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国师》 第一章 夜半倒茶声 夏末初秋,位于宁州金陵府董家宅院之中,头发花白的董府管事柳三重缓步行至一处别院前,抬目便见院中一身姿修长的青年,翘着二郎腿坐于石凳上,手中正把玩一个巧瓷杯,在他身边石桌上还摆放了一盘巧精致的瓷制器皿,其新颖程度,让柳管事这位在茶行混迹大半辈子的行家也从未见过。 “少公子,这套器皿莫非就是你命人烧的新茶具?”柳管事走上前来笑道。 青年闻言转过脸,展露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上扬的狭长眉眼却毫无英气,反而睿智深邃,犹若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青年看了老者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在茶杯上,语气淡漠道:“嗯,不过做工差了点。” “这还差?”柳管事顿时额头渗汗,暗道:“这可是御瓷坊的杰作啊!” 御瓷坊可是专给皇宫供南瓷的作坊,其技术做工当属下之最,而且在柳三重看来也的确如此,但落在青年眼中却十分一般,也难怪柳管事汗颜了,话回来,少公子品味突然就变得高不可攀,以至于让柳管事难以适应! 青年拿起一个似壶非壶的瓷器,细细品看做工,随口又道:“有何事?” 柳管事这才回过神,笑笑道:“孟公子命人送来请帖,邀少公子今夜到金香花船游玩数日。”罢,柳管事递出请帖,又道:“是不是和以往那样回绝了?” 青年接过请帖,单手打开扫了一眼,便合起扔到石桌上,道:“不了,我正好想出去透透气。” 柳管事闻言不由一阵愣神,他都记不起少公子上次出门是多久的事了? 这位董家公子单名一策,自从去年病好后,不但心性大变,连性格与气质都想换了一个人,曾经留恋于烟花巷柳的他,不仅纨绔脾性消失无踪,连以往朋友的邀请都统统推掉,以至于让柳管事都要认为,他家少公子成了一位远离红尘的清修道人了。 然而,事实却是柳三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此刻他眼前的少公子,根本不是他看着长大的那位董家公子了! 人还是这个人,但无论行为、气质、语气,都不再是曾经的董策,而是一位前世活在后现代的商人。 董策知道董家所有人看待他的心思,但他却没有特意迎合对方的想法,他是有自我的人,即便换了一个身体,他还是他自己。 自去年,董策似一觉醒来,睁眼就来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在他记忆中的历史是夏商周汉,唐宋元明,而他如今身处的时空夏商周汉是有,却没有唐宋元明。 他闲暇时翻书查过,很可笑的得知,全因冉闵听了董闰、张温的话,在前燕大军逼近时退避三舍,所谓物极必反,此举不久便让前燕大军气势由盛而衰,骄傲之下被冉闵反击得胜。 这一胜可不得了,冉魏横扫北方,占据北方八成疆土后,又与东晋僵持多年,直至冉闵病死,冉魏内乱不休,此后东晋刘裕崛起,不仅平定东晋内乱建立宋朝,还趁冉魏内乱之际,渡江北伐一统下。 这不得不让董策感叹,论选择的重要性! 如果霸王没有白白摆下鸿门宴,也不必落得自刎的下场了。 而冉闵忍了一时冲动,选择暂退便彻底改变了董策上辈子所知的历史。 不过刘宋崛起不足百年便重蹈东晋覆辙,内乱不断,之后分分合合好几次,便到了如今的大宁王朝! 大宁建国三十余年,也算太平了三十余年,而董家也就是在这段时期崛起的。 董策的爷爷靠着一双腿和一股闯劲,做了当时所有商人都不看好的凶险之路,西域行商! 大宁建国之初,西域还未太平,许多军阀割据一方,马贼四处劫掠,但大宁为了恢复生机,岂会任由他们猖狂,之耗时两年便平定西域,而董策爷爷正好撞到这个时机,一无顾返的拉着一车江南特产去了西域,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建立了如今金陵府最大的商行会,生意也从旱路开展到了海路,而这钱自然是越挣越多,但也因此,子承父业,董策的父亲为了生意忽略了家庭,连妻子病死半年后才回来吊念,也就更别提这位儿子了! 于是乎一个纨绔诞生了,但很可惜,这纨绔没逍遥几年突然一病不起,之后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而去,与世长辞。 金陵府以北,大江河畔,金陵码头上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平日里,这里除了搬货苦工便只有一些赶船旅人,热闹却远比不上今日的盛况。 只见,此时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大江中一艘巨大木船上,此船长约三十多丈,高十余丈,船楼达五层之多,对比那些丈许舟,四尺乌篷而言,此船可称为水上巨无霸了! 但在一些老人眼中,这那是什么花船啊,分明是三十多年前,纵横大江流域的无敌战舰,虎门大战船! 然而,无论它曾经有多辉煌,如何纵横水面碾压敌船,现如今,它的的确确就是一艘载满了莺莺燕燕,满船飘香的金香花船! 董策头戴束发玉冠,一袭白袍打底,外披一件长至膝间的黑纱外衣,将他修长的身体承托得淋漓尽致,他负手而立站在一艘舟前,遥看越来越近的金香花船,嘴角展露一丝浅笑,道:“能把战舰改造成窑子,这船的主人可非同一般啊!” “少公子您最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知了,此船乃是龚庆龚大东家的杰作啊!”董策身后一名十五六岁的青衣家丁陪笑道。 董策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跟班柳福,点点头道:“原来是那个富二代!” 董策虽没有这一世的记忆,但要旁敲侧击弄清前身的人际关系也非难事,不过目前多数是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罢了。 “的不好陪少公子上去了,这是您的行李,少公子拿好了。”柳福拿出一个包袱道。 金香船上有婢女伺候,安全也有护卫保障,无需家仆护院跟随,而董策也没残忍到让柳福看着自己左拥右抱,花酒地吧。 船行至花船前,此刻花船正前方已降下一块如护城吊桥的桥板,直接通往船舱,里面是明灯金装,妖娆佳人成排迎陪,真乃好一处令人神往之所。 踏上桥板,董策能清晰感受到,这若放到战场上,乃是舱内将士冲杀上岸的桥梁,以此船可容千人的体积,只要靠岸,船上将士冲杀下来犹如猛虎出笼,必势不可挡。 但这只是曾经了,它的辉煌随着战火熄灭一同逝去,成了富人们的玩物。 转眼入夜,大江中幽静异常,唯独河上一艘花灯楼船里歌舞升平,笑语连声,船中红木亮漆,轻丝绸帘,美酒佳肴摆满席桌,一台上箫声悠扬,琴声怡人,莫那些陪客的美人儿,就连端茶送水的丫鬟,也都似朵朵含苞待放的娇美花儿,面带娇红,体态摇曳,均生得一副好面相。 三位风流公子围坐一桌把酒言欢,每人身边都陪坐或娇嫩,或妖娆的美艳女子。 “唉吆,我董兄啊,我本以为你还是不肯出来,不曾想竟来了,早知如此,我俩理当亲自****相邀啊!”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朝董策微微笑道。 此人董策早已认识,当初他才转世重生还躺床上养病时,这位书生便常来府中探望他,此人名为孟峰,家里是做文房四宝的生意,在金陵府有好几家造纸作坊。 “是极是极,董大哥太久没出来和兄弟们聚聚了,弟还当你忘了咱们呢。”另一边,一个胖子开怀笑道。 这个胖子董策也认识,他叫周琮,名宝宝,来也怪可惜的,他乳名原是大宝,乃是双胞胎,但宝可怜的夭折了,为此周琮他娘便唤他宝宝,意指大双宝,以减思念,不过在董策看来,他爹能有一个儿子活下来已经是谢谢地了! 因为周家经营的乃是金陵府最大的赌坊之一,明面上挂着来者一夜暴富的旗号,实则别人稍微赢得多一点,他家就会在背地里玩阴使绊,把人家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全吐出来,损阴德啊! “病好了当然要多静养。”董策这段时间待家里,其实只为熟悉这个世界。 “董大哥自从生病后,是越来越注重身体了,那不知今夜……嘿嘿!”周琮着,一双贼眼还瞥一下董策身边的娇嫩少女,那眼神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看得少女一阵毛骨悚然! 董策悠然一笑,凑近娇嫩少女玉颈深深嗅了一口,一脸陶醉的惬意道:“是啊,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 孟峰和周琮都是一呆,均没想到董策居然还会吟诗了! “诶呀,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才学!”随着冷笑传来,董策众人纷纷转目望去,便见几位公子站在他们身后,浅笑相望,那为首的翩翩公子手持一把细长幽黑的七翎羽扇,笑看董策继续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哎呀,好惬意啊,哪里买来的?” 董策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道:“我们认识?” 翩翩公子闻言一愣,旋即摇头笑道:“才多久不见,竟把我忘了,真叫人心寒啊!” “我只记得我养病时见过的人!”董策这句反问看似讽刺,实则乃大实话! 但他可以确定,眼前之人明显与他们不是一路货色,否则定会和孟峰、周琮两人一样前来探病,所以他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果然,那位公子听后脸色一黑,冷哼一声道:“既不相识也罢,本公子也不愿见到某一日,突然冒出一位堂兄弟,恬不知耻的让本公子收留他!”言罢,此人冲着董策意味深长的冷笑一声,摇晃羽扇带着一伙人潇洒而去。 “呸,什么东西啊,不就是靠着他老爹当了个府议吗,牛气什么啊,董大哥得对,这等人我们谁也不认识!”周琮啐了一口微怒道。 “怎么?我病倒这段时间里,你们发生什么冲突吗?”董策明着关心,暗地打探道。 “没冲突才见鬼呢,这大半年里啊,我们和这子……”周琮喝了一口闷酒,便徐徐道来,让董策很快明白双方关系。 且不周琮和对方的磕碰,就身份而言,人家可是董策的堂兄董子权啊! 提到董子权,董策便全明白了,毕竟他这一年里可不是白待的,早从仆人丫鬟嘴里得知董家的大致情况,其实他和董子权曾经还是一家人,可因董老爷子临终前一句话彻底变成了两家! 董子权父亲董岩涛做起生意魄力十足,颇有老爷子风范,然而老爷子却在临终让二子,也就是董策父亲董元昌继承东主,但除了当时生意上周转的钱,其余所有家当由董岩涛继承,可董岩涛追求的根本不是钱,而是东主之位,不等他开口争取,老爷子已撒手人寰! 董岩涛默不作声的过完头七,之后没有索要半分,便直接搬离董家另起炉灶了。 现如今,董岩涛这一脉在金陵也稳住脚跟,但家业还远不及董策家,也怪不得人家董子权看他不顺眼了,本来董策拥有的他都理应享有一半,甚至更多,然而事与愿违,谁让他爹不要呢! 其实董策很清楚老爷子的选择,换做是他也很有可能这样做,正所谓江山易打,基业难守,老爷子耗尽毕生心血打下的江山,已经很难再突破,除非把手伸向中行商,但如此一来,人家必然联合反扑,故此让稳健谦和的董元昌做主,董岩涛为辅,死守家业的确是明智之举! 道理谁都懂,但能否接受就是另了。 董子权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冷笑,虽让董策有些疑惑,但他其实属于外人,自然懒得理会,丢下一句“上茅房”便起身走向楼外,连孟峰提醒他茅房不在外面的话,他也没理会。 夜风徐徐,花船上的灯火照的船尾水面波光粼粼,在船尾的尾尖处,修建了一座别致的木亭,幽静的氛围与楼中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而此时,此亭中椅上静坐一人,这人白衣胜雪,发胜白衣。 远看,似乎是一位年过八旬的白发老妇,可走近一看,却发现她颜如白玉,人如冰雕,美得不可方物。 这竟是一个少时白头的奇美女子! “白娘子,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名婢女抱着木盒进入亭中,来到桌子里侧,从怀中木盒里取出文房四宝一一铺在案几上,便开始磨墨。 “此地的确是幽静异常,我甚为喜欢。”白雪蛾拾起毛笔柔声道。 “嗯,龚大东家早知白娘子不喜吵闹,特意为白娘子建造此亭,只要白娘子在此,船工护卫都不会来打扰的。”婢女回道。 白雪蛾点点头,正逢一阵凉风袭来,她素手撩拨一缕被风吹乱的银白发丝,笑看婢女道:“入秋夜风渐吹渐凉,要不你也先回房休息吧。” “不冷,婢还是侍候白娘子休息先吧。”婢女怎敢擅自离开。 白雪蛾也不坚持,从身后拿出竹筒,倒出一些深绿粉末进杯中,在将身旁炭炉上的铜壶拧起把沸水倒入杯中,顿时,茶香弥漫。 拿起芳香四溢的茶杯,白雪蛾竟递给婢女道:“喝杯热茶暖暖身吧。” “啊,这……”婢女正要拒绝,但见白娘子已将茶杯递到面前,只能立即接下,红着脸抿一口。 来奇怪,这茶香闻起提神,可当芳香入口后,婢女渐渐感觉困乏来袭,不一会儿竟无法抵抗困意,靠在亭栏上身体慢慢下滑,最后沉沉睡去。 白雪蛾没有理会,提笔随意书写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突见亭外黑影一闪,一个蒙面黑衣人借着夜色,宛如凭空出现般来到亭外,单膝下跪朝亭中白娘子抱拳道:“分舵一百二十人都在后方黑船上准备就绪,舵主派属下先行赶来询问圣女何时下手?” “等子时一道,立即下手,如有突发情况,灯灭警示。”白娘子头也不抬道。 “属下领命!” 黑衣人应了一声,旋即一个箭步跃起,落向围栏外,不一会儿“噗通”的落水声便传了上来。 本应该陷入沉静的船尾,却在落水声响起后,忽然传出一连串的水响,这声音犹如提壶倒茶,虽轻微,可在这幽静的船尾却显得极为刺耳! 第二章 白雪蛾 白雪蛾一声娇斥:“什么人?” 昏暗处回了一句:“男人。” “男人?”白雪蛾呆了呆,转首望去,顿见船尾昏暗一角,一位身姿修长的黑影站在甲板边,对着滔滔大江惬意十足的轻晃身体。 “好一个恶俗的男人,舱里难道没茅房吗?”白雪蛾表面厌恶万分,内心却深感疑惑。 “有方便的地方不方便,非要去寻方便,这活着也太累了吧!”男人话间,身体轻轻抖抖才转过身来,走到成排的吊挂灯笼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其一双犹如老狐狸般的狭长眼眸令望者印象深刻,正是不久前离席上茅房的董策! 董策眯缝的醉眼望向木亭,只见木亭烛火橙光中,一位白衣胜雪,满头白发高盘的女子正和他对视,刹那间,董策眼中泛出了一丝异彩,赞道:“好白!” 白雪蛾闻声微怒,她岂会听不出对方在嘲笑她的异容,这是她的痛处,也是她的逆鳞,况且此人何时出现?有没有听到自己与黑衣人的谈话?白雪蛾不知,但她绝不能容对方现在离开! “看公子神态,显是醉了,正好奴家这里有一壶醒酒茶,公子能否赏脸一叙?”白雪蛾着便起身走到亭外,摆出一副恭迎董策的姿态。 “此等良辰美景,月下凉亭,既然娘子有这等雅兴,在下便却之不恭了!”董策拱手笑笑,走向木亭。 白雪蛾恭迎董策进入亭内,发现董策看了一眼亭内熟睡的婢女,她缓口解释道:“我见婢子过于劳累,便让她在旁休息,让公子见笑了。” “能如此善待下人,可见娘子心肠之善。”董策意味深长的笑笑,既而一甩黑衣,坦然坐在白雪蛾对面的凳子上。 白雪蛾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香茗,道:“不知公子贵姓?” 董策扯起白袍下摆,二郎腿一翘,再将下摆往腿上一盖,随口便道:“在下董策,无字无号,乃一闲暇浪荡公子,敢问娘子芳名。” “女子姓白,艺名雪蛾!”白雪蛾着,便将斟好七成茶水的杯子递给董策。 董策没有立即接过,而是随意扫了一眼桌上曲谱,淡笑道:“白娘子还会撰写曲谱?” 白雪蛾长长的银白睫毛眨动几下,放下茶杯,一双靛蓝的美瞳望向董策,颇有兴致问道:“怎嘛,董公子也懂此道?” “我一俗人,教人吹箫还行,撰谱还是算了吧。”董策自嘲一笑,这才拿起茶杯,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反而继续和白雪蛾闲聊,直到茶水降温,他才在白雪蛾错愕的目光中,轻斜身子,将茶水倒在手上,一边慢慢搓洗,一边歉笑道:“让白娘子见笑了,董某有方便过后洗手的习惯,你不介意吧?” “理应如此!”白雪蛾表面上不动神色,但心里却提高了警惕。 这茶水中被她下了蒙汗药,她本想轻易迷晕董策,方便之后的大事,然而董策却不买账,这让她更加坚信董策听到了她与黑衣人的谈话,对她有了戒心。 但是,普通人若得知她与一名黑衣人在此密事,十有**必会吓跑告之众人,可是眼前之人却没有,他不仅不跑,反而与自己攀谈,言谈举止也无刻意,连随处解,用自己的敬茶洗手都是这般惬意自然,十足一位无教养的纨绔子。 但是否如此,还不是现在能下定论的! 念及此,白雪蛾取回董策身前空杯,边斟茶边道:“还不知董公子是何方人士?听你口音似乎不像是金陵府人啊。” “非也,咱乃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只是我娘不是罢了。”董策随口应付,撒起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让白雪蛾根本看出半点异样。 “是嘛!董公子请用茶!”白雪蛾着便将斟好的茶又递给董策。 董策扫了一眼茶杯,摇头道:“忘了,董某只喝泡茶。” “泡茶!奴家这莫非不是泡茶?”白雪蛾疑惑道。 宁朝人喝的茶还是煎茶,取之茶叶已蒸杀青,制成茶饼再碾磨至粉,最后撒入杯中再以沸水冲之,其味对董策而言也就一般般。 “我所的泡茶,乃是将茶叶放入壶杯中,再以沸水泡之即可。”董策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呵呵,如此和奴家这茶并无区别吧!”白雪蛾不知深意道。 董策嘴角一咧,道:“区别大了,重在茶叶上,等来年开春,我到自家茶园采些嫩叶,亲手炒点送与白娘子。” “如此奴家可要先谢过董公子了!”白雪蛾根本不知炒为何意,但她也不在意,她关心的是要不要动强留下董策。 不等白雪蛾考虑好,董策直接用白袍下摆擦干手,拍拍皱褶起身道:“看来是秋风醒神,我醉意已消,便不打扰白娘子了。” 白雪蛾急忙起身,看似欲恭送董策,实则却在寻机击昏董策。 “对了!”董策突然脚步一顿,惊得白雪蛾也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全神戒备的盯着他。 董策似乎没注意到白雪蛾的紧张,指着她柔白的宽大袖口道:“白娘子,你袖口染墨了。” “啊,是吗?”白雪蛾愣了愣,下意识扯起大袖低头看了看,可发现袖口一片洁白,何来的墨迹啊? 只是转瞬之间,白雪蛾猛然醒悟,但等她仰头之时却见董策已经走远了。 看着董策离去的背影,白雪蛾目光变得极为阴沉,心忖董策究竟是何方野鬼,有何目的?难道和他们一样为了此船?可不论对方想干什么,既然事情被他撞破,若强行行事变数太多,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葬送了他们在金陵府准备了半年的苦工。 白雪蛾越想越是心绪不宁,最后她长叹一声,挥掌扇灭了一盏烛火。 与此同时,金香船后方一艘黑船上,一名站立船前的黑衣人突然惊道:“不好,灯灭了,速速报告舵主,情况有变,取消今夜行动!” 时过午夜,金香船楼渐渐变得幽静,一间昏暗的厢房内,有位衣难遮羞的美人儿横陈香榻,诱惑无限,她神态慵懒而满足,一双如丝媚眼如观赏稀世珍宝般,望着向站在窗边的修长身影,潮红未退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细语柔声道:“董公子,秋叶凉风吹久了,不冷吗?奴家这儿可暖和了,不,倒不如,火热的很啊!” 董策没有理会妖娆女子的询问,他透过窗户望着船尾后方,心情着实有些郁闷啊!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龚庆这家伙为了夺下金陵妓业之首的头衔,闹得这般大,还把军舰给改成妓舰,想不惹人注意都难,这头一遭出航便被尾随,害得老子也被迫卷入其中,麻烦啊!” 金香船前身乃是虎门大战船,可容千人,虽然船上所有攻击器械被卸掉,早无昔日战力,但龚庆为确保客人安全和行船劳力,安排的护卫与船工多达两百多人,如果没有一定实力谁能吃得下?由此可见白雪蛾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了! 可惜董策不清楚当世近况,更不知金陵附近有多少贼窟,若是他直接告诉众人,先不人家信不信,即便相信让花船调头回去,但事后呢?一旦白雪蛾背后势力查明自己的底细,展开报复,那后果绝对要悲! 董策不会指望朝廷能保护他,更不会指望这些非法分子能放过他,那么唯一的把法便是把这潭水搅浑,搅得越浑越好! 翌日,日上三竿时,董策在周胖子的骚扰中下了床,打个哈欠,扫了一眼榻上慵懒熟睡的妖娆美人,冲周琮没好气道:“虽然这不是我家,她也非我妻子,但胖爷你这样似乎有点不人道啊!要是哪我也给你来一出,保准你丫的提刀就把咱给剁了。” “哎呀,现在还管这些作甚,快,快随我去看看!”周琮满脸急切道。 “干什么啊。”董策极不难烦的在周琮催促中穿好衣服,未及洗漱便被周琮拉出厢房,一路跑到船楼一层厅堂,董策这才明白周胖子要干什么了,而同时他也有种抽刀劈了周胖子的冲动。 “董大哥你看,白娘子啊!你一定没见过吧,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等绝色异容的美人儿吧!怎么样,感激弟唤醒你吧。” 此时大堂一角的三丈圆台上,白雪蛾端坐其上,竖抱琵琶芊指拨音,霎时一曲春意暖上心头,犹如一幅羞涩的春季图徐徐展开。 然而,此曲弹至中段,曲风突变,宛如从春直接跨越夏秋迎来寒冬,激昂而哀伤的琵琶曲如大雪纷飞,暴风狂舞。 台上的白雪蛾,在晨光透窗的照耀下,显得如梦如幻,一头高盘的白丝如满头沧桑,她似看遍了人世浮沉,看穿了人心本质,对世间一切透着一股哀伤,绝望。 一曲终了,等人还没回味时,突然一道掌声响起,打破宁静。 当所有人回过神来,便是道道掌声此起彼伏,叫好不断。 “唉,白娘子的曲还是一如既往的先甜后苦啊!”孟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董策两人身边,一脸陶醉的喃喃着。 “没错,只是可惜这大清早的就听到如此哀伤之曲,叫我今日如何开怀啊!”周琮虽是这样,但表情和孟峰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这只是白娘子在试弹罢了,等今夜正式奏响,那时恐要让周兄失眠咯!”孟峰笑道。 “独奏还彩什么排啊,试弹在房中不行?你们也真是的,就为了这事扰我清梦。”董策没好气道。 未等周琮回答,孟峰算先开口道:“董兄许久未出门是有所不知啊,这位白娘子虽只是出道半载,却是踏着荆棘之路,由逆境走出啊!” “何故?”董策愣了愣,心底刚刚有个念头浮上来,便听孟峰解释道:“当然全因白娘子的异美容貌啦!要知道在白娘子之前,这类白人均被人视为不祥,见之避之,深怕沾惹半点晦气,可在白娘子出现后竟让不少人慢慢改变观点,恰好我和周兄也跟着深陷其中,不过我是因曲非人,全因白娘子琴艺已登峰造极,整个金陵府也找不出几个,连王爷都对其心生爱慕,若非桓王阻止,恐怕白娘子早入桓王府了!”到着,孟峰摇头一笑,一手搭在周琮肩上又道:“而周兄乃是因人非曲,他没法开怀正是因为他没法把白娘子弄到手啊,呵呵呵!” 第三章 佳人相约 董策很清楚异类难免受人排挤,莫这古代,即便是现代对于这类白化病患者,许多人都是敬而远之,可见孟峰所的荆棘之路绝非夸夸其谈。 不过,在董策看来,这个世界上到处都充斥着歧视,不公,谁都不可能一手持平,孟峰和周琮这些人虽然对白雪蛾心生爱慕,但会对所有身患白化病的人也能以礼相待?这显然不可能,白雪蛾的突出只能证明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而已。 白雪蛾一曲弹闭,抬眼间飞快的瞥了一眼董策,嘴角微微勾起,起身行至台下,在路过一名矮的中年男子身边时,低声道:“桂管事,劳烦你将此帖交于楼梯口前的董公子!” “啊?”桂管事愣愣的接过书信,整个人犹若梦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白雪蛾居然要给人下帖,这代表什么,做他们这一行的能不知道吗! 多少人下帖清官人一夜变穷人,同样多少清官人下帖之后一夜变妇人,桂管事见得太多,理当见怪不怪了,然而这也要是谁啊!白雪蛾只是出道半载,正是红得发紫的时刻,想赚多少金银也非难事,却偏在这时刻下帖,这无疑是杀鸡取卵啊! 桂管事恼了,但他恼的不是白雪蛾不懂生财之道,而是这丫头太狠了! “骚娘们****也不能害我啊,这帖是能随便递出去的吗!”这番话桂管事只敢在心里嘀咕,他可不敢质问白雪蛾,因为他得罪不起,别看白雪蛾只是一位清官人,可却有太多的士族公子盯着她呢,连他们大东家龚庆都只能以礼相待,何况是他。 也正因为如此,桂管事感觉很难做,因为东家不在船上,此事只能由他定夺,也就是得罪人后都得他扛着,这一张名帖对他而言简直重如泰山,递?还是不递? “怎么了?”白雪蛾巧笑嫣然的望着桂管事。 她这一笑,犹如雪莲绽放,美不胜收,可把桂管事看得一呆,但很快他就打了一个激灵,哆嗦一阵清醒过来,心里暗骂这妖孽果然是****了,这浪劲都打到他的岸上来了! 正所谓门缝里看人,桂管事这等人就是把下女人都看成这楼中妓子般,无一例外,一个字“骚”若硬要区分,顶多是明骚与闷骚之分,这白雪蛾无疑被他归类为后者。 “好,我这便去办。”桂管事轻叹一声。 “有劳桂管事了。”白雪蛾欠身一礼,转身便走。 桂管事知道在白雪蛾这里雄不起来,便只能把算盘打在那位董公子的身上。 董策,桂管事是认识的,这子在两年前被他们东家拉到金香楼后,是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此后与东家自然走得极近,两人明面上是兄弟相称,实则桂管事清楚得很,那只是东家用来圈钱的手段,没有这些公子哥东家起步那能这般快啊! 可怜这傻子还懵懵懂懂的,给他们送钱,动不动便好几十上百两的赏银挥霍出去,算起来这金香花船一半都算他白送的,而他,除了玩一年的女人,还能得到什么? 桂管事曾经为董策拉皮条,自然也得到不少好处,不过可惜,自去年董策病倒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原本桂管事还以为这傻子病死了,没料到今日又冒了出来,这无疑是财神降临啊! 若往日,桂管事什么也要痛宰董策一笔,然而今他可没这心情了。 “董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桂管事行至董策三人面前笑道。 如今的董策不识桂管事,故此便随意作揖,淡漠道:“有恙时不见你来我府中探望,无恙时你倒是出现得快,怎嘛,寻我何事?” 桂管事闻言表面上是一脸尴尬,心里却想这子还真当自己个人物了,不就是家里有几个破钱吗,就算现在病好了还不得乖乖往桂爷这里送,想让桂爷去探望你,除非你死了,桂爷倒是可以****烧柱香! “呃……此乃白娘子的名帖!”桂管事开门见山,直接把帖子递到董策面前。 “什么!” 董策还没接呢,周琮就从桂管事手里一把夺过名帖,颤抖着打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震惊的望着董策。 “里面写了什么?”孟峰也是震惊异常,着便凑到周琮身边看向名帖。 “董公子!”桂管事突然语气加重,身材矮的他仰头斜瞥董策,摸摸两撇八字胡,冷笑道:“此帖接不接都无所谓,但那人见不见,可就事关重大了!” 董策依旧不为所动,一旁孟峰似有所明悟,低声道:“桂管事的极是,董兄,帖可接,人却不能见啊!当然,拒接更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雪蛾指名道姓要与董策交好,但孟峰很清楚此事非同可,白雪蛾如今在金陵妓业是红遍半边,想要踏进她香闺之人多如牛毛,其中不乏权贵之辈,而这其中桓王之子黄弘毅当属第一,若非顾忌桓王,黄弘毅不好直接出面与白雪蛾接触,才引得许多人动了心思,但这些人无一不是在金陵赫赫有名的,董家虽然有钱,但和这些人比起来还真算不上什么,因为如今还是士族横行的年代! “是啊,去不去董大哥你可一定要考虑清楚了!”周琮慎重道。 董策瞧了胖子一眼,笑着从他手里拿过帖子,随意扫了一眼便合起道:“去,为何不去,这可是佳人有约啊,不去不就成傻子了!” “不去是傻子,去了就是疯子啊!”孟峰急得一跺脚道。 “董公子,你真考虑清楚了?”桂管事斜着眼睛,意味深长道。 “不就是逛街吗,至于吗?”董策看着眼前三人焦急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谁知道逛着逛着,不会从街上逛到床上啊!”周琮十分不爽的嘟囔道。 “咦,胖爷你这提议不错啊!”董策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笑着。 周琮闻言更加郁闷,没好气道:“董大哥你别忘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啊!” 董策一听这话,忍不住嘴角一勾,道:“我胖爷啊,我那还只是没过门的媳妇,张啥样咱都没见过,算不上家室吧,况且胖爷你家里都有三房妻妾了,怎嘛还来这地方啊?” “我……不管你了。”周琮表情一僵,最后大叹一声,甩袖离去。 “卧槽,这胖子还懂撒娇,真够寒颤人的。”董策看着周琮愤然离去的背影,淡然一笑转回头,冲桂管事道:“桂管事,劳烦你回去告知白娘子,午后船头相见!” 桂管事见董策竟然如此示傲,心里自然更为不爽,暗想我已劝过你,但你偏要去,倘若王爷追究起来,桂某也只能让你挡刀了!想罢,桂管事阴恻恻的一笑,作作揖转身离去。 “董兄,你真疯了!那不过一清官人,即便异容再美再艳,也犯不着为了她而得罪王爷吧!你可知龚庆那厮为何抛下花船初航,时至此刻也不露面吗?我可是收到消息了,听王爷就在镇江府安抚灾民,想必龚庆很可能便是与王爷在一起,那么他们今日很可能会上船,而你现在竟……咳,果然白女皆不详啊!” “这叫红颜祸水!”董策拍拍孟峰肩膀,又笑道一句:“福也,祸也,两相依也!” 白雪蛾打的什么算盘董策岂会不知,想一招借刀杀人滴血不染,他又岂会让她如愿! 很快,时至午后,当董策只身一人来到船头甲板时,此刻甲板上已站着不少人,多是富贵公子与这楼中窑姐,他们都在欣赏镇江府风景,男的时不时高谈阔论几句,大有指点江山的意味,女的则笑脸盈盈,一脸钦佩,殊不知这其中有多少铜臭味。 “这比装的,太掉档了。” 在董策眼里,这些富家公子的确就是装,谁让码头边聚集了大批人观赏这艘航空妓舰呢,顺便也就把他们收入眼中,一时间羡慕嫉妒恨者比比皆是,不正好满足船上之人的虚荣心吗。 而在这些人中,一名女子身着雪白的高腰襦裙,站在边上扶栏瞭望,此女因头戴白色帷帽,帽上垂网都齐腰了,旁人实难看清帽中人的玉容,但光看其高挑身段,雪白的玉葱纤手,和帽网内精致到令人想入非非的脸蛋轮廓,除了白雪蛾还能有谁? “这女人真怕别人不知她姓白啊。”董策暗笑一句,上前一步,朝白雪蛾背影作揖道:“白娘子好雅兴啊。” 白雪蛾闻言转身,纤纤玉指将如蚊帐般的帽网左右掀开,露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绝美异容,富有异域美感的雪白睫毛眨动间,一双靛色美眸凝视董策道:“董公子能赏脸一游,实在让雪娥开心之至。” “同样,董某也很高兴。”董策淡笑一句。 白雪蛾想摸他底细,他何尝不想投石问路,既然与此女有了瓜葛,不多多接触都不好进行下一步! 董策已知白雪蛾绝非表面上这般简单,但她究竟是什么人目前还无法得知,不过董策清楚,此女背后定有上百号男人候着,否则她怎敢觊觎此船? 同样,白雪蛾也不知董策是什么人,但从对方镇定自若的态度,言谈间的那一份洞察与神秘,显然此人绝非善类,否则她昨夜便下手留下董策,随后劫船直奔大海而去,哪里还会在此停靠,白白浪费时日。 两人在完全不知对方底细下,此时显得十分和气,但暗地里却都留了一个心眼,只要一方稍有异动,另一方绝对拼死反击,决不留情! 第四章 白莲降世 白雪蛾纤手一礼示意董策一同下船,行间,白雪蛾突然问道:“董公子昨夜可睡得安好?” 董策知道此女在提醒他,她背后可是有上百号男人啊,你能睡安稳吗? 然而董策浑然不惧,随口道:“与白娘子相伴过后,你我能睡得不好吗!” 此言乍一听没什么,可仔细一琢磨,便会察觉此中定有猫腻啊! 一时间,甲板上不少人都看向了董策两人,特别是注意到白雪蛾后,莫男子,即便那些花枝招展的窑姐也是满脸惊骇。 “呵呵……”白雪蛾可谓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连董策都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很美,看似美得如梦如幻,实则美得太假,太造作,其蹩脚的演技看得董策心里不断摇头,与其交手根本没挑战性啊。 “睡得安稳便好啊,我真怕董公子被心事所扰,难以入眠呢!”白雪蛾表面风轻云淡,可心里却恨得牙痒痒啊!她最恨别人揶揄她,无论是她容貌奇怪,还是毁她清白,她都将这人视为仇敌,而董策自然被圈入其中。 董策正走着,闻言忽做一脸悲悯人状,轻叹道:“白娘子一早递来帖子邀我出游,此刻又如此关心董某,谁若敢你不爱慕董某那绝对是**裸的嫉妒,唉,你我这人也真该死,本在家中韬光养晦好端端的,出来干什么啊?现在好了,一露面就惹得佳人醉,万般男子皆妒之,实乃罪过啊,罪过!”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生出一种翻白眼的冲动,无耻,这丫简直太无耻了! “如此你也能听**慕,看来董公子是想娶妻想疯了吧,要不要奴家帮忙跟船里姐妹们,指不定就有哪位娘子乐意呢!”白雪蛾知道这次不见血的交锋,比的就是谁更能忍,故此她强压怒火,任董策得再过火,她均一笑而过,死不爆发! 可是,白雪蛾的心思瞬间被董策揭穿了。 “那感情好,回头你就给我,我是来者不拒,也包括你在内,所以你可要把自己给养好了,这气本来就热了,你还憋着一肚子火,万一急火攻心,你我的美事岂不就吹了。” 无耻! 白雪蛾闻言是真有些怒了,但依旧强撑笑意,语气却不善道:“秋日江风洗忧愁,令我不知感到多凉快,你哪只狗眼看出我憋了?” 董策嘴角流露一丝浅笑,淡淡道:“帐纱飘动帷顶烟,火气,是往上长的,你却非要吐出来,一个狗字顶多削你半成火,我再送你半成,告诉你我是用钛合金狗眼看出来的,你还有九成,请继续。” 白雪蛾听到董策什么狗眼,本来还想讥笑一番,可听到最后,反驳的话似在喉咙被卡住般,难受得她忍不住轻咳一声,心里大叹此人已无敌,非我能及也。 “哼!”一声冷哼,白雪蛾将垂网放下,似乎再也不想看到董策这张脸。 在前往镇江府市集的路上,白雪蛾一直不吭声,谁也不知,她帷帽垂网里的玉容究竟是面无表情,还是一片狰狞? 董策漫步在她身旁,东看看,西瞅瞅,是样样感到新鲜,直到走到市集他才面临白雪蛾一场疯狂的报复! “这匹,和这匹,还有那匹,和那些白纹花的丝绸,对对,全部给我打包好,交给我身后这呆子。” 布店掌柜子看到白雪蛾从金袋里抓出两锭金子往案上一拍,那是兴奋得两眼直冒金光,双手上的皮都快被搓没了,财神,这绝对是大财神啊,一年到头也没见几个直接横扫不讲价的。 董策也有些愣神,他没想到这白雪蛾竟直接把他当作下人使唤,难怪身边不带一个婢女仆人了,原来是早有预谋啊! 不过帮女士拧包乃是男士的职,董策理当受之! 白雪蛾在绸缎铺横扫一通,又跑胭脂水粉店收刮一圈,然后又来到金银玉器铺大肆购买,接着便是鞋店,可以是从头买到脚,片刻不停歇。 似乎自古男人就是女人的挑夫,此刻的董策左手捧一大盒胭脂水粉,右手抱一大盒珠钗宝器,脖子挂着一大袋绣花鞋子,背背几大捆布匹丝绸,整个人几乎都淹没在物品中,只露出一张脸和一双腿了。 由始至终,董策都没有抱怨一句,这让白雪蛾更加气愤,如使尽了全身力气连续施招,结果都打了个空,连点衣角也沾不到,郁闷得她都快吐血了。 殊不知,董策全当是锻炼身体,出出汗死不了人,不出汗可真会死人! 顺便还能一阅宁朝府城的城景,感受古代市集的热闹氛围,又能让白雪蛾郁闷得快吐血,这等差事他岂会抱怨,理应享受才是。 不过董策从市集中看出一些问题,虽然这宁朝似乎很繁荣,但消费档次还不及唐朝,但这不过是暂时性的,因为宁太祖打破了江南数州的坊市制度,取消了宵禁,让府城中随处可见铺子商贩,酒肆茶楼,夜间还能歌舞升平,这些自然大大提高了宁朝经济。 但这一切都刚刚起步,甚至,在繁华的背后,董策看到不少衣着破旧,宛若乞丐的穷苦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眼巴巴看着衣着光鲜的行人,目光中一片死灰。 “他们都是两月前大水灾的灾民,本应靠官府救济,但很可惜,官府的救助有等于无,所以他们沦落到此卖身为奴,但是现如今江南灾民何止十万,有钱人家又能收留多少呢!”白雪蛾见董策直愣愣的看着一处巷里的灾民,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给董策解释一番,言罢还直愣愣的盯着董策的目光,似乎想要看出什么。 然而白雪蛾却不知,她这个看似随意的举动,反倒被董策看出了什么! 白雪蛾是借官府不救济难民之事,从他脸上看出端倪,那怕目露寒光,她都能掌握许多讯息。 董策没有靠山,而白雪蛾必有靠山!如果让她看出自己底细,此女绝对会将他除之而后快。 当然,董策可不是软柿子任对方拿捏,想要他死,代价可是极为昂贵的! “两月前江南一场水灾淹没的府县村庄加起来远超一州之地,伤亡破万,此后瘟疫蔓延,又夺取了上千人性命,祸及百姓十万众,的确是一场大灾,但你官府不救,想必是认为官府巴不得灾降临,搅得下不得安宁,然后落草的落草,谋反的谋反,是吗?”董策淡笑道。 白雪蛾没想到董策竟以一句“是吗”反问,这让她短时间内无法作答。 是,那便是她也看不惯官府,此话乱不得! 不是,这答案和之前她的问话显然出现了矛盾。 圈套,董策这些话中绝对有圈套。 想明白这一点,白雪蛾苦笑一声,道:“是与不是,谁能得明白呢。” “你方才似乎犹豫了。”董策笑眯眯的看着白雪蛾道。 白雪蛾浑身一颤,没料到片刻的犹豫也是一种破绽,难道自己真被对方彻底看透,毫无遮掩? 这种心情让白雪蛾很不愉快,似乎一切被董策给牵着走,如此下去必然遭殃。 “呵呵!” 董策忽然笑了,不知为何,他这一笑让白雪蛾心里更紧了,完全没感觉到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越紧张,落在董策眼中的意味越明显! “有道是兔子急了会咬人,我再下去,你非咬死我不可,罢了罢了,你我都点到为止,否则咱俩拼个鱼死网破,最后还不知道能便宜谁呢!” 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让白雪蛾好生郁闷,她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必然被董策看出许多问题,但这又能怎么办呢?正如他所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也由此可见,董策并非朝廷中人,但也因此,此人的身份越加神秘了! 可恨白雪蛾为确保安全,没有安排属下陪同,此刻想要调查董策谈何容易,只能拖上几了。 便在两人沉默不久,正准备到一茶摊休息时,忽然街上一名行人指着上空惊道:“快看,那是什么?” “白莲降世!那是白莲降世!”另一名行人震惊的吼道。 一时间,镇江府集市里不仅街上行人止住脚步,连店铺里的人也纷纷冲出来,仰头骇然的望向高空。 “怎么可能!”董策眉头大皱,仰头望着一朵奇大的白色莲花从高空缓缓落下。 这绝对超出了常理,因为这年头没有飞行设备,而莲花所在空中比周边建筑高出几丈,绝非人力为之,那么把莲花送上空的只有神仙了? “轰!” 就在董策与所有人骇然间,高空的巨大白莲竟爆裂出一片火花,紧接着漫的花瓣布满空,飘然而落。 奇景,千古奇景啊!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望着漫花瓣,有不可置信,也有兴奋,甚至许多人都跪在地上,朝着老磕头不止,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那些灾民,也有一些穷苦人家和妇道人家,总而言之,几乎所有人都被眼前奇景给震呆了。 一个路人跳起来抓住了一片花瓣,惊道:“你们瞧,这些花瓣居然变成白纸了!” “嗯?”董策一愣,扫了一眼话之人,忽而另一边又有人道:“这纸上还有字呢!” “果真有字!谁识字?帮我们念念。” “白莲降世,救济万民!” “黄……黄将,将死,青……青当立?” “还有还有,这里写着毒母食子,必下幽冥啊!” “毒母是谁啊?还有这究竟什么意思?” “毒母还能是谁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得,不得啊!” “唉,其实也没什么,你想想本朝皇帝姓什么就明白了,乱世,乱世要来了啊!” “什么乱世,胡八道,白莲降世是为了救济我们老百姓,我曾听闻粤州江门府知府鱼肉百姓,贪赃枉法,至江门府百姓于水深火热中,苦不堪言,而就在半年前,便是被一朵降白莲活活烧死,真是大快人心啊!” 这一字一句,的人是兴致勃勃,听的人是惊诧惶恐,但更多的人是兴奋,摩拳擦掌期盼老爷马上开眼,灭了这不公的世道,烧死所有贪赃枉法的狗官。 忽然又有人道:“我也听了,此后江门府还出现了一个白莲教,救济了不少穷苦人家,在江门一代名声极好!” “岂止江门府,听闻在粤州已经出现三起了,白莲教也早在十几年前就出现了,只不过听闻一直在江北,特别是鲁州一代。” “原来如此啊,那不知这白莲教究竟信奉什么?” “这个,听闻是……” “邪教。”董策笑着低语一句,声音虽低,却正好被白雪蛾听到。 “你凭什么白莲是邪教?据我所知,那江门府知府的确是一个大狗官,其死后白莲教众闯入他府中收出百万两贪银还于当地黎民,难道此事还有假!”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董策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雪蛾。 虽有帷帐阻挡,但白雪蛾还是清晰察觉到董策的目光,一时间心肝嘣嘣直跳,几乎要窒息时,忽听董策道:“对了,你姓白,白莲教也姓白,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关联吧!” 白雪蛾面色一紧,她知道别帷帐遮挡,即便是城墙在她与董策中间,她还是被董策看穿了! “此人真是心思缜密,善于捕捉一切细节,看来我若要继续与他接触,定要时刻留心了!”白雪蛾想罢便道:“我自幼在金陵长大,养母乃秦淮河畔一清倌人,这是世人皆知,我何时与白莲教有过瓜葛了。” 白雪蛾到这,反问董策道:“倒是你,以你的才学见地绝非泛泛之辈,可却名不见经传,你才有问题!” “我就一粗人,装出来的才学唬住别人也就罢了,以白娘子的才学莫非看不出来?”董策耸耸肩道。 “笑话,粗人也能随口作诗?那这粗人可真是粗到阳极必阴了啊!”白雪蛾笑意渐浓,她巴望着董策解释呢,因为越解释,董策便会暴露越多! 董策毫不在意道:“谁告诉你,粗人就不会吟诗作对?反倒是你,走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显疲惫,步伐真够稳健啊,你没练过打死我都不信!” 白雪蛾又是一惊,但很快辩解道:“我的确学过一些武艺,乃是我养母所授,她告诉我,做清倌人要出淤泥而不染,眼馋我们的人多了,学些花拳绣腿保护自己不为过吧。” “真懂给自己脸上贴金。”董策撇撇嘴,难得露出一脸讽刺。 “你什么?”白雪蛾瞬间急了。 她这一急,顿时忘了盘根问底,不得不,董策太会利用人的怒火转移视线了。 董策正要随口应付一句,突然想到什么,笑道:“你让我突然想到一词,是淤泥源自混沌启,白莲一现盛世举!” 第五章 戏法 白雪蛾芳心一颤,连着垂网都晃动了一下。 “他究竟是随意用淤泥牵出白莲?还是已经知道我就是白莲教的人?”白雪蛾感觉自己在董策面前犹如通透的晶石,毫无掩饰。 董策言语虽平淡,可却句句霸道,看似硬给白雪蛾套上莫须有的印记,实则只要白雪蛾心中有鬼,那么此举无疑是把她身上一块块遮羞布给硬生生拔下来,还她一个光洁照人。 “我感觉我的文采不错,能当个学士,你觉得呢?”董策打破短暂的沉寂笑道。 白雪蛾闻言一呆,同时心中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生怕董策继续把她和白莲比在一起,于是抿嘴一笑道:“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无赖!” “这可真是莫大的夸奖啊。” “无耻!” “谢谢!” 语闭,两人默契十分的一笑而过。 “唉,这人,我真是看不透他!”白雪蛾心里是又气又想笑,也不知应该如何对付董策这家伙,这人不要脸,真是下无敌。 便在两人话这当口,那漫的纸屑早已落地,路人交头接耳的评论白纸里内容,或询问,或讲解这白莲教的情况,一时间是热闹非凡,特别是那二三十个灾民,激动的热泪横流,捧着几片纸屑朝连连磕头,好生愚昧。 看到这幅场景,董策眉头大皱,但转瞬间,他突然想到什么,双眼不由微微一眯,犹如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发现猎物般。 “白,今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何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董策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弄得白雪蛾满脑子疑惑。 “拿着。” 董策在白雪蛾发愣间,把两个大锦盒塞到她怀里,又把脖颈的鞋布袋,背后的几捆丝绸布品放到身后露茶摊的桌椅上,随后便走到那帮激动跪拜的灾民面前,俯视他们道:“有道是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地无所谓仁,也无所谓不仁,地万物皆以自然而生,而仁乃由心生,心不正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与老爷无关,但我要告诉你们,老爷只有一个,它不姓黄,更不可能姓青,它只叫!” 董策一席话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得不仅灾民一愣,就连许多在讨论白莲教的路人,都纷纷侧目,惊异的打量董策。 董策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继续道:“既不关,那何须求,因用你们的双手,再建全新的家园,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 一名饿得满脸病态的中年男子算先反应过来,有气无力的冷笑道:“你的倒是轻松,这大水一冲,家没了,庄稼也没了,租田更是全毁了,等修好了秋播也过了,来年的租金如何交付,况且俺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去修田?何来苗种?” 病态汉子刚完,一旁另一个干瘦男子表情十分无赖的接嘴道:“就啊,饿都快饿死了,官府都不管,不求老求你啊,看公子你一身富贵,想来不缺那几个钱了,拿来救济俺们吧。” “就是就是。”见有开头的,剩余的一帮灾民立即附和起来。 “呵呵,有意思,这家伙是在自找没趣啊,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白雪蛾总算明白董策要干什么,居然要劝人家回去种田,简直愚不可及,因为她很清楚,这其中的难度究竟有多大,不过她也乐得见到这一幕,饶有兴致的抛给茶摊厮一吊钱,叫他上壶茶,自己则坐在茶摊前慢慢欣赏董策吃瘪。 董策面对的声啸犹若海啸,这些灾民把积怨已久的负面情绪全部朝他发泄出来,简直有排山倒海之势。 “肃静,大家都肃静,听我一言!”董策挥着手叫道,不过可惜,他声音瞬间就被灾民声浪淹没,弄得他好一阵郁闷,也不去理会这些人了,转头就朝着看戏的路人边走边拱手道:“镇江府的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俗话,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遇到灾就靠官府,可现如今咱们是没办法了,谁让咱们宁朝穷啊!” “噗!” 白雪蛾刚刚喝下的一口茶水,闻听此言后,忍不住就直接喷得垂网满是露珠。 好在此刻与白雪蛾情况差不多的人比比皆是,谁会注意她的不雅举动啊,一个个是忍住笑意,上前围观,不一会儿,就围了大半圈,弄的那些灾民都有些胆怯的闭口后撤,似乎生怕董策号召路人群殴他们一顿。 董策自然不会去做这等蠢事,他见人群围了上来,便继续道:“咱们官府穷怎么办?不要紧,没有官府不是还有乡亲们吗,但乡亲们凭什么救济咱们啊,今给了,明还要,如此,周而复始将会令人懒惰成性,甚至演变出某些好吃懒做之人以此为业,专干这骗取同情的勾当,可耻!” 董策怒斥一声,潇洒一转,扯扯宽大黑袖,拿出一枚铜钱捏在手中,在人前亮相半圈,正当众人好奇时,他将铜钱放入掌中,手掌一握再一摊开,钱不见了! “咦!” 前排几名路人顿时瞪大眼珠,满脸的不可置信,那些没看清楚的人立即吵着闹着要再看一遍,弄得后面看不着的人心里如猫爪似的,那叫一个痒啊! “为了不养成这等可耻之人怎么办?简单,一个字,变!”着,董策又拿出一枚铜钱,随着他拇指一搓,一枚铜钱竟瞬间变成五枚,惊得众人下巴都快掉了。 董策把手里铜钱一枚接一枚给变没了,嘴上不停着:“这个变,可并非如我这般变钱,先好,咱这只是障眼法,你要让我把铜钱变出金子,我……咦!”这话到最后,那第五枚铜钱正好被他握在手里,众人还在猜测这些铜钱也会消失时,然而,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随着董策手掌一摊,铜钱的确是不见了,但是,一锭金光灿灿的黄金元宝竟平躺在他掌中。 “神了!”一名中年人惊呼道。 这一句话,瞬间就把众人唤醒了,一个个是惊叹连连,大呼此乃神技也! 白雪蛾抓着金袋狠狠一跺脚,刚才她看到董策变出金子时,虽然也震惊,但看着那金元宝十分眼熟,仔细一想过后,立即就摸出金袋往里面一数,糟糕,少了三锭,别看这每锭一两,它换成铜钱可是三万枚啊!足够把人活活砸死了。 “臭无赖!”白雪蛾嘴上轻骂,心里却在疑惑这董策是何时下的手?她竟会毫无察觉。 “抱歉抱歉,变错了,这真是障眼法,绝对不可能变出真金子的,不信你们看清楚了!”董策着,把金子一握,手掌从拳头上快速掠过,旋即手掌再次摊开,结果,一锭金子居然变成了两锭。 “好!” 随着一连串的叫好,董策这世界的第一批观众算是产生了,也是时候该收钱了! “茶哥,借张桌行不!”董策对旁边茶摊的厮叫了一声,这厮立即就道:“没问题,我给你搬来。” 董策在这里随便表演几下,立即吸引上百号人围观,边上茶摊的生意自然水涨船高,除了被白雪蛾包下的一张桌子外,其余桌子都坐满了人,爆棚的生意喜得他都快叫董策爷爷了,现在听他要求,自然欣喜应下,可是往自己摊一扫,发现没空桌咋办? “用这张桌吧。”白雪蛾把自己的物品往凳子上一搁,随口道。 “多谢娘子。”厮立即就把桌子给董策拿来。 董策又要了三个茶碗,旋即朝着一个灾民里的丫头道:“你过来。” 丫头闻言眨眨眼睛,看了看身边一位颇有姿色的妇人,这妇人自然不明所以,但见到董策一身富贵,又有这等本事,定然不是普通人,岂敢得罪他啊,况且此地人多,谅他也不敢胡作非为,于是便让自己的女儿过去。 董策在丫头耳边吩咐几句后,便朝观众道:“虽谈钱伤感情,但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着,董策又自嘲一笑道:“我知道咱瘦成这样,在大家眼里别是勇夫了,懦夫可能都赶不上吧!” “哈哈哈!”观众顿时发声大笑,暗想这子真有意思,明显准备讨赏了还不要意思。 “大家别看现在我瘦,其实两月前我重达八百斤!”董策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吹牛吧你。” “就是就是,你该不会弄张桌子来就为了这些废话吧。” “别废话了,钱就搁这了,你敢继续变,我就敢打赏!”一个衣着光鲜的富态男子豪气道。 “那好,都是为了做善事,请大家有钱的买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瞪大你们的眼珠子,仔细看好了,开变!”随着董策声音一落,双袖一甩,抓起一个茶碗往桌面一盖,再掀开时,一锭金子出现了! 不等众人叫好,茶碗又一盖,再打开,金子没了,铜钱来了,看得人惊叹连连,连声叫妙。 接着董策将三个茶碗盖好,放了一锭金子在中间的碗下,双手便快速换动三个碗的位子,最后停下给观众猜测金子在哪个碗里,猜到便是他的! 如此一来,观众疯狂了,纷纷竞猜,可无论怎么猜也没人猜中,甚至有人十分不要脸的要求董策把三个碗全部掀开,更想不到的是董策居然照做不误,结果,三碗下面啥也没有,这让众人是大呼董策卑鄙啊! 但当他们开始猜里面什么也没有时,金子出现了,当他们猜不是没有便是只有金钱后,离奇的,一块石头出现了,之后又变成木块,总而言之便是你怎么也猜不到下一次会出现什么,看得人是惊叹连连,猜的人是大呼卑鄙,而被董策吩咐过的丫头,也在茶摊厮那里得到一个圆簸箕,开始在人群边连谢谢。 这丫头大概十一二岁,早已饿得骨瘦如柴,满身破旧,但在江南最不缺少的就是水,而且此时刚刚入秋,气算不冷,丫头虽身着破旧却也洗的很干净,加之脸上的病白还不算吓人,脸也算精致,和一个大头娃娃似的,十分可爱,这也是董策挑选她收钱的原因。 孩子能减少大人的防备心,收钱起来那是哗啦哗啦的,还没走满一圈呢,簸箕里的铜钱重得丫头都快抓不稳了,不过那些灾民也够人精啊,见势赶紧叫了两个男孩跑去帮忙,而大人则是蹲在后面,一来还不好意思,二来也不知人家董策靠戏法得来的钱会不会救济他们。 董策又变了好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便停下来。 “怎么停了?”观众瞬间不乐意了,暗想咱们刚刚给了钱,你就要翻脸不认人了,这不是坑人吗! “就这点钱,你还想看什么啊。”董策心里埋怨一句,表面上则乐呵呵道:“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将帅,这一变再变的手艺可是很累人的,请乡亲们息怒,实不相瞒,今日在下来得匆忙,未准备多余节目,不过大家放心,改日我还会过来,承蒙大家不嫌弃,可来此一观,至于赏钱大家高兴就给点,全当做善事了,谢谢,谢谢。” 其实董策真要表演,随手就能玩出许多花样,却也不可能全展示吧,真当这些观众会不断给钱啊,能让他们给一次就算不错了! 第六章 我也有教 董策费尽口舌,总算将观众劝走后,立即来到茶摊讨了碗茶,一饮而尽后才尝出,这竟是山楂叶泡的,不由让他感叹,虽然倒退千年,历史也面目全非,但这茶的味道却一点没变。 “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白雪蛾淡笑道。 “长眼了吧,想当年咱就靠这一招赢得盆满锅满,可惜结果却被我师傅打断了两根手指。”董策话间,眼神中流露的尽是惆怅,不由一丝苦笑挂上嘴角。 白雪蛾被帷帐挡着,自然看不到董策此时的神态,否则她定然会瞧出一些端倪,而非只当董策在吹嘘了。 董策刚放下茶碗,灾民里的丫头便捧着装满铜钱的簸箕走来,站到董策面前眼巴巴的盯着他,在丫头身后还跟着两个**岁的男孩,都用破衣服捧着一堆铜钱,而大人们也围上来,个个脸上流露期盼,看得董策暗自摇头。 灾民是一语不发,都眼巴巴的看着他,董策是沉吟良久,才开口道:“双手,是制造财富之本,而头脑,则是制造财富之源。” “是是。”几个灾民连连点头道。 “是个屁,别不懂装懂。”董策大骂一句,又道:“水患毁了你们的家园,不是让你们去求神拜佛,信一些根本没用的东西,因为老不会掉馅饼,那么陷入困境的你们应该怎么办?靠官府?求施舍?错,你们只能靠自己,只能相信自己,你们虽是农民,但在这时候就要给我变成渔民,不会捕鱼就要学,总比承窝着这里等死强多了。” “可是朝廷有令,无论狩猎捕鱼,都不能滥捕啊。”一名灾民嘟囔道。 “笨啊!”董策连连摇头,道:“朝廷管过你们吗?没有吧,既然如此,你们何不放手大干,他们若敢干涉,行啊,开仓赈灾吧,只要你们团结起来联合抗议,我还不信他敢把你们全杀了,再了,渔不仅限于鱼,懂?” “不懂。”众灾民一致摇头。 “靠,算了,我也不想浪费口舌了,这些钱你们拿去吧,如果真想靠自己双手活下去,我倒是可以教你们几招,不过今快入夜了,明儿个我再来。” “谢谢,谢谢大恩人。” 眼看一众灾民欲给董策跪下了,董策不满道:“别和我来这些没用的,要拜,拜这位白娘子,她可是我们大衍神教的圣女大人,又称辟邪圣女,参拜她,可避除一切邪门歪道。” 正在一旁饶有兴致看董策施展授渔之术的白雪蛾,闻言先是一愣,等一众灾民集体给她跪下,口诵拜见辟邪圣女时,才惊得她连忙站起来摆手道:“女子怎受得了如此大礼,不可,万万不可啊。” “怎么,你当了圣女后还懂嫌弃人了。”董策撇撇嘴道。 “你还有脸。”白雪蛾狠狠瞪了董策一眼,可惜,有垂网抵挡董策看不到。 白雪蛾又朝着执意给她下跪的灾民道:“大家都起来吧,否则我可要生气了。” 听到白雪蛾此话,众灾民才站了起来。 其实这些人现在的梦想很简单,一个能挡风挡雨茅屋,一顿饱饭,莫冷热,能吃就行。 而董策今给他们带来的,虽然不足以让所有人立即梦想成真,可是却有一条通向梦想的康庄大道,他们自然要千恩万谢,否则人家跑了怎么办?谁来救他们? “好了,你们现在应该到郊外,搭几个草棚,先安顿起来,明日一早来此等候他即可!”白雪蛾似乎很有经验的道。 “多谢圣女指点。”众灾民再次谢过,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慢慢离去。 待灾民走后,白雪蛾看向坐在长凳上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喝茶的董策,声音转冷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董策喝了一口茶,砸嘴道:“啧啧,春刚过,转眼入冬,世态炎凉啊。” “你还有脸,我问你,那什么大衍神教,辟邪圣女是什么意思,我又什么时候答应要加入了?你给我清楚。”白雪蛾寒声道。 “怎么,瞧不起我大衍教?”董策声音也冷了。 “我看是你瞧不起我吧。”白雪蛾反驳道。 董策给了白雪蛾一道优雅的白眼,道:“我都给你当剩女了,你还想怎么样,当教主?长老?还是尊者?” 白雪蛾自然听不出话中内涵,恼怒道:“谁稀罕啊,反正我不会入你的鬼教派。” “可你已经入了啊,我大衍教有规,凡是教中高层,不经教主允许擅自脱离神教者,必要受三刀六洞之刑,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什么时候加入了?”白雪蛾傻眼了,这人思维太跳跃了吧!完全跟不上啊。 “就在刚才啊,你都受了我大衍教教徒的跪拜礼了,他们也唤你辟邪圣女了,你难道想不认账,好啊,回头我就让我的教徒们传扬出去,你白雪蛾当了我教圣女后,挑肥拣瘦,歧视教徒,还不分尊卑,胆敢和我这位教主大人顶嘴,我要联合所有教徒将你鄙视之!”罢,董策立即给了白雪蛾两竖中指。 “我哪有……我我……你……哼。” 白雪蛾脸色是一阵青完恢复白,气得吱吱唔唔不出一句话,最后恼羞成怒的狠狠一跺脚,袖袍一甩愤然离去。 白雪蛾这不过二十左右的古代娘们,虽经风尘,却也不过如此,怎可能斗得过董策这位在后现代从底层摸爬滚打,一爪一爪往上爬的老油条呢。 两人接触不到一日,真正接触只是一个下午,白雪蛾的身份就被董策给摸得**不离十了,相反,白雪蛾对董策是越看越糊涂,上午还在猜测他究竟是哪路野鬼,下午人家就直接告诉你,咱是有教派的,而且还把你给强拉进来,直接提拔做圣女,这简直……。 白雪蛾无语了,但大衍教究竟是什么教派?又是何时出现的?她不知道,或许她背后的势力能查出来,但也需要时间,所以她忍了! 而董策此番作为,不仅是告诉白雪蛾别打他的主意,同时也告诉她身后的白莲教,老子不好惹! 你有教,我也有教,你的教虽然成立有些日子,但是你不知道我教成立了多久,潜在的敌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它就如潜伏黑暗中的毒蛇,保不准什么时候跳出来咬你一口,令人防不胜防。 当董策回到花船时已经快入夜了,白雪蛾买的东西他自然扛着,毕竟他可是要了人家三锭金元做劳苦费啊,不过他没想到,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白雪蛾自个的,因为他一回来,便被一群窑姐们给包围了,不一会儿,就将那些物品给瓜分得一干二净,连块破布都不给董策留下。 不过董策不在乎。 “七个隆咚锵咚锵,嘿,七个隆咚锵咚锵……”董策手里抛着一锭金子,得意洋洋的回到房中,一眼便见胖子周琮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王八绿眼,直愣愣的盯着他。 人家来妓院是找娘们,我塔玛一来就见老爷们,还是一个对老子苦大仇深的胖子。 董策摇摇头,未等他开口,周琮起身便向外走,似乎根本没见到董策一样,直到出了房门,才听他道:“你昨夜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吧船尾木亭给包了,桂管事也安排好了,孟兄要晚点来,你什么时候去都行,我先走一步。” 董策闻言随意的应了一声,丝毫没有安慰周胖子的心思,可把人家胖爷气得不轻,大叹错交挚友,悔不当初啊! 金香花船要在镇江府停留五日,故而全都将停靠在码头附近。 董策沐浴完换了身衣服,不过依旧是内白外黑,款式基本就没变,而且同款的衣服他还有十几套呢! 来到船尾,董策一眼便见木亭中周琮背靠围栏,手捧一碗酒,目光瞭望大江,胖嘟嘟的下颚长满了粗短的络腮胡,秋夜凉风吹着他额前一缕飘发,在面颊旁一飘一荡,真是意境十足。 不过可惜,此景犹若李逵赏月,令人不出的怪异。 “来啦。”周琮头也不回,随口一句,真是颇具高手风范。 “嗯。”董策应了一声,走进木亭拉出凳子坐下,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筷子,夹了块喷香的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感觉不错才开始大吃特吃。 “今儿个随白娘子逛了趟市集,感觉如何?”周琮依旧是望江询问。 “一般吧。”董策随口道。 “唉。”周琮长叹一声,转回头怔怔看着董策,看得董策都以为这家伙性取向有问题时,便听他又叹道:“白娘子是王爷看上的人,要不是顾忌桓王,他早把这女人给办了,如今你和她走得近,可要当心了!” 到最后,周琮喝了一口酒,一抹嘴又道:“咳,和你这些干什么,你要能懂今日也就不会去了,总而言之,你忍不住就找别的娘们,白娘子可不能再碰了,此女不详啊,你知道今桂管事咋。” “他咋?”董策好奇道。 “咋,哼,当故事呗,白娘子昨夜借写谱之名,将船尾船工全部迁走,再用药药昏婢女葵儿,而你昨夜则借解之名,来此与其私会,好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璧人啊!”周琮自嘲一句,满脸无奈的又道:“可怜我还大清早叫你起来见识一番白女风采呢,想不到人家昨夜就给你子办了,董大哥啊,你可真行啊!” “他咋知道昨夜之事?”董策倒是颇为惊讶道。 “这……咳,这是人家地盘,人家想知道有何难的?”周琮愣了愣,旋即撇撇嘴,目光躲闪的应道。 “哦!”董策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随口道:“这桂管事不去讲书真是可惜了!不过,王爷不是喜欢白娘子吗,他桂管事怎敢传白娘子的丑事啊?” 从周琮的目光中,董策已然瞧出必是这家伙泄密,因为昨夜会过白雪蛾后,他回去便被这胖子询问怎么去了这么久,结果他随口就在船尾解之时,遇到一美人,对方被他解的身姿迷得神魂颠倒,死皮赖脸的要伺候他,结果没料到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竟就被他们给连个贯通,只能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咳,以前就你这家伙别以为用钱啥女人都弄得到,对付当红的清倌人可不能只用钱,更不能动强,否则得罪的人就多了,所以在这行当里就流传一句话,叫欲上其身,先损其人!” 董策的前身是个不解风情的纨绔,看上窑姐后直接开价,就算人家在伺候别的男人他也照样开价,而且连同男人一起,当然,是给那个男人一些钱,让他滚蛋! 看着胖子一副很想大吐苦水的样子,董策心里暗笑,表面上故作疑惑道:“何为欲上其身,先损其人?” 周琮果然十分自得的闷了一口酒下肚,抹嘴道:“简单,的是你要玩这清倌人,需让其备感委屈,无依无靠,故而需派他人谣传丑事,如果她硬,那就再狠点,反正手段多了去了,只要有权有势,这根本不是事,然后你在挺身而出,大义凛然的扫清谣言,这清倌人为何做清倌人,还不是为了一身青白,而你同等还了她青白,清倌人自然以为找到支柱,除了以身相许还能如何报答?如此一来,其余爱慕清倌人的家伙,是有怨也没法吐啊!” “可桓王会给他儿子与白女勾搭在一起吗?”董策又故做糊涂道。 “你以为呢!”周琮嘿嘿一笑,很快恢复一本正经道:“王爷只要帮助了无依无靠的白娘子后,表面上谦虚几句便当此事过去了,但你怎知,他不会夜里翻墙?这可是那子的看家本领啊!而白娘子,也不过桃李年华,正是想男人的时候,**在窑子里这一碰,闷着烧呢!” 第七章 清阳无限好 猜测,编造,传扬,从而让人半信,误解,崩坏,再跳出来以救世主的之态收容人心,这就是最丑陋的武器,但不可否认,它很实用! 到能让你得到一个女人,大到能让你站到世界巅峰。 桂管事在为王爷造势,就是为得到女人。 白莲教造势则是为了掌控人心,至于为何董策看出白雪蛾是白莲教的人,那很简单,一是活招牌,二是她今自己暴露了。 白女虽为不详,但白色乃是代表圣洁,放着白雪蛾这么好的大招牌不用,那绝对是白莲教的大损失,只要势造得好,一切皆可逆转,不详也能变成祥瑞,因为世上从未缺少愚昧之人,甚至很多。 董策和白雪蛾接触时,观她多种表现都十分不自然,特别是在白莲降世时,连董策这位后现代穿越而来的家伙都被惊了好一会,而白雪蛾这一个古人,竟只是微微皱眉,显然她是知道这奇景是如何制造的,否则就是见多了! 所以董策以邪教为由,开始对白雪蛾语言上的诱供,这让情商明显处于中下游的白雪蛾瞬间自曝。 