大海。 回想起雅各布的模样——熟睡时无辜、柔弱的模样——我的憎恶和愤怒全都烟消云散了。我不能像比利一样对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但我也不能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雅各布身上。爱不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你在乎一个人,就没有办法理性地对待他的所作所为。不管雅各布有没有杀人,他始终都是我的朋友,我自己也不清楚应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他安然沉睡的样子,我就有一股要保护他的强烈冲动,我就完全失去理性。 不管理性与否,我完全沉浸在对他的回忆之中,也许想着他那张安宁的脸庞,就能想出庇护他的法子。天这时渐渐亮起来。 “嗨,贝拉。” 灰暗中传来雅各布的声音,我吓了一跳。他的声音温柔,甚至带有一丝羞怯,但他靠进时没发出一点声响,着实吓坏了我。借着日出前的光亮,我看见了他的轮廓——高达壮实。 “杰克?” 他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紧张地交替着双脚站立。 “比利告诉我你去过家里——没花你多长时间,对吗?我就知道你会猜出来的。” “是的,我记起来了。”我轻声说道。 我们沉默了许久,尽管四周很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我觉得他似乎在仔细观察着我的脸色。我感到浑身不自在,针刺般的难受。他一定是看清楚了我的表情,因为他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变得尖酸。 “你可以打个电话过来。”他粗鲁地说道。 我点点头:“我知道。” 雅各布朝我走过来。我竖起耳朵听他的动静,在海浪声下,只微微听见他轻触岩石地的脚步声。而刚才我走过的时候,岩石地就像响板一样嘎嗒作响。 “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他问道,没有停下怒冲冲的脚步。 “我想,面对面地谈谈会更好。” 他哼了一声:“好得多。” “雅各布,我得警告你......” “关于护林员还有那些狩猎人?不用担心,我们已经知道了。” “不用担心?”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杰克,他们有枪!他们设了陷阱,还提供了奖金,还......” “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他愤愤地说,仍朝我走着,“他们什么也抓不到,他们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不久,他们自己也会失踪。” “杰克!”我叫道。 “怎么了,这只是事实。” 强烈的憎恶又涌上心头,我冷冷地说:“你怎么能.....这样想?你认识这些人,查理也在其中!”一想到这一点,我的胃里就一阵不舒服。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们还能做什么?”他反问道。 太阳出来了,我们头顶的云彩被染成了粉色的彩带。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失落,似乎遭人背叛。 “你能不能.....不要做.....狼人?”我低声地试探道。 我抬起一只手,“我别无选择!”他说道,“既然你担心人们失踪,我不做狼人就能解决问题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怒视着我。眯着眼睛,大声吼道:“你知道是什么让我愤怒到恨不得破口大骂吗?” 我被他充满敌意的样子怔住了。他似乎在等我的答案,我摇了摇头。 “你真是个伪君子,贝拉——你坐在那里,被我吓倒!这样公平吗?”他的手抖得厉害。 “伪君子?!我被怪兽吓倒,这也算伪君子?” “啊!”他痛苦地呻吟着,颤抖的双拳使劲按住太阳穴,眼睛紧紧地闭着,“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吧!” “什么?” 他朝我走了两步,俯下身子,恶狠狠地盯着我。“好吧,抱歉,我不是那种适合你的怪物,贝拉。我没有吸血鬼那么伟大,对吗?” 我跳了起来,同样愤怒地盯着他。“对,你没有他们伟大!”我嚷道,“不是因为你是什么,笨蛋,而是因为你做了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咆哮着,气得浑身发抖。 爱德华的声音这时侯突然出现,我惊讶不已,“千万小心,贝拉,”他温柔地提醒我,“不要逼迫他,你得让他冷静下来。”(心电感应啊~~~撒花~~~~) 即使是他的话,在今天也同样让人费解。 但我还是照他说的话做了,我会为了这个声音做任何事情。 “雅各布,”我恳求道,语气温柔、平和,“真的非得杀人吗,雅各布?就没有别的什么方法?我是说,如果吸血鬼可以不杀人而活下来,你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他突然直起身子,我的话仿佛电击令他一震。他扬起眉毛,眼睛瞪得圆圆的。 “杀人?”他问道。 “你认为我们在谈什么呢?” 他不再颤抖,用解脱之后满怀希望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我们在谈你对狼人的憎恶。” “不,杰克,不。不是因为你是一匹......狼。这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向他承诺,这句话完全发自肺腑。我的确不在乎他会变成一匹巨狼——他仍然是雅各布。“如果你可以不再伤人......这是让我心烦的事。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杰克,像查理这样的人,我也无法忍受他们抓捕你.....” “仅仅是因为这样?真的吗?”他打断了我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你只是因为我是杀人凶手而害怕?仅此而已?” “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充分吗?” 他笑出声来。 “雅各布·布莱克,这件事并不可笑!!” “当然,当然。”他赞同道,还是咯咯笑着。 他朝前跨了一大步,把我紧紧地揽入怀中。 “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我会变成一匹巨狼?”他在我耳边问道,声音中充满欣喜。 “不介意,”我喘着粗气说,“呼吸——困难——杰克!!” 他松开胳膊,握住了我的双手:“我不是凶手,贝拉。” 我盯着他的脸,看得出他说的是实话,我立刻松了一口气。 “真的吗?”我问道。 “真的。”他严肃地回答。 我张开双臂搂住了他。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骑摩托车的那一天——他比那时更加高大,我觉得自己此刻比当时更像个小孩子。 他像从前一样轻抚我的头发。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叫你伪君子。”他抱歉地说。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叫你杀人犯。” 他笑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推开他,盯着他的脸,焦急地皱着眉头,“那山姆呢?还有其他人?” 他摇了摇头,如释重负般笑着:“当然不是,记得我们怎么称呼自己吗?” 往事历历在目——我正在回忆那天的笑话:“保护者?” “没错。” “但是我不明白,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失踪的游人,还有血迹?” 他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焦虑:“我们在尽力完成我们的使命,贝拉。我们设法保护他们,但是每次都迟了一步。” “为什么要保护他们?难道森林里真的有熊吗?” “贝拉,亲爱的,我们对抗的目标只有一个——我们唯一的敌人,这是我们存在于世界上的原因——因为他们也存在。” “劳伦特,”我轻声说,“他还在这里。” 雅各布眨了眨眼,把头歪向一边:“谁是劳伦特?” 我理了理纷乱的头绪,回答道:“你知道的——你在草地上见过他,你当时在场.....”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你当时在场,保护我不被他伤害.....” “哦,是那个黑头发的吸血鬼吗?”他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凶恶,“那是他的名字?” 我浑身一抖。“你不害怕吗?”我低语道,“他很可能要你的命!杰克,你不知当时有多危险.....“ 他又笑着打断我的话:“贝拉,一个吸血鬼势单力薄,根本不是我们这么一大群狼人的对手。一切易如反掌,我们都还没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呢!” “什么事情易如反掌?” “杀死了那个想要杀死你的吸血鬼。我认为这算不上是杀人案,”他马上补充道,“吸血鬼压根不是人。” 我简直说不出话:“你......杀了......劳伦特?” 他点点头、“对啊,其实是集体努力的结果。”他更正道。 “劳伦特死了?”我自言自语道。 他变了脸色:“你不会是为了他的死伤心吧?他当时想杀了你——他确实想杀你,贝拉,我们对此确信无疑才会袭击他。你知道的,对吗?” “我知道。不是,我不是伤心——我是......”我实在站不住了,向后退了一步,小腿碰到了浮木,一下子倒坐在上面,“劳伦特死了,他再也不会来找我。” “你疯了吗?难道他也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我抬起头盯着他,感到一阵眩晕,但内心充满了被解救后的欣喜,我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眼睛渐渐湿润,“不是,杰克,我太......太高兴了。我以为他会找到我——每天夜里我都担心他会来找我,我只希望他放过查理。我真的很害怕,雅各布.....但是,怎么可能?他是个吸血鬼!你们怎么可能杀死他?他那么强壮,那么坚硬,像顽石一样......” 他在我身边坐下,结实的手臂温柔地搂着我:“这是我们的使命,贝尔,我们也很强壮。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你的恐惧,其实你没必要感到害怕。” “那段时间我找不到你。”我陷入沉思中。 “哦,是的。” “等等,杰克——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害怕。昨天晚上,你说在我的房间不安全。我以为你知道吸血鬼有可能来找我,难道你指的不是这件事?”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埋下脑袋:“不是,不是这件事。” 他充满愧疚地看着我:“不安全的那个人不是指我,而是指你。” “什么意思?” 他眼睛望着地上,脚踢着旁边的岩石:“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是有许多原因的,贝拉。我不应该告诉你我们的秘密,这是其一。另外,我和你在一起对你来说非常危险。如果我太生气.....太烦乱......也许会伤害到你。” 我仔细地想着他的话:“你生气的时候.....我朝你大吼大叫的时候......你的身子在发抖.....” “是的,”他又低下头,“我当时真是太傻了,我应该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之前我还发誓,无论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不能生气,可是......一想到我会失去你.....一想到你不能接受我是......我就心烦意乱。” “如果你太生气.......会发生什么事情?”我轻声地问道。 “我会变成一匹狼。”他也轻声地回答道。 “你们不是在月圆的时候才会变成狼吗?” 他转了转眼珠。“好莱坞的电影不太现实。”他叹了口气,神情严肃,“你不用这么紧张,贝尔,我们将会处理好一切。我们会特别留意查理还有其他人——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相信我。” 有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我早该察觉——但是我一直想象着雅各布和他的朋友们同劳伦特进行殊死搏斗的情景,一点也没有留意——直到听到他的话里的将来时,我才如梦初醒。 我们将会处理好一切!! 这一切都还没有完结。 “劳伦特死了。”我喘着粗气,全身冰凉。 “贝拉?”雅各布紧张地问道,轻抚我苍白的脸颊。 “如果劳伦特一个星期前.....死了.....那么现在行凶的一定另有其人。” 雅各布点点头,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是一对。我们以为他的伴侣会来报仇——传说中说,如果有人杀死了他们的伴侣,他们会非常生气——但是她躲躲闪闪,不找我们寻仇。要是我们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事情会变得容易得多。她不露痕迹,总是在边缘地带活动,似乎在伺机突破我们的防守,进入某个地方——但是进入哪里呢?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山姆认为她企图调虎离山,把我们分开,她就有机可乘.....”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仿佛来自一条深远的隧道,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额头上冒出粒粒汗珠,好像又染上了肠胃感冒一样难受。没错,就像染上了肠胃感冒。 我迅速地转过身,靠在树干上,发出声声呻吟。身体不断的抽搐。我因为惊吓过度而感到一阵恶心,尽管胃里空无一物却仍想要呕吐。 维多利亚在这里。她在寻找我,她在森林里杀害无辜的人们,查理也在森林里..... 我感到头晕目眩。 雅各布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就快倒在旁边的岩石上。我的脸颊感觉到他的温暖的鼻息。“贝拉!怎么了?” “维多利亚。”我喘着粗气,强忍住身体的抽搐和胃部的痉挛。 一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爱德华的声音开始愤怒的咆哮。 我的身体逐渐下沉,雅各布支撑着我。他拉着我坐到他腿上,将我耸拉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他尽力让我保持平衡,不再左摇右晃,又伸手抚开我脸颊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谁?”雅各布问道,“能听见我说话吗?贝拉?贝拉?” “她不是劳伦特的伴侣,”我靠在他的肩膀无力地说道,“他们只是老朋友.....” “想喝水吗?去看医生吧?告诉我应该做些什么。”他惶恐地问道。 “我没有生病——我只是害怕。”我轻声地向他解释。害怕这个词似乎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感受。 雅各布轻柔地拍拍我的后背:“害怕维多利亚吗?” 我点点头,身子一抖。 “维多利亚是不是一个红头发的女人?” 我又是一阵颤抖,呜咽地说:“是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他的伴侣?” “劳伦特告诉我詹姆斯是她的爱人。”我解释道,那只带着伤疤的手不自觉的抖动一下。 他用厚实的手掌稳稳的捧着我的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双眼:“他还对你说过什么,贝拉?这太重要了。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当然知道,”我低语道,“她想要我。” 他突然睁大眼睛,然后又眯缝着眼问道:“为什么?” “爱德华杀死了詹姆斯。”我轻声说,雅各布紧紧地抓着我,我根本不用去捂住胸前的伤口——他强而有力的支撑就是我的止痛剂,“她确实.....非常生气。但是劳伦特说,她觉得杀我比杀爱德华更公平。这叫以牙还牙,爱人换爱人。她不知道——至今都不知道——我们......我们.....”我哽咽地说,“我们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至少对于爱德华来说已经不是了。” 雅各布听得入神,脸上露出不同的表情:“就是这样一回事吗?卡伦一家是因为这个理由而离开的吗?” “毕竟我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我解释道,虚弱地耸耸肩。 似乎有一阵低嚎——那是一种类似于人类咆哮时发出的声音——在雅各布的胸膛里回荡:“那个白痴吸血鬼真是太愚蠢了......” “不,”我伤心地说道,“不,别这样说。” 雅各布犹豫片刻,点点头。 “这件事太重要了,”他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这正是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们必须马上通知其他人。” 他站了起来,搀扶我站稳。他用双手搂着我的腰,保证我不会倒下。 “我没事。”我撒了谎。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走吧。” 他扶着我向小卡车走去。 “我们去哪啊?”我问道。 “我还不确定,”他说道,“我会召集一个会议。嘿,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他让我靠在小卡车边上,松开了我的手。 “你去哪里?” “我很快就回来。:他承诺道,然后转过身,快速地穿过停车场,接着穿过马路,窜进了路边的森林。他在树丛中轻快地穿梭,像只鹿一样敏捷、迅速。 “雅各布!”我扯着嗓子喊道,但他已经无影无踪。 这个时侯单独待在这种地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雅各布刚刚消失在视线之处,我就感到呼吸加速。我吃力地爬进车里,使劲按下车栓,但是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维多利亚一直在找我。她没找到只不过是因为我运气好——运气好再加上五个年轻狼人的保护,我喘着粗气。不管雅各布怎么安慰我,一想到他靠近维多利亚就让我毛骨悚然,不管雅各布在愤怒时会变身成什么样子,我满脑都是维多利亚可怖的形象,野蛮的脸,似火的发,杀人不眨眼,无人能匹敌..... 但是,雅各布说,劳伦特死了。这是真的吗?爱德华——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曾告诉我杀死吸血鬼是件很难办到的事,只有另外一个吸血鬼才有这个能力,可杰克却说狼人生来就是为完成这个使命...... 他说他们会特别留意查理——应该相信狼人能保证我父亲的安全,但是,我怎么可能相信呢?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安全!特别是雅各布,如果他介入维多利亚和查理之间......介入维多利亚和我之间。 我又感到一阵恶心。 车窗上突然响起急促的敲打声,我吓得尖叫起来——是雅各布,他回来了。我松了口气,用颤抖的手指打开车门。 “你吓坏了,是吗?”他边问边钻进车里。 我点点头。 “别怕。我们会照看好你——还有查理,我发誓。” “让你发现维多利亚比让她发现我更恐怖。”我轻声说。 他笑了起来:“你应该对我们充满信心,别太小瞧我们。” 我摇了摇头,凶狠残暴的吸血鬼我见得太多了。 “你刚才去哪里了?”我问道。 他撅起嘴,什么也不说。 “怎么了,难道是个秘密?” 他皱着眉头:“不是,但是听上去有些不同寻常,我不想吓着你。” “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不同寻常的事情。”我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雅各布轻松地冲我咧嘴一笑:“我想你也应该习以为常了。好吧,告诉你,我们这些狼人变成狼以后,可以......听见对方。”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 “不是指听见对方的声音,”他继续说,“而且.....内心的想法——彼此都能听见——不管我们相隔多远。当我们追踪敌人时,这一点确实帮了不少忙,但在其他时候,它却带来了不少麻烦。有时候真叫人难堪——连一点秘密都藏不住。不同寻常,是吗?” “昨天晚上,你说,虽然你不愿意告诉他们你见过我,但不得不向他们坦白。你当时就是指得这回事,对吗?” “你真聪明。” “谢谢。” “你竟然能够接受这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我以为说出来会让你害怕。” “不会.....其实,你不是我所遇见的第一个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所以我并不觉得奇怪。” “真的吗?等待,你说的不会是那些视血如命的家伙吧?” “我希望你不要这样称呼他们。” 他笑了笑:“好吧,卡伦一家,可以吧?” “不是.....只是爱德华而已。”我假装自然地抬起一只胳膊挡在胸前。 雅各布看上去有些吃惊——面露愠色:“我以为这些只不过是传说而已,我听说有些吸血鬼拥有......特异功能,但我以前以为这些只不过是传说,并非事实。” “如今还有什么传说不是事实呢?”我不太高兴地问他。 他皱了皱眉:“也许没有了吧。好了,我们去以前骑摩托车的地方和山姆还有其他人碰头。” 我发动了小卡车,朝大路上开去。 “你刚才是不是变成一匹狼。为了和山姆说话?”我好奇地问道。雅各布点点头,显得有点尴尬:“我只简短地说了几句——我试着不去想你,这样他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山姆不会让我带你一起去。” “他阻止不了我。”我始终没有摆脱坏蛋山姆的印象,一听到他的名字,我还是会感到深恶痛绝。 “但是,他可以阻止我,”雅各布犹豫地说道,“还记得昨晚我说话时的吞吞吐吐吗?还记得我多想实话实说却欲言又止吗?” “记得,你看上去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他苦笑了一下:“形容得真贴切。山姆告诉我任何事都不能对你说,他是......群狼之首,是老大。当他告诉我们要做什么事情,或者不能做什么事情——如果他决意已定,那么,我们就必须照做。” “真奇怪。”我咕哝道。 “非常奇怪,”他赞同道,“这就是狼群的习性。” “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 “是啊,还有很多类似的规矩——狼群的习性,我仍在学习。我无法想象山姆是如何独自度过难关的。即使有一群狼人陪在我身边,我都无法忍受其中的痛苦。” “山姆是独自一人?” “对,”雅各布压低声音,“第一次......变身的时候,我觉得这是我所经历的最.....恐怖。最可怕的事情——简直超乎我的想象,但我不是孤单一个人——我脑子里有很多声音,它们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应该怎么做。正是这样,我才不至于惊慌失措。但是山姆.....” 他摇了摇头,“没有人帮山姆。” 我脑海中对山姆的一贯印象渐渐转变。听着雅各布如此诉说,很难不动恻隐之心。我不断提醒自己,没有理由再继续憎恶山姆。 “我和你一起去,他们不会生气吗?”我问道。 他扮了个鬼脸:“也许会。” “也许我不应该....” “不,没关系,”他向我保证,“你知道许多能够帮助我们的事情,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一无所知。你像是一个......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间谍或者什么,你曾经深入敌人内部。” 我紧锁眉头。难道这就是雅各布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帮助他们战胜敌人的内部消息?我不是间谍,我从没有刻意搜集过他们想要的信息,但是,他的话还是让我感到自己像个叛徒。 可我希望他能消灭维多利亚,不是嘛? 不是。 我确实希望维多利亚被消灭掉,最好是在她折磨我至死之前,或者撞上查理之前,或者杀害其他无辜者之前被消灭掉,但我不希望雅各布去追踪她、消灭她,我不希望雅各布靠她太近。 “比如吸血鬼也会心灵感应这类事,”他继续说着,没有发现我正在陷入沉思,“这就是我们想要知道的信息。那些传说竟然是事实,真让人沮丧,我们面临的问题更加棘手了。嘿,你认为维多利亚也有特异功能吗?” “我不这么认为,”我想了想,叹了口气,“如果有的话,他应该会提起。” “他?哦,你是说爱德华——哎呀,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说起或者听到他的名字。” 我轻轻地揉了揉肚子,尽量不去想胸前的阵痛:“不太喜欢。” “对不起。” “你怎么这么了解我,雅各布?有时候,我觉得你似乎也能读着我的心思。” “不,我只是比较留心而已。” 我们到了雅各布第一次教我骑摩托车的泥路上。 “停在这里?”我问道。 “可以,可以。” 我开到路边,关掉发动机。 “你还是非常不开心,对吗?”他低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茫然地盯着阴郁的森林。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现在的生活比从前更好?” 我慢慢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呼了出来:“没有。” “因为他不是最适合.....” “求你了,雅各布,”我打断了他。轻声地请求道,“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我受不了。” “好吧,”他深吸了口气,“抱歉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别自责了。能够找人诉说苦恼、分担心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我的情况不同。” 他点点头:“的确如此,向你保守秘密的那两个星期实在不好过。找不到任何人倾诉,就像在地狱里受煎熬一样。” “确实是煎熬。”我赞同道。 雅各布猛吸一口气:“他们来了,我们走吧。” “你确定吗?”他推开车门时我问道,“也许我不应该来这里。” “他们会接受的,”他说道,接着咧嘴一笑,“你是不是害怕这群巨狼?” “哈哈。”我笑了笑。我从车里下来,快速地绕过车头,紧挨在雅各布身边站着。在草地上见到的巨型怪兽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我的双手同之前雅各布的手一样颤抖不停,不同的是,我是因为恐惧而不是愤怒。 杰克握住我的手轻轻地捏着:“我们走吧。” 家庭 我缩在雅各布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森林,等待其他狼人出现。 当他们从树丛中大步走出来的时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巨狼的形象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而眼前只是四个身材高大,上身赤裸的男孩儿。 我又一次联想的四胞胎兄弟。他们步伐整齐地走出森林,站在路的另一边。清一色的红棕色皮肤下是一块块结实的肌肉,黑色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他们行动时小心翼翼,一看到躲在雅各布身后的我,他们一下子全都变的怒气冲冲。 山姆仍是他们中最魁梧的一个,尽管雅各布就快要和他差不多了。山姆其实不算是男孩儿,他看上去更成熟——倒不是指他脸上刻有岁月的痕迹,而是他的神色中带有几分稳重和镇静。 “你都做了什么,雅各布?”他质问道。 其中一个人我没认出是谁——杰瑞德或者保罗——从山姆身边冒出来,没等雅各布开口解释就嚷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守规矩,雅各布?”他喊道,抬起双臂举到空中,“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她比一切都重要——比整个部族都重要吗? 比那些无辜的死者更重要吗?” “她能帮助我们。”雅各布平静地说。 “帮助我们!”愤慨的男孩儿叫道,他的臂膀有些颤抖,“噢,太对了!我相信吸血鬼的情人宁死都要帮助我们!” “不许你这样说他!”雅各布被他的话激怒,也大声叫了起来。 那男孩儿像被电击中了一样,从肩膀顺着脊柱浑身抖动。 “保罗!放松!”山姆命令道。 保罗不停地摇着头,不是反抗山姆的命令,而是在努力使自己集中精神。 “天哪,保罗,”另一个男孩儿——好像是杰瑞德——嘟哝道,“管好你自己。” 保罗朝杰瑞德扭过头去,愤怒地咬着嘴唇,接着,他又把视线转回到我这边。雅各布向前走了一步,挡在我身前。 战争终于爆发了。 “好啊,你护着她!!”保罗狂吼道,身子跟着一颤,像痉挛一样抽搐着。他仰着头,对着天空一声长啸。 “保罗!”山姆和雅各布同时叫道。 保罗像是要扑倒在地,身体剧烈地颤动,快要着地的时候,传来响亮的爆裂声,他变身了。 银灰色的软毛从他的身上冒出来,他的体形一下子比刚才增大了五倍多——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蹲伏着的形状,似乎正准备一跃而起。 他的牙齿外面长出了狼的嘴鼻,又一声长啸从宽大的胸膛里咆哮而出,那双黑色的杀气腾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就在这时,雅各布向道路另一边的怪兽狂奔过去。 “雅各布!”我尖叫出来。 雅各布浑身颤抖,他迅速地朝前跃起,头朝下俯冲过去。 又传来了一声刺耳的爆裂,雅各布也变身了。他的皮肤一寸寸裂开——黑色和白色的衣服碎片散落在空中。他的转变太快了,似乎我眨眨眼就会错过这一切。前一秒钟他还是奔跑着的雅各布,现在却变成了一匹巨大的红棕色的狼——我实在搞不清雅各布的身体里怎么可能容下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他和那匹蹲伏着的灰狼相互对峙。 雅各布正面迎击另一个狼人的进攻,他们凶狠的嚎叫似雷鸣一样在森林里回荡。 黑色和白色的碎片——雅各布的撑破的衣服——飘落在他变身时的那块地上。 “雅各布!“我又尖声叫着,琅琅跄跄地朝前走去。 “站在那儿别动,贝拉。”山姆命令道。在两只狼的搏斗下,我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们互相咬扯,锋利的牙齿直冲对方的颈项咬去。雅各布变成的那只狼似乎占了上风——他比起另一只狼来更高大,看上去也更壮实。他不断用肩胛猛撞那只灰狼,想把对手撞进森林里。 “带她去艾米丽那儿。”山姆朝另两个男孩儿叫道,他们正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搏斗。雅各布成功地将灰狼推进森林,他们消失在树丛之中,但愤怒的咆哮声依然清晰。山姆踢掉脚上的鞋,跟着他们跑了进去。奔入树林的那一刻,他从头到脚都在颤抖。 咆哮和咬扯的声音逐渐远去,突然,所有杂声戛然而止,路上又恢复了平静。 一个男孩儿笑了起来。 我回过头盯着他——我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下都不敢眨。 他好像是因为我脸上的表情发笑。“瞧瞧,这可不是你每天都能看到的好戏。”他傻笑着。他的脸有些熟悉——比其他人更瘦削.....恩布里·卡勒。 “我能,”另一个男孩儿杰瑞德说道,“每天都能看到。” “哦,保罗可不是每天都会发脾气,”恩布里笑着表示反对,“也许隔三差五吧。” 杰瑞德从地上捡起一块白色的东西,递到恩布里面前,那东西从他手上软塌塌地悬吊下来。 “完全撑破了,”杰瑞德说,“比利说过他再也买不起新鞋——看来雅各布从此要光着脚了。” “这里还幸存一只,”恩布里说道,捡起一只白色帆布运动鞋,“杰克可以单脚跳着走路。”他边笑边补充道。 杰瑞德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碎布:“拿上山姆的鞋,好吗?剩下的这些都扔进垃圾箱。” 恩布里抓起鞋子,一路小跑进了森林,山姆刚才就是在那一带消失的。过了一会儿,他跑了出来,手臂上搭着一条运动牛仔裤。杰瑞德拾起雅各布和保罗的碎衣服,把它们揉成了团。突然间,他似乎意识到我还站在一旁。 他仔细打量着我。 “嘿,你不会昏倒或者呕吐吧?”他问道。 “我想不会。”我喘着粗气。 “你好像不大舒服,也许你应该坐下来。” “好的。”我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是我今天上午第二次把头放在两个膝盖之间。 “杰克应该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恩布里抱怨道。 “他不应该把女朋友牵扯进来,他想做什么呢?” “咳,狼人的秘密被泄露了,”恩布里叹了口气,“你干的好事,杰克。” 我抬起头盯着这两个男孩儿,他们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你们难道不担心他们吗?”我问道。 恩布里惊奇地眨了眨眼:“担心?为什么?” “他们会伤害到对方!” 恩布里和杰瑞德哄然大笑。 “我希望恩布里咬他一口,”杰瑞德说,“给他点教训。” 我吓得脸色发白。 “那可不一定!”恩布里反对道,“你刚才没看见吗?就连山姆那不可能像杰克那样飞跃起来。他看出保罗必败无疑,还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不是吗?他有天赋。” “可是保罗经验更丰富,我和你赌十美元,保罗赢。” “就这么定了。杰克是个天才,保罗一点希望也没有。” 他们握了握手,怪笑着。 我想借他们轻松的谈话安慰自己,但是狼人搏斗时的残忍场面始终缠绕在我心头,空荡荡的胃和昏沉沉的脑袋都疼得厉害。 “我们去艾米丽那儿吧,她肯定做了好吃的东西。”恩布里低头看着我,“不介意开车过去吧?” “没问题。”我慢吞吞地说。 杰瑞德翘起一边的眉毛,“还是你来开车吧,恩布里。她看上去像是要吐的样子。” “好主意,钥匙在哪里?”恩布里问我。 “在点火开关上。” 恩布里拉开靠近副驾驶座位的车门。“进去吧。”他愉快地说道,一只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塞进车里。他看了看车里剩下的空间,“你得坐在后面的拖车板上了。”他对杰瑞德说道。 “没关系。我可不想坐在前面看着她吐,我会受不了的。” “我赌她不会吐,她可是和吸血鬼待在一起的人。” “五美元?”杰瑞德问道。 “一言为定。就要拿走你的钱了,我深感惭愧。” 恩布里上了车,发动引擎,杰瑞德也敏捷地跳上拖车板。刚关上车门,恩布里就悄声对我说:“别吐,好吗?我刚赌了十美金,如果保罗真的咬了雅各布.....” “好的。”我轻声地回答。 恩布里带着我们朝村庄开去。 “嘿,杰克为什么会违背禁令呢?” “什么.....令?” “恩,禁令,就是,不能散播我们的秘密。他怎么会对你说起呢?” “哦,原来是这件事,”我说道,想起来雅各布昨晚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模样,“他没有泄密,是我自己猜到的。” 恩布里撅起嘴,看上去有点儿吃惊:“恩,似乎有道理。” “我们现在去哪儿?”我问道。 “艾米丽家,他是山姆的女朋友....不,现在应该是未婚妻了。等山姆解决好那两个小子的问题,等保罗和杰克找到新衣服穿上,如果保罗那家伙还有新衣服的话,他们会到艾米丽家同我们会合。” “艾米丽知不知道.....” “知道,对了,别盯着她看,山姆会不高兴的。” 我朝他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盯着她看?” 恩布里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你刚才也看到了,和狼人待在一起是非常危险的。”他很快转换了话题,“嘿,你不会在意我们把草地上那个黑发吸血鬼除掉吧?他看上去不像是你的朋友,但是.....”恩布里耸了耸肩。 “不是,他不是我的朋友。” “那太好了。我们不想惹任何麻烦,不想违反条约。” “哦,是的,杰克很早以前向我提起过条约这回事,为什么杀死劳伦特就违反了条约呢?” “劳伦特,”他哼着鼻子重复道,好像觉得吸血鬼也有名字是件好玩的事,“我们杀死他的时候其实是在卡伦家的地盘上。我们不可以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攻击别人,至少不能攻击卡伦一家——除非是他们首先违反条约。我们不知道那个黑发吸血鬼是不是他们家的亲戚或者别的什么。你好像认识他。” “那他们怎么做算是违反了条约呢?” “如果他们伤害了人类,就违反了条约,杰克可没那份耐心等着他先违约。” “哦。谢谢,幸亏你们没有多等。” “不用谢。”他略带自豪地说道。 恩布里开过大陆最东面的房子,转弯绕进一条狭窄的泥路。“你的卡车真慢。”他说道。 “抱歉。” 泥路的尽头是一所小房子,房屋上灰色的油漆几乎脱落殆尽。褪了色的蓝色大门旁有一扇窄窄的窗户,窗台下种了一排鲜艳的橘黄色金盏花,花给这个地方添了些明亮的色彩。 恩布里推开车门,深深吸了口气:“恩,艾米丽在做饭。” 杰瑞德跳下车,朝大门走去。恩布里用一只手拦在他胸前,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清了清嗓子。 “我没带钱包。”杰瑞德说道。 “没关系,我不会忘记的。” 他们跨上门口的一层台阶,没有敲门就走了进去,我怯生生地跟在他们后面。 这房子和比利家的差不多,客厅几乎是当厨房用。一个年轻女子站在水槽旁的餐桌边,取出罐子里松饼,把它们一个个摆在纸盘子上。她的铜色的皮肤光滑细腻,乌黑的长发柔顺自然。我顿时明白了恩布里为什么不让我盯着她看,因为这个女孩儿实在太漂亮了。 “你们饿了吗?”她的声音温柔动人。她转过身正对着我们,只有左边的脸蛋上挂着笑容。 右边的脸蛋上,从前额到下巴,有三道深深的红色疤痕。尽管伤口早已愈合,印记看上去还是很刺眼。其中一道伤痕从她那杏仁般的黑色眼睛边划下来,另一道扯住右边的嘴角,使她的右脸永远都是一副苦相。 好在有恩布里事先的警告,我赶紧把目光转移到她手中的松饼上。松饼的问道闻上去棒极了——就像是新鲜草莓的香味。 “噢,”艾米丽吃惊地问,“这位是谁?” 我看着她,尽量把视线集中在她左边脸蛋上。 “贝拉·斯旺,”杰瑞德告诉她,耸了耸肩。很显然,他们曾经谈论过我,“还能有谁?” “一定是雅各布泄露了秘密。”艾米丽自言自语道。她盯着我,曾经楚楚动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友善,“那么,你是那个吸血鬼女孩儿。” 我直起身子:“是的,你是巨狼女孩儿吗?” 她笑了起来,恩布里和杰瑞德也笑了。她的左脸蛋看上去友好了许多。“我想我是的。”她转过身对着杰瑞德,“山姆呢?” “贝拉,恩,刚才让保罗受惊了。” 艾米丽转了转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啊,保罗,”她叹了口气,“你觉得他们还要都久才回来?我真准备煎鸡蛋。” “别担心,”恩布里安慰她,“如果他们赶不上吃饭,我们也不会浪费任何粮食。” 艾米丽咯咯笑着,打开了冰箱。“毫无疑问,”她赞同道,“贝拉,你饿了吗?去吃点松饼吧。” “谢谢。”我从纸盘子上拿起一块松饼,一点点地吃起来。松饼的味道好极了,我那虚弱的胃立马恢复了元气。恩布里一口气吃掉了两个松饼,他又拿起了一个,整个吞了下去。 “给你的兄弟们留一些。”艾米丽责怪道,她用木勺把儿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她的话让我有些惊讶,但其他人都不以为然。 quot;真是头猪。”杰德瑞责骂道。 我靠在餐桌边,看着他们三个人像一家人一样互相逗弄。艾米丽的厨房很温馨,白色的橱柜和浅色的地板将这个地方映衬得亮堂堂。 小小的圆桌上摆着一个带裂纹的蓝白相间的的瓷水罐,罐子里插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恩布里和杰瑞德在这里显得特别自在。 