当两人喝了一壶酒后,孟峰才姗姗来迟,三人在没有女子作陪的情况下,话倒是毫无顾忌了,一开始,孟峰还和周琮一同劝董策远离白雪蛾,直到后来各自自曝这大半年来的生活。 都无知烦恼少,在董策看来许多古人多数应该属于无知的,但其实不然,如今见到的灾民,难道他们没烦恼?笑话,同样,作为富人,烦恼也的确不少,虽然他们不愁吃穿,但却愁未来。 男人三十而立,可并非真等你三十了就能雄起,而是需要在三十岁前不断的积累,充实自己,最后爆发。 董策三人都快满二十,早已成年,自然被家里逼着学这做那。 孟峰被他老爹逼着接手四宝珍坊一处分铺,直接从掌柜做起,而周琮也被他老爹逼着带着一伙打手四处讨账,可两人逍遥惯了,不想被琐事缠身,故此一拒再拒,根本不到铺子里学习,然而近两年看着各自老爹头发是越来越白,皱纹越来越多,他们的想法也渐渐改观了,况且他们与董策不同,董策乃是独子,就算不做事,家里金山银山也足够他挥霍十辈子了,而他们两人家里还有兄弟,他们在享乐的时候,那些兄弟是一个比一个积极,特别是孟峰的四弟,才十二岁就成个生意精了,争着为家族做贡献,这让作为长子的他真不知如何应对了。 两人不笨,都知道一旦家业被那些兄弟掌握,父辈撒手人寰后,那么他们只能喝西北风了,手足之情在家族眼里分文不值,故此这烦恼也就来了。 一顿牢骚过后,孟峰与周琮都喝得酩酊大醉,董策怕喝酒误事,故此少饮许多,见两哥们都醉了,他便叫人收拾残局,让昨夜伺候他们的窑姐照顾,最后董策熄了灯火,只身一人坐在木亭中,没有离开的意思。 董策今夜选着包下船尾是有用意的,昨夜他在厢房窗口注视船尾良久,始终不见半点动静,直到寅时将过,船工出动开船前往镇江府时,他才上床睡觉。 既然昨夜没人来询问白雪蛾为何放弃劫船,那么今夜很可能便会行动! 果然,正如董策所料,在他熄灭灯火后,不到半个时辰,忽然一阵轻微的水响自下方传来,董策眉梢一挑,站起轻轻一跃抓住亭梁,身体一翻便上了木亭顶。 当董策消失在木亭中不久,便见一道几乎肉眼难见的黑影从船下爬到木亭旁的甲板上,此人环顾一圈确定无人后,便猫腰潜行冲向船楼,转眼间不见踪影。 “有意思!”董策嘴角一翘,却并未随黑影而去,而是一翻身到了亭顶另一边,从此处可以见着花船下方的水面景象,正好,一艘船紧紧贴着花船,船上还有一黑影无聊的坐在上面。 董策嘴角渐渐勾起一丝坏坏的浅笑。 船楼四层一间房中,刚刚弹奏完琵琶曲的白雪蛾,一回到房中便跪坐在前窗地席上,呆呆的看着尺高案几上的烛火。 她想试探董策,查出他究竟是哪路野鬼,可却反把自个给搭进去了,真是失败。 “混沌源自淤泥起,白莲一现盛世举!”白雪蛾喃喃念叨一句,忽而长叹道:“不可否认我甚为喜欢,可是……哎,他究竟有意为之,还是无意吟诗?当今教派多不胜数,为何偏偏就要白莲呢?莫非只因为今日的白莲降世?还是我真露出马脚?” 白雪蛾感觉有点儿头疼,特别是想到董策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眸光,她就感觉心里堵得慌,似乎塞得满满的,但实际上却是空空荡荡,一点底也没有。 “咚……咚咚。” 一长两短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白雪蛾眉梢一挑,便轻声道:“进来吧。”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开启又很快闭上。 “见过圣女。”一名黑衣人站在门边冲白雪蛾抱拳道。 白雪蛾头也不转道:“以后还是唤我白娘子即可。” 白雪蛾不知为何,现在对圣女这称谓特别敏感,明明都被他们叫了十年,可为什么被董策叫过后,现在听到圣女就感到异常压抑? 晃晃脑袋,白雪蛾排除杂念后,语气转冷道:“你可知道,今日镇江府的白莲降世,很可能让我暴露了!” “什么?”黑衣人闻言一惊,急道:“不可能吧,我们便是怕你暴露,所以今日看到你在集市时也没有接近你,怎么就暴露了呢?” “这我也不清楚,但确实如此,因为这艘船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只野鬼!” “啊!哪条道上的?”黑衣人惊道。 白雪蛾纤指玩弄着跳动的火烛,蹙眉道:“大衍教!” “大衍教?我怎从未听过,难道是新起的教派?” “我也不知。”白雪蛾轻叹一声,又道:“但是这此教的人我已经接触了,而且此人很厉害!万不可轻视,也正因为他,昨日我才突然取消计划。” “此人是谁?要不要立即除之?”黑衣人声音渐冷道。 白雪蛾闻言转头看着黑衣人,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讥讽道:“有些人,不是杀之而后快,而是惹来一身骚,而他,绝对是这种人,从我与他接触的短短半日里,察觉此人善于攻心,洞察细节,绝非泛泛之辈,况且你若刺杀不成,与之纠缠,那必然会给我们造成极大麻烦!” “那……”黑衣人眉头大皱,思索良久方道:“可留着他也不是办法啊,如今江南其余分舵都有收获,唯独我们这里进展最慢,甚至有人已经向圣母提议,欲将圣女你调走呢,倘若被卸职,之后圣女你在教中再无地位了,所以此船我们势在必得!” “我如何不知,但如今江南局势越来越乱,莫那五火堂和山河社,就连太平道也想横插一脚,恢复生息,现在局面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白雪蛾长叹一声,沉思片刻又道:“这样吧,你且回去告知舵主,让他全力调查大衍教一事,特别留意商行会的董家,同时上报圣母,叫她另辟蹊径,此船我未必能夺下,一切先做好防范吧。” “我等筹备半年之久,费尽人力安排好一切,眼看就成功岂容它飞了?”黑衣人有些不甘道。 “不这样做,我们好不容易在宁州培养的势力很可能被人连根拔起!”白雪蛾目光一冷,又道:“但你也莫要灰心,能否成事还是两之事,我需要一点时间。” “既然白娘子这样,我黑三自然能忍得,只是我怕教徒们会失望啊。”黑三轻叹一声道。 “你要想办法给我稳住他们,多报喜不报忧。”白雪蛾淡淡道。 “也只能这样了。”黑衣人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道:“那五火堂和山河社也就罢了,太平道可是北方大教,他们来江南恐怕不仅仅是收拢人心这般简单啊。” 白雪蛾一叹,道:“江南水患过后,灾民多达十万众,此等良机太平道岂肯放过,他们曾助黄家得了下,但太过招摇,险些被宁太祖给灭了,真是可惜啊,自宁太祖死后,这帮家伙联合昔日朝中教徒逐渐恢复,而今江南官场迟迟未救济灾民,这其中定有太平道在背后作祟,北方我们是斗不过他们,但在南方可就另了,若他们来得晚了也就罢,但若来得早,我倒想看看,大衍教是如何应付的!” 黑衣人听着有些糊涂,但白雪蛾既然不,显然还不想全盘告诉他,故而他也没敢多问,继续和白雪蛾商讨了之后事宜完才悄声退去。 夜黑风高,黑三化为一道暗影闪身出现在甲板上,没有片刻停留冲向船尾,纵身一跃。 不一会儿,船尾下方水花四溅,黑三忽然从水面浮出,向着停在花船旁的一艘船游去。 “愣着干什么,快拉我一把。”黑三游到船旁,伸手朝着船上的黑衣人道。 船上之人一声不吭,抓住水中人影直接拉了上来。 当人影上船后,落脚处竟是一片柔软,顿时惊得黑三浑身一震,低头望去,借着微薄的月光,他看到一具白花花的躯体躺在他脚下。 一瞬间,黑三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离开前白雪蛾还提醒要他心,没有大事最好别来,以灯传信,起初他根本不在乎,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没那机会了! 正所谓狗急跳墙,黑三岂肯束手就擒? 他没有立即回头,而是偷偷摸向刀柄,紧接着猛然拔刀出鞘,回头正欲给对方一刀透心凉,却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便不醒人事了。 董策甩甩发疼的拳头,拉下面罩,看着躺在船上的两人,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秋日东升,三竿日头开始照得人脸上火辣辣的,但比起阳光更令人感到火辣的是,大江河畔,一个宛如巨大虫茧的诡异东西正在蠕动,也只有凑近看,才会发现,原来是两个光溜溜的大男人,被人用麻绳从头到脚一圈圈捆成了大虫茧! “你别动好吗!你越动,我俩磨得越厉害,好难受啊!” “不动能怎么办?你也快动啊,挣扎厉害点绳子就松了,我们就能解脱了。” “得轻巧,从头捆到脚,没人搭救我们必死无疑,求你别动了,你再动我就……我就……!” “不动能成吗?我感觉这绳子有点松动,你也快动……你……你尿了?我的娘啊,你居然对我尿了!” “黑哥你别了,我好想死啊!你也别动了,再动可就不仅仅是尿了!” 闻听此言,黑三唯有闭起眼睛,长叹一声! 第八章 小试牛刀 初秋凉风,叶尖微黄。 镇江府郊外大江河畔,董策一身亘古不变的白底外黑,站立一处简陋的草棚下,黑纱外衣被秋风吹得微微荡漾,令其修长的身姿更为出尘。 “看我干什么。”董策盯着五个年纪不等的孩子道。 “可是叔叔,你不是让我们看你的吗?”昨日被吩咐董策收钱的丫头算先开口。 董策白眼一翻,更没好气道:“我让你们盯着我的手,学着怎么做,你们老盯我的脸干什么,还有,别叫我叔,叫哥,懂?” “哦!”丫头闻言俏脸一红,再也不敢看董策的脸了。 “大哥哥,你能教我们变钱吗?”其余孩子是兴奋异常的问道。 “想学,就得从基本练起。”董策着,从筷筒中取出一根筷子,只见他指尖轻轻一用力,筷子竟在他五指间飞快旋转,上下腾挪,惊得孩子张大嘴巴,乌溜溜的眼睛满是闪光。 “看好了就照着练,能否吃这一行饭就看你们能否坚持了!”董策完,孩子们个个是兴致勃勃的从筷筒取出筷子,学着董策方才的手法转动,但手里筷子刚一转动便直接脱落飞离,这才让他们知道其中难度,不过他们兴趣到也不减,拾起筷子便又玩转起来。 董策仔细观察了片刻,又细心的教导几遍后便让孩子们自己琢磨,他刚转身就看到周琮站在身后,手里也拧着一根筷子,可惜这家伙胖手太笨,根本玩转不开,没两下筷子便突然飞出,而且直奔董策面门而来。 董策眼也不睁,闪电般的伸手抓住袭来筷子,让其在手中飞快的转动几圈,突然甩手,掷近身侧筷筒中。 “嘶!”周胖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异的盯着董策道:“哎呀,董大哥这投壶的本事可真绝了!” “别闹。”董策可没时间搭理这家伙,今白雪蛾没有跟来,想来她也不敢和自己接触了,但却来了两损友,孟峰方才被他打发去买东西了,而周胖子则是如好奇宝宝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瞎折腾。 周琮讨了一个没趣,也不在意,嘿嘿笑着跟在董策身边笑道:“董大哥他们不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能变钱啊,快,快露两手给咱瞧瞧。” “你哪凉快哪待去。”董策完再也不理周胖子,径直走出草棚,来到几名围在一起的汉子身边问道:“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多亏了恩公昨日施舍的钱财,否则这些东西真的很难筹齐啊!不过就是那绸缎和方形的薄扁铜镜有些……。”那位一脸病态的汉子苦笑道。 他们弄来的东西都是一些桌椅木柜与少数木料和工具。 别看这些东西简简单单,但对现在的他们来代价太大了,若非这些钱本来就是董策昨日变戏法赚来的,恐怕打死他们也绝不肯拿出来。 “那些东西我让人帮我去买了,你们不用操心。”董策完,便看着一堆木料,满意的点点头,扯出一根细绳绑住宽大袖口,随后招呼几个男人帮着制作道具。 其实昨日卖艺后,董策跟白雪蛾了句大实话,他上辈子是弃婴,但有幸得到一位走江湖的杂耍艺人收养,学得几手变戏法的绝活,可却因为一时贪念,靠着变戏法的手法和人赌博,被养父知道后狠心打断双手拇指。 当时的董策认了,没有一句怨言,然而事态往往不受人控制,当一个马戏团到了他所居的镇后,董策头一次见识了西方魔术,一瞬间他便深深着迷其中,更为偷师而甘愿为马戏团免费打下手,当杂工。 然而这一切不久便被老顽固的养父得知,二人一番争吵过后,火气上头的养父心下一狠,便将董策逐出家门,而当时的董策居然也毫无留念,反而认为既然养父不要他,那不正好和了他的心意,能全身心投入西方魔术中。 但谁能想到,几经风雨过后他最终还是无法成为一名魔术师,而选择从商,直至被仇家一记黑手打到这里。 “有时候命该如此,强求不得啊!”董策思绪回来,看着手里的刨刀苦笑摇头。 目光一扫草棚下,三名年过六十的老者笑眯眯的望着真无邪的孩子们,远处大江河畔洗衣的妇人,身边几个劳作的汉子,无一不是面黄肌瘦,一身破烂,董策不由一阵摇头,心中长叹:“帮助他们算不算强求?还是多管闲事?” 做好人,其实也有好处,给自己积积阴德并不坏,况且白雪蛾在盯着他呢,如果他不想方设法迷惑对方,难道指望这帮亡命之徒放他一马? 虽然没当成魔术师,不过董策却成为一个业余爱好者,之后从书中与网络上学会了许多魔术道具的制作,并且在他富裕后,一有空就喜欢自己亲手制作道具,加之他在学校时专研的美术功底,随着董策的手艺水涨船高,那一件件道具已经不像道具,更像一件件艺术品!这绝对不是董策自夸,因为他做的道具在他的圈子里很火,许多朋友都恬不知耻的来他这里淘宝,稍有不注意,他做的件道具就被那帮损友给顺走了,更可笑的是,他一个开古玩店的损友,居然把他做的传统古彩道具摆在店里出售,还他娘的开价三万,这可把董策气得不轻啊,之后再也没送过! 如今想来,董策不免一阵暗叹,他来到这里,哪他的那些宝贝呢? 虽然会制作很多道具,但董策也不可能全部做出来,只是选择两套操作简单,对于古代观众震撼力比较强的魔术,大变活人和人体分割。 病态汉子等人看董策木工活熟练异常,都是好奇,起初他们还认为董策会请木匠,却没料到他亲自下手,而且手艺之精湛,远不是普通木匠可比,这如何不让他们惊讶,要知道董策看上去衣着虽不光鲜,但布料工艺都乃上上等,一套下来没个百八十两,出去绝对没人信。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干起木匠活来却得心应手,怎叫人不奇怪,不惊讶? 董策一做便从早上做到黄昏,期间病态汉子等人不敢出言打扰,只是默默在旁打下手。 色将黑,董策看着眼前两套简单的道具,满意的点点头,便朝病态汉子叫了一声:“那个谁,叫孩子们都过来。” “呃…恩公啊,我叫涂平,您以后就叫咱老涂便行。”病态汉子解释一声便不敢再废话,赶紧把孩子们招呼过来。 除了一个呆头傻脑的男孩,其余四个孩子早就把筷子玩腻了,若非他们的爹娘时不时过来督促,他们早就把筷子给扔了,感觉根本不是他们玩筷子,而是被筷子给玩了,现在是看到筷子便浑身没劲,此刻听到涂平的话,立即兴奋的一涌而来。 “都站好了,一切听恩公调遣,懂吗。”涂平朝着这五个孩子咆哮一声,吓得孩子们个个站好了,动都不敢动,涂平这才从他们中牵出唯一的女孩,领到董策面前献媚道:“恩公,这是咱家女,恩公叫她果就成。” 涂平这一举动,顿时让不少汉子回过神来,纷纷领着自己的孩子给董策介绍,生怕让老涂家抢尽风头。 自打昨日见识过董策的本事,他们就知道若让自家孩子也能学得两手,那还愁什么啊?于是乎争相给董策推荐,弄的董策好一阵无语。 “好了,都闭嘴,我自有安排。”董策完,大伙顿时闭口不言,用期盼的目光盯着董策。 董策注视五个孩子沉凝半响,便指着两个身高相近,大约**岁的男孩道:“你们两过来,其余人在这里等着。” 听到董策点了两个男孩,涂平不由一阵失落,暗叹果然还是男孩好啊! 而被点到的两个孩子家长可就兴奋了,纷纷叮嘱自己儿子好好跟恩公学,否则回头少不了一顿胖揍。 董策可不管他们什么心思,领着两个孩子到了那张八脚床前,开启床上的柜门低声给两孩子讲解。 这两个孩忌惮自己老爹的淫威,哪敢有半点马虎,都是仔细凝听,奈何他们年纪尚幼,董策话中含义多有不知,若非董策解释完便指点他们如何做,否则两孩子真要哭了。 这古代崇尚棍棒之下出孝子,惹老子不爽了照头就是一巴掌那还算轻了,若因为听不懂恩公的话,错过这次学艺的机会,那他们老爹还不得宰了他们啊! 身后一众人越聚越多,许多忙活着准备晚饭的妇女也走过来,不过他们因为来的较晚,等走到这里时,正好看到一个男孩躺进了一副木柜中,因为木柜过,孩子躺进去后难免会把头脚从柜子头尾的孔洞里露出来,未等她们询问自家男人恩公到底要干什么时,突见,恩公董策高举一把锯刀,猛然朝木柜中间狠狠一劈,紧接着快速拉锯起来。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个个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董策,情景过于骇人,以至于他们都没回过神,要知道,这柜子里可是有孩子的啊,你这一翻拉锯过后,里面的孩子他…… 他们是急慌了,根本没注意到董策锯来锯去,也没锯出半点木屑,更别提血水了! 随着众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情景突然一边,更令他们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董策突然扔下锯刀,抬起半边床便往旁边走了几步,这一下,一床分离成两桌,而那床上木柜中的孩子,竟也一起头脚分家了啊! “我的娃呀!”一声惨叫,一个妇人突然晕倒在地。 “呀,贵嫂,你怎么啦?” “大贵家媳妇,你醒醒啊!” “贵他娘啊,你可别吓我们啊!” “杀人啦!” “你们这些男人还愣着干什么,孩子都被杀啦!” 周边人瞬间急了,特别是那些妇人,个个是满面惊骇,惶恐无比,唧唧喳喳的叫个没完。 “你们这些娘们都给老子闭嘴。”涂平怒吼一声,喝斥妇人们,他虽然也对董策狠毒的手段同样震惊,但是他却能看出其中定有蹊跷,毕竟大贵家的儿子还好端端的露着脑袋奇怪的望着他们呢,表情毫无痛苦,柜子里也没流出半点血水,显然恩公是用了非比寻常的手段将他分离,况且朱大山家的孩子也是进了柜子的,但却奇迹般的消失了,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果然,没等这些妇人恢复平静,董策便将床柜合并,随后打开柜门,顿时张大贵家的孩子便跳了出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惊恐的大人们。 看到张大贵家的孩子居然没事,这些妇人更加震惊了,大眼相互对望见,突见又有一个孩子从木柜里爬出来,如此这些妇人瞬间从深渊升入云雾中,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都围在这里看什么呢?”周琮突然跑了过来,好奇的张望不停。 孟峰与两个拧着许多酒菜的青年紧随周琮出现,见此情景,不由轻叹一声道:“看来我们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第九章 同片夜空下 这一夜,幽静的大江河畔,热闹的金香花船中,在白雪蛾所居的厢房里,此刻她面色难看,目光深寒的盯着眼前黑衣人。 “黑三,昨日我才完,今日你便违逆,真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白娘子息怒!”黑三浑身一颤,单膝下跪凄苦道:“白娘子您有所不知,昨日我刚离开便被他们发现了,故此才冒险前来叫您离开啊!” “什么!”白雪蛾微微一惊,以至于都没听出黑三语气中的凄苦味,她蹙眉道:“绝无可能,如果你被他们发现,你怎能有机会来见我?而我更是早已陷入险境,岂会好端端坐在这里!” “这个属下也不知,但属下确确实实被他们发现了,而且还被他们给……”到这,黑三语气更加凄苦了! “你被他们怎么了?”白雪蛾听黑三话一半,颇为恼怒,她怎知这一问,可把黑三的眼泪给问出来了! “我……我……呜呜呜……” 白雪蛾的眉梢随着黑三的哭泣一跳一跳的,她见过男人哭,但从未见过哭得如此窝囊的,简直似娘们给老爷们强过似的,这也太娘气了点吧。 “难道!”想到这,白雪蛾眉心瞬间挤出川字,她心中无比的骇然,忍不住就问道:“莫非,你让他们给办了?” 黑三闻听此言,浑身颤抖不息,凄凉的擦了擦眼角,低声惨呼道:“白娘子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白雪蛾顿时不知如何表述,若是以前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作呕之事,但步入红尘后,这半年里她听过太多,也见识不少,想那龚大东家手底下不就有六位容貌比之女子更为美艳的兔儿吗,特别其中一位还是今年开春时,被龚庆捧成金陵师巫的寒樱公子,这位兔儿行头如今比她白娘子的名气可大多了,金陵府是无人不晓,乃至名动江南啊。 想到这些,再看黑三,白雪蛾语气不自觉的和蔼些许,轻轻一叹道:“唉,过去的事,便让它随风而去吧,此事我觉得甚是蹊跷,你还是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黑三哽咽一声,才开始讲述昨日的经过,事情很简短,几句话便可清,但却绝不简单,至少对黑三而言!所以他不提晕倒后的事,也幸好白雪蛾没有追问这些令人作呕的事迹,否则黑三真有股撞死的冲动。 饶是如此,听完这些的白雪蛾依然有股作呕的冲动,不觉间,她上下银牙已经严丝合缝,心里恶狠狠的念道:“这那是什么被他们发现了啊,分明是被他发现了!难怪这家伙对我无动于衷,原来是好男色啊……呸!” 所谓的他们,乃是这船的主人龚庆以及手下,而所谓的他,除了那个从高深莫测到令人作呕的董策,在白雪蛾心中还真没有第二人选了! 这也难怪,若黑三被龚庆的人发现必然被擒,而且绝无可能轻易放他离开,自己也将陷入险境,但黑三安然无恙,不,至少活着出现了,如此证明,对方只是给她一次警告,而非决裂! 想通这一点,白雪蛾由恶心变安心,但很快又是提心,她不明白董策究竟要干什么,但她知道有此人在,他们的行动必将处处受限,并且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谁能保证笑到最后的是自己呢? 白雪蛾觉得不能再让董策牵着走了,否则她将前功尽弃,必须得想个主意克制董策才行! “你速速回去告知舵主,让他以最快速度查清董家底细,并速速告知我,记住,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此役成败!” 听白雪蛾再次提到董家,黑三似乎也意识到什么,神色一正道:“属下已将此事告知舵主,舵主已经派人回金陵了,想必三内必将董家摸个通透,不过属下还有一事要询问白娘子,恳请白娘子务必告之!” “何事?”白雪蛾似乎察觉什么,胃里不由又翻涌起来。 “昨夜偷袭属下之人,莫非就是那董策?”黑三到最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了。 果然啊! 白雪蛾忍住胃里的翻涌,艰难的吐出四个字:“十有**!” “属下明白了!”黑三语气转厉,起身便准备离开,白雪蛾突然出声道:“切莫冲动!” 黑三头也不回道:“放心吧!” 他黑三不是没被人欺负过,但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那些欺负无非打骂而已,但这次……回忆此前,历经八个时辰的磨难,虽最终被弟兄们寻到解救,然而,那场景,那处境,每每想起黑三都感觉嗅到了一股屎尿味,气得胸膛都快要炸了。 奇耻大辱啊! 不共戴啊! 若是可以,黑三定会一声长啸,冲入董策所居之处一刀斩尽烦恼。 但为了大业,他黑三忍了! 可他怎知,即便他忍不住,寻到董策房中,却也根本见不到董策的人! 同样的夜,却寂静的江岸,入夜后的秋风已经凉了,董策坐在篝火旁,接过周琮递来的温酒,只杯酒下肚便寒意尽消。 并非董策未卜先知,防范黑三下黑手,只是他想尽快解决这帮灾民的问题,故此忙到此刻完工,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想到待会儿还要训练他们,不由又是一阵郁闷。 至于周孟二人舍弃温柔乡而选择与董策在此吹夜风,无非就是好奇心作祟,并且得知董策明日要在街头表演后,两人均是兴奋得自告奋勇啊。 篝火对面,几个爷们中,涂平喝了一口多日未沾的温酒,浑身爽透的长呼一声,忽而盯着手中酒碗,惆怅道:“想想两月前,我老涂虽屋田少,但也不差这点酒水钱,然而一场大水,没了,什么都没了啊!” 着,涂平看向董策,又满面苦涩道:“恩公知道吗,我老涂虽是膝下无子,但也并非只有一个女儿啊!” 完这话,涂平突然泣不成声,身体颤栗。 董策没有开口,而一旁周琮却好奇道:“咋啦?莫非你还有一个女儿让大水给冲死啦?” 这周琮是想到什么什么,绝对没有刻意伤人,反而,对于兄弟姐妹的事情,他周琮感触极深,因为他本应该有个弟弟宝,可惜却没活过六岁,时至今日,周琮都难以忘记时候,看着宝在床上咳着咳着,突然就不咳了,之后他的眼睛被爷爷一遮,抱起他离开了房中,此后宝再也没出现过。 如今想来,周琮每每都忍不住抽泣几声。 张大贵给涂平碗里斟满了酒,便替他向周琮解释道:“唉,老涂家本是有花有果,果你们见到了,而花虽没被大水带走,可一个月前果病倒,为了一吊汤药钱,花给人带走了!” 闻及此,涂平哽咽的声音更重了。 张大贵虽没有完全解释,但董策三人岂会听不出,周琮更是感慨,他虽生在赌坊,见过太多因赌而妻离子散的人,但对于这些人,他向来是不当人看,而涂平他们不同,他们是本本分分的耕农,但为什么老爷要夺走他们的安宁? “这该死的老。”忍不住周琮便抱怨一句。 “你啊!”孟峰摇指周琮苦笑一声,道:“灾恶之,不可测之,可若防范得好,即便无法完全避之,却也能减少黎民之苦,然而,如今江南各大士族谁也不愿出这份防灾钱,就拿这次大洪灾来,先有水坝失修,后无救济灾银,两个月了,江南数州灾民是有增无减,你,这能怪谁呢!” “是啊,孟公子的极是!”涂平突然抬起头,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痛恨道:“周公子得也很对,若非道不公,岂会让人分为三六九等,凭什么那些士族生来衣食无忧,高高在上?而我们,生来就要劳心劳苦,还要把一半的血汗钱双手奉上,结果,我们勤勤恳恳最终换来的却是被灾所毁,而我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士族在我们遇到劫难时,却看也不看一眼,都怪老爷没长眼啊!” “这个……”周琮和孟峰都是一脸尴尬,他们虽不是士族,但都与士族关系匪浅。 董策推算过宁朝的时期,大概在唐中叶左右,但它毕竟不是隋唐,时至今日还没有科举制度,以至于官场还是由士族主宰,土地被他们握在手中,农民只能租借,不可享有,并且所有赚钱行业不是士族掌管便是依附士族,没有他们支撑根本无法立足。 而董策爷爷为了发展商行会,在金陵府足足做了二十年的府议,这府议一职与幕僚相似,给府城治理提供一些有效建议与帮助,如此才有机会扩大自己的事业。 而一旦让士族器重,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就董家而言,董策爷爷虽然去世,但他父亲继承父业,也在金陵府衙挂了府议一职,凡有大事必被招去商讨对策,属于半只脚踏进官场的人。 故此,无论是周家、孟家,还是董家,其实和江南士族多少有些攀亲! 涂平或许太久没喝酒,亦或许压抑得太久,酒疯劲涌上来是毫无顾忌,从骂骂地到骂士族不仁,喋喋不休了许久都没人阻止。 张大贵他们是想让涂平发泄一下,孟峰看得开,浑然不在意,周琮是完全出于同情,然而,最终出声喝止的竟是一直不吭声的董策! “想知道为什么吗?” 简短的几个字,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为什么?”涂平痴痴的问道,他真的很想知道,而且不仅是他,周围所有人都很想知道!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爹,他爷爷,他祖宗!”董策一席话,听得众人集体愕然。 董策拿着一根烧火棍,扒动篝火里的灰烬,语气淡而稳的继续道:“没有一个人,一个家族的成功是与生俱来的,他们都是从无到有,正因为他们先辈的努力,换来他们今的福气!而你,虽生来无福,但不代表你一生无福,只是你不知争取,不够付出,若连你后代也如你这般一世无为,遇难怨尤人,自然世世代代难出头了!” 第十章 笼络人心 “董兄,你之言,恕我不敢苟同!”出奇的,孟峰否定了董策的话。 “我倒是极为赞同啊!”周琮感觉董策的很对,因为他家就是这种情况,四代人为了赌场被打残甚至打死不下十人,连他爹都死里逃生了好几次,才造就了如今的周大赌坊,让他享尽富贵。 董策根本没理会周琮,看向孟峰淡笑道:“哦,为何?” “涂老哥若没争取,何来的租田?若无付出,谈何养家?”孟峰的反驳是处处在理,需知,宁朝建国后人口激增,而土地却牢牢被士族掌握,想要种田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拿到官府批文,自己开荒,二是从士族手里租借。 一般而言,宁朝士族抽取田地租金是丰收的两三成,但从涂平方才的话中,孟峰听出他是付出了五成的租金才得到租地权,这难道不算争取吗?若非涂平的努力与付出,这个家还是家吗? 本以为董策会哑口无言,却想不到,董策只是一笑,道:“孟兄可知,秦为何要灭六国?是吃不上饭吗?” “这……”孟峰愣了愣,旋即有些嗤笑道:“一家之事岂能与国事相论。” “若无家,何来国?”董策立即回敬。 “可这两者相差也太大了吧!”孟峰感觉这些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嘛。 “大吗?”董策笑容一展,道:“我倒是不认为。” “哦,那请董兄赐教一二!”孟峰立即收敛笑容,倒也是十分虚心求教的样子。 董策把烧火棍往篝火里一扔,道:“秦灭六国,是因秦不安于现状!” 孟峰一愣,好久之后竟一脸钦佩道:“董兄,你真变了!” “彼此彼此!” 董策变没变他最清楚,而孟峰,或许变了,因为他以前根本不提这些事,多半是谈谈风月,聊聊女人,又或许没变,不,只因没人讨论而已。 周琮是听得云里雾里的,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什么啊?我咋一点都没听明白呢?” 孟峰看着周琮摇头一叹,但见涂平和张大贵等人也是一脸不解,不由苦笑解释道:“董兄意思很简单,涂老哥你是一个没追求的人!” “不可能,涂老哥想要一个儿子都快想疯了,怎可能没追求啊。”张大贵一旁笑道。 涂平不由老脸一红,他其实也明白了,事实的确如此,租到田后他便靠此维持生计,再也没有考虑更多的事情,但他也有自己的观念,老实本分,安于现状有何不好? 董策一眼便知涂平心底在想什么,淡笑道:“安于现状很好,可你想过吗,在灾**面前,为何我们过得往往比你们好,狡兔尚且有三窟,何况是人呢,多给自己一手准备,总比没有准备的人要强,希望你能明白!” 涂平这下是真懂了,他突然站了起来,慎重其事的对董策道:“听恩公一席话真是受益匪浅,昨日听到恩公自称教中之人,还以为恩公是那些蛊惑人心的邪门歪道,特意多留了心眼,却想不到老涂我是有眼无珠了,老涂在此给恩公磕头道歉,还请恩公收留我涂平,涂平愿为贵教鞍前马后,报答恩公的再造之恩!” 着,涂平居然真给董策跪下了。 “妈的,费了老子这么多口水,你子总算开窍了!”董策心里一乐,他和涂平这么多废话,无非就是等他这句话。 白雪蛾在做什么董策很清楚,也知道白雪蛾肯定正在派人查自己底细,梁子既然已经结下,他不做一些什么,等待他的必将是场悲剧。 既然他们要玩人心,董策很乐意奉陪到底,虽然如今江南灾民何止十万,眼前不过九牛一毛,你施舍他们是一回事,但你收留他们就是另一回事了,只要董策利用这些人,也来玩玩笼络人心的游戏,那么白雪蛾等人绝对要炸毛了! 船是辅,人心才是主啊,他们费尽心思搞出一个降白莲,不就是为了笼络人心吗! 人是群居的,更是要站队的,在灾过后,朝廷无力救援自然大损民心,而白莲教的出现,笼络民心起来比之割草都容易,但董策看出,他们绝对不是下棋人! 江南这盘棋很大,想下这盘棋的人肯定很多,董策若不想被人鱼肉,那只有成为下棋之人,才有博弈的机会! “咦?教?什么教?”周胖子瞬间来了兴趣,惊愕的看了一眼下跪的涂平,又把目光望向董策。 孟峰也是颇为惊讶,他没想到董策居然还加入了教派,不由惊道:“董兄,你居然入教了,究竟是什么教派?山河社?五火堂?还是白莲教?” “我靠,你这哪门子的武侠剧啊?”董策心里一惊,看向孟峰问道:“有这么多教派?” “何止啊,我的这三个只是在江南闹得比较凶的,当今下教派繁多,北有大教太平,此教曾协助太祖平定北方,十七年前鲁州白莲降世,十二年前西南妖僧入世,最近几年东南杂教群起,哎呀,现在都乱套了啊!董兄,你究竟加了什么教啊?可务必要退出来啊,否则待朝廷整治起来,定会惹火上身啊!” “呃!”董策还真没想到这个世道的教派居然如此杂乱,那儒释道三巨头呢? 想到这一点,董策不由自嘲一笑,这可不是他所知的历史啊,佛教是从唐朝开始一路飙升,但如今没大唐啊,而没有宋朝的儒教大可忽略,因为士儒其实不等于一个系统,至于道教,发展过程时急时缓,时而枝繁叶茂,时而独树一帜,却千百年来屹立不倒,其可取之处自不必了,如今世的太平道也属道教,只不过有点儿挂羊头卖狗肉嫌疑。 董策低声苦笑,飞快的收回思绪,发现人家涂平都还没起身呢,便没有理会两个损友,朝涂平道:“你可想好了?我教名衍,衍者,行中有三点,此三点为学、精、教,衍随水而流,却如亿万江河汇集一处即为海,我教称此海为学海,寓意学尽下之教派,须知我衍教传承悠久,历经千年,无外乎只为一项宗旨,行路万里,学尽百家,量识择优,传法教化!” 涂平闻听此言,竟然莫名的激动起来,感激涕零道:“多谢恩公收我!” “嗯,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衍教的入堂教徒了,你要切记,我教教规先有三授,授予善者之福,授予儿女之才,授予穷苦之识,再有三礼,尊老,爱幼,敬妻,最后乃三不为,一不违法,二不歧视,三不为官,记清楚了吗?” “呃,这个……”涂平感觉这教规似乎有些太简单了吧! 或许是看出了涂平的想法,董策正要开口,孟峰却抢先道:“涂老哥你是不知,此三三之教规听来简单,但能做到此的人,恐怕都快赶上圣人了!” “啊!”涂平是大吃一惊,简直无法想像只做这些,便能成圣人了? 不可否认,人类的传达方式真够跳跃的,孟峰是快赶上圣人,而涂平干脆就当成圣人,若再以讹传讹,那岂不是超越圣人了? 孟峰苦笑,指着张大贵又道:“就拿张老哥来,他不就是从未做到吗。” “呀,谁的,我只是没学识,无法教人而已,除此之外哪里没做到了?”张大贵一下子急眼了。 “爹,你都没爱过我,谈什么爱幼啊!”突然,被董策挑选尝试魔术的张贵冒出脑袋,朝着张大贵苦着脸道。 “嘿,你这龟儿子的,讨打啊。”着,张大贵便要给儿子脑袋来一巴掌,吓得张贵跑都不敢跑,只是脑袋一缩,双眼紧闭,五官都快拧在一起了,显是害怕到了极点。 然而,等待张贵的却不是脑袋的疼痛,而是自家老爹的一声叹息。 张大贵也是豁然醒悟,举起的巴掌缓缓放下,暗叹一声,便朝董策道:“恩公啊,你们那里还收人不?干粗活的也行啊!以前俺虽然没能做到那些规矩,但不代表以后不行啊,求恩公给口饭吃吧!” “是啊,虽然我们都是一些粗人,没啥本事,但我们会努力的!”朱大山也出声道。 其余人听到他们这样一,一下子聚集过来围着董策叽叽喳喳的求收留,看着他们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模样,董策苦笑一声,应道:“你们的记性太差了,方才我还过教规中有帮助穷苦人,若我不收你们,岂不是要愧对我师傅他老人家的重托了!这个教主还如何当下去啊。” “啥!”别人都还没吭声呢,周胖子先是大呼一声,惊道:“董大哥,你居然还是教主啊!” “代理的!”董策难得露出一丝腼腆,解释道:“我教宗旨前两句不是行路万里,学尽百家,掌教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学贯古今,是神人见首不见尾,我都只是见过一次而言,但就是那次他见我赋异禀,愿收我为徒,授我知识,命我传承,当然,我的命也是他救的!” 到这,董策长长一叹,颇为感慨道:“这也是为何,我当当大衍神教传承千载,却少有人知了,因为历代教主和教众,都还在为学尽百家知识而行万里路呢!或许某一,我也该上路了!” 听完这些,众人无不是感慨极深,对老教主的敬仰滔滔江水奔腾不息,更对衍教宗旨充满敬仰,若他们人人如董策,这下间究竟要少多少穷苦人啊? 若曾经的董策出这番话,孟峰全当他在放屁,但如今的董策出来,可算让孟峰明白为何董兄变了,而且一变还是如此彻底,十有**在董兄病倒时,是那位神秘的老教主出于援手吧,否则全金陵名医都董兄生机全无,必死无疑,然而他偏偏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便在孟峰感慨间,一旁周琮突然扑到董策面前,抱住董策大腿杀猪般的叫道:“哎呀董大哥啊,哥哥啊,能给咱来个份量足点的么?不奢求太多,副教主也行啊!” “滚!”在场所有人统统将胖子鄙视之!完全不把教规当回事。 但董策却笑眯眯道:“忘告诉你了,教规中还有一条是凡叛教者,需受三刀六洞之刑!” “啊!”涂平等人瞬间傻眼了。 董策看着他们一脸震惊与些须的后悔,还有些难以抉择的表情,淡淡一笑道:“只对堂主以上的高层!” 着,他还看向周琮,继续道:“还想当吗?” 周琮却突然十分恼怒道:“董大哥,你是在怀疑胖爷我的人品啊!” 第十一章 彩头 镇江府这两流传一道消息,闹得是街知巷闻,几乎全府的人都快知道了。 这个消息用简单来就二字“变钱”可就这简简单单的两字,瞬息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办法,钱啊,这可是钱啊! 有谁不爱钱? 有谁不想有钱? 而变钱,还是空手变铜板,铜板变黄金,此等神技就算没法学得,若能见识一番,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也有人不屑的,不过这些人要嘛就是有钱人,有嘛就是没事嫉妒的,都在少数,不提也罢。 前儿个听闻那变钱的青年还会出现,弄得许多人昨日在市集苦等一,但这并没有灭了他们的热情,今儿个还是来了,唉,这闲着蛋疼的人是自古就有啊,并且绝不少。 不过,当这些想看戏法的人再次来时,竟发现,日上三竿的市集人数竟然比往日多出了一倍,而且几乎都聚集到了一处,正是前青年变戏法的巷口。 瞬间,喜欢热闹的人欢喜涌去,啷啷着让个道便想挤进去,奈何啊,刚插进一个脑袋就给人挤出来了,弄得好些人郁闷不已。 “呵呵,连铜锣都省的敲了。”董策拧着铜锣才从巷口里走出,便看到这幅场景,不由苦笑一声。 “哎呀,哥你可总算来了!”边上,茶摊贩看到董策,瞬间两眼放光。 自打前董策在这里玩了几手,他茶摊的生意就从没断过,比起过节都要好,故此再见董策他能不欣喜吗,为此啊,他还特意增加了三张桌呢。 “早啊,生意不错嘛。”董策冲着茶摊贩拱拱手。 “咱都是沾了哥的光啊,若不是哥,咱的茶水能卖这么好吗。”贩是连连搓手道谢。 “嗯,不过啊,这只是暂时的,若想把生意做大,回头咱聚聚?”董策神秘一笑道。 “唉吆,聚,聚聚好啊,当然要聚,得了,不打搅哥了,您请!”这贩倒是人精啊,知道见好就收,没有让人厌烦的印象。 董策点点头,吩咐涂平他们把道具准备一下,而自己则先撑撑场面,现在几乎是人满为患了,自打他出现,边上群众的叫呼声就没停过。 “各位父老乡亲,别……。” “别别了,快变啊!” “就是就是,变戏法的这么多,偏就你话最多。” “老子是来看你变戏法的,不是来听你废话啊。” “赏钱搁着了,给爷来点实际的,这钱你就拿去吧。” “快变,快变,快变……!” 汗! 董策一句别来无恙都还没出来呢,就被人们群起而唾之,可怜他那顺手拈来的忽悠词也甭念了,来直接的吧。 “都喜欢钱是吧,好,我给你们!”董策着,翻手间,一张纸出现了。 众人顿时瞪大眼睛,定睛一看,却集体愕然,因为董策手里的纸是钱没错,然而却不是银票,而是冥币啊! 这大清早就有人拿着冥币在你眼前晃,能不晦气吗? 瞬间便有人不满了,纷纷指责董策,甚至都有一些想动手,但不等他们行动呢,董策便笑道:“既然大家不喜欢,那好,我撕了。” “不行,等会儿我还要下赌场呢,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的好运都让你的死人钱吓跑了。”一个高瘦汉子突然啷啷起来,让刚刚从巷子里抱道具走出来的张贵浑身一颤,扭头望去,不由大惊道:“咋是……” 不等“爹”字出口,他的嘴巴就被眼疾手快的涂平一把捂住了。 “别乱话。”涂平狠狠瞪了张贵一眼,但又想起教规,不由和蔼一笑,道:“这叫托,教主了,古语有云,有托在,才精彩!” 没错,开口的正是张贵他爹张大贵,话,这对父子名字可真够随便啊! 张大贵昨夜被董策揪着练到深更半夜,总算把这些词给记熟了,刚才出来心里还打颤,生怕被人给识破了,拆了他们的台,不过看到根本就没人理会他,胆气这才壮了不少。 “吃了!”董策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阴沉道:“兄弟,不用这么绝吧!” “谁让你大清早的拿着死人钱在咱们面前瞎晃荡啊,不让你吃了你都不懂什么叫礼数!” “是啊是啊,快吃了,吃饱了快变。” “吃了,吃了,吃了……” 戏法都没开始变,人群再次激昂起咆哮,先声夺人便是如此!殊不知,这里面带动气氛的人,基本上就那三四个! “好,我吃!”董策恶狠狠的完,竟然真就把冥币唰唰几下撕得粉碎,随后一把塞进了嘴里。 “唔!”人群呼声咋起,他们没料到董策居然会真吃,毕竟冥币而已,晦气也要看情况,否则你叫人家卖冥币的都跑荒郊野外啊。 不过,董策吃着吃着突然就停止咀嚼,脸色难看的轻咳一声,张嘴就吐出一物在手里。 “咋了?” 正当众人一呆时,突见,董策手中一团东西被他打开,竟是一张完好无损的冥币! “不是吧,他不是撕碎了?咱完好无损了呢?” “神奇啊!” 观众是惊叹不已,然这还没完,随着董策一脸歉意的了一句:“用错法了,不好意思!”紧接着,他再次将冥币撕得粉碎,往嘴里一塞,未等咀嚼呢,他似乎被呛了一下,突然一咳,顿时,伴随他的咳嗽,嘴巴竟朝喷出一片星星点点的火红碎片。 “咱便成红色了?” “不可能吧,难道我眼花了?” 一些观众正惊讶时,突然,一人指着董策惊呼道:“大家看,他嘴里还有一段吊着呢!” “咦,还真是,什么玩意啊?” 只见,咳嗽过后,董策嘴角竟叼了一条细长的红布,而董策自己也是一脸错愕,忍不住伸手慢慢拉扯,但谁能想到,这红布竟是越拉越长,渐渐的居然都比人高了,可这还没停呢,在众人瞪大的目光中,董策把红布条一端递给跑过来的涂果,涂果抓住布条就开始往边上跑,而那红布还不停从董策嘴里冒出来,再看董策喉结一上一下,吞咽不停,看得不少人都是喉咙发痒,似乎他们呼咙里也有条布似的。 涂果还在退后,红布条仍旧不停的变长,此刻都过两丈了,却仍旧不停。 众人是瞪大眼睛啊,何时见过这等神奇的场景,董策嘴里的红布就像是流水般源源不断,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 当涂果跑到人群边上,没法在跑远时,董策嘴里仍旧叼着红布条呢,看得人不由感叹,这要是永远也没完了,那这子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叼着一条红舌头了?这可真够好笑啊。 但让他们失望了,随着董策自己拉扯,嘴里红布又拉出丈许后,突然尾端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知为何都大松一口气,暗叹:“总算完了!” 董策也是大松一口气,把红布头递给一个叫朱石头的九岁男孩,道:“石头,把这红布挂在边上的木桩上。” “好的教主。”朱石头木讷的应了一声。 “都跟你了八百遍了,叫哥。”董策拍了拍朱石头的后脑,后者却奇怪道:“那有八百遍这么多啊?就两遍吧。” 董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多做事,少废话。” “是!”朱石头应诺,拿着红布走向前,与涂果分别开始把红布绑到钉在人群前的木桩上,让一些靠得特别近的观众郁闷倒退。 董策这才冲观众道:“唉,先前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看在红彩头的份上,放过在下吧。” “不行,红彩有了,可没彩头啊!”顿时就有人叫了起来,没跑的,就是张大贵那四个托中的一个!听得有些人都不爽了,暗想这人存心来刁难的吧?没完没了都。 “是哦!”董策则装出一副醒悟的表情,双手一合一分,一条红布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正当众人猜测这红布也会连绵不断时,却见随着董策手抓红布狠狠一甩,猛然间,红影一闪一聚,竟奇迹般的变成了一朵布缠的火红大花! “哗!”人群哗然。 “好!” “妙啊!” “有种的,再来一个!”最后吆喝的除了张大贵还能有谁,弄得他身边几个观众都受不了了,低声道:“你子还有完没完啊,人家变个戏法容易吗,你存心刁难的吧?” “我看就是,他十有**是人家师傅的同行!这同行是冤家的,能不来刁难吗!” 这些话吓得张大贵赶紧一缩脑袋,慢慢的往后退去,他的位置瞬间就被人给霸占,那几人也懒得理会他了,全当自个猜对了,得意的朝董策叫道:“师傅再变一个吧。” “靠!” 虽场面看似杂乱,但董策早已练就在此等场合中,仍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岂会察觉不到张大贵那头的情况。 不过他也不在意,招呼来涂果,将大伙花递给她道:“去,绑到红彩上。” “是,董大哥。”涂果甜甜一笑,接过红花,微笑着面对观众,并高举红花游走半圈,这才系上红花。 而董策给涂果红花后,果然随手又变出了一朵,在人群又一阵的叫好声中,把花交给了朱石头,可惜这石头没人家果那种与生俱来的表演赋,木讷的拿着红花直愣愣走到红布前往上一挂,看得董策暗暗摇头。 这五个孩子,两个因为才四五岁,帮不上什么忙,果最大,十二岁,也很有表演赋,十分适合当助手,张贵赋也很不错,可惜太调皮,目前还是少让他上来瞎倒腾,而朱石头,虽老实巴交,但人如其名,缺乏表演的先条件,不过目前玩筷子却是他玩得最好,因为他最坚持,没事就拿着筷子转啊转的,这点让董策很是满意。 学他们这一行,赋固然重要,但坚持才是首要! 开场表演做足了,董策盘算着也该来点猛料了,至于变钱,不是不能,此技对他而言是信手拈来,只是能在这行吃香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练一门到极致,另一种则是花样百出,前者涂平他们显然做不到,所以只能玩花样,故此董策要带着他们尽快适应,好接手,他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辈子,这辈子董策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戏法只是其中之一,但还有更多事他想尝试,满足上辈子的遗憾。 第十二章 小王爷 黄弘毅打着哈欠,被一相貌英俊的公子从千彩楼攥出来,他没精打采不悦道:“我子祝啊,你这是为何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当今世道,帝王黄家手握下兵马,士族们是又敬又惧,况且宁州是黄家的崛起地,黄家自然对宁州看得极重,故此宁太祖夺得下后,便将此地赐封于最重视的七弟桓王黄琅。 而黄弘毅乃是黄琅长子,其身份地位自然非同凡响! 这才一出妓院,左右两边便站出两排手持战刀的黑甲护卫,吓得不少赶早的行人纷纷避让,惶恐不及。 “让你见识一些稀奇事!”龚庆神秘一笑道。 “稀奇事?子祝你莫非又带我去见一些野兽吧?若真是如此还是算了,对这些野兽那有对着凤儿姑娘来得令人愉悦呢!呵呵……。”着着,这黄弘毅脸上就挂上了邪笑。 龚庆不由苦笑一声,道:“以前唠叨着白娘子,现在白娘子来了,你却和那凤儿搞在一起,你让我你什么好啊,咳。” 黄弘毅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眯,邪邪笑道:“白娘子有白娘子的好,但凤儿也有凤儿的妙啊!这宁州三大名妓之一果然非比寻常,什么时候子祝你也养出一个来,好让哥哥我乐呵乐呵,至于白娘子嘛,唉,人是靓如雪莲,奈何若被我父王知道我又和白女勾搭,可不是责骂那般简单了,而且若让他知道,是你在其中牵线搭桥,岂不是……嘿嘿!朋友一场,我也是不想让你难堪不是。” 龚庆瞬间无语了,暗想到底是谁恬不知耻,自降身份的来求本公子啊?本公子为了你,可是冒着得罪桓王的风险,现在好了,事快成了,你丫的居然变心了,操! 连一向风度翩翩的龚庆都忍不住在心底爆粗口,可见这黄弘毅的人品有多好了! “吧,什么稀奇事?”黄弘毅收敛邪笑,打个哈欠问道。 龚庆闻言便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随从告诉我,前他在市集见到一个能变钱的人,我便让他留意一下,方才听闻那人又出现了!” “啥?变钱?你确定他能变钱?”黄弘毅一下子来了精神,惊讶问道。 “我敢骗你吗!”龚庆没好气道。 “那是,你要敢骗我,回头我就爬你夫人床上去!”黄弘毅十分不要脸的道。 “王爷,你要再这样,我真翻脸了啊!”龚庆脸色立即阴沉了。 “别啊,咱不上就是了。”黄弘毅一把抓住龚庆的手,拉扯道:“那走吧,去瞧瞧。” 一刻钟后,当黄弘毅与龚庆来到市集,看到的场景瞬间让两人呆愣当场。 只见,市集一巷口前,那叫一个人满为患,层层叠叠拥挤的堆在街道上,一些外围的群众为了看到里面的情况,居然还骑在别人脖子上,两个人是轮番换骑来观看,不仅如此,对面酒楼上,那叫一个人头成排,绵绵不绝啊! “哎呀,难道真有变钱的?”实话,方才黄弘毅压根就不信有能变钱的人,可见到这场景,由不得他不信了! 龚庆也是大感意外,他只是听闻,却从未见过,现在见此情景顿时好奇心起,道:“是不是,一看便知!” 虽要瞧瞧,但也不看看这场景,称之为人山人海都不为过了,他们又哪里能瞧得到呢。 不过人家黄弘毅什么人啊,王爷啊,手底下那一众黑甲卫莫非是吃素的不成? “让开,快让开。” “干什么,干什么啊?你他娘……呃,你请!”一个外围的青年正往里面挤着,眼瞧快挤过一个人了,却被人给拉了出来,气得他张嘴便准备破口大骂,然而见到眼前一片闪亮亮的黑甲后,瞬间蔫了。 黄弘毅大摇大摆的走着,沿路有黑甲卫开道,他是一路畅通无阻,而龚庆对此见怪不怪,从容坦然的伴随而入。 但未等两人进入里面呢,突然间集体哗然,紧接着声声惨叫响起,不一会儿,群人中许多地方让出一条道来,而外围群众见势大喜,兴奋的正准备往里面钻呢,但却见一些晕倒的人被人给抬了出来,惊得外围人群咂舌的同时,心里也似被猫爪般啊,暗想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啦,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谁知道呢?哎呀,真想见识一下啊!” “可惜,完全看不到啊!” 外围人群此起彼伏的询问一下子吵开了,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飞在上面好好的观摩一番。 “不是吧,看个变钱也能吓成这样?难道那家伙变出金山,这些娘们看后太过兴奋才昏的?”黄弘毅扫了一个被抬出来的妇人,特别留意了一下人家的相貌,结果一看就没了胃口,太寒颤了,还口吐白沫呢。 里面,涂平面无表情的打开柜门,顿时,张贵这子立即钻出来,蹦跳着拿起簸箕便嬉皮笑脸的索求打赏,然而,却没人给半个仔,不是舍不得,而是太震惊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明明被锯成两截了吗?” “是啊,我亲眼看到他整个人都分离了,咋现在好端端的啊?” 人群看着张贵都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方才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证张贵被拦腰锯断啊,吓得不少人都有一种眩晕感,可未等恐慌暴动,人家两床柜一合,柜门一开,家伙是活蹦蹦的跑了出来,这一切实在是太神乎其神了! “再来一个吧!” “是啊,我们没看清楚啊,师傅再来一个吧!” “来一个,来一个……” 人群再次激昂,这次可真不是托在起哄了,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 董策有些郁闷,这种魔术每次只能变一次,否则神秘感将会大打折扣,但为了不引起公愤,董策只能同意了。 “好,最后一次,瞪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不过事先我还要再次提醒一下,胆者回避,否则吓昏吓死我可没钱赔给你们啊!” “哎呀,废话什么啊,老子那里稀罕你那几个钱啊,喂,姑娘过来。”一个富态十足的胖子叫着,甩手把一吊钱抛到果捧着的簸箕里,沉重的份量压得她双手一沉,险些就握不稳簸箕了。 “兄弟过来,给你打点赏钱。”另一边,一个青年公子把张贵叫了过去,却没有直接打赏,而是蹲下来抱了抱张贵的腰,痒得张贵立即挣脱了,这青年才在不可置信中,把钱赏了出去。 有了这两个人开头,观众们才豁然醒悟,也是时候给人家一点打赏了吧,多的没有,几个铜板若也拿不出,何不让位呢,毕竟人家不愁没观众! 一时间,果和贵两孩子怀里的簸箕都堆满了铜钱,并且还有些碎银,这可喜坏了他们,别看他们年纪,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已经知道钱的重要性,特别是果,正是因为她不争气,感染风寒,姐姐才被人用区区一吊钱给买走了,如今看到这些钱,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姐姐赎回来! 宁朝建国三十载,虽有常有战事,却都是北方边疆,他们南方百姓的日子过得还是很好的,这人命自然就比较值钱了,而且若能靠一膀子力气讨生活,谁会卖身啊! 可惜,若灾也就罢了,但在大灾过后,有太多失去家园的灾民为了一顿饱饭而去做劳力,但有钱人家也不是见人就收,特别是拖家带口的,要求太高,雇你一个养你一家,傻子才会干,纵观整个江南,十万灾民中哪里招不到几个不要钱只求一顿饭的劳力。 故此,老涂家是一拖再拖,巴望着有人出价高点,或者朝廷的救济到来,可拖着拖着却到了实在不能拖的地步,只能贱卖了涂花,救活了涂果! 不觉间,涂果的泪水布满了脸,一个劲的给观众们鞠躬道谢。 “好啦,贵子过来吧。”董策招呼一声,张贵立即笑呵呵的把盛满钱的簸箕交给涂平,跑到董策面前准备开演。 “看好啦,这柜子里可是啥也没有啊!”董策把床上的柜子立了起来,打开给众人观望。 “哎呀,这一步都看过了,赶紧的,钱都给了,你的废话还是这么多。”一些人顿时抱怨起来。 “靠。” 董策在心底狠狠鄙视了那家伙,把他自己立下的教规完全不当一回事。 把柜子放好,让张贵躺到里面,把脑袋和脚从柜子头尾露了出来,随后董策拿着两块长方形的铜片,对敲了两下,那如铜锣般的响声听得众人一阵刺耳。 随后董策将双手两块铜片先后插进柜子中间,紧接着举掌狠狠一拍,嗙嗙两声,吓得观众们顿时惊呼一片,有些女子更是吓得双手遮脸,却忍不住好奇心,睁眼从指缝中偷偷盯着看呢。 董策很满意观众的情绪,从涂平手里接过一把大锯刀,威风凛凛的舞动几下,倒也是有模有样,然而人家根本没兴趣看他杂耍,吵着嚷着叫他快点吧,黄花菜都凉了。 没办法,人家不欣赏了,董策只好把招式一收,大摇大摆走到床柜后面站定,一扫群众,见他们个个是全神贯注,死盯柜子中央,董策嘴角一翘,这才大喝一声,一刀斩下! “咦,董策?” 董策刚把锯刀准确的砍进床柜中间的缝隙,闻听此言不由一顿,仰头看去,只见两排黑甲卫士左右挤开人群,逼出一条通道给一位身穿鲜亮紫绸缎的公子。 除了路边茶摊的贵宾席,其余地方可是拥挤异常,前面一排蹲着,中间一排弓着,后面一排才是站着,再后面还有人骑人的,而此人却能如此霸道的走进来,可见其身份有多高了。 “这家伙哪蹦出来的?”董策心里一阵狐疑,他根本不认识这位霸道公子,可是人家却能认识他,看来定是前身的相熟了。 虽不认识,但董策也不慌乱,随口道:“现在没空,等完事了请你喝一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桓王之子黄弘毅,他和董策可是老熟人了,两人有着一同逛窑子的深厚友情,再一次巧合下,听闻董策必死无疑的消息后,黄弘毅为此神伤了好久,一连几都要八个女人伺候着,还都个个是曾经董策喜爱的窑姐,你这感情能不好吗? 第十三章 我看你装 此刻黄弘毅是不出的高兴,笑咧咧的道:“还真是你啊,杨大夫不是你子死定了,你咋又活过来了呢?对了,你在这干嘛呢?为何……” 正这话呢,却见董兄没搭理他,竟忙着一刀刀的锯着什么,这才让黄弘毅注意到眼前的情景,结果定睛一看,不由“呜呼”一声,白眼一翻,就此昏了过去。 “王爷!” 一瞬间,黑甲卫们全乱了! 闻听黑甲卫称呼,董策知道这子定是黄弘毅,不过他没想到黄弘毅看到他会如此高兴,莫非曾经董策与他关系匪浅,那之前他接受白娘子的邀请时,无论是孟峰,还是周琮,甚至那个桂管事都要劝告他? 董策怎知,黄弘毅别的方面倒没什么,可偏偏就女人一事他最喜欢争了,特别是他看中的清倌人,你敢要她初夜的话,保不准哪,你回家便见到这子和你老婆在滚床单呢! 这可绝对不是开玩笑啊,因为这类事可不止发现一次了,所以龚庆之前才会变脸,所以那日周琮才会提到董策未过门的媳妇! 他们都认为董策知道,心想这子看来根本不把未婚妻当回事,或许被黄弘毅玩过后,他直接悔婚了事,但他们那知道,现在的董策是真不知道啊! “不好!”龚庆看到黄弘毅突然倒向他,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抱住黄弘毅查看,确定他是昏倒后,立即伸出拇指往黄弘毅人中上狠狠掐。 “唉吆喂!”黄弘毅惨呼一声,猛然惊醒。 “呼!”龚庆松了一口气,道:“王爷啊,你可别再吓人了,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都完了!” “咋啦?”黄弘毅是莫名其妙啊,完全弄不清状况。 但转眼间,他猛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扭头望去,顿见一个床柜被两个汉子分别抬开,左边窄的柜子头,一个孩露出脑袋,表情痛苦,唉吆痛呼,另一头柜子一双腿还在挣扎的乱蹬着,吓得他脖子一缩,脑中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惊得龚庆赶紧拍拍他的脸,给他提提神。 “别打,别打,我没事!”黄弘毅慢慢回过神来,看着四周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场内,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于是便让龚庆扶自己起来,再将目光又落在床柜上。 床柜短暂的分离过后,又被两个汉子拼接在一起,随着柜门打开,方才明明被锯成两半的孩又活蹦乱跳的跑了出来。 奇景,惊的奇景啊,黄弘毅怎么也没想到,这人被锯成两半了,竟然还能活着! “啧啧,简直是神乎其神,虽然孩被分离时不见半分血,我就猜出其中必然有蹊跷,但还是无法相信,董兄是如何做到的?”龚庆喃喃自语道。 “唉吆,太吓人这,董策不会是真死了,然后下了一荡阴曹后回来了吧?那孩子恐怕也是鬼啊,当然没血了!”黄弘毅拍着心肝道。 龚庆闻言白眼一翻,也懒得与黄弘毅争执,把目光看向场间。 四周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不少人连看两边,但还是无法看出其中蹊跷,为什么一个孩子头脚分离后,竟还能拼接起来,并跟个没事人般好端端的活着。 这其中,恐怕也只有听过董策解释与见识过床柜内部结构的人才会明白了,昨夜涂平也是不可置信,哪怕是事先知道两个孩子都在里面,还是相信了张贵被分离,不过一经教主解释,再看柜中玄妙,他才知道,所有人都是注意到柜子的长度,而忽略了柜子和床合并时的厚度! 无论是柜子,还是床,他们的厚度虽然看着容不下一个人,但只要两者合并,容下一个孩子是绰绰有余,但绝对容不下两个孩子。 董策给观众检查柜子时,也只是贴着床横立起来,而事先藏在里面的朱石头自然被立起来的柜子遮住,加之柜子底部的木板设有开合机关,常人自然无法看出蹊跷。 至于两个孩子如何换位,那更简单了,因为柜门! 柜门开启时是面朝观众,遮挡的范围很大,可以容两个孩子在后面配合的伸出头脚躺里面,而如此一来,便让无法容下两个孩子的面积床柜,也能一并装下了! 这一切,董策都设计得极为精密,并且连能见到破绽的观众死角他都计算在其中,早早让一些灾民过去站位,但这也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这些灾民演技实在是太差了,要嘛就是一副见怪不怪的嘴脸,要嘛就是装出过度震惊的表情。 拜托,老子可都是为了你们忙活啊,能专业点么? 董策心里的祈祷根本没起作用,也好在自己的表演还算精彩,没人会注意当托的。 “多谢诸位赏脸观看我们奇幻堂的表演,这次我是真不废话了,省的大家又我废话,我觉得我根本就没过废话嘛,可你们偏偏就我废话连篇,弄的我好似真在废……” 董策这一通废话还没完呢,刚刚回过神来的观众们瞬间沸腾了。 有大笑出声的,有抿嘴偷笑,更有笑骂董策无耻的,明明现在就在废话,还有脸偏不是。 “看来你子是又想讨赏了,呵呵,行啊,还有什么我王员外没见识过的,你大可亮出来吧,我把钱搁在这里候着!”话的还是那个富态十足的胖子,但此人绝不是董策的托,而是实打实的字第一号粉丝,他的打赏目前是最多的,前后都有十贯了,这可是请个劳力一年的价码,居然就这样赏给了一帮街头卖艺的,由此可见,字第一号粉丝是当之无愧啊! “王员外,好阔绰啊!”龚庆竟然冲着王员外笑道。 听闻此言,在见龚庆,王员外有些惊讶,方才他全身心投入到董策的表演中,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情况。 “原来是龚大东家的,我咋不在船上见到你呢,原来早早就在这里候着了!”王员外瞥了一眼龚庆身边的黄弘毅,瞬间全明白了! 龚庆随手把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银锭,往正好路过他面前的涂果手上簸箕一放,朝董策笑道:“董兄你可真是的,听你去年年底便病好了,却从未来我金香楼坐坐,看来是我楼中姑娘您都看不上眼了啊!” “又是一个自报家门的!”董策一听就知道此人定是龚庆! 他微微一笑,道:“你还好意思,我病倒期间,你也不来串串门,现在提这些不觉得脸红吗?” 龚庆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作揖道:“来惭愧,这大半年我忙于花船修饰,倒是忽略了这点,这样吧,董兄这趟游玩的一切花销都抱在龚某身上了。” “这感情好!”董策微微一笑,这龚庆居然在他面前装阔绰,表风采,行啊,那董策就给他一次机会! 伸手一摆朝向涂平等人,董策又道:“前儿个见他们流落街头,多日未食半粒米,甚为可怜,我心生怜悯,便给了他们每人百八十两,没想到龚兄现在居然要替我施恩,董某谢过了!” 罢,董策朝着龚庆一拜,忽而又是一愣,朝着涂平等人颇为恼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这位龚大善人啊!” “啊!哦!都来谢谢这位龚大善人啊!”涂平一呆,旋即立即明悟,赶紧招呼大家朝着龚庆抱拳鞠躬,齐呼:“谢龚大善人施恩!” “噗哧!”同一时间,数声嗤笑响起,一个是王员外,一个竟是黄弘毅,但除此之外,对面的酒楼二楼靠窗的地方,一个白衣如雪,头戴帷帽的女子,其帷帐之内,乃是一张憋足了笑意的绝美异容。 “这个家伙好手段啊,如此一来,这位以精明著称的龚大东家非要吃个哑巴亏不可!董策啊董策,你究竟是何许人啊?随便一出手,便能让他人自己端着苦水往肚子里咽!”虽然场面人多,不过此时却很寂静,正好让远在街对面楼上的白衣女子听得真切,这也多亏那两排黑甲卫的气势太过渗人,若非感觉董策应该还有表演,否则观众们早离开了。 而此女除了白雪蛾还能有谁,她昨夜得知董策一直未归,就猜到了什么,今日一早便看查看,没想到,正巧见识到了这一幕幕奇景,让她震惊的同时,也大叹董策本事绝伦。 她能看出,那套床柜必有蹊跷,但究竟如何操作却不得要领,不过她很清楚,只要董策将此床柜交给他人,并告知其用法,那人必将赚得盆满锅满,甚至名扬下都有可能! 如此,不正附合了他授人以渔的作风吗! 不可否认,在这一刻白雪蛾心中突然生出了笼络董策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出现便再也无法抑制住了,如果董策真的加入他们白莲教,绝对是如虎添翼! 至于董策口中的大衍教,白雪蛾还是半信半疑,这也全因董策太过神秘,谁知道他那句是真话假话,真叫人信不得,更不能不信得,无法抉择。 龚庆怎么也没想到,董策随机应变的本事竟如此高超,瞬间便抓住他的话柄,硬逼着给他送钱。 也怪自己话时,少了“船上”两字,这下可真是哑巴吃黄连了! 但他龚子祝何许人啊,转眼便恢复从容,苦笑着从怀中取出一袋银子直接抛给了涂平,随后望着董策道:“今日忙于出门来看董兄神技,倒是忘了多带银两了,改日龚某定当送到贵府上!” 董策却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颇为恼怒的冲涂平等人喝道:“拿了钱也不谢谢人家。” “啊对,多谢龚大善人!”由涂平带头,一众灾民再次鞠躬道谢,连那两个在背后好奇张望的五岁崽子都跑出来学着大人们给龚庆道谢,那稚嫩的表情,甜甜的话语,看的观众们是想笑却碍于人家龚大东家的身份而不敢笑出声。 “方才龚兄的话董某可是记住了,改日……”还没等董策完,黄弘毅十分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呀,还这些干什么,董策啊,你还有什么把戏,都使出来吧。” 董策闻言不由细看了一眼黄弘毅,他这番话看似自然,却正好提龚庆解了围,免去尴尬,把董策想从龚庆嘴里硬扣出千八百两的念头直接打断,由此可见,黄弘毅如果不是真想看热闹,那就是一个比龚庆更鬼的家伙! 第十四章 大变活人 董策与龚庆同属豪商巨富家的公子,虽然后者早早离家自立门户,并在短短三年便拥有一楼一船,大有力争金陵妓业之首的势头,可在许多人眼里,他还是比董策低一等,毕竟董策家是走商的,而且还是江南这一行当里的头头,带动了许多行业,提升了江南经济,养活了很多人,即使在这个商人低贱的年代,也很是受人敬仰。 而龚庆家,祖上三代都是开窑子的,听在前朝还帮朝廷培养官妓,供士族玩乐,不知毁了多少良家妇女,故此,表面上士族们对他们很是不屑,而称赞董家,但暗地里,董家算个屁啊,人家龚家才是最棒的! 正因如此,龚庆为什么能和黄弘毅这个王爷走得近?黄弘毅爱女人而和开妓院的走得近,也的确在理,但是,他爹桓王黄琅会同意吗?连一个白女都不给你碰,却给你结交这等降低身份的人,这未免太矛盾了! 经过这两的见闻,董策发现这世道很乱,灾民开始落草为寇,邪教四起,而朝廷在干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干!这听起来倒是像极了一个**的王朝,但是细细一想,宁朝才建国多少年啊!之前他还从董府下人的描绘中,得知宁朝正在一步步走向繁荣! 若没有水患,在董策看来也的确如此,毕竟董家就是靠着朝廷开明的变法发家的,然而,只是一场大水就把本应该步步向荣的王朝,推向了**的尽头了? 这未免也跳得太快了,显然超出常理! 那么,以董策来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至于这个人是谁,董策猜测到几个人,但目前他太缺乏对这个世道的认知,还无法想通这帮人的真实目的,不过他很想见识一下,那位掌控江南命脉的人究竟要如何收尾?因为这条尾巴一旦收不好,第一个死的绝对就是他! 想要弄清当今局势,黄弘毅自然是董策观察对象! “呵呵,既然王爷也有兴趣看,我也不妨再露一手,不过事先好,您可别怕!”董策意味深长道。 “嘿,王我什么时候怕过了?”黄弘毅倨傲一笑,突然又萎缩的低声道:“真的很可怕?” 董策神秘一笑,道:“在我看来,比人体分割还可怕!这人分割了你还能见到头脚,而我接下来的戏法,可是名为大变活人!” “变活人!这人也能变?”不仅黄弘毅震惊了,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吃惊神色。 “当然,对我们奇幻堂来,没有不可能!”董策傲然一笑道。 “哦!那究竟怎样一个变法?”黄弘毅十分感兴趣道。 董策目光一瞥,笑道:“王爷想看怎样的变法?” “啥?我还能选?”黄弘毅这下更惊了,连同龚庆都是一脸愕然,他们都知道戏法乃是障眼法,并且在两年前,有一个幻术团给桓王表演,他们都有幸见识过一种入壶舞,此舞乃是一个人钻入一口难以容下人的缸中,而后从另一口同样大的缸口钻出,并且期间此人要保留半身露在缸外舞动,也就照成了两口缸上一双腿朝,一个人露出上身,这看似神妙异常,实则在事后他们二人请人家喝了一顿花酒,灌醉询问得知,不过是两个容貌相似,擅长锁骨的人而已! 但是董策这一番话,着实让人惊讶了,黄弘毅可不是托啊,若他变什么,董策真就能变出来,那定是神技无疑了! 黄弘毅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很是淫邪,他嘿嘿一笑道:“那给王我变给美人可行?” 董策一听此言,故作为难状,黄弘毅一见顿时不悦道:“怎么?莫非变不出?那你还敢此等大话?” “变不出!我笑,你丫的是不知道,魔术师最擅长的就是变女人啊!”这话自然是董策在心里道述了! 人,不外乎男女老幼,这些他背后的教徒中可都不缺啊! 不过他还是装出为难,道:“我怎知,王爷心目中的美人张啥样啊,若是我心目中的,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嗯,也对!”黄弘毅立即收了不满,邪邪一笑道:“那你随便变一个,若此女美若仙,王我直接带回家啦,嘻嘻,少不了你的重赏的!” 一听这话,董策身后的涂平嘴角顿时一抽,正要张嘴,突然被身边的朱大山拉了拉。 “放心吧,昨夜你不是见识过嘛,教主他能变出来,就能给变没了,凉这臭子也看不出其中蹊跷!” 一听这话,涂平顿时冷静不少,但还是有些紧张。 没办法,董策要变出来的可是他老婆啊!但这也怪不得董策,谁让他们二十几个灾民中只有八个女人,连果都包括在内,而董策需要的不是大妈,更非女孩,而是成熟女性,在这些女人中就属他老婆年龄最符,姿色最佳,加之今早被董策一通打扮,啧啧,看得周琮这胖子是口水横流,而涂平自己更是感觉这哪里是他老婆啊,分明是仙下凡嘛! 不一会儿,两个人抬着一张几案从巷口走出,众人见之,无不是屏气凝神,注视着几案,只见这几案八尺长,三尺宽,两尺高,案板厚度只有三指宽,根本无法藏人,顿时都期待起来。 而刚才要求变女人的黄弘毅,此刻根本没注意几案,而是看着抬几案的人惊呼道:“怎么是你们?” 抬几案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周琮与孟峰。 “呵呵,想不到连王爷都来了。”孟峰和周琮把几案抬到空地中央放下后,这才冲着黄弘毅作揖施礼。 “哎呀,你们三人是怎么了?都改行了啊?”黄弘毅惊道。 “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有什么话,等董兄表演晚了再不迟。”孟峰提议道。 “好,那快点吧,董策我可告诉你啊,一定要是美人啊,若是弄个歪瓜裂枣来糊弄王,回头王就把你未过门的夫人给领回家玩几!” 这黄弘毅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让即便面对死亡都不变色的董策,也为之错愕了好一阵。 呆了呆,董策便恢复冷静,苦笑一声也不多,空手往腰后一摸,在抽回来时,一块摺好黑色绸缎宛如凭空出现般,平躺在他双手上,看得众人惊诧的同时不免连连叫好,掌声不息。 董策猛然一甩,绸缎瞬间呼啦啦的铺将开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也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孟峰、周琮和涂平、朱大山四人眼疾手快,分别抓住绸缎一角,将它从半空缓缓拉下,慢慢将几案盖得严严实实,连床底也不露半点。 董策则围着几案开始转圈圈,口中不断念叨着宛如咒语的话,突然,他脚步一顿,在几案内侧站定,双手慢慢伸开舞动,十指宛如触电般抖动不停,口中咒语声音越来越大,看得观众们呼吸都快停了。 “唔呀呀呀……起!” 随着董策口吐“起”字,突然,平躺在几案上的黑布竟然凸起一块,就像是一只手在撑着绸缎般,那手掌五指的痕迹看得一清二楚。 “啊!”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董策舞动的双手突然一收,退后两步,这时,涂平与朱大山前后抬着一面大鼓走到董策面前,将大鼓放到几案后,而董策则双手持鼓槌,来到大鼓后,先是摆出一个自认为霸气无比的姿势,随后才猛然挥动臂膀。 “咚”的一声,鼓槌狠狠落在大鼓上,而随着这声鼓响,那撑起绸缎的手掌竟也开始动了起来。 “咚!咚!咚!”伴随董策的敲鼓声,手掌的动作由生硬慢慢变得柔和,并开始如蛇一般起舞。 观众们听着鼓声,就感觉心脏也在跟着有节奏的起跳,目光则死死盯着撑起黑布的手游移着,没人敢吭一声。 董策的双臂越挥越快,绸缎下的手臂也越舞越狂,就在众人察觉到自己一直是止住呼吸,难受无比时,忽然,那只手一转再转,连带着绸缎也猛然扭转,并且越转越高,转眼间就长了五六尺,吓得不少人都是倒退一步,气都岔了,咳嗽声是连成一片。 黄弘毅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啊,因为被旋转绸缎包裹的正是一个人啊,而且瞧其曼妙无比,凹凸有致的曲线,你要跟他这里面是个男人,那黄弘毅直接就跑你家里把你老婆给拔光了看看,她是不是也是男人! 董策双臂如风,鼓声阵阵,听得众人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突然,董策将两根鼓槌往上一抛,随后又立即接住,重重的往大鼓上狠狠一锤。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鼓鸣,孟峰周琮和涂平朱大山立即抓起黑色绸缎一角,围着几案转了三圈,这才将被绸缎死死包裹的曼妙娇躯释放出来,再随着他们将绸缎一掀,哗啦啦丝绸飘动,一位长发飘然,白衣胜雪的女子,伴随飘荡的丝绸,一双赤足在案上一点一蹋,风华绝代的连转三圈,直到丝绸落地,她才宛如病如山倒般,柔弱的斜斜一躺,横陈案上。 “哗!”刹时间,哗然四起,一个个人张大嘴巴,脸上是布满了惊骇与惊艳啊! 众人只见此女肌肤白皙,那是病的! 身姿纤瘦,那是饿的! 容颜如玉,那是画的! 饱满翘圆,那是填的! 当然,此四句后半段众人哪里知道啊,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表明,但就是这一点,足矣! 这一下众人都是大饱眼福啊,也别提黄弘毅那厮了,都他傻了,就阅女无数的妓院东家龚庆,此刻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嘴脸,眼中光彩怎么挥也挥不去。 没办法,见惯了盛妆华贵,突然以此等神妙的方式,出现一位毫无装饰,犹如浑然成的玉佳人,怎叫龚庆不心动啊? 第十五章 实话无人信 镇江府市集,一巷口外人满为患,外围吵吵闹闹,询问前面的人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间就安静下来了?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美人如玉,但再美再如玉,也有看腻的时候,不过看腻所需的时间却是因人而异了,但不论如何,你总不可能一眼就看腻了吧! 深知惊鸿一现之理的董策,岂会给他们张望如此久啊! 几大步走到美人头前案几旁,董策风度翩翩的作揖一礼,随后伸出一手。 美人十分知趣,素手搭来,不过在触碰董策手背时,董策能明显感觉到人家涂夫人的颤抖!但她表面却强撑着挤出笑容,面对观众。 “唉,也为难她了!” 董策心里一叹,想着也快点结束吧,否则黄弘毅这厮保不准就要抢人了,届时人家老涂还不得宰了他啊! 董策扶起涂夫人,随后,涂平这厮赶紧搬来一张椅子放到案上,瞧着他焦急的样子,涂夫人不自觉抿嘴一笑,这一笑比起刚才牵强的笑意,那可要美了不知多少倍啊,令观众齐齐深吸一口气,感叹今日总算长眼了,有幸见到此等绝色佳人! 在所有人目光中,涂夫人面带绯红,往椅子一坐,顿时,涂平这厮又赶紧抓住黑色绸缎冲来,并招呼孟峰、周琮、朱大山三人合力帮他将他家婆娘连人带椅子,甚至连几案都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坐着的人形轮廓。 “用得着急成这样吗?” 不是他董策的老婆他自然不急,人家涂平现在是恨不得把自家娘们立即领回家藏着掖着,一辈子都不给你们这帮家伙看一眼,看他们都馋成什么样了,一个个恨不得把他婆娘拔光的眼神,特别是那王爷,这可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啊! 果然啊,这美如仙的美人一被掩盖,观众们顿时炸锅了,特别是黄弘毅,立即就大吼道:“喂,我董策啊,你这是干什么呢?好端端的把人家遮起来干嘛?快给我把那布掀了。” “真掀?”董策回身看着黄弘毅问道。 “废话,王我都没看够呢,快。”黄弘毅急不可耐道。 “是啊,快掀了吧!”富态十足的王员外擦着嘴角的哈喇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掀……掀……掀……!”观众们立即也跟着起哄。 “好,我掀!”董策抓着黑绸缎,突然又回头朝众人道:“但事先好啊,这一掀的后……” 他这番话还没完呢,场面立即爆炸了,一个个吵着嚷着咒骂着,而黄弘毅更是直接跳过红彩带,大步冲来叫道:“他娘的,你不掀王替你掀!” 着,黄弘毅还真就抓住了绸缎,使劲全力狠狠一掀,似乎还怕力度不够,抓着黑布就往旁边狂奔几步,但目光始终没离开椅子上的人形轮廓。 “哗啦!”黑色绸缎如一片乌云般飘起,场中除了绸缎飘风的哗哗声便再无任何声响了,而黄弘毅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的抓着黑布保持一副奔跑中被定格的姿势。 “怎么没了?”在场所有人,前后两百多道目光,一直盯着的人居然就这样没了! 此刻,几案上的椅子空空如也,那位漂亮得不像话的美人哪去了? 黄弘毅的嘴巴张得都能放鹅蛋了,眼珠子暴突“这这这……”这了半,也这不出一句话来。 椅子是绝对不可能藏人的,而那椅子下的案几更加不可能藏人了,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美人真让董策给变没了! 在这一刻,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美人是董策变出来的,他们只会记得,这家伙把他们心目中的仙女给变没了! 这还了得啊! “美人去哪了?” “还我们美人!” “再把她变出来!” “对,把她变出来!” “变……变……变……” 董策面对一群如打了鸡血的观众,两手一摊,耸肩道:“抱歉,在下无能为力!” “轰隆”如一场晴霹雳,劈得众人浑身毛发都炸起了。 “你什么?人可是你变出来的,也是你给变没的,你怎能无能为力啊?” “就是就是。” “诸位!”一见群情准备激奋,孟峰抱拳走出,提董策解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变人之术耗损太大,董大师毕竟不是神仙,法力有限啊,今他已经连续施法数次,早已精疲力竭,故此,唯有扫了大家的兴致了!恕罪,恕罪!” 这人啊,你和他实话他就是不信,偏偏就喜欢信你吹牛,这不,孟峰一席话后,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一个个陪着笑脸冲着董策抱歉,还一些“既然大师您法力耗尽,应该早嘛,我们都会谅解的,可你偏偏就是喜欢谦虚,唉,你让我们你什么好啊?” 好一阵道歉过后,董策等人才劝走了大批观众,最后留下来的人,都是那些闲得蛋疼的家伙,什么王员外啊,黄弘毅啊,龚庆等等。 “董公子!”王员外最先走到董策面前,瞥了一眼龚庆后,才低声道:“回金陵时,有时间到我十里飘香楼谈谈?” 董策一听就知道这王员外在打什么算盘了,果然是生意人啊! “届时可要打扰王员外了!”董策自然不会拒绝了。 “不打扰,不打扰,好了,我也不耽搁董公子了,告辞!”王员外罢便转身离去。 “呵呵,董兄!”龚庆在王员外走后,立即上前作揖道。 “龚兄有何事?”董策故作不知道的回礼询问。 “我董兄这一年来为何不见人,原来在秘密修炼这奇门之术啊!有意思。”龚庆笑笑,又道:“我也不废话了,以董兄的本事,在这露街边风吹日晒的,未免掉价了,这样如何,我正准备再建一栋金香楼,董兄可有兴趣参与其中?” “这个嘛……”董策故作沉凝片刻,苦笑道:“恐怕要询问我爹才行了!” “理应如此!”龚庆也没有强求,风度翩翩的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还顺带把正准备闹脾气的黄弘毅也给拉走了。 目送他们一个个离去,董策回身一摆手道:“收摊!” 酒楼之上,白雪蛾看着下方忙碌的董策一行人,眼中是异彩涟涟,好一阵思绪后,才淡笑着转身离去。 她没有要与董策再接触的意思,因为她很清楚,在还没弄清董策底细前,过分接触只会更加暴露自己! 午时,大江河畔草棚下。 表演了一上午的众人,此刻都在兴奋的吃着丰富的佳肴,唯有胖子周琮在一角飞快点数铜板。 “堂主啊,您算出来了没有?”张大贵吞了一口唾沫道。 “快了快了!”周琮虽然混不到一个副教主当当,但却也成了奇幻堂堂主,张大贵等人自然对其恭敬万分了。 “哈哈,算出来了,足足一百零九两!”随着周琮一声大笑,众人都是吃了一惊,一百零九两,这让他们这些人干一年加起来也赚不到这个数啊! 所有人兴奋得手都在颤抖,涂平更是恨不得抓那一把碎银,冲去把他大女儿赎回来! “哈哈!”张大贵抑制住颤抖的手,端着一碗酒来到董策身边,呵呵傻笑道:“教主啊,既然我们的表演如此成功,为何不多演几场啊?要不等下我们再去演一次?” 闻听这话,涂平、朱大山他们也都以崇敬与期盼的目光看向董策。 谁能想到,两前他们还是一群几乎快饿死的灾民,而此刻,竟然能拥有大鱼大肉大碗酒,这一切都归功于他们的教主董策,故此对董策的敬仰自不必了。 “你们啊!”董策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张大贵等人,招呼孟峰道:“你给他们解释一下。”完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孟峰闻言苦笑一声,对张大贵道:“你是知前不顾后啊,也不想想,我们的表演它始终是戏法,而非法术,过份的表演只会让人瞧出端倪,折损名气,到时候还对我们表演有兴趣的人会越来越少,所以一种演绎的方式不能长久站在台面,需大量的幕后工作与准备,以不断新鲜新颖的方式去博得看客们的喜爱,如此才能长久立足!” 其实这番话大致是孟峰从董策那里淘来的,他昨夜听董策只表演一场,也是很不解,直到听了董策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 “听到没,你以为你就聪明啊,教主岂会看不出这其中道道,能不能演教主比你清楚,用得着你废话,滚一边喝酒去。”朱大山笑哈哈的讽刺张大贵。 “嘿,我不是正在学嘛,这可是我们衍教的宗旨啊,你是耻于询问,我不同,我有什么不懂得就问,嘿嘿,教主啊,除了这些,您还会什么?能不能……” “张大贵!”涂平一声冷喝,打断了张大贵的询问。 董策看着涂平急红脸的模样,再看张大贵那一脸尴尬的表情,淡笑道:“你若肯学,我自然会倾囊相授,不过可惜,你年纪太大,我真正的本事你是学不到了,你儿子倒是可以,但也要看那子争不争气了!” “他敢不争气!”张大贵顿时一急,扭头恶狠狠的盯着另一桌的儿子,吓得张贵嘴里的鸡腿都掉了。 “张大贵,教规你忘了啊!”涂平又是一声冷喝。 “啊!哦,对不起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张大贵立即恢复嬉皮笑脸,傻笑着坐好,再也不敢吭声了。 “教主,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涂平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道。 董策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回头让胖子带着钱和你去吧。” “多谢教主!”涂平大喜道。 孟峰这时突然道:“董兄,下一步你考虑好了吗?你也总不可能留在镇江府吧!” 一听孟峰这话,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了董策,毕竟董策家是在金陵府啊,而他们只是一群灾民,犯不着为了他们而抛家吧! 董策正准备张嘴呢,突然,远处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少公子,的可算是找到您了!”话者,竟是董策的仆柳福! 看到急匆匆的柳福,董策眉头不禁一皱,一股不祥预感袭上心头! 第十六章 命案 江边芦苇荡前,董策听完柳福的讲述,手中把玩的芦苇也随着被折断,许久,粗重的叹息才从鼻孔传出,他面无表情道:“阿福,马车开来了吗,我们即可回金陵。” “马车就在官道旁停着,我立即去牵来。”柳福应了一声,立即朝官道冲去。 孟峰与周琮远远看到柳福跑走后,这才上前询问董策发生了什么事。 董策对着两人摇头一笑,道:“我爹杀人了。” “什么!”孟峰和周琮瞬间呆愣当场,这无疑是晴霹雳啊! 别他们二人不信,董策同样不信,他虽然对这个便宜老爹认识不多,但他很清楚董元昌这种地位的人,真犯不着去杀人!即便他真想要谁的命,大可以开出价码,自有数以百计的绿林好汉涌来助他,他犯得着自己动手吗? 然而事情就是发生了,如今董元昌都已经下大狱了,董府也乱成一锅粥,连商行会都停止接单,这一切还能有假吗!只能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当柳福开来马车,董策正准备上车时,察觉孟峰和周琮也准备跟上来,不由阻止道:“你二人就不必随我回去了,留下帮我安顿教徒,若是可以,带他们去金陵落脚吧!” “此事稍后些无妨,倒是董伯父他……。”孟周二人顿时急了,但容不得他们完,董策抢先道:“那你们也要找别的车吧,真当这车是加油的了,但最好还是别参合了,安顿他们才是首要。” 董策罢不再理会二人,招呼一声柳福开车,马车不一会儿便疾行而去,留下大眼瞪眼的一众教徒。 镇江府距离金陵并不远,乘马车两个多时辰便可到,当董策回到金陵时色渐黑,衙门地牢在这个时候早不让进了,但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董策花了二两银子便轻易进入地牢。 当牢头领着主仆二人来到董元昌被关押的牢门外,董策便见牢内身着囚衣的老爹愣愣的坐在草堆上发呆。 “董公子挑重点吧,最多一炷香时间。”牢头笑着完,便识趣的回避了。 董策一声不吭,直愣愣的看着董元昌,可把一旁的柳福急的抓耳挠腮,最后实在忍不住先开口道:“老爷,少公子来看您了。” “策儿!”董元昌浑身一震,麻木的扭过头看向牢房外。 短短数日不见,董元昌的白发和皱纹似乎多了好几倍,尽显苍老。 “怎么回事?”董策开口道,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不知道。”董元昌着,或许怕董策没听清,还不断摇头继续喃喃着:“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董策愣了,片刻他又道:“事情我都听阿福了,当时屋里只有你和那个女人,女人死前惨叫惊来婢女,婢女破门便见你手持滴血利器就站在女人尸体旁,从惨叫响起到婢女闯入短短不过数息间,你怎会不知道?” 董元昌听到这些话,痛苦的闭上眼睛,仰头长叹道:“事到如今,什么也没用了。” 一直毫无表情的董策在听这席话瞬间是眉头大皱,大为不爽道:“你能别装吗,明明怕死还学人家看淡生死,找抽啊。” “少公子您……”柳福大汗,想要出声提醒少公子这可你是爹啊,却话到嘴边怎么也不出口。 董元昌却不在意,因为儿子对他这样也不是一两了,自从董策他娘过世,两父子便行同陌人,少有接触,如今想来,董元昌感觉愧对董策实在太多了,只可惜明白这一切都太晚了! “我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当时我只是睡了一会儿,等醒来时就看到玉娘她……咳,罢了罢了,这罪我已经认了,再什么也没用了,策儿啊,爹爹死后,你要记住……”董元昌正准备安排后事,董策却一摆手道:“人是你杀的你自然难逃一死,但如果不是你干的,我什么也得把你救出来。”言罢,董策留下一脸呆若木鸡的董元昌转身离去。 “呃……老爷,明日的再来看您。”柳福愣了半响,才朝董元昌一抱拳,立即追向董策。 出了地牢,柳福心翼翼的凑近董策,低声道:“少公子,恕的冒昧,您这样对老爷他似乎过了吧!” 柳福知道董策与董元昌有隔阂,然而他们毕竟是亲身父子啊,再大的隔阂到了此刻难道还不能放下?非要等老爷到了九泉之下才肯释怀? “阿福。”董策微侧过脸,目光游移不知看望何处。 “啊,是,的在,少公子有何吩咐?”柳福感觉少公子似乎根本没把他之前的话听进去。 董策的确没听到,他的心绪已经全落在董元昌的案子上,对于这位老爹董策半点感情也没有,更没不可能和他培养亲情,因为那对董策而言如同搞基,恶心至极,而董元昌也不是一位合格的老爹,他连他儿子什么时候变了一个人都没有察觉,待在府里的时间还没有在藏娇的金屋里来得多,这样的父子,他和陌生人能有什么差别? 但这不代表董策能眼睁睁看着董元昌被处死,因为在他的计划里董元昌一定要活着,提供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等自己与那位未婚妻结婚生子,便把儿女交给董元昌培养成接班人,就算董元昌百年归土,自己还有儿女供养,这一生就这样过了! 无忧无虑,尽享人生,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这便是董策重生后最大的理想,然而,突然出现的这件事可算彻底打破了他的全盘计划,他岂能坐以待毙! “击鼓鸣冤!” 短短四个字,听得柳福全身汗毛倒竖。 大宁朝虽没黑暗到不给百姓喊冤,但你也要真有冤情啊!而董元昌的杀人案已是人赃并获,连他自己都认罪了,就等提交公文回头秋后问斩啊,这时候董策出来叫冤,若事情查明也就罢了,但若查不明白,以大宁律例,扰乱衙门者轻则杖责五十,重则同罪论处啊! 不过这些且不提,柳福就在想,少公子这身子骨,他挨得起那鸣鼓棍吗? 就在柳福这样想的时候,董策突然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给我爹喊冤的又不一定非要我去,也可以是你这位忠仆不是!” 闻听此言,柳福瞬间是汗如雨下! “放心,我会帮你贿赂的!” 看到少公子那一双老狐狸眼都快弯成了月牙,柳福还能什么,唯有长长一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老爷,您……等我!” 震耳沉闷鼓声炸响金陵府衙,顿时便把府衙后院居住的人全部惊醒,好一阵忙活过后,府衙大门才缓缓打开。 “究竟何人击鼓?带上堂来!”随着一声大喝,两名硬撑起眼皮的衙役便带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进入衙门,此二人自然便是董策主仆了。 不过当二人进入大堂后,却不见府令人影,而是一个身穿圆领朱红袍,头戴幞头,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董策了解过,宁朝官服七品之上都是头戴朝圣冠,此冠类似通冠,只是细节不同,而且越是华美宽大品阶越高,而眼前人却是带着幞头很明显不是官居五品的府令大人。 当然,宁朝的幞头与唐宋也有区别,最大的就是没有软脚两翅,只是一根系绳,不过却不是人人可以带,而是需要为朝廷服务才可。 似乎看出了董策的疑惑,那中年男子走到官椅旁站定,冷淡道:“府令大人不在府衙,现在由我卢府丞代劳处理事物,尔等有何冤情暂且不提,你们谁击的鼓,先受二十杖再。” “少公子!”柳福可怜兮兮的看向董策。 董策却十分无情的退后一步,站到一旁,似乎根本不认识柳福一样。 柳福瞬间蔫了,由不得他多想,两个衙役同时站出,手中杀威棒向着柳福双腿扫去,这一扫直接把柳福给扫趴下了,正当他们举起杀威棒,准备在柳福背上招呼的时候,突然“叮啷”一声清脆的响声,众人不由闻声望去,便见一锭金子滚落在董策脚边,这一下,众人集体瞪大了眼珠子。 董策弯腰拾起金子,满脸好奇的问道:“咦?我从不带金子的啊,这谁掉的金子?卢府丞,该不会是您的吧?在场之中,也只有您的身份才配得起拥有它了。” 在看到金子后,卢东志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金子上,此刻闻言不由一呆,随后一脸不信道:“不可能,我的金子藏的好好的,掉了我岂会不知?” 着,这卢东志还往身上摸了摸,不一会就大吃一惊道:“这这这,这怎么没了?我记得明明就藏在怀里的啊,这可是明日我准备给夫人打首饰的金子啊,不会真掉了吧?” 卢东志一脸狐疑了片刻,才皱着眉头看向董策道:“你,你拿过来我瞅瞅,看是不是我掉的?” “是!”董策微微一笑,几步上前把金子恭敬的放到桌案上,便弓着腰退后几步,故作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卢东志装出一副十分细心观察的模样,拿起金子仔细的揣摸许久,才“嗯”的一声,点点头,笑道:“果真是我掉的,唉,这人上了年纪,就经常会丢三落四,真烦恼啊!”着,卢东志不动神色的便将金子揣入袖中。 “好了,你二人今击鼓,所为何事啊?”卢东志直接开门见山道,把杖行的事完全给抛到九霄云外了,而那两名衙役自然识趣万分,很快退到原位。 柳福看了看董策,瞧见少公子朝他点点头后,他也不敢起身,直接跪着抱拳道:“回禀府丞大人,的想替我家老爷翻案!” “什么?翻案?你家老爷是何许人?”卢东志眉头一皱道。 柳福立即答道:“我家老爷乃是商行会大东家董元昌!” “董元昌!竟是他!”卢东志一下子有些慌了,这事情可大可啊,毕竟董元昌也算半个官,在这里还挂着府议的头衔,绝对不是他能插手的。 “这个……你们可有证据?要知道,董元昌他的案子是人赃并获,并且自己也认罪了,这其中缘由,恐怕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了结的,我看你们还是多考虑考虑吧!”卢东志真不乐意插手,但毕竟收了人家的金子,也不好直接回绝了。 柳福哪能出什么证据啊,自然看向董策。 董策深吸一口气,大踏步上前站定,朝卢东志拱手道:“卢府丞,我乃董元昌之子董策,此事我也知道十分为难,但还希望卢府丞先不急上报,宽限几容我查明后,倘若家父的确是杀人凶手,那策也只能陪爹爹一同上路,但若策真查明不是家父所杀,希望卢府丞能开恩!” 第十七章 查案上 橙橙的火光下,映照着卢东志凝眉沉思的脸。 董元昌的案子卢东志认为再简单不过了,因为从婢女发现董元昌杀人,到许多路人闯入楼中救出婢女控制董元昌,看到的场景都是一样,董元昌拿着染血匕首,他脚边正躺着一具女尸,女尸腹部的伤口也正是董元昌手中匕首照成,最后将他缉拿来此,他自己也认罪了,如此不就全结了! 可偏偏现在冒出他儿子,非要你给他时间让他翻案,若案情真有蹊跷也罢,倘若没有,那不就等于白费力气吗! 现如今江南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到处都有饿极的灾民偷抢,衙门人手明显不足,卢东志是真不想为了董策调配人手。 考虑一番,卢东志还是决定给董策一次机会,反正公文还要到月末才提交上去,而且董家有的是钱,自己帮了他后,他翻不了案自己没损失,倘若翻了,那么自己可就赚大了! 最重要还是董元昌是自己认罪,案子翻了跟他卢东志的名声没啥冲突。 想罢,卢东志点点头道:“好!我念在你一片孝心,愿给你一次机会,但只限三日,三日后若查不明,你很可能也要跟着你爹一同下地牢等候判刑,至于你的罪有多重,要看廷尉的大人们如何判断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若不动用衙门人力,你顶多就受点杖行罢了。” 宁朝对于翻案的罪名看似重,但却能为你动用整个衙门的力量!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全因宁太祖当年也蹲过大狱,不过可惜替他翻案的人能力有限,而且还被仇家下黑手,若非他曾经结交了一帮绿林好汉,在他行刑前冒死劫了法场,将他救出,也就没如今的大宁王朝了。 不过也正因为宁太祖被到绝路,才踏上了造反的道路,归根结底,谁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当了皇帝后,宁太祖自然对此事耿耿于怀,希望下间再也不要有类似冤案发生,也或许更不希望再出现下一个他吧! 总之对于翻案,宁朝是很开明很讲理的,不过,翻案不成的后果也足够吓人,让许多有冤的百姓不敢轻易击鼓。 不过饶是如此,为了一些被判死刑的亲人,依然有不少人冒死击鼓,虽然传闻有些人为此随亲人一同丧命,但更多的是亲人获救,为此,宁朝各州府衙门都扩充了捕快人数,如金陵府捕快人数就多达三百多号人! 三十人一班,一班一捕头,三班以上则设总捕一名,另有特职府议协助,不过他们的上司却不是知府,而是直接跨到中都洛阳府的廷尉刑捕堂,拥有无需知府批文,便能直接上传案情卷宗的权能。 “多谢府丞大人!”董策重重一抱拳,随后在卢东志的安排下,他到了侧院一间厢房中,查看了衙役拿来的案情卷宗。 卷宗记载的事与董策了解的基本一致,看了一遍后他便询问一名协助他的衙役道:“差哥,不知在下可否看看凶器?” “这个自然可以,不过此时却不行,因为凶器存放的屋子我没钥匙,而最近灾民太多,刑捕房人手不足,连守夜的都被调出去了,故此怕要等明日白班的捕快来才行了。” “哦,那也只有等明日了!”董策闻言起身,随后给身侧柳福使了一个眼色才离去,而柳福则很识趣的偷偷塞给那名衙役二两银子,这才紧随少公子离去。 当董策回到董府,看到门口蹲坐的老人,不由暗暗一摇头。 “爷爷,这都到三更了,您怎么还没去睡啊?”柳福看到老者一下子急了。 柳三重闻言顿时从半睡半醒间惊起,他根本不理一旁孙子,而是直接扑倒董策面前,看似居然就要给他跪下。 董策急忙一把抓住这位给董家卖了一辈子命的老人,苦笑道:“你又是何苦呢,此事怨不得你!” “少公子,老朽愧对老太爷,更对不住你啊!”柳三重老眼泪光闪现,重重一叹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也从未真正去劝过老爷,以至于老爷他对少公子你从未正眼相看,现在又出了这档事,你叫我下去后如何面对老太爷啊!” “就算你劝了,他又能听得进去吗!”董策难得露出一脸讽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董家看似富贵,然而却是濒临破碎! 老太爷在时,掌管董家大事务,连董家两兄弟的婚事也是他一手操办,造成了董元昌与心爱的女子不能在一起,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在董元昌大婚时,那个他深爱的女人竟殉情了! 此后董元昌对发妻冷漠异常,连带董策也被他冷眼相对,隔阂越来越大,直至董策娘郁郁而终,董元昌似乎才有些醒悟,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曾经董策那颗冰封伤透的心岂会暖就暖的。 这时候,董元昌知道亲情可贵了,然而,令人可笑的是他却没有努力挽回与儿子的关系,反而想到再娶,但那时候的董策居然直言,只要那个女人一进门,明你就给我收尸! 如此恨厉的话,虽然的确让董元昌打消了再娶的念头,可他还是偷偷在外面藏娇了! 或许,这就是造成了曾经那个董策一病不起,悄悄而逝的原因吧! 实话,董策最痛恨的就是董元昌这种人,但是他也没狠心到看着董元昌死,这种心情很矛盾,很复杂,但也因此,这才是人性! 踏入府中,昏暗的火光显得是那般的寂寞,清冷。 董策让柳福把他爷爷扶回房中,并告知他不要把他们翻案的事情告诉他爷爷,否则这老人家又要操心了。 自己只身一人坐到院石凳上,回想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一年多里,锦衣玉食的日子简简单单,无忧无虑,可只是出一次门,竟就全变了! 那边白莲教还没稳住,这边董元昌便陷入命案,一切来的这般突然,令他都有些措手不及,两世为人,然而老爷似乎没有想过要给他一个安安稳稳的人生! 初秋的夜风吹得人的心真的很冷。 翌日,睡一会儿的董策直接踏上了前往衙门的马车。 宁朝衙门可没有三班六房一,不过却有类是机构,只是有些机构合并了,比如三班六房的壮班快班与刑房,在宁朝就统成刑捕房,董策都不知道他们是先进还是落后,不过对于办案的确方便许多,类似于缩版的明朝东厂,而且,令人震惊的还是除了男人,居然还有女人! 方淑蔚一袭黑缎锦衣明亮摄人,将她高挑的身材承托得犹若黑竹,坚而华美的同时又不失素雅清丽,加之此女剑眉星目,肤白唇红,气质更是英姿飒飒,威武不凡,让人看起来她根本不像一介女流,而更像一位美男神捕! “卯啊,那人怎么回事?”方淑蔚一把抓住路径他身边的青年捕快。 石卯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角落桌案前的青年,来也怪,这个青年此刻正在看着一柄匕首,而他拿着匕首的手势十分的怪异,只用两指捏住刃口,放到透窗的晨光下反复看个没完。 石卯淡淡一笑道:“哦,他是董元昌的公子,来给他老子翻案来了。” “董元昌的公子!这董元昌不是认罪了吗?怎么,难道又反悔了?”方淑蔚奇怪着,一双星眸眨了几下,又道:“你清楚吗?” 石卯摇头道:“我也是刚刚听昨夜轮班的衙役的,具体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这子求府丞大人给他几日调查案情,唉,你,这不是没事找死吗!当日可有不下十人看到董元昌杀人啊!” “是看到嫌疑人拿着凶器与被害者同处一室而已,不是看到杀人,捕快,希望你以后用词注意点!”随着一声不满的唠叨,董策缓步行来,冲着发愣的石卯又道:“给我弄些面粉过来。” “嘿,我你叫捕快呢?再了,需要证据以外的东西去找衙役,别在这指手划脚的,真当你是头头啊。”石卯一听董策称呼他为捕快,而且还什么注意点,顿时不爽了。 董策从匕首上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石卯,又看看比石卯这个男人还高出半个脑袋的方淑蔚,点点头也没什么,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 方淑蔚好奇的盯着董策背影,突然伸手摁在石卯的肩膀上,看起来就像是大姐姐在安慰弟弟似的,笑道:“这家伙挺有意思啊,他这是要干嘛呢?” “管他干什么,我们的事情可多着呢,没闲空理会他。”石卯对董策的印象是差到了极点。 “我倒是挺有兴趣的。”方淑蔚眯起星眸笑道。 “哎呀,我大姐头啊,你该不会看上这子了吧?也太没眼光了吧,男人是不靠相貌的,而靠才气啊!”石卯酸溜溜的嘀咕道。 石卯虽不敢对方淑蔚有想法,当时看着朝夕相对的大美人喜欢了别的男人,是个男人心里也会有疙瘩啊! 没办法,大姐头曾经过,找夫君就要找比她高的,可这江南的男人普遍也只比他石卯高出一丁点,而大姐头却高出他半个脑袋,想找比她还高的,在石卯的认知里除了几个大姐头完全看不上眼的歪瓜裂枣外,似乎就这位刚出现的董家公子了! 但是,这家伙明显就是有钱家的纨绔子弟嘛,岂能配得上他们的大姐头啊! “你什么呢!讨打是吧!”方淑蔚着,一巴掌直接拍在石卯后脑上,打得他的幞帽都前倾了。 “唉吆,不就是嘛,至于要打人吗,你感兴趣那这案子就由你去协助他吧,弟先去忙了!”石卯扶正帽子赶紧逃走了。 此时屋外,董策坐在石凳上,将匕首心翼翼的放到石桌上,这才从一名衙役手中接过一碗面粉,看了一眼便问道:“可有网筛?越细越好。” 衙役沉凝片刻,道:“应该有吧,董公子稍等,我去厨房看看。” 这衙门里自然有厨房,而且还是包吃包住,衙役去了半柱香时间,便拿着网筛跑了回来。 董策接过网筛,发现这网筛制艺不错,由竹线制成,而且网孔也很细,他这才满意点点头。 “嘿,你干嘛呢?”随着一声笑问,董策身边出现一个女人,正是方淑蔚,不过此女举止实在不像女人,居然一脚踩在他身边的石凳上,一手插着蛮腰,另一手臂往膝盖上一靠,一股子登徒子调戏良家的做派。 第十八章 查案中 董策看到这个女人此等做派,不由白眼一翻,筛着面粉道:“没下过厨房吧。” “咦,你怎知?”方淑蔚大概好奇道。 “废话!”董策心里是不断摇头啊,就这种人哈,居然也干上捕快,这大宁朝开明是好,特别是皇太后垂帘听政后,许多朝廷机构都不忌男女,但也别弄这些货色吧,这都什么智商啊,负数吧? “喂,问你话呢。”方淑蔚见董策居然敢无视她,忍不住剑眉一挑,星眸一瞪,恨厉之色瞬间布满玉容。 董策手中动作一停,扭头抬眼看着方淑蔚,没好气道:“我知道了,你丫的纯属来吓唬人的啊,可惜,生得太漂亮了,这要往人家罪犯面前一站,纯属给人欣赏了啊,劝你还是趁早改行吧。” 方淑蔚不由一阵错愕,愣了好半响,忽然玉颊一红,一腿朝着董策侧腰就踹去,口中还怒喝道:“老娘怎样要你管,我看你是皮痒讨打是吧!” 董策突然站起,让方淑蔚踹了一个空,他则走到对面的石凳坐下,扯起袖子,压低身体凑近桌面,抓了一把筛好的面粉在掌中,对着匕首轻轻一吹。 方淑蔚一脚不成,还被无视,那怒火瞬间拔高万丈啊! 何时受过这等鸟气的方淑蔚立即从腰后取出一卷捆好的皮鞭,正要给眼前可恨的男人尝尝什么叫火辣的滋味,突然,她身侧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 “啊!”方淑蔚闻声望去,只见三个男子站在走廊下,顿时她吓得脸一白,畏惧的乖巧站定,低着头朝为首一名中年男子轻呼一声:“爹!” 一袭黑缎赤襟袍,头戴金纹纱乌,身高却比石卯还矮少许的方牧,却威武十足的朝方淑蔚狠狠瞪了一眼,寒声道:“你在这作何?东二巷的屠夫被杀案查清楚了?” 面对比自己还要矮了快一个脑袋的老爹,方淑蔚却比鹌鹑还老实,心里更是一阵慌张,吱吱唔唔片刻,突然她灵光一现,侧过身指着吹面粉的董策道:“屠夫被杀案闫大哥已经去查了,女儿也正在办案呢,就是配合这子调查他爹的案子。” “跟你过多少次了,在衙门里要叫我总捕,你要以属下自称。”方牧冷喝一声,吓得方淑蔚赶紧抱拳,补充道:“是,方总捕,属下明白!” 方牧这才把目光落在董策身上,这一看,也不由得一愣。 只见董策将面粉吹满了匕首,特别是刀柄处,两面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末,随后他又将上面的面粉慢慢吹走,看得人满脑子都是不解。 “总捕,他是董元昌的公子!”方牧身后一名捕头恭敬道。 “哦,他就是董元昌的儿子啊,其孝心可嘉,尔等也要全力彻查此案,知道吗。”方牧对董策不惧重罪提董元昌翻案的事,也是十分钦佩,其实他也看出这案子里疑点颇多,最大的原因便是董元昌没理由杀人!可惜董元昌都认罪了,他们做捕快的也不好抓着不放。 这年头可没有死查到底的职业操守,偌大的金陵府那没案子发生,特别是最近灾民越来越不老实了,他们都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 疑惑的看了一会儿,正当方牧想到还有要事要处理,不能耽搁时,可这脚步刚刚抬起来,忽然又放回原地。 因为他看到董策已经将匕首上的面粉吹尽,却任然有一些残留,而且形成了一条条一圈圈的熟悉图案。 这些图案方牧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正琢磨着,突见董策从碗里拿出一团湿面团,刀柄心翼翼的往面团上轻轻一摁,最后面团上留下一圈圈暗红的痕迹。 “这是?”方牧好奇心大起,走出走廊来到董策身边,低着头盯着面团上圈圈细红痕迹,好奇道:“这好像是……指印?” 董策点点头,赞道:“方总捕好眼光。” “那不知取这指印有何用处?”方牧大感好奇道。 “当然有,而且用途大了,因为每个人的指印都不同,而且凡事被人摸过的地方,都将会留下指印,如此……” 董策刚到这,方牧不由大惊道:“便能知道,何人曾接触过此物!” “正是!”董策着,便拿起匕首道:“这柄匕首明显不止一个人碰过,但却只有一个反手握刀之人的铁证,他留在柄端的指纹已经被我拓印下来,我猜测不是凶手留下的,便是我爹留下的。” “这也能分辨出来?”别方牧震惊了,就是一旁的两名捕头与方淑蔚都是满脸惊然。 “当然,你们看看这刀柄末端的血迹指纹,只有拇指才这般大,若此人不是反手握刀,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把拇指指纹留那了。”董策一番解释听得方牧等人满脸惊诧。 身为捕快的他们,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爹就不会反手把人给捅啦?”方淑蔚没好气道。 董策白眼一翻,但不等他开口呢,方牧却先道:“有这可能,不过从女尸横向伤痕上判断,这个几率太,一来反手握刀很少横着握的,二来他在刺向死者腹部前,还要捂住她的嘴,这样攻击人的方式,你不觉得很怪异?” 方淑蔚被老爹这一瞧,不由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见方淑蔚连反驳都不反驳几句,方牧不由摇头一叹,看向董策询问道:“董公子,你是想这样吧?如果是,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但出乎方牧预料,董策摇头道:“不,如果是从背后下手,很大的几率会留下这种伤痕,而我想的还是那句话,这个指纹不是我爹的,那就只能是凶手了,给我证物的捕快过,除了我爹,目前只有他碰过这把匕首。” “嗯,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啊!”方牧笑了,看向董策的眼光带着浓浓的欣赏,令一旁的方淑蔚是大皱眉头。 方牧完,盯着面团片刻,道:“你真的确定,世间没有同样的指纹?” “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董策笑道。 “底下人这么多,这要如何试啊?你明显在风凉话嘛。”见老爹居然对董策态度越来越好,方淑蔚是极为不爽。 “用不着下人,只要让衙门里的人全部印出指印对比,自然一目了然!”方牧很清楚,要证明此事虽麻烦,却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十人中找不出相同的,便可以慢慢展开验证,如果他们衙门里所有人指纹都不同,那么他便可以上请知府老爷下达通令,从全府悬赏寻找指纹相同者,而他们只需过了十半月后,在走访调查一番,自然得到结论。 不可否认,方牧的脑子转得很快,一瞬间就明白其中利弊,并想到了最快的验证方法! “杨捕头,此事便交由你去办,要尽快收集好衙门里所有人的指纹。”方牧行事果断,想到便做,这点倒是让董策很是佩服! 本来董策还以为要大吐一番词,才能劝动这帮无知者,却没曾想,人家可不笨啊,知道可行性后立即着手调查。 “我看就是痴人梦嘛!”方淑蔚突然皱起眉头,竖起自己的拇指与面团上的指纹对比片刻,结果摇头道:“我就是分辨不出,这人的指纹和我有何不同之处?” 我汗! 董策白眼一翻,道:“若这样看不出来,你大可找两人,分辨把指印印在两张透光的油纸上,再在阳光下重叠一观,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嗯,此法的确可以大大减少对比的时间,杨捕头记住了吧。”方牧赞许的看着董策,抚摸短须道。 “切,雕虫技。”方淑蔚十分不屑的低声道。 董策都懒得理会这个无知的女人,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和这种女人杠上,你走在街上吐口痰绝对要被她抓。 “你对你爹的案子怎么看?”方牧突然问道。 董策想了想,道:“若能在犯罪现场找到另有凶手的证据,我想我爹也用不着待里面了吧!” “犯罪现场!”方牧闻言一愣,旋即呵呵一笑道:“嗯,这词倒是挺新鲜也很附合啊,这样吧,就让方捕快和石捕快协助你吧,尽快找出另有凶手的证据,你爹也能早日释放啊。” “啊,不是吧,爹,你竟让女儿……”方淑蔚一下子又急了,可方牧却双眼一瞪,喝道:“方才不是你在协助人家吗,怎么,案子没完你就想退身了!好啊,干脆直接退回家吧!” “别啊爹,女儿答应还不成吗。”方淑蔚万份委屈道。 “哼,让你在家好好待着非要到衙门惹是非,还有,以后在这里要叫我总捕!”言罢,方牧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看得出来,方牧对方淑蔚到衙门当捕快一事是极不赞同的,奈何,太后言令,下女子皆可任男儿之职,于是乎,这位崇拜老爹的女孩便跳出了闺房,投入这男儿的世界中。 在宁朝要翻案,除了朝廷认为案子疑点太多,从廷尉派人下来调查以外,在民间不外乎两种,一种是你舍命动用大批衙门人力为你效力,另一种,则是如今宁朝新出的特有职业,类似后代侦探的探郎,前者凶险太大,好不给把自己赔进去,而后者,一般是看嫌疑犯的身价多少了! 而董策,前者他根本不在乎,后者那更加别提了,打死他都不信这年头的探郎能比他厉害! 董策虽然没干过侦探,但却看过一些和电影,加之他敏锐的洞察力,在这年头查个案还真不算事。 金陵城西一间雅致的阁楼中,石卯站在阁楼里十分不爽道:“我大姐头啊,你干嘛非要拉我下水啊?” “关我屁事,要怪你怪我爹去。”方淑蔚冷哼道。 “咳,我怎敢怪总捕大人啊,还不都是那子惹的祸!”石卯看着董策的背影,心里是郁闷到了极点啊。 “过来,帮我记一下。”董策突然叫了一声。 石卯看了一眼大姐头,见其对他努努嘴,不由暗叹一声,拿着纸笔走过去,懒洋洋的道:“吧。” “隔室纱帘划破,系帘铜钩严重变形,猜测是拉扯所致,纱帘里侧木栏也有破损,破损划痕位于地面高三尺四寸,下方有破碎的劣质玉片,初步怀疑是劣质玉腰带照成的划痕,在隔室纱帘后,有张木瓷台被移动过,移动范围从尘痕判断,应有半寸五毫,而木台上的瓷瓶却完好无损,猜测应是被轻撞所至……” 董策一边伸手比划,一边口述,等他完之后,起身时看到石卯愣愣发呆,其左手本子里苍白无墨,不由皱眉道:“你记了没有?” “啊……?哦!”石卯愣了半响,突然醒悟,不由一阵脸红,低声道:“你再一遍?” “操!” 董策暗骂一声,但也无奈啊,只有再次叙述吧。 第十九章 查案下 金陵府城西一栋雅静的阁楼后方,午时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如道道金霞披散在一个身披黑色外衣的青年背上。 青年几乎匍匐在地,将一张纸平放到地面一个印入半寸深的脚印上,轻轻的拓印着。 当青年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清瘦的英俊面孔,一双眼睛神似狐目,正是不知何时,从楼里下到楼后的董策。 董策将拓有脚印的纸交给石卯,石卯心的接过,将其卷起放入斜挎的木箱中,这里面还装有不少东西,变形的铜钩,破碎的劣质玉片,沾有血迹的碎布等等,全是董策在楼中收集的线索。 “完了吧?”石卯好奇道,他是真没料到,董策的眼里如此毒辣,而且还能模仿出当时案发的情况,在联合所有细节和痕迹,由不得石卯不信与不佩服! 什么是高手,这他娘的才是高手啊! 石卯做捕快都三年了,跟过许多老捕快与名声极高的探郎办过案,可从未像今这样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把案情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许多他认为根本没必要在意的地方,但在人家董公子眼里,那就是可以颠覆整个案情的证据! 以至于让石卯这个捕快,都从最初的冷嘲热讽,慢慢由惊讶转到敬佩,最后更是突生一种拜师的冲动!牛,这简直是太牛了。 “大姐头,这位董公子恐怕比总捕大人都要厉害吧!”石卯在方淑蔚耳畔低声道。 “你怎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不过雕虫技而已,怎能与我爹的办案手段相提并论,哼。”方淑蔚虽然这样,但心里却有些不自信了,且不董策能否与她爹相比,他至少是比自己强了! 石卯可没有理会大姐头的不满,上前询问道:“呵呵,董公子,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下馆子。”董策随口道。 “下……下馆子?”石卯是看看方淑蔚,方淑蔚则是也看看他,两人均不知道何意。 “愣着干什么,走吧。”董策懒得解释,径直离去。 在这栋阁楼对面便有一家酒楼,当董策进入酒楼时,正好听到一声呼叫:“少公子,这!” 董策扫了一眼大堂一角喊话的少年,发现正是仆柳福后,这才向他走去,而他身后,方淑蔚与石卯相视一眼,随后才满心疑惑的跟上。 “查得怎么样?”董策大咧咧的往长凳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抚平下摆道。 “查清楚了!”着,柳福望了一眼紧随少公子而来的石卯,随后仰头看了一眼方淑蔚,顿时被对方的高海拔与英俊的容颜给惊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这才继续道:“三年前老爷买下这栋楼后,贾玉娘便搬到了这,平日里她极少出门,一年到头街坊也没见过她几次,吃喝都由婢女莲料理,而老爷因为生意繁忙,也很少过来,不过每次来都会住几日。” “我爹每次来的时候,是不是都会把马车停那了。”董策指着楼院门外的左侧道。 柳福点点头,道:“嗯,确实如此,而且也正如少公子所言,事发当日,老爷的马车并没有停在外面,的询问了跟随老爷的宋伯,得知当日老爷从家中来到这里后,突然想起忘把账本交给裴掌柜,于是便让宋伯自己驾车到他书房找出账本,拿到商行会交于裴掌柜,而等宋伯回来时,老爷已经被押往衙门了!” “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石卯好奇道。 “问题大了!”董策神色一正,先是吩咐了柳福安排有些酒菜,才冲石卯道:“我爹认识贾玉娘的时候,此女已经有二十七岁,两人勾搭不到半月便好上,此后我爹给她买了这栋院独搂,但一年来这里睡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呢,这代表什么!” “什么?”石卯更好奇的问道,而一旁的方淑蔚则更加不解了。 董策不由白眼一翻,道:“正所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贾玉娘正是到了虎狼之年,可竟深居这院独搂中,过着简直如守活寡般的日子,这要搁在你身上,你受得了啊?” 石卯愣了片刻,突然一脸恍然道:“莫非,董公子你是……!”着,石卯突然不下去,毕竟这事情让男人兴奋的同时,也让一些男人很不爽啊,特别是被绿的还是人家董公子他老爹! “胡八道!”方淑蔚突然一拍桌子。 “胡,呵!”董策浅笑一声,道:“那不知方捕快有何见教?” “我没见教,但我就是听不得你们胡乱猜忌我们女人,我以前还不是深居闺中,从未露面,况且这对贾玉娘也十分不礼貌,不知道人死为大吗。”方淑蔚偏过头冷哼道。 “那是你没尝过鲜。” “你!” 董策一句讽刺,气得方淑蔚险些就要掀桌子了。 “息怒,息怒啊!”石卯察觉不妙,赶紧出面做和事佬。 董策拿过柳福递来的茶,一饮而尽道:“守寡的女人我不是没见过,但这些女人,不是丑到嫁不出去,便是有儿有女需要她养育和操劳,等她把儿女养大成人后,自然淡了这份心思,但听闻贾玉娘很漂亮,不仅漂亮,还能歌善舞,也没生育过,可她居然能在这几步逛完的独楼院一待便是三年之久,我真不知道她的寂寞怎么解决!” “嗙!”巴掌落桌的响声炸起,方淑蔚起身指着董策怒急而颤的道:“你凭什么这样别人,全下足不出户的女子数之不尽,难道个个如你所言都是********不成,真是无稽之谈。” “我靠,你丫的这帽子扣得有点大吧!”董策实在是无法理解方淑蔚的思维,他也很清楚,方淑蔚绝对也无法理解他的话,既然如此,何必争论? “大姐头你就别了,董公子不是那意思!”连石卯都有些受不了方淑蔚的急脾气了,这也或许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吧! 朝四周被他们惊到的食客拱手赔礼一阵,石卯又好不容易安抚下方淑蔚激动的心情,才朝董策苦笑道:“还是正事吧!” “难道老子的不是正事?”董策心里郁闷想罢,便道:“我这些虽然只是猜测,但可能性极大,贾玉娘若真耐不住寂寞,何人私通,那我们所调查的一系列问题都可以连贯了,先是我爹来到这里,却没将马车停在外面,而正好与贾玉娘私通的男人发现院外没车,便偷偷翻墙爬楼,想与贾玉娘私会,可却没想到我爹竟也在楼中,剩下的之前我在楼中已经和你们演示过,无需再提,最让人意外的是,婢女莲的问题!” “董公子之前过什么凶手的杀人动机,但到底是情杀还是误杀你不是还没想清楚吗,现在又莲有问题,她一个婢女能有什么问题啊?”石卯惊讶道。 “哼!”方淑蔚又忍不住一声冷哼,讥讽道:“从他嘴里还能出什么问题,十有**啊,就是那莲与那男子也有私通,更有可能是主仆一块上,玩一出双凤戏独龙的好戏吧。” 石卯闻言不由哭笑不得,这等荒谬的事情怎可能发生啊,正在他要询问董策的猜想时,却见董策一脸惊讶的看着大姐头。 “怎么,董公子难道也觉得……”石卯话还没完,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唉!”董策长叹一声,忽而一脸钦佩的看着方淑蔚,只把人家姑娘家看得俏脸生绯,双颊火烫,他才拱手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方捕快不愧为总捕之女,这推理的本事比在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很对,在下也觉得事实应该是如此的,只是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玩那啥双凤独龙的,啧啧,在这点上,可见方捕快胜在下不是一两筹啊!” “什么!”石卯是大惊失色,而方淑蔚却震在了一旁,绯红都从双颊蔓延到了脖子根,脑里更是空白一片,都不知如何表达了! “石捕快!”董策突然看向石卯,道:“如果你被人捅一刀在腹部,你认为你能坚持多久才死?” “这个……”石卯认真想了想,随后摇头道:“我没被捅过自然不知,但我曾经见过一群恶斗的狂人,其中有一个被捅穿了腹部却还能坚持两刻钟才断气,故此我猜测,至少能坚持半刻钟吧!” “这就对了!”董策一笑,不等石卯询问对什么,他便道:“婢女莲的供词里写着,忽听楼中一声惨呼,随后她破门冲入房中,见到董老爷手持滴血利刃站在她家娘子尸体边!” “这有什……”石卯正想有什么不对劲时,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惊得站起,大吃一惊道:“董公子你是,如果惨叫声真是贾玉娘发出的,那么她在惨叫后,怎可能瞬间丧命!” “没错!”董策罢,端起茶杯抿一口。 “这事……不简单啊!”石卯深吸一口气,满脸骇然的坐回原位。 方淑蔚似乎也听出了问题的重要性,竟没有在于董策互掐的念头,而是拍桌惊起道:“不好,若她真的有问题,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候啊!” “咋啦?”董策意外的看了一眼方淑蔚,不知道这丫的怎么突然不和自己掐了,弄的自己都有些不习惯。 “糟糕!”石卯也是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前日令尊认罪之后,婢女莲便称不敢回楼了,而想要回徽州老家,当时我们觉得案子都结了,也不需要她继续供词了,故此就放她离开了!” 董策听完,心里只有两字:“尼玛!” 第二十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董策真是百密一疏啊,他其实昨夜便从供词里看出莲有问题,只是感觉还不到抓她的时候,毕竟一点证据都没有,单凭供词有误,人家大可以一句记错了事。却不曾想,这年头没有假释一,更别提控制证人了,只要案子了解,谁管你干什么。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抓人啊!”董策都快无语死了。 “放心吧,被我们金陵捕快盯上的人,还没有谁能逃得掉的!”方淑蔚敖然一笑,便似一阵风般冲出了酒楼。 “希望你别把牛皮吹破了!”董策看着方淑蔚的背影,轻叹一声。 “董公子,接下来我们做什么?”石卯询问道。 董策略一沉吟,便道:“婢女莲潜逃不代表那个男人也跟着一块走,很可能会分开逃离,也有可能还藏在金陵府,所以你们恐怕要全府搜捕一下了!” “啊!可那人长什么样,我们也不知啊!”石卯惊道。 “你那箱子里不就有罪犯的特征吗!”董策指着他身边的木箱道。 “呃!是啊,我倒是把这忘了,有脚印与碎玉,还有划破的外袍布料,只要先在附近打听一下,或许能找到线索!”石卯大喜道。 “顺便提醒你一下,那个男人身高应该在六尺左右!”董策提醒道。 “嘶,董公子怎知?”石卯吸了一口气,略微惊讶道。 “别忘了,他的玉腰带是撞到隔栏才碎的,从隔栏上痕迹与地面的距离判断,便呼之欲出了。”董策笑道。 “原来如此!”石卯大为佩服的朝董策一拱手,惭愧道:“想不到董公子竟对查案如此精通,之前多有冒犯还望董公子不要怪罪。” “多做事少废话,快把案子给了结吧,我可没那闲工夫跟你们耗。”董策大为不爽的完,便不再理会石卯,自顾自对付起刚上桌的酒菜。 不可否认,金陵捕快效率的确很高,在方总捕一声令下,二十二名捕快兵分四路开始寻觅,并通知各处大关卡,在两后的上午,于通往晋陵府的路边客栈中,将婢女莲给擒住了! 可惜,莲是只身一人,跟随一队商队而行,至于行凶的男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当莲被押回衙门时,此女还想别解,死不认罪,但当石卯亮出董策收集的证据后,她才痛哭承认杀人者的确另有其人,但此人杀了贾玉娘后并没有再出现,而衙门只能派画师询问莲杀人者的相貌与特征,并且其身高也与董策所料的六尺不差,这再一次让刑捕房佩服起这位董家公子! 至于整个案情的发生,其实莲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当日听到楼中有轻微的打闹声,她感觉奇怪,正附在门边细听,突然就被一个人开门给拉了进去,而进到屋内立即发现贾玉娘中刀倒在地上了,已经气绝了。 之后的事情,则是男子威胁莲,等床上的董元昌醒后用叫声引来街坊,如此她也可以逃脱一劫! 因为莲和贾玉娘与此男子均有私情,莲也担心男子被抓后,她难以逃脱嫌疑,故此才帮助杀人凶手。 不过莲还告知,是她先与男子有了奸情,后男子贪恋贾玉娘美貌,逼迫莲帮助他诱惑贾玉娘,故此,贾玉娘至死也不知他们的奸情,只当男子是莲的哥哥。 这让方淑蔚再次脸红,因为董策再次猜对了,而她的奇思妙想虽然也算对了,可惜太过火了! 虽然案子没有完结,但董元昌还是无罪释放了,也算了解了董策一桩心事。 然而,这件事情的背后真是如此简单吗? 金陵府北城,另一处董家大宅中,身穿一袭绣虎绸缎袍的董岩涛气定神闲的坐在书房中,闭目静听他儿子董子权的汇报。 “你没暴露身份吧。”董岩涛沉声道。 董子权敖然一笑,道:“孩儿岂会自己跳入坑中,只是一封写有董元昌知道他们奸情的信便可搞定,只不过这家伙也真够孬的,本来我希望他宰了董元昌,却没想到阴错阳差,弄死了贾玉娘,不过如此也算把董元昌拖下狱了!” “嗯,话回来,想不到那臭子竟还有这等本事!连董元昌认罪后他都能救出来,看来我以后要多多注意这子了!”董岩涛缓缓睁开眼睛,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瞬间袭向董子权,让后者不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爹,反正我们之前就没有想过能轻易弄死董元昌,只要挟制他几日足矣,这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嘛,否则让他察觉到鲁州与粤州商船同时抵达华亭府,保不准他会有什么防范手段,而如今他虽然出来了,但时间上定然赶不及了,华亭府那边现在必然上演一出好戏呢!可惜我们直到现在也查不出他们西行商队的路线,否则……哼哼!”董子权阴恻恻的笑道。 “嗯!”董岩涛也是觉得颇为可惜的应了一声,又接着道:“这次大水虽然让我们也吃了不的亏,但也正好给我们能一举铲除商行会的良机,还有,华亭府那边你不要再露面了,如今江南的局势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的,这可都是那些大士族玩的,咱们最好少参与其中。” 董子权目光微闪几下,才拱手道:“孩儿知道!”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董元昌才走出地牢,另一边,一则惊人的消息由东袭来,直逼董家! 董元昌回家的头一夜,一直在卧房苦思人生,他外外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毕竟他当时怀疑过是喝多了误杀贾玉娘,即便不是但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他是无从辩解,况且,想到妻子与父亲死后,儿子又对他是行同陌人,如今玉娘又死了,他顿感活着好生无趣,便干脆认罪吧。 然而,董元昌万万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冷漠异常的儿子,竟为了他冒险翻案,将他好端端的救出地牢,这让董元昌感叹儿子为他所做的一切时,又不知如何面对了! 一整,董元昌都是足不出户,因为他感觉没脸去见儿子,不知如何面对,应该些什么,是谢谢,还是……。 在难以抉择下,董元昌又是失眠了一夜,等到实在是顶受不住疲惫时,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门外来报。 “老爷,大事不好了!”宋耿突然冲开房门,踉跄着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何事?”董元昌眉头大皱道。 宋耿擦了一把汗,颤颤巍巍的道:“我,我们从鲁州与粤州回来的海船,同时在,在,在华亭府,换换船的时候,被被被,被暴动的灾民给劫了!” “什么!”董元昌闻听此言,瞬间眼前一片昏黑! “在鲁州的商船因为采购货物不齐,晚了三才回来,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次回航时间竟与从粤州赶回来的商船在同一抵达华亭府,而更巧合的还是当华亭府灾民突然暴动,所有的商品货物全没了,而且连八艘大型海船,十七艘行江商船也都不翼而飞了啊!老爷!” 宋耿在听到这些消息时,何尝不是与此刻的董元昌一样!甚至领船管事还是他的亲兄弟宋聪,如今不仅是船与货物没了,连几百号船工与随船掌柜都没了消息,只有十几个水性好的船工潜水避开码头,偷跑回来报信! 这些消息不停撞击这宋耿的脑海,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回来禀报,可这不代表董元昌也能有他这般坚强! 董元昌忽然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日,震惊整个江南,乃至全国的大事迅速传开了。 距离江南大水灾的两个月后,久久得不到朝廷救济的大批灾民由华亭府开始向着内陆暴动,扩散的范围在短短两内便席卷整个沪州,祸及三府十六县,到处都是打砸抢,其中又以衙门为重,听闻还有一名知府与四名知县惨死在暴动的灾民手中! 这一切虽然与宁州金陵府还有些距离,然而许多人也同样受到牵连,特别是商行会! 多达近百万贯的货物,转瞬之间全没了,况且这些货物中,只有两成是董家的,其余八成都是商行会其它东家与一些付钱拖运的商家货物,而董家的商行号船只也跟着集体失踪,这些可都是董家的根基啊!如此没了就没了,董家如何承受? “董元昌,你给我滚出来!” “董侄儿啊,我们从跟随你爹到跟随你,三十多年了,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要露面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还要他交代什么,直接赔吧!” “得倒是轻巧啊,赔,怎么赔?他董家如今还有什么可赔给我们?” “我知道怎么赔,他们董家不是还有西行商队么,拿那些赔啊!” “那些货物里可也有我们的啊,那绝不能碰!” “什么不能碰,怎么不能碰,我不是你们是商行会的人,我只是托运,押金都给了,字据也签了,凭什么不能拿商行会的货物赔给我们?” “各位老爷,各位大老爷啊,你们知不知道,随船的船工怎么样了?我家男人是商行会船队的船工啊,他到底怎么样了?求各位老爷告诉我吧!” “滚开滚开,就是你家男人太孬种,才让人给劫了老子的货,老子没找你家麻烦算不错了,你倒是自己来了啊!” 此刻的董府外是人群皆愤,吵着闹着要董家赔钱,也有争论不休互吐唾沫星子的,更有为了船工安危的家人前来求问,总而言之,这预示这商行会要亡了,董家亡了! “少公子,您主意多,您快想个办法吧!”