艾米丽将好几打鸡蛋在一个黄色的大碗里捣碎。她卷起淡紫色衬衣的袖子,我这才看到那几道伤痕一直从她的胳膊延伸到她的右手手背上。和狼人待在一起是非常危险的,恩布里说的太对了。 大门打开了,山姆走了进来。 “艾米丽,”她唤道,声音里满是浓浓的爱意我看着他大步穿过客厅,用宽厚的手掌捧起了她的脸,我感到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似乎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他弯下身子,亲吻了她右脸上的伤痕,又吻了吻她的唇。 “嘿,别这样,”杰瑞德抱怨道,“我在吃东西呢。” “那就闭上嘴好好吃。”山姆回应道,又吻了吻艾米丽受伤的嘴唇。 “诶哟。”恩布里叫道。 这一切比任何爱情电影里的情节都完美,它是如此真实,充满了快乐、生命和真爱。我放下手中的松饼,在胸前抱着双臂。我盯着桌子上的野花,不去在意他们正在享受的安宁,也不去理会胸口难忍的疼痛。 我很庆幸雅各布和保罗走了进来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让我震惊的是他们俩竟然有说有笑。我看到保罗朝雅各布的肩上打了一拳,雅各布朝他腰上回击了一拳,两人开心的笑起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雅各布将屋里扫视了一番,他的视线停在我身上。我笨拙地靠在厨房一角的餐桌边,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嘿,贝尔,”他很高兴地向我打招呼,从桌上抓起两个松饼,走到我的身边,“刚才真抱歉,”他轻声地说,“你还好吧?” “别担心,我很好,这松饼的味道不错。”我拿起我的那块松饼,又一点点地咬起来。有雅各布在身边,我的胸口不再那么痛。 “噢,天哪!”杰瑞德喊了起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我朝他那边看去,他和恩布里正在察看保罗前臂上的一道红印。恩布里得意扬扬地笑了起来。 “十五美元。”他欢叫道。 “是你干的吗?”我低声地问雅各布,记起了恩布里和杰瑞德的赌注。 “只是轻轻地碰了他一下,日落时伤口就会愈合。” “日落时?”我看着保罗的手臂。奇怪的是,这伤口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也是狼群的特性。”雅各布低语道。 我点点头,尽量不让自己显出大惊小怪的样子。 “你没事吧?”我轻声地问他。 “一点上也没有。”他得意地答道。 “嘿,小伙子们,”山姆高声喊道,打断了屋子里所有人的谈话。 艾米丽站在炉子旁,将捣碎的鸡蛋倒在平底锅里,山姆的一只手自然地抚摸着她的后背,“雅各布有事情对我们说。” 保罗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吃惊。雅各布肯定已经对他和山姆解释过了,或者.....他们听到了雅各布内心的想法。 “我知道那个红头发的家伙想要什么。”雅各布冲着杰瑞德和恩布里说道,“这正是我刚才想要告诉你们的事情。”他踢了踢保罗坐着的椅子。 “什么事?”杰瑞德问道。 雅各布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她正想法设法替他的爱人报仇——但不是我们杀死的那个黑发吸血鬼。去年,卡伦一家除掉了她的爱人,所以他现在想要的是贝拉。” 这对我来的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我还是忍不住一阵颤抖。 杰瑞德、恩布里和艾米丽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盯着我。 “她只是个小女孩儿。”恩布里抗议道。 “我知道有些不可理喻,但这正是那个吸血鬼不断避开我们的原因,她的目的是福克斯。” 他们张大嘴巴盯着我看了好久,我低下了头。 “太好了,”杰瑞德终于开口说话,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我们现在有诱饵了。” 雅各布极其迅速地拿起餐桌上的开罐器,朝杰瑞德扔过去。杰瑞德的反应速度简直超乎我的想象,他抬起手,在开罐器快要打到他脸上的那一刻一把抓住了它。 “贝拉不是诱饵。”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杰瑞德镇定地说。 “所以我们得改变方式,”山姆没有理睬他们的争吵,“我们可以在地上挖些陷阱,也许她会掉进去。我们不得不分头行动,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主意。但是,如果她的真正目标是贝拉,她也许不会趁机袭击我们。” “奎尔就快要加入我们了,”恩布里低声说,“这样我们就能均分成两队。”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我憋了一眼雅各布,他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就跟昨天在他家门口时一个样。在幸福、融洽的厨房里,这群狼人乐观、豁达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也变成狼人。 “算了,我们先不要这样想。”山姆压低嗓门说道,接着,他又恢复了平常的声音,“保罗、杰瑞德的恩布里负责外围防守,雅各布和我负责内线。如果她落入陷阱,我们就马上回合。” 我注意到艾米丽不太愿意山姆待在更加危险的内线,她担心的样子让我也着急地朝雅各布看了一眼。 山姆发现了我的不安:“雅各布认为你最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拉普西。虽然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你,但我们得做好防范,以防万一。” “查理怎么办?”我问道。 “森林里的疯狂搜捕仍在继续,”雅各布说道,“我想比利和哈利有办法让查理下班后待在我们这里。” “等待?”山姆抬起一只手,他看了看艾米丽又看看我,“这是雅各布认为最好的办法,但是你必须自己做决定,你应该认真地衡量两种选择的危险性。你上午也看到了,待在这里也很危险,他们很容易就失去控制。如果你选择和我们在一起,我不能保证你百分之百安全。” “我不会伤害她。”雅各布嘟哝道,他埋下脑袋。 山姆就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如果你觉得有其他更安全的地方.....” 我咬着嘴唇。我去哪里才不会是任何人卷入危险之中呢?一想到蕾妮会牵扯进来,我就打了个冷战——把她拽进我所在的目标圈内.....“我不想把维多利亚引到其他任何地方。”我轻声说。 山姆点点头:“的确如此,最好让她待在这里,我们就地了结。” 我又被吓得一阵颤抖。我不希望雅各布或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去同维多利亚作了结!我看了一眼杰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变成狼人之前的雅各布,他对于追捕吸血鬼一点也不担心、不害怕。 “你会小心的,对吗?”我声音哽咽地问道。 这群男孩儿哄堂大笑,每个人都在笑我——除了艾米丽。她和我四目相对,我突然看到她毁容的那半儿脸的真实面貌。她的脸是那么美,脸上流露出的不安和焦虑甚至比我更强烈。我逼自己移开视线,因为那种不安和焦虑所掩盖的爱意已经让我的伤口隐隐作痛。 “开饭啦。”她叫了一声,关于作战方案的讨论就此打住。男孩儿们都快速地围坐在餐桌边——餐桌显得太小了,似乎要被他们压垮——大口地吃着艾米丽放在他们中间的一大锅煎蛋。艾米丽和我靠在炉台边上吃——避开餐桌上的混战——她神情地看着他们,那表情分明在说这些男孩儿就是她的家人。 总的说来,我从没料想过狼人的生活是这个样子的。 我在拉普西待了一天,大部分时间是在比利家。他给查理的电话和警局留言,查理在晚饭时间带来了两个比萨饼,幸好他买的是尺寸最大的比萨饼,雅各布一个人就吃下了一个。 查理整晚都在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们俩,特别是变化明显的雅各布。他问了问头发的事,雅各布耸了耸肩,告诉他这种发型更易于打理。 我知道我和查理一回家,雅各布就会开始行动——变成一匹狼,在周围奔跑,他在白天偶尔也会这样。他和他的兄弟们毫不松懈的监视四周的动静,寻找维多利亚的蛛丝马迹。昨天晚上,他们已经把她赶出了温泉区——雅各布说把她赶往了加拿大——她还没开始新一轮的突然袭击。 我根本就不指望她打消进攻的念头,我没这么好运。 晚饭后,雅各布送我上了我那辆小卡车,他在车窗边迟迟不肯离去,等查理把车开走。 “今晚别害怕。”雅各布说道,查理还没发动他的车,假装安全带出了问题,“我们会在那儿守卫。” “我不会为我自己担心的。”我承诺道。 “你真傻。追捕吸血鬼是件乐事,这可是一顿乱摊子中最顺人心意的一部分了。” 我摇了摇头:“如果我傻,那你就头脑不正常。” 他咯咯笑了起来:“好好休息,贝拉,亲爱的,你看上去精疲力竭。” “我会的。” 查理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明天见,”雅各布说,“明天一大早就过来。” “知道了。” 查理开车跟在我后面,他的车灯照在我的后视镜上,我却没留意到。我心里想的是山姆、杰瑞德、恩布里、保罗他们晚上会在哪里,雅各布会不会同他们在一起。 一回到家里,我就匆匆朝楼梯走去,但查理紧跟在我身后。 “发生了什么事,贝拉?”他在我逃开之前问道,“我以为雅各布参加了什么帮派,你们两个为此吵的很凶。” “我们和好了。” “那个小团体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谁能了解这些小男孩儿呢?他们总是神秘兮兮的。我今天见到山姆·乌利和他的未婚妻艾米丽,他们对我很好,”我耸耸肩,“以前的事也许都是些误会吧。” 他变了脸色:“我倒没听说他和艾米丽订婚的事,真是件喜事,那女孩儿太可怜了。”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被一头熊抓伤,在靠北面的地方,那时正是马哈鱼产卵的季节——恐怖的意外事故。到现在差不多一年多了,我听说山姆为了这事心情一团糟。” “太恐怖了。”我重复道。一年多以前,我敢说那时候拉普西只有一个狼人。一想到山姆每次看到艾米丽的心情,我就不寒而栗。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我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和比利、雅各布、查理共进晚餐,在布莱克家焦急等待雅各布的漫长午后,艾米丽家的厨房,可怕的狼人之战,与雅各布在海滩边的谈话。 我想起了雅各布早上所说的话,关于伪君子的那部分,我想了好久,我不愿意把自己认作伪君子,可是,对自己说谎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蜷缩成一团。不,爱德华不是杀人凶手,即使他有着灰暗的过去,他至少从不伤及无辜。 但是,如果他曾经伤及无辜,我会怎么办?如果我和他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和其他吸血鬼一样杀人不眨眼,我会怎么办?我会因为这些原因离他而去吗? 我伤心地摇摇头。爱是没有理智的,我提醒自己。你越爱一个人,你就越缺乏理智。 我翻了个身,试着想想其他事情——我想到雅各布和他的兄弟们正在黑暗中奔跑,我想象隐匿在夜色中的狼群正在守护着我,我渐渐入睡。梦里,我又一次来到了森林中,但这一次我没有走动,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我牵着艾米丽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我们眼望着面前阴郁的森林。焦急地等待着我们的狼人归家。 气压 福克斯的春季休假又到来了。星期一早上,一觉醒来,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去年春假时,我也被一个吸血鬼追逐着,真不希望这种追逐成为每年一次的惯例。 我已经习惯了拉普西的生活,周日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海滩度过,查理和比利则待在布莱克家的房子里。我应该同雅各布在一起,但是雅各布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只能一个人在海滩上散步,对查理保守所有秘密。 雅各布偶尔会到海滩上来看看我是否安全,他为冷落了我而感到抱歉。他告诉我,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忙碌过,再除掉维多利亚之前,所有的狼人都处于红色警备状态。 当我们有机会一起散步的时候,他总是会牵着我的手。 这让我想起了杰瑞德的话,他曾说过雅各布不应该把“女朋友”牵扯进来。我想,在外人看来,我们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只要杰克和我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大可不必在意外人的看法。如果不是雅各布总喜欢叫别人误解,我也许根本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他的手是那么的暖和,握着他的手让我感到温暖。 星期二下午我要工作——雅各布骑着摩托车跟在我的车后,确保我安全到达——迈克看见我和他在一起。 “你在和拉普西的那个男孩儿约会吗?二年级的那个?”他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反感。 我耸耸肩:“严格地说,没有,虽然我大部分时间和雅各布在一起,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迈克狡黠地眯缝着眼睛:“别骗自己了,贝拉,那家伙都被你弄得神魂颠倒了。”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生活太复杂了。” “女孩儿们太残忍了。”迈克低声说道。 我们俩都做了简单的论断。 这天晚上,山姆和艾米丽也来到比利家,他们同我和查理一起吃甜点。艾米丽带来了蛋糕,即使是比查理更难对付的人也会被她的蛋糕征服。我们一桌人轻松、自然地闲聊着,我看得出,查理对拉普西小团体的忧虑完全烟消云散了。 杰克和我走到屋外,想单独待一会儿。我们来到他的车库,坐进“兔子”车里。雅各布仰头倚靠在座椅背上,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 “你应该睡一觉,杰克。”(我也好累~~~) “有时间我会睡的。” 他握住我的手,他的皮肤像是在燃烧一样发烫。 “这也是狼的特性吗?”我问他,“我是说体温。” “对。我们比一般人的体温要高一些,大概四十二摄氏度或者四十三摄氏度,我再也不会感冒了,我可以”——他指了指只穿着一件外套的上半身——“像这个样子站在暴风雪中,而且一点事也没有,雪花落在我周围都会化作雨点。” “你们有很强的复原能力——这也是狼的特性,对吗?” “对,想见识一下吗?简直酷毙了。”他兴奋地睁大眼睛,咧嘴大笑。他打开仪表板下的储物柜,在里面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把折叠刀。 “不,我不想看,”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叫了起来,“把它拿开!” 雅各布咯咯地笑着,把折叠刀有扔回了原处:“好吧,不过,能够自我复原确实是件好事。我们的体温这么高,是正常人的话早就死了。如果去看医生,医生肯定会被吓坏的。” “没错。”我想了想,“.....还有,体形魁梧——这也是特性之一吗?所以你们才会担心奎尔?” “不仅是因为奎尔身材高大,他的祖父说这孩子的额头烫得可以煎鸡蛋。” 雅各布露出绝望的神色,“要不了多久了。然后,突然间.....”他停了下来,半晌才开口说话,“如果时常感到特别伤心或者心情不大好,变身会提前发生,但是我从没觉得伤心——我向来很快乐,”他苦笑了一下,“主要是因为你而快乐,所以我的变身来得更晚一些,但是,我体内的那股能量一直在积蓄——我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你知道我是怎样被引爆的吗?看电影的那天,我回到家里,比利说我看上去怪怪的,就这样,我发作了。接着,我——我开始变身,我几乎要把他的脸给撕烂了——我亲爱的父亲!”他身子一抖,脸色惨白。 “真的这么糟糕吗,杰克?”我不安地问道,希望自己能有法子帮他,“是不是感到特别痛苦?” “不,不痛苦,”他说道,“再也不会痛苦。你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而在此之前,日子确实不好过。”他朝我靠过来,脸贴在我的头上。 他沉默了半天,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我不想知道。 “什么时候最难熬?”我轻声问道,仍希望能帮上忙。 “最难熬的时候就是觉得.....完全失控,”他慢慢地说,“觉得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觉得你不应该待在我身边,任何人都不应该待在我身边,我是一个会伤人的怪兽。你看到艾米丽的样子了,山姆一下子失去控制....而她当时离他太近了。如今,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一切。我听到他的心思——我了解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谁愿意变成魔鬼、变成怪兽呢?“变身对我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在这方面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娴熟——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比起恩布里或者山姆更没人性?有的时候,我很害怕我会迷失自己。”“变回自己很难吗?” “刚开始时,”他说道,“需要多多练习,但是这个过程对我来说比较容易。”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伊弗列姆·布莱克是我的父亲的祖父,奎尔·阿蒂拉是我母亲的祖父。”“奎尔?”我疑惑地问道。 “他的曾祖父,”雅各布解释道,“你认识的那个奎尔是我的第二代表弟。” “你的曾祖父是谁跟变身有什么关系呢?”我问道,想让他振作起来。 “最大的好处,”他突然笑了起来,“就是速度。” “比摩托车还要快吗?” 他激动地点点头:“简直没法比。” “你们能跑多快.....” “快?”他接过我的问题,“足够快。怎么说呢?我们追到了....他叫什么来着?劳伦特吗?我想你就能明白我们究竟有多快了。” 我确实明白了。我没想到——狼竟然比吸血鬼跑得还要快。卡伦一家人跑起来就像阵风似的,速度快得惊人。 “好了,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他说,“关于吸血鬼的事情。你怎么敢和他们在一起?难道不觉得心惊胆战吗?” “不。”我简单地回答道。 我的语气让他迟疑了片刻。 “那么,你的吸血鬼到底为什么除掉那个詹姆斯?”他突然问道。 “詹姆斯想杀了我——这对他来说就像是玩游戏,但他失败了。 你记得去年春天我住进了凤凰城的医院吗?” 雅各布深吸了口气:“那他岂不是快要得手了?” “他差一点点就得手了。”我摸了摸伤疤。雅各布注意到我的动作,因为他正握着我移开的那只手。 “这是什么?”他握住我的右手,仔细地看着,“是你的伤疤,冰冰凉的伤疤。”他又凑近了一些,睁大眼睛盯着那道疤,喘着粗气。 “是的,你想得没错,”我说,“詹姆斯咬了我。” 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深褐色的脸变成了奇怪的蜡黄色,他看上去像是要吐。 “如果他咬了你....你不就是.....”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爱德华救了我两次,”我轻声说,“他帮我把毒液吸出来——像处理毒蛇咬的伤口那样。”我的胸口一阵剧痛,整个身子抽搐起来。 身体颤抖的人不止我一个。我能感到身旁的雅各布也在不停抖动,连车身也跟着颤动起来。 “小心,杰克,放松,冷静下来。” “是的,”他大口喘着气,“冷静。”他的脑袋迅速的前后晃动着。过了一会儿,只有他的手还在抖动。 “还好吗?” “是的,好多了。说点别的什么吧,让我想想其他事情。” “你想知道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闭上眼睛,使自己集中精神,“说说特异功能吧。卡伦家的其他人有.....特异功能吗?比方说心灵感应?” 我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似乎是对间谍而不是对朋友提出的,但是,我隐瞒我所知道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不重要了,况且说出事实还能帮他平静下来。 于是我很快回答了他。脑子里一想到艾米丽那张毁容的脸,我就觉得毛骨悚然。我无法想象“兔子”车如何容纳一匹深褐色的狼——如果雅各布此刻变身,整个车库都会被他摧毁。 “贾斯帕可以.....控制周围人的情绪。当然不是用这个本领来干坏事,而是帮助人们镇定下来,诸如此类。也许这招对保罗很有用。” 我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爱丽丝能够预见将来发生的事情,就是预见未来,但也不是那么准确。如果当事人中途改变了原有的想法,她所遇见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比如,她曾预见我会死去......我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而且其中一件永远都不会发生。我有点儿头晕目眩——似乎没办法吸入足够的氧气,我的肺似乎消失不见了。 雅各布完全恢复了镇定,静静地坐在我身边。 “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他问道,轻轻地拉着我压在胸前的手臂,但是我紧紧按着胸口,迟迟不肯松开,他只好作罢。连我自己也没意识到我是什么时候抬起手臂的,“你伤心的时候就会这个样子,为什么?” “一想到他们,我的胸口就疼痛难忍,”我轻声说,“好像不能呼吸....好想要粉身碎骨.....”此时此刻,我竟然对雅各布敞开心扉,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了。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没事,贝拉,没事。我不会再提起他们,对不起。” “我没事,”我喘着粗气,“总是这个样子,不是你的错。” “我们俩真是糟糕的一对,不是吗?”雅各布说道,“我们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可怜。”我赞同道,仍然上气不接下气。 “至少我们拥有彼此。”他欣慰地说道。 我也感到莫大的安慰:“至少是这样。” 我们待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风平浪静,但雅各布肩负着一个必须去完成的危险使命,这样,我不得不经常一个人独处,为了安全,我只能留在拉普西,整天无所事事,那些愁情烦绪终日缠绕着我。 在比利家,我感到无所适从。我复习功课,准备下周的微积分考试,但我不可能长时间和比利聊聊天——这似乎是社会潜规则造成的强制行为。可是,比利并不是个善谈的人,我们的谈话常常陷入僵局,于是,我的无所适从感与日俱增。 每个周三下午我会去艾米丽那里换换心情。刚开始我还觉得很愉快,艾米丽性格开朗,似乎总有做不完的家务活,拔除刚刚冒出来的野草,修理坏掉的门铰链,在一台老式织机上费力的纺线,其余的时间她都用来做饭。她抱怨男孩儿们因为整天奔跑而大大增加的食欲,但看得出来,她非常乐意照顾他们。和她在一起我感到舒心——毕竟,我们俩现在都是巨狼儿女孩了。 可是,我在她家刚刚待上几个小时山姆就回来了。我总是简单地向他打听雅各布是否安全,然后就匆匆离去。他们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就这样,我只能一个人在海滩漫步,在岩石地上徘徊。 独处对于我来说毫无益处。自从向雅各布坦白了心声,我再也无法停止对卡伦一家的谈论和回忆。不管我怎么努力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其实还有很多事情值得操心:我为雅各布和他的狼人兄弟们而牵肠挂肚;我为查理和其他在森林狩猎的人们而担惊受怕;虽然我没有同雅各布发展下去的打算,但我却越来越离不开他,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所有这些真实迫切的想法和急需解决的问题都无法令我忘却胸口的伤痛。最后,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只感到呼吸困难。我在一片潮湿的岩石地上坐下来,将身子蜷缩成一团。 雅各布在这个时侯来到我身边,我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完全理解我的心情。 “对不起。”他一见我就说道。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用双臂紧紧地搂住我的肩膀。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冻得像冰块。他温暖的身体让我打了个寒噤,有他在我身边,我又能自如地呼吸。 我们一起沿着海滩散步。“是我破坏了你的春假。”雅各布自责道。 “不,你没有。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安排,反正我本来就不太喜欢春假。” “明天上午我休息,他们没有我也能应付,我们可以做点有趣的事。” “有趣?”这个词似乎与我现在的生活毫不相干,听上去都让人觉得奇怪。 “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趣的事。嗯.....”他望着远处灰蒙蒙的海浪,仔细地考虑着。他扫了一眼海平线,突然有了主意。 “有了!”他欢叫道,“履行另外一个诺言。” “你说什么?” 他松开我的手,指向海滩的最南角,一堵陡峭的海崖截住了弯月形的海岸线。我盯着那座悬崖峭壁,还是不理解他的意思。 “我不是承诺过要带你去按压跳水吗?” 我身子一抖。 “确实,会很冷——但是不会像今天这么冷。你没感觉到天气的变化吗?气流的变化?明天会更暖和。你想不想去?” 昏暗的海水看上去一点也不适合跳水,而且,从我们站立的角度望去,那些绝壁似乎比平常更高一些。 但是,我有好些日子没听到爱德华的声音了。这也许正是所有愁情烦绪的源头。我太痴迷于这个幻想中的声音,如果太久没有听到,心情就会越来越糟,从悬崖上跳下来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好,我去,做点有趣的事。” “这算是个约会。”他说道,手臂绕上我的肩膀。 “好——但现在你必须去睡一觉。”他的黑眼圈似乎是要永远留在他的脸上,而这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悄悄地将潜水的行头装进小卡车里。我猜想查理应该会同意我们今天的计划,就像他曾经支持我学骑摩托车一样。 我想到将要暂时摆脱所有的烦恼就觉得兴奋,也许这将会是件快乐的事,与雅各布约会,与爱德华约会.....我暗自高兴。杰克有理由说我们是糟糕的一对——而我才是那个真正糟糕透顶的人,我竟然把狼人视为完完全全的正常人。 我以为雅各布会在他家门口等我,每次一听到小卡车的声音,他都会出来接我,但这次他没有,我想他应该还在睡觉。我可以等——让他拥有充足的睡眠。他需要休息,而且晚一点出发天气会更暖和。杰克对天气的判断很准确,气温的确升高了许多。厚厚的云层压在头顶,像是一床灰色的毛毯,让人感到格外闷热。我脱掉毛衫放在车里。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贝拉。”比利说道。 他坐在餐桌边吃着凉的燕麦粥。 “杰克还在睡觉吗?” “恩,没有。”他放下勺子,眉头紧锁。 “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切地问道。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一定有什么是发生了! “今天一大早,恩布里、杰瑞德和保罗发现了一些新的足迹。山姆和杰克过去帮忙了。山姆希望——她躲在山边,他们就有很好的机会结束这一切。” “噢,不,比利,”我轻声说道,“噢,不。” 他笑了起来,声音低沉:“难道你舍不得拉普西,想要延长在此监禁的时间?” “别开玩笑了,比利,这么恐怖的事情实在开不得玩笑。” “你说得对。”虽然他嘴上表示赞成,但脸上仍然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我简直无法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读懂他的意思,“这一次的确应该小心谨慎。” 我咬了咬嘴唇。 “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危险。山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应该担心的人是你自己。吸血鬼的目标不是他们,她只是在想法子绕过他们找到....你。” “山姆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质问道,完全漠视他对我的关心,“他们只杀过一个吸血鬼——而且很有可能是凭运气。” “我们非常严肃地对待自己所做的事情,贝拉。他们学到的东西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没有一点疏漏。” 他想要安慰我,但是我还是放不下心。维多利亚凶残、野蛮的形象一直深深印刻在我脑海里。如果她没法绕过狼群,她肯定会跟他们一决高下。 比利又开始吃早餐,我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调换电视频道。没过多久,我就感到自己被困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窗帘遮住了窗外的风景,让我觉得恐惧不安。 “我去海滩。”我突然对比利说道,然后匆匆奔向门外。 但是,来到户外情况并没有好转。厚厚的云层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往下压,似乎要将我包围。我朝着海滩走去,森林里出奇的空荡,没有任何动物——没有小鸟,也没有松鼠,我也听不见鸟鸣声。这种寂静叫人发憷,就连风吹过树丛都没有任何声响。 我知道这时天气的原因,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烦躁不安。气压是如此强大,连我这个不太敏感的人都能感觉到,似乎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尽管没有风来吹动,云层仍在空中缓缓地翻滚着。最低的云层像烟雾一样灰蒙蒙的,透过低云层的缝隙,我能看到另一层可怕的紫色云朵。天空中正孕育着一个危险的计划,动物们一定都躲藏起来了。 一到海滩,我就后悔不该来——我来了太多次,几乎每天都到这里漫无目的地散步。这里同噩梦中的海滩又有什么区别呢?但是,我还能去哪里呢?我又走到那棵浮木旁坐下,身子倚靠在纠缠的树根上。我仰望着云海翻腾的天空,等待着第一滴雨滴坠落,打破所有的寂静。 我不愿去想雅各布和他的朋友们深处的险境,雅各布不可能有事的,可是,这样想不过是自欺欺人。我已经失去了太多——难道命运还要将仅存的一点安宁打破?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太不合理了。也许是因为我犯了天理 受了诅咒,也许是因为我深陷传说、神话中不能自拔,也许..... 不,雅各布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要相信这一点,不然,我再没法支撑下去了。 “啊!!”我痛苦地叫出声,跳了起来,我不能坐着一动不动,这比漫步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原本期待着今天能听到爱德华的声音,这是让我熬过漫长的一天的唯一动力。胸口的疼痛变本加厉地折磨我,似乎是在报复雅各布前些日子带给我的片刻欢愉,伤口像被灼烧般火辣辣的疼。 我沿着海滩走着,海浪渐渐汹涌起来,冲击着岸上的岩石,但始终无风。我觉得自己被被暴风雨前的强气压钉在原地,所有事物在我周围旋绕,只有我站立的地方静止不动。空气中带着微弱的电荷——我能感受到头发上的静电。 海上的波浪比岸边的更加汹涌。海水拍打着崖壁,激起巨大的白色浪花。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云层却翻滚得更加迅速。云层看上去怪怪的——它们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移动着。我为之一颤,虽然我知道出现这种景象不过是气压在作怪。 悬崖峭壁映衬在青灰色的天空下像是黑色的刀刃,我盯着它们,想起来雅各布对我说起山姆和“帮派”的那一天。我回想起那些男孩儿——狼人——在空中跃起的样子。还有他们急速下落的模样,至今仍历历在目。我想象着他们下落时的无拘无束....我想象着脑海中爱德华的声音——愤怒的、温柔的、完美的....胸口的伤痛似火燃烧。 一定有法子熄灭胸口的这团火,疼痛每分每秒在加剧,我呆呆地看着陡峭的山峰和澎湃的海水。 对了,为什么不在此刻就将它熄灭呢?为什么不呢? 雅各布承诺过要带我悬崖跳水,不是吗?仅仅因为他不在,我就应该放弃这一次摆脱所有烦扰的机会吗?我是多么渴望得到这样的机会啊——正因为雅各布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就更加迫切地需要机会来赶走心头对他的担忧。事实上,雅各布是在为我铤而走险。如果不是因为我,维多利亚不会在这里杀害无辜的人们....她会到一个狼人遥不可及的地方。如果雅各布有什么闪失,全都是我的错。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钻心的痛,我朝着比利家走去,朝着我的小卡车走去。 去悬崖的近道我非常熟悉,但我还得找寻通往跳水点的小道。 我摸索着,研究每一个转弯和岔口,我知道,杰克计划带我从半山腰而不是山顶跳水,但是,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把我引到了崖顶。我没时间再返转下山了——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风终于刮了起来,云层似乎抬手可及。我沿着泥路到达山顶的时候,雨水开始滴落在我脸颊。 其实我根本就不用说服自己再折返回去——我就想从山顶跳下去!这是我蓄谋已久的计划,我想体验长时间待在空中的飞翔版的感觉。 这是我做过最愚蠢、最鲁莽的事情,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禁笑了起来。胸口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似乎我的身体也意识到马上能听到爱德华的声音。 海浪声听上去非常遥远,比起我在山间小道上听到时要远得多。 想到海水的温度,我撇了撇嘴,但我不会因此退缩。 风越刮越猛,雨水在我身边形成了一个个小旋涡。 我走到悬崖边上,盯着前方的一片空白。我盲目的向前挪动着脚步直到无路可走,脚趾不停地摩挲着岩石的边缘。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贝拉。” 我笑了,吐了口气。 “怎么了?”我轻声回答道,生怕我的声音会破坏这个美丽的幻影。他听上去是如此真实,如此亲近。只有当他像现在这样阻止我的时候,我才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的声音——温柔音质和动听语调所构成的最完美的声音。 “别这样。”他恳求道。 你要我做个凡人!我提醒他,好了,看着我跳吧! “求你了,为了我,别这样。” 可是,无论怎样,你都不会和我在一起.... “求你了。”雨声几乎掩盖了他的声音。风雨吹打着我的头发和衣服,我浑身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海里潜水出来。 我踮起脚尖。 “不,贝拉!!”他有些生气,而生气时的声音显得更加迷人。 我笑了笑,举起伸直的手臂,仰起脸迎着雨水,摆出潜水前的姿势,但是,多年来在公共游泳池养成的习惯动作根深蒂固——记得我第一次在那儿游泳的时候,是脚朝下如水的。我朝前倾,躬起身子,争取更强的弹力.... 我猛地一蹬腿跃了出去。 我像流星一样在空中坠落,我尖叫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兴奋。空气无力地抵抗着不可战胜的万有引力,它将我螺旋转动,我仿佛是即将撞击地球的火箭。 棒极了!!落入水中的那一刹那,这句话在我脑中回荡。海水冰凉,比我预想的更冷,但是,这一丝寒意令我更加兴奋。 我在冰凉的海水里越沉越深,我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我一点也不害怕——只有按耐不住的激动。真的,从峭壁上跳下来一点也不可怕。那么,悬崖跳水的挑战性究竟在哪儿呢? 当海水把我包围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之前,我只留意到陡峭的悬崖,只担心它的高度和陡峭带来的显而易见的危险,丝毫没有意识到等待着我的海水。我从没想到真正的威胁来自下方,来自汹涌的海面之下。 一波波的海水似乎为了争夺我而搏斗着,它们把我拉过来扯过去,像是要将我撕成几块,共同分享我这个战利品。我懂得如何应付激流:沿着与海岸平行的方向游,但是,我现在无法判断海岸在什么方向,这点知识压根儿帮不上忙。 我甚至无法判断海面在哪个方向。 四周是黑糊糊的海水,没有光亮指引我向上。引力在空气中是万能的,但面对海水,它却束手无策——我觉察不到向下的重力,没有向任何方向下沉的感觉。澎湃的海水把我当作玩具皮球一样翻转、投掷。 我强憋住一口气,紧紧地闭上双唇,锁住仅存的一点氧气。 爱德华的声音再次出现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早该出现了,因为我正在垂死挣扎。让我觉得意外的是,我竟然如此确定自己必死无疑。我就会被淹死,我是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接着游!”爱德华急切地恳求我。 游向哪里?漆黑一片,无处可游。 “不许这样想!”他命令道,“不许你放弃!” 冰凉的海水使我四肢麻木,我隐约觉得自己仍在游动,但那也只是在水里无力和无助地旋转。 但是,我听从了他的命令。我使劲伸开双臂、踢动双腿,但是每一次我都游向不同的方向。一点用都没有,再努力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游!”他嚷道,“见鬼,贝拉,继续游。” 为什么? 我不想再游了。我乐意待在这里,倒不是因为我觉得头晕目眩,也不是因为海水冰凉,更不是因为我四肢无力、精疲力竭,而是因为我庆幸,一切都将画上句号。比起我所面临的其他死亡方式,这是一种更舒服,更轻松,也更安宁。 我突然想起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临死前,你的一生将在你眼前闪现。我幸运的多,什么也没有看见,谁愿意看重播的情节呢? 但是,在我放弃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他的形象如此清晰,比以往任何一次回忆中的印象都分明。我在潜意识保留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爱德华,直到最后关头他才会出现。我望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好像是他就在我的面前;我看着他的冰冷皮肤、他的嘴唇、他的下颌、他那双愤怒的金色眼睛。