柳福听着外面的闹声,惊慌的询问坐在石凳上,还有心情泡茶的董策。 “你当我是神啊,这种情况只有玩完了!”董策虽然也是很郁闷,但却没到慌的时候,况且这辈子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慌的?死都死过一次了,面对这些,何惧之有? 不过这一招釜底抽薪的确玩得漂亮,连董策都忍不住鼓掌叫好。 其实他从问题一出现,就大致猜出了是谁在背后做手脚了! 灾民早不乱,晚不乱,宁州不乱,苏州不乱,偏偏沪州乱,偏偏他们商船巧到逆的同时抵达华亭府才乱,你这一切没有关联,那打死董策也不信! 绝对是商行会的对头,给一些不法分子通风报信,否则灾民怎知商行会的船何时抵达,而且等官府与军队得知消息时,也顾不上这些了,都赶去镇压乱民,谁管你商品啊,就算从乱民手里夺过来,那也是充公当军饷了,他们可不能白忙活啊! 这一切明显预谋许久,并且有一定的实力能扇动灾民,不过他玩的这一出,那位准备收网的大人物能同意吗?或许他们之间也有联系也不定,总而言之,这一招的确把董家秒杀了! 便在董策猜测这些的时候,金陵府秦淮河畔一间独楼中,昨日才从金香花船下来的白雪蛾正在静听属下黑三的汇报。 “这般来,董家彻底亡了!”白雪蛾不可置信道,要知道,董策一直给她的感觉是深不可测的,但为什么他家突然的败了呢?而他背后的势力为何没有冒出头?难道他一直都在迷惑自己?其实他是外强中干而已? “白娘子,要不要我等今夜便去一趟董家,彻底断了他的根!”黑三恶狠狠的道。 白雪蛾摇摇头,道:“若他真是色厉内荏,我们也无需在乎这几,当务之急是要在这场祸乱中站稳脚跟,我们已经输给五火堂一筹了,没想到他们在华亭府打了如此漂亮的一仗,这把火的确烧的好,若不防范,我们在江南的势力很可能被他们吞并!” “五火堂那帮家伙都是狂徒,如此一闹,这段大江流域全部封锁,我们就算夺得虎门战船也无法出海啊!”黑三一叹道。 “船是次要,当务之急先要稳住人心,步步为营,切莫自乱阵脚!”白雪蛾气定神闲道。 听白雪蛾这话,黑三不由一愣,好奇道:“此时难道不应该大肆笼络人心吗?” “笼络人心,呵!”白雪蛾嫣然一笑,轻语道:“圣母曾言,殷老毒妇的心机下间没几个人能看破,她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局势必将扭转,我看这次华亭府暴动,很可能就是她玩出来的!” 白雪蛾一席话听得黑三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好奇道:“不对啊,下乱了对她没有半点好处,她不赈灾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乱上加乱?” “你懂什么。”白雪蛾冷哼一声,道:“她若出钱,那同等于养虎,她若不出钱,便是把民心送给别人,这一招玩得太漂亮,但是,若撒网之人收网收得不好,甚至反被大鱼拉下水,那就等于把他自己给送葬了!故此,殷老毒妇才会送给他一条大鱼!” 黑三听后更加糊涂了,感觉这事情是越听越不解,他干脆也不再细问了,反正这些事都超出了他的范畴,何苦纠结呢。 第二十一章 家道中落 董府,柳三重提着一盏灯龙,来到董策所居偏院,正好看到少公子孤身一人,坐在月光挥洒的庭院中愣愣出神。 柳三重上前几步,收敛了面上的愁苦,挤出一丝笑容道:“少公子,老爷他醒了,叫你过去呢!” “嗯,夜深了,柳管事你还是快去睡吧,别操心这些琐事了,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人活着就成!”言罢,董策起身大步而去。 看着少公子修长而稳健的背影,柳三重一双老眼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光彩。 “是啊,人活着就成,活着就成啊!”柳三重重重的低吟两句,忽而一笑,背手锤锤麻木的腰杆,缓步向着自己屋子走去。 当董策来到董元昌的卧房,看到床上的董元昌时,发现这家伙比起在地牢相见时更老了! “策儿来了!”董元昌艰难的撑起身体,靠在床上虚弱道。 董策行到床边,拉着一张凳子坐下,问道:“别告诉我你要留遗嘱了。” “呵呵……咳咳咳……!”董元昌刚开口笑出两声紧接便是一阵咳嗽,等他舒缓下来,才苦笑道:“下间敢于父亲如此对话的,恐怕也就只有你子了!” “那是你孤弱寡闻而已,下间比我不堪者比比皆是,少废话,有什么事情快吧。”董策没好气道。 董元昌重重一叹,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希望你到姑苏府走一趟,去曹家把你的婚事退了吧,我们不能拖累了人家啊!” “没问题。”董策随口应一声,又问道:“那你这里的事,打算怎么办?” 董元昌一听这话,脸上最后一点苦笑也没了,但也没惆怅与颓废,反而十分镇定道:“很简单,换来一身轻!” 董策闻言一震,道:“你要变卖董家所有?” “是啊,卖了,全卖了,连这栋老宅也要卖了,不过你不用愁没住处,若你不嫌弃,可以住到玉娘的楼里,至于府里有什么你看上的,能拿的尽管拿吧,等到了明后,那可都成别人的了!” 董策静静发了一会儿呆,才道:“的确,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你抓钱,别人则抓你,如此早晚被人打一记黑手,还不如换来一身轻呢!” 董元昌闻言,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董策,惊讶道:“想不到你竟能看得开,并且还有这般见解!” “比你看得开!”若是上辈子,董策绝对无法开看,但也为此,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这辈子,他还有什么看不开呢? 有!目前的确有,是他绝对无法割舍的! “我要石子岗的茶园。”董策突然道。 董元昌闻言一愣,皱了皱眉,旋即便舒展点头道:“行,不过园丁你自己解决!” 董策一笑,道:“没问题!” 翌日,一大早董府外便贴出变卖家当的通告,顿时惹得全城震动! 董家,这个在金陵府行商业做到最巅峰的世家,转眼之间就倒了!多少人为之震撼,感叹,唏嘘。 董家一倒,商行会自然散了,于是乎,一系列债务纠纷开始了,商人们丑恶的嘴脸也暴露了,为了先得到董家赔偿的商人开始了互掐,开始吞并,开始大肆收购与商行会所有倒下商家的作坊店铺,总而言之,金陵商界是前所未有的忙啊! 这一切,虽与董策有关,但在他内心感觉,关系并不大,他此刻忙的是搬家,虽然他对董府的东西没有兴趣,可他毕竟来到这里一年多了,自己捣腾的一些碎碎叨叨的玩意可不少,这么他也算半个艺术家,木艺,篆刻,雕石,绘画,无所不通,这一年做的玩意自然要一块带走,除此之外,还有他花了重金让御瓷坊烧的茶具可万万不能便宜了别人啊! 你这些人多懂行也就罢了,他会珍爱这套茶具,出的价钱应该也很高,可若不懂得,那不是糟蹋嘛,而这个世界怎可能有人懂他那一套后现代的品茗方式啊! “少公子,这些都不要了?”柳福看着董策房中的家具基本没动过,不由一阵可惜道。 “累赘而已,带走干什么,放在这里还能卖点钱。”董策罢,抱着自己的茶具便夺门而出。 柳福一叹,勒紧了背上的包袱,紧随出门。 此时的董府,下人们是全走了,不过柳三重与宋耿两家却留了下来。 柳家是从柳三重开始,一路跟随董家走到今,其实他们早已能脱离董家,但柳三重却一直不肯,不仅他,作为西域商队主管事的柳奉,也就是他的儿子,以及柳福这兔崽子,他们爷孙三代谁也不愿离开董家,因为对他们而言,这就是自己的家! 当然,不是因为一个宅院,而是他们对于董家除了作为仆人的尊敬外,便是亲如兄弟,情同父子的感情! 无论是董老太爷,还是董元昌,都没有将他们视为奴隶,也早有意让他们另起炉灶,但有些情感是无法割舍的! 而宋耿,他与董元昌的感情就如柳三重与董老太爷一样,主仆打生活在一起,鞍前马后四十年了,谁也不舍得啊。 更何况,宋耿与弟弟宋聪,四岁就死了父亲,母亲无力养育,故此母子三人自愿到董府卖身为奴,而董老太爷对他们很是照顾,并且让他们学习经商,只要有能力立即提拔上去,只不过这老太爷似乎最喜欢插手人家婚事,连这两兄弟的婚事都是他安排的,不过他们和董元昌不同,他们是无比的满意,自然也早将此地当作自己家了! 董策刚从董府后门出来,便看到一位骑在黄鬃马背上,英气勃发的俊美女子,此女身着一袭黑衣锦缎,满头青丝束于头顶被幞头包裹,尽显清爽干练,凛凛威风。 能有如此着装气度的,除了方淑蔚还能有谁? 此刻,方淑蔚仍旧如男人般,手持马鞭,压低身体伏在马背上,以戏谑的目光盯着董策,一脸冷笑! “看到我落到这步田地,你似乎很开心啊!”董策淡然道。 “呵呵呵,是啊,我都快开心死了,开心到一夜也睡不着呢!”方淑蔚咯咯直笑道。 “这般来,你也想了我一夜咯!”董策这话出来,是脸不红心不跳,似乎就应该如此般。 “你!”方淑蔚闻言瞬间俊脸一红,正想发作,但一想到老爹的警告,不由哼了一声,撇撇嘴道:“我爹知道你们董家败了,考虑到你一不会洗衣做饭,二不会端茶递水,三不会下地耕种,四不会搬运……” “得!”不等方淑蔚完,董策打断道:“你不会想让我到衙门刑捕房做事吧!” “不是我,是我爹!”方淑蔚立即纠正道。 “那请你回去告诉你爹,在下谢过他的一番美意了,可惜在下懒散惯了,受不得约束,也只能辜负他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谁稀罕你啊。”方淑蔚听后心中莫名的一阵失落,但很快就转为怒火,冷哼一声,甩起马鞭绝尘而去,正是一如既往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少公子,您咋拒绝了呢?”柳福感觉怪可惜的,毕竟那可是衙门刑捕房啊,当捕快那多威风啊。 “刚才不是了吗。”董策随口着,将茶具往马车上一放。 “可是以后您也要找活啊,否则咱们吃什么?”柳福提醒道。 “你居然怕跟着我没饭吃!”董策似乎听到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难得露出一脸灿烂笑容的看着柳福,道:“放心吧,过段时间我就把这里买回来,如此还差你那点饭钱吗!” 柳福也似乎听到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但却硬忍着死活都没敢笑出声来,只是一个劲的抿嘴点头。 主仆二人驾车来到了那座死过人的独楼院,在街坊惊讶与错愕间,把东西搬了进去,之后又要打扫,忙活了好一阵正准备休息呢,突然,院外响起了敲门声。 “嗯?谁啊?”柳福好奇问道,他们搬来这里才一个多时辰,咋就有人找****了呢? “阿福是吧,快开门啊,是我!” 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柳福想了一会儿,顿时想起这不就是周琮周公子的声音吗! “唉,来啦。”柳福急忙跑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周琮与孟峰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中年汉子。 “董大哥在不,快带我去见他。”周琮急匆匆道。 “在呢,楼上请。”柳福摆手道。 周琮等人也不废话了,急匆匆的奔上阁楼,推门一看,发现董策十分自得的跪坐在地席上,正往一套奇怪的茶具里冲茶呢。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咋还有这份闲心呢。”周琮冲到董策面前便一通埋怨。 “怎么了?”董策端起杯吹了一口气问道。 “还怎么了,你家都变成这样了,你似乎都不在乎啊!”周琮急的连连跺脚道。 “轻点,要不地板就穿了!”董策没好气的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孟峰与涂平和张大贵,把茶水往嘴里一倒,砸吧两口,才道:“大家都安排到金陵了吧。” “嗯,今才到,住处还没安排好,就听闻了这震惊的消息,到了你家一问,得知你来到这里以后我们又急急忙忙赶来,董兄啊,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考虑以后了吗?”孟峰急忙忙的完,却见董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郁闷得他都不知道怎么了。 “先喝点茶吧,这可是炒制的雨花茶啊,市面上绝对没有卖,今便宜你们了!”着,董策便开始给几个茶杯斟满热茶。 “哎呀我董大哥啊,你啊……!”周琮还想什么,肩膀突然被孟峰重重的拍了两下,示意稍安勿躁,而后孟峰隔着案几在董策对面跪坐下来,拿起巧的茶杯细细打量几眼,发现此杯外黑里白,黑面粗糙但手感极好,内白光滑如镜,异常洁亮,而那茶水更是清而透彻,犹若碧玉。 孟峰顿了顿,这才茶水饮入口中,顿时,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是……?”孟峰惊讶的盯着茶杯道。 “如何?”董策着,示意孟峰放下茶杯,随后拿起茶壶给他斟满。 孟峰没有搭话,而是再次喝了一杯,细细品味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道:“好奇特啊,此茶芳香怡人,清素淡雅,入口顺滑,并且毫无渣滓,茶清而透彻,碧绿优美,这究竟是如何制成的?” “如何制成先不管,你觉得,这生意能做否?”董策问道。 孟峰摇头苦笑一阵,道:“当然,而且定能大卖特卖!” “什么东西啊?”周琮大感好奇,蹲下来也弄了一杯尝了一口,顿时吐吐舌头道:“喝这东西还不如喝酒来的爽快,我感觉和路边茶摊的也没啥不同。” 一听这话,董策和孟峰两人同时白眼一翻,叹道:“糟蹋了!” “董兄,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孟峰问道。 董策提起炭炉上的烧水铜壶,一边倒入装满茶叶的大杯中,一边道:“想让你们出钱,帮我买下杨员外的布庄!” 第二十二章 天大的划算 “董兄,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孟峰就感觉,似在听到一个乞丐,明老子要当皇帝了! 笑话,大的笑话! 董策气定神闲,将茶杯推到孟峰面前,笑道:“杨员外也是商行会的东家之一,这一次他们杨家也算遭逢大难,若不缩产业,必将毁于一旦!” “正因如此,他才急需要钱啊,又为何肯把布庄廉价出售呢。”孟峰摇晃着脑袋道。 “那你,他应该卖多少?”董策问道。 “至少八千贯!”孟峰笔划了一个数字,又道:“而我与周兄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拿出最多不过两三千贯而已,半数不到谈何买卖啊!” “如果只要布庄,其余不论蚕丝、绸缎、布匹还是燃料等等存货,我们什么都不要呢。”董策笑道。 “这个……”孟峰愣了愣,皱眉道:“那你要这一个空壳有何用?” 董策拿起杯子,缓缓吹了一口气,斜眸孟峰道:“创办艺苑,顺便,卖点儿茶!”言罢,董策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随后略显陶醉的放下杯子。 “艺,艺苑……戏馆子?”孟峰这才想起还有涂平他们的,董策让他们来金陵,自然不会安排他们街边杂耍。 孟峰深吸一口气后,皱眉又道:“可是即便如此,那布庄至少也要五千贯啊,而我与周兄即便磕破脑袋凑来钱,但剩下的如何解决?要知道,那布庄可有些年头了啊!” 一旁周琮似乎才听明白,顿时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道:“不行啊,董大哥你一定是没看到啊,外面都乱了,这时候谁还有心情来看戏啊!” 孟峰也才注意到这一点,顿时眉头又皱了起来,而后面站着的涂平与张大贵更加紧张了,若没人看戏,他们用什么赚钱过日子啊? 董策依旧是气定神闲,自顾自的泡茶自饮,直到其余四人都快沉不住气了,他才抬眼望着四人笑道:“放心吧,很快便会太平了!” 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如何让人信服,奈何他们还想再问,董策却没兴趣和他们聊这些了,再次把话题引到布庄上,道:“布庄我是一定要买的,你们能凑多少凑多少,不够的我找人填,不过那时候你们得到的利润可要少了,当然,若信不过我,不想参与也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别伤感情。” 孟周两人对董策真是无语到家了,你董策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不就是几千贯,经过咱们手里花出去的钱远不止这个数,干就干,谁怕谁啊! 至于如何跟家里要钱,那就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呜呜呜……爹啊,不就是三千贯,你去黑几个大户不就得了嘛,至于打孩儿嘛?”周琮捂着脸委屈道。 周大海看着儿子如此窝囊的模样,忍不住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冷哼道:“你当三千贯是数目啊,你知道这些钱能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吗,放到一块都被把你给压死了!” “那你就压死我吧!”周琮大呼一声,跪爬到他老子脚边抱着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宝宝他爹,三千贯而已,你用得着这般气吗。”周琮母亲突然从厅后走出,拉起周琮白了一眼周大海又道:“你少给那些做妾的一点儿金银首饰,不就随便能拿出来了吗!” “哎呀你啊你,你让我你什么好啊!”周大海闻言不由老脸一红,但还是故作慎重道:“琮儿要钱我何时拒绝过,只是现在真不好拿出这笔钱啊,你可知道现在江南都乱成什么样了吗,我把这三千贯借出去,没几绝对就能弄回六千贯,可给他,他能干什么?” “你也不怕借出去收不回来!”周琮拉长了脖子道。 “嘿,你皮痒啊!”周大海怒急,看着就要给周胖子来一巴掌,但周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仰起脸冷声道:“你打啊!” “我!”周大海身形一顿,把举起的巴掌指向周胖子,气冲冲道:“我要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早一巴掌打死他了,你瞧瞧他这些年尽干一些什么蠢事,三两头就有妓院的人跑来要账,你要是真这么能搞,你倒是给我搞一个孙子出来啊,他娘的,肥水都流外人田了,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孙子惨死在妓院那帮庸医手里,你看看老二老三家的孙子,一个都会背诗了,另一个也懂叫爹了,再瞧瞧他,唉吆我的心口都疼啊!你叫我以后把赌庄交给谁啊?” 到最后,周大海这个曾经被十几号歹人拿刀追着砍,也没皱过眉头的汉子,此刻居然呜呜的哽咽起来。 “爹,您就别哭了,我不要了还不成吗。”周琮也知道老爹心里有多难受,但这能怪他吗?瞧瞧他爹给他找得媳妇,妻子壮如牛,一妾肥如猪,另一妾脸长得就和马一样,而且还是一匹干瘪瘪的瘦马,想弄个匀称水嫩的都不行,也苦了周琮啊! 周大海盯了儿子一眼,始终还是不忍心道:“别我不把你当儿子,两千贯,多一个仔也没有。” “多谢爹!”周琮表面可怜,心里大喜,暗道一句:“成了!” 另一边,孟峰可没周琮这般窝囊,只是大步踏入他爹书房,一拱手便道:“爹,经过孩儿连日观察,发现杨老鬼撑不住了,我想趁此机会把他的布庄盘下来,打算自己做点生意。” 孟存朗把账本一合,颇为意外道:“哦!他开价多少?” 孟峰道:“八千!” 一听这话,孟存朗立即摇摇头,道:“太贵。” 孟峰又道:“我有十足信心,可压至五千!” “你一个人?”孟存朗反问道。 “非也!”孟峰摇摇头。 “那我只能给你三千,占个大头。”孟存朗完,便翻开账本继续查账。 孟峰微微一笑,称谢退去。 短短一内,五千贯便已敲定,可见富二代的实力,剩下买布庄的事情董策也没有出面,而是让孟峰去谈,毕竟杨家落到这番田地都是他董家疏于防范,他若去了,恐怕还没开价呢,直接让人轰出来了,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杨员外这两是度日如年啊,商行会除了董家,便是他杨家最大,包绕了商行会八成的布匹生意,曾经让多少金陵布商眼红啊,然而,只是一,也全玩完了!让杨员外一把老骨头吓得险些散了架。 “我若与董大哥一样,早几年归土那该多好啊!”杨员外这两重复念叨这句话不下百次了! “老爷,又有人拜访您,也是想买我们的布庄。”杨家管事上前恭敬道。 杨员外靠在椅子上,用着毛巾敷着额头,眼也不睁道:“哪一间?他又出价多少?” “秦淮河那间,出价四千贯!不……”不等杨家管事完,杨员外双眼一睁,怒道:“让他滚,不是和你过吗,秦淮河布庄开价不到七千贯,免谈。” “可是他,他只要布庄,其余一切都可以不要!”杨家管事陪着心道。 “什么?”杨员外突然来了精神,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把额头上的毛巾都给弄掉了。 “你他只要布庄,不要其它?”杨员外皱眉道。 “是的!”杨家管事点点头。 “嘶,这究竟……”杨员外深吸一口气,沉思了片刻突然老眼一睁,看向杨家管事道:“来者何人?” “四宝珍坊大东家的公子,孟峰!”杨家管事回道。 “四宝珍坊!”杨员外眉头一皱,忽然咧嘴一笑,道:“我明白了,难怪他什么都不要,原来打的是将布庄改成造纸作坊的算盘啊!孟存朗这只狐狸竟把鼻子嗅到了老夫门前!” “那到底谈不谈?”杨家管事好奇问道。 杨员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杨家在秦淮河的布庄价值多少,董策早就查过了,也的确如杨员外所言没七千贯免谈,但也要看时机啊,如今杨家赔了太多,急需要把生意浓缩,集中到一两个点上才能缓过气来,故此这价格自然要打个折扣,但绝对不低于六千贯。 不过,若除去了布匹存货,纺织机,颜料等等,只卖一个空壳,那这价格实在是太划算了,要知道,布庄除了地皮稍微值钱外,搭建的房屋楼可都是很简陋的,甚至有许多地方年久失修,不是漏风就是漏雨,花四千贯,都能买一号的新建宅院了! 这生意,杨员外岂会放过,而且他还要把价格给提上去,同时心里也有了一个拯救杨家的大计划! “若也能把其余六间布庄的原料、存货、器械全部集中到两个大庄里,裁掉多余人手,剩下足够的人手日夜赶工,倒是还有希望把几家大铺的缺货补上,也不至于违约赔钱了,剩下的中铺若赶不上,凭着我杨员外的面子,想必他们也不会过于刁难,只要宽限一两月,我杨家照样能在金陵立足!最重要的还是不会给自己增加竞争者!大的划算啊!” 杨员外突然拿起掉在大腿上的毛巾,身体往后一靠,毛巾往额头一甩,立即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道:“谈啊,为什么不谈,让他进来吧!”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行驶到杨家大门外,紧接着便有几个汉子抬着几个木箱进入了杨家。 又过半个时辰后,孟峰在杨员外少东家的陪同下,有有笑的走出了杨家! 第二十三章 下苏州 十里飘香楼在江南第一府的金陵府中,都算排得上号的酒楼,不过十里飘香的东家王福延却不是继承家业,也非巴结权贵,而是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闯出来的。 此时十里飘香楼的厨房中,王福延真正品尝一道新菜,耳朵却听着得力手下郑栩的汇报。 “东家,这董策可是董元昌的儿子,如今董家发生了这档事,此子十有**是来借钱的啊!”郑栩提醒道。 王福延把筷子放下,取出丝帕擦擦嘴角,先是对厨子提出了新菜的看法与不足,这才转身笑看郑栩道:“呵呵,我怕的就是他不肯借!” “哦!此话何意?”郑栩完全不明所以,毕竟他们是开酒楼的,与行商八竿子打不着啊,东家为何要借钱给他们?况且这钱借出去,他董策一个纨绔子弟能还回来吗? “你觉得董策此子,如何?”王福延突然问道。 “一纨绔子而已。”郑栩想也不想道。 “纨绔吗!是啊,的确是纨绔啊,哈哈!”在郑栩一脸狐疑下,王福延大步走出厨房。 十里飘香一间雅间房门突然开启,紧接着便是王福延一声爽朗的大笑:“哈哈,董大师,我可算把您盼来了!” “董大师?”跟在王福延身后的郑栩心里一惊,真不知这董策何德何能,竟被东家尊称大师? 雅间中此刻正有三人,一胖子、一书生,还有一位身穿内白外黑衣袍的青年站在窗边观赏窗外城景,赫然便是周琮、孟峰与董策了! 董策闻言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即挂了一丝谦笑,上前两步拱手道:“王员外,别来无恙吧。” 王福延赶紧一回礼,笑道:“不劳董大师挂心,鄙人过得还不错,倒是听闻董大师家中突逢大变,叫我十分牵挂,好几次都想去拜会董大师,奈何近来琐事缠身,不得已只能派人递贴过去,董大师可否收到?” “当然有,不过家中事务繁忙,我也是拖到今才挤出一些时间过来与王员外一叙啊!”董策打了个哈哈,便给王福延介绍了周琮与孟峰,四人又一番客气后才一同落座。 “王员外此前邀我过来,所为何事?”董策随口问道。 王福延一双虎目微微一眯,笑道:“当然是希望董大师能多多光顾鄙人这间饭馆了!” “呵呵,若是此事,在下恐怕要让王员外失望了!”既然王福延想打太极,董策也不介意与对方过过招! “哦,那不知董大师今日来所为何事?”王福延变个方的又问道。 这宁朝的生意人,讲究个先言而失,似乎谁先把话挑明白了,便没了底牌,气势自然会弱了,更有甚者认为此举等于开口求人,自降身份,故此,有一些生意分明几句话便能谈拢的,他们非要绕啊绕,绕了大半才勉强出个结果,都是希望能凭借一张利嘴获得更大利益! “也没别的,就是想来和王员外谈笔生意。”董策淡笑道。 “哦!生意,那不知董大师想与鄙人谈什么生意?”王福延是明知故问道! 董策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道:“我们奇幻堂想借贵宝地发笔财!” “只是这样?”王福延不由眉头轻皱道。 “难道还有别的?”董策反倒是好奇起来。 王福延闻听此言,顿时明白自己落了下风了,不答应那明显是与钱过不去啊,可答应嘛,他王福延得到的未免也太少了吧! 需知董策的奇幻堂虽然连起步都谈不上,而且除了董策,其余人在王福延眼中那连野路子都算不上,可他很清楚,只要有董策一个人在,便可撑起整个场面,提他十里飘香楼打出名气。 可如此一来,日后他将要处处受制于的董策,一旦董策不来他这里演了,那他的生意必然大受影响,倘若董策再到他的死对头那里演几出,那他无疑是从山顶跌入深渊了! 沉思许久,王福延才苦笑一声,看向孟峰道:“听,孟公子把杨员外在秦淮河畔的布庄买下来了?” 这一句话,表明了王福延时刻在注意董策的动向,不仅如此,连周琮和孟峰都没放过,可见其对商机的嗅觉程度,连董策都不得不佩服三分。 孟峰看了一眼董策,见他没有表示,便望向王福延谦和一笑,道:“是啊,买是买了,但还缺了点修整装潢的钱!” 半个时辰后,周琮拍着圆鼓鼓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朝董策问道:“董大哥啊,你不是开玩笑吧?” 董策走出十里飘香,仰头看了看日头,随口道:“怎么,你不想?” “想,当然想了!”周琮立即就精神百倍起来,兴奋道:“想到胖爷我往台上一站,戏法一变,啧啧,那不知有多少娘子为我痴狂啊!”着,周琮不由好奇的看着董策又道:“可为何董大哥不自己不上台呢?” “我事多着呢,没那闲工夫,过两我就要去姑苏府了,你若真想上台,这两可要给我努力了,否则我不介意换个人!” “别啊!”周琮立即急了,大叫道:“除了董大哥您,试问这普之下,还有谁能比得过我胖爷更能撑得住场啊,放心吧,到时候保准让全府的人都知道我们艺苑奇幻堂的威名!” “希望如此吧!”董策表面上虽然没报什么希望,但心里却颇为看好周胖子,毕竟这家伙脸皮厚,爱出风头,还能装,这是作为魔术师的必要条件,若换了一个腼腼腆腆,羞羞答答的,即便他手段再高,也难在这行当里混出头来,只能作为一个爱好者。 此后两,王福延如约投入了一千五百贯装修布庄,但这不代表他就能拿得到两成利,因为董策才是大头,虽这有点儿空手套白狼的味,不过孟峰与周琮和他亲如兄弟,真不在乎是赚是赔,反而是王福延极为看好董策,否则他也不会出钱了。 一个能吸引人的人,他就是最好的资本,代表了源源不断的财富,作为商人如果看不透这一点,那他也不配称作商人了! 这两董策一边忙着教导周胖子与涂平等人,另一边与装修布庄的工匠商讨,顺便还要给王福延提点意见,好在他的十里飘香楼中建造戏台,给周胖子他们练手的同时,也能吸引客源和打出十里飘香与奇幻堂的名气,做到先声夺人的妙效。 董策在这边忙乎的同时,也留意了董府的情况,得知,无论是董府,还是董家的几间铺子,能卖的基本都快卖完了,而等这些卖完后,董元昌要和以前商行会一些东家一同渡江北上,虽然他没和董策去干什么,但董策依旧能猜出,他们是为了确保西行回来的商队万无一失,这是他们能立足的最后资本了! 两匆匆转眼而过,到了第三一早,董策踏上了前往苏州的马车。 起自己的未婚妻,别董策没见过,就连他的前身也都没见过,而且连董元昌也只是在人家穿开裆裤时见过一次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联姻,还要从董策爷爷那会儿起,但具体细节现在董家没人知道了,董策若想知道,也只能问人家老曹家了,不过他才懒得打听这些陈年往事,况且他是去退婚的,若还要问人家咋结亲的,这感觉太不对味了吧! “驾,驾!” “让开,让开,谁敢挡晋陵府卫军缉拿反贼,同罪论处!” 随着董策距离苏州越来越近,沿路所见的情景也越来越乱,许多身穿军服的兵马匆匆而过,并且时不时来给他们检查一番,确定董策携带有户籍后才放行。 望着一队火速奔驰而过的兵马,坐在前头驾马车的柳福感叹道:“这秋阳高照的,晋陵府卫军为了保家卫国如此忙碌,真是辛苦了。” “不忙碌谁给钱啊,我们纳税人的钱也不是上掉的。”车中,传来了董策懒洋洋的声音。 “少公子,的听苏州也有一些地方受暴民袭击了,不知姑苏府有没有事啊,若是也乱了我们此去不是凶险无比吗!”柳福很是担忧道。 董策坐在车中正把玩一块黑木,另一手转动一把如笔杆的篆刻刀,闻言随口道:“姑苏府乃苏州首府,里面有钱人多着呢,乱不了。” “不是应该有钱人多才会乱吗?毕竟那些暴民要抢也抢有钱人啊,穷人他也抢不来什么不是。”柳福一脸不解道。 “你啊,是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昨不是才听闻,苏州东境不是有号称什么统帅三千县乡兵抗击暴动的袁大都统吗,哦不对,今一早就听他被提拔为将军了,啧啧,有仗打就是升得快,况且还能让一群怕死的家伙给他送钱送粮送装备。”董策嗤笑一声,又道:“他也放下狂言了,绝不给沪州暴民再踏足苏州一步,否则把自个脑袋砍下来给苏州百姓当蹴鞠玩,如此你还怕个球啊。” 柳福把车子赶回路中间,一边驾驶一边愁眉苦脸道:“话虽如此,可沪州这场祸乱太大了,已经危及宁州与苏州了,刚才在那野店里,的还听闻连嘉兴府也有灾民趁机反了,真怕我们这一去是有去无回啊!” 董策打了个哈欠,躺在车中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篆刻黑木,随口啷啷道:“别在意,嘉兴府那是真反,掀不起什么波浪,况且你死也有我这个少公子替你垫背,安啦。” “少公子真是折煞的了,还是的给您垫背吧!”柳福脸上是不出的郁闷啊,他感觉越来越听不懂少公子的话了,什么叫真反?难道沪州华亭府的暴动不是真反?这也太荒谬了吧。 其实柳福的确是多虑了,虽然华亭府的祸乱扩散至整个沪州,让当地官府措手不及,但旁边两州却很快布好防御,特别是上浦县的袁大都统,简直就是未卜先知啊,早早就集结了一千县兵和两千乡兵蓄势待发,等人家暴民拿下沪州还想趁势夺得苏州时,他们突然就出现了,杀得暴民措手不及,连连败退,造成暴民人马重伤一片,却硬是没死一个,俘虏到是擒了一大堆,还美其名曰,十里八乡亲兄弟,自家人不杀自家人! 董策不得不佩服这位袁大都统,升一个区区偏将职衔未免太屈才了,应该赐封他为庄王,甚至嬴帝都不为过! 第二十四章 醉佳人 这一日,阳光明媚,秋风爽朗,位于姑苏府郊外阳澄湖畔处,落座了一片锦绣庄园。 此时庄园之中,有一座建在湖水上的巨大木亭,木亭高三丈,长宽五丈,呈现圆形。 亭中,在那被磨得光洁明亮的棕黄木地板上,十六张过尺高的几案围成一圈,坐在几案后的男女多有丰神俊朗,闭月羞花之貌,即便有那么一两个普通的,也都是气质出尘之辈。 这一亭男女把酒言欢,畅谈地,时不时透纱而出的爽朗之声,嫣然巧笑,均让湖畔游庄赏景的路人羡慕与憧憬。 汇贤庄总管事黄中钦便坐于亭中,目扫亭内众人,端起一杯酒道:“诸位,五日后赏花会便将召开,届时贤王也将到场,本来一切都将准备就绪,奈何这几日贤王忙于安抚灾民,无暇过问庄中事,故此,一项由贤王亲笔书写的上联,今日恐怕要劳烦诸位了!” 众人一听,大多都是眸中金光狂闪,这绝对是扬名立万的良机啊,而且每次汇贤庄召开大会,必有士族到场,倘若他们还没进庄前,便看到自己的独联孤立门侧,怎不能夺人眼球? 一位俊朗非凡的青年起身冲南面抱拳道:“贤王亲国亲民,日理万机,为江南赈灾一事奔波过月不入家门,唉,来实在惭愧,我等为江南灾民所做的还不足贤王万分之一啊!” “得好!”另一名长眉入鬓,同样俊朗的蓝衫青年也起身道:“我等自然不能与贤王相比,但也愿为灾民出分力,实不相瞒,我早已与陆兄、钱兄、王兄为此事商讨许久,决定将家中珍藏卖出,把所得钱财尽数捐给灾民!” “哦!那不知叶兄家中那幅细雨缤纷图可……” 未等提话之人完,叶姓男子爽朗一笑,道:“岂能少了它!” 众人闻言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需知此图乃前朝冤死名相公孙甫所做的最后一幅画,而且据传闻画此画时,公孙甫已经被昏君打入地牢,也就是此画是他在牢中所作,更有人传言,他作画用的墨都是以泪来磨的啊! “想不到叶兄居然为了灾民做到此等地步,好,我贾利也愿拿出家中珍品售卖,希望为我江南灾民献出微薄之力!” “女子柳素也愿献出微薄之力,还望各位哥哥莫要取笑!” “岂敢啊!”众才子齐齐一礼道。 这上联之事还没完呢,亭中才子佳人们已经开始把话题越扯越远了。最后黄中钦不得不将他们给拉回来,苦笑道:“诸位公子,娘子,大家的心意我代表王叔谢过了,但此时还是敲定上联吧!” “没错!”叶姓男子点点头,笑道:“可是在座如此多高才,究竟谁能代替贤王呢?” “不妨这样吧!”名为贾利男子淡淡一笑,道:“一人先出上联,其余人对之,谁先对上谁再出上联让其余人对,倘若人人对不上,便由此联出任如何?” “好!就用贾兄此法。”黄中钦着,又沉眉道:“不过也不能拖延太久,这样吧,三炷香为限,如何?” “我看,一炷足矣!”叶姓男子傲然道。 “我便算了,你们谁先来?”黄中钦看向在座的十几名男女,他不是不想参与,只是他自问才学不及他人,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这个……”众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久也没一个人站出来,倒不是惧怕,只是短时间无法想出在此刻能拿出手的上联来。 “我看,就让曹姐姐先来如何?”那名叫柳素的貌美女子笑眯眯的道,此女语气温婉,人更是恬静优雅,是亭中五位佳丽中,论相貌气质当属最优秀之女。 闻听此言,众人头上无不是渗汗啊!集体将目光扫向一角,只见,一位身着鹅黄衣裙,简直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女子,以蒲团做枕,地板做榻,四仰八叉的大趴着,嘴里还咬着酒壶,不过人似乎却睡死了,但光瞧其侧面,其容绝对不弱柳素分毫啊! “呃……那就由曹娘子先来吧,曹娘子……曹娘子……你听到了没?曹娘子……” 黄中钦唤了好半响,那名趴在地板上的女子似乎才听到,人还在半睡半醒间,便就地一滚,慢吞吞了拉回蒲团往上一坐,随意的整理松散的衣衫,牵动着衣襟里那一抹鼓鼓雪白微微晃荡,看得其余女子皱眉的同时,也让不少男子暗地里大咽口水,心叹只差一点啊! 曹洛蓉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问道:“什么事啊?”完,还拿起手里一直抓着的酒壶朝着嘴巴倒了倒,可惜半滴酒水也没流出,她恼怒的将酒壶随手一扔,便顺手就把隔壁柳素的酒壶揽了去,看得柳素暗暗摇头,笑而不语。 “呃……” 黄中钦大汗,擦擦额头,笑道:“诸位都想听听曹娘子有什么决妙上联。” “对对子啊呃……。”曹洛蓉打了一个酒嗝,无优雅可言的擦拭着嘴巴,强睁起半眯的凤目问道:“又准备干什么啊?” “这个……”黄中钦心中不由暗骂,到不是曹洛蓉把他的话当屁崩了,因为她压根就听不到啊,这丫的来此纯为贤王的好酒啊!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若不是此女的确才学惊人,让五叔都大为赞赏,更有叔母撑腰,否则黄中钦早把她赶出去了。 “准备召开赏花会,不过这只是次要,主要是召集苏州各府名门望族与富商们前来商议赈灾之事!”黄中钦忍住把曹洛蓉扔出去的冲动,勉强解释道。 曹洛蓉甩甩披散的秀发,伸手抓挠着头,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上次不是提过什么赈灾的嘛,怎么也没见有半点动静啊?” 黄中钦眉梢一挑,狠狠握了握拳头,道:“正是因为上次大家都怠慢了,所以造成了沪州惨景,所以才再次召集大家商讨对策。” “还有完没完啊。”曹洛蓉精致的脸一皱,很不耐烦道:“那就用花做吧,呃,一赏诸君子,花花非花花。” 曹洛蓉一个酒嗝吐出上联,众人一听,初时还暗喜,认为肯定不难,但细细一琢磨,不由个个是大皱眉头啊。 “叶兄可有下联?”一名青年询问叶姓男子。 “君子之花,不外乎梅兰竹菊也,但正因如此,相对之词万不可马虎啊,实话,在下现在也没对策。”叶姓男子苦笑道。 “是极,无论是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亦或诗词歌赋,均不可用在此下联,曹娘子,这上联真绝了!”黄中钦朝着曹洛蓉一礼道,曹洛蓉却浑然不在意,嘴一咬壶口,便是连灌好几口。 “不仅如此!”叶姓男子摇摇头,道:“曹娘子出联向来都是有深意的,应该不是只具其型这般简单!” “哦!莫非叶兄想到其中深意了?”贾利笑道。 “不不不,如今叶某是越来越难看透曹娘子的心思了!”叶姓男子意味深长的完,便苦笑着坐回原位,期间还不忘深深的看了一眼曹洛蓉,其眸中复杂之情溢于言表,令不远处的柳素不由偷偷一乐,暗想这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妮子,虽性情大变,可旧情依然不灭啊,真不知是让人羡慕呢,还是嫉妒好啊? 虽然叶姓男子过一炷足矣,然而黄中钦还是让人准备了三炷香,但即便如此,这段时间里仍旧没人答得上来,黄中钦不由无奈一叹,请叶姓男子书写曹洛蓉的上联,再由他命人贴到庄外,便放出话来,对上者可拥有进入醉仙亭的资格。 此联一出,再听此言,外面游玩的才子佳人们瞬间奔向庄门而去。 “董兄,前面便是阳澄湖畔的汇贤庄,此庄建于大宁建国之初,建庄之人乃是宁太祖五子贤王黄诩,因他喜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为此特地建此庄园结交文人墨客,下雅士。” 一辆马旁,两名青年同步而行,一位相貌平平,衣衫古旧却洗得干干净净,另一位,面孔棱角分明,眼若狐眸,修长的身姿宛如青竹坚韧不拔,赫然便是赶了两条路的董策。 “汇贤庄!”董策看了一眼远处的巨大庄园,收回目光笑道:“此名勾起我许多的回忆啊。” “哦,原来董兄早已来过啊!”陪同在董策身边的青年笑道。 “非也,只是在记忆之中,有过这个名字罢了,欧阳兄才是,你对此庄似乎有别样的情愫啊!”董策笑看青年道。 这个青年名叫欧阳植,是董策刚入苏州地界时相遇的,当时欧阳植晕倒在路上,董策一看发现竟是饿昏了,不由哭笑不得的收留了他。 欧阳植闻言苦笑,道:“唉,以前我做梦都想进去,但凡事时间久了都会变味,此地本来只是人文雅士的交流场所,却因贤王的身份,以及一些求贤若渴的士族介入,此地已然成为选士场所了!” “选士!”董策闻言一惊,他自然知道这是何意,白了就是选秀,只不过选定后,那人便入士了,也就是有机会当官了! “正是,可这并没有降低汇贤庄的档次,反而一高再高,导致许多肚中只有半滴墨的人望而生退,而那些自恃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学士都争相往里面钻,但最终能坐进醉仙亭的人又有几人!”欧阳植到最后,冷笑一声又道:“况且,最要命的还是殷太后一段轻描淡写的话,把本来就是提升名望的圣地,变得不仅能提升名望,还可以结识江南一流才女,弄不好再来一段香艳之旅,这简直,呵呵……” 看着欧阳植脸上一抹不屑的冷笑,董策不由好奇道:“莫非是殷太后那句下女子皆可任男儿之职?” “咳,此话还在后面,之前有一句曰,我大宁朝的女子,也该破闺而出,看遍大好山河,习才习德,如此方能养育更杰出的后辈!”到这,欧阳植十分不满的又道:“虽如此并非不好,但最先出来的都是那些妓子清倌人,名望也让她们夺去了,导致许多有真才学的女子羞于共舞,你这……咳!” 董策是笑而不语,以他后世的观念来看,这其实根本没什么,但在这年头,特别像是对欧阳植这类古代传统男子来,真的难以接受! 两人一番话后,正好行到汇贤庄外,更巧合的是,见到一大群人从里面一涌而出,瞬间把庄外围得水泄不通。 两人不由都是好奇心起,稍一打听,得知竟然是汇贤庄求下联,这让欧阳植感兴趣的同时又有些郁闷,其心情之复杂,看得董策都跟着郁闷了。 “欧阳兄可否陪我去看看?”董策故作提议道。 “好,好吧!”欧阳植顿了顿,这才应下。 当两人穿过人群,来到庄门前时,这一看,欧阳植顿时惊咦一声,暗道绝了,可董策只是看了一眼,不由大骂:“这尼玛的在骂人啊!” 第二十五章 此中深意 “骂人?”欧阳植闻言一呆,好奇的看向董策道:“董兄,在下觉得,此上联出得的确极妙,你看看,他以梅兰竹菊做引,又以似是而非做诱,令人实难想出一句映衬之对啊!” 董策闻言不由白眼一翻,道:“引诱个球啊,你只看其型,不知内在,自然认为是绝对了!” “嘶!”欧阳植又看了看门柱上的上联,良久还是摇头道:“我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不过既然董兄看出来了,不知董兄可有下联?” “这太简单了,听……”董策伸手指着门柱上联,刚张嘴,突然身侧被人碰了一下,紧接着伴随一句:“好狗不挡道”一个身材矮的男子连腰也不用折,直接从董策腋下走到前面仰头看着门柱上的上联。 董策自然懒得理会,继续道:“欧阳兄且听好,我的下联是半步入厨房,圆圆不圆圆!” “厨房之圆?莫非…”欧阳植想了片刻,忽然傻眼的问道:“是那锅碗瓢盆?” “欧阳兄高才,正是这锅碗瓢盆!”董策点头道。 欧阳植不由一阵错愕,但他细细一琢磨,感觉挺有意思道:“嘿,欧阳虽不知董兄为何出此牵强下联,但不可否认确有妙处,这无论是文的琴棋书画,还是武的刀枪剑戟,那均无法映衬此联,唯独董兄的锅碗瓢盆,哈哈!有趣,有趣啊。” 欧阳植这一声大笑,顿时吸引了四周人的注意,董策见被如此多人观摩,虽他不惧,却也不喜,故此他摊手一礼,示意欧阳植边走边,两人很快就走出人群,却不知此刻一个矮的身影看到董策离开的背影后,眼珠子立即一转“嘿嘿”偷笑两声,便冲到庄门口大叫道:“我有下联!” “什么?”黄中钦听着属下的汇报,不由呆了呆,下意识扫了一眼亭中众人,见到他们与自己一般,连一向慵懒的曹洛蓉都是抬起凤目,盯着他们这边。 “咳,想不到啊!”黄中钦苦笑一声,道:“这才刚刚贴出去,顷刻之间,这下联就出来了,究竟是哪位才子还是佳人啊?” 黄中钦完,众人目光齐齐落在汇报事情的少年身上。 这个少年也不怯场,气定神闲道:“吕家七公子,吕箫箫!” “哦,是他,你没看错?”黄中钦不可置信道。 其余人听闻也是满脸错愕,似乎都是认识那位吕公子般。 “他的身形的岂会看错!”少年淡笑道。 “也是!”黄中钦这才想到吕箫箫那比女人还矮的体形,微微一笑道:“且不他以前所做的诗词如何,既然他有下联,我们不妨听听如何?”罢,黄中钦看向在座诸位。 “自然无妨!”众人齐齐点头。 不一会儿,身材矮的吕箫箫如猴子般,在通往醉仙亭长长的木桥上一蹦一跳,欢喜无比,暗想若是让老爹知道,他也有幸坐到这醉仙亭中,那必然会狠狠赏他几百两吧! 随着越走越近,那亭中的人也看得越来越清,这一望,吕箫箫不由暗道:“乖乖,这几位都是苏州有名的才女啊,唉吆,连柳娘子也在啊!” 亭中男子不是被吕箫箫忽视了,而是压根没入他眼。 “吕公子!”黄中钦算先起身,朝着吕箫箫微微一礼,笑道:“不知吕公子是否真的对出下联了?” 吕箫箫的目光根本没落在黄中钦身上,而是直直的盯着柳素,这突然听到黄中钦询问,不由“啊”了啊,这才想起他来干什么了,立即挺直的身板,傲然道:“这是当然,我吕箫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岂会被这对子给难倒了。” 吕箫箫此言一出,在座众人无不是脸色一沉! “那有请吕公子道出下联吧!”黄中钦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了。 吕箫箫完全就不看他,只是直视柳素道:“嘿嘿,柳娘子,倘若我对出下联,柳娘子可否……” 不等他完呢,柳素抢断道:“对不对得出,与我何干,还是问问曹姐姐有什么奖赏吧!” “啊!”吕箫箫闻言顿时没了兴趣,一脸失落的苦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倘若你真能对出来,我帮你邀柳妹妹出去一游!”一直懒于开口的曹洛蓉,此刻竟奇迹般的道出一句! “姐姐!”柳素柳眉一竖,颇为不满。 曹洛蓉全当没听到,目光忽然犀利的凝视吕箫箫道:“吧!” “……就。”吕箫箫顶受不住曹洛蓉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意识不敢对视,尽量提高声调道:“我的下联是,半步入厨房,圆圆不圆圆。” “哈哈哈!”一瞬间,哄堂大笑! “你们笑什么?”曹洛蓉目扫众人。 “曹娘子,莫非你觉得此下联配得上你的上联?如此我随口就能出一堆呢。”贾利一脸嗤笑道。 “不不不,贾兄或许不知,吕兄的圆,想必是厨房的锅碗瓢盆了吧,可惜,俗了点!哈哈……”叶姓男子完,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吕箫箫瞬间是脸红脖子粗,脑袋一缩一伸,辩解道:“那那那……那你看啊!” 此言一出,不少人脸色都是一僵,但却任由大笑不屑者。 “够了!”曹洛蓉却冷不丁的娇喝一声,惊得众人齐齐闭嘴。 “吕公子!”没有理会众人不解的目光,曹洛蓉再次直视吕箫箫,深吸口气道:“这下联你是从何人口中得知?” 吕箫箫一听顿时大惊,其余人也都是一愣,齐齐收敛心神准备看好戏! “这是我自己做的,何来听别人一?”吕箫箫虽然有些慌张,但还是硬撑道。 “你做不出来。”曹洛蓉冷笑一声,左右摇晃着撑案而起,打个酒嗝,瞬间恢复成一脸慵懒,从几案下踢出一双绣花鞋,双脚先后往里一伸,便一步一拖向着亭外走去,期间,还不忘顺走了一位才子的酒壶。 一路上,曹洛蓉都没有一句话,而众人也都是不解的望着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往日不是都喝道散席才爬着回家吗?今儿个倒是转性了啊! 直到曹洛蓉走出木亭,站在桥上回望木亭匾额时,才露出一脸讥笑的表情,怅然道:“醉仙,最先,不为最,岂能先?” 一股讽刺挂在脸上,曹洛蓉纤姿一转,花鞋一拖,醉佳人摇曳而去,刹那间,令望者深刻感到何为姑苏疯婆子! 曹洛蓉很美,但她的美很另类,几乎是男人无法忍受的美,而这种忍受还是双重的,一是她足矣美到任何男子见之,都将一眼入情,再难忘怀,但是,她也很懒,更烂,无论是人品、性格、习惯,那都是烂到家,烂到无法复制! 近两年里,在姑苏府住的人,特别是喜欢起早的人,大概时常便会见到一位身穿华美衣裙的女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打呼噜,起初,很多人,特别是男人,在看到这个女人匀称修长的娇躯,凌乱发丝间露出白玉般的绝色容貌时,都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甚至干脆扛回家美美享受一番,但每次这些人一靠近,也不知从哪里,忽然就冲出一群大老爷们将此人狂殴一顿,之后……也没有之后了。 不仅如此,曹洛蓉还喜欢赌,并且赌品差到让姑苏府最烂的滥赌鬼都为之汗颜! 如今姑苏府没有赌坊愿意让曹洛蓉来赌,不是怕她赢钱,因为她根本就不懂赌,向来是乱押一通,赢了是开怀大笑,爽得她对着身边人就是拳打脚踢,输了直接掀桌走人,却没人敢动怒,不是因为她的家世有多大,而是因为给她撑腰的人太可怕!即便她在赌场门前大叫:“我未来的丈夫有的是钱,现在我来给你们送来了,快开门吧。”可依然,没人敢开! 随着曹洛蓉的离去,醉仙亭再次恢复和谐,众人不是闲聊,便是思考下联,谁也不把吕箫箫的下联当回事,毕竟,在他们这里,什么锅碗瓢盆那根本上不得台面,要贻笑大方的。 此刻,姑苏城外一座茶肆中,欧阳植实在是忍不住好奇问道:“现在董兄可以了吧,究竟这对子里有何问题?” 董策直接跟二要了一壶开水,随后伸手接过柳福递来的竹筒,打开封口后,从里面倒出一些卷曲干瘪的茶叶,撒入开水壶中,这才一边摇晃水壶,一边笑道:“其实很简单,不过有些人一看便知,有些人却一生不解,原因便在于他的人品坏不坏了!” “哦!那究竟何解?”欧阳植更急了。 董策也不想吊人家胃口了,边熟练的斟茶边道:“梅花傲也,兰花孤也,菊花淡也,此三点放到一个男人身上,可以此人傲骨铮铮,高洁圣雅,还淡泊名利,简直是圣人啊!” “嗯!”欧阳植赞同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否则也妄称君子!不过那上联究竟何解,你倒是个明白啊!” 董策苦笑摇摇头,将一碗茶推到欧阳植面前,才道:“这便是我他骂人了!梅兰竹菊都有,但他偏偏把竹排到花之外,需知,竹子也会开花,只不过一生只开一次,凋零了竹子也就死了,故此,他此上联是不对的,但还是出了,那么在我看来,只有一点可能了,竹,坚也,坚同硬也,这上联不正是喻示男人,你可傲,可以圣洁,更能清新淡雅,人淡如菊,然而,你不硬!” 一席话听得欧阳植愣了许久,突然一拍桌子畅快大笑道:“妙,妙啊,董兄高论也!” “高论不敢当,其实我也是瞎猜的,是否如此谁知道呢,不过能博得欧阳兄一笑,足矣!”董策微微一笑道。 “不不不,听董兄一言,我才算彻底将此上联含义融会贯通啊,一赏诸君子,花花非花花,看来就是在,瞧你们这帮能会道的男人,内有傲骨,外有风度,更不失清淡,然而傲骨非铁骨,风度非气度,清淡更非清廉,全因你们没有一颗坚韧不拔的心!”罢,欧阳植怅然一叹,突然想到还有下联,不由更为期待道:“不过董兄下联又是何意呢?我直到现在也还没完全明白啊。” “这上联,我猜十有**不是男人做的。”董策到这,欧阳植立即强忍笑意道:“是极是极,试问下间,有那个男人会,敢,自己不能硬啊!哈哈……” “呵呵,我想除了女人,也只有阉人因为羡慕嫉妒恨,才痛出此联吧!”董策也是笑了笑,又道:“至于我的下联,如果细了,恐怕要被和谐了,我只能告诉你,瓢圆不圆它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带把!” 欧阳植准备拿茶杯的手忽然一顿,一股后怕的心情油然而生,猜想如果这杯茶刚才入口了,此刻绝对要喷吧! 第二十六章 姑苏疯婆子 时过正午,姑苏府城门前,欧阳植冲董策抱拳道:“董兄,若这一路没有你慷慨解囊相助,我欧阳植恐怕要暴尸荒野了,大恩不言谢,若不是还有要事,真想与董兄多叙几日!” 董策回敬一礼,道:“欧阳兄客气,你此去嘉兴府还要多加心啊,可别又被人骗了,若欧阳兄有机会到金陵府,不妨到秦淮河畔艺苑找在下。” “欧阳记住了!告辞!”欧阳植重重一礼,便转身走向驿站。 董策目送欧阳植进入驿站后,这才向着城门走去,柳福则牵着马车追上两步,好奇道:“少公子,这一路有欧阳公子在,的不好问,的一直想知道您什么救了欧阳公子后,又赠他十两盘缠啊,现在我们也没几个钱了,再这样下去,非要沿路乞讨才能回去咯。” 董策观赏着姑苏府的城景,头也不回的淡笑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既然救了,却舍不得几两银子,那还不如不救呢。” “话虽如此,可您一赠就赠了一半盘缠,如今我们也只有十两了啊!等会儿您还要去曹家,怎么也得带点儿礼品吧,而且还不能轻了!”柳福郁闷道。 在富贵家中干活,柳福十分清楚礼尚往来的重要性,虽然人家根本不把这些礼品当回事,然而空手去就显得没教养了,这会被人家看低的,虽然他们董家是家道中落了,但柳福真不想被人闲话。 董策微微一笑,道:“去见什么身份的人,带什么样的礼,这点很有讲究,不一定贵重就是好!” “那您想好了?”柳福好奇道。 “废话。”董策着,转身朝着一家玉器铺走去,入门便道:“掌柜,可有上好的锦盒?” 柳福正准备拴好马车跟上少公子,可一听这话,脸红得他赶紧装没看到,太丢分了,自己好歹也算曾经豪门阔富家中的仆不是,以前跟着少公子动着就是几十两上百两的挥霍,那倍有面子,而今,咳……实难适应啊! 正在柳福纠结之际,突然背后马车剧烈震了震,吓得柳福一个激灵,正准备扭头看去时,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当他转回头便见少公子没好气道:“发什么愣呢,走吧。” “啊……哦!”柳福顿了顿,便也懒得理会马车为啥震了,拉紧马缰便追上少公子。 可两人还没走出几丈呢,突然,一群身着统一白衫的精壮汉子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董策眉头一皱,冷冷注视这群大老爷们。 “什么情况?”柳福惶恐不安,缩到董策身后拉着他的衣袖道:“少公子,不对劲啊?他们不会要抢了咱们吧?” “光化日的,谅他们也不敢。”董策冷哼一声道。 “可是华亭府的暴动,似乎就在白啊!”柳福悄声道。 董策闻言不由白眼一翻,实在无法反驳。 “诸位,拦我主仆二人所为何事?”董策虽然这样,却没有看着他们,而是很奇怪的扫了一眼那些路人,见他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嘴脸,连围观的心情都没有,更别提惶恐逃路了,不由令他心中大为疑惑。 “留下你车中之人!”一名汉子沉声道。 “车中之人?”董策闻言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看柳福,而柳福则更加不解的望着少公子,主仆二人相视片刻,这才几乎同时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一眼,顿时,啥还没看清呢,一股浓烈扑鼻的熏骚酒气便迎面扑来,令二者都是倒退一步,扭脸闪避。 “呜,少公子啊,什么东西啊,臭死了。”柳福捏住鼻子道。 董策伸手在鼻尖扇了扇,眉头大皱的往里一瞧,瞬间脸色就黑了。 几大步从车前绕道车后,董策掀开帘子,上身钻入马车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鹅黄衣裙的女子退出,转身把女子往街边一抛,再回头看着车内包袱上一滩令人作恶的呕吐物,正慢慢流到车席上,刺鼻的气味让董策想死的心都有了。 “哎呀,好疼,谁啊?”一声醉气十足的娇嗔从董策身后传来。 董策恼火的转身,看到被自己扔出去的女子眯着眼睛,揉着屁股,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口齿不清的啷啷着:“谁谁,谁摔的我啊?给,给我滚出来……你,是不是你?给我过来,顺把你老娘叫,叫出来,呃……我,我要问问你娘,怎么教你的?懂怜香惜玉么?真没教养……” “曹娘子,你没事吧?”一群大老爷们突然就把这个女人给围了起来,关心之际的问道。 女人眼也不睁,双手胡乱的瞎推,将围着她的大老爷们全给推开,踉踉跄跄着直接扑向董策。 “哪来的疯婆娘。”董策往旁边一闪躲过醉酒女子,晦气的朝路边唾了一口唾沫,招呼一声道:“阿福,咱们走。” “啊……啊是,少公子。”柳福早就想溜了,现在得令那还敢待啊,拉着马缰就准备跑。 “给……给我……站住,那……那,那邪……邪魅眼的家伙,你……你给我……我……”女人的声音还在后面叫着,董策又岂会搭理这种疯婆娘,头也不回的大步而行。 然而他要平息,可也得人家答应了才行啊,那群大老爷们虽然一个也没动手,但这疯婆娘却突然冲出几步,一个飞扑,直接就挂在了董策背上。 “卧槽!”董策突遭袭击,又闻着一股刺鼻的酒骚,那怒火是直烧上灵盖啊。 但还不等董策摔下这个女人呢,只感觉脸庞一热,一片火烫的滑嫩肌肤便贴在了他的脸颊上磨蹭几下,紧接着一股浓浓的酒气直入鼻尖,弄的董策都有些醉了! “啊!”突然,董策惊呼一声,闪电般的出手抓住了疯婆娘咬住自己耳朵的嘴巴,其手上力道猛然一增,掐得女人呜呜叫着,被迫松了口。 紧接着董策另一手抓住疯婆娘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直接往前面狠狠摔去。 “噗!”飞尘一起,曹洛蓉躺在地上,细细的尘埃在阳光下是那般的显眼,她的口齿带血,玉颜上满是震惊,一双丹凤眼瞪得滚圆,呆呆的望着董策棱角分明的面庞,似乎感觉过了好久好久,突然白眼一翻,就此晕死过去。 “曹娘子!”那群大老爷们直到此刻才醒悟过来,大喊大叫着便冲向董策与曹洛蓉。 “干什么?你们还想干什么?”董策头一次露出了凶相,直视围着他的一群大老爷们。 “干什么,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把曹娘子都摔吐血了!”一名汉子指着昏倒的曹洛蓉道。 “卧槽!”董策嗤笑一声,指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耳垂森冷道:“那他娘的是我的血好吗,看都流成什么样了!怎么着,还想来硬的啊,行啊,谁先上,还是一起上?” 董策完,手臂一抖,一把细长如笔杆的篆刻刀被他抓在手中,目光冷冷注视着这群汉子。 “都别慌了!”一名汉子着,压低声音冲着其余汉子道:“王妃有令,我等只能向对曹娘子企图不轨之人动手,此事太多人看着了,如果对这家伙下手,有损贤王名声,还是算了吧!” “算你走运!”那最先和董策搭话的汉子冷哼一声,不想再理会董策。然而,却没想到董策一听此话更恼了,冷笑道:“什么叫算我,好啊,那我现在就大叫一声,你们王府侍卫不分青红皂白,当街欺负我们平民百姓!” “你!”这大汉没想到董策居然反过来威胁他们。 “你想怎样?”那名还算冷静的汉子看向董策道。 “狗是你们放出来的,现在咬了人,怎么你们都应该负责吧!”董策冷声道。 一听这话,众汉子无不是额头青筋狂跳,但未等他们发作,冷静的汉子便点头道:“没问题,这里有十两,足够了吧。”着,他将一锭纹银抛给了董策。 董策伸手接住,甩手抛给柳福,道了一句:“咱们走。” 见好就收,董策也不想过于纠缠,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届时对方真来硬的,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没那必要。 一刻钟后,姑苏府北城一家药铺中,柳福一脸难受的看着正被大夫包扎耳朵的少公子,苦着脸道:“唉,少公子啊,咱们今年咋就这么倒霉呢?先是老爷下狱,随后商船被劫,现在你不过是来姑苏府走一遭,结果就给人咬了,我看我们如果能活着回去,还是不要出来了,好吗?” 柳福直到此刻一颗心都无法平静啊,特别是听到那些人是什么王爷府的,险些吓得他肝胆俱裂啊。 “确实啊,今年有够倒霉的。”董策曾经是无神论者,自然不信命,即便到了这个世界他也只是半信半疑,而现在,由不得他不信邪了,好端端的哈,走在大街上都能被人咬,这尼玛出去恐怕都没人信啊。 董策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脱力道:“找客栈休息一吧,我现在背后臭气熏,不洗不成,你待会把马车洗了,顺便把那包袱里的衣服也洗了,今儿个我是没力气去拜会曹家了。” “哎。”柳福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突然想到什么,道:“少公子啊,刚才我听那群汉子唤那疯婆娘是什么曹娘子,你该不会……?”到这,柳福很识趣的闭嘴不言了,直愣愣的盯着少公子。 董策一听到那疯婆娘,顿时脑门子青筋直跳,恼道:“姑苏府姓曹的至少有百八十家,而我们去的曹家又不是士族,哪能和王府扯上关系啊,即便是又怎么样,反正老子是来退婚的,何惧之有?谁要娶到这种女人,那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祖上骨骸都让人给修茅坑了。” “那也是。”柳福听后,细细一想感觉就安心许多了,是与不是,与他们真没什么关系,他柳福还不信了,咱们董家都成这样了,你曹家还肯把女儿嫁过来吗?恐怕是巴不得我们退婚吧! 第二十七章 曹家上 烈阳依旧,秋风舒爽。 董策一早站在铜镜前取下右耳上的纱布,看着耳垂上一排牙印已经结血,也懒于包扎了,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走出客房,一眼便见柳福恭候门外。 “诶,行啊样,一身新啊。”董策瞧着柳福身上崭新的蓝衫帽,不由淡淡一笑又调侃道:“想要勾搭人家曹府丫鬟了?” “哎呦,少公子您……咳,还不都是为了给您长脸吗!”柳福顿时红了脸,毕竟他才十五出头,而董策比他大四岁,不过在这个年代,与董策同龄的大多数男子,那娃儿都满地跑了。 大宁朝男子十六可成婚,女子十四可许嫁,到了二十还没成婚的男子其实不稀奇,而女子若二十还未成婚,那就是大龄剩女了,走到街上都要被街坊调侃笑话。 董策听董元昌过,他未过门的媳妇今年应该满十七了,若不是他去年一病不起,或许早已成婚,不过这对现在的董策而言,还是太早了,十八都不到,这不是犯罪吗!也幸好他们家道中落,免了这趟对他个人而言,荒唐至极的婚事。 主仆二人先向客栈掌柜子打听儒林曹庵的住址,可惜,掌柜子怎知啊,不过却告诉他们儒林在何处。 这儒林,可不是董策所知的后世戏曲剧种,宁朝儒林的出现,是给士族提供教导子嗣的教书先生,换句话,也就是提供家庭教师的机构! 儒林里汇聚了当地十分有名望的学士,有老到五六十岁,也有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才俊! 而董策的老丈人曹庵,便是儒林一位教书先生。 儒林,位于姑苏府西城,在儒林附近居住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儒林先生的住处基本上也在附近,只是规模一般都不大,距离他们所居的客栈其实也不远,主仆两人驾着马车,行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比起董策上辈子在大都市一堵就是半个时辰爽多了! 董策跳下马车,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巷子,那左右两边的门庭数都数不过来,不由苦笑一声,正巧,见到一位老者从巷子走出,他上前一步,施礼道:“敢问老丈,您可知儒林曹庵先生的住所吗?” 那老者一听,再看董策如此知礼,便笑眯眯道:“哦,曹啊,右手边第八间便是他的府院了。” “多谢老丈。”董策谢过,正欲进去呢,这老者突然问道:“听公子口音不是苏州人吧。” 董策一顿,停下笑道:“嗯,我是宁州金陵府人士。” “啊!金陵!”老者似乎有些吃惊,睁起一双老眼细细打量了董策片刻,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莫非,是那金陵府董家?” “嗯?您老怎知?”董策真有些意外了。 “唉吆,还真是啊!”老者像吃了蜜般,一脸的甜笑,呵呵道:“在这巷里住的,谁不知道曹家女儿准备许配给金陵府董家啊,而且看你这般年纪,又是一表人才,老朽猜啊,十有**就是了!” “您老慧眼!”董策不由苦笑一声,又和老者聊了一会儿,等他再次准备走的时候,这老者又拉着他道:“董啊,有时间到柳大爷家里坐坐,就在曹家对门便是了。”着,正当董策再次准备告辞时,这老人家又道:“还有啊,心些吧,如果受不了啊,能退的就退了吧,这底下怕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的,想必那曹家也不能硬逼着你不是,实在不行,就到我家里避避,老头子我替你出头!” 董策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心中倍感亲切,因为他感觉这个老者像极了他上辈子邻居,虽然喜欢唠叨,但也很懂照顾人,等哪一,你忽然间再也听不到他的唠叨时,才知道弥足珍贵呢! 至于柳大爷的话,董策是心里一凉,似乎联想到什么,却硬是控制心绪没往深处想,笑笑道:“好啊,只怕到时候要打搅您老清休了。” “不打搅,不打搅,好了,我老头子也不烦你了,去吧。”柳大爷倒是很有自知者明,放过了董策。 看着董策离去的背影,柳大爷摸着山羊胡咯咯的笑了起来。 “想不到曹家这女婿真不错,好面相,好举止,不急不躁,气质上佳,最重要的还是那双眼睛,令人难以捉摸,不愧是贩商家出身,若有机会由府议入士,成就定然不低啊,可惜却给了曹家,也不知是幸事呢,还是不幸呢……咳!”柳大爷念叨完,双手一背,哼着不知名的调便慢慢走出了巷口。 曹府,看门庭虽不大,但却古朴雅致,华光内敛。 门前,一童捧着本旧书,正在摇头晃脑,似没察觉到有人来访。 “兄弟,此处可是曹庵先生的府邸?”虽从柳大爷口中得知曹家住址,但万一人家老了记糊涂了,那他可就尴尬了。 “啊?”童闻言一惊,再一看,居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面前,不由更是一惧,后退两步慌张道:“干什么?” “此处可是曹庵先生的府邸。”董策笑笑问道。 “是啊,您找我家老爷有何事?”童听人家是来找老爷的,立即松了一口气。 “那你想我找你家老爷有什么事呢?”董策见这童甚是可爱,不由逗弄心起,调笑一句。 “我哪知道啊?你快吧。”奈何,人家童性淳朴,完全听不出这是董策在逗弄他。 董策不由苦笑一声,道:“和你也不明白,你进去汇报,金陵府董元昌之子,董策前来拜会。” “哦,金陵府董元昌之子,董策来访是吧,我这便……啊?董……董家!”这童先是重复一句,突然瞪大眼睛,惊道:“你是金陵董家的?” “正是。”董策有些奇怪,用不着这般夸张吧。 童一听此言立即转身,撒丫子便向院里狂奔起来,边跑还边叫道:“老爷,大事啊,金陵董家来人了!老爷……” “我靠!”董策一脸纳闷的看向柳福,眼神似乎在询问,你们下人是不是都这样? 柳福也是一脸不解,疑惑道:“这或许是姑苏府下人的一种风格吧,虽是一惊一乍的,但传信倒是极快,我得学习学习!” “腾腾腾……”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由府中传出,当董策闻声抬眼望去时,便愕然的看到一位年约四旬,甲字脸的短须男子,脚上只挂着一只木屐,披着件外衣便狂奔而来。 “哎呀,贤侄啊!”这男子叫着,大步冲到董策面前,抓住董策的双手,便上下打量许久,口中十分满意道:“不错,嗯,不错,很不错啊,哈哈哈!” “曹伯伯?”董策皱着眉问了一句,他倒是想把手缩回来,奈何人家抓得太紧了。 “还什么伯伯啊,你应叫我岳父才对嘛!”曹庵完,才一脸满意的松开董策的双手,突然就仰长叹一声,惆怅道:“唉,遥想当年,去金陵见你时,你才到我腰间这般高,这转眼啊,都快比我高出一个脑袋咯,嚯嚯嚯,时光如梭,转眼即逝啊。” “我靠。”董策可算体会到何为古代文人的风情了,这表情,这心情,与那四川变脸都有得一拼! “婚事未结,还是称呼伯伯为好,不知伯伯之前还在休息,侄儿这一大早来打搅,怕是挑错时辰了,实在罪过。”董策为了避免曹庵抓着岳父一词不妨,故此多客气了两句。 幸好曹庵也不在意了,呵呵笑道:“我早已起了,不过是在书房看书,懒于着装而已,倒是让贤侄见笑了。” 言罢,曹庵又抓着董策一只手,拉着他就向里边走去,边走还边吩咐几名得知消息赶来的仆人,准备酒菜招待他们的未来姑爷! “我的马车……”董策突然想到还有柳福这子呢,可他正准备回头,却被曹庵一拉,听他笑道:“那些自有下人安排,贤侄无需担心,走吧,随我到屋中看看,还有见见洛蓉她祖母,老人家可时常念叨着你呢,好几次催我到金陵去把你接来,本来我也是准备去一趟的,奈何先收到你父亲来信,你病重,而我又正好遇到些琐事耽搁了,没想到这一拖就到了现在啊,对了,你爹可好?” 董策愣愣的被曹庵拉着穿过庭院,刚进入大厅呢,闻听此言,正准备干脆把家道中落的事情一,随后再称不能拖累他们曹家,如此就解决了这趟婚事,然而,这话到嘴边,曹庵又先开口道:“哎呀,先不提这些,还是看看老人家吧。” 随着曹庵这句话完,大厅内门行出三人,中间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旁边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左右的美妇人,另一边则是一个与守门童同龄的男孩,都不过十岁左右。 “可是策儿啊?”老夫人笑眯眯的盯着董策上下打量不停,而她身边,那美妇也是满脸笑意,和蔼的瞅着董策,至于那少年,则是仰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眼里满是好奇。 “正是晚辈。”面对这种场合,别这辈子,即便加上上辈子,董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弄得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好,好,没想到啊,董老鬼这家伙还能生出这等品相极佳的孙儿啊。”老夫人在美妇搀扶下走到主坐席上,跪坐下来,又笑眯眯道:“你可算来了,你若再不来,老身怕要亲自到你府上讨个法了!” “唉吆,幸好您老没折腾,否则这骨头非散架不可!”董策这话自然不敢出来,但不得不提,这古人果真是老得快啊,六十多岁这在后代,那只能算大妈,特别一到广场,碎步一走,腰一扭,那身子骨甭提多棒了。 “劳您老挂念,实在是晚辈的错,从去年病到今年,也就最近才好转,故此便特意赶来看您老,顺便啊,想跟你们……”董策正准备再提悔婚的事呢,他可不想拖下去,否则真要给这帮人唠叨完,他再一,不是纯属浪费大家口水嘛! 然而,还是由不得他想怎样就怎样,这话才到一半呢,突然,闻听身后前院里,传来一声女子豪迈的畅吟,这吟的还是汉高祖那句经典的:“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十八章 曹家中 “醉过一宿兮归家堂,岂奈院内无人兮,哈哈哈,好凄凉……” 董策一听这诗,瞬间额头渗汗,耳朵隐隐作痛,但绝对不是因为诗词被改,而是这声音太塔玛熟了! 董策目光飞快的一扫曹家众人,顿见,曹家众人都是一脸阴沉,特别是曹老夫人,那脸就跟抹了锅灰似的,难看到了极点! 而曹庵,这厮竟偷偷给几个家仆使了眼色,顿时,两男一女三位家仆慢慢退后,等出了大厅,立即转身便跑,不一会儿,那方才吟诗大笑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 “诶诶诶,你们干什么啊?拉我干嘛啊?我要进去,你们别拦着我,心我咬你们喔!你们不知道我可,呃,可厉害了……了呢,昨昨就就……诶诶……你们……” 声音由近而远,不一会儿就完全听不到了,但董策已经全明白了! “刚才……”董策正准备开口呢。 曹庵立即一把抓住董策的手,激动的摇晃道:“哎呀,贤侄啊,来来来,席上坐,厨房已被好酒菜,我们……” 董策脚步一沉,就如根木桩钉在原地,抵住了曹庵的拉扯。 “贤侄,你这是为何?”曹庵故作疑惑道。 “曹伯伯,我想有些事情我是不得不了!”董策张嘴道。 “什么事吃了后再吧。”曹庵完,曹老夫人和曹夫人也上前纷纷劝道:“是啊,酒菜都备齐了,要再都凉了。” “不不不!”董策却断然拒绝道:“我怕再这样下去,我就没法开口了!” 罢,董策挣脱了曹庵的手,退后一步,朝着曹家众人行了一礼,才道:“实不相瞒,我董家已经完了!” “啊?”曹家众人都是一愣,一时间也不明白这是何意? 董策又道:“我董家所有商船在华亭府被劫一空,如今还有数百船工、随船管事和掌柜都还是下落不明,金陵府数十家商贩向我董家索要赔偿,更有不知多少船工家人向我董家要人。” 董策着,长长一叹,摇头道:“如今我董家能赔的全赔了,什么也没有了,故此,家父与我都决定,还是不要拖累曹伯伯你们了,告辞!” 言罢,董策毅然决然的转身便走。 曹家众人是面面相聚,似乎还没有完全明白董策的话。 如日中的金陵董家怎完就完了?这究竟是他们董家得知自家女儿情况后,随口编造,还是确有其事? “董贤侄!”曹庵没有深处去想,在他看来,董家出没出事已经真不碍事了!当务之急是把他女儿给弄走啊,否则他们曹家可咋整啊? 这两年里,曹庵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得到贤王赏识,成为贤王六子的教书先生,而另一方面,本是聪慧的女儿,性格突然大变,不仅嗜酒好赌,还常醉倒大街,闹出极多笑话,害的曹庵出门都只能坐在不透风的车厢里,生怕被人瞧见后笑话他。 曹庵几个箭步就冲到董策面前,不等他开口,董策抢先道:“曹伯伯,事情我都明白了,您若不信大可差人到金陵一问便知,真不是我想辜负了令千金啊,实乃是我董家家道中落,如今还欠了十几万贯的外债,若此时把您家女儿娶过门,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 董策是一脸诚恳,毫无假意,由不得曹庵不信,然而也正因如此,给人家曹先生抓住了话柄! “这般来,你也是不想辜负我家女儿了!” “我……曹伯伯,您或许没听明白……”董策一听这话,暗道糟糕,但未等反驳完呢,精明的曹庵顿时大喜道:“嚯嚯,安了安了,不就是生意亏了吗,哪家没大起大落过呢,而且我观贤侄遭逢此劫,却仍能坦然面对,毫无愁苦,看来必是早早扫尽阴霾,准备大展拳脚了吧!” “人精啊你!”董策暗骂一声,赶紧道:“话虽如此,可曾经侄儿荒废太多时日,一切要重头学起,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也不知,有可能重振董家,但更有可能饿死街头啊!您明白吗,曹伯伯!” 一听董策这番言论,曹庵不忧反喜,拉起董策的手拍着他手背道:“咳,董家沦落到此的确不幸,但你能释然,并有上进之心,还能抛开颜面亲自到访与我曹家明,而非仗着有婚约在,硬要与我女儿成婚后拖累我曹家,可见你心之仁义,绝对是可托付之人啊!” 到这,曹庵神色一正,颇有不满道:“可是你担待却难以得到伯父谅解。” “你不谅解就别废话,让我走呗!”董策心中更郁闷了,你们曹家究竟怎么了?巴不得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曹庵一脸痛心疾首的盯着董策,慎重其事道:“贤侄如果坚持,那无疑是把我曹庵,我曹家推下那见利忘义的火坑中啊?” “这丫的绝对会读心术!”董策暗叹,他心里刚想什么,曹庵立即就破解,几句话把他打得体无完肤,高手啊! “贤侄啊,不多了,无论你董家怎样,我曹家定然要和你董家安危与共!” “我明白了!”董策突然一笑。 “你明白就好!”曹庵笑眯眯道。 董策却是摇了摇头,语气也少了一份尊重,道:“刚才,就在这前院吟诗的,想必便是令千金吧!” “啊!不不不,怎可能啊,女一向知规矩,明事理,这几年出过闺房的次数还不足一巴掌呢,那是对门柳老头的孙女,时常喝多了走错门,来我家闹腾,整一疯婆子,你无需理会。”曹庵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就笑着瞎编道。 董策眉梢一挑,本想指着自己耳朵血印揭破曹庵,但如此一来未免太不给他曹家面子了,怎么都是世交,若当面撕破脸皮,自己或许是一时痛快了,可人家曹家,以后如何在这巷子里立足啊? 毕竟,刚才的动静似乎闹得挺大,此时门外已经是人头涌动了,足可见这围观的习惯是自古就有啊!已然成为我大中华之一大习俗也! “那好,侄儿很想与令千金见上一面,更想听听她的意见,如果连她都同意跟侄儿回去吃苦,那侄儿又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希望曹伯伯别用世俗的条条框框来逼迫她,我真不希望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更不希望那个男人是我!” 董策这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让曹庵倍感受用的同时,也是郁闷到家了啊! “真是摆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曹庵心中悲痛一语,面上则笑呵呵道:“这点贤侄大可放心,女仰慕贤侄可非一两日了,若非我阻挠啊,她早跑到金陵去见你了!” “也不怕牛皮吹破了。”董策是想开了,只要一见面,看他曹家还如何狡辩! 当董策再次回到大厅时,却没见到曹老夫人与曹夫人,连曹家公子都不见人了,他心里自然清楚得很,不过也不惧。 在曹庵的邀请下,董策脱了鞋,跪坐在一块地席上,看着曹家仆人给他身前案几摆放茶点。 曹府里无桌无椅,全是坐席与尺高案几,看起来类似日本风,可谁都知道,日本文化多是受唐朝影响,而今宁朝虽赶在唐朝前有了合食风格,也就是围一桌吃饭,但还未普及,目前只有一些茶馆、酒肆与青楼妓坊里见到,他们一是为了节省空间,二是为了方便窑姐与客人相拥而坐,但也正因为如此,如今还被许多文人雅士看不顺眼,更别提那些鼻孔朝的士族了。 “贤侄,你家究竟怎么样了,还有你爹呢?快快细细来。”曹庵慎重其事道。 董策好整以暇,慢慢将董家为何落魄的原因和曹庵道明。 此刻,曹家后院,曹老夫人双手重重撑在拐杖上,脸沉得就像块黑炭般,冷冰的盯着躺在地上,正有气无力瞎哼哼的曹洛蓉。 “打几桶水来,给我把她浇醒了!”曹老夫人冷冷喝道。 “是!”两男一女三个仆人立即领命转身退去,不一会儿,三人各持一桶回来,当先一人朝着曹洛蓉从头到脚狠狠一浇。 “哗啦啦” “咳咳咳……呸……呸呸。”曹洛蓉被几口水呛得翻身咳嗽不停,看得一旁的曹夫人不由心疼的扭过脸,不忍再看。 “再浇!”曹老夫人却狠心道。 另一个仆人不敢怠慢,赶紧又是一桶水照着曹洛蓉脑袋浇下。 “哎呀干嘛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啦。”曹洛蓉挥舞双手抱怨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睡,给我浇!”随着曹老夫人一声令下,最后一桶清水“哗哗”的落在曹洛蓉头上,把她全身都淋得哆嗦起来。 这秋日清晨的井水可是很凉的,被连续三桶从头浇下,由不得她曹洛蓉不醒了。 “不要啊,不要倒啦,都湿透了,你们干什么啊?好端端的干嘛把人家弄湿啊。”曹洛蓉万份委屈的站了起来,又被晨风一吹,忍不住浑身一阵哆嗦,双手抱臂嘴唇发抖道:“唉吆吆,冷死我了,我要回房。” 曹洛蓉刚想走,但曹老夫人突然一步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哎呀好婆,您干嘛挡着孙女啊?”曹洛蓉着,就想绕开,但老人家只是拐杖一横,便再次将她拦下。 曹洛蓉登时眉头一皱,察觉有异。 “洛蓉啊,董家人来了!”曹夫人忍不住心翼翼的开口了。 一听这话,曹洛蓉皱紧的眉头立即松开了,一脸平静道:“喔,来了啊,那我准备什么时候过门啊?” 见曹洛蓉竟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曹老夫人恨得连连跺拐杖,怒道:“人家是来退婚的!” “诶!”曹洛蓉呆了呆,诧异道:“那我怎么办啊?” “怎么办,赶紧给我洗簌沐浴梳妆打扮,然后去见策儿,无论如何都要挽留住人家,否则你就给我滚出曹家,一辈子不许你称作曹家女!”曹老夫人恶狠狠的完,抓住曹洛蓉的手便攥着她往闺中走去。 曹洛蓉没有半丝的挣扎,任由曹祖母拉扯,晶莹的脸上无悲无喜,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局,看得紧随在后的曹夫人摇头不语。 她知道女儿对这趟婚事十分不满,这或许是造成她变成这副鬼模样的罪魁祸首,但是这又能怎么办呢?这场婚事是他们上辈定下的,如今虽然公公去世,但还有婆婆在呢,老人家盼望着一日是盼望了很久了,然而谁也料到等来这种结果,老人家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啊! 第二十九章 曹家下 曹家大堂,董策跟曹庵把董家的情况全部解释完,却还没见到曹家女儿出来,心知肚明的问道:“曹伯伯,都快半个时辰了,怎还未见令千金出来呢?莫非……” 不得董策完呢,曹庵笑道:“贤侄勿急,我差人问问。” 言罢,曹庵冲一名伺候在厅中的仆人使使眼色,对方立即跑入内门,不一会儿便回到曹庵身后,跪坐下来低声了几句,随后曹庵便对董策笑道:“呵呵,都女仰慕贤侄了,这不,听到贤侄来的消息啊,欢喜的她立即便要出来,可又嫌自己不够庄重,故此特意命人烧水沐浴,等打扮好了才来见你,呵呵呵……” “我靠!这都能被你圆了!”董策不得不佩服这一家子了,真是各种借口层出不穷,他们到底图啥呢? 需知,无论是哪个朝代,只要在大中华,那都是男多女少啊,即便是疯婆子想要嫁也绝非难事,况且曹家还是儒林门户,与士族关系密切,多少人是巴不得往他家钻呢,可他们呢,只是口头上的婚姻,没凭没据,却把诺言遵守到底,弄得董策都不知什么好了! 但董策也很佩服曹家人,原因无他,两字“守诺!” 可同时他也有些看不起曹家,还是因为两字“诚信!” 诚信对董策而言,就是职业操守,没办法,他上辈子想爬得快,就得结识更上层的人,而那些人凭什么看得起他,与他合作?靠的就是诚信! 不过,诚信绝对不代表忠厚!更不可能是忠心,若会错意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对了!”董策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到案几上,伸手示意伺候他的曹家仆人将此物递交给曹庵,那仆人也十分知趣,当即便跪坐在董策身旁,双手捧起盒子,慢慢起身退后两步,才转身走到曹庵身侧跪坐下来,恭敬的递交锦盒。 一系列动作看得董策郁闷不已,麻烦,太麻烦了! “我家道中落,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是我闲暇时随手刻的,希望伯父能喜欢。” “哦!我看看。”曹庵一下子来了兴趣,拿起锦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放了一节乌黑发亮,手指粗细的方形长条,一头还穿了一个洞,被用红绳系住,绳上还有一些玉质珠粒用已点缀。 “这是……印章?”曹庵看后一愣,随后拿起来细细一看,不由笑着点点头道:“果然啊,不过这字……” 着,曹庵便叫下人拿来印泥,将章沾了印泥便往一张丝帕上一印,再一看,不由更为差异道:“儒林曹庵?” “正是!”董策看着曹庵这番举动,不由苦笑。 曹庵之所以一时间没认出来,绝对不是董策刻错,他早已从书籍中掌握了当今字体,只不过他所刻字迹与当世流行的字体差别太大,如今流行的书法是如溪流般细腻柔顺,一气呵成,因此许多刻章都是取至然,奇形怪样,却不失美观,而董策篆刻的字体,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对于当世绝对是别具一格! 至于董策雕刻技术,虽不敢称大师级,但绝对属一流,这都归功于他的美术赋,从上辈子学开始他便爱上工笔画,一只专研至今,并用绘画融于雕刻之中,为的就是把传统戏法道具制作成艺术品,实际上他也的确做到了。 而篆刻也是他的拿手本领,在上辈子的朋友中,十个有九个找他帮忙刻过章,可见其受欢迎程度。 “这,有什么寓意吗?”曹庵感到惊奇问道。 “这个……”董策愣了愣,而后立即道:“当然,很多人认为,做人要如铜钱,表面圆滑,内心坚定,但是对曹伯伯可万万不行了!” “哦!还有这么一,有意思!”曹庵兴趣大起道:“那不知为何落在我身上,便不行了呢?” 董策微微一笑,道:“若为人师表,尚不能表里如一,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曹庵听后一呆,静静略一沉凝,便叹服笑道:“贤侄有理啊!” “故此,侄认为,曹伯伯应该不仅是表里如一,还是一位行得正,坐得直的儒林大士!为此侄才特地篆刻此章,彰显伯伯为人师表的端正品德!”反正马屁不要钱,董策是随口即来,可这番话出去后,他顿时有些后悔了! 果然啊,曹庵这下看董策的眼神都变了,之前似乎真把他当侄儿或者女婿看待,而现在,满满的欣赏与激动啊! “贤侄,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啊!”曹庵忍不住起身跑到董策身边,拿起董策的手紧紧握着,那表情都快哭了。 董策也快哭了,老子被你一大老爷们揩了多少次油了? “不过!”董策突然话锋一转,上下打量了一眼曹庵,叹道:“恐怕是贤侄猜错了!” 曹庵这才注意到,从见到董策直到现在,自己还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由老脸一红,道了句:“没错,只不过全因贤侄突然到访,伯父我过于激动,才失了礼数啊,莫怪,莫怪啊!”完,曹庵便松开董策,道了一句稍等,便转身跑没影了。 董策这才松了一口气。 “呲呲,呲呲!“突然,两声如耗子般的叫唤从厅外传来,董策闻声望去,不由哭笑不得的起身穿鞋,向厅外走去。 柳福突然从厅外花圃跳出,来到董策身边,瞧了一眼厅中的曹家仆人,发现他没有望来,这才压低声音道:“少公子啊,的全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董策不免奇怪道,暗想莫非这子看到老子被曹庵揩油了? “还能有什么,就是昨日咬了您耳朵的曹娘子啊!她方才被曹家仆人从后院拖了进来,本来的还想瞧个真切,奈何被曹家仆人请到厨房吃了些东西,的是借着尿遁给您来报信了,那疯……曹娘子,绝对就是曹家女儿啊!”柳福话间,表情十分配合的变化了十几次。 “我早知道了。”董策淡然一笑,又道:“你放心,什么我也会婉拒这婚事的!” 曹庵穿上一身儒雅的白袍,外披一件半袖的蓝纱长衣,整体是既有风度又睿智,看着就令人舒服。 他正想赶回客厅,但转念一想,不由有绕道来了一栋阁楼前,正好瞧见夫人从二楼走下,他赶紧问道:“洛蓉她准备得怎么样了?” “沐过浴,换了衣,就等把头发扇干梳妆打扮了。”曹夫人着,不由有些难受道:“洛蓉心里怎么想的,你这当爹的难道不清楚?” “我是手把手带着她,一字一句教着她长大的,我怎会不清楚啊!但是娘她非要让洛蓉嫁到董家,我若不答应,以她的脾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啊!”曹庵轻叹道。 “虽曾经董家救过爹和娘,是我曹家欠他们的,但也应该我们来还吧,只要你求贤王,给他董家一点活头不就没事了!”曹夫人皱着眉,又道:“董家败了,洛蓉一旦嫁过去,以她如今的性子,那日子我是想都不敢想啊,万一董家盛怒之下把洛蓉一休,两家人的关系也彻底完了啊!” 曹庵一听也是一阵黯然啊,但突然想到董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又有些信心的道:“董策这孩子我看挺好,是能沉住气的人。” “我看也挺好啊!”曹夫人竟也是点点头,道:“人是一表人才,之礼懂事,若换个人同他这般遭遇,十有**不是仗着婚约拉我曹家下水,便是没脸来我曹家,而他不仅来了,还好言相劝让我们答应退婚,言行也没落了我曹家脸面,只可惜,这两孩子怕是对不上眼啊!” “唉,谁不是呢,董家是商贩出身,而我们曹家是儒林中人,洛蓉这孩子生就喜欢舞文弄墨,虽然近两年是烂赌嗜酒了点,不过学识却没拉下,否则贤王与王妃也不会如此喜爱她了,这要她嫁给一个商人……咳!” 不是曹庵看不起商人,实在是商人的品性就那样,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而他女儿,不敢下之最,但就论才学而言,在姑苏府能有几个比肩?她喜欢什么,爱好什么,做父母的自然知晓,而且曹庵还看出,以前女儿对叶家公子定是有一丝情愫的,只不过她深知有缘无份,而早早断了念头,否则以她两年多前的品性与风采,与那叶家公子简直是作之合啊! 一对璧人就这般被世俗的条条框框给活活拆散了!怎叫人不痛惜? 曹庵念及此,不由一呆,这个想法似乎是从董策那里听来的吧! “看来,他比我们这些人看得还要开啊!可惜,他家道中落,而蓉儿更是无心待他,这一切还要看娘亲是否也能看开了!” 当曹庵先一步回到厅堂时,看到董策正盯着他挂在厅中的几幅字画,不由一喜,几步上前问道:“怎嘛,贤侄对字画也有兴趣?” 董策立即点头道:“当然,这东西时间越久越值钱啊,特别是名家手笔!” 曹庵一听,这董策在他心中的份量瞬间降了一大截。 转身看到曹庵略显失望的表情,董策瞬间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由嘴角一翘,道:“可惜我现在还看不出来它们的价值,不知伯父可否指点一二?” 曹庵心中更郁闷了,暗想你子未免太势利了吧,眼里除了钱还能不能有点儿别的了? 董策几句话,把曹庵对自己的好印象几乎给全抹了,没办法,他不得不这样做啊,否则这家伙指不定又要来一通世俗大道理了。 曹庵虽然对董策有些失望,但还是给董策讲解起字画,却只神韵的好坏,不提价格的分文。 两人聊了末约两刻钟,终于,在一声女子不咸不淡的问候中,曹洛蓉身着一袭鹅黄衣裙,满头青丝梳成蝴蝶展翅般的丫髻,姣好的面容宛若芙蓉出水,洁净优美,惹人心颤。 连董策都不得不承认,这丫的打扮起来的确很美,犹如刚刚绽放的花中水仙,娇嫩欲滴。 曹洛蓉额首低眉款款而来,行至董策与曹庵面前,先对后者行了一礼,随后头也不抬的又对董策欠身一礼,道了句:“董公子!” 董策也转身作揖,道了一句:“曹娘子好。” 曹洛蓉闻声抬头,与董策对视的刹那间,她瞳孔猛然一缩,飞快的瞄了一眼董策的右耳,不免又是一怔,但只是刹那间,她便恢复仪态,淡淡一笑道:“董公子真如洛蓉想象的那般,英俊潇洒啊!” “你也不差。”董策一句话听得曹庵父女都是一呆,这种赞扬的方式,似乎有点贬的意味啊! 不顾曹家父女的错愕,董策回到自己的位子,脱鞋跪坐,淡淡道:“我也不想耽搁大家时间了,把事情挑明了吧,我董家如今欠的外债不下二十万贯,另有数百号船工不知所踪,也就是,几百户家庭等着我们去补偿呢,先不我没钱娶你,即便有,我也不会讨个累赘回家找罪受。” 第三十章 冤家 “你们见过!”曹庵闻听此言,似乎明白了什么,惊讶的看了一眼董策,又望向自家女儿。 “嗯!”曹洛蓉淡淡回应一句,瞬间没了之前的矜持,大咧咧的往董策对面一坐,腰杆往旁边一倒,手扶脸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咸不淡道:“不仅见过,我还被这恶棍打了,爹,你看着办吧。” “我也被狗了,伯父你看着办吧。”董策更是风轻云淡。 曹洛蓉眼也不抬,望着自己的细长指甲慵懒道:“真是狗眼眼中无异类,明明咬你的是一位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谁不是呢,在我们单身狗眼里,曹娘子就是条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母狗啊!”董策是淡语相对,言之争锋。 曹洛蓉拇中二指的指甲相互挑动两下,凤目轻起,平静的看向董策,嘴角流露一丝笑意道:“自己想做狗还偏喜欢拉人下水,你认为你如此便能激怒于我,乱了口舌?” 董策给了曹洛蓉一道优雅的白眼,自嘲一笑道:“的确,我作为是商人,讨价还价惯了,嘴上功夫自然了得,但却没想到曹娘子也如此厉害!真是叫在下看尘莫及啊!” “呵呵!”曹洛蓉嫣然一笑,低下眉眼,十分无趣道:“明明没读过书,非要学文人雅士学出口成章,看尘莫及!真是要笑死我了,是望尘莫及知道吗,别不懂装懂好不好啊!” “什么?什么尘莫及”董策一脸疑惑道。 “望!”曹洛蓉笑意更浓了。 “什么?再一遍?”董策侧过耳朵叫道。 “望!望山,眺望的……”曹洛蓉到这,突然脸色一沉。 董策奸计得逞,然而面上却毫无笑意,反而一脸恼怒道:“真不知哪家的母狗在乱吠,害得我都听不清曹娘子什么了,曹娘子,劳烦你再一遍!什么尘莫及?” “滚!”曹洛蓉狠狠吐出一字。 一旁,曹庵都看傻了,哪里能想到这两人会先一步遇上啊,现在再见面,瞬间又是针锋相对,等自己回过神来时,战局视乎定了,而且女儿居然败了!在斗嘴方面女儿居然败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 曹庵念及此,不由暗骂一声,几步冲到两人中间,抬手下压道:“好啦,好啦,你们都别吵了!” 着,曹庵一脸苦涩的看着董策,道:“贤侄,婚约之事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吗?” “都这样了,还用得着考虑吗!”董策耸肩道。 “咳,其实并非我不答应,而是洛蓉祖母她对此事太过重视了,你也知道,老人家嘛,还能有几年盼头啊,我们都想让她剩下的日子能过的安心些,快乐些,你懂伯父的苦衷吗?”曹庵愁眉苦脸道。 董策十分敬重老人,因为他上辈子几乎就是在一堆老人呵护下长大的,而且他的养父年纪也能做他爷爷了,却因为他年少叛逆,给他后来留下了太多悲痛的回忆! 所以,曹庵这番话对董策触动很大,是否要用自己以后的生活换来老人几年的快乐,董策不知道,更不用知道,他只需很不负责任的把球踢给曹家父女足矣! “伯父的意思我明白,但我想你更清楚令千金什么德性吧!”董策着,看了眼满不在乎的曹洛蓉,又回望曹庵道:“昨她先在我车上吐了一车,我把她扔下车,这点是我鲁莽,我有错,可她也用不着把我耳朵要成这样吧!”完,董策侧过脸,让曹庵看个仔细。 曹庵一听,这才明白他们是怎么遭遇的,再看董策右耳,这才注意到上面一排暗红血点,顿时就转头狠狠瞪了一眼曹洛蓉。 曹洛蓉仍旧是一脸平淡慵懒,娇躯在坐席上一滚,双臂枕在后脑上,望着花板困意十足道:“他话还没完呢,这家伙之后又把你宝贝女儿给摔飞了,人家现在还是腰酸背疼的呢。” “你也没,还有一群大老爷们准备把我撕了呢!害得我现在都不敢在街上露脸!”董策立即回敬了曹洛蓉一记。 “肚鸡肠,枉为男人!”曹洛蓉白眼一翻,干脆闭上眼睛。 董策神色一冷,点头道:“是,我是,你大,只进不出,见过茅房什么样吗。” “你什么!”曹洛蓉突然翻身坐起,冷冷的盯着董策。 “好啦,都别吵了!”曹庵赶紧又是挥手虚压。 “爹,你还护着他,你没听到他怎么女儿的吗!”曹洛蓉盯着曹庵不满道。 “你要少一句,也没这事了!”曹庵是一脸的郁闷啊,暗想这两人绝对是十世冤家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能争起来,谁也不肯让一步,这叫他这做爹的如何是好啊? 后堂,曹夫人是眉头大皱啊,看着一旁的曹老夫人,微怒道:“娘,这董策未免也太心眼了吧,而且那些词不脏,但理却是肮脏不堪,他让洛蓉一步怎么了?还有他们此刻局面都要不死不休了,这婚事哪里能成啊,我看还是算了吧!” “嘿,你懂什么!”曹老夫人却是满脸笑意,以过来人的口气欢喜道:“洛蓉长这么大,你见过哪个男孩能压住她吗!而策儿一来,三两句便让这丫头坐不住了,真是太好了,这叫前世冤家,今世夫妻,他们嘴拌多了,等哪不拌就知道不对味儿了!我和庵儿他爹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夫妻就要多吵吵,不吵才会出问题呢!吵多了他连纳妾的心思都省了!” “我看公公是怕又娶了一个您这样的吧!”曹夫人不由如此想到,毕竟啊,她和曹庵可从未红过脸,时至今日还相敬如宾,曹庵也从未有过纳妾的想法,怎就越吵越好,不吵反而出问题呢? 这便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至于董策与曹洛蓉是否能越吵越好,恐怕他们谁也不知道吧! 前厅,曹庵好不容易让针锋相对的两人闭嘴,而后对着一名仆人嘀咕几句,这名仆人立即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又回到他身后,悄声低估两句,曹庵这才冲着董策笑道:“看来这事不是一两日便能解决的啊,这样吧,贤侄似乎是头一次来姑苏府吧,如此不多逗留几日,游玩游玩,岂不可惜了。” 董策一听就知道他打什么注意了,但也没拒绝,因为他来姑苏府的确还有一些琐事,故此也就应道:“侄的确想在姑苏多逗留几日,游玩是其次,主要还是去拜访一些人。” “如此甚好。”曹庵听董策肯留下,也就放心了。 这是曹老夫人的主意,只要董策现在没有离开,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曹庵左看看董策,右瞧瞧女儿,心里好一阵哭笑不得,刚才还如**一碰既着,而现在,活脱脱两块冰啊! “厨房里饭菜是热了凉,凉了热,凉凉热热都好几回了,你们即便不饿,但能陪陪老人家吃一顿吗?”曹庵苦口婆心道。 董策和曹洛蓉都没有拒绝,后者更是挑衅十足道:“上了桌,可敢与我拼酒!” “不敢。”没把握的事情,董策从来不会硬撑。 曹洛蓉一脸淡漠,但口气却很讽刺道:“你也不过如此!” 董策瞥了一眼正给他使眼色,让他少两句的曹庵,却压根没理会道:“所谓喝进去,尿出来,敢比射程远吗?” 曹洛蓉闻言一愣,而后脸色很是阴沉道:“不敢!” “你也不过如此!”董策回敬一句。 曹洛蓉的手偷偷握成了拳头,董策的问话太毒了,只能选一,否则不论敢,还是不答,他都将掌握主动,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讽刺,曹洛蓉与董策交锋到现在,已经有些没把握了! 曹洛蓉没注意到,在自己生出这想法时,她便再也敌不过董策了! 曹老夫人和曹夫人很快出现,倒是那曹家公子却不见踪影。 董策和曹洛蓉虽是冤家,但还是很敬重曹家其余人,急忙起身向曹老夫人和曹夫人问好,至于一项没规没据的曹洛蓉,此刻竟也不敢托大,老实巴交的站起欠身。 众人一番客气后纷纷落座,开始用餐。 或许是家教问题吧,期间众人没谁开口话,曹家人都十分沉得住气,董策是你不问,我更懒得开口了。 直到饭后用茶时,曹老夫人才开口询问董策关于董家的近况,董策也耐着性子再次解释一番。 听了董家的遭遇,曹老夫人默然半响,长长一叹道:“唉,江南这场水灾害了太多的人啊!” 一旁,曹洛蓉竟也耐着性子细细听完,随后接口道:“心难测,灾来了,黎民遭受了,这是无法避免的,但如今朝廷此番作为,更令人不齿!” “洛蓉!”曹庵突然冷哼一声,道:“跟你过多少次了,无论人前人后,莫提朝廷是非!” 曹洛蓉闻言眉眼一低,一副谁稀罕的样子。 曹庵似乎见惯了女儿这般,也懒的理她了,朝董策笑问道:“贤侄,如今你董家变成这样,你可有什么打算?” 董策正了正跪坐姿势,点点头道:“目前的确有些想法。” “哦!那不知打算做什么?还是重操旧业?”曹老夫人突然问道。 董策看向曹老夫人道:“也算是重操旧业,不过着重点放在茶叶上。” “茶叶!贤侄莫非只靠这一项生意起家?”曹庵知道茶叶生意的确是一门赚钱行当,而董家肯定有现成的园丁和制艺师傅,不过,发一笔没问题,但要赚够巨资还债,只能痴人梦! 第三十一章 新茶 董策看出了曹庵的想法,淡淡一笑,微侧身招呼一名曹家仆人道:“劳烦帮我叫来我的随从,哦还有,记得让他带茶叶。” 那名仆人闻声便退去,董策又朝曹家众人,道:“我准备做的生意,虽重在茶,但赚的可远非茶钱这般简单了!” 听董策这话,曹家众人都是有些糊涂。 “贤侄你的意思是,你除了贩茶外,还准备贩卖其它?”曹庵皱眉道。 “嗯,除了茶,还有一种新颖的茶具。”董策点头道。 “茶具!莫非贤侄不知,瓷器可是盛世成熊乱世为犬啊!”曹庵有些担忧道,毕竟如今江南局势,实在不适合董策进入这行当,毕竟有钱人不差茶具,而没钱的他也不需要啊,这一行当基本就靠盛世,等没钱人变有钱人了,自然是供不应求。 董策却不在意道:“那个行业不是如此,况且江南这锅沸水也快凉了,届时各行业自然复苏,我先入为主不是总比横插一脚强吧!” 一听董策这话,曹家人是个个吃惊,而曹洛蓉也不在乎她与董策那些怨了,直接询问道:“你怎如此料定,江南乱世会很快平息?” “这个……”董策淡淡一笑,道:“猜的!” 曹洛蓉顿时学着董策还了他一道优雅的白眼。 “只是猜测,贤侄你便准备大开手脚,未免有些冒失了吧!”曹庵更为担忧了。 董策正准备开口,突然发现柳福弓着腰,一手抱着大木盒,一手提着热水壶进入堂中,虽然董策没让柳福拿热水,但柳福跟随少公子如此久了,岂会不知少公子准备干什么啊。 董策收回目光,看向曹庵道:“此事稍后再提,先让伯父试试一种全新的品茶方式!” 曹庵一听不由与家人都好奇的看向柳福,而柳福先朝曹家众人行了一礼,随后把怀中大木盒放到董策身前案几上,十分熟练的取出盒中一样样器物。 曹家众人大为好奇啊,集体起身围凑过来,发现柳福带来的盒子里是一层方方框框的网架,每个框架中放了个的瓷杯与茶壶,曹庵好奇下拿起一个杯子,察觉这粗糙的黑色表面摸起来质感层层,十分舒适,而再瞧里面,洁白如镜,极为美观,不由啧啧赞叹起来。 当柳福把杯子与茶壶取出后,竟又把那网架取出,最后从盒子底部拿出一块长两尺,一尺宽的黑木盘时,曹家众人又是一惊,因为这块黑木上雕刻了一幅十分精美的竹林,根根竹子片片竹叶都是凹凸有致,似随风而摆,栩栩如生! “这……这是出至何人之手啊?竟能雕成这般巧夺工的刻画!”曹庵惊道。 董策淡淡一笑,道:“自是出至给曹伯伯刻章之人了!” 曹庵闻言一怔,而后指着董策摇头苦笑,正准备调侃董策假谦虚呢,忽听一旁女儿叫道:“爹,帮你刻章之人是哪位大师啊?” 曹洛蓉虽面无表情,但眼中却异彩涟涟,从看到这幅刻画开始,她目光就没离开过分毫,感觉这幅刻画虽少了一份古韵,却宛若真物,活脱脱的竖立在眼前般,由不得她不用大师一词,实在是太美观了,如果这等人不是大师,恐怕御用木匠都要汗颜了吧! 曹庵一呆,扫了一眼董策,却见董策根本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拿起一个竹筒,用木勺舀了一些干瘪的叶子倒入茶壶,曹庵这才收回目光,淡笑着对女儿道:“你为何想知道人家是谁?知道了又想干什么?” “女儿自然想结识这等高人了,若是可以,女儿想请他帮我刻几扇屏风。” 曹洛蓉此言一出,曹庵立即偷偷瞅了董策一眼,正好发现这子居然吓得手都抖了,险些把热水倒到茶壶外。 董策是真的吓了一跳啊,要知道,光是这的茶盘,他就用了半年时间,屏风什么玩意,一扇抵得上四五块茶盘了! “那人在金陵府,你想知道,可以随董策回去嘛!让他为你引荐。”曹庵此言一出,曹老夫人立即接嘴道:“最好一去就别回来了!” 曹洛蓉岂会听不出这些话什么含义啊,淡淡一笑道:“那也要人家愿不愿把女儿娶过门啊!” 完,还看向董策,却见董策压根就没理会她,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摇晃着茶壶呢,不由笑意更浓,可忽见董策的仆拿着一个杯子就往那竹林刻画上放,顿时惊叫道:“嘿,你干什么呢?好好的刻画万一弄花了就可惜了。” 柳福被曹洛蓉这声娇喝,吓得手一颤,一个杯子直接脱手而落,砸在刻画上,这一下可把曹洛蓉心疼坏了,扭头冷视董策道:“看你收的什么人啊,毛手毛脚的,这以后如何伺候我啊?” “少公子!”柳福可怜巴巴的看向董策。 “她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理她作甚,做事。”董策没好气道。 “是!”柳福瞧都不敢瞧曹洛蓉一眼,老实巴交的低头干活。 而曹洛蓉何成被如此无视啊,加之董策从一开始就似乎压她一筹,令她本已冷却的心都给气热了,正准备好好道道这对主仆呢,奈何,一旁曹老夫人突然喝道:“东西是策儿的,你现在又不是策儿什么人,凭什么管人家策儿的事啊!” “又不是我不嫁,是人家不想娶我这位美娇娘嘛!”曹洛蓉居然吐吐舌,做出一脸卖萌相,实则她心里都快无语了,自己似乎没过不嫁吧,可为何矛头都是指向她的啊? 董策是真无语了,这老夫人真不知道是咋想的,自己孙女都被我成这样了,你居然更欢了,那望着我的眼神就像在,老身的孙女婿非你莫属了! 无视了这对婆孙,董策将手里茶壶的茶水一一倒入茶盘的杯,顿时芳香四溢,但未等曹家人嗅够呢,便见董策居然暴殄物的把杯中茶直接倒在茶盘里,看得曹家众人都是暗道可惜。 不过这茶水并没有停留在茶盘中,而是顺着竹缝间的缝隙,缓缓留到一个孔内,再有孔流出,顺着一根细竹筒流入放在案几下的木桶内。 众人这才明白茶盘的用途,但没有再问,而是静静看着董策的动作。 董策又斟了杯茶,递给曹庵笑道:“这便是我现在研制的新茶,曹伯伯试试如何!” 曹庵见董策这一系列如流水般的动作,早已是好奇万分,此时闻言赶紧跪坐下来,接过茶杯,看了一眼里面清澈碧绿的茶水,嗅着那扑鼻的芳香,不由点点头,端到嘴前细细抿了一口,顿时他眼中便是一亮,一句话没直接把剩下的茶一口闷了,最后在曹家人好奇的目光中,他对董策兴奋道:“好茶啊!” 一听这话,董策还没什么呢,另一旁曹洛蓉忍不住问道:“到底有多好啊?” 曹庵闻言笑道:“清雅,甘醇,回味无穷也!” 曹洛蓉无语片刻,便直视董策道:“喂,给我来杯尝尝。” “怎么话呢,没规没矩。”曹老夫人突然冷喝一声,吓得曹洛蓉吐吐舌头,样子是即调皮又可爱,可惜,董策怎么看,都感觉这丫的欠收拾。 董策熟练的斟了两杯茶,分别递给老夫人与曹夫人,至于曹洛蓉,他直接忽略了,不是他气,而是真不想浪费,这家伙是有酒就是你娘,茶种这东西,给她喝就属于纯糟蹋。 老夫人和曹夫人喝过茶后,都是与曹庵一样对此茶赞叹不已。 而曹洛蓉,看到董策居然没给自己斟,稍微有些火热的心更烫了! “喂,还有我呢。”曹洛蓉不满道。 “你不是有酒就够!”董策才懒得理会这丫头,对大家解释道:“此茶名为雨花,产与金陵石子岗,我董家正好在那里有一片茶园,也算如今董家最后的基业了,不过对此茶的种植只是刚刚开始,目前它还属于新茶,我尝试了数种办法均无法将此茶的味道提升上来,但幸好得到一位高人指点,以特殊手法炒制,新颖茶具搭配,才出现大家所见到的这种品茶方式了!” “原来如此,难怪味道如此绝妙!”曹庵着,又对董策道:“虽不知贤侄的茶具能否畅销,就单论此茶而言,绝对可以大卖啊!” “喝杯茶都这么麻烦,简直在浪费光阴。”曹洛蓉这丫的虽然这样,但却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顿时,慵懒的凤目光华一闪,却很快逝去! “是啊,不是人人都有这闲情的,不过喝茶也可以其次,可以在喝茶时看戏,可以在寂静的屋中与友人谈论下事,心事,而对我们生意人来,自然是谈生意!” 董策之所以亮出新茶与茶具,无非是拉生意,虽然曹庵不是生意人,但谁不是生意人就不能谈生意了?他可是儒林人士,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士族,如果能让他把品茶方式传播出去,届时还愁没生意吗! 曹洛蓉如螃蟹般,挪到曹庵身边,脸凑近曹庵用着极怪的音调道:“爹,人家都抛弃您女儿了,却还想着坐享其成呢,美死他,咱们曹家可不能沾上这熏的铜臭味啊!” “别胡闹!”曹庵喝斥一声,才对董策笑道:“贤侄啊,能帮你的,伯父绝不二话!” “如此那多谢曹伯伯了,侄现在也没什么孝敬您的,这套茶具您就留着吧,而这桶茶叶还能泡二十几壶,您也都留着吧。”董策十分慷慨的道。 “如此大礼我怎能收啊。”曹庵立即就拒绝道,但心里却也有些不舍啊,毕竟无论是茶具的美观,还是雨花茶的香与味,他都甚为喜爱。 “一家人,你跟他客气什么。”一旁曹洛蓉话锋一跃,直接跳成一家了! 没办法,她也是十分喜欢那茶盘啊,心里是巴不得占为己有呢,再了,她很清楚,在这个家里自己是没什么话语权的,是嫁,不嫁,更由不得她选择! 另一边曹夫人又忍不住了,冷声道:“你还没嫁过去呢,能不客气吗!”这语气虽冷,但喜意难掩盖啊! 一听曹老夫人又提婚事,董策不由心里暗暗一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这位老人家了,故此干脆直接忽略,十分违心的笑道:“我便是卖这个的,家里多的是,曹伯伯收下便是。” “既然如此,那伯父我就收了!”曹庵也不想推辞了,欣喜的应下。 正所谓,婚姻不成买卖在,买卖不成仁义在,无论如何尽量不要伤及两家感情,这是董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第三十二章 山猫 喝过茶后,曹庵邀请董策到他书房观赏。 “贤侄,你就实话吧,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曹庵突然慎重其事道。 董策正观赏着曹庵书房的字画,闻言随口道:“伯父请我来观赏你的书房,就为了这些?” “既然你看出来,何必废话呢。”曹庵不满道。 “不是我喜欢废话,实在是侄也不清楚啊!”董策苦笑道。 “我可不想和你这人精绕口舌,我确实在偶然之下,听到一些消息!”曹庵着,深深一叹道:“江南这场乱世来的太突然,看似把朝廷弄的措手不及,实则却是有人特意为之,无论你知道些什么,切记,万不可宣扬啊!” 董策表情是更糊涂了,皱眉道:“伯父你究竟想什么啊?” 看到董策这副表情,曹庵一呆,而后苦笑一声道:“你啊你,真不知道让我你什么好了,你比你爷爷还鬼着呢,听不懂就算了,好了,我正午过后还要去王府教书,你这几就住在我家吧,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你伯母。” “不了,我已经……”董策刚开口拒绝,曹庵便来到他身边,拍着他肩膀道:“就算让老人家高兴高兴吧,至于你和洛蓉的事,我争取在这几服老人家,你放心。” “我看你是想服我吧!”董策心里轻轻一叹,这曹家谁都好,偏偏就那疯婆娘让人实在是受不了,都多大了,一点礼数都不懂,最要命的还是喜欢喝酒闹事,这种人娶回去就是纯找罪受。 也难怪曹家想把女儿硬塞给自己了,就她这德性,他不要谁来要? “少公子!”柳福突然出现在书房前,看着从书房走出来的董策,心情十分难受的安慰道:“看开点吧,古语不是有云么,忠孝难两全,凡事都不可能满你心意,又何苦惆怅呢。” 董策斜眸柳福一眼,没好气道:“不在自家府里,你就没事干了是不是。” “不不不,的不是要照顾马儿么,对了,刚才曹府下人给的拿来这个,是不久前有人送来的,是给你的。”柳福完,从怀里一张帖子。 董策眉头一皱,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便苦笑道:“想不到王福延这胖子动作到是挺快啊,知道我来苏州不单单为了婚事!” “我们不为婚事,还为什么呢?”柳福好奇了,这一路上他也没听少公子提及还有别的事啊? “废话,来苏州不到太湖,来干什么啊?”董策淡淡一笑,却没过多解释。 太湖有什么,洞庭山啊!洞庭山有什么,碧螺春啊! 如今碧螺春还处于萌芽阶段,不是没人知道,只是他们都是现采现泡,而绿茶又是开春时采集,也有人尝试晒干保存,或蒸制成茶饼,可惜不是香味都流失太快,便是味道差强人意,故此如今还无法成为商品! 但董策不一样啊,上辈子被一个茶痴没事就拉着去旅游,而且所到的地方全是名茶出产地,从采到选,杀青、烘炒、揉搓都是自己加工,最后品尝自己的劳动果实,那滋味的确非一般茶可比。 而碧螺春就是其中之一,虽然董策只炒过两次,但别的茶也炒过不少,手上功夫自然是有点门道的,即便技术上不得台面,但他知道流程啊,会品尝好坏啊,请人一起研制还不足够吗? 可惜,他现在资金缺乏,不可能自己一手开辟茶园,只能寻找合作者,而且必须要现在着手,等来年开春碧螺春便可以问世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况且这年头土地都在士族手里,如果没价他们很少出手,董家在石子岗的茶园就是花了十二倍的地价,还是靠董老爷子为金陵士族做出许多贡献,人家才愿意卖给他。 如今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家伙,来这里靠租地建园赚了大钱,那还不瞬间让那些士族一个个瞪红了血目,把他的茶园分了啊! 故此,这合作者必须是上得了台面,而如今有两个人是十分好的棋子,一个是曹庵,另一个是王福延,只要从他们那里牵线搭桥与士族拉上关系,凭董策三寸不烂之舌,还真不信不懂这帮家伙。 “反正也无事,现在就去太湖看看。”董策完便向着曹府外走去。 柳福跟在后面好奇道:“不去见王员外吗?” 董策淡然一笑,道:“不急!” 来到曹府门外,董策正等柳福把马车驶出来呢,突见对门柳府里行出一人,董策下意识望去,只见竟是一位碧衫罗裙的绝色佳人,柳眉杏目,琼鼻口,身姿柔得就和那三月杨柳般,一荡一摇曳,轻得宛如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刮走,让男人的怜悯之心瞬间膨胀到极点。 “哇!”正好赶车过来的柳福见到此女,忍不住惊呼一声。 董策也是一脸惊骇,但绝非女子的容貌,而是这女人怀里抱着的家伙! “怎么可能?”董策正骇然低呼间,只见那女子朝着他们微微额首,随后檫肩而过。 “等……”董策猛然醒悟,正准备叫住女子时,突听那女子朝着曹府方向低呼一声:“咦,姐姐,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呢?” “啊?哦,我没做什么啊,我就是正好出门而已。”这话的女子,竟是与董策闹了一早上的曹洛蓉!此刻的她,半边身子还藏在曹府门前的柱子后,正露出半个脑袋,一脸尴尬的对那位女子傻笑着。 “你呢,正准备去哪呢?”曹洛蓉完便赶紧跳了出来,飞快的瞥了一眼董策后,忽见女子怀中的家伙,忍不住惊讶道:“咦,你新养的猫啊,好可爱哦。”着,还逗弄了那猫两下,可惜,这猫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连看曹洛蓉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嗯,这是昨儿个离开汇贤庄后,吕箫箫送与我的猫,听他这是猎户在山里捕到的山猫,可珍惜了,但不知为何,我给它喂食它却不肯吃,只喝了一些水而已,我正疑惑它是不是病了,正想带去给卢院士看呢。”女子的声音细腻如流水般,听得人骨头都快酥了。 “我看他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要当心了!”曹洛蓉冷笑道。 “你还好意思呢,昨日还想着把人家往他那儿推呢。”女子白了曹洛蓉一眼,不满的完,突然又细细的打量了曹洛蓉一番,颇为惊讶道:“姐姐今日是怎么了?不仅梳了髻,还抹了水粉,点了红唇,这衣服也是新的吧,莫非我身在梦中呼?” 曹洛蓉闻言居然俏脸一红,可没等他解释了,董策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我看,这位娘子与那姓吕的家伙有仇吧!” “你这人好生无礼,人家姑娘话,谁准许你插嘴了。”曹洛蓉闻言立即讽刺一句。 董策白了曹洛蓉一眼,直接道:“若是人家把这玩意送给你,我绝不废话,但这位娘子一看就是心肠慈悲之人,我实在不想她为这可怜的家伙伤心落泪啊!” “这位公子是?”女子好奇的看了眼董策,又看了看曹洛蓉,心想这妮子何时如此沉不住气了?人家不过是一句话,她便如受惊的猫,瞬间炸了毛,一副全神戒备的神态。 “在下董策,金陵人士。”董策冲着女子一礼道。 “姓董,还是金陵人士!”女子闻言瞬间明白了什么,浅笑嫣然的瞟了一眼故作高傲的曹洛蓉,而后冲着董策欠身一礼道:“女子柳素,敢问董公子方才言论究竟何意?” 董策看着柳素怀中的家伙,眉头不禁又是一皱,道:“当然全因这家伙了,如果我没看错,它绝非山猫,而是一只老虎!” “什么!”柳素和曹洛蓉闻言都是一惊,而董策身后的柳福更是惊呼道:“少公子,你是不是看错了,就这猫儿大的家伙,也是老虎?” “不懂少废话!”董策敲了柳福脑袋一下,看向柳素继续道:“野生动物之所以宁可饿死也不吃,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野性难驯,宁死不屈,二是根本吃不了,因为还没断奶呢!” “啊!”柳素大惊失色,低头看了一眼病怏怏的家伙,突然就向董策贴了过来,惊得董策下意识退后一步,道:“你突然靠这么近要干什么?” “不不不,是女子唐突了,素儿在这里给公子赔不是了,还请公子指点,如何救活这只……老虎啊?”柳素一脸急切又渴望的盯着董策,那闪闪发亮的杏眼看得董策一阵毛骨悚然的。 “有事好,别卖萌啊,我最受不了萌物了。”董策心里暗道一句,面色却一脸轻松道:“想必这家伙从被抱走到现在,都没喝过奶吧,柳娘子只需找些奶水喂它便成了。” “啊?奶……不,公子啊,这老虎的乳汁素儿要哪里去弄啊?”柳素眼巴巴的盯着董策。 董策下意识移开目光,随口道:“别的乳汁也成,比如人啊,马牛羊啊,那都成。” “真的?”柳素瞬间便兴奋了起来。 “嗯!”董策点点头,又慎重其事的道:“不过养虎终为患啊,特别是不懂驯养的人,别看这家伙现在只是猫儿啊,可一两年后,它一巴掌能拍死人啊!” “不是吧,少公子它真是老虎?”柳福还是不可置信道。 “当然!”董策认真解释道:“准确来是华南虎,此虎头圆,耳短,四肢粗大,你没看到,这家伙的四肢都快赶上狗腿了吗,还有,此虎雄性长大后,从头至尾长达近丈,重达两百多斤,虽一巴掌拍不死人,但无论是利爪,还是掌力,被它这一下不死也要残啊!至于雌虎,体形虽较,可对人的威胁相差不大,即便你从将它养大,若一不心,即便你不死,也有他人入它虎口啊!” 第三十三章 士族门庭 听了董策这番言论,三人都是又惊又叹啊,柳素更是急出了泪花,可怜兮兮的看着董策道:“如此来,这孩子生就没娘了?” “卧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董策心里暗骂,他那些无非是想让柳素恐惧,而后把老虎交给他! 董策上辈子在马戏团里待过,也是那时喜欢上大型猛兽,并在驯兽师的协助下和老虎接触了很多次。况且,上辈子那年代,这野生的华南虎也不知有没有真绝种,反正是二十几年没现踪迹,这让他惋惜不已,如今见到这家伙,他很难保持镇定。 但不可否认,董策之所以喜欢上他们,无非是感觉威风,想想人家把狮子老虎当大猫养的老外,特别是中东那帮土豪,什么名车在他们看来,已经和破单车没啥区别了,雄狮才是最强坐骑,而董策,只有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华南虎体形不大,肯定不能当坐骑,如果是东北虎……董策差点儿流口水了! “必须把这家伙弄到手,当老子的护法神兽,只要白雪蛾他们别站出一个人就是武二,那老子还惧什么?”董策想到这,便看着柳素道:“话也不能这样,有奶便是娘,怎能没娘?也只有现在它是这样认为了,至于它的真娘,呵呵,这恐怕要问问那名猎户了,如果他没捕到母虎,只是巧合得到一只走散的,那么你若真不忍心让它没娘,可以让猎户到山里把它放了,届时母虎自然会寻气味找到它的,可若母虎被捕杀,你现在放了它,同等与害了它!” 柳素听后是好一阵的失神啊,看着怀中如病怏怏的老虎,久久之后,她鼓起勇气看向董策道:“素儿想去寻那猎户,不知董公子能否抽空陪同?” 柳素不敢独自去寻猎户,而她家也非大户,家中除了一对年过四旬的仆人夫妇外,就只有她与爷爷了,何来能依靠的男人? 而董策,人虽偏瘦,却很高大,而且还是曹洛蓉的未来夫婿,并且连老虎都十分了解,由他陪同那是再好不过了。 被柳素闪闪发亮的美目期盼的望着,董策浑身都不自然了,倒不是他喜欢此女,而是实在受不了这种目光,在这样被盯下去,董策很难保证不会抡起巴掌,给这萌物来一记黯然**。 “若柳娘子真放心让在下陪同,在下自然却之不恭,不过首先咱们得喂饱了这家伙,否则它真快没命了!”董策心想陪她走一遭也好,毕竟华南虎在普通情况下,一胎可生二到三只虎崽子,如果再能弄到一两只,卧槽! “对对对,你看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啊,这家伙要喝奶,奶……”柳素不安的着,突然看向董策道:“不知狗的乳汁可行?我府中正好有一只狗儿生了一窝呢,不过狗儿都断奶有几了,也不知它的乳汁还有没有?” “当然可以,而且能直接哺乳,比取乳装盘中好多了。”董策点头道。 “如此就好了,那我现在便去。”柳素完转身就往家里跑去,直到临近门时才想到董策,不免回头朝董策歉意一笑,道:“还请董公子在旁指点一二!” 董策一阵迟疑,才点头道:“好吧。” 可他正准备抬脚跟上呢,突然他的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若不是他平衡能力好,恐怕直接摔倒了。 “哎呀,少公子您没事吧。”柳福眼疾手快,立即摆出准备迎接董策的姿势。 董策摆摆手示意没事,看着撞他肩膀后冲过去的曹洛蓉,暗道一句:“这丫的有病啊。” “你居然请他这种人到府里,很危险的,不行,我得帮你盯死他!”曹洛蓉跑到柳素身边完,便回头朝董策挑衅一笑。 柳素微微一呆,而后抿嘴一笑,也不多便进入了柳府。 “少公子?”柳福用眼神询问,咱们到底还进不进? “你和她五百年前本是一家,怕什么啊。”董策拍拍肩膀,便大步向柳府而去。 才一进入柳府,不由就令人咂舌,倒不是这里装修的如何富丽堂皇,而是太过幽静雅致,除了正中的石子路,这两旁都是花草树木,还有一汪池塘,花鸟虫鱼是应有尽有,而且连墙上都是青青绿绿一片,布满了藤蔓,甚至里面的建筑都以竹子搭建,这未免太怡人了! 董策感觉这府里的空气,就犹如深山老林般清爽。 随着柳素一行人进入了竹屋,董策看到里面与曹家大堂区别不大,也全是坐席,但风格与曹家在感觉上更要原始一些。 进入竹屋没有停留,一行人从侧门穿过,走过两丈长的走廊,便来到一间木屋中。 才刚入木屋,董策便见到一群土狗扑了过来,朝着他们摇尾乞怜。 柳素笑眯眯的弯着腰,一手驱赶狗们退到一旁,防止被她踢到,另一手抱着老虎就来到屋中角落,看了一眼里面休息的母犬,便回头看向董策道:“董公子,这要如何喂?” “你直接让老虎吸就行了,若是母犬不安份,你则守在一旁轻轻抚摸它几下。”董策提醒道。 “原来这般简单啊。”柳素笑笑,道了一句谢,便照着董策的吩咐来做。 果然,这老虎刚刚放到母犬肚子旁,本来还病怏怏的它,立即打起了一些精神,嗅着那**便是一咬,紧接着就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看得柳素不免露出了一丝欢喜的笑意。 不过那母犬的确有些不安份了,好在柳素事先得到董策的提醒,察觉不妙赶紧附身过去轻轻摸着它的背,这才让母犬安静下来。 “少公子,这老虎喝了狗奶,不会变成和狗一样,也汪汪汪的叫吧?”柳福好奇道。 董策闻言忍不住白眼一翻,没好气道:“照你这么,你来一口也汪汪汪的叫了,你当你是烈风娘子啊!” “啊?烈……烈风娘子谁啊?”柳福一整糊涂。 “是狂犬郎君他夫人。”一旁的曹洛蓉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柳福闻言正想继续询问,却见曹洛蓉面无表情,似乎刚才的话不是她的一般,不由吓得不敢张嘴,而回头看自家少公子,希望得到解释,但谁知,少公子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无喜无悲,弄得柳福更糊涂了。 老虎真是饿极了,喝了一炷香也没停,若不是董策出言让柳素抱走它,恐怕人家母犬非要被吸干不可。 “一顿不能喂太饱,你看它肚子都圆鼓鼓了,好了,现在去寻那猎户吧。”董策道。 柳素点点头,看着怀中家伙恢复了不少精神,不免喜道:“若不是遇到董公子,素儿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哎呀,谢他干什么,这是他应该做的,呵呵,这家伙真是可爱,很难想像它居然是能吃人的大老虎啊!”曹洛蓉先白了一眼董策,而后笑嘻嘻的逗弄起柳素怀中的老虎,可这次老虎明显恢复了些精神,摇摆着虎头追着曹洛蓉的手指就想咬,吓得曹洛蓉赶紧缩手,不过脸上笑意依旧,看来,在萌物面前,再硬再铁再钢的女人,也要化为绕指柔啊! 喂饱了老虎后,柳素却没舍得把它放下,一直抱在怀中,等一行人走出柳府,柳素忽然眉头一皱,有些尴尬的看着曹洛蓉道:“姐姐,能否借用你府上的马车?” “我家的马车被我爹用去了,不过……”着,曹洛蓉转身看向柳福道:“没听到吗,把车梯放下啊,真是一点做仆人的资质都没有,以后怎么伺候我啊?” 柳福闻言一呆,动都不敢动,只是看向董策。 “你丫的活着也不嫌累,明明不想,偏偏要!”董策轻叹一声,但曹洛蓉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明显把董策的话当屁崩了。 董策又是一阵摇头,也不再理会她了,吩咐道:“阿福去吧,快点。” “是!”柳福得令立即就跑到马车旁,将车梯扛出来搭在车尾。 柳素对董策感激一笑,随后上了车。 等一行人坐好了,柳素便道:“先到吕府,我要问问吕箫箫那猎户在何处。” “呃,的头次来姑苏府,这一路还要指望二位娘子指点了。”柳福挠着头道。 “谁不知道你不识路啊,先让马儿跑起来吧,出了这巷口右转,之后再提醒你。”这曹洛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得董策真是郁闷无比,同为书香门第,瞧瞧,人家柳素是知书达礼,你丫的是野性难驯,这人是真没法比啊! 柳素也纳闷啊,虽曹洛蓉品性很差,但也从未和一仆人计较过吧,她一般都直接讽刺主人的,但今却无视董策,专挑仆人的刺,这叫什么事啊? 柳素哪知道,不是曹洛蓉不想讽刺董策啊,而是没把握啊,她可是盘算着先知己知彼再行其事呢! 一行人坐着马车,在姑苏府绕了许久,这才来到吕箫箫的家宅门前。 吕府,不愧为姑苏大户,门庭高大,富丽气派,半扇门抵得上曹家三倍还多。 若董策没看错,刚才路过的那个巷口,里面长长一排青石砖墙,应该就是吕家的墙壁,如此看来,其整体面积至少几十亩地吧! “士族!”这个念头一出现,立即就被董策给认定了,也只有士族才能拥有此等豪宅! 看着董策望着吕家门庭有些惊愕的样子,柳素笑着解释道:“吕家世代为官,从前朝便已开始,如今除了在中都的三位大官外,在苏州三府十二县的衙门里,也均有吕家人在其中,故此这间吕坊才能如此气派。” “吕坊?莫非这以前是一个坊?”董策惊道。 “正是!”柳素笑笑,又道:“自十六年前朝廷撤销了江南宁、苏、扬、沪四州的坊市制度后,时至今日,整个姑苏府所有坊市墙皮都铲除了,但唯独此坊留下,因为它早早被太祖赐予了开国功臣的吕家。” “卧槽!”董策听后不由暗骂一声,土豪啊! 一个坊有多大,即便是的,也足够好几百人,乃至上千人住进去了,他所知的大唐长安、洛阳等,也不过一百多个坊而已,能占其中之一,那得多崇高的身份才行啊!即便是宰相也不可能吧! 但士族便是如此,虽然九品中正制度在宁朝之前便更改了,为了则优而选,开始倾向寒门,但依然是士族掌持选士权能,而他们给寒门的官位,最大不过是县令而已,七品之上的官位依旧被他们掌控。 这导致最终从寒门走出来当上大官并混入京都洛阳府的,从宁朝建国到现在只有四人而已!而且一个已经辞官,另一个则死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让自己的家族成为了新士族,族中有不少子嗣混入官场中,只要他们没占错位,自然可以世世代代享尽荣华! 第三十四章 吕箫箫 吕家是宁朝开国功臣,在京中当大官的就有三人,而苏州各府县衙门也有吕家人,其势力可见一斑。 董策对士族真没什么好印象,因为这帮家伙独揽了太多,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只能向他们摇尾乞怜! 比如曹家,柳家这类,普遍是存活在教育层面,巴望着得到士族赏识,推荐为官,并步步高升,最好能在京都立足,而且其后代子嗣在自己的照顾下,也逐一步入官场,在朝廷繁衍生息,如此才能成为宁朝的新士族。 除了官场,还有民间,他们掌握了各行各业行业命脉,比如一个布庄,那只是织布染布而已,他的棉花蚕丝从何来?染料原料从何来?以及所有人吃的粮食,酒肆客栈卖的酒水,这一切都牢牢操控在当地士族手中,而帝王家,虽可号令,却不能强求,只是从他们手里抽取点税收而已。 不得不,士族的存在真的很可怕,即便如今黄家手握下兵权,也不敢冒然得罪士族,否则,他们将群起而攻之,届时,这仗根本不用打兵马便一哄而散,谁让下七八成的粮食都掌握在人家手中呢! 这也正是为什么杨坚只能用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办法灭了他们。 柳素和吕府门丁了几句,许久之后,只听一声开怀的大笑,一个矮如猴的精致男人从吕府门里跳出,此人一见门外柳素,顿时如狗熊见了蜜般狂扑而来,惊得人家柳娘子差点就想跑了。 “请吕公子自控!”柳素娇躯后缩,颇为不满道。 吕箫箫停止身形,嘿嘿一笑,搓着手道:“怎嘛,柳娘子来此,难道不是想和本公子那个……嘿嘿!” “这尼玛什么人啊?”董策感觉这丫的,与黄弘毅绝对有得一拼! “吕箫箫你给我注意点,否则我让你再躺家里一个月!”曹洛蓉突然站出来,冷冰冰的道。 一见曹洛蓉,吕箫箫一脸的坏笑瞬间化为乌有,变得面无表情道:“我可什么没做,你最好别乱!” 董策看到这一幕,不由心里微惊,暗道这疯婆娘还真不一般啊,居然连士族子弟也敢喝斥,而且,那丫的还不敢对疯婆娘发怒,这可真是太诡异了! 但转念一想,董策感觉也很正常了,毕竟,疯婆娘可是有王府的人在保护啊! 想到这一点,董策立即往四处看了一下,但却没有发现昨日见到的那群白衣汉子。 “柳娘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吕箫箫又对着柳素媚笑道。 柳素点点头,道:“的确是要事,请问吕公子,你可还记得,给你这只山猫的猎户是谁吗?我想见见他。” 不是柳素特意隐瞒老虎之事,而是董策让她这样的,毕竟如果让吕箫箫知道这是老虎,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麻烦事呢。 吕箫箫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眼中光芒一闪,嘿嘿笑道:“原来是这事啊,简单,柳娘子想见,当然由本公子带路了!” “这怎好劳烦吕公子啊,吕公子只要出猎户住址即可。”柳素立即道,她可不想与吕箫箫接触太久。 “那哪成啊,本公子必须与柳娘子一同前往,否则什么本公子都不会放心的!”吕箫箫一脸正气凛然道。 “这……”柳素下意识间竟看向了董策! “这时候你能不能别看我啊?”董策一见到柳素的目光,就知道不妙了! 果然,看到柳素居然望向另一边,吕箫箫跟着望去,顿时,一张如童般精致脸瞬间挤成一团! “这子谁啊?”吕箫箫完,不等董策有何反应呢,他自己突然瞳孔一缩,紧接着就有些紧张了了,董策也不知他紧张什么,但他知道,这子的眼神中带有慌张! 董策笑了,笑容很淡,却意味深长,令人琢磨不透。 “子董策!”一听董策这话,吕箫箫还没什么反应,两边,柳素和曹洛蓉都是笑了起来,前者是抿嘴偷笑,而后者直接哈哈大笑道:“一个高过六尺的,对一个矮于五尺的自称子,真够讽刺!” 虽堂堂七尺男儿,但那是很早以前了,宁朝一尺足有三十厘米,董策量过自己至少有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头,自然超六尺,而吕箫箫,还不到一米五呢,这样的男子真是巧可爱。 “你……你什么啊,哼!”吕箫箫先是指着曹洛蓉,但却不敢发作,等看向董策时,更不知处于什么目的,只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我看,还是由吕公子带路吧,这时日也不早了,再拖下去恐怕都黑了。”董策提议道。 一听董策这话,那吕箫箫顿时来了精神,笑道:“对对,这位兄台的极是,时日不早了,柳娘子我们还是快上路吧!” 柳素见董策都这样了,也不好再什么,况且曹洛蓉不是也在吗,有这位彪悍的邻家姐姐,柳素还真不怕被吕箫箫吃了。 “好吧,那我们快些上路吧。”柳素完,便冲着吕箫箫欠身一礼,这才上了董策马车,而曹洛蓉是赶紧跟上,最后留下董策和吕箫箫大眼瞪眼。 “看什么?”吕箫箫昂起头傲气道。 “你是自己安排马车,还是坐我的车?”董策问道。 “当然是我……”到这,吕箫箫突然一愣,而后道:“我能坐进去?” 董策一笑,道:“若换了一个我这样的,自然不成了,不过你嘛,应该不成问题!” “真的?”吕箫箫搓着手兴奋道。 “废话,再不上车我可走了!”董策完,先一步坐到车上。 “哎哎哎,来啦,我来啦,嘿嘿!”吕箫箫无比兴奋的与身后一名门丁嘀咕几句,随后叫喊着跟在董策后面上了车。 这一上来,吕箫箫更加兴奋了,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就坐在他对面,相隔不过一尺距离,而且两者的脚几乎都快贴在一起了! 柳素只是低头抚摸这怀中老虎,似乎根本不在意,而曹洛蓉则有些不悦的瞪了董策一眼,随后冷视吕箫箫道:“你给我注意点,要是碰着柳妹妹半根毫毛,心我找你爹喝酒!” “啊,别别别,我岂会侵犯了柳娘子啊,放心吧!”吕箫箫一听曹洛蓉要找他爹喝酒,立即就吓得脸色一白! 以前的士族和寒门简直是两个世界,士族耻于与寒门同坐,其中鄙视歧视的意味重的可怕,但是到了宁朝,这种恶习已经淡化,甚至消失,除了通婚要慎重外,普通的交友已经少有门第之见了。 当然,这还是限于士族与寒门之间,而且宁朝寒门可不是一些人理解的贫寒啊!他们除了身份比士族低微外,绝对不算穷,反而是家落宅院,出门有车,每大鱼大肉都不成问题,特别因前朝寒门出生公孙甫,一路高升为国相之后,寒门到了如今宁朝已然成为一种雅称! 而董策这等商贩只是属于庶民,在士族眼里照样被鄙视,不过人家吕箫箫为何与美人套近乎,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但他却没想到,这一趟走过后,他竟沦为董策的弟!被不知多少士族子弟讽刺,但他不仅不恼,反而十分得意,并随着董策一路水涨船高,他也渐渐受人敬仰,被人爱戴,当然这是后话。 