他因为我的放弃而怒气冲冲,紧紧地咬着牙齿,连鼻息都带着怒气。 “不!贝拉,不!!” 我的耳朵里灌满了冰凉的海水,但是他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不去管他说了些什么,全神贯注地聆听他的声音。既然我乐意待在这里,又何必挣扎求生呢?尽管我的肺急需空气,我的腿痉挛不止,但是,我很满足,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真正的幸福了。 幸福,是它让死亡的过程不那么痛苦。 海水完全征服了我,将我猛推向一个坚硬的东西,我估摸是黑暗中的一块岩石。它像坚硬的铁棒一样狠狠地直撞到我的胸膛,仅存的一口气迅速涌出胸腔,化成了许多银色的小气泡。海水冲入我的喉咙,让人感到窒息、刺痛。那铁棒似乎在用力拽我,硬拖着我离开爱德华,深入黑暗之中,潜入大海之底。 再见了,我爱你!这是我最后的念想。 帕里斯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头冒出了水面。 多么不可思议啊,我一直确信自己是在下沉。 海水一刻也不停歇,将我推向更多的岩石,一块块的岩石猛烈而有节奏地直撞我的后背,把我肺里的水击了出来。大量的海水如湍流般从我的嘴巴和鼻子里涌了出来。海盐刺激着我的嘴鼻,肺里火烧火燎,喉咙被水堵住简直不能换气,岩石还在不停地撞击我的后背。尽管周围波浪起伏,我却停留在原地。除了朝我拍打过来的海水,我什么也看不见。 “呼吸!”一个急切、焦虑的声音命令道。我认出了这个声音,心里感到一阵刺痛——因为这不是爱德华的声音..... 我没法照他说的做,从我嘴里源源不断流出的水根本不给我机会呼吸,胸腔里满是冰凉的海水。 岩石又一次猛撞我的后背,正好撞在两片肩胛骨之间,肺里的海水又涌出了许多。 “呼吸,贝拉!快!!”雅各布着急地说。 我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黑点,它们越变越大,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亮。 岩石再次撞了我。 这岩石不像海水那么冰凉刺骨,它撞到我时,我感到它是热乎乎的。我这才意识到,是雅各布的手在帮我把肺里的水拍击出来。 那个拽我离开大海的铁棒也是.....热乎乎的....我一阵晕眩,黑点终于遮挡了一切.....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不喜欢这一回的感觉——比不上刚才那一回。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什么可以看,没有什么值得看。轰鸣的海浪声渐渐消失于黑暗之中,变成了宁静的、轻柔的流水声,这声音似乎是从我耳朵里发出来的..... “贝拉?”雅各布叫道,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焦虑,但没有先前那么急切,“贝尔!亲爱的,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感到天旋地转,脑袋里就像注入了汹涌的海水一样翻腾着.... “她失去知觉多长时间了?”另一个人问道。 这个不属于雅各布的声音让我一惊,我的神志逐渐清醒。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静止不动的,没有海水推动我——有波涛起伏的感觉是因为我头晕目眩。身下是平展的、静止的地面,我的胳膊能触到地面上的沙砾。 “我不知道。”雅各布着急地回答,他的声音如此之近,有一双手——这么温暖的手一定是他的——抚开了我脸颊上的湿发,“几分钟吧?把她拖上岸没花多长时间” 之前听见的宁静的流水声并不是海浪发出的声音——是我大口地呼气、吸气的声音。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呼吸道像是被钢丝绒摩擦过一样皮破肉绽,接触到空气就是一阵揪心的刺痛,但至少我能呼吸了。 我浑身冰凉,刺骨的冰雨从天而降,击打着我的脸和手臂,真是雪上加霜。 “她在呼吸,她会醒过来的。我们不能让她待在这么冷的地方,她的脸色有些吓人.....”这一次我认出了山姆的声音。 “你觉得可以移动她吗?” “她跳下来的时候有没有伤到背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他们犹豫了片刻。 我试图睁开眼睛,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成功。我看见暗紫色的云层向我投来无数冰冷的雨滴。“杰克?”我低哑地说。 雅各布的脸立即出现在我眼前。“噢!”他喘着粗气,如释重负,他的眼角挂着雨水,“哦,贝拉!!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只有——我的——喉咙。”我结结巴巴地说道,嘴唇瑟瑟发抖。 “我们带你离开这里。”雅各布说道。他把胳膊伸到我背下,轻轻地将我抱了起来——就像抬起一个空箱子。他赤着的胸膛十分温暖;他耸着肩,为我挡住雨水。我没精打采地将头倚靠在他的手臂上,茫然地盯着汹涌的海水,看着海水冲击他身后的沙滩。 “好了吗?”我听到山姆问道。 “好了,这里交给我吧。你回医院去,我过了一会儿到那里找你。谢谢,山姆。” 我的脑袋里还是一阵眩晕,完全不理解他在说些什么。山姆没有回答,周围一点声响也没有,我想他可能已经走了。 雅各布抱着我离开,海水卷起了我们身后的沙石,似乎因为我的逃脱而怒气冲冲。我疲乏地盯着海面,一点亮色吸引了我游离的目光——在海湾深处,黑色的海水之上跳跃着一团红色的火焰。这个景象简直不合常理,我怀疑自己仍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我的脑海里想的尽是漆黑、翻滚的海水——还是那个迷失方向、不分上下的我,我迷失在深海中......但是,雅各布却能..... “你是怎样找到我的?”我嘶哑地问道。 “我有线索,”他说道,他抱着我在雨中一路小跑,沿着海滩朝大路跑去,“我跟着轮胎印找到了你的小卡车,然后听到了你的尖叫......” 他身子一抖,“你为什么要跳呢,贝拉?你没有发现暴风雨来了吗?难道你就不能等等我?”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恼怒,如释重负后的轻松感消失不见了。 “对不起,”我小声说道,“我太蠢了。” “对,确实蠢。”他点点头赞同道,头发上的雨水滴落下来,“你能不能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再做这些蠢事?如果知道你会背着我跳悬崖,我根本没法集中精神干自己的事情。” “当然,”我满口答应,“没问题。听上去我就像一个嗓音沙哑的烟鬼,我清了清嗓子——立马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有把匕首插入了喉咙,“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找到她了吗?”尽管紧挨着他温暖的身体,我并不觉得太冷,但一提到这件事,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雅各布摇了摇头。我们到了大路上,他仍然朝着他家慢跑。“没有,她逃到海里了——吸血鬼在水里比较有优势。这是我赶回来的原因——我担心她会游上岸,而你总是待在海滩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喉咙有些哽咽。 “山姆和你一起回来的.....其他人也都到家了吗?”我不希望他们还在外面搜寻她。 “对,也许吧。” 我在雨中眯缝着眼睛,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中充满忧愁和痛苦。 我突然间明白了刚才没有理解的那些话。“你说过......医院,刚才对山姆说的。有人受伤了吗?他和你们搏斗了?”我的嗓音徒然抬高了八度,再加上喉咙的嘶哑声,听上去怪怪的。 “不,没有。山姆和我回来的时候,恩布里在家里等着告诉我们一个消息。是哈里·克里尔沃特在医院,哈里今天早上心脏病发作。” “哈里?”我摇了摇头,不愿相信他的话是真的,“噢,不!查理知道了吗?”“知道了,他和我爸爸都在医院。” “哈里不会有事吧?” 雅各布的眼神又流露出一丝犹豫:“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突然间,我的内心充满了负罪感——为了愚蠢的悬崖跳水而深感内疚。这个时侯大家担心的人不应该是我,我在不恰当的时间做了不恰当的事情。 “我可以做些什么?”我问道。 这时,雨停了。直到雅各布穿过屋子的大门,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回到他家,暴风雨仍在猛烈地击打着屋顶。 “你可以待在这里,”雅各布边说边把我放在沙发上,“我不是开玩笑——就待在这里,我去给你拿些干衣服。” 雅各布在卧室里粗手粗脚地找着衣服,我让眼睛逐渐适应屋里的黑暗。比利不在,狭小的客厅显得空荡荡的,甚至有些荒凉,似乎带着什么不详的预兆——也许是因为知道他在医院里,我才会有这种感觉。 雅各布很快回到客厅,他扔给我一堆灰色的衣服。“你穿肯定太大,但这些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我,嗯,出去一下,这样你可以换衣服。” “那里也别去,我现在太累,还不想换,和我待在一起。” 雅各布在我身旁的地板上坐下,背倚靠着沙发。我怀疑他很长时间没睡过觉,他看上去疲惫不堪。 他把头靠在我旁边的坐垫上,打了个哈欠:“也许我可以休息一下.....” 他闭上眼睛,我也合上眼睛。 可怜的哈里,可怜的苏。我想,查理一定会受不了,哈里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尽管杰克已经作了消极的判断,我仍迫切地希望哈里能恢复健康。为了查理,为了苏,为了莉亚和赛思..... 比利家的沙发正靠近电暖炉,我觉得暖和多了,虽然衣服还是湿漉漉的。我的肺疼痛不已,这种疼痛让我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而不是令我保持清醒。也许现在不应该睡觉.....难道溺水造成的脑震荡?雅各布开始轻轻地打鼾,他的鼾声像温柔的摇篮曲抚慰人心,我很快便进入梦乡。 很长一段日子里,我都没有做过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梦,仅仅是模糊地回忆往事片段——凤凰城耀眼的阳光、妈妈的脸庞、摇摇欲坠的树上小屋、褪了色的被褥、挂满镜子的墙壁、黑色海水上的火焰.....每一个景象都转瞬即逝,我一个也没记住。 唯一留在我脑海中的是最后一个景象,它毫无意义——只是个舞台布景。深夜的阳台,一轮描画的圆月挂在天空,我看见一个女孩儿穿着睡衣倚靠在阳台栏杆上,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毫无意义.....但是,当我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脑中闪现朱丽叶这个名字。 雅各布还在熟睡,他整个人倒在地板上,呼吸均匀而有力。屋子里比刚才更暗了,窗外也是一片漆黑。我身子僵硬,但却觉得温暖。衣服差不多快干了。我每吸一口气,喉咙里就像是被火灼烧。 应该起身走走——至少去拿杯水喝。但是,我的身体只希望毫不费力地躺着,再也不想动弹。 我们有起身,而是又想起了朱丽叶。 如果罗密欧离开了她,不是因为被放逐他乡,而是因为对她失去了兴趣,朱丽叶又会怎样呢?如果罗莎琳德对他痴心不改,他们俩重修旧好,朱丽叶会怎样呢?如果他没有娶朱丽叶,而是从此消失不见,朱丽叶又会怎样呢? 我想,我完全明白朱丽叶的感受。 她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生活,恐怕再也不能了。她不可能再开始正常的生活,我对此确信无疑。即使她一直活到年迈体衰、两鬓霜白的年纪,每当她合上双眼,她一定还会看到罗密欧的脸庞,她最终会接受这个事实。 她会不会为了取悦父母、维持和睦而嫁给了帕里斯。不会,不太会,我这样猜想着,可是,故事并没有过多地讲述帕里斯。他只是个配角——是一个仗势欺人、危险分子,也是她的死敌。 但是,如果帕里斯是另外一个人呢? 如果帕里斯是朱丽叶的朋友呢?如果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他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能倾听她诉说罗密欧的一切?如果他是她唯一的知己,能帮助她点燃重生的希望?如果他既耐心又友善?如果他保护着她?如果朱丽叶发现自己离开他就无法生存?如果他真心深爱她,衷心希望她幸福快乐呢? 还有......如果她也爱帕里斯?当然不是像爱着罗密欧那样,但是,这份爱足以令她也由衷地企盼他幸福快乐? 屋子里只有雅各布舒缓、有力的呼吸声——像哼唱给小孩子听的摇篮曲,像摇椅的轻摇声,像老钟不紧不慢地滴答声......这声音听上去让人心安神宁。 如果罗密欧走了,再也不回来,朱丽叶是否接受帕里斯还重要吗?也许她应该试着习惯没有他的日子,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最大的幸福。 我叹了口气,叹息又刺痛了喉咙,我忍不住痛苦地呻吟。我完全曲解了故事情节,罗密欧永远都不会变心,正因如此,人们才会记住他的名字,才会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成双的摆在一起: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才是值得千古传唱的动人故事。“朱丽叶被抛弃,与帕里斯终成眷属”一定不可能成为热门的戏剧。 我闭上眼睛,又开始浮想联翩。我不再去想那出毫无意义的戏剧,而是回到现实之中——我想到了跳崖这件事,多么愚蠢错误啊。不知是跳崖,还有骑摩托,还有所有不负责任的冒失行为。如果我出了事怎么办?查理怎么办?哈利的心脏病发作突然让我把一切事情看得透彻。而这种透彻不是我想要的,因为——如果我接受了它——这就意味着我不得不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但是,我真的能改变吗? 也许能。虽然改变不是那么容易,实际上,放弃幻想、学会成熟对于我来说简直是痛苦的煎熬。但是,也许我应该试试,也许我能做到,只要有雅各布陪着我。 这个问题实在令人苦恼,我现在没法做出决定。于是,我又回想起其他事。 我想回忆一些令人愉快的画面,但是,下午惊心动魄的场面一直在我脑海中挥散不去.....坠落时空气的阻力、一片漆黑的海底、汹涌的海水....爱德华的脸庞.....我舍不得把思绪从他身上移开。雅各布温暖的双手,拼命地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紫色云层投射下来的刺骨的雨滴.....海面上奇怪的火焰.... 海面上的这点光亮似曾相识,当然,它不可能真是火焰.... 屋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我回过神来。我听见车在屋前停了下来,接着传来开关车门的声音。我想坐起来,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一下子认出了比利的说话声,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沙哑而阴郁。 大门开了,灯亮起来。我眨了眨眼,被光亮照得视线模糊。杰克惊跳起来,喘着粗气。 “抱歉,”比利深沉地说,“吵醒你们了吧?” 我盯着他的脸,渐渐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我的眼睛顿时被泪水浸湿。 “噢!不,比利!!”我呜咽着。 他慢慢地点点头,神情悲伤痛苦。杰克赶快朝父亲走去,握住了他的双手。因为伤心至极,老人的脸看上去像个孩子——脸庞和身体似乎不属于同一个人。 山姆站在比利的身后,推着轮椅穿过大门。他以往镇定的脸色全然消失,只留下痛苦的表情。 “真叫人难过。”我轻声说道。 比利点点头:“所有人都会觉得难以忍受。” “查理呢?” “你父亲在医院陪着苏,还有好多.....事情要安排。” 我说不出话来。 “我回医院去了。”山姆低声说,匆匆朝门外走去。 比利从雅各布手中抽出双手,转动着轮椅穿过厨房,进了他的房间。 杰克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接着又回到我身旁的地板坐下。他用手捂着脸,我轻抚他的肩膀,想找些话来说却又开不了口。 过了很长时间,雅各布抓着我的手,抚上他的脸庞。 “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也许该带你去看医生。”他叹了口气。 “别为我担心。”我的声音嘶哑。 他扭过头看着我,眼眶红红的:“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我的确觉得不太舒服。” “我开车送你回家——等查理回去了,最好能有你陪陪他。” “对。” 我无神地躺着沙发上,等他去开我那辆小卡车。比利在房间里一声不响,我仿佛是个偷窥者,从裂缝中偷看别人的心事,偷看不属于我的伤心事。 杰克很快就把车开了出来,小卡车发动机的响声打破了沉寂。他将我从沙发上扶起来,什么也没说。他的胳膊搂着我的肩膀,门外的寒气让我瑟瑟发抖。他主动坐到驾驶座上,拉我紧挨着他,胳膊依旧紧紧地搂着我,我的头倚靠在他的胸膛。 “你待会儿怎么回家?”我问道。 “我不回家了,我们还没抓到那个吸血鬼,不是吗?” 我浑身一阵颤抖,这次绝不是因为寒冷。 一路上我们都很安静。冰凉的空气令我睡意全无,我的头脑格外清醒,努力而快速地思考问题。 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我无法想象失去雅各布的生活,甚至连想象到这一点都让我心寒。他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是不是.....太残忍了,就像迈克指责的那样? 我记得我曾希望雅各布是我的兄长。如今我意识到,我所要做的是向他表明我的真实想法。他这样搂着我的时候一点不像是兄长。我觉得这个样子很舒服——温暖、安宁、熟悉,还有安全,雅各布是安全的庇护所。 我可以表明一切,我应该这样做。 我得告诉他我的感受,这样才算对他公平。我得对他好好解释,这样他才会明白我不适合他,我远远配不上他。他已经知道我受过伤,但他不了解这伤的有多深。我得向他承认我有些疯狂——因为我总能听到某个人的声音,我必须在他做出决定之前表明这一切。 尽管我觉得有这个必要,但我确信,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接受我,他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我。 但我得坚持向他表明一切——将这样一个残缺不全的我毫无掩饰地展现给他,这是唯一对他公平的方式。我会这样做吗?我能这样做吗? 为什么我这么希望雅各布幸福快乐呢?我对他的爱丝毫比不上先前付出的爱,我的心仍在远处游荡,痛苦地追随着我的那个狠心的罗密欧。为什么我还这么希望雅各布幸福快乐呢? 雅各布在黑漆漆的房子前停了车,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跟从前一样,他似乎又一次读懂了我的心思。 他的另一只胳膊也揽住了我,将我紧紧地拥在他胸前,似乎要把我和他黏在一起。这种感觉一如既往的舒服,我好像又恢复为一个完整无缺的人。 我以为他在想哈里的事,但他开口说话时,语气里满是歉意:“对不起,我知道你和我的感受不同,贝尔。我发誓,我不介意。我只是非常高兴你愿意听我唱歌——而其他人根本不愿意听。”我的耳边响起他独有的笑声。 我的呼吸加快,喉咙里像有千万颗沙砾摩擦。 爱德华会不会希望我此时此刻陶醉于幸福感之中呢?我们之间尚存的一点朋友情谊足不足以让他如此希望呢?我想他会的。他不可能妒忌:他只不过是把自己不想要的一点点爱送给我的朋友雅各布。况且,这份爱已不同与从前。 杰克暖暖的脸紧贴我的头发。 如果我转过脸——如果我的双唇触到他赤裸的肩膀....我完全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切都将自然而然地发生,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解释。(妈妈的!雅各布你个混蛋,要是你敢碰我们的小贝拉一下,我就砍下你的狼爪,爱德~~你在哪啊~~) 但是,我会这样做吗?尽管我不是全心全意,但为了拯救自己可悲的生活,我会这样做吗? 我心神不宁地犹豫着要不要转过头去。 雅各布察觉到我的身体变得僵硬,不由自主地松开胳膊,伸手去开车门。 等等!我想说,等一会儿!但是,我什么也没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脑袋里回响着爱德华的声音。 一阵暴风雨过后的冷风吹进了驾驶室。 “噢!”雅各布猛地吐出一口气,就好像有人在他肚子打了一拳,“真见鬼!” 他呯的关上车门,使劲地拧着点火开关上的车钥匙。他的双手抖动得厉害,我简直不相信他用这双手拧动了钥匙。 “怎么了?” 他加速过快,引擎噼啪作响,车身跟着抖动了几个。 “吸血鬼。”他狠狠地说。 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觉得头晕目眩:“你怎么知道的?” “我闻得到!该死!” 雅各布的眼神充满杀气,他扫视着车前黑暗的道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身子颤动的厉害。“变身还是带她离开这里?”他低声地自言自语。 他转过头迅速地看了我一眼,发现了我惊恐的双眼和惨白的脸色,他又调过头去扫视着前方的道路。“对,带你离开。” 他猛踩油门,发动机听上去像是在怒号。他调转车头,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灯的光柱一直从公路延伸到黑压压的森林,最后落在了一辆小轿车身上,它就停在我家门口的马路对面。 “停车!”我喘着粗气喊道。 这是一辆黑色的车——我认识这辆车。我绝不是个车迷,但是我对这部车了如指掌。这是梅赛德斯S55 AMG型,我熟悉它的马力和车内的颜色;我熟悉它强大引擎的振动声;我熟悉它皮座椅的浓浓气味;我熟悉它车窗的暗色,让白天看上去都像是傍晚。 这时卡莱尔的车! “停车!”我又喊道,声音比刚才更大,因为雅各布正不顾一切地朝前方驶去。 “什么?!” “不是维多利亚。停车,停车!我要回去!!” 他用力踩住刹车,我牢牢地抵住仪表板,才不至于让整个身子冲向前去。 “你说什么?”我惊讶地问道,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中充满恐惧。 “是卡莱尔的车!是卡伦一家人!我认得。” 他看着我如梦初醒的样子,浑身剧烈地颤动着。 “嘿,镇定下来,杰克。没事,没有危险,明白吗?放轻松。” “是的,镇定!”他气喘吁吁地说,低下头闭上了眼睛。当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变身为狼的时候,我朝车窗外那辆黑色的轿车望去。 只有卡莱尔而已,我对自己说,别指望还有其他人。也许还有埃斯梅....别再往下想了!!我警告自己。只有卡莱尔而已,这已经足够了,已经超越了我的预想。 “你家里有个吸血鬼,”雅各布不满地说,“你却想回去?” 我看了看他,极不情愿地将视线从梅赛德斯身上挪开——生怕我一看向别处,它就消失不见了。 “当然。”我答道,对他提出的质疑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当然想回去。 我盯着雅各布,他的表情变得僵硬,那种带有敌意的神情有凝结在他的脸上,我还以为再也不会看到这种样子的他,我发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遭人背叛的痛楚。他的双手仍在不停的颤抖,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几岁。 他深吸一口气,“你确定这不是个圈套?”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这不是圈套,是卡莱尔,带我回去!” 他宽厚的双肩猛地抖动,但他的眼神却冷淡、漠然:“不!” “杰克,没事.....” “不。你自己回去吧,贝拉。”他的话如此冷酷无情——我的身子向后退缩,仿佛被他的话击中,他用力地咬着牙齿又松开。 “你知道的,贝拉,”他的声音一点也没变,“我不能回去。不管条约里怎么规定,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 “不是这样的.....” “我得马上通知山姆,情况有变,我们不能在他们的地盘上出没。” “杰克,这不是战争!” 他不理睬我,把换挡器挂到空挡,跳出车门,跑着离开。 “再见,贝拉。”他回过头喊道,“我真希望你不会死。”他冲进了森林黑暗深处,身子抖动得如此剧烈,甚至连背影都变得模糊,我还没来得及叫他,他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呆坐在车里,深感内疚,我刚才对雅各布做了些什么啊? 但是,我没时间自责下去了。 我还到驾驶座上,发动了小卡车。我的双手就同杰克的一样抖动着,过了好久我才镇定下来。我小心翼翼地跳转车头,朝家里开去。 我熄灭车灯后,四周一片漆黑。查理走的时候太匆忙了,忘记打开走廊的灯。我迟疑地盯着黑暗中的房子,如果这是个圈套怎么办? 我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车,它几乎隐匿在夜色之中。不,我认得这部车。 但是,当我伸手去取门框上的钥匙时,双手忍不住又抖了起来。我握住门把,轻轻一扭便打开了大门。我没有关门,门道里黑糊糊的。 我想打个招呼,但是嗓子又干又痛,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向屋里走了一步,摸索着电灯开关。屋里真黑——就像海底一样黑......开关究竟在哪儿呢? 黑漆漆的海水,海面上还不可思议地跳跃着红色的光亮,那光亮不可能是火,那会是.....我的手指沿着墙壁摸索着,依旧抖动不止—— 突然间,今天下午雅各布对我说的一段话在脑海中回响,变得越来越清晰....她逃到海里了,他说,吸血鬼在水里比较有优势,这是我赶回来的原因——我担心他会游上岸。 我的手停住了,整个身子呆立在那里,我明白为什么我会觉得海面上奇怪的红色光亮很眼熟了。 维多利亚的头发,被风吹散,火一般的颜色..... 她当时就在那里。她就在海湾,同我和雅各布在一起。如果山姆不在那儿,如果只有我和雅各布两个人.....我觉得呼吸困难、四肢僵硬。 灯亮了,尽管我麻木的手指根本没有摸到开关。 在徒然出现的灯光下,我眨了眨眼睛,看见了那个一直在等待着我的人。 访客 我的访客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厅中央,黑色的双眸直直地盯着我的脸。她显得异乎寻常的安静而白皙,整个人美得超乎人们的想象。 有那么几秒钟,我双膝大战,险些跌倒,于是便迅速倒向她。 砰然倒向她的同时我不禁叫道:“爱丽丝,啊,爱丽丝!” 我忘了她的身体是很硬实的,碰到她就像一头撞到了水泥墙上。 “贝拉?”她开口了,声音中好似有些解脱又有些迷惑,这种混合甚是奇怪。 我双手搂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气,贪婪地感受她的体香。她的皮肤有着特殊的香味——既不是花香、辛香,也不是柑橘或麝香。这奇香就是举世的香水亦无法比拟,比我记忆中她的香味还要美妙。 不知何时我从喘气变成了抽泣——直到爱丽丝费力地把我扶到客厅的沙发,把我的上身挪到她的大腿上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在低泣。我感觉像蜷缩在清凉的石头上,躺得很舒适,因为这石头极好地贴着我的身体,仿佛是依人赋形的。我反复轻抚着我的背,等待我冷静下来。 “我.....对不起....我只是.....见到你.....太激动了!”我一边抽噎一边说。 “没事,贝拉,一切都好啦。” “我知道。”说着便大哭起来。这一刻,一切似乎的确都好了。 爱丽丝叹了口气:“咳~我忘了你是情感多么丰富的人。”语气中有些责备的意味。 我抬起头,流泪的双眼望着爱丽丝。她直挺着脖子,离我很远,双唇紧闭,眸子像树脂一般黝黑。 “哦,”我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紧跟着透了一口气。她很饥渴了,而我闻上去令她更有胃口。我已经有很久不用想这种事情了。“对不起。” “是我自己不好。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捕猎了。不该让自己饿到这种程度的,可我今天太匆忙了。”说着,她瞪了我一眼,问道,“说到这事,你说说你是怎么还活着的?” 这话使我一下子清醒起来,也停止了哭泣。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明白了爱丽丝问什么会在这里。 我大声说道:“你看到我跌倒了。” “不,”她眯起双眼说,“我看到你跳下去。” 我撅着嘴唇,感觉像是在努力寻找合理的解释,一个听上去不至于太蠢的解释。 爱丽丝摇摇头说:“我跟他说过这事迟早会发生,可他就是不信。‘贝拉保证过。’她在模仿他的语气,声音像极了,这突然的震动令我的血液猛然凝固了,一阵剧痛穿透全身。她又接着模仿他:“‘以后也别去找她了’,我们造成的伤害已经足够多了。” “但是我不看并不意味着我不会看见,”她继续道,“我并没有监视你,贝拉,真的,我可以发誓。和你在一起是如此和谐.....看到你跳的那一刻,我想也没想,就上了飞机。我知道一定赶不及,但是要我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于是我就到这儿来了,心想也许可以帮帮查理。然后我就开车回来了。”说完,她迷惑地摇摇头,声音变得焦虑起来,“看到你沉没到水里后,我就等啊等啊,等你的头冒出来,但一直没等到。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查理呢?还有我哥哥?你知不知道爱德华他.....” 一提到他的名字,我就打断爱丽丝。我已经明白她其实是误会了,刚才没有打断她,是因为喜欢听她风铃般美妙的声音,不过现在不得不这样做了。 “爱丽丝,我没有企图自杀。” 她疑惑地瞪着我:“你是说你没有跳下悬崖?” “我是跳了,不过.....”我扮了个鬼脸,说,“只是娱乐娱乐而已。”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了。 “我以前看过雅各布的一些朋友从悬崖上跳水,”我继续解释,“看起来好像...蛮有意思的,而且我当时又有些无聊……” 她一言不发,等着我继续说。 “我并没想到暴风雨会对水流造成什么影响。事实上,我当时压根儿就没多想水的问题。” 爱丽丝不信我的话。看得出来,她还是认为我是想自杀。我决定换个角度,说:“对了,既然你看到我跳了,为什么没看到雅各布呢?” 她的头扭到一边,显得心烦意乱。 我又说:“要是雅各布没有跟着跳下去,我的确很可能会被淹死的。好吧,不是可能,是肯定会被淹死,但是他跳下去了,把我拉上来,我猜他又把我拖到了岸上,虽然那时我已经没有了知觉。从我被淹到他抓住我,最多不过一分钟,你怎么没看见这些?” 她困惑的皱着眉头,问道:“有人把你拉出来了?” “对啊,雅各布救了我。” 我好奇地看着她的脸上掠过复杂的表情和高深莫测的变化,不知是什么令她如此不安——是她不够完美的透视能力?我不能确定。这时她特意低下头来,靠近我,闻了闻我的肩膀。 我顿时僵住了。 “别这么荒唐。”她低声抱怨道,又靠近我闻了闻。 “你干吗呀?” 她没有回答我:“刚才和你在一起的是谁?听起来你们像是在争吵。” “雅各布·布莱克。他可以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觉得。他至少……”我想着雅格布生气的神情,完全溢于言表的样子,不知现在他与我而言到底算是什么呢? 爱丽丝点了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什么?” “我不知道,”她答道,“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么说吧,至少我没有死。” 她眼珠子转了转,说:“他还以为你一个人可以生还,真是个傻瓜,从未见过这样致命的白痴。” “可我的确活下来啦。” 她在想别的事情:“对了,如果水流湍急,你无法应付,雅格布怎么就能应付呢?” “雅格布他……很健壮。” 她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迟疑,眉毛向上挑了起来。 我紧抿嘴唇,脑子里在打转:这算是秘密呢还是不算?要是的话,我该对谁推心置腹,雅格布,还是爱丽丝? 保守秘密太难了。我决定了,既然雅格布知道了一切,为什么就不能告诉爱丽丝。 “是这样的,他是……是个狼人,”我急切地说道,“如果周围有吸血鬼,奎鲁特成员就会变成狼。他们早就认识卡莱尔,你那时和卡莱尔在一起么?” 爱丽丝呆呆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我猜这解释了我闻不到的气味,”她自言自语地说,“但是这也解释了我没看到的一切么?”她眉头紧锁,光洁的额头皱了起来。 “气味?”我重复道。 “你身上的气味很难闻,”她心不在焉地说,眉头依然紧锁着,“狼人?你确定么?” “很确定,”我回答道,想起保罗和雅格布在路上打架的情景我情不自禁的感到畏缩,“我猜上一次狼人来到福克斯的时候你并没有和卡莱尔在一起吧?” “不在一起,我还没有找到他。”爱丽丝还是沉浸在沉思中。突然,她双眼睁大,看着我,惊讶地说,“你最好的朋友是个狼人?” 我羞怯地点点头。 “有多久了?” “他成为狼人也不过几个星期。” 她愤怒地看着我:“年轻的狼人?这样更糟!爱德华没错——你就像是引来各种危险地磁铁,不是说要你别自找麻烦吗?” 受她这一刺激,我不禁抱怨说:“狼人又没什么错。” “不错,可是狼人一发怒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猛烈地摇着头说,“随你了,贝拉。吸血鬼一走,这个城里其他的人都会更好,可是你就不得不和你最先能找到的怪物待在一起了。” 我不想和爱丽丝争吵——我正在为她的到来而兴奋得发抖。我很高兴她真的在身边,我可以抚摸她大理石般的皮肤,听她风铃般的声音——可是她所想的全错了。 “不,爱丽丝,吸血鬼没有真正离去——反正不是所有的都离去了,问题就在这里。要不是狼人,维多利亚这会儿保准已经抓住我了,或者说,要不是因为雅各和他的朋友,劳伦可能会抢在维多利亚之前抓住我,我觉得是这样的....” “维多利亚?”她问道,“劳伦?” 我点点头,她黑色的双眼中透露的神情令我有点儿吃惊。我指了指自己,说:“我会吸引危险的大磁铁,没忘吧?” 她又摇摇头,说:“告诉我这一切——从头说起。” 我掩盖了开头,省去了摩托车和各种声音的那段,但是之后直到今天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她了。爱丽丝对我说无聊和到悬崖边这些轻描淡写的解释很不满意,所以我就急着告诉她在水上看到了奇怪的火苗以及我以为那意味着什么。听到这里,她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她这个样子很怪......很危险的样子——像个吸血鬼。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感情,继续讲述我经历的折磨。 她一言不发地听我讲述,偶尔她会摇摇头,额头一直深锁着,直到后来,她的额头看上去就像大理石似的皮肤上刻了几道痕一样。她没有说话,最后我感到安静了,又一次为哈里的去世感到难过。我想起了卡莱尔,他很快就会回家了,不知他的境况怎样? “我们离开你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对吗?”爱丽丝含糊地问。 我笑了——这笑稍微有点儿歇斯底里的味道:“关键不在这里,对吗?这和你为我好而离开不一样。” 爱丽丝板着脸盯着地板,过了一会儿说:“咳,我觉得自己今天行事有些冲动,也许我不该介入的。” 我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胃部有向下跌落的感觉。“别走,爱丽丝,”我轻声地说道,我的手指紧急抓住她白衬衣的领子,呼吸开始加快,“求你,别离开我。” 她双眼睁大了,“好吧,”她说,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今晚我哪儿也不去。你深呼吸一下。” 我想按她说的去做,可这会儿却好像找不着肺部在哪儿似的。 我集中注意力在呼吸,这时她紧盯着我,直到我情绪稳定下来才开始说话。 “你神情很糟,贝拉。” “我今天险些被淹死了。”我提醒她。 “不止这个,你看上去比这个还糟。” 我开始感觉有些退缩了:“你瞧,我这不是在努力嘛。” 她皱了皱眉,自言自语地说:“我告诉过他的。” “爱丽丝,”我叹了口气,“你以为你会发现什么?我是说,除了发现我死了还有什么?你期待我会上蹿下跳。吹口哨表演?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 “我知道,但我本来是期待的。” “这么说来我不是唯一的傻瓜。” 电话铃响了。 “一定是查理。”说着,我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抓住爱丽丝石头般冰冷的手,拖着她和我一起到了厨房。我不能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查理?”我接着电话。 “不,是我。”雅各布说。 “雅各!” 爱丽丝挑剔地审视着我的表情。 “就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还没死。”雅各布坏坏地说。 “我没事,我告诉过你不是....” “恩,明白了,再见。” 雅各布挂了我的电话。 我叹了口气,仰起头,望着天花板。“这会出问题的。” 爱丽丝握紧我的手说:“我来了,他们并不兴奋。” “不是特别兴奋,不过这本身也和他们无多大关系。” 爱丽丝一手揽着我,若有所思地问:“咱们现在干什么呢?”她似乎在自言自语,:“有事要做,还有很多没处理完。” “什么事要做?”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我也不确定.....我必须见见卡莱尔。” 她这么快就要走?我的胃开始有向下跌落的感觉。 “你能留下来吗?”我请求道,“求你?就一会儿嘛。我一直很想念你。”我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你要是觉得这主意不错,我就留下来吧。”她的双眼露出不快的神情。 “我觉得不错。你可以待在这里——查理一定会喜欢的。” “我有房子,贝拉。” 我点点头,虽有些失望,不过也不再强求,她犹豫地看着我。 “不过,我至少得回去拿一箱子衣服过来吧。” 我一把抱住她:“爱丽丝你是最好的人!” “还有我觉得必须马上觅食。”她声音中略带压抑。 “哦。”我退了一步。 “给我一小时吧?”她疑惑地问。我还没来得及作答,只见她举起一个手指,闭上眼睛。有几秒钟,她的脸变得很光滑而毫无表情。 然后她睁开眼睛,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好吧,你会没事的,无论如何,至少今晚不会有事的。”她皱了皱眉,甚至向我做鬼脸,看起来像个天使。 “你会回来吗?”我小声问道。 “我发誓——一个小时。” 我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钟。她笑了起来,靠近我迅速地亲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着爱丽丝会回来的,感觉好多了。 等她的这段时间里,我必须让自己忙起来,首先得冲个澡。我脱下衣服,闻了闻自己的肩膀,只闻到盐水和海藻的味道,不知道爱丽丝所我身上很难闻是指什么。 冲凉后我回到厨房,厨房的迹象表明查理最近没怎么吃东西。我一边哼着不成调的音乐,一边在厨房里走动。 我把星期四的培盘食物放进微波炉里加热,把沙发铺上垫单,放了个旧枕头。爱丽丝倒用不着这个,但是查理得看看。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不去看钟,免得让自己惊慌,爱丽丝保证过会回来的。 很快吃完了饭,没什么胃口——只是感觉到吞下食物时喉咙里很痛。最主要是口渴,到饭吃完的时候,我喝了足有半加仑的水,是体内的盐分引起了严重脱水。 我尝试着在等候的时候看看电视。 