是到猎户家,可除了吕箫箫,谁也没想到竟来到了西郊,而且一路未停,向着太湖而去! “不是应该是去山岭吗?怎么到太湖来了?”柳素有些担忧的蹙眉道。 曹洛蓉面无表情的扫了吕箫箫一眼,吓得这家伙浑身一颤,赶紧道:“柳娘子有所不知,这山猫是我前从太湖西岸回来时,看到一个孩抱着玩,我当时见这山猫奇特,又想起柳娘子喜欢这些家伙,故而特意买了下来!” “什么!”莫柳素了,连董策都被惊了一下。 “放心,我在太湖有楼船在,而且我也派人通知了柳府与曹府,想必柳老先生知道柳娘子是与曹娘子是一同来的,定然不会操心吧,所以大家就当游一趟太湖如何?”吕箫箫笑道。 “你不是从猎户手里买来的?”董策突然问道。 “我哪知道他是不是猎户啊,不过这种山猫一般只有猎户才能弄到吧,所以我就干脆和柳娘子是猎户了。”吕箫箫摇头道。 “那你去过那人家里,可有看到弓箭或者兽皮?”董策皱眉道。 “那里就一贩鱼的地方,哪来什么弓箭兽皮啊,渔网钓竿倒是不少。”吕箫箫随口便道。 “这就奇怪了!”董策眉头不禁皱起。 “董公子,你在担心什么?”柳素可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故此没有吕箫箫这般轻松。 “担心谈不上,只是疑惑这渔夫那里弄来的家伙啊?”董策十分疑惑道。 “谁知道呢,反正过去了就知道了嘛,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吕箫箫更无所谓道。 董策想想也是,现在怎么猜也都徒劳,反正过去一问便知。 第三十五章 祸害死他 景色宜人的太湖东岸处,建了一座庄园,此庄名为吕庄,瞧其名讳,还有谁不知道这是姑苏府士族大家,吕家的庄园呢。 吕庄虽建在沿岸,却凿了一条百丈长的人工河流从太湖直通庄内,给予庄内游船通行,除此之外,庄内还设有琼楼宝塔,其中园林也是甚为美观,叫人流连忘返。 “士族果然财大气粗!”董策一袭亘古不变的白袍黑衣,站在吕庄塔楼上吹着秋风,看着下方的景色思索这什么。 董策不远处的观景阳台上,柳素抱着老虎,目光看着太湖,嘴里却道:“原来还出了这等事,如此不正好附了姐姐的心意吗?” 曹洛蓉一身软骨头趴在阳台上,有气无力道:“以前我肯定高兴,但如今……真叫人可笑的发现,旁观者清的真谛!” 柳素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看向怀中的老虎,轻轻抚摸它的背脊道:“看来叶惜泽在姐姐心目中,又掉价了!” “早掉没了。”曹洛蓉微微一笑,又道:“以前我的确十分欣赏他,仰慕他的才华,爱慕他的风采,认为他是风度翩翩的真君子,想着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曹洛蓉到这,突然话锋一转,颇为讽刺道:“然而,在我为了他选择堕落,逃避婚约的这段时间里,我却只能看到他的虚伪!” 柳素不由一呆,郁闷道:“叶惜泽从未虚伪过吧。” “非也!”曹洛蓉摇头道:“别的不提,就拿如今江南的灾事来,他从一开始就要救济灾民,这个口号喊了两个月了,可你见过他做了什么实事吗?” 柳素闻言眉头一皱,想了许久,最后摇头道:“似乎还真没有,不过,昨日他……” 不等柳素完,曹洛蓉便嗤笑道:“细雨缤纷图是吧,那是他爹的,由不得他决定!” “……”柳素无语了。 曹洛蓉则饶有兴致的继续道:“倘若事后有人用此事针对他,他肯定又是那番话,他与他爹争论至今,并保证此后还会争下去,不把细雨缤纷图卖掉赈灾,他叶惜泽誓不罢休,最后,赢得大家的喝彩,真恶心。” “唉!”柳素幽幽一叹,也不知什么好了。 “姐姐你这样……”柳素顿了顿,始终还是忍不住劝慰道:“如此门缝观人,怕是终生嫁不出去了!” “什么鬼话呢,你这丫头。”曹洛蓉着,突然冲着另一个阳台努努嘴,悄声道:“我的夫婿不就在那吗!” “啊!”柳素愕然,思绪一时间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曹洛蓉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得意昂昂道:“那家伙居然敢和我斗,哼哼哼!” 柳素汗颜! 这位姐姐居然就为了斗一时之气,而误了终身……不,这词或许不能用在他们身上,柳素和董策虽然接触太短,看不到缺点,可也看不到所有优点,如今还是两。 只是,曹洛蓉嫁给一个不喜欢,反而十分厌恶的男人,这结果……柳素实在是不敢想象,太激烈了! “素,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感到有时候活着好没意思?”曹洛蓉突然出这句话,让柳素浑身一震,她看着曹洛蓉许久也没应出一声。 曹洛蓉仰望白云,目光却是涣散的,轻轻一笑,却是笑得很苍白,很无力。 “如今我早已想好,嫁谁不是嫁?嫁给一个不喜欢不讨厌的男人,那多没意思,但嫁一个讨厌的男人,你等着看我曹洛蓉怎么祸害死他!” 董策突然感觉一阵心凉,这凉意来的莫名其妙,来得突然,凉得他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塔楼怎么阴风阵阵的,不会有人在这里跳过楼吧?”董策拉拉衣襟,远离了阳台几步,把目光落在塔楼里的壁画上,正观赏着这年头壁画的画工与韵味,突然,腾腾腾的上楼上传来,不一会儿,巧如猴的吕箫箫蹦跳着跑上来,兴奋叫道:“楼船准备好了,柳娘子,我们上床……哦不,上船吧!” 今日气晴朗,万里无云,风势也不大,正是出游的最好时机。 吕箫箫的楼船其实很,但装饰绝对不简单,而且换句话,在董策看来这就是后现代的游艇,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起的! 当曹洛蓉与柳素先一步进入船楼中,董策突然一手揽过吕箫箫,放慢脚步,低声道:“先去一趟西山。” “去西山干嘛啊?”吕箫箫好奇道。 “你可真笨啊,你不想顺着道,与柳娘子来一趟岛漫游吗?要知道,西山风景宜人,鸟语花香,在那种环境下,女人的心情是特别奔放的,防备心也特别的弱,容易上手!” 吕箫箫一开始听到董策他笨,怒火瞬间就直往脑门窜啊,但再一听后面的话,我的啊,我可真笨啊!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啊,董公子,哦不对,董大哥,一看你就是花丛老手,能否指点一二?” 董策那双狐眸金光一闪,傲然道:“那是,哥我什么女人没玩过,类似柳娘子这类的,我都过手七八个了,普通美人更不在话下,现在食之如嚼蜡,没办法,如今只能玩玩高难度了,但是……唉,曹洛蓉算高吧,她什么德行不用我了,现在还不是乖乖的任我鞭笞,你看他在哥面前敢一个不字吗?咳,高手寂寞啊!” 吕箫箫瞬间一脸崇敬的仰目董策,拱手拜道:“大哥,不,师傅!您可一定要收我为徒啊!” 由不得吕箫箫不信,实乃曹洛蓉实在太高,高到让吕箫箫望尘莫及,曾经就在想,这种女人当世谁敢要?谁有能降服?然而,今见到曹洛蓉,一扫往日醉醺醺的模样,打扮得亭亭玉立,并在董策面前,那叫一个规矩! 种种迹象表明,此妖孽必是被董策收服了!这让吕箫箫如何不佩服? “既然你都叫我师傅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不过,能否抱得美人归,就要看你习得我几层功力了!”董策的笑容是充满了奸计得逞啊! “徒儿尊听教诲!”吕箫箫顿时一副恭敬状,不过拜了以后,突然想到什么,不由脸一红道:“对了师傅啊,徒儿还有一事求您!” 董策一愣,问道:“什么事,看。” “就是师傅你做的下联,被徒儿在汇贤庄里,成自己的了!”吕箫箫完,还一脸胆怯的斜瞥董策。 “这……”董策不由一愣,这才明白为何这子看自己总是一副慌张的摸样了,他苦笑一声道:“这算什么,没事,我保证不告诉她们便是。” “那多谢师傅了。”吕箫箫闻言大喜,旋即又搓着手兴奋道:“那……那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传授徒儿采花之术啊?” 董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你若一直是这副样子,我看柳娘子你这辈子都别指望了!” “啊!”吕箫箫傻眼了,他感觉他样子没问题啊,虽然矮了点,可长相绝对是上得了台面的。 也的确,吕箫箫长得真不懒,大眼,高鼻,薄嘴,印在瓜子脸上,怎么看,都感觉十分可爱,多好的美少年啊,可惜,他会错意了! 董策为了自己的大业,也只能耐着性子与他解释了。 “我的不是相貌,而是气质。” “我感觉我气质没问题啊。”吕箫箫更不解了。 “问题大了,你现在落在别人眼中,整一流氓。” “啊!”吕箫箫傻眼了,苦着脸道:“可是我家里人都,我这叫真性情!” “那我劝你回去,把他们都揍一顿,什么家人,害人吧!”董策着,又没好气道:“男人本色,不色不男人,但也要看场合与地方,如果在床上,你这种性情自然是用对了,否则那是对女性的不尊重,但在外面,需要注意形象,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先敬而远之,细心观察,知道她的喜好与性格后,再循序渐进,比如你送的山猫,这就做得很对,但是,之前你一从家里出来,就往人家柳娘子身上扑,这同等于把送山猫给柳娘子的好印象,全败了!” 董策双手一摊,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吕箫箫,不等他开口呢,董策继续道:“知道了吧,那就赶紧去吩咐船工,咱们先去西山!” 对付吕箫箫这种智商余额明显不足的家伙,董策自然是手到擒来,只需一番口舌便让吕箫箫奉他为尊。 楼船出了吕庄河道后,果然开始偏向了洞庭西山,不过船中的二女自然不知,即便知道,现在也由不得她们选择了。 “柳娘子,这是给猫的羊乳。”吕箫箫将铜壶放到柳素身前的案几上,而后十分别扭的装出一副平静姿态,退后两步转身走到自己的坐席坐好。 柳素看到吕箫箫这番举动,有些愣神,而后抿嘴一笑道:“多谢吕公子。” “咳,不谢不谢,你和我……”到这,吕箫箫突然察觉一旁董策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不由正了正坐姿,轻咳一声道:“既然柳娘子上了吕某的船,那自然就是吕某的客人,这点事无需客气,柳娘子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吕某一应满足。” 柳素更是有些意外,一时间竟无法适应,愣了半响,突然感觉有些失礼,赶紧回道:“素儿再次谢过吕公子,这一路或许有许多琐事要仰仗吕公子帮忙了,还望吕公子莫要嫌弃。” “我哪里会嫌……”吕箫箫何时被柳素如此对待过啊,一时间是心花怒放,这本性正准备暴露呢,突然听到董策咳嗽一声,吓得他赶紧又坐直身体,恢复平静点头道:“放心吧,这一路我有万事皆宜!” 柳素自然又一番道谢,而一旁,曹洛蓉则是冷眼旁观,她可不是柳素这种凡事都往好了想的女人,岂会看不出其中道道啊。 眉梢一挑,曹洛蓉冷不丁的就来了一句:“策郎啊,你可别把人家一个真的孩子给带坏了!” 柳素和吕箫箫听后均愣住了! 大宁朝的称呼,郎可以随便用,但名加郎则不能乱用了,只有正妻用来称呼丈夫,而外人只能用董郎,或者用职位称之,比如董元昌若到了衙门,就有很多人叫他府议郎或董议郎。 故此,这句话放到后现代,就是老公啊,你可别把人带环啊! 第三十六章 未来 吕箫箫不自觉狠狠吞了口唾沫,而知道曹洛蓉与董策有矛盾的柳素,也是惊讶万分,她没想到曹洛蓉真敢到做到!这事若不成,传出去你名节何在?但转念一想,柳素又感觉这位曹姐姐似乎也没什么名节可败了吧? 董策来到这朝代时日可不断了,岂会听不出曹洛蓉什么意思。 他淡淡一笑,顺口便道:“是啊,夫人的极是,不过我也只是试试,看看效果如何,若带坏了也就算了,也没咱家什么事,可若带好了,以后用在咱们儿女身上不是少去许多烦恼吗!” 曹洛蓉哀怨一笑,凄美万分,愁苦道:“你还知道儿女啊,我只怕儿女还没出世,你就在青楼里被掏空了身子啊!” 董策仰头一叹,痛彻神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过逢场作戏,如过眼云烟,而你,在我心目之中,你的地位是不可动摇,更无法取代,你我的相遇,在你看来或许是一篇愚蠢的故事,倒霉的故事,荒唐的故事,但对我而言,这篇故事中的每一个字符,一笔一划,如降的甘霖,点点滴滴散落大地,汇集成溪,溪聚成河,以波涛汹涌之姿,万马奔腾之势冲向大海,而此海,乃为夫脑海,更是心海!” 董策越越激昂,在攀升顶点之后,突然又是一坠,直接堕入无底深渊,垂头丧气道:“如此孰轻孰重自见分晓,多也无益,但我还想告诉你,夫人啊,爱一个人不是,更非做,而在心,你心里无我,那才是最残忍的,呵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我不找其她女人,难道叫我逼你?前者只是一场交易,而后者则是一种伤害,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希望你能明白!” 这一幕,看得柳素与吕箫箫都彻底傻了,前者是怎么也没想到,董策一席话竟这般的透彻心扉,加之神态之哀伤,表情之凄苦,若非事先她就知道董策对曹洛蓉毫无感情,否则她绝对当真了! 而后者,吕箫箫那对师傅的佩服,简直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连**的借口都被师傅得如此凄美哀伤与动情,我得好好学学! 董策一脸的哀伤转瞬即逝,恢复了从容镇定,浅笑抬眼看向曹洛蓉,想看看她用台词演下去,更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深意,但谁知道,这一望去,竟见曹洛蓉呆呆的跪坐在那,眼神涣散,怕是早已神游外了! “这丫头怎么了?”董策愣了愣,而后提高音调道:“曹娘子,你不会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了吧?” 听到董策的话,曹洛蓉猛然惊醒,立即就白了董策一眼,撇撇嘴道:“油嘴滑舌。” 柳素闻言抿嘴一笑,知道这位姐姐是败下阵来了,更让她明白,为什么今的姐姐会和以往不同了,原来是遇到克星了啊! “姐姐你嫁过去不是去祸害人啊,而是自己往坑里跳啊!”柳素心中暗叹一声,她对董策的评价又上一层,毕竟能压着曹洛蓉的人,她柳素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呢! 普通男子在这种情况下,早已是尴尬的无法作答了。 即便是真实情况,倘若被妻子得知去了青楼,不是不解释,就是想方设法掩饰,各种借口的层出不穷,死活不承认,而董策,不仅承认,还似真似假的点醒了曹洛蓉,既然你不喜欢我,何苦为难自己?倘若执意强求,这番话便是日后我两的真实写照! 船楼一荡一进,船内突然陷入了沉静,柳素在为曹洛蓉揪心片刻,便逗弄起老虎,而董策瞬间便把思绪放到生意上,至于吕箫箫,则是回味师傅方才的凄美之语,细细琢磨,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用得上! 而曹洛蓉,虽然从外神游回来了,却依旧呆呆的坐着,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福突然从甲板进入楼中,立即就被里面宁静的氛围给吓得脖子一缩,心翼翼的来到董策身边,蹲下悄声道:“少公子,西山到了。” “怎么快。”董策愣了愣,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竟然都到黄昏了! “西山!”柳素闻言一呆,道:“不是去西岸吗,怎么来西山了?” “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在去吧。”董策提议道。 “嗯,如此也好,在船上休息的确难以习惯。”柳素没有多想,这可喜坏了吕箫箫啊。 董策上辈子来过洞庭西山,不过现在看到的洞庭西山和前世所见的几乎是两个样,现在这里不是一般的荒,基本上看不到多少建筑,只有眼前一处歇脚的码头。 “七公子!” “七公子……” 董策一行人下了船后,沿路几乎遇一个人,就朝着吕箫箫恭敬施礼,看得董策这只老狐狸眼中金光一闪! 吕箫箫领着众人出了码头后,回身介绍道:“从左边走,有我们吕家的果园,可惜没有熟果,不过景色很不错,而右边走,也是我们吕家的太湖楼,今夜我们就在那里歇脚,现在柳娘子你们是想先去太湖楼休息呢?还是到果园游玩一番啊?” “现在色将黑,我们还是去太湖楼休息吧,等明日一早,再到果园看看也好。”柳素完看向董策,至于好姐妹曹洛蓉,现在她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干脆也就忽略了。 董策点点头没有拒绝,先去哪他根本不在乎,他现在正盘算着吕箫箫能给他带来多少便利! 董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结识到吕箫箫这种二愣子,更想不到,西山竟是吕家的地盘,如果他在这里要一块地种植碧螺春,这吕箫箫肯定能起到一些作用,只是他蠢不代表他家人也蠢,若董策给予吕箫箫的好处不大,吕家人必然知道自己把吕箫箫当猴耍,可如果太大他董策也没赚头啊。 正权衡利弊之时,突然董策耳边传来柳福的声音:“少公子,少公子……少公子你怎么了?” “啊?”董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柳福,皱眉道:“何事?” “大家都等着您用餐呢!”柳福红着脸道。 “啊?用……用餐?”董策又是一愣,但等他注意到眼前一桌佳肴与盯着自己的曹洛蓉三人,这才醒悟过来,苦笑道:“等我干什么,快吃吧。” “师傅,你在想什么呢?”吕箫箫好奇道。 柳素闻言一愣,暗想这董策什么时候成了吕箫箫的师傅了? 而不知何时恢复过来的曹洛蓉,却嗤笑一声道:“物以类聚!” “这丫头就没一句好话?”董策郁闷想完,冲吕箫箫一笑,在把目光落在曹洛蓉身上,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和曹娘子生孩子的问题。” “噗!”柳素突然捂住嘴巴,这笑忍得身体都颤抖了。 吕箫箫则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师傅和师娘果然非常人也,难怪你们同时发呆,又几乎同时醒来,莫非这就是传中的神交?我得学习学习!”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董策白了吕箫箫一眼,看向已经黑着脸的曹洛蓉,苦笑一声,道:“其实你我只要齐心,服你祖母绝非问题。” 曹洛蓉深吸一口气,直视董策冷笑道:“在船上的时,策郎还人家在你心中是不可取代的,怎么,现在为何不想我嫁给你?是你真为我好,还是你在害怕?是啊,一个不知廉耻,醉宿街头的女人,谁敢娶进家门?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不用娶我也能得到我,你只要养我,我便是你的,如此你也不答应吗?” “你把男人当成什么了?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董策摇头一笑,没有否认又道:“是啊,我的确怕,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一个让任何男人见到都会怦然心动的女子,可你也是个有太多致命缺点的女孩,我不否认这些男人也包括我,如果我们成婚,的确如你所言,被人嘲笑一世,不仅我们,还有我们将来的孩子,他们将活在悠悠众口下,听着别人他们的娘不知廉耻,他们的爹是个傻子,娶了一个丢尽家族颜面的街头醉妇!” 到这,董策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神色中,带着强烈的向往道:“但是,我更不可能包养你,因为有一句话得好,婚姻就是坟墓,结婚时我们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一对新人,一个撑起家的男人,一个会持家的女人,一对为子女负责任的父母,他们相互扶持,养育儿女,看儿女成家立业,看着初生孙儿的真笑容,看着对方不知何时布满头的苍苍白发,道道岁痕,却仍能扶持共进,相视一笑,此生再无所求!” 董策脸上神往之色一收,直视曹洛蓉慎重道:“这才是我要的未来,可这一切,都要和现在的我们诀别,走出这一方堕落地,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相互扶持,慢慢磨合,同进退,如果你能明白,你做好陪我一起死的准备了吗?” 第三十七章 生意 曹洛蓉只感觉胸膛似乎有无数的热气灌入,让她的心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久久无法散去,直至一声咳嗽才打破宁静,也不知她是不是为了掩饰尴尬,慌张的伸手抓住酒杯便往嘴里灌了一口,却被这口烈酒直接破喉,呛得她剧烈的咳了几声。 一旁,柳素赶紧轻抚曹洛蓉的背部,对于这位姐姐此刻什么心情,柳素不知道,但就她而言,刚才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 董策的话让柳素忘记了他在开玩笑,因为她也陷入董策描述的未来憧憬中,并险些就想代替曹洛蓉上一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高啊,师傅实在是太高了,连我这男人都差点顶不住了!”吕箫箫感觉这样下去,他非要爱上师傅不可。 当曹洛蓉停止咳嗽,坐直身子时,红扑扑的脸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呛的,她没看董策一眼,目光闪烁落在桌面,尴尬的声道:“你就不能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吗?现在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卧槽,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董策愕然道。 “我没别的意思啊?”曹洛蓉急忙摇摇头,而目光依旧没看董策,俏脸更红,声音更低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大胆!” 董策眉头一皱,他更没想到,这一番调戏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他又怎知,古人的承受力在某些方面远不及现代人,这种话放到后现代,连一个萝莉都骗不到,甚至很可能被人当成****,但在这里,其杀伤力不亚于哈雷彗星撞地球啊! “你没事吧?”董策看着曹洛蓉皱眉道。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你看。”曹洛蓉冲董策卖萌一笑,但眼睛压根就没看董策一眼。 “这叫没事?”董策眉梢一挑,暗道糟糕,他似乎忘了,曹洛蓉不过十七八岁,都没被社会摧残过,那自甘堕落的表现也自然是营造出来的了,十有**是为了哪个子,想逼董家退婚,如此她也不用和娘家翻脸了。 不是董策后知后觉,其实一开始他就有这种想法,但接触曹洛蓉后,发现此女表现得十分随意,得知自己是来退婚的也没有高兴,很明显,她根本不在乎嫁不嫁。 但是,这不能证明她的内心不愉悦,只能她藏得很深,如此一来,只要自己真不想娶她,那只能和曹家撕破脸皮了! 而曹洛蓉只是折损了一些名声,便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还不用和娘家闹矛盾,简直是一举两得。 只是谁也没想到,此刻事态急转,曹洛蓉似乎把董策的话当真了,在他面前居然知道羞耻了,这种情况真不妙,因为在感情上,董策成了第三者! “听师傅一席话,我是豁然开朗啊,徒儿敬你一杯!”吕箫箫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拿起酒杯朝向董策。 董策端起酒杯与之对饮,之后又看了一眼正低头剥虾壳的曹洛蓉,想了一下,道:“曹娘子,你别当真啊!” “什么当真?”曹洛蓉抬起头,看了董策一眼后,便低头继续剥虾壳。 董策可不管曹洛蓉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再次道:“当然是我刚才的话,也包括船上的,甚至我和你的所有话,希望你当玩笑听听罢了,千万别当真!” “呵,我还当什么事呢。”曹洛蓉嗤笑一声,顺手把虾仁往嘴里一抛,津津有味的咀嚼几下,顿时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拿起丝帕擦擦手,冲董策嫣然一笑,道:“你别自作多情了,傻子才当真呢!” 董策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曹洛蓉把他的话当真的,然后某一,一傻子跳出来,朝他蠢到家的来一句:“你丫还我蓉儿!” 这事董策上辈子还真遇过,那傻子还把他家的墙壁与大门用油漆写满了诋毁咒骂他脏字,弄得整个区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而起因只是几句开玩笑的调戏话,况且还是那女孩先惹得董策,并且董策连她一根毫毛都没碰过,你冤不冤啊? 一顿饭在无语中渡过,吃饱之后董策称有事和吕箫箫商讨,便拉着他走出太湖楼。 “师傅啊,是不是准备传授徒儿采花之术啦?”吕箫箫兴奋道。 “我方才不是传授了吗,难道你没看到?”董策反问道。 “啊?传授了?莫非……”吕箫箫到这,顿时恍然大悟,是啊,今师傅不就是表演了一番吗,自己都还没琢磨透呢,的确急不得! “那师傅你叫我出来所为何事啊?徒儿还准备邀柳娘子一同游夜湖呢!”吕箫箫好奇道。 董策扫了一眼西山风景,问道:“这片西山,是不是你们吕家的?” “对啊,怎么了?”吕箫箫好奇道。 “果然啊!”董策心里暗道一句,面上道:“有没有兴趣和师傅一起做生意?” “做生意?什么生意啊?”吕箫箫更加好奇了。 “当然是赚钱的生意了!”董策神秘一笑。 “能赚多少?”吕箫箫顿时来了兴趣。 董策竖起一巴掌道:“如果我们五五分成,我可以保证前五年里,你每年平均收入不下千贯!” “什么,一年不下千贯!我一个月的零花不过十贯而已,师傅,你不是在骗我吧!”吕箫箫明显有些不信了。 “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我只能另找合作者了,不过希望你把这主事人解释给我,也省得我去拜门了。”董策一脸遗憾道。 “别啊,不是徒儿不信,只是师傅也没明白,到底要做什么啊?”吕箫箫苦着脸道。 董策没有丝毫隐瞒道:“一种全新的茶叶,其价格几乎与黄金对等!” 吕箫箫的瞳孔一缩,满眼金星道:“请师傅细细道来!” 董策嘴角一咧,狭长的双眸微微一眯,犹如一只奸计得逞的老狐狸! 当夜,太湖楼从跑堂二到厨房洗碗的,无一例外,全被吕箫箫派去山里寻找一种茶树。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色才刚黑,便有人将一株茶树回到太湖楼。 其实这种茶树对太湖楼的员工真不陌生,甚至有些人就用这种茶叶泡过茶,不过正如董策了解那般,他们只是现采现泡,一年到头也就那几尝尝鲜。 吕箫箫看着全部回来的员工,虽然他身材矮,却仍能摆出一副威风凛凛做派,插腰道:“把这茶树的样记清楚了,明儿个召集园丁来,没事的就和他们共同上山寻找此茶树,随后统统给我移植到果园南侧的那片草地上,听明白了吗?” “我等明白是明白,不过还有一点想询问七公子。”太湖楼的管事李华上前一步道。 “什么事?”吕箫箫皱眉道。 “这事情用不用通报给老爷啊?”李华问道。 “当然,你就跟我爹,我现在准备和人做生意了,用他一块地建茶园,详细的我回头会跟他解释的。”吕箫箫没好气道。 “人知道了。”李华松了一口气,他可真怕七公子是瞒着老爷瞎折腾,那事后老爷要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给劈了! 吕家虽是士族,但也不可能人人当官,族中会经商的不在少数,正巧,吕箫箫的老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吕家投入这一片产业的掌舵人,所以董策才直接把吕箫箫拉下水,并开出五成的优厚待遇,为的就是避免被他们一脚踢开! 初秋的太湖夜风很是轻柔凉爽,沐过浴后的曹洛蓉坐在窗前,迎风梳理着满含潮气的秀发。 “想什么呢?是不是你的策郎啊?”柳素调笑着走到曹洛蓉身后。 “胡什么呢。”曹洛蓉头也不回,不满的嘀咕道:“你真以为我会看上他,告诉你柳妹妹,信什么都不要信男人那张嘴!” “那姐姐今为何如此反常?”柳素笑容更浓。 曹洛蓉摇头一叹,道:“虽他的话不能信,但的确很触动人心,让我想到了曾经的许多心事!” “口是心非!”柳素哪里会信啊,你曹洛蓉如果没半点动心,你用得着逃避董策的目光吗? “唉,看来什么你都不信了。”曹洛蓉一脸无奈道。 “做贼心虚。”柳素笑道。 “你……”曹洛蓉突然一转身,朝着柳素道:“你这妮子何时变成长舌妇了,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来啊来啊,我有花在,你敢来我就让花咬你哦。”柳素双手托起老虎,把它当盾牌使用。 “一只牙都没长齐猫崽子我岂会害怕,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曹洛蓉往旁边一跃,接着便扑向柳素,柳素闪避不及,娇呼一声,两女瞬间撞作一团,倒在地席滚来滚去,挠痒四十八手齐齐使出,娇声笑语响彻屋中,可怜的老虎被她们架在中间都快窒息了。 隔壁的屋中,身着睡衣的吕箫箫趴在木墙上,耳朵贴着墙皮,表情是千变万化啊! “我七啊,你要真想女人,就去青楼吧,在这里听墙有意思?”吕箫箫身后的床榻上,董策正躺在上面,看着一本名为《公孙名相》的当世名书。 “师傅啊,今听你一席话后,我感觉那就是徒儿想要的,徒儿若能与柳娘子踏入婚姻的坟墓,重生成一对新人共白头,此生也再无所求了!自然也用不着那些庸脂俗粉,你是不是。”吕箫箫到这,正准备爬上董策的床呢,立即惹得董策不满道:“你不是来我房里听墙吗,怎么现在爬我床了?” “哎呀,徒儿为了早日赢得柳娘子芳心,自然要与师傅多套套近乎嘛,您就别拒绝徒儿了嘛。”着,这家伙抬脚就想上来。 董策立即把脸一板,冷声道:“你要上来了,咱俩可就断绝关系了!” “别啊!”吕箫箫立即慌了,苦着脸退后一步,不悦道:“师傅可真气,你又不是娘们,怕什么啊。” “都什么年代了,两大男人还挤一窝,不知道会传出闲话啊!”董策也不管吕箫箫听没听得懂,罢挥手道:“去去去,回你房去。” 吕箫箫把嘴一扁,很是失望的离开了。 第三十八章 执拗 翌日一早,董策抓起黑外衣边走边穿,行出门时,正巧隔壁房门也开了,不一会儿,曹洛蓉打着哈欠大步而出,似乎有所察觉,扭头斜瞥董策一眼,不屑一哼,大摇大摆径直下楼。 “董公子,早啊。”柳素抱着老虎缓步走出,见到董策后急忙欠身一礼。 “早。”董策点点头,与柳素一同往楼下走去。 “柳娘子,或许我的话很无情,但我不得不告诉你,即便它能回母虎身边长大,未来不是成为一害,便是被人扒了皮!”董策忽然道。 柳素闻言一叹,轻轻抚摸老虎的背脊,哀伤道:“每每想起它凄惨的身世,素儿的心就宛如被人狠狠划了一刀,但素儿很清楚,无论是人,还是兽,作为母亲,谁舍得与自己孩儿分离呢?而孩子若不能在母亲呵护下长大,此生又有何可恋啊?” 董策闻听此言,脸上竟流露一丝自嘲的冷笑,但也只是一闪即逝,道:“若母虎死了,你真要养它?别忘了,你终有一日要嫁人的,你夫婿家能接受你带着一头老虎过门吗?” “唉……”柳素轻轻一叹,看向董策道:“可是我总不能看着它自生自灭吧!” “你丫的怎么这么笨啊!”董策心里暗骂一声,也不想与柳素打太极了,自告奋勇道:“不是还有我吗!” “啊!”柳素一呆,而后诧异道:“董公子是,你能修养花?” “吆喝,连名字都取上了!”董策暗笑一句,面上点头道:“难道柳娘子还能找出更合适的人选吗?” 柳素立即陷入了沉思,直到两人来到太湖楼大堂时,柳素才看向董策道:“的确,除了董公子,素儿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但素儿更希望花能与它母亲团聚。” 看着柳素坚定的神色,董策也不好什么。 当四人齐聚一堂,用过早点后,吕箫箫便提议到果园游玩一番,众人也都没拒绝。 如今的洞庭西山的确有点荒,毕竟这年头的旅游业能有多发达,而且太湖楼还在建设中,在董策看来,光是太湖楼附近要完全开发,至少也过去三五年了,不是这年头的人不求效率,而是很盲目,或许他们老板还没完全考虑好要打造一个什么样的旅游区。 董策虽看出问题,却懒得插手,又不是自己投钱,何必自找罪受呢。 吕家的果园范围极大,从山底到山上,种植的果树品种也很多,不过现在却没有一个成熟的! 但不得不,景色的确是不错,连一开始就嫌麻烦的曹洛蓉,此刻都沉静在美景中。 董策不知何时与三人分开,在太湖楼的管事李华带领下,穿过了一片银杏林来到一片空旷的山脚草地上。 “董大师,这里便是的提到的空地,您看满意吗?”李华昨夜就知道董策乃是吕箫箫的师傅,在称呼上自然不敢怠慢。 董策目扫一圈,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虽然地了点,不过现在茶树的量也不是很多。”董策着,伸手指着从山脚沿着银杏林一路过来,道:“移植好茶树后,记住,把这一圈围上篱笆,再种植一些藤蔓荆棘阻挡,因为以后这里面要经常除草,先区分开来方便打理。” “人明白。”李华点点头,突然看向董策陪着笑问道:“董大师,您准备种的茶树人也清楚,这两年开春时,人就用其泡过,的确是芳香怡人,但很可惜,人前年采了一些晒干,还不到一个月能呢,几乎是淡而无味了,而去年又弄了点给蒸茶的师傅,结果制作出来的茶饼也是差强人意,不知董大师有何妙招呢?” 李华到最后,赶紧补充一句道:“当然,人岂敢打探董大师的秘法,只是想知道董大师能否让这茶叶的味保存下来?” 董策淡淡一笑道:“若是没有,我费这么大功夫干什么!” 李华一听就明白了,眼睁睁转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也没。 不是李华眼红茶园,毕竟这可是吕家的产业,岂是他一个庶民可以插手的,但是他若能接任茶园管事,便有很大机会,升为整个西山的大管事! 如今吕家放在西山的管事有四人,分别在太湖楼、码头、果园和渔场,但谁都知道,这只是起步,一旦吕家全力发展西山,那么必然需要一名总管,倘若自己能先一步身皆两职,那提升总管的几率自然最大了。 明白这一点,李华的心怎能不热啊! 可是他也很明白,他对种植一窍不通,倘若不争取一下,十有**要落在果园管事头上。 看着李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董策笑了,他岂会看不出这家伙心里那点儿道道,若在前世,董策理都不会理,他选人信奉术业有专攻,然而,放到这种环境下,自己则不得不考虑了,若拉李华一把,他绝对是尽心尽力提自己话,而吕箫箫也不是孤军奋战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董策先一步开口,看向李管事道:“不过,李管事对耕种可是一窍不通啊,但是,为了确保茶树能妥善种植好,没有你李管事也是不成,这样吧,我回头和七,让你暂代茶园管事一职,不过我可先告诉你,种植方面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督促茶园建设,两个月内我要看到成果,倘若没有任何问题,才正是提拔你为茶园管事,你可有异议?” 李华闻言大喜道:“的岂会有异议啊,您放心,的一定帮大师督促好茶园建设!” 虽这茶园都还没有得到吕家允许,人家给不给你建都是两呢,可董策却十分笃定,因为没人不爱钱,哪怕他再有钱。 “少公子,吕公子准备上船了。”柳福来到董策身后提醒道。 董策不由大感麻烦,他陪柳素来无非是想得到老虎,却没想到还要渡湖,而且柳素此女十分执拗,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若非他的好心得到碧螺春安慰,否则此刻他绝对会掉头回去。 和李华明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董策便同柳福一起离开了果园,向码头走去。 “师傅,怎么样?对那地方还算满意吧!”吕箫箫见到董策过来后,上前笑问道。 “还不错,只是地方了点,不过没关系,以后可以往山上扩建,这点你和你爹一下,可别让他在山坡上种果树了。”董策吩咐道。 “没问题,我爹巴不得我做些事情呢,肯定会答应的。”吕箫箫笑道。 “嗯,以后你要多督促点,不懂就问,多学学。”董策提点道。 吕箫箫一听就没了精神,苦着脸道:“师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真没什么兴趣,结果你非要交给我,我干脆就不干了!” 董策立即没好气道:“你这也算男人?乃怪人家柳娘子看不起你。” “啊?这也有关系?”吕箫箫愕然道。 “废话!”董策白眼一翻,解释道:“柳娘子这类女子,她在乎的不是你家有,而在乎你有没有!” “师傅何意?”吕箫箫一脸糊涂道。 “真够二啊!”董策真想撬开这丫的脑门看看里面是豆腐还是浆糊,但为了自己的生意,也只能强忍忽悠了! 两人一边,一边上了船,此刻船上柳素正和曹洛蓉交谈着,见到二人进来,两女立即闭嘴不言了。 这一次曹洛蓉没有再找董策麻烦,董策自然乐得轻松,倒是吕箫箫和人家柳素开始有有笑了,不过若没有董策时不时暗中提醒,这子绝对会得意忘形。 楼船借秋日东风一路西行,照此速度,一一来回不是问题,他们也用不着在船上过夜了。 这年头船速也就这样了,若用董策上辈子的快艇,沿着岸边跑太湖一圈都用不着半呢。 两个多时辰后,当董策正准备把《公孙名相》看完时,柳福进来道:“少公子,准备到长城渡口了。” “嗯?长城渡口?”董策闻言一愣。 看到董策发呆的模样,柳福还没什么呢,对面便传来曹洛蓉不冷不热的声音。 “连长城县也不知道,亏你还是卖茶的!” 董策听后眉头就是一皱啊,这是今他听到曹洛蓉的第一句话!你若娶了这样的女人回家,不是自讨没趣是什么? “长城县有什么茶我真不知道。”董策着,看向曹洛蓉又道:“那你知道,月落乌啼霜满,江枫渔父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又是谁做的?” 一听这话,曹洛蓉便是一呆,细细琢磨片刻,皱眉道:“姑苏城外没寒山寺啊!” “卧槽!”董策一听就知道,完了! 他这才想起,上辈子去寒山寺时,导游似乎寒山寺建于南北朝,可这历史里没南北朝啊,这下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切,那是你孤陋寡闻!”董策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不可能,姑苏府没我不知道的寺庙!”曹洛蓉果断摇头道。 “那你这诗从何而来?难道我做的?你认为我一个商人会作诗?笑话,做买卖还差不多!”董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曹洛蓉一脸的纠结,想了片刻道:“此诗如此意境深妙,你这商人岂能做得出来,但姑苏府的确没寒山寺啊!” “嗯,通玄寺倒是有!”柳素也开口道。 董策一脸没好气道:“就你们孤弱寡闻还偏不信,通玄寺那是三国孙权为了乳母所建没错吧!” “是啊,的确是孙权所建,但这和寒山寺有什么关系?”曹洛蓉更加糊涂了,也难得啊,她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没有关系啊。”董策耸耸肩道。 一见董策这副样子,曹洛蓉突然感觉浑身难受,一股无名怒火在胸中燃起。 “你此言,究竟何意?”曹洛蓉冷声道。 “你觉得盘根问底很有意思?”董策皱皱眉,又开始忽悠道:“寺可寺,寺非寺,太常、光禄、鸿胪皆为寺,也非寺,一刹、一庙、一庵岂非不为寺?只要菩萨在,两片瓦一遮,不是寺也是寺,人家是庙,入不得您老法眼!” 被董策这一绕,两女均一副知而不知的表情,董策心想:“明儿个老子就让王福延买一处院,直接把寒山寺挂上,看你们还有何话可!” 或许董策自己也没察觉,他柳素执拗,其实他更执拗! 第三十九章 烈性 走出船楼,董策看着越来越近的渡口,有些疑惑的问道:“七,这附近一直是这样?” 吕箫箫站在董策身边,闻言好奇道:“不是这样还能怎样?” 董策看着吕箫箫,本想他两句,可感觉了也白,还是直接问吧:“没人啊!莫非这附近的人都喜欢走旱路?别人了,连船都没见着。” 吕箫箫一听才明白过来,但也是有些疑惑道:“不是啊,前我回来时,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当时有好些渡船的,对了,岸北的渔屋似乎也没见着人啊,连船都没了!” 董策闻言望去,果然,岸北的一排屋子外是人迹全无。 “你前来这里做什么?那山猫也是这里弄的?”董策询问道。 吕箫箫解释道:“徒儿是到吴兴府的表叔家玩,随后来此给我爹带点紫笋茶饼回去,至于那山猫,就在那渔屋外买的,不过现在似乎没看到人啊,不会白来一趟吧。” “紫笋茶!我怎把这忘了!”董策知道紫笋茶,毕竟茶经有记载,而在大宁此茶也是贡品,也难怪曹洛蓉他无知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知道阳羡,却不知它隔壁的长兴县在这年头叫长城啊! 紫笋茶的生意董策是不会插手的,毕竟他心中的蓝海可是无边无际啊,何苦跳血海跟人拼杀呢。 此时眼前情况很不对劲,无论是渡口还是渔屋这时候应该都有人了,可偏偏毛都不见一根,十分诡异。 “让人停船!”董策突然道。 “啊?为啥啊?”吕箫箫皱皱眉,指着渡口道:“这马上就到了。” “你没察觉到有异样吗!”董策也指着渡口道:“前面太诡异,如今江南局势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出门心点吧!” “不可能吧,前我才来过,这一代也没听遭水患祸害啊。”吕箫箫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乱就能乱? “万事不能只看表面!”董策着,便朝着甲板上两名船工道:“愣着干什么,停船啊!” 但船工却没动,都看向吕箫箫,吕箫箫一阵无语后,才道:“好吧好吧,停停停,把船停了,真是的。” 船工闻言这才吩咐下去,立即便有三五个人把帆降下来。 一阵忙活后,楼船在距离渡口二十来丈外停了下来,得知情况的曹洛蓉和柳素也从楼中走出,柳素直接问道:“董公子,怎么了?” “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有机会下次再来吧。”董策提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董公子能否言明?毕竟花母亲很可能就在顾渚山中,相隔如此近,这样便回去未免对花太残忍了吧!”柳素于心不忍道。 “卧槽,什么人啊这是。”董策对柳素真是无语了,这心善也善得有些过了吧,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对我也很残忍啊! “又不是不来,过几行么,我们先回去,然后打听一下吴兴府这边情况,之后再来也不迟啊。”董策表面是苦口婆心,心里则暗道:“回去老子再参合你的事,那就是王八羔子!” “别理他!”这时候,曹洛蓉却出言道:“光化日的,都不知道他怕什么,不就是没看到岸边有人吗,没人乘船有什么奇怪,至于渔夫,自然是去捕鱼了,咦,你们看,那不就是渔船嘛,真不知你眼睛长哪的。” 一听曹洛蓉这话,众人齐齐望去,果然,在船北面的芦苇荡中,的确行出了许多渔船,数量至少二三十艘。 与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同,董策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你能长点脑子么?那是渔船没错,可你见过扛把子的渔夫吗?而且一出现就塔玛的几十号扛把子!” 一听董策这番话,众人才哗然大悟,是啊,渔夫用得着扛锄头吗?即便用,也用不着扛上船吧,他锄水啊?还是锄鱼啊? “大事不妙啊!”吕箫箫也回过味来了,赶紧招呼船工道:“快快快,快撤啊!都愣着个什么!” 吕箫箫是轻巧,但此类楼船可不是动就能动的,一来此船船桨只有两对,多是靠帆行,浅水靠撑杆,二来,他们首先要调转船头,把握风向,调准风帆,起帆后才能走得快,这一系列准备,极是好功夫,看得吕箫箫都快急哭了!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是歹人吧,穿着也好端端的,更不像难民了,或许他们是开荒回来吧。”柳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正在估算着渔船与己方距离的董策,一听这话便是暗暗摇头,道:“你见过开荒到中午就回家的?” “可笑,人家不回家吃什么?”曹洛蓉想看傻子一样看着董策。 “是啊,人家还有双休节假日,五一国庆七日游,好了吧!”董策快无语了,真是不扛锄头不知辛苦,回家一顿饭都够人家多开几丈地了。 董策实在是受不了这两女人,挥手驱赶道:“你们女人就别待这了,赶紧躲里面去,否则就算他们不为了劫财,也绝对会劫色。” “对对对,师傅得极对,柳娘子你还是快些躲到里面吧,这里交给我们男儿了!”吕箫箫挺身而出道。 “哼,我还偏不进去了!”曹洛蓉脸上毫无惧易,直视董策道:“我倒要问问他们,是何居心!” “柳福!”董策突然叫了一声。 柳福赶紧走到少公子身边,恭敬道:“少公子请吩咐!” 董策冷声道:“把曹娘子扔下水,让她慢慢问,我们先走一步了。” “啊!”柳福瞬间傻眼。 “你敢!”曹洛蓉脸色一沉。 “你想问,我们想走,既然如此,你和我们只能分道扬镳。”董策完,又冲柳福道:“还不动手。” “可是!”柳福看看曹洛蓉,又看看董策,一时间是难以抉择! 董策知道柳福不敢,但曹洛蓉不得不敲打一下,否则这丫的真不知轻重,于是直视面色铁青的曹洛蓉,面无表情道:“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明白就给我滚回舱里,不懂就直接跳下去,省得浪费老子力气。” 董策完,不再理会曹洛蓉,转身便朝船工道:“船里有什么武器?多余的船桨棍棒都行,全……。” 这话还没完,突然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便是柳素一句凄厉的“姐姐!”炸响了! 当董策回身时,哪里还能见到曹洛蓉的身影了! “真是个疯婆娘啊!”董策闭起双眼,一脸无奈的摇着头。 “董公子,吕公子,求求你们快救救姐姐吧,她不会水啊!”柳素急得满眼泪花,看着董策和吕箫箫恳求道。 “可我也不会啊!”吕箫箫畏惧道。 “为了她一人,用不着所有人候着,七,你一定要吩咐他们把船驶回去,然后派人过来!”董策完,一个箭步便冲到船边,纵身一跃便一头扎入湖水中。 “少公子!”柳福的神色与柳素的如出一辙。 “师傅就是师傅,大丈夫也!”吕箫箫完,便冲船工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开船啊!” 此刻绝对是争分夺秒,因为许多渔船距离楼船不足十丈了,而且渔船上一些人已经拿出钩锁,见楼船要跑,纷纷招呼过去,却均是擦肩而过,唯有一个虎须汉子,相隔十丈都能把钩锁抛到船上,但也很可惜,钩锁瞬间被发现的船工给斩断了。 无奈,一群渔船上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楼船渐行渐远! “这帮崽子比山里的猴子都跑得快!”虎须大汉大叫可惜。 “大哥,那里还有一对男女,怎么处置?”一名黝黑的精瘦汉子坐着另一艘渔船行过来,指向浮在水面上的男女问道。 虎须大汉闻声望了一眼,便道:“带回去。” 瘦子点头,招呼一艘船陪同他一起驶过去,待来到董策身边,发现董策抱住的曹洛蓉竟美得不像话,差点就留了口水,赶紧道:“女的交给我,男的你们带走。” 此刻,曹洛蓉已经陷入了昏迷,而董策根本不在乎把她交给谁,故此没有一句话,任由瘦子抓住曹洛蓉拉上了船,而董策则十分自觉的爬上了另一艘只有一个青年的渔船。 “你子倒是挺识趣,也省的我们费力动强绑你回去了!”瘦子冷笑一声,招呼一声:“撤!” 董策一言不发,脱下外衣边拧边静静观察这些人。 从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上看,这帮人明显不是匪寇,更不像难民,而且武器也多是锄头镰刀,最像样的还是柴刀和猎弓,就这样的人,为何干起了这劫人买卖? “你们不像绑匪,为何抓我们?”董策突然平静问道。 划船的青年听后,竟想也不想,随口便道:“我们也迫不得已啊,抓你们只是为了点钱财,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们家里拿钱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就为了点钱,我看没这么简单吧!”董策甩甩拧干的衣服,又问道:“你为了一口饭我倒是相信,可为钱,呵呵,用得着干这掉脑袋的买卖吗?还是,你们稀里糊涂的给人卖命了?” 那青年一听不由一愣,道:“掉脑袋?不至于吧,我听先生,一票干好了每人至少十两纹银,而抓到也就关一年半载便出来了,只要干两票就抵回来了。” 董策眉头一皱,看向青年淡漠道:“我句你不爱听的,你他娘的真是蠢到家了!” 第四十章 事出有因 董策这话可不是一般的伤人,特别对于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那胸中的火气都快破膛而出了。 不等这青年咆哮呢,董策突然冷喝一声:“喂,前面的瘦子,我提醒你一句,那个女人你最好别碰,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前面行驶的渔船上,瘦子正准备摸几下晕迷中的曹洛蓉呢,可闻听此言,吓得手一颤,回头看着董策故作无所谓道:“你少拿话吓唬你二爷,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拿二爷怎样?” “那你试试!”董策目光一冷道。 “吆,还真当二爷不敢了!”瘦子完,果然就伸手摸向曹洛蓉。 然而,未等他接触到曹洛蓉,只见眼前黑光一闪,下一刻,一把细长的刻刀已经穿透了他的手掌 “啊!”瘦子脸色瞬间狰狞一片。 董策身后划船的青年也愣了,但未等他有所动作,一件黑衣便将他罩住,紧接着他便感觉下颚似被什么硬物狠狠撞了一下,一股眩晕感直接在脑中炸开,顷刻倒在船上一动不动。 “还要试吗?”董策右手上一把刻刀飞快的在五指间翻转,目光冰冷的落在瘦子上身。 “什么情况?”突然一声冷喝,董策四周的渔船快速向他靠拢而来,而叫出声音的虎须汉子更是脸色难看的盯着董策。 “大哥心,这子会飞刀!”瘦子苦着脸举起被刻刀刺穿的右掌道。 虎须大汉扫了一眼,便又看向董策道:“兄弟,我们只是求财,别逼我们下杀手!” “下杀手!行啊,你们谁先上?”董策完,手中刻刀似乎会分身般,一把瞬间变四把。 “大哥,心……”瘦子被董策击伤,此刻是又惊又惧,但未等他提醒完,虎须大汉便摆摆手示意他闭嘴,而后看向董策道:“兄弟别忘记了,你还有人在我们手里!” 董策扫了一眼前方昏迷的曹洛蓉,看向虎须大汉道:“你们无非是求财,要玩女人滚妓院去!” 一听董策这话,虎须大汉呆了呆,而后恼怒的盯了瘦子一眼。 “大哥我只是……”瘦子还想什么,钟老大摆摆手阻止了他,看向董策道:“既然你知道我们只为求财,那就千万别把事情闹僵了,否则你讨不到好处!” “你错了!”董策摇摇头,道:“我死有他叠被!”完,董策坐下来拍拍被他击昏的青年。 瘦子急忙让同伴划船行到虎须大汉身边,低声道:“怎么办啊老大?六子在他手上呢!” “你冷静点,他不敢轻易下手的!”虎须大汉沉住气道。 董策虽没听清他们什么,却从他们的嘴型也大致看出来了,冷笑一声道:“是啊,他可是我的护身符啊,我怎么舍得杀他呢,不过,先割了他手脚筋省的他醒后给我惹麻烦!” “你敢!”虎须大汉冷喝一声。 “就是,你敢动六子,我立即宰了你相好的!”瘦子也喝道。 董策笑得更欢了,道:“我劝你们别动她,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背后有王爷撑腰,动了她,你们,连同你们的家里,那都得一起陪葬!” 虎须大汉等人听后均是大吃一惊,瘦子更是颤抖的逞强道:“你,你骗谁啊,你是,是就是啊?我,我们凭,凭什么相信你?你有种拿出证据来啊。” “我用不着你们相信!”董策白眼一翻,靠在昏倒的青年身上,不冷不热道:“因为你们已经是死人了,从现在开始,用不了三个时辰,姑苏府卫军将集结好,两个时辰以后他们将会出现在这里,即使你们现在卷铺盖,明,晋陵府卫军、吴兴府卫军、宛陵府卫军,甚至阳羡县的乡勇,上万人马都将出动来围剿尔等,别以为我在大话,因为你们抓了她,同等于在皇家脸上狠狠抽了一耳刮子,正所谓君王一怒伏尸百万,为了挽回颜面,这帮疯子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否则人家怎么坐下,又有谁服他们?” 还没听完董策的话,虎须大汉等人的脸色早已是又青又白了。 “大哥,他的话不是真的吧?”瘦子惊恐道。 虎须大汉摇头道:“我怎知,不过此人的确不简单,他太冷静了,你想想昨日我们抓到的那几个,谁不是吓得屁滚尿流的,可此人却毫无惧意,光这份胆量,难以让人不信啊!” 虎须大汉完,突然沉着脸冲董策道:“即便你的是真的,那我们就更不能容你们离开了!” “你不就是想要一条活路吗,废话什么。”董策五指间的四把刻刀一晃,又变回了一把,接着他双掌一搓,刻刀竟在掌中不翼而飞,看得一众人暗暗咋舌,他这才缓缓道:“咱也别刀兵相见,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只要先放了那个女人,我一并满足!” 一群人这才从董策神奇的手法中回过神来,瘦子强撑笑意道:“糊弄谁啊,牛皮也不破吹破了!” 虎须大汉则严肃道:“既然兄弟想和平解决,那好,只要你拿一千两纹银来,我便放了这女人,你也别拿话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们的家人全病了,如果没钱卖药是死路一条,他们死了,我们活着也没意思了!” 董策闻言眉头一皱,看向钟老大道:“你什么?你们的家人都病了?什么病?” “还不是那该死的瘟疫闹得。”瘦子恼怒道。 “不可能。”董策立即否定道:“从晋陵府到吴兴府这一带没出现过瘟疫。” “什么不可能,我们的家人可都倒下了,不是瘟疫是什么?”瘦子咆哮道。 “那你们怎么没事?”董策反问道。 “我们正值壮年,身体还能抗得住,可家里的婆娘与老人孩都倒下了,这不是瘟疫是什么?而且金先生就是大夫,他的话岂会有假?”瘦子激动道。 董策笑了,问道:“那是不是你们这帮人都不在家时,家人才集体病倒的?” “你怎么知道?”瘦子惊讶道。 “废话!”董策白眼一翻,道:“我怎么知道了你们也不懂,我就问你,你们隔壁村有没有出现过这等情况?而那位什么金先生,是不是以前从未见过,但你们家人刚倒下,他突然出现了?” 董策为了安全抵达苏州,沿路询问了许多人,都没听过这一带有什么瘟疫的。 而且,江南水患的重灾区在扬、沪、杭三州,宁州北部虽然也比较严重,但南部几乎没什么损伤,而苏州则是南部损伤,北部几乎是被沪州殃及的,故此,身为中心地带的这块地,哪来的瘟疫啊? 所以董策料定,他们不是被邪教利用,就是有人羡慕那位统帅三千乡勇的袁大都统晋升袁偏将了,打算也弄点战功往上爬吧。 虎须大汉闻言立即与瘦子面面相聚,大眼对视良久,瘦子才抽起脖子道:“那你我们家人得了什么病?” “卧槽,真把我当神了!”董策都快气笑了,却也笃定道:“若我所料不差,尔等家人必是中毒了!” “中毒?”虎须大汉眉头一皱,惊道:“你是如何断定的?” “你这问题太蠢了。”董策着,目扫一众绑匪,冷冷道:“你们不应该问我,而是问问那位金先生!” “大哥,他的意思是……”瘦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是难看无比。 虎须大汉也是满脸阴沉,正如董策所言,他们是集体离开了三,回家就看到全村老弱妇孺都病倒了,而后金先生突然出现,一番救治后总算让村里妇孺不再上吐下泻,不过却是暂时的,第二也同样如此,最后金先生不得已,才提出需要至少千贯药材,才能救治全村人! “是不是想到很多问题了,是谁让你们集体离开村子的?是谁在你们家人病倒后出现施救的?又是谁怂恿你们干绑匪的?”董策看着沉思的虎须大汉一伙人,语气不断加重道。 听到这些,瘦子脸色是异常阴沉,他看向虎须大汉道:“大哥,我就范老鬼没这么好心吧,不就是修十几亩茶园而已,他就杀猪宰羊款待我等,还每人给一两工钱,可不像这老鬼的作风啊!” “可是他为什么害我们?”虎须大汉摇头道。 瘦子也是很不解,他们钟家村曾经是前朝大士族的奴隶,因为这士族与宁太祖做对,之后被灭了,他们也都归于山野,可正因如此,他们也没田地,一直是帮工,可以,只要有活就干,从不挑三拣四,如此人家图他们什么啊? 虎须大汉考虑许久,突然沉声道:“老二,你与几个人回去把金先生带来,和那子对质,如果金先生是被冤枉的,就算他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给了,但如果不是,我们非要弄清此事的龙去脉不可!” “二弟明白!”瘦子狠狠点点头,扫了董策一眼后,又向虎须大汉道:“那这女人怎么办?” 钟老大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董策道:“兄弟,我们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若不惧,何不也把我们手里的人质相互交换,表现诚意。” “求之不得!”董策根本不怕他们玩什么鬼花样,因为这帮人显然不是亡命之徒,否则一开始董策就不会废话了。 瘦子很快命同伴把船驶到董策身边,正琢磨这如何交换人质呢,毕竟这船太,一不心就会翻了,可董策没等他想明白,直接道:“我们换船!” 一听这话,瘦子顿时弄红了脸,这人的脑袋啊,可真不比! 三人直接换了船后,未等瘦子吩咐划船的同伙离开呢,董策突然道:“请把我的刻刀还给我!” 瘦子闻言额头青筋一跳,这才想起手掌上还扎着一把刀呢,不过他也够爷们的,一声不吭就拔出刻刀,直接扔掉董策的船上,最后招呼几个人一同向渡口行去,而身后,还传来董策一句:“记住,带金先生过来时,你们一个也不能开口话,否则你们将错过一场好戏!” 第四十一章 金大先生 钟家村,一间算得上村中最好的破院子里,年近半百,胡子有些花白的金松斜躺木榻上,靠于案几旁,回想这三的日子,真叫一个凄苦啊! “唉,少主也真是的,这等苦差事随便派个人不就成了,非要我亲自到这山旮旯里苦度日,粗茶淡饭不,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这也算人过的日子?” 金松是大感郁闷,更恼的是,这两钟家村的村名就没绑来一个上得台面的,全他娘的一群穷光蛋,如此下去,他想捞个千八百两的,只能做梦了! “看来不狠狠敲打他们一下不行了,得把药下重点,他们才能上心啊!” 金松刚想到这,突然,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金先生?金先生您在吗?” 金松闻声,立即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衫,表情瞬间似喝醉般,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故作虚弱道:“别敲了,门没锁你们进来吧。” 金松刚完,院外的门立即开起,未等来人入屋,金松开始喃喃道:“唉,从昨夜忙到现在,总算又把大伙的命又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赶紧,稍后我还要休息呢!” “唉吆,你在就好了。”当先入屋之人,皮肤黝黑,身材精瘦,正是之前劫了董策的瘦子。 瘦子一入屋见到金松后便松了一口气,而后没有一句话,转身便向外走去。 金松一愣,不明白这瘦子今儿个是发什么羊癫疯,来他这里只为了确定他在不在,你有什么事就吧,弄这一出究竟何意啊? 还由不得金松想明白,突然,又有两人冲入屋中,也不管金松光着脚了,左右架起他便拖出了木榻,径直朝外拉去。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金松脸现慌张的吼道。 然而,没有人一句话,个个沉默不语,架拖着金松便出了屋子,朝院外疾步而去。 “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都疯了吗?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话啊,哑巴啦?”金松被两汉子强攥着根本没有反抗余力,只能大吼大叫,可他就像对着木头人吐露心扉,毫无用途! 金松真急了,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他怒视前面的瘦子,怒嚎道:“钟二郎,你回我话,你想怎样倒是啊?你这样对我,你们家人谁来救?他们可都是危在旦夕啊,少了我他们就活不过明你懂吗?” “……”鸦雀无声! “呜呜呜……钟二郎啊,算我求你了,你究竟准备拿我作甚,给个明白话吧!” “……”依然无语。 金先生是真哭了,他算是明白了,这帮人绝对看出问题了,在准备把他拖到荒郊野外,当畜生般弄死呢! “二郎啊,爷,二爷,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这事真与我没关系啊,我也是被逼的啊!”金松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祈求道。 瘦子几人一听,都是浑身一震,相互对视一眼,但还是没敢开口! 起初,瘦子认为董策让他们一声不吭,不过是怕打草惊蛇,或者也如他一样,靠着油嘴滑舌服大伙,对此还嗤之以鼻,暗骂董策这臭子居然看不起他们,不过就不吭声吗,何惧之有?倘若弄错了,大不了陪着大哥一起用人头给金先生赔罪。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冷暴力啊! 别心里有鬼的人,即便从没做过亏心事的人,他若突然被一伙强人拖走,心情那是瞬间坠入恐惧深渊,胆子点的不是当场吓晕,便是当场吓尿。 而金先生还算有点胆量,没晕没尿,可却开始招供了! “二爷,我求求你,此事真与我无关啊,是那范里正逼我的,他想逼着你们卖身为奴,给他做一辈子的苦力,我也是被他逼的啊,我家里上到八十老母,下到黄口儿,可都被他关起来了,求您了二爷,放我一马吧!” 金松早已潸然泪下,满脸凄苦,而听他这番话的瘦子等人,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瘦子更是几次准备开口,但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其余人也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继续向渡口走去。 长城渡口,董策手背上正有枚铜钱在四指间来回翻滚,却怎么也掉不下来,看得围在四周防止他逃脱的钟家村村民是目瞪口呆。 “跟你们打听个事啊。”董策着,拇指突然把铜钱弹飞,再快速伸手一抓,随后张开手掌时,铜钱居然不翼而飞了,他这才指着北面的几间屋子道:“那里的渔夫哪里去了?” “那里是没人住的,是我们村与长城县里的鱼贩子做买卖的地方,平日里只是放一些渔具,你打听这干啥?”一个村民道。 董策点点头,又问道:“没什么,只是我听闻有人在这里买了一只老虎,我对此挺感兴趣,想问问还有没有。” “娘的,原来是这事啊!”那村民也不知咋的,突然就恼起来,怒道:“买,他娘的真有脸,那是抢啊,从一个娃娃手里给抢去的!” “你什么?”董策一愣,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和你吧,前不久,钟老大和长城县里几个猎户在目山那边蹲了半月,好不容易弄死一头大虫,可随后发现还有一窝崽子呢,这山里也有山里的规矩,打猎不打一家子,但这窝崽子实在是太嫩了,都没断奶,放了它们那必然死路一条,所以钟老大他们合计一下,决定分了带回去先养着,到府城里找找买家,实在没有就养大点宰了扒皮,总之不能留着成祸害,而钟老大猎虎时出力最多,自然分到一只,可带回来后,他家儿子是喜欢的不得了啊,就抱着不肯撒手,连睡觉拉屎都要陪着,可结果呢,就前在那里,给一富贵公子看上了,直接让他手下抢了去,不过那家伙还算有点良心,丢了三两银子给娃儿,但饶是如此,也把娃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啊!” 这位村民长吁短叹的了一通,最后似乎想起什么,又是一叹道:“咳,现在娃儿是想哭也没那个力咯,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几啊!可怜我家闺女也是一样啊!” 董策总算是弄明白了,他就一直很奇怪,人家怎会把老虎当山猫卖给吕箫箫啊,结果还给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事,回头不敲打敲打那子是不行了。 正当董策在这边询问他们村子的情况时,岸上,被称作钟老大的虎须大汉突然沉声道:“你们怎能如此对待金先生?” 董策闻声望去,脸上顿时挂起笑意。 只见岸北道上,几个人快步走来,其中,一个光着脚的中年男子,样子是凄惨无比,头发凌乱不,还满脸花痕,沾满了碎叶残渣,最严重的一双腿,血肉模糊,看得董策摇头一叹,暗道:“我用冷暴力,可没让你们真暴力啊!不过……我喜欢!” 其实一开始,架着金松的两人还让他抱住肩膀,吊在两人中间,可听着他不打自招的话后,气得两人直接一路拖到这。 也由此可证明董策对了,否则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一群前两还是淳朴的村民,突然就变成绑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妖,真是这位金大先生! “大哥!”瘦子朝着钟老大一抱拳,扭头便一脸恨厉的瞪着金松,怒道:“那公子所料不假,我们家人全让姓金的给下了药啦!” “什吗!”钟老大虽然听了董策一番言论,却仍旧是半信半疑,毕竟这两金先生对他们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大伙可都看在眼里,谁能想到这丫的居然是当着自己的面,给他老婆孩子灌毒啊! 