爱丽丝已经到了,坐在为她临时准备的床上,双眸像液体的奶油糖果。她拍拍枕头说:“谢谢。” “你早到了。”我兴高采烈地说。 我在她身边坐下,头靠在她肩膀上。她用冰冷的手臂挽着我,叹了口气。 “贝拉,我们该对你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我老实说道,“我真的很努力地尝试过了。” “我相信你。” 我们沉默了。 “他——他是不是.....”我深吸了口气。虽然此刻我已经能想起来了,但是要叫出他的名字很困难。“爱德华是不是知道你在这儿?”我忍不住问道,毕竟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对自己承诺说等她走了,我会解决这个问题,想到这个我又有些不舒服了。 “不知道。”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没有和卡莱尔和埃斯梅在一起?” “他每几个月回来一次。” “哦。”他一定还在外面享受他的生活,我转向另外一个更安全的问题,“你说你是飞过来的.....从哪儿飞来的呢?” “哦。”他一定还在外面享受他的生活,我转向另外一个更安全的问题,“你说你是飞过来的.....从哪儿飞来的呢?” “从德纳利过来的,我在那儿拜访坦尼娅一家。” “贾斯帕在这儿吗?他没和你一块儿来吗?” 她摇摇头:“他不赞成我介入。我们发过誓.....”说到这儿,她声音逐渐变小,然后一改口吻,“你觉得查理不介意我在这儿吗?”她略带担忧地问道。 “查理觉得你很棒呢,爱丽丝。” “这个嘛,我们得慢慢看了再说呢。” 几秒钟之后,我听到摩托艇停靠在车道上的声音,跳了起来,去开门。 查理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过来,双眼看着地面,肩膀无力地耸拉着。我走上前去迎接他,直到我抱住了他的腰他才注意到我,然后猛烈地抱住了我。 “哈里的事我很难过,爸爸。” “我会很想念他的。”查理轻声说。 “苏怎么样?” “她有些茫然,好像还没有接受事情的真相。山姆陪着她......”他的声音忽大忽小,“那些可怜的孩子,利亚比你大一岁,赛斯只有十四岁.....”他一边说一边摇摇头。说着,我们又向门口走去,他搂紧了我。 “对了,爸爸?”我想最好先给他打打预防针,“你怎么也想不到谁在这里呢。” 他面无表情地看看我,转过头去,看到街对面的奔驰车。走廊上的灯反射出黑色汽车的光亮。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爱丽丝已经站在门口了。 “嗨,查理,”她用柔和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来得不是时候。” “爱丽丝·卡伦?”他眯起眼看着面前的人,似乎不确定自己的眼睛,“爱丽丝,是你吗?” “是我,”她说,“我从附近过来的。” 是我,”她说,“我从附近过来的。” “卡莱尔他.....” “不,我是一个人来的。” 我和爱丽丝都明白其实他想问的不是卡莱尔,他的手臂把我搂得更紧了。 “她可以待在这里,是不是?”我央求道,“我已经跟她说了。” “当然可以,”查理机械地答道,“我们很高兴你能来,爱丽丝。” “谢谢,查理,我知道这个时侯不太适合。” “不,没关系,真的。接下来,我会很忙,要尽量为哈里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贝拉有你做伴很好。” “桌子给你留了饭,爸爸。”我说。 “谢谢,贝拉。”说着,他又搂了搂我,然后向厨房走去。 爱丽丝回到沙发上,我跟着她走过去。这次是她主动揽着我。让我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你看上去有些累。” “是啊,”我答道,耸耸肩,“是因为在死亡边界挣扎所致.....对了,卡莱尔知道你来是什么态度?” “他不知道,他和埃斯梅一起去捕食旅行了。等到他几天后回来,应该能收到他的信。” “你不会告诉他.....不过要是他过来呢?”我问道,她知道我说的这个“他”不是指卡莱尔。 “不,他非得把我杀掉不可。”爱丽丝害怕地说道。 我不禁笑了,然后叹了口气。 我不想睡觉,想这样整晚和爱丽丝聊天。整天坐在雅各布的沙发上当然不会累,但是险些被淹死的经历的确令我精疲力尽,我的双眼已经睁不开了。我靠在她冰冷的肩膀上,头脑不再思考,享受着最美好的寂静。 我睡得很好,没有做梦,早早地醒来了,睡得很满足,只是身体有些僵硬了。我睡在铺着毯子,原本准备给爱丽丝用的沙发上,听到她和查理在厨房聊天,好像查理在给她准备早餐。 “情况到底有多坏,查理?”爱丽丝温和地问道。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在谈论克里尔沃特家族。 查理叹了口气:“情况很糟糕。”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我们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我听到关橱柜的声音和微波炉的计时表走动的声音,他们的谈话暂停了。我在等待,心里有些害怕。 “我从未觉得这么无助,”查理慢慢说道,“当时我不知该怎么办。第一个星期——我觉得必须送她到医院里去。她不吃不喝,也不走动。杰兰迪医生说是‘紧张性精神症’,但是我没让他来看她,我怕会吓到她。” “不过她振作起来了?” “我让蕾妮带她去佛罗里达,我不希望自己.....如果她不得不去医院或者发生什么别的事情。我希望和她母亲在一起会好一些。但是我们开始打点衣服行装时,她醒过来了,很愤怒。我从未见过贝拉这样大发脾气。她从来不发脾气,但是天哪,她那天非常生气,她把衣服扔了一地,说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离开——最后她开始哭泣,我想这是个转折点。既然她希望待在这里,我也不和她争执,一开始,她看上去的确好起来了.....” 查理降低了声音,听到他说这些,我很难过,因为我知道自己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但是?”爱丽丝问道。 “她回到学校去读书,吃饭、睡觉、上学、做功课。别人问她直接的问题时,她会回答。但是她....内心很空洞。她的眼神很空泛。还有很多细节——她不再听音乐了,在垃圾箱里我发现了很多被破坏的CD;她不再看书了;不再待在开着电视的房间,不像以前一样喜欢看电视了。最后我意识到——她是在尽量回避任何可能令自己想到他的事情。 “我们几乎无话可说,我很担心说错话令她难过——一点小事就可能令她退缩——她也从未主动和我聊起什么。只有我问到时,她才回答。 她一直很孤独,不给朋友打电话,有一阵子根本就不打电话。夜晚更是空寂,我还记得她夜里睡梦中哭喊的声音.....” 我几乎能看到他在战栗,想起这些,我自己也在战栗,然后我叹了口气。事实上,我根本就骗不过他的眼睛,一点也骗不过。 “真抱歉,查理。”爱丽丝忧伤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他说话的语气暗含着肯定有某个人该对这事负责任的意思,“你一直是她的好朋友。” “不过她现在看来好多了。” “是好多了,自从她开始和雅各布·布莱克约会以来,我注意到她真的好多了。她回到家里,脸上又有了喜色,眼睛开始又有了生气,变得更快乐了。”他停顿了一下,声音略微有些变化,“他比她小一岁的样子,我知道她原本一直当他是朋友,但是现在可能不单是朋友了,或者无论怎么说,是朝那个方向发展的。”查理几乎是带着防御的意味说出这些的。这是个警告,不是给爱丽丝的,而是希望爱丽丝传达给某人的,“雅各布比他的年纪更显老,”他继续用带着防备的语气说道,“他在生活上照顾着他的父亲,就像是贝拉在心理上照顾她的母亲一样,这是他变得成熟。他长得很帅气——像他母亲。他很配贝拉,你明白的。” “那么她和他在一起很好。”爱丽丝表示同意。 查理长长地叹了口气,由于爱丽丝没有反对,很快说道:“的确,我有些言过其实了。我不太确定.....即便是和雅各布在一起,我还是常常看到她的眼神中有着特殊的神情,我可能从来没有体味到她经历的痛苦。这不同寻常,爱丽丝,这.....这令我感到害怕。根本不正常,不像是某人.....离开了她,而像是这个人死去了。”他的声音有点儿失控了。 不错,我曾经的确感觉像是某个人死了——像我自己死了。这种感觉不单单是对真爱失去信心了,这好像还不足以置人于死地。这种感觉是好像失去了整个未来,整个家庭——失去了我所选择的整个人生..... 查理继续绝望地说道:“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挺过来——不知道依她的性格,是否可以从这样的痛苦中走出来。她一直是个坚定不移的小家伙,不能忘却过去,不会改变想法。” “她的确是这种人。”爱丽丝应答道,声音有些干涩。 “爱丽丝.....”查理犹豫了一下,“现在你知道我对你很有好感,我也相信她很高兴见到你....不过我有些担心你来这里会对她产生影响。” “我也有同样的担心,查理。我要是知道情况是这样也不会来的,抱歉。” “亲爱的,别说抱歉的话。谁知道呢,说不定会带来好的影响呢。” “但愿如此。” 接着只有他们用餐的刀叉声和查理吃东西的声音,我在想不知爱丽丝把食物藏在哪里了。 “爱丽丝,我想问你点事情。”查理笨拙地说。 爱丽丝很镇定:“你说吧。” “他不会也来这里吧?”我能听出查理语气中压抑着的气愤。 爱丽丝柔和地、肯定地回答:“他甚至不知道我在这里。我最近一次和他聊天时,他在南美。” 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僵住了,努力听他们下面说什么。 “这样倒好,”查理哼着鼻子说,“当然了,我希望他开心。” 这时,爱丽丝的语气变得更坚定了:“这个我倒不作想当然的猜测,查理。”我能想象她用这种语气时,眼睛一眨一眨的样子。 我听到一把椅子被迅速移开,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我想是查理站了起来,爱丽丝不可能弄出这样的声音。接着听到自来水龙头打开了,冲洗着盘子。 看来他们不会继续讨论爱德华了,于是我决定起床。 卡伦一家现在又团聚了,只有一个人没回来,正在德纳利和坦尼娅共度科内尔的春季休假。我倾听着每个细节,听她讲讲这个家庭的琐事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曾经梦想着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 查理天黑后才回来,比头一天晚上看上去更加疲惫了。他明天一早还要去为哈里的葬礼安排预定的事,所以他回来得早了点,我和爱丽丝在沙发上休息。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查理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看上去全然像个陌生人,穿着一套我从未见过的旧西服。上衣没有扣,我想是扣上太紧的缘故,领带配这个样式的西服有点嫌大。他踮着脚尖走到门边,尽量不吵醒我们。我没有出声,假装睡着了,爱丽丝在躺椅上也假装在睡觉。 他一出门,爱丽丝就坐了起来,仍然盖着被子,不过她已经穿好衣服了。 “那么,你今天准备做什么呢?”她问。 “不知道——你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么?” 她笑笑,摇了摇头:“不过还早呢。” 在拉普西经历的一切也许使我忽略了家里的一堆事情,我决定干点家务活。我想做点什么,让查理的日子好过些——让他回来看到一个干净、整齐的家,或许这能让他感觉好点。我从卫生间开始了——这里被忽略的事情最多。 我做家务时,爱丽丝就靠在门框上,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诸如我的,不对,是我们的高中朋友,问我自从她离开后,这些朋友都怎么样了。她的脸上还是一副随意的、毫无感情的样子,但是我看得出她对我简单的回答不太满意,或许是我对昨天偷听了她和查理的谈话有些内疚吧。 我正把袖子挽过胳膊肘,擦洗卫生间的地板,这时门铃响了。 我立刻转向爱丽丝,她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很焦虑,令我感到奇怪,爱丽丝很少会对事情这么惊讶。 “别挂!”我朝门的方向叫道,站起身来,到水槽旁把手冲洗干净。 “贝拉,”爱丽丝有些沮丧,“我能猜到大概是谁,我想我应该回避一下。” “猜?”我重复她的话,什么时候开始爱丽丝需要去猜测事情了? “如果情况又像我昨天破天荒地预见到的一些事情一样,那么很有可能是雅各布·布莱克,或者是他的——朋友。” 我看着她,愣愣地说:“你看不见狼人吗?” 她扮了个鬼脸,“好像是这样。”显然这令她不安——非常不安。 门铃又响了,一连响了两次,听得出来来人有些焦急。 “你哪儿也不用去,爱丽丝,是你先到的。” 她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但是笑声中有些忧郁的味道。“相信我——让我和雅各布·布莱克共处一室绝不是明智之举。” 她很快亲了一下我的脸蛋,然后从查理的房间门进去了,无疑地会从查理的房间后门离开的。 门铃又响了。 葬礼 我快步下楼,打开了门。 当然是雅各布,即便无法透视了,爱丽丝还是很聪明。 他站在离门六英尺远的地方,远看上去,他皱着鼻子,但是脸上却很平滑——像戴着个假面具一样。不过这骗不了我,我看到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的脸上露出一阵敌对的神色,令我想起了那个糟糕的下午,当时他选择了山姆,没有选择我。此刻,我觉得自己的下颌开始抽搐,进入了防御的状态。 雅各布的“兔子”在路边移动,杰瑞德坐在驾驶座上,恩布里坐在乘客位上。我知道他们是不放心让雅各布单独过来,这让我有点儿难过,有些不高兴,卡伦家人就不会这样。 “嘿。”见他最终没有开口,我便招呼了一声。 雅各嘟起嘴吧,还是没有上前,眼睛看着前院。 我咬咬牙说:“她不在这儿,你有什么是吗?” 他犹豫了一下,说:“只有你一个人在?” “是的。”我叹了口气。 “我能和你聊一下吗?” “当然可以,雅各布,进来吧。” 雅各布回头看看坐在车上的朋友。我看到恩布里微微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这让我很生气。 我咬紧了牙齿。“胆小鬼。”我低声咕哝道。 雅各回过头看着我,他浓黑的眉毛在深陷的双眼上方,非常突出,下颌固定不动,然后迈着步子向前进——这样描述他走路最合适了——走上人行道,他从我身边闪过,向屋里走去。 我的双眼和杰瑞德、恩布里两人的眼睛先后撞了个正着。我不喜欢他们看我时那种严肃的眼神,他们难道真觉得我会做什么伤害雅各布的事吗?这样对视之后,我就把门关上了。 雅各布在我身后的大厅,看着客厅乱糟糟的毯子。 “开了卧谈会?”他语气中有些讥讽。 “没错,”我也用同样的语气答道,我不喜欢雅各布这样说话,“你觉得像什么?” 他又皱起了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似的。“你的‘朋友’呢?”从他说话的语气中我就知道他这个“朋友”是加引号的。 “他有些急事走了。说吧,雅各布,你想怎么样?” 房间的某种气氛使他变得更急躁了,修长的双臂在颤抖。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去了厨房,双眼四处巡视。 我跟在他后面,他在短短的吧台旁来回走动。 “嘿,”我堵在他面前,他停下来,盯着我,“你怎么啦?” “我不喜欢不得不到这儿来。” 这话让我很受伤,我不觉向后退缩,他的眼神变得更加严肃了。 “我很抱歉你不得不来,”我喃喃地说,“何不告诉我你要什么,然后就可以走了?” “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不会很久的,我们还要回去参加葬礼。” “好,那你问吧。”我的话可能充满了敌意,但是我不愿意他看出我内心有多受伤。我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毕竟昨晚我先选了吸血鬼,其次选他,是我伤害他在先。 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本颤抖的手指静止了下来,脸上露出平静的神色。 “和你在一起的是卡伦家族的某个人。”他说。 “不错,爱丽丝·卡伦。”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在这儿待多久?” “只要她愿意,随便多久,”我的语气中还带着敌意,“这是我对她的公开邀请。” “你是不是可以.....请你.....向她解释一下另一个.....维多利亚?” 我的脸色变得苍白了,答道,“已经和她说了。” 他点点头:“你知道有卡伦家的人在这儿,我们只能看护自己的土地。你只有在拉普西才安全,在这里我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知道了。”我轻声答道。 他转过头向窗外看去,没有说话。 “就这些么?” 他眼睛仍然看着玻璃窗,答道:“还有最后一件事。” 我在等他往下说,但是他没有继续下去。“什么事?”我问道。 “其他人现在会回来吗?”他冷冷地、平静地问。这令我想起山姆通常镇定的举止。雅各布越来越像山姆了.....我不明白这个为什么让我感到不安。 现在是我没有说话,他双眼期待地看着我。 “怎样?”他问道,努力掩饰着他平静的表情下面的紧张。 “不会,”我最后勉强地答道,“他们不会回来。”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好了,就这些。” 我瞪着他,心里又生出许多怨恨:“好吧,那你快去吧,快去告诉山姆那些可恶的妖怪并没有来抓你。” “好吧。”他答道,依然很镇定。 好像就这样结束了,雅各布迅速从厨房走了出去。我没有动,等着听前门打开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听到,只听到炉子上时钟的声音,雅各布现在变得越来越安静了,真令我惊讶。 真是太悲伤了,我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和他变得这样疏远了呢? 爱丽丝走后他会原谅我吗?要是他不能原谅我呢? 我靠在柜台边,把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中。我怎么把一切弄得这么糟呢?要是不这样我又能怎么做呢?即便事后来看,我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有什么更得体的方式。 “贝拉.....”雅各布不安地问道。 我抬起头,看到雅各布犹豫地站在厨房的门边,我以为他离开了,但是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手上晶莹的泪珠,我才知道自己哭了。 雅各布脸上镇定的神情消失了,他变得焦虑、不确定。很快他走到我面前,低下头,这样他的眼神可以离我近些。 “我又犯错误了,是吗?” “什么错误?”我问道,声音有些断续。 “没有履行我的诺言。对不起。” “没事儿,”我喃喃地说,“这次是我引起的。” 他咧了咧嘴:“我知道你对他们的感觉,我本不该这么吃惊的。” 我能看出他眼神中的变化。我想告诉他爱丽丝是怎样的,希望改变他对爱丽丝的错误评价,但是我似乎感觉到现在不是时候。 于是我又说了句:“对不起。” “我们别为这个担心了,好吗?她只是来拜访你的,对吗?她迟早会离开的,一切会回到正常轨道的。” “我就不能同时拥有你们两个朋友吗?”我问道,声音中透出一丝受伤的意味。 他缓缓地摇摇头:“不能,我觉得不能。” 我抽噎了一下,说:“但是你会等我,对吗?即便我喜欢爱丽丝,你还是我的朋友,对吗?” 我没有抬头看他,不知他对我提到爱丽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过了一分钟,他才回答,我知道自己不看他是明智的举动。 “不错,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他粗声说道,“无论你爱着什么。” “你发誓?” “我发誓。” 我感觉到他的手臂搂着我,我靠在他的胸膛,还在抽噎:“真是糟糕。” “就是。”说着,他闻了一下我的头发说,“哇!” “什么!”我抬起头来,看看他的鼻子又为什么皱起来了,“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对我,我身上没有什么异味。” “什么!”我抬起头来,看看他的鼻子又为什么皱起来了,“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对我,我身上没有什么异味。” 他微笑着说:“不对,你身上有味道——你闻上去像他们。黑鞋油,太甜了——甜得发腻,还有点儿......冰冷。我的鼻子都要被冻僵了。” “真的?”这倒真是奇怪,爱丽丝身上的气味很好闻,至少一个人闻起来很不错的,“但是爱丽丝怎么也会觉得我身上有异味呢?” 这时他收起了笑容,说:“哈,说不定她也会觉得我身上有异味呢,哈。” “不过,你们两个人我都觉得很好闻啊。”我又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他一离开这扇门,我一定会很想他的。这几乎像是场“第二十二条军规”的游戏——一方面我希望爱丽丝永远留在这里,她一走,我就会死去(当然是比喻),但是永远见不到雅各我又该怎么办呢?真是一团糟。 “我会想你的,”雅各布轻声说,和我所想的一样,“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希望她早些离开。” “真的没必要这样,雅各。” 他叹了口气:“不,事实就是这样的,贝拉。你.....爱她,所以我最好不要靠近她。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些。要是我违反了协约,山姆会发疯的,”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讥讽,“要是我杀了你的朋友,你一定不会高兴的。” 听到这话,我不觉想挣脱他的手臂,不想他反而把我抱得更紧了,不让我逃开:“没有必要逃避现实,事实就是这样的,贝拉。” “我不喜欢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雅各布腾出了一只手来,托着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不错,当我们都是人类时,一切要容易得多,不是吗?” 我叹了口气。 我们长久地对视着,他的手使我的皮肤感到发烫。我知道自己的脸上只有郁闷——我不想现在就说再见,哪怕相聚很短暂。一开始,他的脸上和我一样充满悲伤,但是由于我们一直这样对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开始改变了。 他放开了我,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滑过,直到我的下颌。我能感到他的手指在颤动——这次倒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他用发烫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 “贝拉。”他喃喃地叫道。 我顿时僵住了。 不!我还没有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不确定是否可以这样做,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但是我要是认为现在拒绝他不会有什么后果,那就太傻了。 我注视着他,他不是我的雅各布,但他也可能是我的雅各布。他的脸很熟悉,充满爱意。的确,从很多方面看,我都是爱他的。他给我带来安慰,是我安全的港湾。现在,我可以旋转拥有他。 爱丽丝暂时不会回来了,但是这于事无补,真爱永远失去了。我的王子永远不会回来把我从施了魔法的睡梦中唤醒。毕竟我也不是公主,那么还有什么其他关于亲吻的神话故事呢?难道是世俗的亲吻,不能打破任何符咒? 也许这样会容易一点——就像握着他的手或者让他抱着我一样。也许会感觉不错,也许不会有什么背叛的负罪感。况且,我背叛了谁呢?只有我自己。 雅各布一直注视着我,低下头来,而我还是完全没有决定。 这时刺耳的电话铃声让我们俩同时跳了起来,但是这并没有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从我的下颌看过去,从我背后去拿听筒,但是另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抚着我的脸。黑色的眼睛依然注视着我的眼睛。我变得糊涂了,不知如何应对,甚至也没想到借助这个电话的干扰做点什么。 “斯旺寓所。”雅各布说,沙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有人说话了,雅各布立刻改变了。他放开了我的脸颊,双眼发直,面无表情,我甚至可以用我仅剩的大学基金来打赌,保准是爱丽丝。 我缓过神来,伸手去拿电话,雅各布没有管我。 “他不在这儿。”雅各布说,声音中带有恐吓的味道。 对方简短地说了点什么,似乎是要求更多的信息,因为他很不情愿地补充说:“他去参加葬礼了。” 然后雅各布挂掉了电话。“可恶的吸血鬼。”他低声咕哝着。然后转过来看着我,脸上一副讨厌的神情。 “你挂了谁的电话?”我非常生气,急促地问道,“这是在我的家里!我的电话!” “放松点!是他挂了我的电话!” “他?他是谁?!” 他讥讽地答道:“卡莱尔·卡伦博士。” “为什么不让我和他说话?!” “他不是找你的,”雅各布冷淡地答道。他的脸上很光滑,毫无表情,但手在发抖,“他问查理在那儿,我就告诉他了。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你听我说,雅各布·布莱克.....” 但是显然他并没有在听。他很快回过头去,好像听到有人在另一个房间喊他的名字似的,双眼园瞪,身体变得僵硬,然后开始发抖。我也不觉停下来听,但是什么也没听到。 “再见,贝拉。”他挤出这几个字,然后朝前门走去。 我追在他后面,问:“是什么?” 只是他一转身,我便撞上了他,他嘴里咒骂着什么,然后又转过身去,把我撞到一边,我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上,我的脚绊倒了他的脚。 “该死,诶哟!”在他很快把脚抽出来时我抗议地叫道。 他继续往门口走去,我则艰难地站了起来。突然,他又愣住不动了。 爱丽丝一动不动地站在楼梯脚下。 “贝拉。”她语塞了。 我匆忙站起来,蹒跚地走到她身边。她的双眼有些茫然,脸色比骨头的颜色还要白,纤细的身躯因为内心的波澜而颤抖。 “爱丽丝,怎么啦?”我叫道,用手捂住她的脸,希望能使她平静下来。 “爱德华。”她只吐出了三个字。 听到这话,我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一开始我还不明白房子为什么在旋转,不知道爱丽丝凄凉的脸色怎么会和爱德华有关,而这时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摆,大脑还来不及找到答案,我便已失去了知觉。 楼梯倾斜了,而且倾斜的角度很奇怪。 雅各布生气的声音突然回想在我耳边,是一些很粗俗的咒骂。我模模糊糊感到有些反感,他的那些新朋友显然给他带来了坏影响。 我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却不知道是怎样躺倒这里的,雅各布还在耳边咒骂,感觉像是地震了,沙发有些晃动。 “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他责问道。 爱丽丝没理他:“贝拉?贝拉,快醒醒,我们得赶快。” “别过来。”雅各布警告她。 “镇定点,雅各布·布莱克,”爱丽丝命令道,“你不想在她身边这样做。” “我集中注意力没有什么困难。”他反诘道,但是声音更加冷静了。 “爱丽丝?”我的声音很虚弱,“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虽然事情可能是我不愿意听到的,但我忍不住要问。 “我不知道,”她突然痛哭道,“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忍着头痛,尽力坐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抓着的是雅各布的胳膊,在颤抖的不是沙发,而是雅各布的胳膊。 爱丽丝从她的包里拿出个银色的电话来,迅速拨了个号码,她的手指动的很快,因而看不清她拨号的动作。 “罗斯,我现在要和卡莱尔说话。”她的声音很急促,“好的,等他一回来就告诉我。不对,我会在飞机上。对了,你有任何爱德华的消息吗?” 爱丽丝这时停了下来,仔细听电话那段的回答,每一秒钟,她的表情变得更加惊讶,双唇因惊骇而张开,形成一个“O”字形,手上的电话在颤抖。 “为什么?”她气喘吁吁地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罗莎莉?” 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回答,她的下颌因生气而绷紧着,双眼冒出怒火,眯了起来。 “这个,从两方面讲,你都做得不对,罗莎莉,这是个问题,你不觉得吗?”她生气地问道,“对,没错、她一点事儿也没有——是我错了......这个说来话长......但是关于那点你错了,所以我要打电话来.....没错,我看到的就是这个。” 她转过头看着我,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爱丽丝,”我很快说道。我得抢在她前面说,而她接下来的话摧毁了我生命中紧剩的一切,“爱丽丝,卡莱尔回来了,他刚打过电话.....” 她愣愣地看着我,空洞地问:“什么时候?” “就在你回来前半分钟。” “他说什么了?”现在她开始集中注意力了,等待我的回答。 “我没和他说话。”说着,我看了看雅各布。 爱丽丝严厉地瞪着雅各布。他退缩了,但还是站在我身边,他笨拙地坐下,好像是要用他的身体来挡住我似的。 “他找查理,我告诉他查理不在。”雅各布愤慨地答道。 “就这些了?”爱丽丝用冰冷的声音问道。 “然后他就挂了我的电话。”雅各布应答道。他的脊椎骨一阵战栗,我也因此被震动了。 “你告诉他查理在葬礼上。”我提醒他。 爱丽丝很快转过头看着我问:“他具体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不在这儿,’然后卡莱尔问查理在哪儿,雅各布说,‘在葬礼上’。” 爱丽丝发出一声呻吟,突然跪在地上。 “告诉我爱丽丝。”我轻声说。 “电话上的不是卡莱尔。”她无助地说。 “你认为我说谎?”在我身边的雅各布叫道。 爱丽丝没理他,专注地看着我困惑的脸。 “是爱德华,”爱丽丝低声说,“他以为你死了。” 我的大脑又恢复运转了,爱丽丝的话并不是我最害怕听到的,我感到如释重负。 “罗莎莉告诉他我自杀了,不是吗?”我一边说,一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没错。”爱丽丝答道,眼睛里又闪现出愤怒的神色。 “从她的角度来看,她的确认为这就是事实。他们过于依赖我的视觉了,而我的视觉并不完美。但是她居然寻找到他,把这事告诉他了!难道她不知道.....或者不在乎.....”她的声音带有恐惧,渐渐地隐去。 “爱德华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以为雅各布说的是我的葬礼。”我突然意识到了。想到刚才曾经离他那么近,和他的声音只有几英寸的距离,我感到一阵刺痛。我抓着雅各布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了手臂中,但是他没有丝毫退缩。 爱丽丝奇怪地看着我,“你一点也不难过。”她喃喃地说。 “咳,他打电话来时时机的确不巧,但是一切都会弄明白的。下次他再打电话来,有人会告诉他.....到底.....什么.....”说着说着我没了声音。她迷惑地看着我,期待我留在喉咙里的话。 他为什么这么惊恐呢?问什么她一脸的痛苦、疑惑和恐惧?她刚才在电话中为什么和罗莎莉那样说话?和她看到的有关....还有罗莎莉的自责;罗莎莉对于任何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从未感到自责,但是如果她伤害了她的家人,伤害了她的哥哥..... “贝拉,”爱丽丝轻声说,“爱德华再也不会打电话来了,他相信她说的。” “我.....不明白。”我一字一顿地说,费力地挤出这句话,爱丽丝开始向我解释。 “他要去意大利” 听到这儿,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时我的脑海又回荡着爱德华的声音,这声音并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留在记忆中的平和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足以穿透我的胸脯,在我的胸中留下一道裂口。这些话是他深爱着我的时候说的,他当时对我的爱我深信不疑。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记得他是在我们一起看罗密欧与朱丽叶死去时说这话的,恰恰就在这个房间,但我不知道该怎么个死法....我知道艾美特和贾斯帕一定不会帮我的....所以我想也许可以去意大利,犯点事,激怒沃尔图里....我们不能激怒他们,除非自己想找死! 除非自己想找死! “不!!”我几乎尖声叫道,和刚才的轻声喃语比起来,这声音非常大,我们大家都跳了起来,当我意识到她看到了些什么时,血液顿时冲上脸来:“不!不!!不!!!不!!!!他不能!他不能那样做!!” “当从你的朋友的电话中得知已无法挽救你了,他就下定了决心。” “但是他.....他离开了!他再也不想要我了!这样又有什么不同?他知道我早晚会死的!” “我想他从来没想过要比你活得长。”爱丽丝很快答道。 “他怎么敢这样做?!”我叫道,跪在了地上,雅各布不确定地站在爱丽丝和我的中间。 “哦,别挡在中间,雅各布!”我绝望中,不耐烦地用手肘挤开全身颤抖的雅各布,到爱丽丝跟前,“我们该怎么办?”我央求道,总该有个办法吧,“我们不能打电话给他?卡莱尔能打电话给他吗?” 她摇着头,“我第一下就试了。他把电话留在瑞欧的一个垃圾箱里了——有人接了电话......”她轻声说。 “你刚才说我们要赶快。赶快做什么?我们快去做,无论什么我都做!” “贝拉,我——我觉得不能让你去.....”她犹豫不决,没有说下去。 “让我去!”我命令道。 她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手指偶尔抓紧我的肩膀,强调着她的话:“我们有可能已经太晚了。我看到他进了沃尔图里.....请求被处死。”我们俩都瑟缩了,我的双眼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眼泪,“现在一切都要看他们的选择,我必须等到他们作出决定时才能看见。” “但是如果他们说不,他们也有可能说不的——阿罗很喜欢卡莱尔,不想得罪他——爱德华还有个备用计划,他们对城市的保护意识很强。如果爱德华做点什么破坏那里的平静,他想他们会采取行动阻止他,他想得没错,他们会的。” 我挫败地看着他,我还不知道现在我们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所以如果他们同意他的请求的话,我们也太晚了。如果他们说不,然后他又很快采取备用方案的话,我们也太晚了。如果他会采用更夸张一点的举措.....我们可能还来得及。” “我们走吧!” “听着,贝拉!无论我们是否来得及,我们都会到达沃尔图里城的中心。要是他的行动成功了,我会被视为他的同谋。而你属于人类,不但知道了太多,而且味道很好闻。很可能他们会把我们全都消灭掉.....对你来说惩罚就是作为他们的午餐。” “我们还待在这儿就是为了这个?”我不相信地问道,“要是你害怕我一个人去。”我在脑海里算了算自己账户上剩下的钱,想着不知爱丽丝能否再借我一些。 “我唯一怕的是你被杀害。” 我反感地说道:“我几乎每天都在想怎么让自己死去!还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你给查理留个便条,我打电话到航空公司。” “查理。”我吃力地问。 倒不是说我在这儿能保护他,但我是否可以留下他独自面对...... “我不会让查理发生任何事情的,”雅各布的声音粗暴而充满愤怒,“撕毁条约。” 我抬头看着他,他板着脸看着我一脸惊慌的样子。 “快点,贝拉。”爱丽丝催促道。 我冲向厨房,猛地拉开抽屉,把抽屉中的东西倒在地上,想找一支笔。这时,一只棕色皮肤的手递来一支笔。 “谢谢。”我喃喃地说,用牙齿卸下笔套。他又安静地递给我便签纸,上面还有我们记下的电话信息。我撕下第一页,扔在背后。 爸爸,我写道,我和爱丽丝在一起。爱德华遇到困难了。我回来后你再教训我吧。我知道这是个困难时期。很抱歉,深爱着你。贝拉。 “别走。”雅各布轻声说。这时爱丽丝不在场,他的怒气也全消了。 我不想费时间和他争论,于是说:“请你,一定一定好好照顾查理。”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前门。爱丽地肩上背着个包,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带上钱包——你需要身份证明。请你告诉我你是有护照的,我可没时间伪造护照。” 我点点头,冲到楼上,双膝发软,但是此刻我很感谢妈妈曾经一度想要在墨西哥的海滩上和菲尔结婚。当然,这个想法和她的其他计划一样成了泡影。不过在这事泡汤之前,我倒是给她办好了所有的手续。 我闯进自己房间,在旧钱包里塞满了钱,背包里装了件干净的t恤,一条长运动裤,一支牙刷,然后冲下楼去。这整个过程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乎有点儿令我窒息。不过,至少和上次不同——上次我是逃离福克斯,避免被饥饿的吸血鬼伤害,而不是去寻找吸血鬼——我不用亲口和查理说再见。 雅各布和爱丽丝在前门互相对峙,他们彼此距离很远,几乎看不出他们在交谈,他们俩好像都没有注意到风风火火走下楼梯的我。 “有时候你也许比较善于自我控制,但是你要带她去见的这些吸血鬼.....”雅各布非常愤怒地指责她。 “没错,你说得对,小人,”爱丽丝也在大吼,“沃尔图里是我们中最厉害的——这解释了为什么每次你闻到我的味道时就会毛发倒立。这是你的噩梦,是你本能的恐惧,对这些我也稍有了解。” “你把她带去,就像带了瓶酒去参加他们的派对一样。”他吼道。 “你觉得要是我把她留在家里,让维多利亚威胁她会更好受吗!” “那个红发鬼我们能对付。” “那为什么她还在到处捕猎?” 雅各布发出一声怒吼,随之一阵颤抖。 “别吵了!”我不耐烦地对他们俩大叫道,“等我们回来后再吵,我们走!” 爱丽丝朝着她的车子快步走去,我紧随其后,又本能地停下来,锁上了门。 雅各布用发抖的手抓着了我的胳膊:“请你,贝拉,我求你了。” 他黑色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我的喉咙哽咽了。 “雅各,我不得不.....” “不行,你不是非去不可的。你可以在这里和我在一起,你可以活下来,为查理,也为我。” 卡莱尔的奔驰车已经发动了,由于爱丽丝很着急的发动着,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摇摇头,感到一阵心痛,眼泪夺眶而出。我挣脱了雅各布的手,雅各布没有再作努力。 “千万别死,贝拉,”他哽咽道,“别走,别.....” 要是我永远见不到他了呢? 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低声的呜咽,我抱着他的腰,紧紧地拥抱着,唯有觉得这一刻太短暂了。我流着泪的脸扎在他的胸口,他的大手摸着我的头发,好像这样可以把我拖住一样。 “再见,雅各。”我拉开了他放在我头发上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忍不住看看他的脸,“对不起。”我喃喃地说。 说完我便向车子冲去。车子对着人行道一侧的门正开着等我进去。我把背包扔在车座枕头上,然后闪进车里,呯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照顾好查理!”我回过头来朝着车窗叫道,但已不见了雅各布的身影。爱丽丝加大了油门——车胎发出像人嘶叫般的刮擦声——然后便调转身子,上了马路。我在树丛边缘瞟见了一丝白色和鞋子的一角。 厌恶 我们在飞机还有几秒就起飞时赶到了,然后真正的折磨才刚开始。飞机悠闲地停在停机坪上,乘务员从容地在机舱走廊内来回走动,拍打着顶上的行李舱,确认包裹已堆放妥当。飞行员头探出驾驶舱,和正好经过的乘务员聊上几句。爱丽丝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当我上下颠簸的时候,把我按在椅子上。 “总比跑步要快。”她低声提醒我。 我点头的时候正好被弹了起来。 最后,飞机缓缓地滑过大门,速度逐渐增快,我所受的折磨也越来越大。我还以为起飞后会好受点,但是我极度烦躁和不耐烦的心情丝毫不减。 飞机还没完全起飞,爱丽丝拿起前座后背里面的手机,转身背对着微微不满的乘务员。我脸上的表情使得乘务员没有走过来阻止。 爱丽丝和贾斯帕打电话的时候,我试图不去听。我不想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一些话还是不时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不确信,我看见他不停做着不同的事情,不断改变主意.....在城市中毫无节制地瞎闹,袭击保安,在广场上把一辆车举过头顶.....做一些使他们不得不出来制止的事情——他知道这是最好的逼迫他们的方法.....”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爱丽丝把声音压得很低,使我离她非常近几乎听不到,于是,我更加用心听,“告诉艾美特.....跟着艾美特和罗莎莉,把他们带回来....好好考虑一下,贾斯帕。如果他看见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你想他会怎么做?” 她点点头说:“正是如此。我认为贝拉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尽一切努力的。让卡莱尔作好准备,情况不是很乐观。” 她随后笑了,从她的声音听来,好像有点儿眉目。“我想过这一点.....好的,我保证。”她声音带着请求的语气,“不用跟着我,我保证,贾斯帕。不管怎么样,我会逃出来的.....我爱你。” 她挂断电话,闭上眼睛,倚靠在座位上:“我讨厌对他说谎。” quot;告诉我一切,Alice,quot; 我祈求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让Jasper阻止Emmett,为什么他们不能帮助我们?“ “两个原因”她仍闭着眼睛,低声说,“第一个我跟他说了。我们能亲自阻止爱德华——如果艾美特拖住他的话。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说服他你还活着,但是我们不能跟踪爱德华。如果他知道我们来找他,他会加快行动的。他会把一辆别克朝墙上砸去,那么沃尔图里就会抓住他。 “第二个原因,我不能告诉贾斯帕,因为他们在场,如果沃尔图里杀死爱德华的话,他们会打起来的,贝拉。”她睁开眼睛看着我,恳求道,“如果我们侥幸能赢......如果我们四个人能救回我哥哥,事情就完全不同了。但是,我们不能,贝拉,我不能让贾斯帕这么白白牺牲。” 我意识到为什么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了。她为了保护贾斯帕,宁可牺牲我们自己,也许牺牲了爱德华。我理解,一点都不怪她。于是我点了点头。 “难道爱德华不能感受到你的心声吗?”我问她,“他不可以通过你的思想了解到我还活着,然后意识到没有必要那么做吗?” 谁也没有任何解释。我还是不能相信他会这么做。完全没有道理!我很清楚地记着那天我们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前一后的自杀。他说,你死了我也不要独自活着!好像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但是她在森林里离开我时说的话硬是把所有的一切给否定掉了。 “如果他在听的话,”她接着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可以用思想说谎的。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还是会努力阻止他的。我会很努力地一直想着‘她还活着,她还活着’,他知道这一点。” 我无奈地咬咬牙。 “如果有其他方法可以选择,贝拉,我不会把你卷入危险之中的,都是我不好。” “别傻了。你根本不用担心我。”我不耐烦地摇摇头,“告诉我你刚才说讨厌对贾斯帕说谎是什么意思?” 她苦笑一下:“我答应他我会在他们杀我之前逃出来,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完全不是。”她扬了扬眉毛,好像提醒我危险性的客观存在。 “谁是沃尔图里?”我小声问,“他们为什么比艾美特、贾斯帕、罗莎莉还有你可怕?”很难想象比这更可怕地事物了。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突然向我身后看了看。我转过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走廊上装做没看见我们似的朝别处看,他看起来像个生意人,黑色的西装,膝盖上放着一部笔记本电脑。当我恼怒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打开电脑,装模作样地带上耳机。 我靠近爱丽丝,她轻声对我耳语,告诉了我全部的事情。 “我很奇怪你知道这个名字,”她说,“当我说他要去意大利的时候,你一听就明白了,我还以为我得解释一番呢。爱德华到底告诉你多少事情?” “他只是说过他们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像皇族一样。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不用和他们为敌。”我小声说,“死”这个字很难说出口。 “你必须明白,”她说着,把声音降得更低,更小心翼翼,“我们卡伦家族比你想象的更加神秘。我们这么多人和平共处是......不太寻常的。北方的坦尼娅家族一样。卡莱尔认为是自我克制让我们变的文明,使我们能把关系建立在相爱而不是为了生存和寻求便利的基础上。即便是詹姆斯的三女巫聚在一起都嫌人多——你可以明白为什么劳伦这么轻易地就离开了她们。我们一般单独行动,或者俩人结伴。据我所知,卡莱尔家族是目前最大的,当然是出了另外一个,这另一个就是沃尔图里家族。” “他们一开始就三个人,阿罗、凯厄思和马库斯。” “我见过他们,”我低声说,“在卡莱尔书房里的画上。” 爱丽丝点点头:“后来有两个女人加入他们,他们五个人后来组成了家庭。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想他们能够和谐相处是因为年龄相仿吧。他们都有三千多岁了。或者是他们的才能使他们彼此相互忍耐,就像爱德华和我一样,阿罗和马库斯......也是法力不凡的。” 她不等我回答就继续说道,“也许是他们对权利共同的热爱把他们连在一起,皇族也许是个恰当的描述。” “如果只有五个人......” “那个家庭一共五个人,”她纠正道,“不包括守卫。” 我深吸一口气:“听起来.....很严重。” “是的,”她对我说,“上次我们听说现在那个家族有九个固定守卫,其他的都是.....暂时的,一切都在变。这些守卫中很多人法力也很强,他们的才能让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像是雕虫小技。沃尔图里家族根据个人的能力、体能,或者其他方面的特长来选拔守卫。” 我张开嘴,又闭上了,我不太想知道困难有多大。 她又点了点头,好像明白我在想什么:“他们和别人没有太多的冲突,没有人会蠢到去惹他们。他们待在自己的城市里,有差遣才出去一下。” “差遣?”我不明白。 “爱德华没有告诉你他们都干些什么吗?” “没有。”我一脸的迷茫。 爱丽丝朝我后面的生意人看了一眼,把冰冷的嘴凑到我的耳边。 “他叫他们为皇族是因为.....他们是统治者。一千多年了,他们夺到了执行法律的权利——事实上是惩戒违规者的权利,他们执法很果断。”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还有规则?”我的声音有点儿大了。 “嘘!” “怎么没有人早点告诉我?”我小声地抱怨着,“我是说,我想成为.....加入你们!怎么没人跟我提过规矩?” 爱丽丝被我的反应逗笑了:“没那么复杂,贝拉,只有一条核心准则——如果你好好想想,也许就会猜到的。” 我想了想:“不知道。” 她失望地摇摇头:“可能是太明显了,我们必须对自己的身份保密。” “哦。”我嘀咕着,过去是很明显。 “很好理解,我们大都不需要管制,”她接着说,“但是几个世纪过去了,有些人觉得无聊了,或者说疯了,我不清楚。沃尔图里家族就插手了,防止把大家都牵扯进去。” “所以,爱德华他......” “计划在他们的老巢捣乱——那座他们隐居了三百年的古城,从伊特鲁利亚时期开始就隐居在那儿。他们对城市保护有加,不允许在城内捕杀。沃特拉城也许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了——至少不会有吸血鬼的袭击。” “但是你说他们不离开那儿,他们吃什么呢?” “他们不离开城,但是从外面把猎物带进来,有时候从很远的地方。 这使得守卫在不镇压独立行动,或者不需要保护沃特拉的时候有事可做.....” “像这次爱德华的行为就需要他们。”我接着她的话讲。现在说出他的名字简单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见不到他我也没打算多活,如果我们太迟了的话,我根本不想活了,知道自己会死得比较容易反而轻松了许多。 “我怀疑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她喃喃地说,“毕竟一心寻死的吸血鬼不多见。” 我发出很轻的声音,但是爱丽丝好像听出我的痛苦,用瘦长而有力的手臂挽着我。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贝拉,事情还没结束呢。” “还没有。”我听着她的安慰,虽然我知道她认为我们胜算很小,“如果我们乱了方寸,沃尔图里就会抓住我们。” 爱丽丝面部表情僵硬:“听你口气好像这是件好事似的。” 我耸耸肩。 “别想了,贝拉,否则我们只好绕纽约一圈,又回到福克斯了。” “什么?” “你知道吗?如果我们迟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你送回到查理的身边,我不想你发生任何事情,你明白吗?” “明白,爱丽丝。” 她稍稍向后,以便能看着我:“不要惹麻烦!” “我保证。”我答应道。 她眼珠转了转。 “让我们仔细想想,看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她手还是搭在我的肩上,但是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放在脸上,用手指搓着太阳穴。 我惊奇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她一动不动,脸像雕塑一般。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要不是我事先知道她在想事情,还会以为她睡着了,我不敢打断她的思路。 我希望有什么安全点的事情好想想,不敢去想等待着我们的恐惧,更不敢想万一我们失败了怎么办。我怕自己叫出来。 我不能预料任何事情。也许,很幸运的话,我可以救回爱德华,但是我没有天真到以为救了他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和以前一样,他没有理由再喜欢我了。再见到他然后又失去他..... 我忍受住痛苦,如果它是救回爱德华的代价,我愿意这么做。 他们在看电影,我旁边的人戴上耳机。有时候我看着小屏幕上的人影在晃动,但是我根本搞不清楚那电影是恐怖片还是爱情片。 好久以后,飞机才开始降落纽约,爱丽丝坐着没动。我开始发抖,伸手想碰她,但又收回来。这样来来回回好多次,知道飞机砰地着地。 “爱丽丝,”我终于叫出来了,“爱丽丝,我们得下了。” 她慢慢睁开眼,晃着脑袋四处看看。 “有什么新发现吗?”我小声问,对另外一边的那个男人保持警惕。 “没有什么,”她声音小得我几乎听不见,“他走近了,正在想怎么开口发问。” 我们必须赶去换机,这样很好——比干等着好。飞机一起飞,爱丽丝就和之前一样,以同样的姿势闭上眼睛,我耐心地等待着。天黑了,我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和遮光板一样黑的天空。 真庆幸我训练了还几个月如何控制我的思想,虽然不管爱丽丝怎么安慰,我并不打算活着离开,但我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些恐怖的可能性,相反我开始想一些小的问题。比如,回到家后,我要怎么对查理说?这个问题够我想上几个小时了。还有雅各布怎么办?他答应过等我,但是这个承诺还有效吗?我会一个人住在福克斯,孤独终老吗?也许我根本不想活下去了,不管发生什么。 感觉像是在几秒种后,爱丽丝摇摇我的肩——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贝拉。”她轻声叫我,但是其他人都在沉睡中,她的声音先得有点大了。 “怎么了?” 爱丽丝的眼睛在后面的灯光下微微发亮。 “没有什么,”我问道,有点晕呼呼的。 “当然,贝拉,别睡。我看看他们说些什么。” “告诉我。”一位乘务员轻轻走过来:“两位女士需要枕头吗?”他轻声细语,仿佛是对我们大声交谈的指责。 “不用,谢谢。”爱丽丝给他一个微笑,她的微笑非常迷人。那位乘务员愣住了,转身的时候晕头转向的,差点绊倒。 “告诉我。”我几乎无声地说。 她对着我的耳朵说:“他们对他有兴趣——认为他的才能非常有用,他们想给他职位。” “他会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但肯定很有趣。”她又笑了笑,“这是第一个好消息,他们开始行动了;他们不想毁了他,‘太浪费’——阿罗会这么认为,这就会使他想尽办法。他计划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但这还不能使我充满希望,我并未能像她一样能松口气。我们迟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如果我没有进入沃特拉城,爱丽丝就会把我拖回家。 “爱丽丝?” “什么事?”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有几次,你预料到很远的事情——还没发生的事情?” 她眉头紧锁起来,我猜想她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因为很近,就快要发生,所以很清楚,我只是集中注意力罢了。该发生的事情中就会发生的——这些只不过是些苗头,而且我比你更明白我的同类。爱德华和我关系更紧密,也就更容易了。” “你有时候也明白我。”我提醒她。 她摇摇头:“没那么清楚。” 我叹了口气:“我真希望你能预料我的未来,最开始的时候,你还没遇见我就预料到……” “你什么意思?” “你预见到我会成为你们中的一员。”我挤出这句话。 她叹了口气:“当时确实有这个可能。” “当时。”我重复她的话。 “事实上,贝拉……”她犹豫了一下,做出了选择,“说实话,这听上去有点荒唐,我正考虑是不是干脆把你的命运改变。” 我盯着她,惊呆了。立刻,我顶住了她这话的诱惑,万一她改变了主意我会很失望的。 “吓着你了吧?”她问,“我想这就是你想要的。” “是的!”我喘着气,“爱丽丝,现在就做吧!这样我就可以帮助你——不会拖你后腿,咬我吧!” 嘘,”她提醒我,“理智点,”她小声说“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们明天必须赶到沃特拉。你需要在痛苦中熬几天。”她做了个鬼脸。“我认为其他乘客会惊慌失措的。” 我咬了咬嘴唇:“如果你现在不做,以后会改变主意的。” “不会的,”她皱了皱眉,有点儿不高兴,“我不会改变主意,但是他会生气的,不过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心跳加速:“他完全没有办法。” 她静静地笑着,又叹了一口气:“你太相信我了。贝拉,我不确定自己能够做到,可能最后只会杀了你。” “我愿意冒这个险。” “你太怪了,哪怕在人类当中你也是很怪的。” “谢谢夸奖。” “这只是假设,不管怎样,先过了明天再说。” “好的。”至少我觉得要是活过明天,我就有希望。如果爱丽丝信守诺言,如果她没杀了我,那爱德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处走,我就可以一直跟着他。我不会让他花心的,或许,要是我变得美丽、强大了,他就不会花心了。 “睡吧,”她对我说,“有新的消息我会叫醒你的。” “好的。”我应了声,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爱丽丝收回椅子上的腿,双手抱膝,额头趴在膝盖上,开始专心地听了。 我靠在椅子上休息,看着她,接下来就记得她看着东方微白的天空,关上窗户。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他们跟他说不行了。”她平静地说,我注意到她的热情全无。 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哽咽:“那他打算怎么做?” “开始很乱。我只能听到一部分,他计划变动很快。” “什么样的计划?”我追问。 “最糟糕的时候,”她说,“他决定去捕猎了。” 她看着我,知道我没完全理解。 “他不想让卡莱尔失望。”我嘀咕着,即便到最后关头。 “也许吧。”她表示赞同。 “还有时间吗?”我说着,舱内气压有所变化,飞机准备降落。 “我想是的——只要他不改变目前的计划。” “什么计划?” “很简单,他想走到阳光底下去。” 走到阳光底下,就这样。 这就足够了。爱德华站在草地中间——闪闪发光,好像他的皮肤是由上千颗宝石组成的——对此我记忆尤为深刻,任何人看过这样的情形都不会忘怀的。沃尔图里如果不想引人注目,就绝不会允许这事发生。 我看着窗外的微弱的晨光,“我们赶不到了。”我小声说着,喉咙哽咽。 她摇摇头:“现在他正看着热闹的人群,他想等到人最多的时候。他选择了钟楼下的中心广场,那边的墙很高,他会等到太阳当头照的时候。”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是的,如果我们够幸运,而且他没有改变计划的话。” 飞行员走到机舱连接处,先用法语,然后用英语,宣布我们即将降落。指示灯闪烁提醒系好安全带。 “从佛罗伦萨到福克斯要多久?” “根据你行驶的速度而定.....贝拉?” “什么?” 她打量了我一番问:“你是否强烈反对我偷车子?” 一辆崭新的黄色保时捷在我身边急停下来,车声后面镶嵌着银色的“最强涡轮tURBO”字样。拥堵的机场中,在我身边的行人都盯着我们。 “快点,贝拉!”爱丽丝急切地从车窗里喊我。 我跑到车门,钻了进去,恨不得套双黑袜子在头上。 “爱丽丝,”我抱怨道,“你怎么不挑选个更显眼的车子啊?” 车内是黑色的皮革,车窗也是黑的,在车子里面黑糊糊的,挺安全。 爱丽丝已经穿梭在车辆当中——穿过车辆之间的空隙,我赶紧摸寻到安全带系上。 “重要的是,”她纠正我说,“能不能偷到一辆更快的,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运气很好了。” “恩,相信碰到路障的时候会很舒服的。” 她笑了笑:“放心,谁要是设路障的话,我保证超过它。”她踩足油门,好像为了证实她的话。 我本来似乎应该欣赏窗外的佛罗伦萨和托斯卡纳的风景。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远行,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但是爱丽丝开得太快,尽管我相信她的车技,但还是有些害怕。我太焦急了,而没有心思好好欣赏窗外山脉和古城堡的墙。 “你看见其他东西了吗?” “好像有什么活动,”爱丽丝说,“一个节目,街上都是人和红色的旗子。今天是几号?” 我不是很确信:“十九号,也许?” “真讽刺,今天是圣马库斯节。” “什么意思?” 她冷笑道:“这个城市每年都要庆祝这一节日。传说一个基督徒传教士、沃尔图里的马库斯神父一千五百年前把所有的吸血鬼逐出沃特拉城,传说他在罗马尼亚驱逐吸血鬼过程中牺牲了。当然是一派胡言,他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市,但是一些迷信就是这么来的,像关于十字架和大蒜的迷信。马库斯神父很会利用这些。吸血鬼没有再骚扰沃特拉城,所以它们见效了。”她的笑声变成嘲讽,“节日逐渐变成了城市的庆典,表达对警察的敬仰——不管怎么说,沃特拉是座很安全的城市,警察功不可没。” 我明白她为什么说很讽刺了:“爱德华在这天闹事,他们肯定不会开心的,不是吗?” 她摇摇头,表情很严肃:“他们很快会行动的。” 我向别处看去,努力不让牙齿咬到下嘴唇,流血在这个时侯可不是好事。 太阳在浅蓝色的天空上已经升得很高了。 “他还是计划中午行动吗?”我确认道。 “是的,他决定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也等着他行动。” “告诉我应该做些什么。” 她盯着前方弯曲的道路——时速表上的指针已经偏到最右边了。 “你为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在走出来之前看到你就可以了,他看到我之前必须先看到你。” “我们有什么办法实现这一计划呢?” 一辆红色的小车子似乎跟在我们的车子后头。 “我会尽量把你送到最近的地方,然后你沿着我指的方向跑去。” 我点了点头。 “不要摔倒,”她补充道,“我们今天没有时间瞎激动。” 沃特拉城 我们的车开到一个陡坡,这时道路变得拥挤起来。越往上开,车子越多,爱丽丝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在车群中随意穿梭了。我们减速,慢悠悠地跟在一辆棕褐色的“标志”后面。 “爱丽丝。”我嘀咕道,车前的时速表上显示车速又快起来了。 “这是唯一一条道。”她试图安慰我,但是她的声音极不自然,无法使我放松下来。 车辆继续前行,一辆又一辆地和我们擦身而过。太阳光强烈地照射着,好像已经是当头直照了。 车子一辆接一辆地向那座城市行驶。开近些了,我看见车辆都停在路边,人们下车步行。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们等得不耐烦了,这样的感受我很能理解,但是当我们到了一个Z形路轨,我看到城墙外面的停车场上排满了车辆,成群的人们蜂拥进城门,没有人可以把车子开进城去。 “爱丽丝。”我紧张地低声叫她。 “我知道。”她说,她的脸僵硬得像冰凿出来的一般。 我们的车开得很慢,我看得出外面风很大。那些朝大门走去的人用手紧按住帽子,不停地拂去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他们的衣服也被风吹得鼓鼓的。我还注意到到处是红色,红衬衫、红帽子、红色的旗子像长丝带般沿着城墙随风飘舞。我正出神地看着,有位妇女系在头上的鲜红头巾被一阵风刮飞了。头巾在她上方飞舞,仿佛是有了生命。那个妇女跳起来,想抢回头巾,可是它越飞越高,这座沉闷的古城上方就这样多了一块鲜红的色彩。 “贝拉,”爱丽丝急促地低声说道,“我不清楚这里的门卫会怎么做——如果我们车开不过去,你只好一个人进去了。你必须快跑,边跑边打听普奥利宫殿,然后朝着人家指的方向跑,千万不要迷路了。” “普奥利宫殿,普奥利宫殿。”我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努力记牢了。 “如果对方说英语,你就问‘钟楼’在哪儿。我会绕着城墙,看能不能找到没人的角落翻墙过去。” 我点了点头:“嗯,普奥利宫殿。” “爱德华会在广场的南边的钟楼下等你,右方有一条狭窄的小巷,他就在阴暗的角落等着。你要先让他看到你,他才会走出来。” 我使劲地点点头。 爱丽丝车子快开到队伍前头了。一个身穿深蓝色海军制服的人正在指挥交通,把车辆从拥挤的停车场疏导开来。前面的车辆绕了个弯往回开,在路边找个地方停靠,现在轮到爱丽丝了。 那个穿制服的人心不在焉地懒洋洋地指挥着,爱丽丝乘机加速,从他身边窜过,向大门驶去,他朝我们大叫,但是没有追上来,拼命地挥手阻止后面的车辆学我们的样。 城门口的守卫穿着一套陆军制服。我们朝他行驶的时候,成群的观光者向两边散开,瞪大双眼盯着我们的保时捷闪着车灯,向前直冲。 那个守卫一脚跨到路中间,挡住我们的去路。爱丽丝小心地把车开到一个合适的方位,然后才停下来。阳光从我这边打窗子射进来,爱丽丝那边没有。她敏捷地伸手到车后座,从包里拿出东西。 守卫绕到车子另一边,满脸恼怒地敲着她那边的车窗。 她摇下一半车窗,我看到那个守卫朝着车窗里的脸孔看了两眼。 “非常抱歉,小姐,今天只有观光车才可以开进城去。”他用口音很重的英语说道。他满脸歉意,希望可以有更好的消息告诉眼前这位极为美丽的女子。 “这是私人观光车哦。”爱丽丝回答道,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她一只手伸出窗外,暴露在阳光下。我惊呆了,后来才意识到她戴着到肘上的棕褐色的手套。她抓住守卫举着的叩车窗的手,把它扯进车内,把一样东西塞到他手中,让他握紧。 他抽回手,一脸迷惘,盯着手上拿着的厚厚的一沓钱,最外面的一张可是千元大钞啊。(欧元哦~~) “您是在开玩笑吧?”他咕哝道。 爱丽丝笑得更加灿烂了:“如果你觉得有趣的话。” 他瞪大双眼看着她,我憋了一眼时速表。如果爱德华按时到达的话,我们只有五分钟了。 “我时间有点儿紧。”她暗示道,仍然微笑着。 那个守卫眨了两下眼睛,把钱塞进里面的衣服。从我们车窗后退一步,示意我们开过去,边上的行人都没有注意到刚才静悄悄发生的一幕。爱丽丝开进城内,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街道非常狭窄,路上铺着的碎石颜色和路边褪色的棕褐色的建筑一样,这些建筑的影子使得道路更加阴暗。 感觉就像在一条幽深的小巷一般,两边的墙上有红旗装饰,旗与旗相隔没多远。这些旗子迎风飘舞,在狭窄的小巷中呼呼作响。 街上很挤,路上的行人使我们的车子不得不很慢地行驶着。 “不远了。”爱丽丝鼓励我说。我抓着车门的把手,只要她一说到我随时准备冲下车子。 她一下子加速一下子突然刹车,边上的行人向我们挥舞拳头,嘴里生气地骂着,真庆幸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她把车子拐到一条不适合车辆行驶的小道上,我们开过的时候,惊奇的行人不得不侧身贴在两边的房门上。在小道的尽头又有一条街,街上的建筑比之前的高,它们的顶层几乎连在一起,所以夹在中间的街道几乎晒不到阳光,而且在上头飘扬的旗子几乎连在了一起。这里的人群比哪儿都拥挤,爱丽丝停下车子,我还没等车停稳就把门打开了。 她指着街道前方一块宽敞点的地方:“那儿就是——我们已经到了广场的南面。一直跑过去,就到钟楼右方了。我会知道条路能绕过去……” 她突然打住,等她再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轻:“他们到处都是。” 我愣在那里,但是她把我推出车子:“别管那么多了。你只有两分钟,贝拉,快跑啊!”她喊着,一边也跨出车子。 我没有看爱丽丝怎样退到阴暗处的,也顾不上关车门。 我推开挡在我前面的一个胖女人径直往前冲,我低着头,看清脚下凹凸的石头,其他什么也不管。 走出那条黑巷子,我被主广场上空强烈的阳光射得睁不开双眼。 风迎面吹来,把头发吹到眼中,是我无法看清楚一切,难怪我没注意到一堵堵人墙,直到我狠狠地撞到他们。 这些人简直水泄不通,我拼命地往前挤,不停地拨开别人的手臂。我听到人群愤怒的声音还有疼痛的声音,但我都听不懂。人们脸上的表情又怒又惊讶,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红色。一个金发女人瞪了我一眼,她脖子上的红围巾看起来像一处恶心的伤口。人群中,一个小孩儿被一个男人高高举在肩上,他朝着我咧嘴笑着,他的双唇被那一副塑料吸血鬼的假牙撑得鼓出来。 我身边的人群使劲挤,把我朝各个方向挤。幸好那个钟很显眼,否则我肯定走错方向,但是钟上的时针和分针都齐刷刷地指向酷日,尽管我死命地在人群中往前挤,我知道我已经迟到很久了。我只走了一半的路程,而且肯定是不能按时赶到的。我作为一个人类,又蠢又慢,就因为这样我们人注定要死的。 我多么希望爱丽丝能够从某个阴暗的角落出来,希望她从某个角落看到我知道我失败了,然后回到贾斯帕那儿。 我仔细听,希望能在嘈杂的声音中听到某人看到惊奇事物的声音:当他们看到爱德华时发出的惊叫声。 突然,人群中有了一个空隙,我看见前面有一小块空地。我急忙往前冲去,直到我的胫骨撞到砖块上时,我才发现是广场中央一个比较大的方形喷泉。 我跨过喷泉的矮墙,踩到过膝的水,此时我松了一口气,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我淌水过去,水花四处乱溅。虽然太阳晒着,可是风很冷,身上湿了,我冷得发痛,但是喷泉很宽。我从喷泉里穿过广场中心,一下子就到喷泉的另一边,我一刻也没停,踩在稍矮的墙上翻过高墙,又投入人群中去。 人们自觉地给我让道,小心地不让我衣服上滴下的水溅到他们身上,我又看了看钟。 一串悠长而急促的钟鸣在广场上响起。钟声使得脚底下的石头也震动起来,小孩儿捂着耳朵哭了起来,我尖叫着向前跑。 “爱德华!”明知无济于事,我依然大声叫着。人群太吵了,我气喘吁吁地叫着也没用,但是我还是不停地喊叫。 钟声又响起。我跑过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妇女,那小孩儿的头发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几乎成了白色的了。当我穿过一堆穿着红夹克的高大的男人,他们嚷着警告我,钟声又一次响起。 在这堆穿着红夹克的男人的另一头有一道空隙,观光者漫无目的地在我身边转悠,留出一块空地。我努力搜寻通向广场右边建筑间的那条幽暗道路,往前我还是看不清地面,路上还是有太多的人,钟声又响了。 现在越发难以看清楚了。前面没有人群挡着,风迎面吹进我的双眼。我不知道我的泪水是北风吹出来的,还是因为听到一遍又一遍的钟声急出来的。 离路口最近的是一家四口。两个女孩儿一身红色,配上马尾辫上黑色的丝带。那位父亲不是很高,从他头顶上,我憋见阴暗处有点儿亮的东西。我向他们的方向疾飞过去,努力睁开含泪的双眼。钟声响起来,最小的那个女孩儿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大一点的女孩儿也只有到她的妈妈腰间那么高,她抱着妈妈的腿,盯着他们身后的阴暗处。我看着她扯扯妈妈的肘,指着那片黑暗。钟声再一次响起时,我已经很近了。 我离他们很近了,可以听到女孩儿刺耳的声音。看到我闯入他们当中,一遍遍地叫着爱德华,那位父亲惊奇地看着我。 稍大的女孩儿嘻嘻笑着,一边和她妈妈说着话,一边迫不及待地指着阴暗处。 我突然绕到那位父亲的身后——他迅速把小孩儿拉开——我嗖地窜进他们身后的暗处,上方的钟又响了。 “爱德华,不要啊!”我尖叫着,但是我的声音被钟声淹没了。 我看见他了,但是我发现他看不见我。 这次真的是他,不是幻觉。我的想象比我预料的还要失误,现实中的他远比我想象中的好。 爱德华像雕像那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离巷口只有几步的距离。他的双眼紧闭,眼袋呈深紫色,两只手臂自然下垂在身体两边,掌心向前。他的表情极其安详,好像正做着好梦。他胸前的衣服敞开着,胸膛的皮肤好像大理石一般光华——他的脚底下还有一小堆白色的东西。光线从广场走道上反射到他的皮肤上,微微发光。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美的——虽然我一路尖叫跑来,气喘吁吁的,我还能细细欣赏。过去的七个月根本不算什么,他在森林里和我说的那些话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不需要我也不要紧。不管我多么老,我只要和他在一起。 钟声响起,他大步地走出阴暗。 “不要!”我叫道,“爱德华,你看着我!” 他没有听我的,他微微笑着,他抬起脚步就要跨进阳光中。 我冲向他,由于用力过猛差点儿把自己甩到地上,幸亏他接住了我。我几乎吓晕了,我猛转过头。 钟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他缓缓睁开双眼。 他低头看着我,暗暗感到惊奇。 “太奇妙了,”他说道,磁性的声音充满了惊奇,还有点儿窃喜,“卡莱尔说得没错。” “爱德华,”我试图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你必须退回阴暗处,快啊!” 他好像觉得挺有趣,他的手抚过我的面颊,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正试图把他推回阴暗处。可是就跟推一堵墙似的,我的力气全白费了。钟声再响的时候,他依然毫无反应。 真奇怪,我明白我们两个人当时的处境都很危险,但是,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很好,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在胸膛内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沸腾、涌动。他皮肤散发出来的香气沁入我的心肺,塞得慢慢的,就像我的胸腔内没有任何出口。我感觉很完美——不是大病初愈的那种感觉——就像从来未曾受过伤那样美好。 “我不能相信这一切来得这么快。我毫无感觉——它们太棒了。”他自得其乐,闭上眼睛又一次吻着我的头发。他的声音像蜂蜜一样甜,像天鹅绒一样软。“死亡,就算汲走你呼吸的香蜜,却无法夺走你的美丽。”他轻声说着,我记得这句话是罗密欧在坟前说过的。最后一次钟声响起了。“你和以前一样那么好闻,”他接着说,“就算它是地狱,我也不在乎,我要拥有它。” “我没有死,”我打断他,“你也没有!爱德华,快点,我们快走,他们很快就会赶到的!” 我在他的怀里挣扎,他眉头紧锁,很是不解。 “怎么了?”他礼貌地问道。 “我们还没死,没有!但是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在沃尔图里之前.....” 我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闪过理解的表情。我话还没讲完,他突然把我从阴暗处边缘猛拉开,轻而易举地把我甩到靠墙的地方站着,他自己则背对着我,面对着巷口,双臂张开挡在我前面保护我。 我从他的手臂下方看到两个黑影站在阴暗的不远处。 “好啊,先生们,”爱德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沉着而轻快,“我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你们,但是如果你们代我向你们的主子道谢的话,我会感到更加荣幸。” “我们可以换个更合适的地方谈话吗?”一个平淡的声音不怀好意地说道。”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爱德华的声音变得更加生硬了,“我明白你的规矩,费力克斯,但是我也没有犯规啊。” “费力克斯只是想说太阳快照到这儿了。”另外一个人解释道,他们两个都披着拖地地灰色斗篷,斗篷在风中不停地摆动,“我们找个更阴的地方吧!” “好,我跟你们去,”爱德华冷淡地说道,“贝拉,你为何不回到广场去享受节日的气氛?” “不,把那女孩儿一块带过来。”第一个人不怀好意地说道。 “我不同意。”表面的客套顿时消失了。爱德华声音冷淡极了。他的重心稍微转变,我知道他已经作好战斗的准备了。 “不要。”我说道。 “嘘。”他轻声说,只有我听见。 “费力克斯,”第二个人提醒道,他显得比较讲理,“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转向爱德华,“阿罗只是想和你谈谈,希望你不要比我们出手。” “当然可以。”爱德华回答,“可是必须先放这女孩儿离开。” “恐怕不行,”比较礼貌的那人抱歉地说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那我恐怕也不能接受阿罗的邀请了,德米特里。” “那正好。”费力克斯嘀咕道。我眼睛开始适应黑暗的光线,能看清费力克斯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他强壮的体形使我想起了艾美特。 “阿罗会很失望的。”德米特里叹了口气。 “他肯定能够经受住这样的失望的。”爱德华回答说。 费力克斯和德米特里悄悄走近巷口,俩人散开以便可以两面夹攻爱德华。他们想把爱德华逼近巷子,以免被其他人看到。没有光能找到他们的皮肤,有斗篷裹着他们非常安全。 爱德华纹丝不动,为了保护我他置自身安危于不顾。 突然,爱德华把头转过来,面对黑暗的深巷。德米特里和费力克斯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他们听到一些声响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我们就不能安分点吗?”一个轻快的声音提议,“可有女士在场啊。” 爱丽丝走到爱德华身边,她步履轻快,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一丝紧张的气氛。她看起来那么小巧,那么脆弱,她的两只手臂像小孩儿那样甩着。 但是德米特里和费力克斯都站直了身子,他们的斗篷轻轻地飘动了几下,好像一阵风刚从巷子里刮过。费力克斯面露难色,显然他们不喜欢双方人数相当。 “我们还有人哦。”她提醒他们。 德米特里回头看看。广场上离我们不远处,那穿红衣服女孩儿的那一家子人正看着我们。那位母亲紧张地和她丈夫说话,眼睛看着我们五个人。那个男人朝广场方向走了几步,拍了拍其中的一个穿红夹克的男人的肩膀。 德米特里摇了摇头。说:“爱德华,让我们冷静一下吧。” “好啊,quot;爱德华说,“那我们现在走开吧,互不相犯。” 德米特里沮丧地叹了口气:“至少让我们私下再谈谈吧。” 又有六个穿红衣服的男人和那一家子人一起紧张地盯着我们,我很清楚是爱德华挡在我前面保护我的姿势是他们感到紧张的,我想大声叫他们快跑。 爱德华的牙齿开始咯咯响了:“不。” 费力克斯笑了。 “够了。”一个声音又高又尖,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从爱德华的另一只手臂下方偷看,一个矮小的黑影朝我们走来。从他飘动的衣服判断,这个人是敌方的,可是是谁呢? 一开始我以为新来的那个人是个年轻人和爱丽丝一样小巧,留一头稀疏平直的浅褐色短发,斗篷下的身躯——几乎是黑的——很消瘦,分不出是男是女,但是如果是个男的,他那张脸实在长得太漂亮了。大大的眼睛,饱满的双唇,即便是波提切利画中的天使和他比起来也像个丑八怪了,尽管他的双眼是血红的。 他是那么娇小,可是其他人对他的到来的反应着实令我吃惊。费力克斯和德米特顿时放松了下来,调整了防备的姿态退到墙壁的阴影中去。 爱德华也放下手臂,调整姿势——但是像已经战败了似的。 爱丽丝双手交叉于胸前,表情冷漠。 “跟我来。”简说,她稚嫩的声音很平淡。她转身悄然无声的走进黑暗中。 费力克斯示意我们先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爱丽丝紧随在简后面。爱德华挽着我的腰,和我一起走在爱丽丝身边。小巷变得越来越窄,微微有个下坡。我抬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爱德华,可他只是摇摇头。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我确定他们跟在后面。 “爱丽丝,”爱德华边走边和爱丽丝谈起话来,“我想我应该预料到你会来这儿。” “是我的错,”爱丽丝以相同的语调回答,“我有责任挽回这一切。” “怎么回事?”他的语气很礼貌,好像他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我想可能是由于后面有人跟着吧。 “说来话长了。”爱丽丝瞥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开,“总之,她确实跳下了悬崖,但并不是想自杀,贝拉最近迷上了各种极限运动了。” 我脸上一阵发烫,眼睛看着前方那个已经看不清的影子。我可以想象他现在从爱丽丝的话语中听出了言外之意。尝试溺水,收留吸血鬼,和狼人交朋友…… “嗯。”爱德华随口应着,声音中那随意的语气已经消失了。 小巷深处有一个小拐弯,依然向下倾斜,所以在走到那堵平坦,无窗的砖墙之前我没有意识到回到了路的尽头,那个简已经无影无踪了。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一直朝墙走,脚步也不放慢,然后,她从容地滑进街上的一个洞里去了。 那个洞又小又黑,看起来像个排水沟,一直延伸到石头路的最低点。