钟老大气得浑身直颤,他努力平复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瞪着一双虎目直视金松,寒声道:“为什么你要害我全村人?我们钟家村到底那里得罪了你?” 金松此刻是有气无力,也没在乎为什么钟老大是一副刚知道的样子,晃着脑袋道:“我也是被逼的啊,都是那范里正抓了我妻儿,强迫我给你们家人下药,然后逼着你们卖身到他家里做奴啊!” “果然是范老鬼!”钟老大大怒之下,一拳就把身边一株胳膊粗的树给击裂了,拳头上鲜血直冒,然而人家硬是没吭一声,看得董策这辈子头一次瞪圆了眼珠子啊! “人才啊这是!”董策心里感叹一句,面上却直接插嘴道:“他吹牛呢。” “董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前不久钟老大便得知董策的名讳,而他却不敢报上自己名讳,因为他现在还是绑匪,即便自己不惧,怎么也要想办法保住家人! 董策看了一眼脚边还在昏迷的曹洛蓉,而后从船上跳到渡口直桥上,抓起凉在栏杆上的衣服甩了甩,冲钟老大平静道:“如果范里正为了逼你们卖身,何必让他唆使你们落草,要知道,踏上这条路可就再也不是普通人了,他范里正若收留你们,那就是窝藏罪犯,而你们又是如此多人,那家伙即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听完董策的话,钟老大等人是差点就把金松给活撕了!这他娘的都死到临头了,还骗哥们呢! 金松则是突然来了精神,满脸骇然的看着董策,张着嘴老半,最后结巴的问道:“你……你你你,你何许人也?” 第四十二章 事态急转 “在下董策!”董策一边穿好衣服,行至金松近前,淡淡一笑道:“阁下便是金大先生了吧,果然生得一副仙风道骨之姿啊,不知金先生在哪高就啊?” “我真是一个走江湖的郎中而已,这次祸害钟家村,全是被范里正唆使,但他究竟想做什么?我真是不知啊!”金松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董策神色一冷,弯腰凑近金松眼神一凝,直视他道:“告诉你,你是白…费心机,我早知道,你其实是在五…脑别解罢了,你乃山…河社之人!” 金松大吃一惊,骇然道:“你怎知道?” 董策笑了,他一直注视金松的眼睛,吐字故意拖长了白、五、山,前两字时,金松均没变化,但唯独道山字后,这家伙眼神闪了一下,故此他料定金松乃山河社之人。 董策已非初出门庭,他与白雪蛾有过节后,便开始打听当今江南局势,得知,除了白莲教,还有五火堂与山河社两个教派在江南四处笼络人心。 白莲教奉白莲圣母为尊,不过却并非神话中人物,而是一代代传承的圣母,她们自称为神,精诸多仙法奥妙,盖世神通,当然,董策压根就不信。 而五火堂,起源于南蛮之地,奉火神祝融为尊,誓要烧尽下邪魔奸党。 山河社,他们信奉的神来头可大了,乃女娲娘娘是也,并且其祖师爷还是首位一统山河的帝王,黄帝! 不过也正因如此,山河社险些让太平道给灭了,毕竟,太平道可是奉黄帝位尊,张角为祖师,这山河社一出来,人家的神直接跑去给你们当祖师爷了,这算是掉份呢,还是涨啊? “如果让女娲娘娘得知你居然干下这等灭绝人寰之事,你她会不会哭啊?”董策看着金松是一脸的惋惜。 “哼,既然让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们了!”金松突然仰头高傲道:“我乃是奉女娲娘娘之命,要助钟家村一百二十七口人重铸泥身,此后再无饥饿,再无苦痛,将幸福永生!” “不知饿,不知苦,有这么好那你为何不早?”董策好奇道。 “此乃机,怎可胡乱泄露啊!”金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董策身上,气道:“都是你,逼着我泄露机,如今一切全完了!” “这牛吹得,我给你九分,满分一百分!”董策才刚调侃一句,钟老大突然怒视金松道:“你这妖人还敢满口胡言,,你给我们家人下了什么毒,解药呢?” 金松斜瞥钟老大一眼,冷笑道:“想让我出手救他们,可以,先放了我,否则,你们家人全要给我陪葬!” “你什么!”钟老大等人无不大惊失色。 “真是见风便是雨。”董策瞧钟老大等人的样子,不由白眼一翻,道:“不用担心,能要人命的毒,岂是这般容易控制的,特别是老人孩,份量稍多一些便会出人命,所以我断定,不过是一些让人虚弱,或上吐下泻类似中瘟疫般的毒而已,到县里找个大夫看看吧。” 一听董策这番话,众人才恍然大悟啊,瘦子更是抢先道:“我这便去县里请大夫来。” 而金松,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眼前青年吃得死死的,他惧了,更怕了,只要大夫一来,必然看出只是一些普通的上吐下泻,他必然会被暴怒的村民活活打死! “别去了!”金松叫住了瘦子,长长一叹道:“那不算毒,只要停药,过两变会痊愈。” “你的话岂能相信。”瘦子现在怎敢轻信金松,完便继续往长城县冲去。 金松也不再劝,而是看着董策道:“兄弟好能耐啊,可否告诉我,你是那条道上的?” “好。”董策笑看金松,谦虚道:“我乃衍教新任教主,不过本教与贵社可不同,我教宗旨只是走到哪学到哪,顺道教化一些愚昧者,真没什么了不起,而贵社可就厉害了,直接超脱轮回,我教真不能比。” “衍教?”金松却是瞬间陷入沉思,可怎么想,都没想起何时听过这个教派。 钟老大此刻是老脸一红,因为他们就是董策口中的愚昧者,但他没有否认,反而庆幸能遇到董策,否则他们真要玩完了!不,现在还不算度过难关啊! 想到这,钟老大突然朝董策道:“董公子,若非有你,此番我们钟家村定会大祸临头啊,我钟孝师乃一粗人,不懂什么礼仪,但我爹曾经过,不跪不跪地,也不能不跪父母祖宗和恩人啊!” 着,钟孝师竟要给董策下跪。 董策连忙一闪身,摇头道:“不可,我衍教有规,不可受人跪拜,除非你想入教,与我教教众共创富贵,即便你真有意,可我也没那闲工夫授你生财之道,如今还有十万灾民等着我去解救呢,希望你能明白,快快起来吧。” 董策这番话不还好,一,给他下跪的可不仅是钟孝师了! “董公子,请受我等一拜!”十几个钟家村村民突然一同给董策跪下了,他们这一动,另外的村民瞬间明白了什么,也赶紧屈膝下跪,齐齐抱拳冲董策大吼道:“请董公子受我等一拜!” 齐声之巨,似震荡山野,推波湖水,连那船上的曹洛蓉都给吓醒了。 不过此刻没人注意到她,因为钟家村的村民心里可都搁着一件大事! 此刻他们还是绑匪,并且村里还关押了几名过路商,这罪事已犯,无论家人有没有事,他们必下牢狱,届时,家人何人照顾?他们不指望董策,如今还能指望谁? 金松今日算是长眼了,他见过笼络人心的高手,可从来没见过董策这种想不笼络人心都难的高手中的顶阶高手! 看上去,董策似乎是捡现成的,但只要想想就能知道,吃一智长一智,钟家村村民被金松所骗,难道就不担心被董策再骗?至于董策的那些共创富贵,生财之道,在金松看来纯属屁话。 可是金松不得不承认,连他都心动了,因为若能上董策的船,他现在岂不是安全了! 还没等金松想出一个妙策呢,忽然,边上传来一个女子含糊的声音。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曹洛蓉挠着头,样子是昏昏沉沉的走来,看着董策疑惑道:“他们拜你干什么呀?” “呃……”董策愣了愣,而后便道:“你真想知道?” 曹洛蓉半眯着眼睛哼了一声,道:“废什么话啊,你不是人家都是歹人,歹人为何朝你下跪啊?可别跟我,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降服了!” 董策眉眼一低,笑道:“当然没有,要起来,这男人嘛,稍上了点年纪,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先从房事起吧,首先,他们看着自家娘们光着身子都没啥反映了,其次……” “呸!”曹洛蓉还没听完便啐了一口,随后也不理会董策了,立即朝北面的渔屋跑去。 “这干嘛呢?莫不是被我几句话刺激到了?跑去偷偷扣扣止痒?”董策摇摇头,刚收回目光,便见大伙都看着他,并且身边一个村民陪笑道:“后面呢?” “什么后面?”董策疑惑道。 “就是公子刚的,男人上了年纪就会那啥的,后面呢?可有办法解决啊?” “滚。”董策白眼一翻,直接将其无视了,随后朝四周人道:“全起来,你们给我记住了,不能再提落草之事,我保你们安然无恙!” 众人闻言大喜过望,正准备道谢一番呢,可就在这时候,渔屋方向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惊得众人齐刷刷的望去,而当董策看清渔屋那边的情况后,是长叹一声道:“这他娘的真能给老子惹麻烦啊!” 此时渔屋外,一名身穿火红轻袍的男子,拧着柄尖细匕首,正环抱在曹洛蓉的肩膀上,一脸坏笑的注视着董策等人。 “你你,过去干什么啊?”董策冲着曹洛蓉没好气道。 “人家一身湿答答的很不舒服嘛,来这里拧干而已,不碍你什么事吧。”曹洛蓉更没好气道。 董策一摇头,忍不住便讽刺道:“就你这样,剥光了在旁边跳舞都没人欣赏,遮什么啊。” 曹洛蓉脸上竟毫无怒意,反而十分委屈道:“可人家毕竟是你的美娇娘嘛,难道你喜欢让自己的女人给被人看光吗?如果你真无所谓,人家倒是不介意!” 闻听曹洛蓉如此骇人之语,除了董策,在场众人无不是汗颜,心想这什么女人啊?此等不知廉耻的话,竟也能随口到来?况且还是在这等情况下! 深知曹洛蓉脾性的董策只是嘴角一翘,正准备开口呢,但人家红袍公子似乎不打算给他们扯家常了。 红袍青年额头青筋狂跳道:“二位,你们似乎没弄清现在情况吧!” 董策这才看向红袍男子,道:“你不劫财吧。” “不劫。”红袍男子恢复了淡然的笑容。 “那你就是喜欢男人了。”董策扫了一眼金松。 这青年也不看金松,反而对董策挺感兴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道:“你何故有此一问?” “废话,你若劫女人,用得着来见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吗,吧,你是先要他一只腿,还是一只胳膊?” 青年轻轻一笑,道:“那我就还你一只腿,或一只胳膊,不过……”着,他将鼻尖凑近曹洛蓉的玉颈,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脸陶醉道:“份量或许要少了些!” “你能别这样吗?”董策还没开口,曹洛蓉已经是面显恶心状,嫌弃道:“我最讨厌狗了,你现在就像一头狗在我边上嗅来嗅去的,还不如直接剁了我的手脚和他交换,跟他废话,你即便能破,也休想过他!” “卧槽!”同一时间,包括董策在内的许多男人心里都想骂娘啊,曹洛蓉这话太侮辱人了,男人嗅嗅女儿香那是性,是理所当然,怎能就是狗了呢? 第四十三章 王八羔子 冰凉利刃贴上了曹洛蓉娇嫩的脸蛋,红袍青年面带笑容,语气却森冷道:“你给我闭嘴!” 曹洛蓉是一脸风轻云淡道:“那你就应该……” “闭嘴!”不等曹洛蓉完,红袍青年咆哮一声,他似在强忍怒意,片刻才深吸一口气,缓缓笑道:“男人话,女人最好别插嘴!” “你也算男人?”曹洛蓉半点面子也不给,依然讽刺道。 这一次红袍青年没有咆哮了,但身体却因为忍耐而开始微微颤抖,连带贴在曹洛蓉脸上的利刃都在哆嗦,似乎随时都能削掉一块皮肉! 曹洛蓉却根本不在意,她的目光中已经布上死灰,正当她再次张嘴,准备激怒红袍青年时,突然感觉脚跟被撞,惊得她只来得及呼出一声:“哎呀!”便斜斜摔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容不得曹洛蓉起身,红袍青年嘴上大骂道:“你娘的,,我让你,再啊,起来啊……”同时,一连几脚踢得曹洛蓉翻滚蜷曲,满身灰土,但她竟硬是没吭一声,只是疼得银牙紧咬,泪花闪现! 一通踢打过后,红袍青年才爽快的喘息几口,一甩前额长发,把得意的目光落在董策身上。 “好!”董策突然高举拳头,狠狠一挥,痛快的大呼道:“打得好,太爽了,这种女人就是欠打,老子早就想这样干了,可惜你下手还是轻了,应该给老子往死里打,弄死她丫的!”着,董策转身回头看着钟家村众人,道:“大家是不是?” “呃……”村民们都愣了,完全不明白好在哪?都在心想,听你们的对话,人家明显是你妻子啊,你的女人被打了你居然是这种反应,究竟是你脑袋有问题,还是我们听错了? 曹洛蓉艰难的扭过脖子看向董策的背影,本已死灰的目光竟也燃烧出一片怒火! 红袍青年也愣了,同样不明白董策为何是这等反应?难道他真的痛恨此女? 便在红袍青年错愕间,董策突然转身,甩臂间,手中一圈残影直朝红袍青年面门而来。 “糟糕!”红袍青年瞬间醒悟,手中利刃一挡,便将袭来之物劈飞,他没有片刻迟疑,弯腰便伸手抓向曹洛蓉。 可是不等他接触到曹洛蓉半片衣角,又是两道残影飞至,待红袍青年察觉时,也只能勉强挥刀挡住一道,随后急忙侧身一躲,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另一道。 而此刻,董策已经向他冲来,两者距离虽还有三丈,可董策双手指尖寒光又是一闪飞出,逼得红袍青年只能放弃曹洛蓉,连退三步挡下两道暗器。 “王八羔子,敢威胁哥!”在董策大骂中,他已跃起一脚扫向红袍青年的脑袋。 红袍青年脸色一片铁青,却也不惧,手中利刃反手一握,便刺向董策踢来一腿。 岂料,董策这一腿竟是虚招,在距离刃尖半尺时便迅速一收,改扫为踹,朝着红袍青年胸膛狠狠踹来。 青年没想到董策腿法如此灵活,想躲已是来不及,只能架起臂硬接董策一脚。 “噗!”一记闷响,青年被董策一脚踹得狼狈的连退三步,还未站稳,便觉眼前黑影贴近,他大感不妙,慌张中将手中利刃掷出,随后便朝着身侧渔屋的窗户一头扎入。 “卧槽!”董策斜身一躲,避开飞来利刃后,看着被撞破的窗户一脸无奈。 此刻他在房子侧面,要追也只能跟着青年一样一头扎入窗户里,可那样的话,谁能保证不是一头扎到刀尖上? 其实董策想多了,此刻失去曹洛蓉这个人质的红袍青年,那敢继续在此逗留,一入屋便急忙翻身上梁,破顶而出,站在屋顶上冷视董策,丢下一句:“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我魏铮誓不为人!”随后跳到屋后,逃之夭夭。 “什么!魏征!”饶是董策闻听此言,也是愣了片刻。 “哈哈,看来你是听过本公子啊,就算你现在求饶也没用了,还有你们,钟家村的村民,你们认为他在帮助你们吗,你们错了,他反而是在加快害死你们的家人!哈哈哈……”红袍青年的大笑声越来越远。 “少主!救我啊!”金松满含泪光的大呼一声,奈何,红袍青年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屋后树林中。 董策眉头皱了一下,随后苦笑一声,便低头寻找被他当暗器使的刻刀。 “恩公,我们现在怎么办?”钟孝师来到董策身后,着便递出三把刻刀。 董策接过刻刀,道:“此人最后一句话明显不是虚张声势,既然他们山河社在此地布置棋盘,显然不止要你们当棋子,你们口中的范老鬼很可能早已是他们的人,不得不提防啊!” 钟孝师听后眉头大皱,摸着满腮胡须道:“恩公的是,看来我们务必要将村民转移到山里去了,或者直接翻山逃往阳羡县?” “不急!”董策扬手一摆,道:“这附近有多少村子?距离长城县城又有多远?范家庄又是什么情况?” “县城距离此地有十多里路,从此地过去沿路有村子三处,先是我们钟家村,而后是环山沟和范家庄,有因为三处地方人口加起来才百多户,故此只有范冠一名里正,我们钟家村人也时常帮他打理茶园赚点酒肉钱,不过和范家庄接触久了,我发现他们的庄护打手不少都是以前县里的地痞无赖……”钟孝师详细的解释道。 “如此一来,长城县就去不得了。”董策着,便回头看向渡口,道:“你们把村民集中到此。” “这是为何?”钟孝师听后眉头大皱,又道:“这渡口位于矮坡之中,无遮无挡,如何能保全村民性命啊!” “又不是让你在这里开战!”董策白眼一翻,解释道:“留下三五壮丁看护妇孺,其余人在村中恭迎他们。” 钟孝师听后更为震惊,忍不住提醒道:“我们只有四十几个壮丁,如何守得住啊?” 董策看向钟孝师,淡笑道:“听你打猎是把好手,但不知,除了弓箭,你认为用什么打猎最方便!” “山中猎物岂能见就见,当然是布置陷阱了。”钟孝师到这,突然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惊醒道:“我怎忘了,硬的不行,咱就应该来阴的!” “明白了吧,那就快去准备,切记不要硬拼,能有多阴就玩多阴,如果能坚持一个多时辰,不仅大家有救,连你们的罪行也全免了!”董策笑道。 钟孝师听后也不知该喜该忧,最后一点头,便召集大伙过来一起商量。 众人听钟老大居然要在村子里和范里正干仗,都是心生胆怯,可是再一想,是谁把他们害成这样的!若非董策,他们或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一伙村民怒道。 “大家不要冲动,恩公坚持就是胜利,只要两个时辰,便有援军赶到救出我等!”钟孝师提醒道。 众人一听,虽对坚守两个时辰毫无把握,但毕竟是一丝希望啊! “好了,现在大家随我回村,分出一半人把大家家人都送到这里,另外一半则在村中布置陷阱,能做多少是多少,都别给我偷懒了!” 随着钟孝师一声大喝,众人集体高呼呐喊,向着钟家村冲去。 董策看着依旧躺在地上揉搓胳膊肘的曹洛蓉,考虑片刻后,还是走过去道:“寻死办法很多,但淹死后尸体会浮肿,若再被鱼虾啃食更是难看,而被人用刀子捅死,因为痛苦死后表情狰狞一片,真的不适合你这种美人胚子,所以我推荐你用一种很漂亮的死法,等你回家烧炉炭,置于房中,再把门窗关好缝隙添死,一觉美到死。” 完,董策转身便欲随村民而去,可背后立即传来曹洛蓉讽刺的声音:“你直接就我死在你面前,会让你心生内疚,无颜面对我父母而已,何须废话。” 董策忽然转身,淡笑道:“我夸你美也算废话?” 曹洛蓉刚从地上坐起,闻听此言不由一呆,愣了半响才道:“呃……是,是啊,哦不,我本就生丽质,貌若仙,用不着你夸!” 曹洛蓉越越得意,竟跪坐而起,摇曳一转,风姿优美的摆出一副回眸笑之姿,如唱曲般喃喃念道:“想当年,我二八芳龄初出门庭,以才貌双全名扬姑苏,声震江南,却因某些人,令我碎玉泣无奏,葬梦泪晶莹,回首千丝缕,痴疯任你笑。” 董策见到曹洛蓉又犯病,额头是青筋直跳,十分不爽道:“不过是那年你看上哪家子,劝家人退我婚事不成,摔杯砸碗,可怜得躲在床上蒙头大哭,最后装疯卖傻逃避婚约,还得如此凄美婉转,简直令人作呕!” 董策完也不看曹洛蓉何种表情,转身边走边道:“你以前美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但任你曾经再美,如今也长残了,满身脏兮,比之茅坑钻出来的臭蛆都不如,谁若娶了你,岂不是终日与那粪虫共眠?” 直到董策都看走没影了,曹洛蓉依旧是摆着回眸之姿,若非她饱满的胸前在剧烈起伏,旁人都要以为这是一尊石像了。 第四十四章 邪教之计 魏铮看着臂上的红肿,脸色是难看到了极点,将袖口扯平遮住伤势,他铁青着脸进入范庄中。 一刻钟后,头发全白,但身子骨却极为健朗的范庄庄主范冠急匆匆的来到堂中,一眼便见主位席上跪坐的红袍青年,他躬身几步上前,谦卑道:“少主啊,你让人急急忙忙命人唤属下来所为何事?” 魏铮面色阴冷道:“今日我去钟家村巡查时,发现金松被人识破,连他自己都被抓了,我本想救他,奈何被人阻挠,险些把自己也赔进去!” “什么!”范冠眉头大皱,沉凝半响道:“金松……留不得!” 魏铮眉梢一挑,随后又冷下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范冠的计划里,金松是至关重要的,为了他能和长城县令吴秉拉上关系,他们在暗地里做了许多事情,当两者关系密切后,再让金松献计,迫使钟家村壮丁落草,随后吴秉率县兵围剿,只要事情做得干净,事后文书写得漂亮,在派人宣扬钟家村暴民的恶行,即便上面查下来,他吴县令也只会有功无过! 因为吴秉做县令已过二十年,年进五十的他想立奇功都快想疯了,对最近平定乱民而升官的县令与教头都督们是羡慕万分,故此当时一听此计便是大喜,拍案决定让金松速去准备。 但他岂会知道,只要钟家村壮丁被他剿灭,范冠等人便会出面煽动钟家村残存妇孺,传扬金松和吴县令勾结谋功之事,如此推波助澜,届时整个长城县都要乱! 而后,他范里正再跳出来,以大义凛然之姿,为冤死的钟家村村民向吴秉讨个法! 别看范冠的计划中,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了,但这才是他要的,只要他在声讨吴秉后,来一出假死谢罪,再由安排好的人告知百姓他范里正与钟家村村民亲如家人,给予工钱只多不少,每每还杀猪宰羊款待大伙,却因吴秉奸计,让他在不知情下,把家人推下了无底深渊! 这出戏只要唱好了,他范里正便是最大的受害者啊!而百姓很容易被煽动下去偏袒弱者。 但这还远远不够,吴秉必然会被赶下台,甚至斩首示众以泄民愤! 同时,魏铮将会以范冠儿子的身份出现,将范庄万贯家财半数赠给钟家村妇孺,另外半数救济县里穷苦人,届时,整个长城县有谁的名望能敌得过魏铮? 空缺的县令不能不填,而大宁县令首选寒门子弟,其中名声越高的子弟机会越大,府里不可能放过如此好的人选,加之如今江南局势,沪州祸乱,等平定后多的是县令空缺,那片百废待兴的土地才是真正大展拳脚的地方! 要当县令自然首选那里,要施展抱负的寒门子弟哪管你什么长城县令啊,寒门出来的县令想要升官太难了,十个里未必出一个,府令以上的官位被士族把控得死死的,不立奇功,名传京都,这辈子恐怕就和吴秉一样,一个县令从二十岁做到五十岁,然后等着被辞! 在如此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长城县下一任县令除了以范冠儿子身份出现魏铮还能有谁? 当然事无绝对,魏铮未必能当上县令,但是他们真正需要的乃是人心!一旦有别的寒门子弟夺了魏铮官位,他们也可以在暗地里煽风点火,让长城县百姓为魏铮大感不值,而魏铮只要把范庄茶园所赚之财,以恕罪的名号一点点帮助穷苦人,其声望只高不低! 原计划中,事成之后,金松和范冠便可以撕下伪装,以另一种身份继续在此地敛财。 但谁能料到,计划才进行到一半金松就被识破,并且还被抓住,以他软弱的性子很可能会招供,如此一来这次良机将毁于一旦! 范冠伸手往脸上一抹,竟取下一张皱巴巴的人皮面具,随后把头皮一掀,又取下了苍白的假发,变成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 此刻的范冠,哪里还有半分年迈迹象,他脸色阴沉道:“金松必须死,而且一定要让世人知道,他是被钟家村村民活活打死!” “没错!”魏铮点头道:“但不能让他立即死,一定要先把事情败露的消息传给吴秉,他必然坐不住,会先动兵攻向钟家村,只是如此一来,别金松了,恐怕就是那些妇孺也不会活下一个,事后揭发吴秉时效果怕是不够好啊!” 范冠冷笑道:“无碍,我在此地经营十二年,除了庄中上百心腹,县里也有手下二百多号人,虽都是一些酒囊饭袋,无赖痞子,但最能煽动是非的就是他们,到时候再安排一些妇孺冒充钟家村的亲人,将钟家村惨案公布于众,必然比我们原先计划更妙!” “一旦事成,我将站出来受世人敬仰,而你,则以现在这张颜面,助我图谋大事!”魏铮阴笑道。 “只要少主用属下计策,属下敢以人头担保,少主他日必将名动江南!”范冠到这,看到魏铮已经是一脸得意而憧憬的表情,不由提醒道:“不过,无论少主你有多高的声望,切记,时机不到,万不可谋实权!” “我知道。”魏铮浑然不在意,笑道:“你放心,树大招风的道理我懂,不论为官,或做大善人,我会尽量不去损坏那帮士族的利益。” “少主能明白就好,以当今的下局势,我看少主是用不了几年便将再次摇身一变,成为为民请命,讨伐逆臣的大忠臣了!” 魏铮闻听此言,心中是一片火热啊! 他来这穷乡僻昂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他就是要告诉家中那帮兄弟,我魏铮即便不学医术,也能收拢人心,成就一番作为! 当今教派笼络人心的方式是五花八门,白莲教主要靠除贪官,抢贪银还百姓,山河社则是打着悬壶济世的口号得人心,这听起来都是好事,但如果你知道,阻止妖言惑众的好官忽然变成贪官,没病的人莫名其妙的集体生病,这还能算好事吗? 当今世道,死在邪教阴谋中的无辜者多如牛毛,甚至他们自己的教众都还被蒙在鼓里,认为自己一直在做善事,替行道,除暴安良,实则破坏他们家园的,很可能就是他们敬仰的人! 范冠往脸上沾了一道长长的假刀疤,弄了双粗犷的浓眉,贴上一条络腮胡,便摇身一变,成为了长城县里,让许多百姓闻风丧胆的恶棍,鬼刀疤! 范冠的身份有很多,他一个人在这里十几年,是既唱白脸又唱黑脸,连他心腹手下都不知道那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范里正,竟是长城县里一伙地痞无赖的老大鬼刀疤! “范大哥的易容术果然巧夺工!”魏铮看着范冠笑道。 范冠笑道:“呵呵,这不过是面具做得好,真正的易容高手,光这些表面工夫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能将神态,举止瞬间改变成另一个人,若没赋很难练成!” 魏铮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突然一沉道:“对了,你此去一定要给我把一个身穿白袍,外套黑纱长衣的青年活捉回来!这个家伙也很能演,哦还有,此人会使暗器,手法极准,若非力道不足,恐怕我就回不来了!” “会使暗器的家伙!”范冠眉头一皱,道:“莫非,你之前识破金松的便是此人?” “没错,此人自称是什么衍教之人,所以你务必给我活捉回来,我得好好问问!”魏铮阴沉道。 “没问题。”范冠轻轻一笑,便抱拳道:“属下这便去召集百十来个地痞赶往钟家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少主不能留在范家庄了,只能委屈你先到城里住客栈了。” “这是自然。”魏铮也足够谨慎。 范冠没有动用范家庄的心腹,毕竟范家庄的名声只能好不能坏,所以他直接用鬼刀疤的身份,先前往一趟长城县,召集了百十号地痞,口称钟家村的钟孝师抢了他的猎物,召集大伙一起到钟家村讨个法。 这帮地痞很清楚,刀疤大哥哪里打过猎啊,如此不过是钟孝师得罪了他,亦或者手头紧了,准备去勒索呢! 对于这种事情,他们是最喜欢干了! 这一切范冠都做得极为谨慎,虽然比较耗时间,但他不担心钟家村的人跑了,因为他们早已是无路可逃,顶多就敢藏在顾渚山中。 与此同时,长城县城十里外的钟家村中,一间破宅子内,董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木墩上,交叉双臂,笑看只穿一条裤衩的金大先生! “董公子啊,我可是什么都招了啊,这事情真与我无关,全是长城县令吴秉想升官想疯了,非逼着我祸害钟家村啊!”金松哭泣道。 “金先生是,主谋乃吴县令,而范家庄对此事是一无所知?那之前你陷害范里正,是与他有过什么仇怨吗?”董策故作疑惑道。 金松一听,顿时更为颓废,低头丧气道:“我不是怕事情彻底败露吗,故此随口冤枉范里正,反正事后他一个里正也奈何不了我,但如果直接是吴县令,我是必死无疑啊!” “那吴县令与魏铮又是什么关系?”董策已经从金松口里知道魏铮非魏征,否则他都不知道用什么心情灭了那家伙了。 金松一听魏铮,不由一怔,急忙道:“吴秉是他舅舅。” “哦!”董策笑意更浓,但未等他开口呢,一旁便传来曹洛蓉的冷笑声:“之前你你在长城县靠治病救人为山河社收信徒,却被吴县令以妖言惑众的罪名抓住,而后他逼迫你给他谋取功利,所以你和他本来没有半分关系,但为什么,你却称呼他的外甥为少主,此等关系不觉得矛盾吗?” 董策一听到曹洛蓉的声音便是满脑门的黑线,他扭头看向曹洛蓉,正准备让她没事滚远点,但话未出口,金松立即抢先道:“不不不,娘子你听错了,不是主,是竹,他姓名魏铮,字少竹,铮声如铁,与竹之坚皆为硬物,此等名字再正常不过了,并非与我有什么关系啊!” 在曹洛蓉一开口时,董策就知道这丫头要坏事,果然啊,几句话便让金松给圆了! 曹洛蓉一愣,她没料到自己认为无懈可击的话被金松随口推翻了,这让她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啊。 “你胡,我明明听你叫少主,根本不是少竹,,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与他有何关系。”曹洛蓉气鼓鼓道。 董策实在是忍不住了,斜瞥曹洛蓉道:“我凤娘子啊,你你来听审,我没有不答应吧,我只是要求你别话,结果你把我的话当屁崩了也就算了,现在什么意思?要当主审,那好,你来吧,我哪凉快哪待去。” 第四十五章 一对妖孽 董策前脚走出院子,曹洛蓉后脚便跟了出来,脸上是一点知错的神色也没有,反而责怪董策道:“还不是你,东问点西问点,问了半也不知你到底想问什么。” 董策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曹洛蓉,不冷不热道:“你把整件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当然,长城县令想升官想疯了,把钟家村当成垫脚石!有此等狗官在,简直是百姓之大不幸也。”曹洛蓉冷冷道。 董策听后苦笑一声,摇摇头转身便走。 如此被董策无视也非一两次了,但曹洛蓉还是一如既往的恼啊,几步冲到董策面前,便拦住他道:“你什么意思?今你若不个明白,我就拦着你哪里也不给你去!” “好,你想知道什么?问吧。”董策交叉双臂道。 曹洛蓉闻言一呆,一时间也没考虑好,到底先问钟家村的事,还是董策的态度问题。 “我,我想知道,你想干什么?”曹洛蓉刚完,又急忙补充道:“钟家村这事明显不是你可以插手的,应该立即前往吴兴府衙门报案,缉拿狗官吴秉。” “证据呢?”董策反问道。 “笨啊,金松就是证人!”曹洛蓉叱责一声,又道:“此刻应该乘船把他押送吴兴府衙门,届时钟家村自然有吴兴府卫军保护,而你现在却将他关在此地,还煽动村民与吴县令拼命,你究竟是何居心?” 董策难得露出一脸讽刺,冷笑道:“如果金松到了吴兴府,反咬一口钟家村被人利用,欲陷害吴县令,得知他金松与吴县令交好,故而设计将他捉拿,严刑拷打,逼他来吴兴府冤枉吴县令,如此,你让知府大人听谁的?” “我……”曹洛蓉听完就急了,因为她无法反驳,金松若成证人,他的话不敢左右局势,但他的话却是有一定分量的! 钟家村的情况虽被金松所害,但之前村民太相信他了,一听金先生把这里出现瘟疫的事传出去,为了防止瘟疫散播,官府很可能将他们困死封杀,如此,村民谁还敢吐露半字? 而且,反倒是很多人能证明他们做了绑匪,村中瘟疫又是假的,这追查起来处处对钟家村不利! 想通这一点,曹洛蓉心中一寒,而董策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打入冰窟! “你能保证,吴兴府知府与吴秉不是一路货色?你是扳倒一个属下功劳大,还是平定一方叛乱功劳大?亦或者让两者合并,变成知府亲率卫军,剿灭以吴秉为首的乱党势力!” 若是两年前,曹洛蓉只会嗤之以鼻,但现如今的她,看事情已经少了昔日的真。 “为了前程而害死如此多人,他们这些官能坐得心安理得吗?”曹洛蓉眼神是一片死灰。 “一将功成万骨枯,凡成大事者必伴随大牺牲,一百多个村民对于如今的江南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而已,你看看现在的江南官场,有哪个官员是因为疏忽治理而被贬职的?反观平定乱民者是一个个记大功,如此局势下,能不出现吴秉这样的狗官吗!”董策摇头叹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曹洛蓉呆呆的看着董策,感叹道:“是啊,凡成大事者必伴随牺牲,女子受教了!” “咦,她没听过?”董策一直认为这句话应该出至战国,可看曹洛蓉难得对他流露一丝钦佩,明显是没听过啊! “还有什么事?”董策不想和她过多纠缠。 曹洛蓉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看着董策居然发呆了,不由俏脸一红,刚一句:“没事了。”却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准备离开的董策,急切道:“等等,你还没你准备怎么救钟家村啊?” “多无益,眼见为实。”董策完,推开了曹洛蓉的手,径直向村口的钟孝师走去。 曹洛蓉看着董策背影又陷入了呆滞。 这是她头一次静静的看着董策,忽然发现,若把对他的反感排除,自己似乎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这种想法一出现,便让曹洛蓉感到不可置信,因为她自认如今的自己可以看透世间所有男子,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什么,但和董策接触越深,她越是可笑的发现,原来她所看透的,不过是一些沽名钓誉伪君子罢了! 反观董策,曹洛蓉越看越感觉他周身似有一团迷雾笼罩,她虽不知他在想什么,却很清楚的看到他在做什么! 自己对世间毫无眷恋,做出跳湖这等蠢事,而救她的却是这个最讨厌的男人,连累他被卷入这场风波,他嘴上着不幸,可做的事却处处为他人着想,不仅再次救了自己,还愿与钟家村这群不幸的淳朴村民共存亡! 曹洛蓉不知道底下有多少如董策这般舍己为人之人?因为董策是她认识的第一个! 不知不觉间,曹洛蓉死灰般的眼神中焕发了一丝光彩! 董策不知道曹洛蓉此刻的想法,如果知道绝对会笑这丫头太真了! 死过一次的董策真不怕死,但不代表他想死,如曹洛蓉猜测,他救她的确出于内疚,但帮助村民,好听是“互助”,难听就是“利用”,而以董策的话来,那就是“一场生意”! 我用我的智慧帮助你们渡过难关,你用你们的余生来报答我,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虽有风险,但董策投资的就是风险! 钟孝师看到董策过来,急忙放下手中竹竿,问道:“恩公,村头真的不布陷阱?” “嗯。”董策点点头道:“你们钟家村村口在官道,村尾通往顾渚山,村子两旁挨竹林,所以只要头尾封死,里面就成了一条死胡同,我料此次来敌算定你们是逃入山中,必然会从村口沿路搜索,届时只要他们深入村子,我们头尾一封,他们也只能任由我们宰割了!” “可是长城县里可有上千县兵,如此多人我们怎可能一起困死啊。”钟孝师担忧道。 “呵呵!”董策听后一笑,道:“如果真是吴秉带队,这仗就不用打了!” “这是为何?”钟孝师疑惑道。 “因为吴秉若出现,我们只要将金松交出来,再把山河社鬼计一,凉他吴县令有再大的胆,也不敢动村民分毫!”解释的并非董策,而是曹洛蓉,这丫头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董策身后。 “想明白了!”董策看着曹洛蓉有些意外道。 “哼,没你在,我乐得心静,随便推断一番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曹洛蓉的的确是实话,她之前内心一直在抗拒董策,感觉只要是董策得那就是不对的,可是经过董策一番提醒后,她才能静下心好好猜测来龙去脉,也不得不她的确冰雪聪明,片刻工夫便想通许多! “风娘子的意思是?”钟孝师还是有些不解。 “本姑娘姓曹!别学他这样叫。”曹洛蓉完,一双凤目狠狠朝董策一瞪,随后才对钟孝师解释道:“吴秉没理由与山河社为舞,倘若抓到山河社之人,借此顺藤摸瓜一网打尽,那功劳比起剿灭你们大了好几倍,由此可见,吴秉根本不知金松乃山河社之人,所以他不会先出现,而这次来的人,十有**是来要金松命的人!” “哦,为何不是解救金松?”董策没想到曹洛蓉还能看得如此透彻,暗想这丫的是智商上线了?还是瞎掰的? 曹洛蓉学着董策给了他一道优雅的白眼,没好气道:“你明知道还来问我,他们若救金松,来人必是人多势众,而这批人哪里召集?又如何掩人耳目来到钟家村?” “嗯!”董策点点头,看向钟孝师问道:“这两来到此处渡口的人是否极少?” “没错,往日来渡口的人每至少二三十,可是金松来后,却半见不到几个人。”钟孝师完,也感觉事有蹊跷了。 “这就对了。”董策点点头,道:“之前我问你,你长城渡口有三处,而此处是最偏离的,唯独在春季茶叶盛收时才会热闹,我猜,这是金松为何挑选你们的原因,此事毕竟不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或许吴秉早早在城门张贴渡口整修的通告,阻止百姓来此,这也是为何你们抓的人质都是从外地来的!” 钟孝师听后恍然大悟,之前他还认为他们落草的事情被传扬出去,所以没人敢来,却哪里知道,一切都是人家设计好的啊! 曹洛蓉眉头轻轻一皱,想了片刻道:“你是,范家庄的人会来?不可能啊,如果他们真是山河社的,这股势力岂敢见光?可除了范家庄,还有谁能避过城里百姓的目光?” “他们用不着避开,因为这是一群能让百姓见之避之的无赖!”董策解释道。 钟孝师听后惊道:“恩公的可是范老鬼结识的县里地痞!” “嗯,你不是过,范家庄时常有些地皮出没吗,甚至成为护院,敢收留地痞这等人做护院的,不是傻子,便是有掌控地痞的能力,所以我猜测,范老鬼手底下肯定有一个地痞头目为他效力,此刻派他来是最好不过了!”董策猜测道。 排除敌视董策的目光后,曹洛蓉才发现这个邪魅眼太聪明了!难怪自己三番五次败下阵来,因为这家伙不会过放任何细微关键,一直在仰视全局! 想到这,曹洛蓉赶紧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下,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哼!”曹洛蓉心里一哼,面上则道:“地痞的确可以无理由挑弄是非,但这些人无一不是酒囊饭袋,无须畏惧!” “那就好!”钟孝师安心道,他是真怕吴秉率县兵杀来啊。 “别真了。”董策没好气道:“设下圈套之人显然不笨,他断然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想必他前脚过来,后脚便告知吴秉事情败露,吴秉绝对会提前动手,倘若在途中有人告知他金松已死,那他还有什么选择?” 曹洛蓉深吸一口气,面沉似水道:“不论金松死不死,他都将杀人灭口!” 董策补充道:“金松活着对山河社而言变数太多,只有他死了才能把这场戏完美唱完,所以幕后之人必然会尝试一番,即便不成,难保县兵中不会有他们的人伺机杀死金松!” 钟孝师听后心中一寒,老实本分的他们哪里知道人的心,竟能拥有如此多阴谋诡计啊! 不过话回来,恩公和曹姑娘只是打听了事情的大概,便能穿针引线把整件事情联系起来,其心机智慧,比之那幕后黑手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想到这,钟孝师忍不住暗骂一句:“好一对妖孽!” 第四十六章 来袭 钟家村村口,董策蹲在地上,正拿着一把破匕首将一根根筷头削尖。 曹洛蓉就蹲在他身边,一手抱膝,一手拿着一根草秆逗弄地上的蚂蚁。 “喂,你山河社做这等事,究竟是为了什么?”曹洛蓉道。 董策没有啃声,依旧专心做事。 被无视的曹洛蓉没有在意,继续道:“陷害吴秉他们能得到什么?官位?这个似乎有些不可能,有名望的寒门子弟多着呢,哪里轮到他们啊,可若钱财,似乎更不通了。” 董策依旧没吭声,手中刀影如扇,木屑纷飞。 “哎呀,你倒是话啊,难道是你猜不出来?”曹洛蓉没好气道。 董策手势一顿,扭头看了一眼曹洛蓉,而后继续低头削竹筷,嘴上也总算道:“古语有云,得人心者得下!” “什么嘛!”曹洛蓉嫣然一笑,道:“是孟子曰:得下有道:得其民,斯得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人家圣贤之语被你七个字打发也就算了,连一个名讳也没有。” “咦,我还当孔子的呢。”董策苦笑道,他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就是经常听人念道。 “你还好意思,我都为你脸红。”曹洛蓉看着董策难得的露出尴尬,不由心中偷乐,她也知道对于董策一个商人而言,能有一将功成万骨枯和得人心者得下这等见解已经是很难得了。 “喂,你会作诗吗?”曹洛蓉忽然想起董策在船上的寒山寺,不由好奇问道。 “不会。”董策断然摇头道。 “那写字呢?你们商人要记账查账,总应该会了吧,你写得好吗?”曹洛蓉又问道。 董策放下一根削尖的筷子,拿起另一根继续削,闻言淡淡道:“我的字,怎么呢,应该是行若鸡爪,犹如狗爬吧。” “呵!”曹洛蓉闻言嗤笑一声,讽刺道:“你可真是一无是处啊!” “谁的!”董策不爽道:“写不好,不代表我画……咳,算了,还是别扯这些没用的了。” 董策到一半突然不下去了,因为他也察觉不对劲了,毕竟曹洛蓉现在这种样子,很可能开始对他起了兴趣,董策希望自己是自作多情,因为无论心理年龄还是性格,他和曹洛蓉都拧不到一块,之前和她对戏,也多是希望让对方理解,只要两人合力劝她祖母,想她老人家也会接受的。 “你该不会为了祸害我而想嫁给我吧,如此最终受苦的还是你自己!”董策突然道。 曹洛蓉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董策看出了她之前的心思,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以董策的精明,倘若一点看不出来才奇怪了! 摇头一笑,曹洛蓉失神道:“有时候活着,感觉真的挺无趣的。” “少来。”董策一扁嘴,很不屑道:“你一丫头片子懂什么啊,人活着就要有追求,要不断挑战,比如现在我削的竹筷,就要一根比一根削得好,你们女人也是,烧菜一定要一比一好,否则不知要祸害多少男同胞。” “可我对这些没兴趣。”曹洛蓉摇摇头。 “只是一个比喻,你就不能看开点?你既然喜欢舞文弄墨,何不练练字,画画画,这些也够你玩一辈子了吧。”董策没好气道。 “呵……书画出来,给谁欣赏啊?又有谁懂啊?”曹洛蓉语带凄凉道。 董策知道,她要的不是懂行的人欣赏,而是她喜欢的人会欣赏! 在这点上,董策自然不能自告奋勇了,只能安慰道:“下男人千千万,一辈子你都看不完,凭什么断定找不到会欣赏的呢?” 曹洛蓉听后反而更加颓废了,叹道:“只怕找到我人老珠黄,却依旧如今啊!” 董策忍不住一笑,道:“那你以后喝多了,就在大街念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咦!”曹洛蓉听后,大为惊讶道:“好诗啊,字字深入我心,你哪听来的?” “此乃我特意找人作的,为我未来的陶窑瓷器做题诗,这么样,很不错吧!”董策就知道曹洛蓉绝对不会相信是他作的,事实也的确不是他作的! “切,我哪来的铜臭味呢。”曹洛蓉学着董策切一声,满脸不屑。 “不可否认,你们书香门第的子女,到哪都是一身墨香,而我们商人到哪都散发着浓浓的铜臭。”董策着,正好削完最后一根筷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拿着筷筒边走边道:“世间有形形色色的人,做着各行各业的事,但绝非各尽其职,如论姜太公是否带着鱼腥味统帅三军?樊哙是屠狗厉害,还是屠人厉害?他老大邦爷是否用治理一亭之法,治理一国?人生充满多变,但正因如此,人生才会丰富多彩!” 曹洛蓉知道董策是让她找自己想做的事,只是这用词有些大逆不道了! “心有人告你谋反!”曹洛蓉朝着董策的背影叫道。 秋日的夕阳照得青山变金山,位于顾渚山下的钟家村慢慢被山影笼罩。 百丈之外,乔装成刀疤大胡子的范冠,冷冷注视着前方的村子。 “大哥,你还看什么啊?让弟兄们直接杀过去,抓住钟孝师就往死里打,看他日后还敢猖狂!”一名鼠目猴腮的青年站在范冠身侧冷笑道。 “不急。”范冠一摆手,道:“你没察觉,钟家村十分诡异吗!” “没有啊?”青年看了一会儿,便摇头道:“不是有人影在村子走动吗,而且还升起了炊烟,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会来,这时候那有心情做饭啊!” “这便是问题所在!”范冠冷笑一声,解释道:“村中人影个个高大,显然全是成年男子,那么老弱妇孺必然是被他们转移到了山里,而这炊烟,只是在迷惑我等,等你认为能趁其不备,杀****时,那可中计咯!” 青年听得云里雾里的,好奇道:“这钟孝师莫非得知大哥你叫来弟兄们了?” “废话,老子早对他放出话了,他敢不准备就和老子干吗!”范冠自然不会告诉青年钟家村如今的实情。 “哈哈,连咱长城县最有名的猎户都如此心应对,试问整个县里,还有谁敢和大哥做对啊!”青年拍着马屁道。 “就是就是。”另一个青年也凑了过来,笑眯眯道:“这钟孝师弟也听过,传闻此人力大如牛,能把猛虎都给活撕了,其箭术之了得,比那三国黄忠都要厉害几分,可是在刀疤大哥面前,他连只臭虫都不如啊!” 青年闻听此言不由暗恼啊,这话青年曾经与他一样,都是县城里一伙地痞的头目,外号狗癞子,与他青蛇镖一直是形如水火,以前两帮人马没少干过架,却都是旗鼓相当,但自从他们都追随鬼刀疤后,他感觉自己一点点被狗癞子骑到了头上,原因无他,就是狗癞子这张嘴太能了,瞧瞧这马屁功夫,自己和他一比,那就如他最后一句话,连只臭虫都不如啊! 范冠岂会在乎这些马屁,不过却也装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得意道:“钟孝师箭术的确了得,可惜,弓箭太劣,百步之外难保准头,等打起来时,青子,我们就负责掩护你靠近,届时就看你的一手飞镖绝技了!” 青蛇镖一听大喜过望,暗道表现的机会到了,立即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大哥,只要让弟靠近他三十步内,弟保准一镖制敌!” “牛皮也不怕吹破了。”狗癞子忍不住讽刺一句。 青蛇镖心中大怒,但表面上却不冷不热道:“是否吹嘘马上揭晓,你的废话还是留给自己吧。” 范冠此时看了看色,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只要日头一落,他安排在长城县的人会立即冲向衙门,大喊钟家村人杀人掠货了! 如此,吴秉必然召集人马杀来,而他只要想办法逼得两帮人马连话的空闲也没有,见面就拼上,这出戏便能唱好了! 感受了一下太湖吹来的轻风,范冠笑看故设疑阵的钟家村,冷笑道:“的们,给我来一把火!” 钟家村,钟孝师看到六子跑来,问道:“怎么样?” 六子急喘几口,才道:“我来时,大夫才检查了五个人,不过都无大碍,用些滋补药调养几日便能痊愈,现在二哥留着他逐一给大伙看病呢,没一个时辰怕是看不完。” “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你过去和大伙吃饭吧。”听到家人果然不是中瘟疫后,钟孝师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啊,还吃饭啊!”六子闻言一愣,惊道:“都这时候了,方才我来时,看到北面官道上有许多人影,显然就是恩公的邪教逆贼啊!” “恩公对方不是傻子,肯定能一眼看出村中蹊跷,不会冒然打过来的,但你也要抓紧时间,早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和这帮狗娘养的干一仗!”钟孝师完,拍拍六子肩膀随后离开。 另一边院里,曹洛蓉看着案上就一盘野菜,不由吞了吞唾沫,将目光看向董策,却见这邪魅眼吃得特别香,几大口就喝完一碗粥,而盘子的野菜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你吃不吃啊?不吃别浪费,给我。”董策吃完后,意犹未尽的看向曹洛蓉。 “喂猪也不给你!”曹洛蓉冷哼一声,完就喝了一口米粥,但紧接就感觉不对劲,好像自己把自己给骂了? 董策也懒得调侃曹洛蓉,往背后墙皮一靠,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感叹道:“要是能有一大盆热水沐浴可就美了!” 曹洛蓉闻言也感觉浑身难受,毕竟她和董策都在水里待过,特别是她,被那可恨的魏铮撂倒在地,沾了一身泥土,背部腹都被踢肿了,现在还隐隐作痛呢,这突然间,真的很想念家中的浴盆啊。 便在曹洛蓉念家这时候,突然,院外惊呼连连,不一会儿,钟孝师便冲到院门口,对着里面的董策和曹洛蓉道:“恩公不好了,那伙贼人开始烧村了!” 第四十七章 宁死不逃 被山影遮在黑暗中的钟家村外,几十个地痞无赖从四处寻来干柴竹叶,堆积了一个大篝火,又将燃烧过半的木材一股脑的扔向了钟家村! 燃烧着火焰的木棍竹竿,或如烈焰标枪,或似火轮滚滚齐齐飞舞而起,散落大片星星点点,场景是那般的艳丽夺目,火热异常,可却叫人心底生寒。 “呼呼呼!” “哇唔,哇唔!” “烧吧,给爷熊熊的燃烧吧!” “大爷今日就烧死你们这帮村夫,哈哈哈……” 地痞无赖们叫着,吼着,拿着火把疯狂的轮动,投掷。 转眼之间,村口几间村屋已化为火海,滚滚浓烟随着来至太湖的微风向村后飘去。 “他们怎么能这样啊?”曹洛蓉看着村口的惨象,也不知被烟熏了眼,还是真的落泪了,红红的眼睛中满是震惊,痛心与哀莫!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董策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用火攻,以最直接而强大的摧毁力,击破他的手段,真可谓是一剑破万法啊! “恩公,我等应当如何是好啊?”钟孝师急切道。 “这还用得着问吗,速速通知大伙往山里逃吧。”曹洛蓉提议道。 “你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董策白了曹洛蓉一眼,便看向钟孝师道:“传话下去,让大伙用湿布掩住口鼻,把对向着火房子的土墙全给推了,再把那几间房子的草棚顶全给我掀了,用水浇湿。” 钟孝师听后也不敢废话了,如今除了相信董策,他还能依靠谁? “都给我听好了,谁也别跑,照我吩咐做……”钟孝师立即开始指挥大伙按照董策的计划行事。 曹洛蓉狠狠瞪了董策一眼,怒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拼,应该让大家暂退一时,只要避过他们藏入山中,再派人划船送我到吴兴府,我还不信,他区区一个知府敢不给我结拜姐姐面子!” “你姐谁啊?”董策好奇道。 “贤王王妃!”曹洛蓉立即道。 “日了狗了。”董策可算明白,这丫的为什么有王府的人保护了,还当她跟贤王有一腿呢。 “有这一个大靠山,你干嘛不早啊?”董策真郁闷了。 “还不是怪你,我问了多少次你也不解释,在事情未明前,我真不想依靠姐姐,否则会有损贤王名声你懂吗!”曹洛蓉语重心长道。 “你塔玛真有脸。”董策完,抓起白袍下摆,张口咬了个开缝,随后将一块上等桑蚕丝布撕下,走向村中井口。 曹洛蓉知道董策气的是两人初次相见时,但现在不是那些的时候,她跟在董策身后,继续道:“就算你有把握击退外面那帮无赖,但是吴秉呢?现在你都无法让金松开口,万一他阵前改口,长城县上千县兵岂是区区几十人可以抵御的!” “我就是怕他不动手!”董策转身看向曹洛蓉,铁青着脸道:“如果不能把他陷害钟家村的事坐实了,这个狗官你如何铲除?” 曹洛蓉一震,思绪霎那间急转片刻,依然冷脸反对道:“但用钟家村这么多人的性命换他一条狗命,这值得吗!” “值!”董策斩金截铁道:“而且很值,反抗是会牺牲,但逃更不代表能活,即便他吴秉今日计划破灭,但你能保证他就会死心?保证不会再有第二个钟家村出现?” 董策一口气完,深深吸气,长叹一句:“没人能保证!” 言罢,他语气又是一转,冷寒道:“所以我就要把他往死里整,我们败不过一死,但若我们胜了,这里便能恢复太平,即便下一任县令也是条狗,可只要这里的人被我染上一丝血性,那他就是第二个吴秉!” 面对强硬如铁的董策,曹洛蓉已经无话可了。 她从未想过董策竟是这一种打算,以性命和狗官对抗,用血性传承意志,这是多么令人热血激昂的方式啊! 曹洛蓉见惯了那些只会口头花花,却从未做过一件实事的伪君子,所以她眼中的男人皆为非花,而此刻,她眼前的董策,似突然变成一个顶立地的巨人,让她感觉自己在董策面前是那般的渺、无力,似乎董策只要吼一声,便能将她震得濒临破碎。 “一二嘿……一二嘿……”远处,村民合力推墙的呐喊传来,与外面地痞无赖的嚣张叫骂形成了鲜明对比。 钟孝师指挥的咆哮声一声高过一声。 熊熊烈火烧断屋梁发出的倒塌声。 大火熏烤村边竹林发出了爆竹的噼啪声。 在如此多声浪下,曹洛蓉感觉自己是多么的脆弱不堪,无能为力。 “拿着。”随着一声提醒,一块湿布放到了自己手中。 曹洛蓉仰头看了一眼董策,看着他将口鼻罩住,几步走到忙碌的人群后,朝着村民朗声道:“我们不曾有过害人之心,我们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缴纳税收,不过是希望得到一碗安乐茶饭,然而狗官听信邪教妖言,要将我们的血肉变成他们的踏脚石,我们能答应吗?” 闻听此言的村民们愣了愣,而后集体挥拳呐喊道:“不能!”。 “哪该怎么办?”董策大吼道。 “铲除邪教,推翻狗官!”钟孝师算先大吼道。 “对,铲除邪教,推翻狗官……”村民接着连声大吼。 “我们不做他们的踏脚石!”董策高举拳头呼啸道。 “不做踏脚石!”村民热血回应。 “我们是大宁的子民,我们要学着宁太祖,面对不公就要破,面对不平就要打,大宁万岁!宁太祖万岁!”董策忍着恶心,高呼呐喊。 没办法,不这样喊,他们可就真成了反贼了! “专打不公,专抱不平!” “大宁万岁,宁太祖万岁!” 村民可不是董策啊,不仅一点不觉得恶心,反而是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那么大家就拿起武器,就随我冲出去,把这群祸国殃民的邪教逆党铲除了!杀……”董策着,抄起一把尖头柴刀当先冲向村口。 别看董策是商人,但他上辈子也算从那个古惑仔横行的年代里闯出来的,年轻时没少干过群架,此后又经历了太多,以至于他不得不学习格斗术强大自己,保护自己! “冲啊!”村名也疯狂了,山呼海啸般跟随董策,在两边燃烧熊熊烈火的房屋中间杀出。 曹洛蓉傻了,她认为董策让人推墙,只是防止火势蔓延进来,而大家肯定要继续龟缩在里面,等待援军的到来。 但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就这样带着大伙冲出去了! 地痞无赖们也傻了,他们在听到村里传出的阵阵呼啸时就有些懵,完全不明白这帮村夫在瞎吼什么呢?被烟火逼疯了不成? 可是看到董策身先士卒,率领个个蒙面的村民,从熊熊烈火中间杀出的霸气场景,这帮地痞无赖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甚至一些拿着火把发呆过久,直至被烫到才猛然醒悟。 “不好!”地痞们惊恐高呼,胡乱的把火把一扔,就左右寻找自己的武器。 董策躲过一个地痞扔来的火把,飞起一脚就把此人踹翻,随后挥刀砍翻了一个向他扑来的无赖,另一手甩出一根削尖的筷子,瞬间命中一个还在发呆的地痞脸颊,尖锐的筷子刹那间从他脸上直接穿入到嘴里,痛得这家伙扯起嗓子便嚎哭起来。 董策一出手便干翻三人,看得村民是士气大振啊,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扑向地痞无赖,而钟孝师更是手持弓箭,瞄准了地痞们的手脚招呼。 几声“嗖嗖”过后,瞬间便有三人大腿中箭,在痛苦惨嚎中,又被冲来的村民棍棒一通招呼,被打得蜷缩在地,满地找牙。 “他娘的,都反了啊!”青蛇镖怒斥一声,闪身躲过村民一记扁担,甩手便是一道寒芒,顿时,手持扁担的村民立即被一只飞镖打中眼睛,这村民只来得及一声痛呼,就被青蛇镖一脚踹翻在地,抬脚便又在村民脑袋上狠狠一踩,直接把村民踩得生死不知。 这边青蛇镖轻松解决一人,而另一边,曾经与青蛇镖同为地痞头目的狗癞子更不含糊,只是一把匕首便已经连续捅翻了三名村民。 “狗爷今就让你们这帮村夫知道,什么才叫狠!”狗癞子完便跃起,一胳膊勒住一名村民的脖子,另一手握紧匕首便迅速往村民腹连捅四刀,随后他推开捂住腹部痛嚎的村民,把鲜血淋漓的匕首放到嘴前一舔,便将目光落在了另一个村民身上。 这个村民那里见过这等狠人啊,吓得转身就跑。 “我看你往哪里跑!”狗癞子为什么叫狗癞子,就是因为他打架像疯狗,谁跑追谁,赖上你你就完了! “扑倒!”随着前方一声大喝,逃跑的村民突然往前一扑,便趴在地上。 让后方的狗癞子微微一呆,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快若闪电的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没入了他的大腿! “嘶!”狗癞子突然单膝跪倒,抱住大腿紧咬牙关,看了一眼腿上的箭矢深吸一口气,便抬头冷视前方手持弓箭的钟孝师。 “娘的,死蛇,你怎么搞的,你的猎物在这呢!”狗癞子咆哮道。 “我他哪里去了,还是你狗鼻子好使啊!哈哈……”随着一声大笑,青蛇镖从一侧冲向钟孝师,其手中已经夹带了一只尖锐的铁钉飞镖。 钟孝师见势不妙,赶紧拉弓搭箭,可未等他瞄向青蛇镖,突然听到一旁董策喝道:“心你前面,这子交给我。” 钟孝师闻言这才猛然转头,正好见到狗癞子竟在大腿中箭的情况下,依然向他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青蛇镖前面闪出一身穿黑衣套白袍之人,正是董策。 “傻子竟敢来送死,那蛇爷就成全你!”青蛇镖着,便将手中飞镖射向董策。 董策嘴角一翘,只是脑袋一歪便看似险之又险,实则轻松至极的躲过了这一镖。 “嗯?”青蛇镖微微一愣,但也不蠢,赶紧往胸前一抹,手中再多出一镖。 然而没等他出手,董策却先甩出一道翻转的黑芒,吓得青蛇镖往旁边一扑,躲过这道暗器后,心中是大怒啊,董策敢在他面前使暗器,无视是最大的挑衅! “找死!”青蛇镖刚一站稳,但手中飞镖还没使出呢,又是一道暗器袭来,而紧随而至的,还是手持柴刀的董策本人! “他娘的!”青蛇镖暗骂,却也不慌,翻身一滚避开暗器,紧接着抄起不知是谁落在地上的木棒,便朝着董策脑袋招呼过去。 董策横刀一当,刀口顿时卡在了木棒上,青蛇镖似乎早有料到,嘴角勾出一道阴险的笑意,握住木棒的一只手突然一松,手中刚刚闪亮出寒光,还未来得及飞出,便见董策轻轻一跃,抬脚就往他胸膛狠狠踹去。 “噗!”青蛇镖被董策雷霆般的一脚正中胸膛,偏瘦的他整个人都倒飞而出,眨眼之间便狠狠摔在地上,捂胸哀嚎,脸色是痛苦到了极点,可是他根本没有失去战意,反而阴险的想到,只要董策一转身,自己绝对能一镖结果了他。 董策早已注意到青蛇镖,岂会不知他这种阴险人的心思,他几个踏步冲去便是一脚狠狠踏在青蛇镖右手手腕上,顿时,一只三寸铁钉从他右掌跌落,董策迅速蹲下,出手如电,抓起铁钉对准青蛇镖的右掌狠狠一刺,同时举起柴刀往钉上一拍! 第四十八章 狠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青蛇镖张开的大嘴中嘶吼而出。 “嘡!嘡!”董策一拍再拍,两三下便用手中柴刀将钉在青蛇镖右掌上的铁钉暗器彻底拍平。 被这三寸长的铁钉贯穿手掌,刺入坚实的泥土中,青蛇镖是想抽手都难了。 他唯有痛苦得惨叫着,嘶嚎着,挥起左拳无力的锤打董策。 脸上毫无表情的董策没有就此放过青蛇镖的意思,一手抓住青蛇镖的左拳便摁在地上狠狠一踩,再从他系在胸前的一排铁钉暗器里取出一根,连着将青蛇镖的左手也狠狠钉在地上。 那柴刀拍在铁钉上的金属声听得人牙齿发酸,场景令人胆寒。 这帮地痞无赖常年打架斗殴,也不是没打死过人,只是这些人的性命太贱,死了也就死了,在吴秉这个庸官治理下,没人为那些死人抱不平,就算死者家人想追究,可面对这些无赖你能怎么办? 缺乏力度的管制,造就了青蛇镖和狗癞子这等狠角色,他们能大笑着烧了人家的房子,威胁报复得罪他们的人,在他们眼里,人命就是贱! 可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畏惧,只是还没碰到比他们更狠的角色! 附近,几个地痞眼睁睁看着青蛇镖被董策无情的钉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但即便他们想救青蛇镖,也要问问村民给不给了! “打!打死这帮狗地痞!”村民怒嚎着,把这几压抑的怒火全发泄在了地痞身上。 棍棒锄头,柴刀猎弓,有武器的用武器,没有武器用拳脚,不懂打人但会咬人,许多村民都如疯狗般,武器脱手后就直接扑上去咬,全然一副人活如狗的惨景! 道狠,狗癞子这位作为地痞中最狠的之一,其凶性果然非同一般,即便大腿中箭,也只是把箭矢一折,一瘸一拐照样冲锋。 长城县和野兽打交道的,没人不知钟孝师! 连吴兴府的猎户,在收到官府悬赏除掉目山中的猛虎时都要找上他,由此可见他的名气有多大!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钟孝师的箭术在方圆百里无能人及,除此之外,他一身蛮力可扳倒公牛,百斤石头玩起来就和抛棉花似的,但是,他也有弱点,那就是不够狠! 即便在发现地痞人数远超他们一倍的情况下,他也只敢伤人而不敢杀人,而被他伤的人多是肩膀大腿中箭,虽然虚弱却仍有战力,同样能伤到村民。 只是他的仁慈并没有得到回报,反而激怒了许多地痞,和村民往死里磕。而他自己,也险些被狗癞子捅个透心凉! 不过也正是因为狗癞子的咄咄逼人,玩命般往钟孝师身上扑,甚至把冲来帮助钟孝师的六子也捅伤了,才逼得钟孝师的烈性与狠劲爆发出来。 把手中猎弓一扔,钟孝师抓起一把箭矢便朝着嚣张扑来的狗癞子掷去,惊得狗癞子狼狈的扑倒在地,随后丝毫不顾大腿伤势,猛地跳起将手中利刃往钟孝师脑袋狠狠扎去。 钟孝师眼中怒光一寒,侧身躲过一刀,便挥起拳头朝着狗癞子的腮帮子打去。 一拳,仅仅是一拳,狗癞子的脸颊就似被猛冲而来的公牛铁角撞中般,刹那间骨断脱臼,整个下颚都倾斜到另一边。 而狗癞子整个人也在飞离原地半丈远后,噗的一声死死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挥出一拳后的钟孝师,愣在原地剧烈的喘息许久,突然被一声惨叫惊醒,扭首望去,见到一名村民被三个无赖挥刀砍倒在地,此刻狠劲上头的他那里还能忍得住,抄起地上一根扁担便冲入了战团中。 钟孝师如虎入羊群,一扁担棒飞一个地痞,转眼又扫倒另外两个,之后更未停手,照着倒在地上的两地痞脑袋就是狠狠一记扁担,瞬间将他们打得生死不知。 “孝柱你没事吧。”钟孝师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村民。 钟孝柱摇摇头,笑着无惧道:“只是被那三狗崽子伤了一只手,我还有另一只手,照样能继续打这帮狗贼,大哥你无须担心。” “好,那我们就一起上!”钟孝师虽然看到钟孝柱那只手被砍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此时此刻,他们没有退路了! 另一头,董策把松散下来的大袖又系好,顺着把柴刀死死的绑在手上,看着一眼已经彻底落山的夕阳,便又望向已经进入白热化的战团。 四十几个村民此时倒下了十几个,但是地痞们更是不堪,半数都倒下了,虽然人数还是比村民多,但他们已经产生畏惧,越打越退后,用不了多久必会败阵。 “我还当有多厉害,原来就几个扎手的。”董策看着多数地痞越打越无力,特别在报了团的钟孝师等人冲击下,彻底变成一盘散沙,心下也少了份担忧。 他没有继续加入战团,而是四下张望,因为他很清楚,这帮人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真要和拼死的村民干起来,再多一倍也不够看,但是,他们的头目是真有几把刷子的,然而直到此刻,董策也没见他们中有谁指挥过,这就很奇怪了。 “糟糕!”董策突然惊醒,回身便向村子冲去。 他也是热血过头了,竟然忘了对方的真正目的! 如果他所料不错,那个家伙十有**已经偷偷潜入村中,寻找金松的下落。 金松绝不容失,否则迎接他们的将是上千县兵的无脑狂攻。 早在董策等人冲出村子时,钟家村内。鬼刀疤范冠便绕着道,从竹林钻入村中,对那一路的陷阱是嗤之以鼻,此等简陋的陷阱骗骗傻子还行,想骗他范冠那是痴人梦。 范冠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虽然他有把握让吴秉必屠钟家村,但却非绝对! 因为他从魏铮口中得知董策此人,再看到钟家村的现状,范冠便知道对方在打什么注意了! 如果金松活着,范冠猜测,董策肯定会逼他向吴秉自己乃是山河社之人,如此一来,吴秉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针对他的阴谋! 至于如何让金松开口,那办法太多了,若是范冠来逼迫,他首选是告诉金松,你是现在死?还是戴罪立功,为朝廷剿灭山河社? 虽不是所有人都能出卖自己人,但是金松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卖了,原因无他,因为这家伙加入山河社就是为了金钱女人,这等只图享受之人很好用,也没信用,一切要看你怎么用。 范冠没有让金松知道多少,连鬼刀疤是他也没告诉,但是他知道范家庄是山河社一个据点便足够了。 钟家村大不大,但对于一个人来绝对不了,全村近五十户,平均每户三间房,这要寻找起来所耗费的时间可不短啊。 即便范冠这等聪明人,直接从村尾开始寻觅,仍然找了七八家才发现动静,偷偷一瞧,不由冷笑一声,暗道:“真是助我也!”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考虑什么?你认为邪教徒会来救你?不,他们只会来除掉你,否则也用不着放火烧村了,真不怕把你给烧死了。” 一处村院之中,金松就如待宰的猪般,手脚被绑在架起的竹竿上,而曹洛蓉就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 “唉,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我也没办法啊,你们真当他范冠是傻子不成?其实在少主逃回去时,我就知道,我十有**是活不成咯!”金松凄凉一笑,目光望着最后一片火烧云,又嘀咕道:“我现在也想戴罪立功,但即使我跟吴县令了,他到了范家庄也是扑了一空,届时,他立功不成,又没抓到山河社的人,你他会怎么折磨死我?” “轻则扒皮抽筋,重则挫骨扬灰!” 便在曹洛蓉还想再劝时突然闻听此言,吓得她慌忙转身,一眼便见一个刀疤汉子冷笑着进入院中。 不用问曹洛蓉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警惕的向后退去。 而金松看到此人,瞳孔猛然一缩,下一刻便是一片死灰! 他虽不知此人就是范冠,但他知道鬼刀疤,能把青蛇镖和狗癞子这等狠人收为手下的人物,其狠厉可见一斑。 “金松啊,我本不想杀你,但谁让你蠢到被人识破,还被抓了,如今事情变成这般情况,为了大计,也只能让你回归女娲娘娘的怀抱了!” 着话,范冠已经走到金松面前,面对如被待宰的猪般的金松,那范冠自然就要给他如猪一般死法,放血! 拿出一柄匕首,范冠眼中狠厉之色一闪,一刀就往金松脖子捅去。 可是,这刀还没接触到金松,突然一个陶罐就在范冠脑袋上炸开了! “嗙!”的一声脆响,范冠被陶罐砸得脑袋一懵,整个人踉跄着向旁横走几步。 “臭娘们你找死!”范冠片刻间恢复意识,狠狠瞪了曹洛蓉一眼,但脚步却是向着金松冲去,手里的刀子自然也对准了金松。 由此可见,范冠心理素质有多硬,虽然恼怒曹洛蓉乘其不备,给他一罐头,但他只是口头吓唬曹洛蓉,目标仍旧是金松,在还没杀死他之前,范冠绝对不会多事。 