直到爱丽丝消失了我才注意到,那个洞的盖子已经半开着了。 我犹豫着不敢进去。 “没关系的,贝拉,”爱德华小声说,“爱丽丝会接着你的。” 我满怀疑虑的看着那个洞,我想要不是德米特里和菲利克斯不怀好意的跟在后面,埃德华一定会先下去。 我蹲了下来,双脚在洞边晃着 “爱丽丝?”我的声音有些颤。 “我在这儿,贝拉。”她安慰我道。但是声音听起来好远,这并没让我感觉好一点。 爱德华抓着我的手腕——他的手冷的像冬天的石头——把我放到漆黑的洞口。 “准备好了么?”他问道 “放手吧。”爱丽丝回答道。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看不见下面的漆黑与恐怖,同时紧闭着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爱德华放开了手,让我掉下去。 掉下去的过程很快,没什么声音。空气所发出的声音如同我叹出的气一般(上帝啊但愿是这个意思),维持不到半秒钟。爱丽丝在下面摆好姿势等着接我。 我身上有些擦伤,她的手臂很有力,接着我的时候站的还直。 洞的底部光线很弱,但并不是没有光亮,洞口的微光从脚下的潮湿石头上反射过来。光线没有了一阵子,但是爱德化在我身边泛着微光。他把我紧紧地搂在身边,轻轻的往前带。我双手抱着他冰冷的腰,蹒跚的走在不平的路面上,后面排水沟盖上盖子的声音像是一种终结。(开始乱翻了) 街上反过来的微光很快消失了,我不稳的脚步声在洞里回荡。洞应该很宽,可我不确定,除了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之外听不到其他——只有一次来自后面的不耐烦的叹气。 爱德华紧紧地搂着我,他的一只手从身体的一边伸到我的脸上(九头蛇柏...)光滑的拇指抚过我的嘴唇,我能感到他不时地把脸贴到我的头发上,我感觉到这是我们唯一的汇合方式,更加紧紧地靠向他。 此刻我感觉到他需要我,而这足够抵消在地道里被吸血鬼尾随的恐怖。或许这只是内疚——他对于他的错误的离开造成我想自杀就到这儿找死而产生的内疚(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是当他问我额头的时候我并不在意他的动机。死前能和他在一起比活的更长更重要。 我想问他后面会发生什么。我想知道一会我们会怎样死去,或许提前知道会感觉好一些。但是我不能说话,即便是小声也也不行。别人什么都会听到包括我的呼吸与心跳。 路一直往下,我们在向更深的地方走去,我越来越害怕。爱德华的手一直抚摸着我的脸才没让我叫出声来。 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线,让洞里逐渐亮了一点,我们走在低矮的拱形地道上,........(厄,有不认识的不会翻) 我浑身颤抖让我以为自己很害怕,当牙齿开始作响我才觉得寒冷。我的衣服依然是湿的,地下城的温度冷得像冬天,也像爱德华的皮肤。 当他也发现我很冷时他放开了我,只握着我的手。 “别...quot;我哆嗦着用手臂挽着他。就算冻僵我也不管,没人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 他用冰冷的手搓着我的手臂,想让我暖和一点。 我们很快走过地道,也许是我的感觉。我的缓慢速度惹恼了一个人,我猜是费力克斯,我能听道她的叹气声。 地道的终点是一扇扶手已经生锈的门,那扶手和我手臂一样粗。有扇扶手细点的小门开着,爱德华很快的通过,进到一个稍大点有光线的石室。后面的铁门当的一声被关上并发出上锁的声音。我很害怕却没敢回头。 房间的另一端有扇看起来很矮也很重的木门,门很厚——我看得出来是因为它开着。 我们走进那扇门,我惊讶的四处张望,这让我放松了些,相反爱德华却要紧了牙关。 宣判 我们来到一条明亮的、普通的走廊。两边的墙壁是白色的,地板是灰色的。天花板上均匀地挂着很平常的矩形煤油灯。这个地方暖和些,我感到很开心,在走过阴森的下水道后感觉这个大厅尤其温馨。爱德华的感受似乎和我很不一样。他眉头紧锁,看着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的电梯口似乎站着一身黑色的人。 简等在电梯旁,一只手扶着门,她面无表情。 进了电梯后,那三个沃尔图里的吸血鬼更加没有顾忌了。他们拿掉斗篷,把帽子留在肩上。费力克斯和德米特里的肤色都有点儿橄榄绿——和整体粉笔般的苍白很不协调。费力克斯的黑头发减得很短,但是德米特里的头发却长及肩膀。他们的眼膜周边鲜红,越往中央越黑,到了眼珠子那里已经是漆黑的了。他们的斗篷里面的衣服是现代的、苍白的,说不上有什么特色。我蜷缩在角落,紧紧靠着爱德华,他的手依然在我手臂上搓着,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简。 我们乘电梯时间很短,走出电梯,来到一个像是邮局前台的地方。墙壁是木头做成的,地板是很深很深的蓝色。没有窗户,取而代之的是大幅的色彩鲜艳的托斯卡纳风格的乡村风景画。白色的皮沙发整齐地摆放着,光滑的桌面上摆着水晶花瓶,插满了艳丽的花束,这些花的香气使我联想到殡仪馆。 房间的中间是一个高高的、光泽的桃花心木柜台,我惊奇地看着柜台上的女人。她很高挑,皮肤黝黑,眼睛是绿色的。换个地方她可以说是美人——但在这里她算不上,因为她和我一样是人类。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这里,那么从容地整天和吸血鬼在一起。她微笑表示欢迎,“下午好,简。”她说。看到和简一起的这班人她一点也不惊奇。就算看到爱德华袒露的胸膛在白色的光线下微微发光,还有我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也毫不奇怪。 简点了点头,打个招呼。“吉安娜。”她径直朝房间的两层门走去,我们跟在后面。 木门的后面的接待处和前面的那个完全不一样,有个穿着白珍珠颜色西装的男孩儿看起来像简的双胞胎兄弟。他的头发比简黑,嘴唇没有简饱满,但是同样那么讨人喜爱。他迎上来,微笑地和简打招呼:“简。” “亚力克。”简回应他,拥抱那个男孩儿,互相亲吻对方的脸颊,然后他看着我们。 “他们派你出去带他一个回来,你带回来了两个....半,”看着我,他纠正了一下,“干得不错!” 她笑了——笑声像小孩子的声音一样,让人觉得很开心。 “欢迎回来,爱德华,”亚力克对他说,“你看起来情绪不错。” “还好。”爱德华冷淡地应了声。我看了看爱德华僵硬的脸,丝毫不记得什么时候他的情绪比此时更低落过。 亚力克冷笑了几声,打量了爱德华身旁的我。“这就是问题的根源吧?”他怀疑地问道。 爱德华微笑了一下,一脸的不屑,然后他愣住了。 “迪布斯。”费力克斯在身后随意地喊了一声。 爱德华转过身去,胸中充满了怒火。费力克斯微笑着——他举起手,掌心朝上,手指弯了两下,叫爱德华过去一下。 爱丽丝碰了碰爱德华的手臂。“忍耐。”她提醒他。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我真希望自己能听见她对他说了什么。我猜大概是让爱德华不要出手打费力克斯,因为爱德华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向亚力克。 “阿罗看到你会很高兴的。”亚力克说道,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要让他久等了。”简提醒道。 爱德华点了点头。 亚力克和简牵着手带领我们穿过另一个宽敞、华丽的大厅——这样何时是个尽头? 他们走过大厅尽头的几扇门——这几扇门完全镀了一层金——在大厅中间停下,拉开一块嵌板,露出一扇普通的木门。这门没上锁,亚力克推开门让简过去。 爱德华把我推过门的时候,我都快呻吟了。和广场、小巷、下水道一样,又是一些古老的石头,又变得又冷又暗了。 石头砌成的接待室不大。很快我们就来到一个亮堂些,洞穴般的房间,圆圆的像极了一座城堡的大灯塔.....可能它就是座灯塔。 再往上两层楼,两道阳光从长长的窗户射到石板地面上,没有其他的光源。房间里仅有的家具就是几张很大的木椅,像君主的宝座,毫无秩序地摆在那里,和弯弯绕绕的石墙相互反光。在圆圈的中间,光线很暗,又是一个排水道。我猜想他们是不是把它当成一个出口。就像街上的洞那样。 这房间不是空着的,有几个人好像正在轻松地开会讨论什么,他们低沉、平淡的声音在空气中嗡嗡作响。我正看着,两个穿着夏装的女人停在一束光中,她们的皮肤像棱镜一样,把阳光反射到黄色的墙上,像彩虹般色彩斑斓。 我们一走进房间,那些尊贵的脸孔都转过来。大部分的吸血鬼都穿着普通的裤子和衬衫,在街上不会被认出来,但是第一个说话的人穿着长袍,长袍很黑,拖地的长度。一开始,我还以为他那很长的黑发是他斗篷的头巾。 “亲爱的简,你回来啦!”他很高兴地叫道,他的声音就像柔和的叹息声。 他轻快地走过来,那动作是如此的优雅,显得不真实,我看傻了眼,嘴巴张得大大的,即使是举手投足都像是在跳舞的爱丽丝也望尘莫及。 当他飘得更近了,看到了他的脸,我更是惊呆了。他那迷人的脸不像其他人那样美得不自然(因为不仅仅他走进我们,所有人围绕着他,有些跟在后面,有些像保镖似的警觉地走在前方)。我说不清楚他的脸是不是很美丽,我认为五官长得很完美,但是和我一样,他长得和他身边的吸血鬼不一样。他的皮肤白得透明,像洋葱的皮,看起来也非常精致——这张脸镶嵌在他那头乌黑的头发衬托出的轮廓中显得异常突出。我突然有种奇怪、可怕的冲动,我想摸摸他的脸,看看是不是比爱德华或爱丽丝的脸柔软,还是像粉笔那样粗糙。他的眼睛和其他人一样是红色的,但是红色上面有朦朦胧胧的薄膜,我怀疑他的视力会不会受这个影响。 他滑到简那儿,白纸般的双手捧起她的脸,轻轻地亲吻她那饱满的双唇,然后他后退了几步。 “是,主人。”简微笑道,这个表情让她看起来像个小天使,“如你所愿,我把他活着带回来了。” “啊,简,”他微笑着,“你真是我最大的安慰。quot; 他那朦胧的双眼转向我们,笑得更灿烂了——几乎欣喜若狂了。 “还有爱丽丝和贝拉!”他开心极了,那双纤瘦的手不停地拍着,“真是很大的惊喜!太好了!” 我奇怪地盯着他,听他亲切地叫我的名字,好像我们是多年不见得老朋友意外地遇见一般。 他转向我们的护卫:“亲爱的费力克斯,麻烦通知我的兄弟们我们的客人到了,我肯定他们不会错过这样的场景。” “是,主人。”费力克斯点点头,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现在明白了吗,爱德华?”那个奇异的吸血鬼转向爱德华,对着他微笑,就像是一位慈爱同时又严厉的祖父,“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以前我没有给你想要的东西,你现在还耿耿于怀吗?” “不,阿罗,我很开心。”他表示赞同,把我的腰搂得更紧了。 “我太爱圆满的结局了。”阿罗长叹一声,“这样的结局很少见的,但是我还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爱丽丝?”他转向爱丽丝,用他那双充满好奇的迷离的眼睛看着她,“你的兄弟认为你很可靠,但是显然他还是看错了你。” “我一点都不可靠。”她微微一笑,看起来很从容,但是她的小手握起了小拳头,“正像你今天看到的一样,我经常出娄子,不过往往能挽救过来的。” “你太谦虚了,”阿罗责备道,“我看到过你的一些成就,我得承认你的能力是我见过最棒的,简直是太棒了!” 爱丽丝向爱德华使了个眼色,但是被阿罗看到了。 “很抱歉,我们还没有正式地相互认识吧?只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和你认识了,我这人意识有点超前。你的兄弟昨天和我说过你,他从很意外的方式介绍了你。你看,我和你兄弟的能力相当,只是我比他多一些限制。”阿罗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嫉妒之情。 “他的能力比我强上千百倍。”爱德华冷冷地插话,他看着爱丽丝简短地解释了一番,“阿罗他接触到你就能了解你在想些什么,比我更敏锐,你知道我只能了解你当时的想法,但是他能知道你所有的念头。” 爱丽丝扬了一下漂亮的眉毛,爱德华随即低下把头凑近些。 阿罗又看见了。 “至于远处听音.....”阿罗叹了一声,指指他们两个刚刚做的动作,“那就太容易了。” 阿罗朝我们身后看去,其他人,包括站在我们边上的简、亚力克和德米特里都不约而同地往后看。 我最后一个转过头去,费力克斯回来了,还带了两个穿黑袍的人。两个人都很像阿罗,其中一个也有随风飘动的黑发。另外一个有着一头雪白的头发——和他的脸一个颜色——头发往肩后梳着。他们的脸一模一样,仿佛吹弹击破。 “马库斯,凯厄斯,你们快过来看看!”阿罗轻声叫着,“贝拉还活着,爱丽丝和她一起来了!多好啊?” 他们两个看起来都不认为有“多好”。那个黑头发的看起来无聊极了,好像见够了阿罗一贯的大惊小怪。另外一个白头发的也是一副苦脸。 他们的毫无兴趣并不影响阿罗的兴致。 那个白头发的老吸血鬼径直走向一张椅子。另外一个走到阿罗身边,伸出手来,我以为是要和阿罗握手,但是他只是轻轻碰了下阿罗的手掌,就垂下手去,阿罗皱了下眉头。我都担心,他那纸般的皮肤会皱了。 爱德华轻轻地哼了一下,爱丽丝奇怪地看着他。 “谢谢,马库斯,”阿罗说道,“这样挺有趣。” 我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马库斯刚才是告诉阿罗他的想法。 马库斯看上去不怎么感兴趣。他走到那个凯厄斯那边,和他一起坐在墙角。两个随从吸血鬼跟着他,大概也是保镖。我看到那两个穿背心裙的女人也站到凯厄斯的身后,吸血鬼还需要保镖?真滑稽,不过可能老的吸血鬼需要,像他们衰老的皮肤那样。 阿罗摇着头。“太奇妙了,”他说,“简直奇妙极了。” 爱丽丝一头雾水。爱德华转向她,低声解释道:“马库斯可以看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对我们之间深厚的感情很惊讶。” 阿罗笑着。“我一听就听到了,”他自言自语,然后对我们说,“我说啊,让马库斯感到惊讶可不是很容易的。” “即使到现在,我还是很难理解。”阿罗笑道,看着爱德华紧紧拥着我,阿罗的话语毫无逻辑,我努力地跟上他的思路,“你怎么能够和她站得这么近?” “一点不难。”爱德华平静地回答。 “但是——我们的歌唱家!多浪费!” 爱德华不带感情地冷笑一声:“我认为这是必然的代价。” 阿罗反驳道:“代价也高了点吧。” “机会成本嘛!” 阿罗笑了笑:“如果不是我从你的记忆力闻到她的味道,我还真不能相信会有人血的味道这么强烈,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我们大部分人都会不惜代价想得到这样的礼物,可是你.....” “却浪费了。”爱德华接过他的话,声音里满是嘲讽。 阿罗又笑了笑:“啊,我多么想念我的朋友卡莱尔!你让我想起了他——只不过他没你这么怒气冲冲的。” “卡莱尔还有很多方面比我强。” “我从未见过卡莱尔为了任何东西克制自己,你让他蒙羞了。” “不见得。”爱德华不耐烦了,好像他已经受够了这开场的客套。这使我更加害怕起来,我不禁猜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他的成功我感到很满意,”阿罗笑道,“ 虽然出乎意料,但是你对他的记忆对我来说很珍贵。没想到它能使我.....这么开心。我指的是他选择了一条叛逆的道路,而且成功了。我曾经还拿他的计划开玩笑,以此警告其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管怎样,我很高兴是我错了。”爱德华没有回答他。 “但是你的忍耐力!”阿罗叹声道,“我一直以为你没有这样的忍耐力。能够经受住这么强大的诱惑,而且不是一次,而是经常性的——要不是我从你脑袋感受到,我是不会相信的。” 面对阿罗的赞扬,爱德华无动于衷。我对他的表情很熟悉——时间没有使他改变——所以能猜到他冷静的表面掩盖下的激动的内心。我努力保持呼吸平稳。 “仅仅想到她对你的吸引力.....”阿罗笑道,“就让我感到饥渴。” 爱德华紧张起来。 “不要担心,”阿罗安慰他,“我不会伤害她的,但是我对一件事很好奇。”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可以请教下吗?”他急切地问,举起一只手。 “问她吧。”爱德华平静地说。 “好吧,恕我冒昧!”阿罗大声说道,“贝拉,”他叫我的名字,“我很惊奇,爱德华惊人的才能在你身上失效了。这可不常见!我想,既然我和他的能力相当,你能不能让我尝试一下——看看我的能力在你身上是否也会失效?” “仅仅感觉到她对于你是多么具有吸引力。。。”Aro轻笑着。“这使我感到很渴呐。” Edward紧张起来 “不要紧张,”Aro安慰他“我不会伤害她。但我很好奇,尤其是对某件事。”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我可以问问你吗?”他抬起手,略带渴望地问。 “问她吧”Edward平静地建议。 “当然,这样多么没有礼貌!”Aro喊道。“Bella,”他直接对我说“我很好奇,你是Edward天赋的唯一例外——这样的事情很有趣。我想知道,既然我们的天赋在很多方面都相近,能否允许我尝试一下,对于我的天赋,你是否也是个例外?” 我恐慌德看着ED,尽管ARO的措辞优雅,我不认为我有其他选择。一想到要他触碰到我,我恐惧的同时,对于能够感触他奇怪的肌肤报有强烈的好奇心。 ED对我点头,略带鼓励。也许是因为他确定ARO不会伤害我,或者我们确实没有其他选择。我无从判断。 我转向ARO,慢慢把颤抖的手伸向前面。 他滑动到离我更近的地方,他努力使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可靠。但是他如纸一般的皮肤太奇怪,太陌生,太吓人了。他脸上的表情比他之前说的话更有信心(啥意思啊 ) ARO伸出手,好像要与我握手。他虚幻的皮肤按压在我的上面。我感觉到他的皮肤,比起花岗岩更像粘性页岩,比我预计的更冰冷。他朦胧的眼睛对我微笑,使人很难不看着他的眼睛。它们如此使人着迷,令我感到古怪,并不舒服。 ARO的脸变色了,从前的自信消失了,开始怀疑的神情,接着恢复了镇定,换回友善的表情。“非常有趣”他说着,松开我的手,退回去。 我看了ED一眼,尽管他的表情沉着,在我看来那表情甚至有点沾沾自喜。ARO继续沉思着,他的眼睛在我们三个之间来回看着,突然,他摇了摇头。 “首先”他自言自语“我要知道她是不是对我们其他天赋也免疫。。。JANE?” “不要!”ED喊。ALICE拽着他的胳膊。他把她摇开。 JANE微笑地看着ARO“在,主人?” ED咆哮着,声音嘶哑,眼神凶恶地盯着ARO。 房间空气瞬间静止了似的,每个人都不置信地盯着他,好像他正在犯言语行为上的失礼的罪过。我看到FELIX露齿笑着,向前移了一步。ARO朝他看了一眼,他在那里站住,表情变得有些愠怒。 ARO对JANE说,“我很好奇,亲爱的,是否BELLA对你免疫” 在ED的狂暴的咆哮声中我勉强听到ARO的话。ED松开我,紧紧把我护在身后。CAIUS带着他的随从鬼魅般朝我们的方向过来,监视着。JANE转向我们,天使般地笑着。 “不要!”ALICE哭喊着,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在任何人可以跑到他们之间之前,在ARO的侍卫处于紧张状态之前,ED冲向这个女孩。 ED跌倒在地上。 没有人触碰到他,但是他此刻躺在石头地板上,因极度痛苦身体扭曲着,我惊恐地看到JANE只是微笑的面对着他。ALICE说出了JANE的天赋,为什么每个人对JANE如此顺从,为什么ED在她能这样对待我之前冲向她。 “停下!”我尖叫着,声音在一片安静中回响,我跳起来冲到他们之间。但是ALICE紧紧地抱着我无视我的抵抗。ED撞到石头上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到这些我的头快要爆炸了。 “JANE,”ARO平静地叫住她。她很快收手,仍然微笑着。她的 眼睛略带疑问。ED平静了下来。ARO转向我。 JANE对我微笑。 我没有看到她的注视。我在ALICE的紧紧怀抱中挣扎着,看着ED。 “他没事”ALICE紧张地对我低语。她正说着,他坐着,慢慢站起来。 他看到我,眼睛中带着惊恐。起初我以为他的惊恐源自刚刚他经历的痛苦。但是他立刻又转向JANE,然后又看向我——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放松起来。 我也看着JANE,看到她再也没笑。她盯着我,我退缩了一下,以为会有巨大的pain。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哇咔咔真厉害哈哈~~) ED重新回到我身边,他碰碰ALICE的胳膊,让她把我交给他。 ARO大笑起来。“哈哈哈,太奇妙啦~” JANE对于自己的挫败发出嘶嘶的不满声,身体前倾,象是准备进攻。 “不要这样,亲爱的。”ARO安慰道,把苍白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把我们弄糊涂了。” JANE继续盯着我,上嘴唇向后张开露出牙齿。 “哈哈哈”ARO又笑起来“你很勇敢,ED,能够不发出声。我曾经要JANE这样对待我——仅仅因为好奇。”他摇摇头,羡慕德说。 ED厌倦地看着他。 “现在我们该怎样对待你呢?”ARO轻语。 ED和ALICE身体僵硬。他们一直在等待这部分。我开始发抖。 “你会不会改变主意呢”(原文I dont suppose t youve changed your mind?我不会翻这个语气对不起 )ARO充满希望地看着ED。 “你的天赋很精彩”ED犹豫了一下。我的眼角瞥见FELIX和JANE表情变得因厌恶而扭曲。 ED斟酌他的字“我。。不改变主意。”(原文Id… rat,很油斟酌的感觉。) “ALICE呢?”ARO问,仍然满怀希望。“你可能对加入我们感兴趣呢” “不,谢谢”ALICE说 “你呢?BELLA?”ARO挑起眉毛。 ED在我耳边发出嘶嘶声。我茫然地看着ARO。他在开玩笑吗?或者他只是问问我是不是要留下来吃晚餐? 长着白发的caius打破了沉默。“什么?”他对ARO低语。“caius,你肯定看见了她的潜力。”ARO亲切地对他说“自从见到JANE和ALEC之后,我再没见过这么有期望的未知的能力了。你能想象到她假如我们之后的可能性么?” 凯厄斯表情怪异地转开,听到阿罗把我和她作比较,简眼中充满了愤怒。 爱德华在我身边暗暗发怒,我可以感受到他胸中的怒气再聚集就要爆发了,我不想他发脾气而受到伤害。 “不,谢谢。”我很小声地说,都被吓傻了。 阿罗叹气道:“真不幸,太浪费了。” 爱德华说道:“要么加入,要么死,是不是这样?我来这之前就预料到了,这是你的规矩。” 他的声音让我吃了一惊。他好像很生气,但是语气中好像有点儿故意挑衅——好像他是特意这么说的。 他的声音让我吃了一惊。他好像很生气,但是语气中好像有点儿故意挑衅——好像他是特意这么说的。 “当然不是这样。”阿罗惊奇地眨了眨眼,“我们本来就在这里开会,等待海蒂,而不是等你。” “阿罗,”凯厄斯叫道,“按照规矩他们得死。” 爱德华瞪了凯厄斯一眼,问道:“凭什么?”他肯定明白凯厄斯的意思,但是他就是想让凯厄斯说出来。 凯厄斯用他那消瘦的手指指着我:“她知道的太多了,你暴露我们的机密。”他的声音很细,和他的皮肤一样。 “你们的队伍本来就有人类。”爱德华提醒他,我马上想到下面服务台那位漂亮的女人。 凯厄思的脸换了一副表情,他是要笑吗? “不错,”他承认道,“但是如果他们对我们不再有用,我们就会吸干他们的血。对于她你没有这样的打算吧。如果她泄露了我们的秘密,你会毁了她吗?我想不会。”他指责道。 “我不会的.....”还是很小声。凯厄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闭嘴。 “你也不打算把她变成我们的一员,”凯厄思接着说,“所以,她是潜在的隐患。因此她必须死,你们想离开的话请便。” 爱德华露出了他的牙齿。 “我是这么认为的。”凯厄思说,似乎很开心。费力克斯等不及地向前倾。 “除非.....”阿罗打断他的话,他好像对谈话的进展不太满意,“除非你愿意让她成为不死的吸血鬼?” 爱德华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我真这么认为呢?” 阿罗又开心地笑了:“那你们就可以离开了,然后代表我向我的朋友卡莱尔问好。”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急切,“但是恐怕你不是说真的。” 阿罗把手伸到他面前。 凯厄思本来是怒目而视的,现在也舒开眉头。 爱德华的嘴抿成一条线,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也看着他的双眼。 “就这么决定吧,”我轻声说,“拜托了。” 变成吸血鬼真的有这么糟糕吗?他真的宁可死也不这么做?我感到心口阵阵疼痛。(这里的贝拉认为爱德华是因为不再爱她,不愿意和她在一起而难过) 爱德华带着痛苦的表情看着我。 然后爱丽丝向阿罗走去。我转过头看她,他的双手和阿罗一样举了起来。 她什么也没说,阿罗示意紧张的护卫让开。阿罗迎上前去,急切而好奇地抓住她的手。 他低下头看着他们的手,他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爱丽丝一动不动,面无表情。我听到爱德华牙齿咯咯的响声。 没有一个人动一下,阿罗似乎被爱丽丝的手冻结在那里。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越来越紧张。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到头,事情还会变得有多糟糕。 又过了难耐的一会儿,阿罗打破沉默。 “哈哈哈哈,”他大笑着,头还是低着。他突然抬起头,眼中异常兴奋,“太神奇了!” 爱丽丝冷冷地笑了笑:“很高兴你喜欢。” “看到你见过的食物——特别是那些还未发生的!”阿罗惊奇地摇着头。 “它们会发生的。”她平静地提醒他。 “是的,是的,这是注定的,毫无疑问。” 凯厄思看起来非常失望——费力克斯和简看上去也一样。 “阿罗。”费力克斯抱怨道。 “亲爱的凯厄思,”阿罗笑道,“不要心急。想想潜在的可能性!他们现在不愿意加入我们,我们可以等啊。只要想想要是小爱丽丝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家庭就会更加快乐.....另外,我很好奇贝拉今后会怎样!” 阿罗似乎很有把握,难道他没有意识到爱丽丝的决定很主观么?今天她可以这么想象我,明天又可以换个想法,许许多多小的决定,她自己的,还有别人的——爱德华的——会改变她的人生,随之也会改变未来。 真的只要爱丽丝愿意就可以么?如果我不顾爱德华的反对,真的变成吸血鬼,事情会有什么不同么?对他来说,我整天围绕在他身边,永远地烦他比真地让他死还糟糕?我充满恐惧,陷入压抑之中,几乎窒息…… “那么我们可以走了?”爱德华平静地问。 “是的,是的,”阿罗愉快地回答,“但是请下次再来,这真得很令人开心!” “我们也会拜访你们的,”凯厄斯说,他的双眼像厚眼睑的蜥蜴那样半开着,“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如果我是你们,我不会再耽搁了,我们可不会给两次机会。” 爱德华牙咬得更紧了,但他还是点了一下头。 凯厄斯假笑了一声,然后回到马库斯坐的地方。马库斯一直坐着,漠不关心。 费力克斯叹了口气。 “啊,费力克斯,”阿罗笑着说,“海蒂随时会到,耐心点!” “恩。”爱德华更加认真地说,“那样的话,我们还是走得越快越好。” “是的,”阿罗赞同地说,“不错,难保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在下面等到天黑再走吧。” “没问题,”爱德华回答,尽管我希望在离开之前在外面等着。 “还有,”阿罗补充说,用一只手指示意费力克斯。费力克斯立克走上前来,阿罗解开高大吸血鬼批的斗篷,脱了下来扔给爱德华。“拿着,你走在街上有点儿显眼。” 爱德华穿上斗篷,没把帽子戴上。 阿罗叹了一口气:“很适合你啊。” 爱德华冷笑了一声,看着身后,突然说:“谢谢你,阿罗,我们是在地下等着吧。” “再见了,年轻的朋友们。”阿罗说,他朝着爱德华看的方向望去,眼前一亮。 “我们走吧。”爱德华催促着说。 德米特里示意我们跟他走,原路返回,好像那是唯一的一条出路。爱德华快速地拉着我走,爱丽丝走在我的另一边,表情显得很僵硬。 “再走快点。”她说。 我惊恐地盯着她,但她好像只是随口说的。这时我听到阵阵声音——很响、很粗糙——从接待室那边传来。 “好像不太对劲啊。”一个粗粗的声音传来。 “好像是中古世纪似的。”一个女人尖尖的声音,不太高兴地回答 。 一大群人从小门挤进小房间,德米特里示意我们让开,我们紧靠着墙给他们让路。 那对夫妻走在前头,从口音上听出是美国人,他们的眼睛不停地四处观赏。 “欢迎,各位!欢迎来到沃特拉!”我听见阿罗在搭楼里招呼他们的声音。 还有大概四十多人跟着那对夫妻走进房间,有些人像游客一样欣赏室内的摆设,有一些人开始拍照,还有一些人很是迷惑,好像是把他们吸引到这里的故事不符合事实,我特别注意到一个矮小、黝黑的女人。她脖子上套了一圈玫瑰,一手紧紧抓着十字架 。她比别人走得慢,时不时地逮到个人问问,我听不懂她的语言。没人听得懂,她越来越恐慌。 爱德华把我的脸埋到他胸膛前,但是晚了一步,我已经明白一切了。 那个小缝隙一出现,爱德华就把我快速地推出门去。我几乎可以看到自己脸上的惊恐的表情,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涌。 那金碧辉煌的走廊很安静,除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没有任何人。她惊奇地看着我们,尤其是我。 “欢迎回来,海蒂。”德米特里在我们后门和这个女人打招呼。 海蒂不在意地笑了笑。她使我想起了罗莎莉,虽然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只是她们的美貌是那么出众,难以忘记。我无法将目光移开。 “德米特里。”她的声音像丝绸那般柔和,她的双眼在我的脸和爱德华灰色的斗篷间移动。 “钓鱼收获不小啊。”德米特里赞扬道,我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那引人注目的外套.....她不仅是钓鱼,她还是诱饵。 “谢谢。”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你不一起来吗?” “马上,给我留几条。” 海蒂点点头,串过门去之前又看了我一眼。 我必须小跑才能跟上爱德华的速度,但是我们还是没能在尖叫声之前穿过那扇门。 逃亡 德米特里把我们带到宽敞、明亮的服务台前,那个叫吉安娜的女人还在那个柜台上,轻快、祥和的音乐从隐藏的扩音器中传来。 “天黑之前不要离开。”他提醒我们。 爱德华点点头,德米特里匆忙离开。 吉安娜对于我们的对话一点也不惊奇,但是她狡黠地打量了爱德华借来的那件斗篷。 “你还好吧?”爱德华压低声音问我,以免那个女人听到。他的声音因为焦虑而有点儿粗糙——如果天鹅绒有时也会粗糙的话,我想他对我们的境况依然担忧。 “你最好在她倒下之前找个地方给她坐下。”爱丽丝说,“她都快崩溃了。”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在不停地颤抖,我的整个身体猛烈地抖动直到牙齿都咯咯作响,眼前一片模糊,周围的房间都摇晃着。当时有一瞬间,我感觉和雅各布蜕变成狼人那样痛苦。 我听到一个莫名的声音,一个奇怪的、尖锐的声音,和轻快的背景音乐极不协调。由于颤抖得厉害,我搞不清楚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嘘,贝拉,嘘......”爱德华把我拉到离那个好奇的女人很远的桌子旁边。 “我怀疑她正歇斯底里呢,你最好扇她一巴掌。”爱丽丝建议说。 爱德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个时侯,我才明白,那个声音是我发出来的。从我胸膛中爆发出来的呐喊,它使我浑身颤抖。 “没事了,安全了,没事了。”他不停地重复着。他把我抱到他的腿上,用斗篷垫着,把我和他冰冷的身体隔开。 我知道这个样子看起来很蠢,但是谁又能知道我还能看着他的脸多久?他没事了,我也获救了,我们出去之后他就会离开我,让自己的眼睛含满泪水而不能看清他的脸,我真是疯了。 但是,我的泪水无法洗去我双眼背后的一个形象,那个带着玫瑰花环的小女人的惶恐的脸始终在我眼前晃荡。 “那些人。”我抽噎着说。 “我知道。”他轻声说。 “太可怕了。” “是的,我多希望你没有看到那一幕。” 我靠在他冰冷的胸膛上,用那厚厚的斗篷擦着泪水。我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需要点什么吗?”一个声音有礼貌地问道。是吉安娜,她从爱德华肩上低头看着我,眼神中流露着关心,同时又有着职业惯性的漠然。她并不害怕自己离一个吸血鬼仅仅几厘米的距离,她的工作态度一般,不是很认真但也还算是过得去。 “不需要。”爱德华冷冷地回答。 她点了点头,对我微笑了一下,离开了。 我等她走远了,问道:“她知道我们所发生的一切吗?”我的声音很低沉。我已经平静下来了,呼吸也顺畅了。 “是的,她什么都知道。”爱德华告诉我。 “她知道有一天他们会把她杀了吗?” “她明白有这样的可能。”他说。 我很惊奇。 爱德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希望他们能让她活下去。” 我突然觉得脸上毫无血色:“她想成为一名吸血鬼?” 他点了点头,眼睛注视着我,想看我的反应。 我打了一个冷战,“她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低声对自己说,而不想得到一个回答,“她怎么可以看着这些人走进那件恐怖的房间,还想着成为他们的一员呢?” 爱德华没有回答,当他听到我的话时,他的脸上抽搐了一下。 我盯着他那俊美的脸,想猜出那下抽搐的意味,但是我突然意识到,现在我躺在爱德华的臂弯里,尽管很短暂,至少我们不会死——在那一刻。 “哦。爱德华。”我哭出声来,然后开始抽泣,多么愚蠢的行为。泪水使得我看不清他的脸,我不能原谅自己,我只有等着太阳落下,就像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等待一个结束的终点。 “怎么了?”他焦急地问我,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我双手钩住了他的脖子——他会怎么做?把我推开吗——我更加紧紧地抱住他。“我现在觉得很幸福,难道不对吗?”我问他,声音断断续续。 他没有推开我,他把我抱得更紧了,紧得我都不能呼吸,虽然我现在呼吸已经顺畅过来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轻声说,“但是我们有好多值得庆幸的理由。不如说,我们还活着。” “是的,”我回答,“很好的理由。” “还有我们还在一起。”他说。他的呼吸如此舒适,我几乎开始神游了。 我只是点点头,心里明白他在这一点上和我的看法不完全一致。 “而且,明天我们也一定会活着。” “但愿如此。”我不安地回答。 “未来很乐观的。”爱丽丝安慰我。她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等着,我几乎忘了她的存在,“很快我就可以见到贾斯帕了。”她满意地说。 爱丽丝真幸运,她对未来还满怀信心。 我眼睛久久无法从爱德华的脸上移开,我注视着他,希望未来永远不要降临,希望这一刻可以永恒。如果不能,在未来到达的那一刻我宁愿结束生命。 爱德华也看着我,他的目光那么温和,你可以很轻易相信他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是这么做的,这样就可以使这一刻变得更加甜蜜。 他的指尖顺着我的眼睛周围滑过:“你看起来很累了。” “你看起来很渴了。”我轻声回答,看着他黑色眼膜下方紫色的淤青。 他耸耸肩:“没关系。” “你确信?我可以和爱丽丝坐在这等。”我不情愿地提议,我宁可他杀了我,也不想从现在这个位置移开。 “不要开玩笑了。”他叹了口气,他清新的呼吸拂过我的面颊,“我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能控制住我的那个天性了。” 我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他,有一个已经到了舌尖了。但我还是没问,我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时刻,虽然此时,在这个是我不舒服的房间里,面对一个潜在的吸血鬼,这样的时刻并不十全十美。 躺在他的臂弯里,很容易使我相信他需要我。我不愿去想他这么做的原因——他这样做是否只为了让我平静下来,还是他对我们的处境感到内疚,在我幸存下来后他感到如释重负?再或者我们分开的日子足够久,以至于他不介意现在的枯燥?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即使是自欺欺人,我也觉得很幸福。 我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记住他的脸,自我陶醉着.... 他看着我的脸好像他也在陶醉,但是同时他和爱丽丝讨论怎么回去。他们的声音很快、很低,我知道吉安娜是听不到的。我也只能听到一部分,听起来需要偷一些东西,我猜想那辆黄色的保时捷是不是已经物归原主了。 “讨论那些歌手干什么?quot;爱丽丝问道。 “我们的歌唱家。”爱德华说道,他说这些词的时候是用唱的。 “好的,就是她了。”爱丽丝说,我集中注意力听了一会儿,我遐想联翩。 我感觉到爱德华耸了耸肩:“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个人,那个人的味道就像贝拉对我的吸引那样。他们称她是我的歌手——因为她的血液就是我的音乐。” 爱丽丝笑了。 我又累又困,但是我现在忘记了疲劳,我不愿浪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钟。他和爱丽丝谈话的过程中,会时不时地低头亲吻我——他光滑的嘴唇拂过我的头发、我的前额,还有我的鼻尖。每一次对我那早已臣服的心都是一次悸动,我心跳的声音仿佛响彻了整个房间。 这儿是天堂——地狱里的天堂。(这孩子你没事儿吧) 我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当爱德华抱着我的时候,他和埃里斯的眼睛都转向那个房间(估计是这个意思),这让我感到一阵恐惧。亚力克近来的时候他的眼睛让我想到红宝石,看着他穿着干净无暇的浅灰色西装——我紧紧地靠在爱德华的身上。(趁机揩油) 他带来一个好消息。 “你们可以走了,”他说,声音很热情,好像是我们相识很久的老朋友,“你们不能在这个城市长时间停留。”(上帝啊好像谁愿意上你们这儿来似的) 爱德华很直接,“正和我意。”(不知道这句这样处理对否) 亚力可笑着点点头,然后消失了。(他是鬼魂么,还是应该翻译成走开了?) “沿着走廊到第一个转角做第一部电梯,”爱德华抚我起来,即安娜说道,“大厅向下两层就是街道出口,再见了”他的声音让人觉得他似乎很愉快。我不知道凭他的能力它能够活多久。 爱丽丝看了看她。 知道有另一条出口让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我不敢保证自己还有能力走过那条地下通道。 我们路过那个装修华丽的大厅。只有我回头看了那座被那些商业建筑包围的古堡,(大概是这个意思)让我庆幸的是我从这儿能看到那座塔楼。 街上的狂欢这在高潮。我们穿过狭窄的胡同时,街灯也刚亮不久。天空是忧郁的浅灰色,周围密密麻麻的楼层使得天空更加的阴暗。 狂欢节看起来很消沉(不知道这么翻译和不合适,水平有限...) 这样到显得爱德化的斗篷不那么扎眼了。别的人也有披着斗篷的,有的大人也开始带我早晨看见的那个小孩戴的塑料假牙。 “真可笑。”爱德华说到(忍了吧兄弟,总比人人有个真的强吧) 爱丽丝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回头想和他说话时才发现它已经不在了。 “爱丽丝呢?”我有点紧张的小声问到。 “他去拿你的包,早晨来时藏起来了。” 早晨我还刷牙了呢,这让我有了些精神。 “她是不是还得偷辆车。” 爱德华笑了,“这个一会儿出去再说。” 快到入口的时候爱德华发现我走不动了,就用手搂着我的腰,好把我的重量转嫁到他身上。 我战战兢兢的任它带着我走过石门,头顶上的闸门看起来像是一个随时都会掉下来把我们罩住的笼子。 我们走到一辆黑色轿车旁,站在阴影里等着汽车发动。让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没去开车,而是陪着我坐在了后面。(废话,你坐后面他能坐前面嘛!) 爱丽丝一脸歉意,“抱歉,”他指着仪表盘,“没什么车让我选。quot;“不要紧爱丽丝,总不能到处都是保时捷911turbos吧。”(保时捷911turbos.....我要是能摸到它一个轮子让我死也行啊~~~~~) 她谈了口气,“我应该用合法手段弄一辆。“ “圣诞节我送你一辆。”爱德化承诺到。(阿~~~~~既然你老不缺钱手又那么大方不如送我一辆吧!!!!) Alice对着他微笑,这让我担心,因为与此同时她正加速把车开入黑暗且崎岖的半山腰中 “我要黄色的” 她告诉他 Edward将我紧紧的拥入怀里,包裹在灰色斗篷下,我感到温暖且舒适 甚至比舒适的感觉更好 “你现在可以好好睡了,Bella”他低语 ”都结束了” 我知道他意思指的是在那座古老的城市中的所有危险以及噩梦,但我还是得狠狠的吞咽一大口水才能开口说话 “我不想睡,我不累” 说不累其实是骗人的,但我还是不想阖上眼睛. 整台车内只有从仪表板上传来的隐约微光,但这些光已经足够让我看见他的脸 他将唇轻轻的落在我的耳后 ”试着闭上眼” 他鼓励着 我摇摇头 .他叹息 ”你还是这么顽固” 我很顽固;我努力抵抗我沉重的眼皮,我赢了 这黑漆漆的道路是整段旅程中最令人难受的一段, Florence(意大利城市)中的机场里明亮的光线让人稍微好过些,因为这让我有个机会可以刷牙并且换套干净的衣服;Alice也帮Edlanta会是另一段长长的航程,所以我问空姐是否能帮我拿杯可乐 “Bella,”Edward出声表不赞同,他知道我对caffeine有很低的抵抗力 Alice坐在我们后面,我听到她正低声的和Jasper讲电话 “我不想睡”我提醒他,我给他一个真实而且可信的理由,”如果我闭上眼睛,我会看到我不想看的东西. 我会做恶梦” 他之后没有再和我争论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谈话时刻,能听到我需要的—但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已经准备好要为我可能听到的答案而绝望伤心了. 我们接下来有很长的一段,且不会被打扰的时间,况且他没办法从飞机上逃走—嗯,至少很不容易办到. 除了Alice,没人会听到我们俩说话;已经很晚了,大部分的乘客都已熄灯且轻声的要了个枕头. 谈话能帮助我对抗疲累 但我依旧很顽强的咬住舌头不让排山倒海的疑问问出口,我想或许是因为我累了,但我希望能拖延这次谈话,这样我就能在之后能有多些时间与他相处—将这次谈话留到下一晚,Scheherazade方式(一千零一夜的女主人公,不晓得各位有没有听过这故事) 所以我不停得喝可乐,甚至忍住不眨眼睛。有我在他的臂弯里,爱德华似乎非常满足,他不时地用手指碰触我的脸颊,我也抚摸着他的脸庞。我控制不住,虽然我知道这样会使分别后的时光更加难过,他不断地亲吻我的头发,我的额头和手,幸好他没有亲吻我的双唇,毕竟,说能在心碎后还能再指望强烈的心跳感觉呢?过去的几天我经历了很多苦难,但我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加坚强,相反,我觉得自己极其脆弱,仿佛一句话就能把我摧毁。 爱德华没有说什么,也许他是希望我能睡着,或者他也无话可说。 我战胜了沉重的睡意,一直到达亚特兰大机场我都是睁着眼睛的,我甚至还在爱德华关上窗户之前看到了西雅图的日出,我感到满足,我没有浪费一分钟。 爱丽丝和爱德华看到西塔机场迎接我们的排场时都毫不意外,但是我却着实吃了一惊。我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贾斯帕,但是他根本没有看到我,他的眼里只有爱丽丝,她快速走到他身边,他们没有像其他爱人见面那样拥抱,他们只是很深情地相互对视,我不得不转开目光。 卡莱尔和埃斯梅在离金属探测器很远的角落里等着,躲在一根柱子的阴影中。埃斯梅来到我面前,紧紧地拥抱着我,但是动作有点儿奇怪,因为爱德华的手臂一直挽着我。 “真的很感谢你。”她对我说。 然后她拥抱了爱德华,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哭出来。 “你再也不要让我们这么担心了!”她几乎咆哮着说。 爱德华歉疚地笑了:“对不起,妈妈。” “谢谢,贝拉,”卡莱尔说,“我们欠你太多了。” “哪里。”我嘀咕着,我终于禁不住一整夜的无眠,感觉头和身体快分离了。 “她累坏了,”埃斯梅责备爱德华,“快带她回家!” 并不确定所谓的家是不是我所期望的那个,我跌跌撞撞的,半盲的穿过了机场。Ed和Esme 分别在两边拖着我。我不知道Alice和Jasper是不是在我们后面,我也没有力气再回头看了。 当我们走到车前时,我想我几乎要睡着了,尽管我仍然在行动。在停车场昏暗的光线下,看到emmett和rosalie靠在黑色的轿车上的惊喜让我稍稍精神了一点儿。Ed变的有些不自然。 “不要”Esme小声说,“她感觉很难受“ “她应该的“Ed说,毫不压抑他的声音。 “这不是她的错。“我说,我的话说的很不清楚,且极度批疲惫。 “让她道歉吧“esme恳求着。”我们和alice, jasper一起走“ Ed愤怒的盯着等着我们的奇异的,可爱的金发吸血鬼 “ed,不要“我说。我不会比他更想和Rosalie一起走,但是我已经给他的家庭造成够多的冲突了。 他叹了一口气,拉着我走向了车。 Ed把我又一次拉近了后面。Emmett和rosalie 沉默着坐进了前座。我知道我无法再和自己的眼皮抗争了,因此我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前投降了,眼睛终于闭上了。我感觉到车子呜呜的开动了。 “ed“ rosalie说 “我知道“ed严厉的语气并不宽宏大量。 “bella?”Rosalie 轻声问道。 在震惊下,我的眼皮不停的跳着睁开了。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和我说话。 “怎么了,rosalie?” 我犹豫的回答道。 “我真的很抱歉,bella.。我对这一切都感到难受,并且十分感激你在我做了这一切之后,你仍然这么勇敢的去营救我的哥哥。请你说你会原谅我的。” 由于她的窘迫,这些话听起来很不自然而且很尴尬,但是他们看起来很真诚。 “当然了,rosalie.”我嘟囔着,贪心的抓住任何机会使得她对我的厌恶能少一点。”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跳下了哪该死的悬崖。我当然会原谅你。“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糊在了一起。 “别考虑这些了,直到她神志清醒了,rose。”Emmett 咯咯的笑着 :“我是清醒的”我说,只是听起来不清楚罢了。 “让她睡觉。”ed坚持说。但是他的嗓音听起来温和一些了。 之后一直很安静除了发动机在轻轻的敲打着。我一定已经睡着了,因为似乎几秒钟之后当门打开,ed把我抱出车时,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一开始,我认为我们还在飞机场呢。 之后,我听到了charlie的声音。 “bella!”他在不远的地方喊叫着 “Charlie”我嘟囔着,试图要从昏迷中醒过来。 “嘘”ed耳语说。“一切都好了,你到家了,安全了。睡觉吧。” “我不敢相信你还有脸站在这儿.”charlie对ed咆哮着,他的声音现在近多了。 “停下来,爸爸“我呻吟着,他没有听见我。 “她怎么了?“charlie关切的问道。 “她只是太累了,charlie” ed安静地使他确信这一点“请让她休息吧。” “不用你告诉我怎么做!”ChARLIE 嚎叫着“把她给我。拿开你的手!。” Ed想把我递给charlie,但是我卡主一样的紧粘不放的手指紧紧的抱住他。我可以感觉到我的爸爸猛拉我的胳膊。 “放开我,爸爸”我说了大声了一点儿。我试图用朦胧的双眼看着ChARLIE,“对我发火吧!” 我们在我家门前。前门一直开着。头顶上的一大片云笼罩着我们,云太厚了以至于猜不出现在已经几点了。 “你打赌我会这么做。”Charlie 保证说。“进来” 我叹口气说“放我下来吧。” Ed让我站了起来。我可以看见我是直立着的,但是我感觉不到我的腿。我步履艰难地向前走,直到人行道像漩涡一样打着转扑向我的脸。Ed的胳膊在我落地之前接住了我。 “让我把她带上楼去吧。”ed 说。“然后我就走。” “不。”我哭着,惊慌失措。我还没有得到我的答案。他至少应该留到那个时候,但是不是吗? “我不会走远的。“ed 保证道,在我耳旁如此小声的说,因此ChARLIE绝对不会听到。 我没听见charlie的回答。但是ed 走进了房子。我睁着的眼睛只保持道了楼梯。我所感觉到的最后一件事情是ed冰凉的手把我的手指从他的衬衣上撬下来。 真相 我感觉我已经睡了很久了——我的身体都僵硬了。就好像我一直都没有动过一下。我的思想很恍惚,而且迟钝。奇怪的,混乱的梦——梦和无法摆脱的恐惧——在我脑里不停的旋转,让人头晕眼花。他们是如此生动,可怕的和神圣的,都混在了一切形成了怪诞的大杂烩。有锐利的急躁和恐惧。也有一部分令人沮丧的梦,在某个地方,你的双脚不能走的够快。。。 而且有很多的怪物,在他们的上流社会中,红眼睛的恶魔全都更苍白恐怖。梦还很清晰—我几乎能记住那些名字。但是最强大,最清晰的部分不是恐惧。是最洁净的天使。 很难让他离开并且醒来。这个梦不想被乱堆进我拒绝再临的梦的墓穴。我与它搏斗着当我的思想变得越来越警觉,聚焦真实。我想不起来今天是星期几。但是我确定Jacob或者学校或者工作或者其他的什么事在等着我。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想着怎样面对新的一天。 什么冰冷的东西轻柔地碰了碰我前额 我的眼睛闭的更紧了,我还在做梦,并且感觉异常真实。我是如此接近醒来。。让你和现在一秒,都将逝去。 但是我一直到它感觉太真实了,对我而言真实的太好了。我想象着的包裹着我的石质的手臂太真实了。如果我让思绪走的更远一些的话,我不久就会后悔的。随着一声顺从的叹气。我猛的睁开了眼睛来驱散这些幻觉。 “哦!“ 我喘着气,将拳头丢向眼睛。 好吧,显然我走的太远了。让我的幻想这么信马由缰的行走实在是个错误。好吧。“让“是个错误的词。我强迫他逃脱控制——悄悄的跟着我的幻觉很美妙——而现在,我的思绪已经被折断了。 看起来我是在不到半秒前才意识到的,如果我现在真的疯了,我兴许也会享受着那些愉快的错觉。 我再一次睁开了眼睛,ed还在那里,他完美的脸距离我的脸只有几英寸。 “我吓到你了吗?“他低沉的声音很急切。这棒极了,就像幻觉那样。那张脸,那声音,那声音,那气味,所有的东西——比溺死要好多了。我幻觉中的美丽的人观察着我不断变化的表情,忧虑极了。他的虹膜时深黑的,还有一圈一圈的阴影在下面。这让我很惊讶,我幻想中的ed通常都是精神奕奕的。 我眨了两下眼,拼命的想要想起来我确实真实的最后一样事。ALICE是我梦中的一部分,并且我想知道她到底有米有真的回来过,还是那只是序言。我想她在我快要溺死的那一天回来了。 “哦,大便“我发牢骚。我的嗓子睡得很粗。 “怎么了,bella?” 我皱着眉不开心的望着他。他的脸比之前更急切了。 “我死了,对吗?”我抱怨道。“我溺死了,大便!这会杀了ChARLIE!” Ed也皱眉了,“你没有死。“ “那为什么我还没有醒来?“我质问他,挑起了眉毛。 “你醒了,BELLA” 我摇了摇头。“当然,当然。那是你想让我想的事。当我确实醒了之后会更糟。如果我醒了,我当然不会,因为我死了。这是很难受的。可怜的ChARLIE,RENEE和JAKE。。。”我为我所做的事情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我知道你可能把我和噩梦搞混了”他短暂的微笑变得憨严厉。“但是我不能想象你能做了什么会落到地狱里。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犯下了很多凶杀案吗?” 我做了个鬼脸。“当然没有了。如果我在地狱,你就会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他叹了一口气。 我的头脑越来越清晰了。我的眼睛闪烁着离开了他的脸——极不情愿的——有那么一秒,面对黑暗,打开窗户,然后又回到了他那儿。我开始回忆细节。。然后我感觉到微弱的,不熟悉的,让人脸红的温暖了我颧骨的皮肤,这时我慢慢意识到ed是真实的,真的和我在这儿,而卧却像个傻瓜一样在浪费时间。 “那所有的一切都真的发生了吗?”很难让人相信我的梦居然时真实的。我不能总结我脑里的那些概念。 “那分情况了“ed的微笑还是很严厉。”如果你指的是我们在意大利几乎要被杀的事,那么是真的“ 他转了转眼睛。“或许你应该再睡一觉。你的头脑不是很清楚。“ ”我一点儿都不累。“现在一切都清楚了。“现在几点了?我已经睡了多久?” “只是第三天的早上,所以,差不多14个小时。“ 当他说话的时候我展了展腰,我实在太僵硬了。 “ChARLIE?”我问 ED皱起了眉。“睡觉的呢。你应该或许知道我已经打破了规定。好吧,不是从技术层面上讲,因为他说我不准再踏进他的们,而我从窗户进来的。。。但是,目的很明显。” “ChARLIE不准你进房子?”我问,不相信很快转变称了愤怒。 他的眼神很悲伤。“你还期待别的什么吗?” 我的眼神充满怒火。我准备去和我爸爸谈谈——也许这是个好时候去提醒他我已经成年了。这米什么大不了,当然,除了在原则上。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理由颁发什么禁令。我扭转我的想法,尽量少一些伤害。 “故事是什么?”我问,由衷的好奇,但是也尽力的想保持听谈话的漫不经心,我牢牢的控制住自己,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他被我体内汹涌的纷乱的痛苦的欲望给吓走了。 “你指什么?” “我该告诉ChARLIE什么呢?我失踪的理由时什么?不管怎么说,我走了多久?“我试图计算出时间。 “只有三天。”他的眼睛绷紧了,但是他这次笑的更自然了。“实际上,我希望你有一个好的解释。我什么都没有。” 我抱怨道,“太好了~!” “恩,或许ALICE可以想出点儿什么。”他建议说,试图安慰我。 现在我感觉很好。谁在乎我以后要面对什么呢?他在这里的每一秒——如此接近,他的完美的脸在从我的闹钟上的数字发出的昏暗光线下显得光辉而美好——这是如此珍贵而不能舍弃。 “所以”我说道,选择最不重要的——尽管仍然极为有趣的问题去开始。我被安全的解救回家,而他可能在任何一个时刻选择离开。我不得不和他继续谈话。此外,这暂时的天堂没有了他的声音并不完整。“直到三天前,你究竟都在干什么?” 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小心翼翼。“不可怕,也不令人兴奋。” “当然不了”我嘟哝着。 “你为什么做出那个样子?” “恩。。。”我皱起嘴唇,考虑着。“如果你是,终究只是一场梦,那确实是你会说的话。我的幻想一定被用完了。” 他叹了口气,“如果我告诉了你,希望你最终会相信你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噩梦!”我轻蔑的重复着。他在等我的回答。“也许,”我考虑了几秒钟说道。“如果你告诉我。” “我。。。去捕猎了。” “那就是你能做的最好的事了吗?”我对他非难。“那确切的说并不证明我是醒着的。” 他犹豫着,慢慢说道,用他关切的词语。“我不是在捕猎食物。。。我实际上是在试图跟踪。。。我并不是很擅长。” “你在跟踪什么呢?”我问道,这激起了我的兴趣。 “没什么结果。”他的话并不搭配他的表情。他看起来很不安,很不舒服。 “我不明白。” 他犹豫着,他的脸,在闹钟的墨绿色光线的投影下,一闪一闪的。被撕扯开。 “我——”他深呼吸了一口。“我欠你一个道歉。不,当然我欠你很多,比那更多。但是你必须知道”——话语开始流动的很快,在我记忆中有时当他很焦虑时会这么说话,我真正不得不集中精神去听他说话。“我不知道。我没有意识到我所留下的困境。我以为你在这里是安全的,这么安全。我不知道VICtORIA”当他说道那个名字时,他的嘴唇卷起来了。“会回来。我承认,当我看到她那次时,我把过多的注意放到JAMES的想法上了。但是我只是没看到她会这样答复。她竟然和他有这样的联系。我想我意识到为什么现在——她如此确信他,他思想的失灵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这是她过度自信的感觉笼罩了他——那使我看不到深处,那儿的联系。” “那不是我留你去面对那一切的理由。当我听到你告诉ALICE的——她自己所看见的——当我意识到你不得不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浪人,不成熟的,易变的,在那儿除了VICtORIA之外的最坏的东西——他战栗着,喷涌而出的话语也停顿了几秒钟。”请你相信我不知道这一切。我感觉生病了一样,病入膏肓,哪怕是现在,可以看见你,可以感觉到你安全的在我的臂弯之中时。我是最可怜的借口——“ “停下来“我打断了他。他用极其痛苦的目光凝视着我,我想要找到哪句话——那句能够让他从让他如此痛苦的设想中的责任中解脱的话。这些很难说出口。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消除它们而不破坏什么。但是我尽力正确的去做。我不想成为他生命中内疚和痛苦的根源。他应该高兴,不管我为之付出了什么。 我确实希望能够延迟我们的最后一次谈话。它将把事情如此之快的带向结尾。 我利用几个月的练习和努力想对ChARLIE表现的正常一些,我的嘴变得很流利。 “EDARD”我说。他的名字灼烧着我的喉咙快要废了。我可以感觉到孔眼里的幽灵,正等着当他一消失就把它撕扯的更大。我完全不知道我这次要怎么去拯救它。“现在不得不停止了。你不能那样想事情。你不能让这。。。这罪恶感。。。左右的人生。你不能为我在这儿发生的事情负责。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生活给我的一部分。因此,如果我被一辆公车撞到了或者下次发生了什么,你必须意识到承担指责并不是你的工作。你不能就这样跑去意大利仅仅因为你没有救我而感到伤心。即使我跳下悬崖死了,那也是我的选择,并不是你的错。我知道那是你。。。你的天性去承担所有事情的罪责,但是你实在不应该让它把你逼的这么过分!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想象ESME和CARLISLE和——我快要失去它了。我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想要镇静下来。我必须解救他,我必须确定这不会再发生了。 “ISABELLA MARIE SAN“他耳语道,他的脸上掠过最奇怪的表情。他看起来几乎疯了。”你相信我请求VOLtURI 处死我因为我感到内疚吗?“ “感到内疚?强烈的是这样。比你能理解的要多。“ “那么。。。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BELL,我去VOLtURI那儿时因为我以为你死了。”t他说,声音很柔和,眼神狂热。即使我没有导致你的死亡“——他颤抖着当他说最后一个单词时——”即使那不是我的错,我也会去意大利。很显然,我应该更仔细,我应该直接和ALICE说话,比从ROSALIE那儿知道来的强。但是,事实上,当那个男孩说ChARLIE在葬礼上时我应该怎么想呢?几率是多少?“ “几率。。。“他喃喃自语,恍惚着。他的嗓音如此低沉,我不确定挺的对不对。”几率总是成堆的摆在我们面前,错误紧接着错误。我不会再责怪ROSALIE了。“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我说。“那是我的事。那有怎么样呢?” “什么?”、 “我死了又怎么样呢?” 他怀疑的盯着我看了好长时间才回答。“你难道不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的事情了吗?“ “我记得每一件你所告诉我的事情。“包括那些否定了其他的的话。 他刷着他冰冷的指尖对着我的下嘴唇。“bella,你看起来误解什么了。“他闭上眼睛,来回摇着头,脸上挂着一半微笑。那不是高兴的笑容。”我以为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BELLA,,我不能生活在没有的世界.”“我。。。”我的头开始眩晕当我寻找合适的词时。“糊涂了。”是的,我无法理解他所说的。 他的目光直射入我的眼睛,真挚而热切。“我是一个好的说谎者,BELLA,我必须是。” 我像被冻结了,我的力量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我胸口泛起错乱的波纹,它的痛苦带走了我的呼吸。 他摇晃着我的肩膀,尽力放松我僵硬的姿势。“让我说完!我是个好的说谎者,但是仍然,对于你而言相信我太快了。”他退缩着。“那。。很痛苦。” 我等着,仍然觉得被冻结了。 “当我们在森林的时候,当我和你说再见时——” 我不允许自己去想起。我尽力使自己只注意当前的这一秒。 “你不准备让我走。”他耳语着。“我能看出来。我不想那么做,那么做像是杀了我一样,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能使你信服我不再爱你了,那只会让你花费更长的时间去适应你的生活。我希望那样,如果你认为我走开了,那你也会。” “干净的分手”我没嘴低语着。 “确实。但是我从未幻想过这很容易做到!我认为这几乎不可能——你会如此相信我对你说的数个小时的谎言,甚至把怀疑的种子种到了你的脑中。我说谎了,我是如此抱歉——因为我伤害了你,因为这是无价值的努力。我抱歉我不能保护你。我撒谎说我是在救你,但是这不起作用。我真的很抱歉。” “但是你怎么会相信我呢?在我说了上千遍的我爱你之后,你怎么会让一句话打破了你对我的信任呢?” 我没有回答。我太震惊了,没法形成一个合理的答复。 “我可以从你的眼里看到,你诚实地相信我不再想要你了。最荒谬的,最不可思议的事——就像我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需要你而活下去!” 我仍然感觉像被冻结了。他的话这么不可思议,因为它们太不可能了。 他再一次摇晃着我的肩膀,不很用力,但足以让我的牙齿来回碰撞。 “BELLA”他叹息着,“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哭了起来。眼泪像泉水般涌出来,滔滔不绝的流过我的面颊。 “我知道”我哭着说。“我知道我在做梦。” “这是不可能的”他说着,最终笑了起来——僵硬的笑,灰心丧气的。“我该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你不是在睡觉,你也没有死。而我很爱你。我一直都那么爱你,并将一直爱下去。我成天都在想着你,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我每一秒都在脑海中念着你。当我告诉你我不想要你时,那是最黑暗最可耻的亵渎。” 眼泪不停的从眼角里渗出,我狠狠的摇了摇头。 “你不相信我,是吗?”他耳语着,他的脸比平常更苍白了。——甚至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我都可以看见。“为什么你可以相信谎言,却不相信事实呢?” “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来爱我。”我解释道,我的声音破碎了两次。“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眼睛紧缩着,下颚变紧了。 “当我醒来时”——他张开嘴要抗议,因此我改口说“好吧,忘了吧——当你再次离开,没有这些我也已经够难熬了。” 他向后退了一英寸,盯着我的脸。 “我会向你证明你是醒着的。”ED陈诺道。 他用他的坚硬冰凉的双手紧紧地捧住了我的脸,全然不顾我曾试图扭过头去。 “不要。”我低声说道。 他停住了,他的唇里我只有半英寸远。 “为什么不要?”他问道。他离得如此的近,我感到他的呼吸拂在我的脸上,让我一阵晕眩,我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 “昨天,我想要抚摸你的时候,你也是如此的。。。。。犹豫,如此谨慎,现在也是这样,我想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来得太迟了?还是我那样深深的伤害过你?或者因为你已经继续前进了,就想我希望的那样?这会是。。。当然。。这会是相当公平的,我不会反对你的决定。所以你不需要考虑我的感受。请你告诉我,发生了这些事情以后,你是不是依然还爱着我,你还会吗?” “这是多么愚蠢的问题啊!” “请回答我。”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当然,我爱你,我对你的感觉永远都不会变,无论你做了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爱你’这一点。” “这就是我想要听到的内容。” (其实你还是挺自信的~~~~) 他的唇吻了过来,我不能反抗他。并不是因为他比我强壮一千倍,而是因为我的意志在我们的嘴唇碰到一起的那一刻起已经彻底沦陷了。这个吻并不像我记忆里的吻那样小心翼翼,它是我喜欢的那种吻。如果我继续放松我自己,我将万劫不复。 我回吻了他,我的心跳变得更加强烈,我气喘吁吁,手指贪婪的抚摸着他的脸。我可以感觉到他大理石般的身体紧贴着我身体的每一个曲线,我很高兴他并没有听从我“不要”的那个意见,世界上任何一种痛苦都无法与失去这个相提并论。他的手抚过我的脸,我也以同样的方式抚摸他的脸,在他嘴唇空闲的短暂时刻里,他轻轻的呼唤着我的名字。当我开始晕眩的时候,他停住了,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口。 我躺在那里,头昏眼花,等待着我的气息平缓下来。(。。。缺氧了吧!) “我不会在离开你的”他随意地说道“和你说明一下。” 我没有说话,他好像感觉到了我沉默不语中持有的怀疑。 他抬起头,和我的目光相遇:“我不会去任何地方了,不会一个人去了。”他紧张的补充道,“我离开你,仅仅是因为我希望你拥有幸福正常的人类生活。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给你带来风险,我可以看到我给你造成的困扰,这经常使你处于危险的边缘。所以我必须要尝试一下。我必须要做一些事情,而离开你是我唯一的选择。如果我能够预料到你会如此的伤心,我就不会让自己这么做了,我太自私了。比起其它所有我想要的和我需要的东西,只有你是最重要的。我最想要的和需要的就是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你。感谢上帝,我有足够的理由留下来,无论我离你多远,你好像都不会安全的。” 投票 他并不高兴,这在他脸上很容易就能读出来。但,没有再争吵下去,他把我拥在怀里,轻柔的从窗户跳了下去,几乎没有什么震动,就像猫一样。这比我想象中的要进展的更快一点。 “好了”他满是不愿意的说,“走吧” 他把我背上背,飞快地跑着离开了。即使是分开了这么久,这一切仍然很习以为常,很轻松。显然这是一些你永远不会忘记的事,就像骑自行车一样。 他背着我穿越森林,呼吸很慢,四周宁静而漆黑,甚至连那些飞驰过我们的树木都看不见。只有气流迎面扑来,展示了我们的速度。空气很潮湿,它不像大广场上呼啸而过的风一样刺痛我的眼睛,而是给我一种很舒适的感觉。正如夜晚,同样,在那令人胆怯的黑暗背后,就犹如一张薄被覆盖在调皮玩耍的孩童身上,夜色让人觉得亲近,安全。 我想起像这样在森林中疾驰曾经让我害怕,我总是会闭上眼睛。现在看来,这像是愚蠢的反应。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下巴磕在他的肩上,我的双颊紧贴着他的后背。这样的速度让人兴奋,比摩托车要好上一百倍。 我转过脸朝着他,嘴唇触碰到了他背上冰冷的,大理石一般的肌肤。 “谢谢你”他含糊不清地说道,黑色的巨大树影掠过我们。“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决定你实行者的呢?” 我大笑起来,轻松自然,毫不费力的。听起来是这样。“不完全是。更多的是,不管怎样,我不想醒来。不是今晚。” “我总会赢回你的信任的”他嘟囔着,很有可能是自言自语。“如果这是我最终的表示。” “我信任你“我想他保证。“我不信任的是自己”。 “请解释一下那个” 他走的慢一点儿了——我只能从风停止了来辨认这一点——我猜我们离家不远了。事实上,我可以辨认出河流正在黑暗中冲击附近的某处的声音。 “恩——”我努力寻找恰当的方式来表述。“我不信任我自己。。。不够。去配得上你。我没有任何把握可以 抓住你。” 他停下来把我从背上放了下来。温柔的手并没有放开我,在我站直之后,他用手臂轻柔的包裹着我,将我拥向他的胸。 “你对我的掌握是永久的,是牢不可破的”他耳语着。“永远不要怀疑这个” 但我怎么不怀疑呢?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他嘟囔着。 “什么?” “你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我会让你猜一猜的”我叹着气,抬起食指碰了碰他的鼻尖。 他点了点头。“我比VOLtURI更差劲“他严厉的说“我猜我已经得到那项褒奖了” 我转了转眼珠。“VOLtURI所能做的最坏的事就是杀了我。” 他耐心等着,眼神紧张。 “你可以离开我”我解释说,“VOLtURI,VICtORIA。。。他们与之相比都不值一提。” 即使在黑暗中,我都可以看到痛苦缠绕着他的脸庞——这让我想起了他在JANE的折磨下那样的表情,我觉得很难受,并且后悔说了实话。 “不要”我低声说,摸着他的脸。“不要这么悲伤” 他勉强的提起了嘴唇的一角,但是表情没有影响他的眼神。“如果非要有什么方法来让你相信我不会离开你,”他附在我耳旁,“那就是时间,我想,是唯一能说服的方法。” 我喜欢时间的提议。“好的”我同意了。 他的脸还是很让人心痛。我尝试用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那么——既然你要留下,我可以把我的东西拿回来吗?”我问他,语气尽可能的轻快。 我的努力见效了,达到了一个程度:他笑了起来。可他的眼睛里还保留着痛苦。“你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拿走“他告诉我。“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既然我保证你的宁静就该拿掉那些纪念品。这看起来很愚蠢并且孩子气,但我想要留下自己的一些东西陪伴着你。CD,照片,票——都躺在你的地板下。” “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似乎对我发现这个琐碎的事实所表现出来的明显的开心感到有一点点高兴。这还不足以完全治愈他脸上的痛苦。 “我想”我慢慢说道“我不确定。但是我想。。。我想也许我一直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只想带走他眼中的痛苦,但是当我说这些话时,它们听起来比我想象中更加真实。 “我的一些部分,我的潜意识或许,从未停止相信,你一直在关心着我,无论我生或是死。这或许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听见那些声音的原因。” 随即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声音?”他平淡的问我 “恩,只有一个声音,你的。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他脸上谨慎的表情让我希望那不是我引起的。他会觉得我疯了吗,就像别人那样?每个人都对此很确信吗?但至少那个表情——让他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烧着了一样的表情——终于退去了。 “我有时间”他听起来那么不自然。 “那实在是很感伤” 他等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记得ALICE所说的极限运动吗?” 他说话没有音调变化,也没有重音。“你跳崖寻开心” “恩,是的,在那之前,还有摩托车——” “摩托车?”他问道。我太了解他的声音了,听得出那镇定之后的急躁。 “我想我没有告诉ALICE那部分。” “你没有” “恩,关于那个。。。恩,我发现。。当我在做一些危险或者愚蠢的事情时。。。我可以更清晰的想起你。”我坦白了,“我可以响起你生气时候的声音。我可以听到它,就像你站在我身边一样。大多数时候我试图不要想你,但是着没有什么用——就像你又一次在保护我。就像你不想我受伤害。 “而且,恩,我想知道我能如此清晰的听到你的原因是不是就隐藏在这一切下面,我一直都知道你没有停止爱我。” 再一次,当我说话时,这些字带来了一种新年,对公正的新年。在我心里的某个深处,我认清了真相。 他像是被勒着一样,话说的断断续续。“你。。。拿。。你的生命冒险。。去听——” “嘘”我打断了他。“别说话。我想我在这儿有了一些顿悟。” 我回想起在PORt ANGELES 我第一次产生错觉的时候。我产生了两个想法。神经错乱或者是梦想成真。我没有第三种想法。 但是如果。。。 如果你真诚的相信什么东西是真的,但是你实际上错了?如果你顽固地确信你是对的,你几乎不会考虑到事实?事实会选择沉默,还是会破裂 想法三:ED 爱我。这种被锤炼出的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会因为距离而被破坏,或是时间。不管他比我多特别,多美丽,多遥远或多完美,他就向我一样不可逆转的改变。正如我将一直属于他,他也将一直属于我。 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告诉自己的吗? “哦!” “BELLA?” “哦,好的。我知道了。” “你的顿悟?“他问道,声音显得不自然,不平坦。 “你爱我”我惊叹道。确信的感觉又一次冲洗了我。 尽管他的眼神仍然很忧虑,我最爱的那歪歪的笑容又掠过了他的脸庞。“事实上,我是的。” 我的心膨胀了起来就像它要穿过我的肋骨破裂了。它填满了我整个胸腔并堵住了我的嗓子使我说不出话来。他爱我正如我爱他,那是会持续永远的感情。只是他不愿意拿走我人类的身份,那所谓的灵魂,这样的束缚对我们的感情而言,是致命一击。但与他不再爱我的恐惧相比,我的灵魂,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轻轻的捧起我的脸,埋在冰凉的双手之间。之后那深深的一吻直让我觉得天旋地转。我们两都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光滑的前额轻靠在我的上面。 “你知道的,你比我更擅长。”他对我说。 “擅长什么?” “撑下去。你,至少付诸努力。每天早上你按时起床,尽力在ChARLIE面前表现的正常一些,一如既往。而在我无法积极跟踪的之后,我。。。一无是处。我无法若无其事的面对家人,我无法若无其事的面对任何人。我如此窘迫的发现,我只能蜷缩在一个角落,等着被痛苦无情的吞没。”他无奈的笑了。“这比你听见那些声音要差劲儿多了。恩,你知道,我也确实是那样的。” “我只听到了一个声音”我纠正他。 他笑了,并小心翼翼的把我拉过了他的右边,领着我前行。 “我只是这么说着逗逗你”我们边走,他边随意的在我们前方的黑暗中打着手势。我看见那儿有什么巨大的白色东西——是房子。“他们说什么都无所谓。” “现在也影响到他们了。”他漠不关心的耸了耸肩。 他领我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在黑暗中打开了灯。房子还是我记忆中的那样——钢琴,白色的长沙发,实心的乳白色长楼梯。没有灰尘,也没有盖着家具的白布单。 ED像往常一样轻声唤着他们的名字,“CARLISLE ?ESME?ROSALIE?EMMEtt?JASPER?ALICE?” CARLISLE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笑着看着我“欢迎回来,BELLA”“早上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我想,这个时候来访,一定是有什么事儿吧?” 我点了点头。“我想马上和每个人谈谈,如果你们方便的话。这很重要。” 当我说话的时候我没办法不偷偷瞥了一眼ED。他看起来不太赞成,但是没有反驳我。我望向CARLISLE,他也在盯着ED. “当然可以了”CARLISLE说道。“为什么我们不换个房间谈呢?” CARLISLE带着我们穿过了明亮的客厅,转弯来到了餐厅,顺手打开了灯。这里的墙是乳白色的,天花板就像客厅那么高。在房间的中心,华丽低悬的枝形吊灯下,是一张宽大锃亮的椭圆形餐桌,周围放了8把椅子。CARLISLE顺手帮我拉出了一把椅子。 我从没见过CULLENS用过餐厅——那只是个摆设嘛。他们从不在家里吃东西。 我刚一坐下,他们就来了。ESME跟着ED,在她身后是其他的家庭成员。 CARLISLE坐在我右侧,ED在左侧。其他人也都静静的坐下了。ALICE已经明白了我的计谋,一直冲我笑着。EMMEtt和JASPER看起来很好奇,而ROSALIE则试探性地向我笑了笑。 CARLISL对我点了下头。“现在是你的时间了” 我努力咽下了口水。他们的凝视让我有点儿紧张。ED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我瞅了他一眼,他在假装看别人,他突然握紧了。(?原句是e suddenly fierce很奇怪的说。。) “恩。。。。”“我希望ALICE已经告诉了你们关于VOLtORIA的事?” “是的,每一件“ALICE向我保证。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那在我们途中的呢?” “也都说了”她点了点头。 “好的”我长吐一口气。“那么我们可以直入主题了” 在我组织语言的时候他们等的很耐心。 “所以,我有麻烦了”我开始说“ALICE向VOLtURI保证我会成为你们的一份子。他们会派某个人来检查,而我确信那会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我们极力想避免的。” “因此,现在,你们所有的人都被卷进来了。我对此感到很抱歉”我依次瞅着他们每个人的美丽脸庞,最后停留在了ED身上。他拉下嘴,摆出一副臭脸。“如果你们不想要我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们的,不管ALICE愿不愿意。” ESME张开嘴想要说话但是我竖起了一根手指阻止了她。 “请让我说完。你们都知道我想要什么。而你们也知道ED所想的。我想唯一公平的裁决办法就是投票了。如果你们不想要我,那么。。。我猜我会独自回到意大利的。我决不能让他们来这里。”当我想到那儿的时候,前额的皮肤都褶皱了。 ED的胸腔中隐隐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被我无视了。 “请慎重考虑,那样我就不会给你们带来危险了。我希望你们在我变成吸血鬼这件事上予以投票。” 我些许微笑着念出了吸血鬼这个词,然后示意CARLISLE可以开始了。 “给我一分钟”ED插嘴说。 我眯着眼瞪着他。他挑起眉毛对着我,紧紧地捏着我的手。 “在我们投票之前我有些话想要补充” 我叹了一大口气。 “关于BELLA所指的危险。。我不认为我们需要过分担心。” 他的表情更“生动”了。他空着的那只手撑在闪闪发光的餐桌上,身体不断地向前倾。 “你们想想”他边解释着边环顾着每一个人,“我那时候不想和ARO握手的理由实在太多啦。有意见他们没想到,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 “哪一件?”ALICE尖声问道。我相信我的表情和她的一样怀疑。 “VOLtURI由于雄厚的实力显得太自信了。如果他们决定找谁,那当然不成问题。你还记得DEMEtRI吗?”他低下头了看了我一眼。 我打了个寒战。他知道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他负责找人,那是他的天赋,也是他们收留他的原因。” “现在,在我们和他们任何一人相处的时候,我努力搜寻他们脑中有利于我们的东西,信息越多越好。因此我看到了DEMEtRI的天赋是怎么施展的。他是个跟踪者——比JARRES共鸣一千倍的跟踪者。他的能力跟我或是ARO所做的有些联系。他捕捉。。气味?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本元?。。。是思想上的一些东西,然后他跟着那个搜寻。他可以在很远的距离施展。” “但是在ARO做了一些小小的实验之后,恩。。。”ED耸了耸肩。 “你认为他找不到我。”我谈谈的说道。 他那么自以为是。“我很确定。他完全依靠于那些感觉。一旦这对你不起作用了,他们就像瞎子一样。” “那能解决一切吗?” “太显然了。ALICE可以判断他们来访的时间,而我可以把你藏起来。他们一点辙儿也没有。”他显得异常高兴。“那就好像在大干草堆里找稻草的碎屑一样!” 他和EMMEtt交换了一下颜色,得意洋洋的笑了。 这毫无意义。“但是他们能找到你”我提醒道。 “但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EMMEtt大笑起来,穿过桌子走到他兄弟面前,伸出了拳头。 “完美的计划,兄弟”他怀着极大的热情说道。 ED伸出手臂,对上了EMMEtt的拳头。 “不行”ROSALIE嘘了一声。 “绝对不行。”我附议。 “好主意:”JASPER看起来赞赏极了。 “简直是白痴”ALICE嘟囔到 ESME 不说话,只是一直瞪着ED。 我坐直了身子,大家都看着我。这是我的会议。 “好了。ED提出了另一种抉择供你们考虑。”我尽力沉着。“我们投票吧” 这一次我望着ED,我最好换一种方法去说服他。“你希望我加入你的家庭吗?” 他的眼睛如燧石般漆黑锋利。“不是以那样的方式。你必须保持人类的身份” 我马上点了点头,极力维持面部肌肉不扭曲,迅速地走开了。 “ALICE?” “YES” “JASPER?” “YES”他这么严肃的回答,让我有点儿惊讶——我根本不期望会得到他肯定的表决——但是我抑制住了自己的反正走开了。 “ROSALIE?” 她犹豫着,紧紧咬着自己丰满,完美的下嘴唇。“NO” 我一脸茫然,稍稍转过头继续走,但她举起了双手,手掌冲前。 “让我解释一下”她为自己申诉。“我并没有厌恶你成为我妹妹的意思。只是。。。成为吸血鬼并不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我希望曾经能有人为我自己投了NO”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走到了EMMEtt身边。 “该死,YES!”他笑了。“我们可以找到其他办法去对付DEMEtRI” 当我看着ESME时仍旧为了刚才在做鬼脸。 “当然是yes了,BELLA。我早就想让你成为我们家的一员了。” “谢谢你,ESME”当我走向CARLISLE时我小声说道。 我突然很紧张,希望我已经第一个问过他了。我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票,一票重于剩下的大多数。 CARLISLE 没有看我。 “ED”他说话了 “NO”他咆哮着,下颚不自然的绷紧,嘴唇愤怒的翻卷起来。 “这是唯一管用的一招”CARLISLE坚持着。你选择不和他生活在一起,但这不会影响我的选择。” ED甩开我的手,用力推向桌子。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和低沉的怒吼,他大步走出房间。 “我猜你知道我的那一票了”CARLISLE叹了口气。 我的目光仍然追随着ED“谢谢” 突然,另一个房间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我有点儿担心,很快地说道“这就是我所需要的。谢谢你们对我的维护。我对你们也一样。”说到最后,我禁不住哽咽了。 ESME像闪电般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她用冰冷的手臂抱住我。 “我最亲爱的BELLA”她低声的说。 我也抱住了她。从眼角的余光里,我看见ROSALIE一直在盯着桌子看,我突然意识到我话可以被解释成两种意思。 “恩,ALICE”ESME一放开我我便说道。“你想在哪儿做这件事呢?” ALICE盯着我,眼睛睁得老大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不不!”ED大声叫着,冲回了房间。我还没来得及眨眼,他就奔到了我面前,怒气冲冲的冲着我后面喊道“你们都疯了吗?”他嚷嚷着,完美的脸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了。“你们都没脑子了吗?!” 我低低的缩起了身子,使劲儿堵住了我的耳朵。 “恩,BELLA” Alice担心的插了一句,”我不认为我现在能做那个。我需要准备。。。” “你保证过的”我提醒她,在ED的手臂之下瞪着她。 “我知道,但是。。这事关重大,BELLA!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不杀掉你” “你可以的”我鼓励她说“我信任你” ED陷入一片怒火之中 ALICE快速的摇了摇头,看起来惊慌失措。 “CARLISLE?”我转过来看着他。 ED一只手扳回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另一只手伸向CARLISLE,手掌对着他。 CARLISLE像没看见一样。“我可以做到”他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真希望我能看见他的表情。 “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失去控制” “听起来太棒了”我希望他能明白。ED抓住我的下颚,我很难把话说明白。 “等一等”这几个字像是从ED的牙尖儿里崩出来的“没有必要现在就做” “没有理由不现在做啊”我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让我想一想” “你当然能了”我愠怒地对他说“现在放开我” 他松开了我的脸,双手抱胸站在那儿。“两个小时之内,ChARLIE将会到这儿来找你,我不想把警察牵涉在内” “他们三个”但我皱起了眉头 这总是最困难的一部分。ChARLIE,RENEE,现在JACOB也进来了。我会失去他们,伤害他们。我真希望有一天我能独自来承担着一些,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与此同时,我作为人类会伤害他们更多。和我的亲近关系把ChARLIE一次又一次的推向危险,而我把JAKE的敌人引到他的保护地让他的情况变得更糟糕。 还有RENEE——怕我的麻烦连累她,我甚至不能冒险去看望我自己的母亲。 我是一块麻烦的磁铁,而我也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接受了它,我就必须保护好自己和那些我爱的人们,即使这迫使我不得不离开他们。我要变得强大。 “为了那些剩余的小福利”。ED仍然从他那砂砾般的牙齿间蹭出这些话,但是现在正看着CARLISLE“我建议我们推迟这个谈话,至少要等BELLA完成高中学业,并搬出ChARLIE之后再说。” “那是个合理的请求,BELLA”CARLISLE指出来。 我想到了ChARLIE早上睁眼之后的反应,如果——毕竟生活让他上周饱尝了逝去hARRY的痛苦,而现在我又要让他承受我莫名其妙的失踪——他会看见我的空床的。ChARLIE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只是要再过一段时间而已嚒。毕业也不远了。。。 我皱起嘴唇,“我会考虑的” ED一下子放松了。他的下颚终于不再紧绷了。 “我或许应该带你回家了”他说着,现在镇定多了,但还是急着想要我离开这儿。 “以防万一ChARLIE醒来的很早” 我看了看CARLISLE。“毕业之后?” “我向你承诺” 我深呼吸了一口,微笑着走向ED.“好吧,带我回家吧” ED在CARLISLE来得及向我保证其他事情之前,一把抓起我,跑着奔出了房子。他把我带回来了,因此我看不见客厅里的什么被撞坏了。 回家的路上一直很安静,我为我的胜利而感到小小的得意。当然,还有变成吸血鬼时的恐惧,但是我努力不去这一部分。考虑这带来无论是身体上或是精神上的痛苦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不到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刻起我是不会再去思考它的。 当到达我家的时候,爱德华并没有停下,他直接冲上墙壁,瞬间便飞进我的窗户。然后他把我的双臂从他的脖子上拉下来,我把安顿在床上。 本来我以为我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我吃惊了。不是愤怒,而是在阴谋计划着什么。(爱德华啊爱德华啊,从你身上,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他在我黑暗的房间里来来回回无声的踱步,我越来越怀疑的看着他。 “无论你在算计着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我告诉他。 “嘘~,我正在思考。” “噢~~~”我叹息道,重新躺下,拉起被子蒙在头上。 突然的,他毫无生息的出现在我身边。他拉开被子躺在我身边,伸手把我的头发从脸颊边拨开,好看清我的脸。 “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不要把脸遮起来。看不见你的脸颊,让我无法忍受。现在…..来回答我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我及不情愿的问道。 “在这个世界上你想得到的东西,任何东西,这会是什么?”(。。。。。。爱德啊,你能间接点么?我真想翻译成:你最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任何东西。= =#尊重原著。) 我可以感觉到我眼中的怀疑:“是你”。 他立刻摇头:“你还没有拥有的东西。”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引导我走进他的陷阱,所以我很仔细的考虑了一下。我最后想到一个答案,是一个真实的,又很可能做不到的答案。 “我希望。。。。。。你来帮我转变,而不是由卡莱尔。” 我警惕的看着他的反应,更多的期望看到他的愤怒,就像刚才在他家那时一样。我很吃惊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算计着什么,思考着什么。 “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这个愿望呢?” 我不能相信我所听到的。我呆呆的看着他那镇定自若的脸,未加思索便回答“任何事情。” 他温柔的笑了,嘴拢成一线:“五年?” 我的脸因愤怒和惊骇扭曲起来。 “你说了,任何东西的。”他提醒我。 “是那么说过没错。但是。。。。你可能会利用这个时间在耍写阴谋诡计。我不得不趁热打铁,而且,至少对我来说,作为一个人类太危险了。所以除了这个的其他任何事情。” 他皱了皱眉头:“那么三年?” “不!” “对你来说这个愿望也太不值钱了。”(娃哈哈哈哈,爱德你太可爱了。) 我知道我有多么期望能够由爱德华来转变我。不过我决定不能让他发现这一点,这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我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脸“6个月如何?” 他翻了一下他的眼睛:“不够好。” “那么一年?这是我的极限了”我说道。 “至少得给我两年。” “绝不,十九岁我一定要转变,我决不能等到二十。如果你永远停留在你的十几岁,那么我也要这样。” 他考虑了一分钟。“好吧!忘掉时间期限吧!如果你希望由我来转变你,你只需要答应一个条件。” “条件?”我的声音显得无力“什么条件?” 他的眼神非常谨慎,他慢慢说道“先嫁给我。” 我盯着他,等待着。。。。“好的。关键的部分呢?你怎么求婚?”(’s the punch line?直译:这个笑话的关键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贝拉,你伤害了我的自尊心。我刚刚就是在向你求婚,你却把它当成笑话。” “爱德华,请严肃一点。” “我百分之百的严肃。”他盯住我,一脸严肃,看不出一点幽默。 “噢,拜托,”我歇斯底里的说“我只有十八岁。” “当然,我已经快要一百一十岁了,是到我安定的时候了。” 我转过头盯住漆黑的窗外,试图控制住我的惊慌。 “看,准确地说结婚并不在我的优先列表里,你知道吗?这对蕾妮和查理而言就像死神之吻。” “很有趣的说法。” “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要告诉我你害怕责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怀疑,我知道他的意思。 “不是那样的”我避免作出正面回答。“我。。。。。害怕蕾妮。她会强烈地反对在三十岁之前结婚的。” “因为相对于结婚,她更希望你变成一个永生的吸血鬼。”他讥笑道。 “你是在开玩笑。” “贝拉,如果你将婚姻的责任与用你的灵魂交换成为一个永生的吸血鬼这两件事对比一下。。。”他摇了摇头,“如果你不够勇敢嫁给我,那么。。。。。。”(这文章写得也太隐讳了,不过还能理解)。 “好吧”我打断他“如果我同意嫁给你呢?如果我现在就让你带我去Vegas(维加斯)呢?三天之内我能变成吸血鬼吗?” 他笑了,牙齿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当然,”他说,他诱我摊牌“我去开车。” “该死。”我低声说,“我宁可给你十八个月。” “不行”他笑着说“我喜欢这个条件” “好吧。我毕业的时候让卡莱尔帮我转变吧!” “如果你真的希望这样的话。”他耸耸肩,露出了天使的笑容。(= =#绝对的魔鬼笑容。)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叹息地说。“一个怪物。” 他笑了起来“这就是你不嫁给我的原因是吗?” 他向我靠了过来,他那黑夜般的眼睛融化了、烧毁了、粉碎了我的注意力。(你敢再用多点形容词不?) “拜托,贝拉?”他轻声地说道。(哦,breathed ,我撞墙。。。。) 我一度忘记了怎样呼吸。当我恢复的时候,我快速的摇了摇我的头,想让迷糊的头脑变得清醒起来。 “如果我现在手上拿着戒指是不是会变得更好一些?” “不!不要戒指!”我几乎要大叫起来。(吼吼,你不要就给我~~~~) “这就表示你答应了。”他低声耳语。 “噢~~~”(狼狈时发出的喊声,凭自己想象了,欢迎踊跃试词) “查理要起床了,我最好离开。”爱德华温顺的说道。(噢~~~NO,NO Cmare) 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观察了一会我的表情,“如果我藏到你的衣柜里,是不是很孩子气?” “不。”我低声的恳求“留下来,拜托。” 爱德华笑了一下,接着消失了。 我激动的在黑暗中等待查理来查探。爱德华清楚地知道查理的一举一动,我敢打赌奇袭也是策略的一部分。当然我仍可以让卡莱尔帮我,但是现在他让我知道了有一个机会可以让爱德华自己亲自转变我,我强烈的期望他能这样做。他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我的门啪的一声打开了。 “早上好,爸爸” “噢,嘿。贝拉”听起来被撞个正着,让他觉得很尴尬。“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 “恩。我只是一直在等你醒来呢,这样我就能冲一澡了” 我说着开始起床。 “等等”查理说着打开了灯。我有点儿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明亮,并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壁橱。“让我先谈个几分钟吧” 我禁不住吓坏了,脸部肌肉顿时扭曲。我早该和ALICE要个更好的理由的。 “你知道你惹上麻烦了” “是的,我知道。” “我过去那三天都快要疯了:我从hARRY的葬礼上回来,而你却不见了。JACOB只能告诉我你和ALICE CULLEN一起跑了,他想你是遇到麻烦了。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也没给我留个号码。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或者什么时候——或者是不是——你回来了。你知道怎么。。怎么”他说不下去了,呼吸突然急促,来回走动起来。“你能给我个理由不让我把你再送到JACKSONVILLE吗?” 我蹙起了眼睛。这不是在威胁我吗?这是场你来我往的比赛。我坐起来,揪过被子裹住自己。“因为我不想去” “现在只有一分钟,年轻的女士——” “看吧,爸爸。我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上全部责任,你当然有权利尽你所能的追究我。我也会努力做好所有的家务,洗好所有的衣服,端上可口的饭菜直到你认为我得到应有的教训了。如果你想赶我走,那也是你的权利。——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会去FLORIDA。” 他的脸变成了亮红色,开口前大大的吸了几口气。 “你愿意说说你去哪儿了吗?” 哦,废话。“有个。。紧急事件。” 他抬起了眼,还在期望我天花烂坠的解释。 我鼓起腮帮,吹出声音来。“我不知道该告诉你什么,爸爸。这看上去更像一个误会。他说,她也说。然后就失控了。” 他不相信的等着。 “恩。。ALICE告诉了ROSALIE我跳崖的事。。”我尽力争取让这奏效,好让它听起来尽可能的接近事实以防我那可怜的撒谎技巧和找的理由自相矛盾。但我还没继续说呢,ChARLIE的表情就提醒了我他还不知道跳崖的事呢。 该死。就好像我还没有祝酒。(?????as if I already toast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说) “我猜我还没有来的及告诉你呢”我快窒息了。“没什么。就是到处闲逛,和JAKE一起游游泳。总之,ROSALIE告诉了ED,他很不安。有点意外的,这听起来像是我要自杀之类的。他的电话打不通,所以ALICE拖着我去。。。洛杉矶,解释一下。”我耸了耸肩,打心眼里希望他不会分心于我的什么疏漏,错过了我精彩的解释。 ChARLIE的脸像是冻住了。“你在哪准备自杀,BELLA?” “不是,当然不是了。只是和JAKE开的一个玩笑。跳崖潜水。LA PUSh的孩子们整天都在做这个。就像我说的,没什么。” ChARLIE的脸涨红了——被狂怒从冰点烧到了沸点。“这和EDARD CULLEN有什么关系吗?”他吼道。“这段时间,他把你撂在这儿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我打断了他。“另一个误会” 他的脸又红起来了。“因此他之后回来了?” “我不确定具体的计划是什么。我想他们都是。” 他摇了摇头,额上青筋暴起。“我想让你离他远一点儿,BELLA。我不信任他。他对你来讲像毒药一样。我不能让他再像那样把你弄的一团糟。” “好吧。”我干脆的回答了他。 ChARLIE来回搓着鞋跟。“哦”他有那么有那么几秒很困惑,之后吃惊的大呼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很难做的。” “我是的”我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我指,好吧,我会搬出去。” 他的眼球都快胀出来了,脸色阴沉下来。我开始有点儿担心他的健康,自己是不是决定的太仓促了。他不比hARRY更年轻。。。 “爸爸,我不想搬出去”,我换了一种更柔和的语气。“我爱你。我知道你很担心,但你必须信任我。如果你想留下我,那你就得容得下ED.你还希望我住在这儿吗?” “那不公平,BELLA。你知道我多么向你留下来。” “那就对ED好点儿,因为我在哪,他在哪。“我自信的说道,仍然坚持着我的信仰。 “不能在我家”ChARLIE发火了。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看,我不准备在今晚就给你下最后通牒——或者我想这个早晨。好好考虑几天吧,好吗?但是你一定要记住ED和我是密不可分的。” “BELLA_” “好好想想”我坚持道。“在你思考的时候,能给我一点儿私人空间吗?我的确得洗个澡。” ChARLIE的脸变成了奇怪的酱紫色,但是他还是离开了,并重重地关上了们。我听见他砰砰下楼的声音。 我甩开了被子,ED已经坐在摇晃的椅子上了,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抱歉”我小声说道。 “我做的远比这要糟的多”他小声嘟囔着。“别再为了我和ChARLIE争论任何事了,求你。” “别担心了”我边整理东西,边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低低告诉他。“事实上我会据理力争的,而且绝不会过分。或者,你是打算告诉我我没有地方可去吗?”我故意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你要搬进一个都是吸血鬼的房子吗?” “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那儿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另外。。“我偷偷的笑了。“如果ChARLIE将我扫地出门的话,那么就不需要等到毕业了吧,是吧?” 他的下颚又绷紧了。“这么迫切的想要那个永久的诅咒”他喃喃说。 “你知道你并不真是那么想的” “哦,我不是吗?”他有些生气了。 “你不是的” 他愤怒的瞪着我,张开嘴准备说什么,但被我打断了。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已经丢掉了自己的灵魂,那么当我在VOLEttA那儿找到你时,你会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是以为我们都死了。但是你没有——你说你很惊讶。CARLISLE是对的”我洋洋得意的提醒他,“不管怎么说,你还抱着一线希望。” 第一次,ED说不出话来了。 “所以,我们都是有希望的,对吗?”我继续教唆他(哦哈哈)“不是那样的。如果有你的陪伴,我根本不需要天堂。” 他慢慢的站起来,一只手拂过我的脸颊,深情的望着我的眼睛。“直到永远”在些许震惊的见证下,他向我盟誓。 “那是我期冀的全部”我说着,微微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尾声 几乎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那些善良的吸血鬼们也一如往常——比我预想的快。医院热烈欢迎CARLISLE的归来,毫不掩饰他们的欣喜——ESME并不太喜欢洛杉矶的生活。多亏我不在的时候误掉的微积分考试,ALICE和ED比我以前更期盼毕业了。突然之间,大学成了重点(大学仍是B计划,以防万一ED动摇了我毕业后由CARLISLE转变的想法)。我已经度过了许多个最后期限,但是ED每天都有一大堆的申请表格让我填。他已经投递了哈佛大学,因此由于我的拖延,我们可能明年都要以在半岛社区学院而告终的事没有让他烦恼。 ChARLIE对我并不满意,也不愿和ED说话。但至少ED被允许——在我的探访时间内——再次出现在房子里了。在那之外就不行了。 学校和工作是唯一的例外,教室里那些沉闷呆笨的黄色墙壁在过去不可思议的吸引着我。这和曾经坐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有很大关系。 从年初开始,我就幻想着ED还和以前一样继续他的日程安排,出现在我大多数的课堂上。从去年秋天开始,我就这么做了。自从CULLENS搬到了洛杉矶,当然是假的了,我身边的座位就一直空着。即使是见缝插针的MIKE也和我保持了一定距离。随着ED的归来,过去的那八个月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几乎是。但也不绝对。一则我受到了软禁;(不太明白)另一则,在秋天之前,我还不是JhACOB BLACK最好的朋友。因此,当然了,我至少没有错过他。 我多数在晚上打那些电话,就在ED被赶走之后——迅速的在酒店被严厉而又愉快的ChARLIE赶走——赶在ChARLIE睡觉之后ED从窗户溜回来之前。我挑好时间打那些无用的电话是因为我注意到每次我提到JACOB时,ED总会很敏感,有点不情愿,并且总是小心翼翼的。。。或许甚至时生气了。我猜他和狼人之间都有成见,尽管他不是JACOB所想的“鲜血猎食者”。 因此,我基本上不提JACOB. 有ED陪伴的时候,我很难想起不开心的事——即使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此刻正因为我而闷闷不乐。当我确实想起JAKE时,我经常为我对他的遗忘感到内疚。 童话故事重现了。王子归来,咒语被解除了。我不太清楚我能为过去的留念做些什么而犹豫不决。在那之后他的快乐从何寻起呢? 几周过去了,JACOB还是不回我电话。我越来越担心他了。就像是我身后滴答作响的水龙头,我既关不了,也不是无视他。嘀嗒,嘀嗒,JACOB,JACOB,JACOB. 因此,尽管我不怎么提JACOB,但有时我却按捺不住沸腾了的失望和焦虑。 “这是不礼貌的!”一个星期六的下午,ED打断了我的工作,我大声的朝他发泄。乱发脾气显然要比内疚容易的多。“实在是太无礼了!” 我的花样层出不穷,期待着一个不一样的反应。这次我在JAKE工作时找他,得到的又是一个为难的BILLY. “BILLY说他不想和我说话”我气坏了,凶狠狠的盯着雨渗下车窗。 “他就在那儿,只要走三步就能拿起电话!平常BILLY只会说他不在或是在忙或是睡觉或是别的什么。我是说,不是我不知道他在对我说谎,但至少这还算是个礼貌的处理方式。我猜连BILLY现在都讨厌我了。这不公平!” “不是你,BELLA”ED安静的说道。“没有人讨厌你” “你试试”我嘟囔着,双手环在胸前。这是个顽固的姿势。现在那儿没有洞——我几乎要忘记空洞洞的感觉了。 “那太蠢了。他知道你不。。。喜欢其他吸血鬼” “还是有个好理由来保持距离” 我茫然的望着挡风玻璃外,只能看见JACOB的脸,躲在我厌恶的那张仇恨的面具内。 “bella,我们自己决定命运”ED平静的说着。“我可以控制自己,但是我确定他可以。他还年轻。这很可能转变成一场战争,而我不知道我是否能阻止它,在我还没伤——”他顿了顿,接着快速的继续“在我还没伤害他之前。你会不开心的。我不想看到那发生。” 我想起了JAVOB在厨房说过的话,我能听见那些字母在他沙哑的喉咙里久久的回荡着。我不确定我有一幅好脾气去处理那个。。。你可能不会喜欢我杀掉了你的朋友。但是他能够处理,那次。。。 “EDARD CULLEN”我低声说道。“你会考虑说‘杀掉他’吗?你会吗?” 他的视线离开了我,望向雨中。在我们面前,我没注意到的红灯变绿了。他再次发动了车子,行驶的很缓慢。不是他平常的行驶方式。 “我会试着。。。非常努力。。。不去那么做”他最后还是说了。 我的嘴微张着盯着他,但是他一直直视着前方。我们在路边停了下来。 猛然之间,我想起来当ROMEO回来时巴黎发生了什么。舞台上的指示一目了然:他们开战了。巴黎沦陷。 但是那很荒谬。不可能的。 “好”我深深地吸一气,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事情从脑中驱散,“那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所以没有理由去担心这个。你知道查理现在在盯着闹钟看时间吧。你最好快点把我送回家,免得惹上更多的麻烦。” 我抬头望向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每一次我看到他的脸,那张完美到不可思议的脸庞,我的心都会更加剧烈的跳动(直译:我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猛烈的健康的跳动,我撞墙ing,英文怎么这么繁琐,心跳加速就加速贝,)。这一次比平常的速度还要快一点,我很欣赏他平静如塑像般的脸上的表情。 “你已经有大麻烦了,贝拉。”他嘴唇一动不动地低声说道。 我靠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我不知道我期望看到什么,没准维多利亚正站在路中央,她火红的头发在风中飞舞。或者是一排黑色的长斗篷,。。。。。或者一群愤怒的狼人。但是我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查理。。” “我爸爸?”我尖叫道。 这个时候他低头望向我,他的表情很平静,这使我稍微安心一点。 “查理。。。。很可能不会杀了你,但是他正在考虑要不要这么做。”他告诉我。他重新发动车子向我家开去,但是他顺着街道开过了我家的房子,然后停在了树林边处。(你们觉不觉得查理像头上长了2个角的牛头?就是和马面配一对的那个。) “我做了什么?”我气喘吁吁的说。 爱德华看向查理的房子。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注意到了挨着巡逻车停在车道边上的东西,发亮,亮红,很引人注意,让人无法忽视。我的摩托车,正停在车道上招摇。 爱德华说查理准备杀了我,所以他肯定知道这辆摩托车是我的,而出卖我的人只能有一个。 “不~~”我愤怒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雅各布要这样对我?”这种被背叛的打击刺痛了我的全身。我心里是如此的信任雅各布,信任到把每一个秘密都告诉他。他就好像是我安全的避风港,是一个我可以一直依赖人。当然,虽然现在的情况改变了,但我并不认为我们感情奠定的基础变了,我不觉得这基础是可以改变的。 我到底做了什么要受到这处罚呢?查理将会变得很疯狂,更糟糕的是,他还会受到伤害,为我感到担心。难道现在他需要处理的事情还不够多吗?我真无法杰克怎么可以如此的卑鄙,低劣。我的眼中含着泪水,但这不是伤心的泪水。我被背叛了,这突如其来的愤怒,使我头上青筋暴起,好像要炸掉了一般。 来晚了 “他还在那儿吗?”我不满的发出嘶嘶声。 “恩,他在那儿等着我们”,ED朝那条把森林边界一分为二的蜿蜒小路点了点头。 我跳出了车,扑向树林,双手紧握成拳准备来个致命一击。 为什么ED总是比我快这么多呢? 他在我成功之前拦住了我的腰。 “让我走!我要杀了他!叛徒!”我对着树林的那一边大吼。 “ChARLIE会听见的“ED警告我。“一旦让他逮住了你,他很有可能会把门用砖给封了的” 我本能的回头瞄了一眼房子,貌似我只能看见光亮的红色脚踏车。我看见了红色。我的头又胀了起来。 “就让我和JACOB斗一次,之后ChARLIE我会处理的”我无力的挣扎着。 “JACOB BLACK想见我。所以他还在那儿。” 这停止了我的愤怒——没有我的战争。我的手一下子软了下来。他们开战,巴黎沦陷。 我陷入一种暴怒中,担不是那样的暴怒。 “谈话?”我问道。 “差不多吧” “还有呢?”我的声音颤抖着。 ED拿掉了遮在我脸上的头发。“别打新,他不是来和我开战的。他扮演着。。。那个群体里发言人的角色。” “哦” ED又看了一眼房子,紧紧搂着我的腰把我拖进了树林,“我们得快一点儿。ChARLIE越来越不耐烦了” 我们不用走的很远,JACOB就在路那头不几步的地方等着。他倚在一棵长满青苔的大树上,僵硬的脸上写满愤怒,我就知道是这样。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ED.JACOB拉长嘴,生硬的嗤笑了一声,耸了耸肩站直了身子。他光着脚,向前倾着身体,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他比上一次我们见面时更强壮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不可能的是,他仍然在生长。如果他们站在一起,JACOB会比ED高一些的。 我们一看到他,ED就不再前进了,在我们和JACOB之间留下很宽一段距离。ED转过来,把我挡在身后。我歪着身子盯着JACOB——用我的眼神指责他。 我本以为看见他那让人讨厌的,愤世嫉俗的表情只会让我更生气。事实上,这反而让我想起上一次见他时他脸上的泪水。在我盯着JACOB时,我的愤怒被减弱着,犹豫着。 “BELLA”JACOB盯着ED,向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为什么?”我小声嘟囔着,尽力想隐藏我嗓子里结了块的声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JACOB?” 嗤笑不见了,但他的脸仍然很僵硬。“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是什么意思?你想让ChARLIE掐死我吗?还是你想让他心脏病突发就像hARRY那样? 不管你对我多么愤怒,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JACOB退了一步,眉毛都拧到一块了,但他没有回答。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他只想你被看起来,这样你就不准再和我在一起了”ED嘟囔着,说出了JACOB不会说的想法。 JAVOB又一次瞪着ED,眼睛里迸发出厌恶的火星。 “A,JAKE!”我抱怨道“我已经被看起来了!你认为为什么你不接我电话,而我不去LA PUSh敲你屁股呢?” JACOB的眼睛闪着光看向了我,第一次露出困惑的表情。“那是为什么?”他问道,收紧了下颚,像是为他所说的话道歉。 “他认为是我不让你去,不是ChARLIE”ED又解释道。 “别说了”Jacob打断了他 ED没回答。 JACOB立刻颤抖起来,来回磨着锋利的牙齿就像他的拳头一样坚硬。“BELLA 没有夸大你的。。。能力”声音从他牙缝里蹦出来。“那你已经已经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了” “是的“ED温和的说道。“但是,在你开始之前,我需要说几句” JACOB等待着,咬紧牙齿,捏紧拳头,极力的控制着手臂自上而下的颤抖。 “谢谢你”ED,他的声音在跳动,露出十分的诚意。“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么感激。我应该将我之后的。。。存活归功于你。” JAVOB 茫然的看着他,在巨大的惊讶之中,颤抖停止了。他飞快的瞥向我,但我的脸上尽是神秘。 “因为你让BELLA继续活下去”ED澄清了,他的嗓音粗糙而热情。“在我。。没做到的时候” “ED——”我开始说话,但他举起了一只手,眼睛看着JACOB。 JACOB恍然大悟,随即又戴上了僵硬的面具。“我不是为你做的” “我知道。但是那不能抹去我的感激。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如果在我能力范围内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JACOB挑起了一道黒眉。 ED摇了摇头。“那不在我能力范围内。” “那在谁的?”JACOB怒吼着。 ED低头看着我。“她的。我是个聪明学生,JACOB BLACK,我不会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错误。我就在这儿直到她赶我走。” 我瞬间沉浸于他金眸的凝视中。我错过的谈话并不很难理解。JACOB唯一想从ED那儿要走的就是他的离开。 “永远不会”我耳语道,仍然忘情的陷在ED的眼睛里。 JACOB干咳了一声。 我不情愿的离开了ED的凝视,转而皱眉看着JACOB。“你还需要什么,JACOB?你想要我陷入困境——你的目的达到了。ChARLIE或许会把我送进军事学校。但那不会分开我和ED.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分开我们。你还想要什么呢?” JACOB一直盯着ED。“我只想要提醒你的鲜血猎食者朋友注意他们签署了的协定中的一些关键。协定中唯一阻止我们咬破他喉咙的东西就是现在。” “我们没忘”ED在我询问的同时答道。“什么关键?” JACOB仍然瞪着ED,但他回答了我。“协定很具体。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咬了一个人类,协定就终止了。咬,但不杀死”他强调着。最后,他看着我,眼睛冷冷的。 我只用了一秒就领会了差别,之后我的脸像他的一样冷。 “那和你无关” “地狱它——”他像是设计好似的噎住了。 我不期盼我草率的话引起了这么强烈的反应。抛开他的警告,他一定不知道。我一定以为警告只是一个防备。他没有意识到——或者不想相信——我已经决定了。我是真的打算成为CULLEN家的一份子。 我的回答引起了JACOB的痉挛。他捏紧拳头抵住太阳穴,紧紧闭住眼睛,缩成一团儿,尽力控制着。褐色的皮肤下,他的脸变成了病黄绿色。 “JAKE?你还好吗?”我焦虑的问道。 我朝他走了半步,之后ED抓住我把我揪回到他身后。 “小心!他失去控制了“他警告我。 但是JACOB好像又抑制住自己了,只有手臂还在颤抖。他沉下脸极度厌恶的对着ED.“饿。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我和ED都留心到了音调变化和包含之内的谴责。ED发出低低的嘘声。JACOB条件反射的捏紧拳头。 “BELLA!”ChARLIE的咆哮声从房子那边传来。“你立刻给我回来!” 我们都冻住了一样,沉浸在那之后的寂静中。 我第一个张嘴,哆哆嗦嗦的说道“该死” Jacob暴怒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我很抱歉”他嘟囔着。“我必须尽我所能。。我不得不试着。。” “谢谢”我声音中的战栗变成了讽刺。我盯着小路,有一点儿希望ChARLIE像一只狂躁的公牛般快速地穿过那些潮湿的蕨类。我会是那面红旗的。 “还有一件事”ED对我说道,之后看看JACOB“我在我们的便捷里找不到VICtORIA的踪迹。你们呢?” JACOB一想到,他就知道答案了。但是 JACOB还是说出了回答。“VICtORIA上次出现是在BELLA。。。离开的时候,我们让她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我们缩小了包围圈,想要埋伏她——” 冰冷的感觉侵蚀了我的脊梁。 “但她就像只地狱里的蝙蝠一样消失了。我们能够辨认出,她寻着你的小妹妹的气味逃脱了。她再也没接近过我们的领地。” ED点点头。“如果她再回来,就不会是你们的麻烦了。我们会——” “她在我们的地盘上杀人”JACOBA不屑的说道“她是我们的!” “不——”我既是拒绝也是声明。 “BELLA!我看见他的车了,我知道你出去了!如果你在一分钟之内不回家。。!”ChARLIE没能完成他的威胁。 “我们走”ED说。 我回头看着JACOB,泪水奔涌而出。我还能再看见他吗? “对不起”他的声音这么低以至于我不得不读他的唇语才能理解。“再见,BELLA” “你保证过的”我拼命的提醒他。“还是朋友,对吗?” JACOB慢慢的摇着头,我嗓子里的结块几乎要使我窒息。 “你知道我要遵守那个保证有多难吗。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保持了。不是现在。。。”他努力保持着自己那张僵硬的面具,但是它如此脆弱,随后就消失了。“我会想你的“他念道。他一只手伸向我,手指张着,似乎他希望它们够长能够穿越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也是“我啜泣着,手也伸向他。仿佛我们被联系在了一起,他的痛苦也缠绕着我。他的痛苦,我的痛苦。(真不愿意翻译这段。。靠!!!!!以为自己许仙和白娘子呢!狂吐!!!) “JAKE。。“我迈向他,张开双臂想抱住他的腰,抹去他脸上的痛苦。(更恶了。。。忍无可忍) ED再一次把我拉开,他更像在阻止而不是保护。 “没关系的”我向他保证,用信任的眼神抬头望向他,想读懂他脸上的表情。他会理解的。他的眼神我读不懂,他的脸上没有表情,那么冰冷。“不,不可以” “让她走”JACOB咆哮着,又一次狂怒起来。“她想!”他大大向前跨了两步。一种期待闪过他的眼睛。他的胸膛不停起伏,颤动着。 ED把我推到他身后,旋转着面对JACOB。 “不!EDARD_!” “ISABELLA SAN!” “过来,ChARLIE要气疯了!”我惊慌失措的喊道,但并不是因为ChARLIE.“快点!” 我用力拖着他,他稍微放松了一点儿。他慢慢把我拉回去,边撤退边盯着JACOB。 JACOB怒视着我们,脸上充满仇恨。他眼中的期待消退了,在我们消失于森林之前,他的脸上突然泛起了绝望的痛苦。 我知道望向他的最后那一眼会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直到我再次看到他的笑容。 而就在那儿我发誓我要看到他的笑容,越快越好。我要找到办法留住我的朋友。 ED一直紧紧搂着我的腰,我们如此靠近的贴在一起。那是唯一的武器,把我的泪锁在了眼睛里。 我有一些很难缠的麻烦。 我最好的朋友变成了我的敌人。 VICOtORIA仍然在逃,把我爱的每一个人都推入危险之中。 如果我不尽快成为一个吸血鬼,VOLURI会杀了我。 而现在看起来如果我那么做了,QUILEUtE的狼人会亲手做这项工作——顺便杀掉我未来的家人。我不认为他们真的有任何机会,但我最好的朋友会在这样的企图中被杀掉吗? 非常难缠的问题。那为什么当我们冲出了最后一个树,看到了ChARLIE酱紫色脸上的表情时,这一切都突然变得没有意义了呢? ED温柔的挤了下我。“我在这儿”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 那是事实。ED就在这儿,用他的手臂搂着我。 我可以面对任何真实存在的事情。 我挺了挺肩,阔步走向我的命运,和我命中注定的那位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