然而,他没想到放出的狠话对曹洛蓉毫无用处,她见范冠又准备捅死金松,便赶紧蹲下捧起一个陶罐又朝范冠脑袋砸去。 这一次范冠明显留了心眼,一察觉陶罐袭来,他只是挥拳便把陶罐击碎,没有给他造成片刻的停顿,眼看他一刀再次准备捅死金松时,可下一刻,这一刀竟是刺了一空。 “哎呀!”随着金松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他整个人连带竹竿狠狠摔在了地上。 而推倒架起竹竿的人,除了曹洛蓉还能有谁。 饶是范冠忍耐力再强,此刻都险些骂娘啊,可他依旧克制自己要先杀金松,再弄死那丫头! 将匕首一抛再反手一握,范冠猛然一刀扎向倒地的金松。 “啊!”伴随金松又一声惨叫,范冠终于是忍不住了,因为这一刀虽扎中了金松,可是因为曹洛蓉抱着竹竿往旁推了半步,让他这一刀只是扎中了金松的肩头。 三番两次被曹洛蓉阻止,范冠终于是放弃了金松,怒斥一声“臭丫头”便一个箭步冲到曹洛蓉面前,对着还抱着竹竿曹洛蓉一匕首刺去。 “唉吆!” 但谁也没想到,本来必死的曹洛蓉,突然就被怀中竹竿给推倒在地,让范冠一刀捅了一空。 范冠真没想到,这推动竹竿压倒曹洛蓉的竟就是被绑在竹竿上,那只懂享乐,贪生怕死的金大先生! “娘子你快跑吧,别管我啦,快走啊……”金松奋力扬起竹竿,拦住了范冠,朝着曹洛蓉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第四十九章 一场没有胜利的战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八个字,此时此刻便验证在了金松身上。 不上良心,更非好色的他不忍见娇花凋零,只是看着曹洛蓉这一个弱女子,为了他三番两次阻止了鬼刀疤这等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曹洛蓉为了钟家村一百多口人也好,她烂好人也罢,但此刻的金松,真的不希望曹洛蓉惨死在鬼刀疤的屠刀下! “我不走!”曹洛蓉却倔强的站了起来,直视范冠毫无惧意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不会让你杀了他,毁了钟家村!” 金松一听,顿时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疯狂的扭动身子使竹竿打向范冠,同时咆哮道:“鬼刀疤,你不是要我命啊,来拿啊!快来拿呀……!” “那我就成全你!”范冠退后两步,避开了竹竿,转身一步冲到金松身前,一脚狠狠踢在金松脑袋上。 “嘭”的一记闷响,金松扭动的身体立即停了,叫声也断了。 “你休想杀他!” 眼看范冠蹲下要一刀结果了金松,曹洛蓉赶紧又抱住竹竿往后奋力拖着。 但是范冠没有再理会她,只是一抓竹竿便定住了被拖动的金松,随后握紧匕首往金松咽喉一划,刹时间,血光乍现。 曹洛蓉呆住了,她知道范冠来此一定会杀了金松,但是真正看着金松被割破脖子的刹那间,她还是被震住了。 一个之前还是能会道的大活人,就这样在她眼皮下即将失去性命! 曹洛蓉突然感觉很冷,刺骨冰寒的冷意冻得她似被冰封般,无法动弹半步,眼睛直愣愣落在浑身颤抖不停的金松身上,对于向她走来,马上能要了她命的范冠,丝毫也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有一种,费尽心力所做的一切,却全白费了的空虚感?”范冠看着曹洛蓉笑道。 曹洛蓉依旧没有理他,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自己在想什么? 但是,她刚布上死灰的眼睛中,却逐渐被一点光彩占据! “那你是不是有一种,肚子被填满的胀痛感?” 随着一声富有磁性的询问,范冠瞪大了眼睛,慢慢低下头,满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把从自己肚皮上破衣而出的尖头柴刀。 “咳……”随着柴刀被人横向一拧,范冠一口带血的咳嗽响起,他捂着肚子,痛苦的向地面倒去! 向来谨慎范冠内心中无比的痛恨、不舍、留念与不甘。 他恨在这昏暗的院子里,致死都没法看清是谁下的手,舍不得十几年来,自己建立的心血,留念这美好的人世,不甘自己就这样死去,以自己的机智谋略,若是不死绝对会有一番大作为! 可是这一切就如离开他身体的血液,疯狂的离他而去。 然而,最后关头,这所有的所有,也比不上下黑手的家伙一句话! “别愣着了,快去给我找针线过来,金松伤口不深,咽喉虽受损却未伤动脉,搞不好能救回来!” “噗!”又是一口鲜血,在吐出这口血后,范冠绝恨的目光终于失去了光彩。 “啊?他……他还能救?”曹洛蓉震惊了,根本没想到这人都被割破脖子了,怎么可能还有救啊? 蹲在金松身边的董策忍不住就大吼道:“废什么话,快点!” “哦……哦!”曹洛蓉这才醒悟,赶紧就跑入了屋中。 不一会儿,曹洛蓉就带着一个簸箕冲了出来,里面装的都是些布头粗线,不过好在确有一根针。 “帮我按住他的伤口,快啊,发什么呆呢。”董策吩咐着,但曹洛蓉是半点反应也没有,气得董策又咆哮起来。 “怎么做啊?”曹洛蓉蹲了下来,把簸箕放到一片,双手颤抖的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伸手过来,按住我按住的这些地方,别太用力了,否则他会窒息,将被划开的皮肉合在一起,对……对对,很好,就这样别动!” 董策一边轻轻着,一边快速从簸箕里拿出针,却没有用里面的粗棉线,而是在他撕开过的白袍下摆撕了条桑蚕丝,借着稀薄的月光,开始熟练的将金松咽喉上被曹洛蓉轻轻挤起的伤口缝合起来,随后拿起簸箕里一块布条,嗅了嗅,察觉没有意味后,这才让曹洛蓉将金松的脑袋轻轻抬起,他便开始包扎。 等一切忙活完后,董策看着满眼血丝的金松,轻轻一笑道:“你千万别话,只要不感染,你这条命或许能保住!” 金松眨眨眼睛,感激的看向董策。 “我想你知道,我救你不是让你劝吴秉收手,你是个聪明人,我认为聪明人都会留一手,给自己一条后路。”董策笑笑,旋即语气森寒道:“我需要整死吴秉的铁证!” 金松又眨眨眼睛,随后看向他一直被捆绑的手。 董策一直没给他松绑,当然不是怕他跑了,反而他若能跑,董策就高兴了!只不过,他在给金松缝针的时候,这家伙要承受的痛苦,不是当事人岂能感受得了!不给他松绑自然是防止他乱动。 得到松绑的金松,立即艰难的用指头在地上写着什么。 董策待他写完后,借着明月星光发现是五个字。 “怡春院,红艳……什么意思啊?”曹洛蓉好奇道。 “丽春院我倒是听过,这怡春院嘛,应该和丽春院一样。”董策是一副完全了解的表情。 “什么怡春院丽春院,你倒是个明白啊?”曹洛蓉不满道。 董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丽春院乃扬州妓院,里面有位名为韦春花的女子,生了个妖孽叫韦宝,此人一生娶了七位国色香的美娇……” “呸!”曹洛蓉赶紧打断董策的话,鄙夷道:“男子皆此德性,下流。” “人家那叫博爱,况且那些女子皆爱他如死,既然相互喜欢,何苦要分开?”董策着,不等曹洛蓉嘲讽,便叫她扶着金松的脑袋,他抱起金松进入屋内,将他放到木榻上。 “你就先在这里休息,我还有事要忙。”董策着,在屋中翻出一大块不知是不是给死人准备的白布,便走出了屋子。 曹洛蓉突然也跟了出来,似乎还不忘之前的话,讽刺道:“如果他不沾花惹草,哪来如此多妻妾?所以,你们男人皆是好色之徒!” “又没人色你,你炸什么毛啊?还连带你全家男人都给骂了。”董策白眼一翻,拾起针线簸箕,一边向院外走,一边道:“况且很多男人最烦女人争风吃醋,还往家里放一窝,疯了他都。” “这些男人也包括你?”曹洛蓉明显不信道,毕竟张口就什么丽春院,什么韦春花,这女人肯定和他有不耻关系! 刚走到院外的董策脚步一顿,随即丢下“废话”两字,人便消失在院外。 曹洛蓉闻言一愣,傻傻的弄不明白董策这两个字,是他讨厌女人争风吃醋,还是他和韦春花有一腿? 钟家村外,此时战斗早已算结束了,虽然还有些人在打斗,不过都是钟家村村民追着四处逃窜的无赖狠揍,而且多数无赖都逃散了,留下五六十个倒在地上伤亡者。 董策看着这幅场景,长叹一声道:“唉,真还念啊!” “你们把身上开了口子的人都抬过来,另外两人去给我打水来。”董策指着身边一块还算平坦的巨石招呼一声,立即便有几名村民抬着受伤的兄弟来到董策身边,将他们放在巨石上。 董策洗过手后,便利索的给一个个受刀伤的村民清洗伤口,在进行缝合。 “这人身上也能缝补?”一个村民吞着口水道,完还看了一眼自己被开了道口子的肩膀。 “少废话,手洗干净,把我缝合好伤口的地方,像我这样,从这块布撕下一条,缠裹在伤口上,快点。”董策看着一群傻愣愣望着他的村民道。 “哦哦哦。”村民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学着董策开始给同伴包扎伤口。 “唉,这乱七八糟的,可别都感染了。”董策一边给伤者缝合,一边苦笑想着。 在这种情况下,伤口很容易感染,但只要止血后注意卫生,也能起到一定的防范作用,只要别失血过多死,即便感染了,若不是内部,现在的大夫也能处理。 “恩公,他们还有没有救?”钟孝师几人抬来了四个重伤村民,眼睛通红的问道。 董策查看了一下伤势后,便摇摇头,叹道:“一个失血过多,两个肠子都断了,我是无能为力啊,还有这位弟兄,唉……刚刚已经走了!” 村民们一听,顿时多数人都落泪了。 战争本就是残酷的,虽然这只是规模的械斗,但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场生死之战。 钟家村村民在这一战中,人人挂彩,而地痞无赖更是惨,一地的重伤和死者,董策让村民查看后,得知村民和地痞的重伤者与死者数目都是一半,四十多村民,轻伤二十几,重伤十三,死了六人。而这一地的地痞,居然多达五十几人!其中丧命的便有十一人! 看得董策施救的心情都没有,但是,为了宣扬自己的教义,董策还是和村民道:“去看看他们,能救的也都救了吧。” 村民一听都是一惊,有一些热血还难以平息的人,这一下直接就凉了。 “恩公啊,他们可都是……” 不等一名村民完,董策摇摇头道:“不论战前有多少仇,战斗如何残酷,但既然打完了那就该放下仇恨,因为这是一场没有胜利的战争。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或许他们的血是冷的,但是,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的血是热的,我们有人性,我们不是屠夫,如果见死不救,那和邪教狗官有何区别?归根结底,他们也与我们一样,都是被邪教狗官利用的可怜人!” “对!”钟孝师点点头道:“恩公之言深入我心,我曾在山中狩猎时,见过断腿的狼被其它狼驮着行走,连狼这等狠厉的凶兽都不会舍弃同类,何况是我们人呢!” “那莫非是传中的狼狈为奸?”董策心中苦笑,面上却点点头,再次劝解道:“大家不要以为,我们救了他们就是放过他们,他们今日做下的罪行,自然会有官府给予惩罚,虽吴秉是狗官,但不代表所有官都是坏的,我们要相信朝廷会安排好官到此造福大家,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证明自己是良民,是大宁的善良百姓!” 听了董策的话后,本来还有怨言的村民,也都渐渐放下了仇恨,纷纷开始抬地痞给董策缝合伤口。 这些受伤的地痞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得到了村民的救治,一时间,个个心底是五味杂陈啊! 不过,也有例外的。 那就是青蛇镖和狗癞子,他们一个因为被董策钉死在地上,发行状况不对就装死,一个被钟孝师一拳打歪了下巴,昏倒在地,导致村民忽略了他们,但是此刻发现这二人还活着后,依然有些无法忍受的村民,将他们给活活打死了! 而董策得知后,表面上是一叹,心里这暗叫一句:“干得好!” 因为死去的六个人中,一个是被青蛇镖打瞎眼睛后,晕倒在地直至被人践踏而死。另外两个肠子断的,就是被狗癞子干的! 与其他三名被太多人砍伤,流血致死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在董策上辈子那个地方,所谓刀劈斧砍,手断腿折别有怨言,谁让你没事闲着蛋疼去干群架。但是废人眼睛,白刀进红刀出就有些不讲道义了,这一个弄不好,前者瞎一辈子,后者干脆打着要人命的打算。 由此可见,此二人不死,即便理能容,董策也不能容! 第五十章 一意孤行 长城县东门街华灯初上,刚刚热闹起来的街道突然响起一声铜锣震鸣,紧接着怒斥咆哮由远及近,刹那间,避之不及行人车辆是人仰马翻,惊声一片。 “嘡嘡嘡!”一名手悬铜锣,跨坐骏马的衙门差役当先冲来,连声大吼道:“让开,让开,立即让出道路给县老爷率兵出城,谁胆敢阻挡了县老爷讨伐逆贼,都将与逆贼同罪论处!” “逆贼?”一些躲避在街道屋檐下的路人,闻听差役之言后都是有些愣神,不明白这哪来的逆贼?他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一大队差役突然冲来,在为首之人的吩咐下,他们分为两排,左右拦住路边行人车辆,更有一些摊贩收拾不及,被他们拆了摊子,一脚脚撂到街边。 “尔等给我听好了!”率领差役的县丞,趾高气扬的指着两边路人,朗声道:“钟家村与邪教勾结,在县北渡口杀人掠货,已经照成数十人伤亡了,更有几名富商被绑,那些富商家人已向县老爷报案,县老爷震怒之下,已集结县令县兵,即刻便要从此路通过,故此只能耽误大家一些时间了。”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却又是更疑惑了。 钟家村那什么地方,知道的人岂会不清楚,就那破的村子,还不到五十户人,就敢落草为寇? 不过也有些人猜测有这可能,毕竟钟家村并非世代居住在长城县,他们来到此地还不足三十年,曾经乃是士族大户家的奴隶,又因这士族当初在战乱时也算义军,可有道消息传言,他们处处与宁太祖政权做对,故此在下大定后,被斩了满门亲族,至于家中奴隶,在宁太祖开明大义下,全给释放了。 由此可见,钟家村曾经是一群贱民啊,既是贱民,那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了! 长城县的地痞无赖也多是贱民之后,父母皆为奴隶出生,宁太祖圣恩救他们出水火,这帮人居然不知报答,反而时常祸害百姓令人疼恨欲绝。 “打死钟家村贱民!” “杀了他们!” “希望县老爷也能把城里那群地痞奴狗全抓了!” “是啊!求县老爷了!” “县老爷圣明啊!” 有时候人性既是这般丑陋! 长城县百姓被地痞祸害,却不怪或不敢怪官府治理不严,反而将矛头直至地痞家庭,左一句贱民,右一句奴狗,在种种歧视下,没有反抗可能吗?于是长城县的地痞不仅没被他们骂少,反而越来越多! 这也是为何,当初范冠一眼相中了钟家村! 同样,这也是吴秉没有拒绝的理由。 三十多年前下大乱时,长城县发生的一场战役,导致人口降了大半,故此宁太祖在收拾了与他作对的士族后,把附近被释放的奴隶全安排到了此地。 加之吴秉这等庸人一上位便是二十年,长城县能坚持此刻还没乱,已经是奇迹了! 头戴朝圣冠,一袭暗绿丝绸七品官袍的吴秉,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年近五十的他虽满头沧桑,但神态却意气风发。 他盼望这一都不知盼望多久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啊!自己终于是抓住一点扬名立万的机会了! 吴秉最近心里一直裹着一股戾气,没办法,半个月前,曾经与他同年为官的老友,因为苏州东北地界协助袁广平抵御乱民,而他不过是弄点粮草给袁广平,竟就得到贤王赏识,晋升娄治府税使令,这可是掌管一府税收的正六品官啊!而且是最有机会晋升府令的官位之一! 一旦成为府令,便能每隔三年去一次京府朝圣,那可是能巴结到京官的大良机,若能得到一些京中大官赏识,甚至太后与陛下的赏识……啧啧,光想想,吴秉便兴奋得浑身颤抖。 “全速前进,谁若慢上一步,回头领杖五十!”吴秉高呼一声,便拍马率先冲出城门。 路边一间客栈二楼,一红袍青年俯视这一切,薄薄的嘴唇展现出一道如刀笑意! 钟家村口。 董策看着躺成一排排的木乃伊,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经过他的施救,但是仍然有重伤者陆续死亡,地痞中又死了五个,而村民只是多了一个,但即使如此,也让活着的村民痛苦不堪! “董公子!”一位年过六旬,一身樵夫打扮的老者,步伐稳健的来到董策身边,眉头大皱道:“不行啊,能用的药已经用完,却仍旧杯水车薪,必须要尽快采购啊。” 别看这名老者看起来和樵夫没两样,但其实他却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 来也够幸运,长城县许多大夫一听瘦子钟家村被人下药毒倒一大片,是吓得根本不敢来啊,若非瘦子在跑了第九家药铺时,遇到这位卖药的老者,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也幸亏有他在,否则光凭董策这缝缝那补补,根本挽回不了如此多性命。 “王大夫,不会又有人快死了吧?”董策皱眉道。 “不不,幸亏董公子奇法及时救治,如今能活下来的人短时间是死不了,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许多重伤的若不及时敷药,怕是要成为废人了!”王重恩叹道。 医者父母心,的就是王重恩,他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伤者,他都要全力施救。 “王重阳都没你这么好心!”董策心中苦笑一声,面上则道:“王大夫想必对钟家村情况也有所了解了吧!” 王重恩一听,不由一叹道:“若非亲眼所见,老夫岂会想到世间竟还有如此恶毒之人!” “既然王大夫知道了,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将会更加凶险,一旦谈不拢,钟家村将生灵涂炭!”董策到这,便看向后方顾渚山道:“王大夫可从此地前往阳羡县,这是村民筹的二十两碎银,倘若明日没有钟家村的人出现在城门口,劳烦您老,准备点纸钱香烛吧!” 王重恩一听,瞬间便明白董策的意思了。 考虑再三,王重恩长叹一声,点点头道:“老夫明白,我即可上路,倘若我能服阳羡县县令,也不失为一条活路啊。” “千万不要!”董策急忙阻止道:“万一那阳羡县令与吴秉同穿一条裤子,您老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是董策信不过官府,而是信不过官府中人,可即便他真是好官,听了王重恩的话后会是什么反应? 这件事情太离奇,若董策是阳羡县令,得知此事最多不过就派几个人先来看看是虚是实?如此一来一回,时间根本赶不及。 否则董策便让曹洛蓉这位贤王老婆的干妹妹去吴兴府了。 王重恩显然也明白,他心里根本没报多少希望,因为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这件事太过荒谬了,荒谬到摆在你面前你都未必能信,这也是邪教的厉害所在了,你越是不信的事他们越要做,而且要做得漂亮,等你发现中计时什么都晚了。 “如此,就全仰仗董公子的奇谋了!”王重恩接过银子,朝着董策一抱拳,又道:“希望董公子能带领大家渡过此劫,解救苍生,老夫先行一步!” “好走!”董策作揖一礼。 目送王重恩离开后,董策转身便见到曹洛蓉向她走来。 看着董策满脸的汗水,曹洛蓉芳心一紧,但开口却是一句埋怨:“你还是要一意孤行?” “是啊!”董策点点头,笑了笑,道:“所以现在我就要打昏你,让人把你送走!” 曹洛蓉听后一呆,一时间思绪还没转明白,董策便已是手起刀落,一记掌刀便让曹洛蓉浑身一软,凤目一闭便偎依在了他怀里。 抱起曹洛蓉,董策大步走向了渡口,在一群老弱妇孺疑惑的目光中,董策将曹洛蓉放到一艘渔船上,便看向船头那位中午时,也是在这艘船上被他一拳打昏的六子。 “一路东行,能走多远是多远,如果运气好,大概用不着走多远!”董策着,便瞭望了一样太湖东面,可惜,昏黑一片,毫无星火。 “恩公放心,即便没遇到救兵,六子也要把曹娘子安全送到姑苏府!”六子冲着董策一抱拳,便抓起竹篙狠狠一撑,鱼船顿时破水而行,慢慢融入黑暗。 “恩公,南面已有火光隐现,看来吴秉真来了!”钟孝师行到董策身后低声道。 董策转身,看了一眼钟孝师,道:“都准备好了吧。” “全都按恩公吩咐做好了。”钟孝师应道。 “嗯。”董策缓缓点点头,扫了一眼渡口附近虚弱无力的村民家属,驻足半响,突然一声不吭的沉默离去。 最初,董策认为能轻而易举的多收一些教徒,壮大自己好和白雪蛾抗衡,但是谁能想到,此中复杂凶险是如此大,但是他却没有半点临阵脱逃的打算。 对董策而言,如今这条命算是捡来的,临死无惧,全当又似睡了一觉,或许,睁眼便能见到一块熟悉的花板了。 第五十一章 一丘之貉 入秋的夜风自太湖吹来,刮得芦苇荡摇曳。 沿湖的官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长长的火光,一团团跳动的火焰上下起伏着,看起来就犹如一头狂龙出海,势不可挡! “吁……”为首骏马之上的吴秉突然一拉马缰,大手一挥下令道:“鲁教头,你分三百兵马,从此地进入山林,绕到钟家村后方,但凡见到一人,不论男女老幼,给我当场格杀!倘若谁胆敢放过一人,那便是与逆贼同罪论处,知道吗!” “县老爷放心,属下绝不会让您失望的!”鲁教头冲着吴秉一抱拳,便吩咐三名夫长随他绕向顾渚山。 这些夫长都属大宁九品武官,而教头,是个连吏也算不上的外聘人员,和帮工一个性质,吴秉让当官的去听令一个帮工,这让不少县兵都是不爽,但谁让人家是县老爷侄子呢,况且都统又去苏东观摩学习去了,他们除了听令还能怎么办? 分兵过后,吴秉领着剩下三百人继续前进。 这起来,一县千军实则只是上限,别大宁了,从古至今就没那里能招满过,曹操还号称有百万雄师呢,但结果半数恐怕都没。 但是吴秉却与县兵都统一起报了招满,两人合食三四百的人头粮饷。 不过为了自己的前途,吴秉却只能一脚踢开都统,自己独食这份功劳,故此早在五前,他便提议让都统去苏东走走关系,正好他那里也有挚友,或许能让他也率兵增援苏东,赚取战功,这让都统大喜,感激涕零的给了吴秉一个熊抱,当就骑马赶去苏东了。 于是,吴秉的计划便开始了! “吁……”吴秉骑马没行多远又是一拉马缰,看着前方急急冲来的一名县兵,询问道:“前方情况如何?” “大事不妙啊!”县兵一开口便是让吴秉一惊,内心却得意一笑,因为他派出去的探子全是他一手安排的心腹,要的就是谎报敌情有多强势,方便事后上书邀功。 “莫非,钟家村逆贼又集结了数百人马?”吴秉故作震惊道。 那县兵一吞唾沫,摇头道:“人不知啊。” “嗯?”吴秉真愣了,暗想你这子居然不按照我吩咐来,胆子也太大了吧。 “人潜入钟家村一里外时,看到村中火光闪现,似乎被大火烧过,而当人偷偷靠近到百丈时,所见情况令人差点吓得屁滚尿流啊!” 县兵到这还一脸惊慌相,看得吴秉眉头大皱,怒道:“你慌什么,如实来。” 县兵被吓了一跳,赶紧道:“死人,人发现钟家村村口躺着一地的死人啊!” “什么!” 所有人都是一惊,那些知道一点内幕的心腹,立即就看向吴秉,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吴秉哪里知道啊,愣了许久,才道:“你是,钟家村的逆贼全死了?” “是!哦……不不!”县兵刚到这,吴秉便怒道:“是与不是,你若再不明白,我要你脑袋!” “是死了,遍地的尸体能不都死了吗,而且,人还看到一堆尸体堆积如山,而上面,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啊,他,他他,他好像还在喝……喝酒呢!” 听完县兵的汇报,吴秉等人可是集体傻了,这叫什么情况啊? “简直荒谬!”吴秉冷喝一声,朗声道:“即便真如探子所言,大家也无需惧怕,不论钟家村是何情况,本官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遇逆贼杀之,见神鬼灭之!” 吴秉到最后,拔出佩剑,高举过头大喝一声:“冲啊!” 县兵随声呐喝,时齐时乱的脚步踏地而鸣,声震耳。 然而,当这一大队人马火速冲到钟家村外时,竟再难迈出一步! 残焰星星点,自崩塌焚毁的村屋飘起,携着黑烟穿梭林间,飘飘入山。 焦土之上,一具具尸首七零八落倒在村口,遍地的刀斧木棍,扁担船桨染了层血渍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但更令人震撼的还是村口四堆篝火中央,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层层一叠叠的死尸堆积而成尸山! 这座尸山若非用上百人的血肉,如何能堆成这样啊? 但最诡异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在那尸山之上,一个男人脚踏尸体端坐其上,手捧一酒坛仰颚狂饮。 这个诡异的男人一袭黑衣,冷俊的容颜在火光斜照下明灭不定,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真容。 在这等诡异的场景下,不少县兵内心都生出寒意,哆嗦不安。 吴秉目瞪口呆了很久,才猛然醒悟,他快速跳下马背,冷视了尸堆上的男人,随后快步走到最近的一具趴伏的尸体前,用脚尖一挑翻起尸体,定睛查看片刻,便发现果真是死人! 吴秉仍旧不可置信,继续到了另一具尸体前查看,可仍旧还是死的! 吴秉没有放弃,继续一个个查看,然而所遇的无一不是死!死!死! 直到第九个后,吴秉放弃了,他脸色难看的盯着石堆上的男人,寒声道:“你是哪里来的妖人?胆敢残害如此多人的性命!” “诶,老爷,您怎能这么我?”之前还是神秘如妖的男人,一出这句话后,便似忽然从云端掉下来,凶鹰变鹌鹑。 “你……你胡什么,我不认识你。”吴秉惊愕道。 “不对啊!戏不是这样演的啊。”男人吃惊反问道:“老爷您这话可就令人寒心了啊,明明是您担心村民壮丁太少,即便陷害他们造反也不够声势,所以多用一些地痞无赖凑数,才让人先带地痞和钟家村拼得两败俱伤,我收拾完残局后,您再过来捡现成的,怎么,现在似乎要变卦啊?” 男人到这,随手将酒坛一扔,一步步踏着堆积成梯的尸体走下来,冷视吴秉寒声道:“莫非,老爷把人也算计进来了!” 这男人一下来,便被两边篝火照的清清楚楚,让时刻注意他的县兵军官们无一不是大吃一惊。 “鬼刀疤!” “县城地痞头子鬼刀疤!怎么会是你?” “这究竟闹的是哪一出啊?” 县兵军官们是以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个不是糊涂的。 别他们了,连吴秉都傻了,他知道鬼刀疤,但从来就没和这个人有过接触啊,怎么就成他的人了? “你你你……你胡八道,本官堂堂一县之令,岂会与你这等痞子为舞,更不可能陷害本县子民,明明就是钟家村与邪教共舞,对……你就是那邪教之人,欲陷害本官于不仁不义之境,来人啊,给我将这妖言惑众的妖人就地斩杀!” 吴秉关键时刻还是恢复了冷静,立即反驳鬼刀疤之言,更欲要将他立即扼杀。 鬼刀疤笑了,一双狐眸扫视十几个紧张靠近的县兵,他抬手轻轻一拍,掌声响起片刻,顿时从尸堆后方出现三人,这三人,前后两个手抓担架,中间一个就摊在担架上。 众人一见他们出来,更是疑惑不解,然而随着鬼刀疤一番话,他们更加吃惊了。 “老爷啊,辛亏我就留了一手!”鬼刀疤冷笑一声,指着担架上的人笑道:“此人你不会不认识吧,在场不少人或许也有耳闻,没错,他就是最近和老爷走得极近的金松,金大先生!“ 鬼刀疤到这,担架上的人也正好被众人看清,一时间不少人都是惊诧与惊恐! “你让我事后除掉他,却不知我在听到你这番话后留了一个心眼!”鬼刀疤踱了两步,伸手拍拍担架上金松的脑袋,笑道:“毕竟他是你的棋子,我也是你的棋子,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从背后捅刀子!但是,我还是敬重您的啊,虽然我没有杀了他,但我却割了他的舌头,他是再也没法出你的丑事了!” 鬼刀疤到这,摆摆手让人把金松抬走,而后看着那些听闻这番话的县兵军官都是一脸惊惧与迷惑,再看看吴秉,已经是汗如雨下,惶恐不安了。 “你你,你在妖言惑众,一派胡言!”吴秉大吼着,又对着那些还在发愣的县兵咆哮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把这个妖人给我杀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老爷!”鬼刀疤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一片,冷冷盯着吴秉道:“难道你忘了,金松即便没了舌头,可他还有手啊,你就不怕他写出一篇昭告你诸多恶行的罪状吗!” “杀了他!”吴秉声嘶力竭的怒哮声响彻四野。 “对对,杀了他!”县丞也跟着咆哮起来,因为他可是吴秉心腹,早已得知吴秉计划,曾经想着只要吴秉升官离开了长城县,那坐上他位子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然而,这一切若不杀了鬼刀疤,他和吴秉都将完蛋! “谁也别动!” 突然,三名夫长大步而出,喝止了准备出手的县兵,随后看着吴秉道:“县老爷,这个人我们只能抓活的!” 三人虽然不清楚细节,却不想被人白白当枪使,弄不好事情败露后他们也要受牵连。 “你们什么意思?”吴秉瞪着三人道。 “大老爷,您消气!”县丞提醒一句,而后笑看三名夫长,低声道:“事已至此,你们认为你们还能脱离关系吗?忘了这些年你们的好日子是谁给的了?但即使忘了,难道会忘了那本账吗!” 一听县丞这话,三人脸色齐齐一白。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他们这些夫长向下隐瞒,上面的人如何能吃得下三四百人的粮饷以及军需物质? 而上面的人吃了肉,怎么也要给点骨头让下面的人啃吧! 所以,没人干净! “现在你们都想明白了吧,咱可都是一条船上的,这船翻了对谁都是灭顶之灾,但若能上了岸,大家可都有福享了!”县丞一番话得三人面显惭愧。 由此证明,吴秉是真的陷害钟家村成为反贼,随后剿灭,这是与贪污粮饷军需可完全不一样了! 三人相视半响,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第五十二章 血为谁流 “良知都被狗吃了啊!也不怕我事后把你们的丑事昭告下!”鬼刀疤出这句话,让人怎么听怎么感觉不对劲,但却无人能反驳! “呵呵……哈哈哈哈……”吴秉笑声由浅入狂,他目空一切的笑道:“我在这里做了二十年县令,二十年啊!你明白二十年什么意义吗!二十年前你他娘的还是一个黄口儿,不过,二十年后你是人长了,可这脑袋瓜子似乎一如从前啊,哈!” 吴秉得意一笑,全然没了一丝畏惧,他直视鬼刀疤,笑容一收道:“二十年来,这里留下了我太多情,但同时,它也集聚了我的恨!初到此地,此中混杂几人知?上万奴隶如何安?为了他们,我一年入家门不过十数,白日顶着风霜家家村村视察问候,夜里案前苦思黎民安康之道,如今我不过四十有三,却愁得白发苍苍,我不否认,所做一切都为了前程!” 吴秉到这,突然脸现狰狞,痛恨道:“然而士族跋扈,夺我之功赠与子嗣,二十年来,你知道有多少士族子踩着我肩膀上去吗?如今我见到他们,还要躬拜自称一句‘下官’其中之苦楚,呵呵……了你也无法明白。” 吴秉陷似乎入了癫狂,如痴如疯,无惧而张狂的咆哮道:“所以我就想尽办法的培养我自己势力,而今我也做到了,也不怕告诉你,在这里,我就是皇帝!” “这人真疯了!” 化身为鬼刀疤的董策,听了吴秉的话,不可否认的确十分有感触,内心竟忍不住给他一个赞。 泡妞不上床,不如骑猪去撞墙。一起蠢死算了。 做官是为民,还是为己,这问出去恐怕没那个当官的敢承认是后者,但有几个不是做着后者该做的事?或者,两者皆顾! “大老爷,您……没事吧!”县丞在听到吴秉这番话后,虽然也是感触万分,然而他能冷静的想到,倘若这话传出去,吴秉还能活吗? 吴秉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的确是压抑了太久了,即使往日大醉也要强迫着自己,不能吐露半句心声!而今不知为何,吴秉内心的怒气再也无法压制,一股脑的全喷了出来。但不可否认,他感觉真的很爽! “谁想把本官之言传出去就传出去吧,本官不会阻止,但希望你们考虑好,整死本官后你们能得到什么?”吴秉到这,转身看着一个个低着头的县兵们,笑道:“可倘若本官得此战功扶摇而上,尔等他日必得本官照顾,不敢个个前程似锦,但至少能享富贵!” 没人敢应答,因为他们内心都在挣扎! 县丞看着众人闭口不言,眼珠子一转,便叹道:“大老爷曾经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或许你们不知道,但你们可以回家问问你们长辈,若非有大老爷在,长城县早就乱了,或许你们连出生在这个世间的机会都没有,而今,大老爷不过是听闻有人报案,钟家村被邪教蛊惑在此为乱,特率兵来剿,但尔等却因为这邪教之徒几句话,对大老爷产生了怀疑,我可真怕尔等回家会被爹娘用棍棒赶出家门啊!” 众人一听县丞这番话,都是一脸惭愧! 的确,鬼刀疤是什么人?大老爷又是什么人?这听谁的,还用得着想吗? “大老爷威武!” “为大老爷铲除邪教!” “钟家村被邪教利用,想谋害大老爷,大家不要听信啊!” 在声声助威中,吴秉一脸坦然的看向董策,似乎在:“论蛊惑人心,可不是你们邪教的专长啊!” “厉害!”董策真心佩服一句。 “你也有脸!”吴秉冷哼一声,悲痛道:“为了陷害我你们杀了如此多人,真乃十恶不赦大奸贼啊,若非本官名声在外,真要被你等这下三滥的手段击破了。” 吴秉到这,大手一挥,喝道:“给我拿下!” 一众县兵听完,顿时个个如狼似虎,冲杀而来。 董策苦笑一声,手往后一背,在收回来时竟多出一匹黑色布料,他将布料一甩便遮住他整个人,只是不到三个呼吸,县兵都还没冲到近前呢,这块布便自动落了下来,但同时,董策整个人也凭空消失了! 还在前仆后继,嗷嗷叫的县兵们,见到这一幕都如时间静止般,全定格在了这一刻! “怎么可能!”县丞眨眨眼睛,甩甩脑袋又是定睛一看,可看到的只是一堆尸山! 那刚才还明明站在尸山前的鬼刀疤,只是用布一遮,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可能!”吴秉也是震惊不已,他目光立即四下一扫,可在篝火光芒的映照下,除了七零八落的遍地死尸,就再无一个活人了。 “难道他鬼刀疤还真是鬼不成!我不相信,绝无可能。”吴秉到这,立即又喝道:“给我搜,每一具尸体都不能放过!” 便在吴秉出这句话后,突然,前方一个县兵指着村口叫道:“那里有人影,刚才我看到一个人跑进去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追!“随着吴秉的怒斥,县兵立即向钟家村里冲去。 “不对啊,我怎么看到右边有人啊?” 此言一出,众人呆了呆,而后,随着又一声惊呼,弄得众人都是满脸疑惑。 “不好,后面有人跑了!” “什么?何时被他绕到后方的?” “都慌什么!”吴秉却是极为冷静,道:“方才他不是还有两名属下,或许远不止这数,但不论什么人,只要是活的,抓住就给我当场斩杀,现在开始听我号令,分兵追击!” 在吴秉的指挥下,县兵立即分散追击逃走的人影,更有一批开始四处寻觅活人踪迹,不一会儿,他身边的就仅剩二三十名衙役了! 县丞看了一眼前面的尸山,吞了口唾沫,对吴秉低声道:“只要活口一灭,这场剿灭逆贼之战,大老爷可谓是大获全胜啊!” “呵呵!”吴秉冷笑一声,道:“自然是大获全胜,不过……必须见点血,否则未免也太假了,这样,你等会儿安排一些人,自割手脚,然后补给他们每人五贯,当然,战后重赏是另一码事!” “下官明白!”县丞嘿嘿笑道。 “唉,用不着这么麻烦,这里到处是现成的,还是把钱直接赏给我们吧!”突然的一声冷笑,惊得吴秉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如果他们没听错,这声音明显就是刚才的鬼刀疤啊! 他不是跑了吗?可若是那些逃跑的人不是他,那他现在在哪? “鬼啊!”也不知那名衙役惨叫一声,顿时,众人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是一具又一具在尸堆上慢慢爬起,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四周一些尸体也动了。 “诈尸啦?” 眼前的一切,令众人毛骨悚然的同时,也惊惧的尖嚎起来。 但是很快他们就叫不出声了,因为随着尸堆的尸体越起越多,吴秉等人这才看到,那尸堆中间竟只是一个空架子,里面全身木榻竹竿搭建,而此刻,之前消失的鬼刀疤是面带微笑,从站满了人的架子内缓步走出。 “你们,你们……”吴秉指着董策等人是又急又怒啊。 “不好啦,都回来,快回来保护大老……”县丞算先醒悟,惊恐的连声大叫,但这番话还没完,便是一道寒光眨眼间没入了他的胸膛。 “啊!”县丞惨叫一声,看着胸口上那根箭矢,他悲痛欲绝的倒退两步,便一头仰倒在地。 站在架子顶上,钟孝师拿着弓箭冷声道:“若非你这狗贼乱吠,我岂会脏了自己的手!” 看到县丞在自己眼前被一箭射杀,吴秉瞬间是吓得肝胆俱裂,一个闪身便缩到两名衙役身后,然后转身便于逃遁。 但是,他这一转身,才发现这后方也出现了一些人。 这些人多数都是被白布缠裹,明显受了伤,但人人手持利器,面露凶相。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本官去路?”吴秉惊慌道。 不是吴秉在废话,实在是他想不明白这群人哪来的?后方三四十人已经证明钟家村的人都在那里,可眼前四五十人是哪来的?你若邪教,可他们个个带伤是什么回事? “你这狗官还有脸问,明明是你让鬼刀疤叫我们和村民拼死,然后立什么狗屁战功,现在却真当不知道似的啊,你认为爷我还信得过你吗!”为首一个地痞站出来冷声道。 吴秉糊涂了,他指着后方道:“你们可不是我害的,鬼刀疤不是在那吗,你他指使你们,你们就应该先把他抓起来问个明白,这与我真没关系。” 吴秉这些话都是实话啊,但是这时候他的话谁会信? 地痞们也不全是傻子啊,来钟家村之前,只是认为闹闹事而已,不会出什么大事,但谁能料到会和村民往死里斗啊? 这场架打得如此凶残,更打得莫名其妙,他们虽对钟家村有恨,但事情也是他们自己惹的,这无怨,可是他们为谁打?又为什么打?如今死了这么多人,倘若不能弄个明白,谁有脸去面对死去的兄弟家人? 痞子中也有情意,甚至有些人的情意亲如兄弟,并且也会感恩,董策让钟家村人救他们,不敢事情持平了,但这帐必须以后算,如今,还是先弄明白他们的血为谁流吧,否则谁肯罢休?谁又能心安理得的回去呢? 第五十三章 一触即发 “嘶!”满头大汗的钟孝六忽然将船桨抽离水面放到船上。 掀起衣襟,钟孝六看着肩膀布满血水,在这夜里就如黑布般的白绷带,咬了咬牙,便又穿好衣襟。 这肩头的伤是被狗癞子一刀捅的,一开始他还不在意,逞强接下送走曹娘子的重担,现在却感觉肩头越来越痛了。 咬了咬牙,六子还是把衣襟拉上,刚抓起船桨,突然听到一声咳嗽。 “咳咳!呸……什么东西啊?”随着不满的唠叨,六子刚回头,便见曹娘子突然坐了起来,往手里吐了一口。 “咿!”一声嫌弃的轻咦,曹洛蓉见自己吐出来的竟是一只飞蛾后,吓得脸色一白,厌恶的把手中还在跳动的飞蛾给抛了出去。 这一下,因为曹洛蓉的动作过大,直接弄的船左摇右晃,险些就要翻了。 被这一摇,曹洛蓉才猛然惊醒,双手抓住船身,便呆呆的看着同样呆呆望着她的六子。 两人相视许久,曹洛蓉才咬牙切齿的骂道:“看个屁啊,现在到哪了?快,快给我划回去,我要看邪魅眼怎么死的!” “可是曹娘子,恩公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安……”六子到这,曹洛蓉直接盛怒抢断道:“亏你还是个男人,我一女子都不惧,你怕什么,快给我划回去,我找董策算账,他凭什么这样对我,他董策能不惧生死,莫非我曹洛蓉就贪生怕死了?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看我回去后不……。” 曹洛蓉碎碎叨叨的念着,了半却见六子依旧未动,不由更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你可知,现在你的兄弟在与恶人生死相搏,父母妻儿很可能被人屠杀,你是为了保护亲人与兄弟奋战致死?还是苟且一世?” “我……”六子张张嘴,而后闭起眼睛,抹了一把泪后,他转身拿起船桨,一声不吭的继续前行。 曹洛蓉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选择送走她,便在她恼羞成怒,准备威胁六子不回头便跳船时,突然,眼前湖面星点如龙! 钟家村口。 跳动的篝火光芒映照着一张张紧张到极致的面庞。 两百名县兵手持弓箭,围成一圈,对准了中间一群人。在他们后方,还有三五百手持刀枪的县兵蓄势待发,个个握着兵器的手掌青筋凸起,似乎谁是都会暴走一般。 而被他们包围的一群人,勉强凑到近百,并且人人带伤,但面对县兵的弓箭,没有一个面露恐惧,因为他们有二十几被绑的衙役做肉盾! 并且在人群中间,那用木榻案几和竹竿搭建的层层架台之上,吴秉这位出城前还意气风发的县老爷,此时此刻就如刚从水里走出来一般,披头散发,嘴巴被捆,浑身湿透,却散发一股浓烈的唾液气息。 和胯下战马极不相称的鲁一雄,其身材高大之壮硕,似随时能压趴马匹似的。他手持马鞭,鞭指被围一群人冷声道:“这是老子最后一次,想走的立即给我滚,我鲁一雄绝不追究,否则,明年的今便是尔等忌日!” “是啊!”董策坐在架子上,翘着二郎腿笑看鲁一雄道:“不过我们有县老爷和这群衙役陪葬,死得也算有价值了,哪像某些蠢货听信你这等狗贼之言后,明儿个连带一家人都莫名其妙失踪了呢!” “你……胡八道!”鲁一雄怒瞪董策,他没想到此人居然油盐不进,而且还能煽动所有人与他们对抗,死活不交出吴县令,也不知他想干什么,莫非真当自己不敢下手? 实话,鲁一雄的确不敢,毕竟吴秉可是他舅舅啊,他还盼望舅舅升官后有权提拔他,不用再看那都统的脸色,搞不好自己还能借舅舅之力,一脚把他踢开而后自己上位。 但这一切,都要保证舅舅活着,而且要立下此功! 但他那知道,若非董策预先给众人打预防针,恐怕他那番话后绝对要走很多人! “现在你们只有两条路。”董策神色一正,一字一句道:“一,撤,二,战!” “你他娘的别逼我!”鲁一雄真怒了。 “我他娘的就是逼你!”董策得意一笑,气得鲁一雄牙龈都快咬崩血了。 “好!”鲁一雄着,颓废的底下身体,正当众人认为他要妥协撤走后,此人竟猛然抓起马鞍上的弓箭,迅速的搭箭拉弓,便在他标准董策的时,却见到一把刀架在了吴秉的脖子上。 “你的箭术如何我不知,但我的刀绝对比你快!”钟孝师冷声道。 鲁一雄放下弓箭,阴沉道:“你若敢动县令一根汗毛,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少废话了,你下手就开打,不下手就赶紧滚,省的碍眼。”董策是得势不饶人,可把鲁一雄气得浑身颤抖,连胯下的马儿也不安了起来。 思绪再三,鲁一雄突然双眼一眯,低声向着身边人吩咐道:“我来吸引他们注意,随后你放暗箭射杀钟孝师,一旦此人倒下,县老爷身边便暂时没了危险,之后你明白怎么应对吧!” 一名夫长立即低声回道:“鲁教头放心,我会多安排几名弓箭好手,一旦钟孝师倒下,谁敢靠近县老爷我们就射杀谁,同时也发动攻击,定能将这帮贼子一网打尽,不过鲁教头要用何法吸引他们?而且那群衙役……” “如何吸引你就等着看吧!至于那帮窝囊废,死的就当战死了!”鲁一雄阴沉完,便朝董策等人朗声道:“好,我可以撤走,不过,我就这样完好无损的回去,不知要被多少人骂死,我鲁一雄脸上也无光啊。”鲁一雄到这,突然一指董策,冷笑道:“你可敢与我会会拳脚?最好能在本教头身上留点儿伤,我也好跟县里父老乡亲们交差啊!” 一听鲁一雄这话,钟孝师立即出声道:“恩公贵为一教之主,岂能与你这等莽夫交手,要比我和你比。” 鲁一雄一听这话是大喜过望啊,虽然他也听钟孝师力大如牛,不过他也不是吃干饭的,况且他常年与人比拼武力,钟孝师与他比拳脚,那是自寻死路! 董策眯着眼睛扫了一下县兵中流动的十几个人头,嘴角一咧,低声和边上瘦子嘀咕几句,便冲着鲁一雄道:“我也许久没和人真正过过招了,再不练练,身体都快生锈了。” 言罢,董策不理会钟孝师等人的阻止,跳下架子,大步走到两边人马中间的空地上站定,扯出一条布开始包裹手掌。 “好胆色!”鲁一雄见骗不走钟孝师也不觉可惜,毕竟人家也不是傻子,钟孝师如果下来,他们立即补充两人过去,变数反而更大,并且,董策明显是他们的头头,弄死这家伙更容易稳定局势。 鲁一雄给了身边夫长一个眼神,便跳下战马,向董策走来。 “鲁教头狠狠教训他!” “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看,鲁教头顶多一招这子就要跪了。” 鲁一雄的实力这些县兵岂有不知,莫董策这个如竹竿般弱不禁风的高瘦子,即便换上三五个七尺大汉,也未必能在鲁教头手里过几招。 事实上鲁一雄也的确很有本事,这也是为何他不屑与县兵为舞的原因,在大宁军队中,不是你拳脚兵器厉害就能直接提拔你,若无背景,一切要从兵做起,故此鲁一雄甘愿做一外聘教头,也不愿跟一帮大老爷们挤在军营中。 篝火燃烧出熊熊火光,映照着鲁一雄和董策冷漠的面孔,两人相识许久,却没谁要先动手的意思。 鲁一雄不爽了,微怒道:“我怕我过去一拳就把你打死了,那多没意思,先让你三招,给我身上来点伤。” “鲁教头威武!” “一拳打死他!” “那子明显怕了,故意拖时间呢!”一帮县兵又吼了起来。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董策心里一笑,点点头道:“好啊,那你可防好了!” 话音一落,董策突然冲向了鲁一雄。 鲁一雄嘴角一瞥,连一个手指都不屑动弹。 两人看似身高相等,但论壮硕,两个董策或许才能与鲁一雄有一拼。 而董策冲到鲁一雄身前,挥拳便朝他脑袋打去时,鲁一雄不仅不闪不避,反而低头将脑袋向着董策拳头撞去。 一见鲁一雄竟如此托大,四周人都是大吃一惊,县兵们更是个个兴奋无比,因为他们知道,鲁一雄乃是用额头去撞击董策拳头,这一碰受伤的是谁还不知道呢!反正他们县兵中已经有好几人吃过这一招后,手骨断裂的! 董策眼睛微微一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拳路一变,整条手臂便如蛇一般突然缠到了鲁一雄脖颈,便在鲁一雄一愣之时,董策已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身体轻轻一跃,一膝盖就狠狠撞在鲁一雄的鼻梁上。 “啊!”鲁一雄痛嚎一声。 而董策一击得手,迅速后撤半步,旋即一记强猛的勾拳照着鲁一雄的下颚迅速一击,打得鲁一雄脑袋一晃,整个人也瞬间陷入半昏迷状态,踉跄着退了两步。 董策一跃追来,一记手刀狠狠劈在在鲁一雄咽喉上,下一刻,鲁一雄嘴里叫着沙哑的声音,身体则如倒塌的山般“嘭”的一声仰倒在地。 只是转眼之间,看似稳操胜券的鲁一雄便倒了!这一幕看得县兵和村民地痞们都是瞪圆了眼珠子,满脸惊骇。 可更让他们惊骇的,还是董策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继续对鲁一雄脑袋进行了疯狂踢打。 “什么玩意啊,我还当多厉害呢。”连续十八脚后,董策甩甩发疼的拳头,扯下布条扔到鲁一雄闭目张嘴的脸上。 从一开始到鲁一雄倒下,不过是几个呼吸间,而结果实在太过惊人,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瘦子领着三个人冲来,抓起鲁一雄的脚就往他们那里托时,县兵才后知后觉! “放开鲁教头!” “你们想干什么!” “和他们拼了!” 县兵们是激动一片。连董策大声警告他们的声音,也被县兵的声浪给瞬间淹没了。 而便在这时,突然几道寒光由县兵中飞出,只是转眼之间,便是惊其了数声惨叫! 董策回头一看,不由眉头大皱!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只见架台之上,三个身穿衙役服饰的人同时栽倒,这本是董策料定的事情,他一开始就知道鲁一雄打什么算盘,然而却还是忽略了一些人! 此时倒下的除了三名衙役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吴秉! “山河社!”便在董策脑海刚冒充这三字时,县兵中突然传出几声:“县老爷死啦,大家快给县老爷报仇啊!” “杀了这帮狗贼!是他们害死了县老爷!” “杀……!” 眼看就这一战便要打响,忽然,震的擂鼓声炸响了! 第五十四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触即发的战斗眼看打响,却因为一阵鼓鸣横空插入,令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扭头看向东北面的渡口方向。 这一看,所有人才发现,不知何时从渡口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一群披甲将士手持火把,腰玄战刀,背背玄弓,另手还抓持战枪,气势浩大的从渡口坡下冲出。 “把所有人都给我围起来,不要放掉任何一个!”随着冲在最前的一名将领大喝一声,数以百计的精锐将士呐喊着震冲杀,如潮水般迅速向县兵涌来,吓得县兵们急忙集中在一起,警惕的看着这群来历不明,将他们包围起来的精锐军队。 一时间,刀枪对持,弓弩对视,木皮甲与铁甲在火光中折射特有的光芒,光从此点看,那装备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啊,沉重的气氛压抑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师傅!”随着一声兴奋的大叫,一个矮的人影从两名盔甲士兵中冲出,紧张的左顾右盼许久,突然惊道:“我师傅呢?不会真死了吧?” “你丫才死了呢。”董策着,伸手在脸上一撕,恢复成了本来面目。 “哎呀,师傅你还活着,太好了!”这兴奋的矮身影,除了吕箫箫还能有谁。 此刻的吕箫箫和之前是完全不同了,也不知他从谁那里搞来一套威武霸气的明光铠,可惜,他身材太过矮,那甲裙都快到脚面了,看起来宛如一个高大的猛将被人斩断腿似的。 “这位便是董公子吧!”为首将领走到董策一丈外站定,抱抱拳,道:“本将军韦滕,事情始末本将都从曹娘子口中得知了,真没想到这吴县令竟被妖人蛊惑,残害一村人性命,还妄想借此邀功,简直愚蠢至极。” 董策看向这位同样穿着明光铠,但是气质却和吕箫箫有着壤之别的中年将军,拱手道:“若非韦将军及时赶到,恐怕我们都难以幸免啊!此事缘由稍后再,当务之急是否应该捉拿逆贼呢?” “这是自然。”韦滕罢,手扶腰刀,大步走到县兵面前,虎目一瞪,喝道:“尔等还不束手就擒,莫非真想与我姑苏府卫军较量一番吗!” 韦滕声音极大,稍站得近的都感觉震耳欲聋,吓得县兵们急忙扔掉了兵器。 “全部绑了。”韦滕大手一挥便不在理会,转身便将目光落在那群村民与地痞身上,顿时,也吓得他们赶紧扔掉兵器,看得董策心里不断摇头啊。 不是他觉得村民地痞不够硬气,而是觉得这人的气质,仿佛就是注定的。 不知韦滕的武艺如何,可擅长兵法指挥,运筹帷幄?单从他本身的威武气质来看,似乎足矣盖过一切了。 “也都绑了。”韦滕毫不客气的下令道。吓得村民与地痞齐齐看向了董策。 董策微微苦笑,道:“放心吧,一切有我!” 一听这话,他们这才放下心来,任由府卫军将他们双手绑死。 “一切有我!”韦滕转身看向董策,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道:“董公子好魄力啊!一句话便让他们安心了,难道你不怕本将不给你这面子吗?” 董策摇摇头,道:“将军何等身份,用得着与这些乡里村夫计较吗,这之后的事,自然有他人接手,我只希望他们能公平处理此事便行,至于面子,我一落魄家的子弟,何来颜面啊?” “哈哈哈!”韦滕听后竟大笑一声,摸着短须欣慰的点头道:“你倒是不卑不亢,滤事透彻,还能凭一己之力阻止这次灾劫,起初本将还不信,如今算是遇到人杰了,怎么样,可愿做我入幕之宾啊?” 不少人听到这句话都是羡慕无比,虽然成为将府幕僚不如入士,但只要表现得好,得将军推荐后直接可以做官,甚至还能根据你的特长,决定你的官位,这可比士族随便安排爽多了。 然而董策却摇摇头道:“承蒙将军看得起在下,不过在下家中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若不把那烂摊子收拾了,在下恐怕要被人告啊!” 韦滕听后似乎早已知道,点点头道:“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来,直接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韦滕这番话连架子都省略了,可以看出,他的确是有心想让董策帮他。 这其实也不奇怪,当初在遇到曹洛蓉后,他听了曹洛蓉的解释时,也是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这邪教的手段竟如此凶残与隐蔽,而董策却能短时间内洞彻一切,并且还做出了对策,可见其心智有多厉害! 其实,韦滕也只是知道大概,毕竟时间太短,曹洛蓉不可能全部完,况且她也没有董策知道的多,否则若让韦滕知晓,董策是几句话唬住了村民,随后一步步化解危机再抽丝剥茧,还布下疑阵拖延时间,那什么韦滕都要把董策给拉回家了。 让他经商还债那多可惜啊,有他韦滕罩着,他倒要看看谁敢来要债?要要,那就滚去和华亭府卫军要去,若非他们窝囊,沪州岂会变成这样?董家船队会被劫吗? 不过这一切也都过去了,韦滕不会再强求,董策更不愿去做人家的手下。鞍前马后为人效力,那日子不是他董策要的。 一场风波便这样结束了,但更大的一场风暴即将来了! 这一夜,不论是县兵里的邪教徒,还是范家庄,亦或者整个长城县,都要迎来一场风暴。 在钟家村这里发生的事,必然会震动整个江南,乃至朝廷都要为之惊叹! 从这件事来看,邪教的手段之歹毒,可见一斑了! 而且,这还是一个被太平道全力打压,甚至通过关系,让官府都开始针对与剿灭过的邪教,山河社! 然而它却仍能存活,并在暗地里计划阴谋,真叫人防不胜防。 不过这一切,都慢慢远离了董策,他是真不想继续插手进去了,这对他而言,就是一场无妄之灾!更让他哀叹:“贪图便宜的下场啊!” 若非他想得到那只老虎,能有这么多事吗?即便钟家村被灭了,吴秉也被灭了,然后魏铮与范冠得到他们想要的,只要不在董策眼前发生,不与他有冲突,他傻了才会插手呢。 可是有些事情便注定了与他脱不了干系了,不论之前的白莲教,还是现在的山河社,都将他视为死敌,而他为了保全自己,唯有踏上一条不归路! 心里和明镜似的董策,仰头看着高悬明月,悠然一叹,颓废的向着渡口走去。 “师傅,您怎么不高兴啊?”吕箫箫因为穿着甲胄,再也无法像往日那般一蹦一跳了。 “我该高兴吗?”董策看着吕箫箫疑惑道。 “不应该吗?我可听了,曹娘子都快把你夸上了,什么面对上百地痞仍能不惧,带领人数不足对方一半的村民,杀进杀出还大获全胜,然后靠着一手奇特的缝伤之术,挽回了几十人的性命,最后更与吴秉那狗官较量到现在,哎呦呦,啧啧……师傅啊,您快教教我呗,就先你是怎么知道村民是有苦衷的呢?又如何揭穿了那什么金松的计划啊?快快快,呗。” “我靠,你别吓我。”董策苦笑一声,道:“她曹洛蓉会夸我?讽刺我还差不多呢!” 董策也就随口一言,只想让吕箫箫打消刨根问底的念头,却不曾想,这话正好落在话中之人的耳内! “是啊,我就只会讽刺人,可不懂何为夸人!”曹洛蓉站在董策前面冷哼道,与她一起站着的还有松了口气的柳素与同样姓柳,却一点儿都不争气,一直哭泣的柳福。 “少公子啊!呜呜呜……”柳福跑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可担心死的了,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让的如何有颜面回去见老爷啊?” 董策拍拍柳福的脑袋,苦笑一声也不话。 “是啊!”柳素吸了吸鼻子,红着眼轻叹道:“当时看到董公子也跳下去后,素儿虽安心,却更担忧,不过现在都过去了,董公子和姐姐没事那就好了!” “你们没事了,老子可算是惹大事了!”董策心里郁闷无比,却也懒得和他们什么。 一行人是各怀心思,有有笑更有郁闷,如此这般便回到了船上。 这一夜,长城县很热闹,先是范家庄,当姑苏府卫军闯入时,这范家庄的人竟还敢抵抗,不过也只是一盏茶工夫便在韦滕率领下攻破了。 这一破不要紧,当范家庄地窖里的钱粮武器尽数搜出后,看得韦滕都傻眼了。 一个的范家庄,竟藏钱财十万贯,囤粮千袋,而且刀枪剑戟,弓弩箭矢,甲胄盾牌多不胜数,随便就能给全长城县兵换一套了。 况且,从一些被抓邪教徒口中得知,这还只是山河社一个据点,除此之外,全下还不知有多少处呢,如果给他们得势,一旦崛起,简直是一场无法预计的狂风暴雨啊。 而吴秉,也不知是他幸运还是倒霉,虽中箭,但却没死,不过也快了! 吴秉的实力其实还不如范家庄,但即便如此他也贪了不少,而且在董策提供的消息下,卫军在怡春院一名唤作红艳的女子手里得到一本账本,这是金松与吴秉来往时,无意中发现吴秉藏在书房地板下的账本,此中记载了吴秉与谁有过勾结贪污等等。 金松不是傻子,知道这本账本的重要性,不论为了事后保命,还是能要挟一些人,这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宝贝,故此他就偷偷抄写一本交给了老相好的。 如此一来,一系列的大祸便降临在了很多人头上! 县衙十余人被抄家,县内几名富商横遭劫难,县兵里上百人被押到地牢,就连那如今在苏东走动,希望能调动长城县兵马来助阵的都统,也准备要遭殃了! 然而,却依旧有一些人的名字在账本中而安然无恙的,原因无他,他们背后是一个士族! 韦滕虽是姑苏府守将,但也只是五品武官罢了,在士族面前就和蝼蚁没什么区别,若非得贤王许可,即便他拿到虎符也不敢插手此事,顶多就是控制了县兵与村民地痞后,便等着吴兴府派人来接手。 不过再怎么,这次功劳算是捡到了!这一切还要多亏了董策这家伙啊! 第五十五章 回姑苏 休息一夜,董策和曹洛蓉一早起来便开始忙活处理钟家村的问题。 长城县所发生的事极为重大,消息自然传得快,只是一夜工夫,不论吴兴府还是晋陵府都派人过来协助审案,而董策虽只是一介庶民,但毕竟是参与到了此事中,他的口供对村民的帮助很大,至于地痞,董策只是事实论事,结果人家怎么判与他无关。 这其中,曹洛蓉起到的作用不可谓不大,毕竟谁敢不给贤王王妃的金兰姐妹一点面子? 有她在,钟家村的壮丁便可轻松洗刷绑架掠人与地痞群斗所造成的伤亡种种罪行。 否则朝廷很可能为了杀鸡儆猴,将他们关入地牢一两年,如此一来,那钟家村的老弱妇孺怎么办? 无论哪个年头,都是上头有人好办事,在曹洛蓉、吕箫箫与韦滕的帮助下,钟家村壮丁当便无罪释放,至于地痞,虽然不足以掉脑袋,但却被发配去修水坝,等什么时候修好了他们才能得到自由。 忙碌一,又休息了一夜,翌日大早,长城县北渡口,董策仰头看了眼站在渡口坡上盼望的老弱妇孺,他们在王重恩的救治下,虽然没痊愈,却都恢复不少精神,已经能下地了,不过此刻多是披麻戴孝,令人痛心。 董策收回目光,低下头对钟孝师叹了口气,道:“节哀顺变!” 虽然钟家村回归了太平,但在这场风波里,他们丧生了七位亲人,而且多是壮劳力,家中是有大有要养活,实在不是应该值得庆祝的事! “恩公!”钟孝师唤了一声,又陷入沉思片刻,才道:“虽然你一直没,但我知道,魏铮没有被抓,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是我们连累了恩公啊!” “呵!”董策淡淡一笑,道:“如今我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你不用替我担心,这本就是我教宗旨,你好好照顾家人吧,待有朝一日能再相见,我们在把酒言欢也不迟。” 董策完,转身便向船上走去。 当董策一步踏上甲板时,突然,身后传来钟孝师坚毅的一声大喊:“恩公!” 董策闻言转身,刚看向渡口时,顿见,钟孝师刚刚跪下,一瞬间,后面的壮丁包括所有村民,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来,朝着他抱拳大喊一句:“祝恩公一路顺风!” 上百人的齐声一吼,其中包涵的感恩令人振奋而心酸。 甲板上的柳素不由幽幽一叹,道:“秋游一渡去无路,雾朦蒙山看不穿。有那一君,携那一人。慧眼视雾当无雾,拨开云雾救无助。患难一宿,生死一心。待到破境离别时,百首已是泪茫茫。姐姐,且珍惜!” 曹洛蓉深吸一口气,没有一句话。迷茫的眼神难以令人看透,她在想什么! “回去吧。”董策摆摆手,默然一叹,转身便想:“唉,真是赔本的买卖啊!” 董策从不强求他人,既然他暗示了这么多次,钟家村的人也没有入他衍教的心思,那就表明了人家不想参合进这混乱不堪,凶险无比的世界,既然如此,他多无益。 “恩公,待我等修整家园,便去金陵报您恩情!”钟孝师红着眼睛,大吼一声。 闻听此言,董策脚步一顿,旋即便苦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进入船舱。 大船乘风破浪,逐渐化为黑点后,钟家村的人这才慢慢散去。 一路无话,待董策回到吕庄时,先行一步回来的吕箫箫立即出现,并拉着他到边上道:“师傅,我爹要见你!” “啊,怎么快!”董策没想到这吕箫箫的老爹消息如此灵通。 “你去不去啊?”吕箫箫是真心把董策奉为师了,所以才有此一问,否则一个士族要见一庶民,庶民敢不应吗? “当然去,为何不去。”董策点点头,刚完,边上的柳素便凑过来,浅笑道:“董公子,若非素儿执意放虎归山,也不会遇到这些事,但也算歪打正着,让董公子挽救了钟家村上百性命,素儿如今也想通了,花的确会给我带来诸多不便,如今我便把它交托与董公子了!” 到这,柳素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老虎,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它交给了董策。 董策知道,柳素现在将老虎交给他,无非是想断长痛,否则等他离开姑苏时,怕是柳素再也不舍了! 而曹洛蓉,由始至终没有一句话,董策的所作所为,的确令她很钦佩,但也仅限于此,董策并非她理想中的人,可除了他,还能有谁?叶惜泽吗?倘若他有董策的铁骨之姿,亦或者,董策能如他满腹经纶,博古通今,更懂诗情画意,那绝对是曹洛蓉不二之选,但很可惜,他只是一介商人! 终日与利益打交道,满口铜臭味,不懂诗词之乐,不知书画之美,与这样的人生活,曹洛蓉除了无言,有的也只是无止尽的哀伤。 在四人各怀心思相互寒暄一番后,便就此告别。 两女自然是回家报平安了,而董策则在吕箫箫的带领下,到了吕庄一间雅致的阁楼前,董策先将花交给柳福,之后才进入阁楼,一眼便见到了如今吕家产业的掌舵人吕进庸。 吕进庸年纪也就四十岁,甲字脸,羊角须,一双眼眸与董策一般无二,都是平静无波,令人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董策一见吕进庸便是一愣,但绝非他本人,而是他一个五尺有八,接近一米八的人,咋生出了吕箫箫这等怪胎? “董策来啦。”吕进庸一见董策,竟丝毫不生疏的笑了笑,招呼他坐下。 待董策疑惑的坐下后,吕箫箫也刚一屁股坐稳,便听到他老爹一声冷哼,道:“你还不出去,留在这里碍事啊。” “啊,可是……”吕箫箫一听就不乐意了。 不待吕进庸再,董策先道:“吕大东家,七也算是在下的生意伙伴,接下来要谈之事想必除了生意也没别的了,既然如此,七也是有权听的,并且他若觉得不好,也有权提建议,希望吕大东家能理解。” “呵呵呵。”吕进庸笑了笑,道:“你这张嘴吧和你爷爷简直一样,刁啊!” “嗯?吕大东家认识我爷爷?”董策吃惊道。 “当然,懂闯西,董闯西,大宁建朝最先有胆闯西域的人,整个江南买卖人有谁不知?而且我也跟你爷爷学过一些时日,起来,他也算我经商的点醒之师,呵呵,你也不用叫我大东家了,唤我一声吕伯即可。” “哦,原来如此。”董策一想也就明白了,江南商界很大,但如今出名的也就那几个,宁州和苏州紧挨一起,相互不知才奇怪了。 只不过吕家做的可是绝对的大生意,放到后世那就是一个大集团,房地产,旅游区,农业,作坊什么都干,而董家只是一个搞运输的。 “昨日,我正好在王爷府,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吕进庸突然神秘一笑道。 董策眼睛一眯,便笑道:“呵呵,那茶味道不错吧。” “哈哈!”吕进庸也笑了,点点头道:“岂止是不错,简直是开辟先河,另创一派啊!” 到这,吕进庸不由大感可惜道:“唉,可惜啦,不论那茶具,还是茶叶,都让贤王捷足先登了,唉!” “你丫的想让我送你直不就成了,废什么话啊!”董策心里暗骂一声,表面上则道:“如今,这种品茗方式还在尝试中,不论茶叶还是茶具都稀少无比,不过明年开始,这些将会横空出世,占据茶行一席地位!” “嗯。”吕进庸点头道:“不过这一席地可太大了,如今你除了与七连手,还有谁?” “目前只有七,以后吗,看看再,这些不急。”董策笑笑,并没有扯太多,他总不可能告诉吕进庸,自己等艺苑装修好后,就去阳羡县开办作坊吧。 需知,后世有名言,人间珠玉安足取,岂如阳羡溪头一丸土! 喜欢茶的人里,董策还没听过有谁不喜欢紫砂壶的! 若非董策急着回去看艺苑情况,他定然要去阳羡走一遭。 “你和七建茶园之事……”吕进庸到这,顿顿,便道:“这地我可以给七,你们不用付租金,但你不可能仅限于此,将来必然要扩展,那时候可就要另算了!” 董策苦笑道:“明年开春,碧螺春将名扬下,到时候的地,恐怕不是一般贵啊!” “你子知道就好!”吕进庸十分无情道。 “亏你还是七他爹,真是商场无父子。”董策郁闷道。 “商场无父子,嗯,此言有理,有时候情面讲不得,否则我也难在族中立足,不过也不全然,若非是你,换个人来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吕进庸今日会见董策,其实就是想看看他,至于生意,如今还不急。 吕箫箫听着他们这些,后悔得肠子都黑了,这也太无趣了吧!早知如此,七爷我才不留下来呢。 又寒暄一通后,董策才在吕家父子的邀请下吃了一顿便饭,便与柳福回曹家去了。 第五十六章 无妄之灾 秋雨缤纷,顺屋檐落下,滴水穿石。 董策站在曹家客房门外,静静的看着院中雨景,直到柳福拿着油纸伞跑来,两人这才各自打伞行出廊檐,步入雨中。 今董策受王福延邀请去水味轩,起来,他也算放了那胖子两鸽子,现在也是时候见一见了。 董策先向曹府下人打听了一下,得知水味轩离此地并不远后,便直接步行前往。 当二人来到水味轩门口时,董策一眼便见到似乎恭候许久的王福延,并且在王福延身边还有一名同样体形,但却十分可爱的陌生胖子。 “董大师。”王福延冲董策一拱手,便笑道:“王某来此三日,总算能见大师一面了!”语气之中,不乏埋怨的味道啊。 “实乃琐事缠身,并非在下有意啊。”董策走到屋檐下,合起油纸伞向身后甩了一道水花,便交给柳福,又看向王福延身边的可爱胖子道:“这位是?” “呵呵,我来给大师介绍。”王福延着,便伸手一摆,介绍道:“这位便是这水味轩的大东家,施石亮施员外,而这位……”王福延正想介绍董策,施石亮则赶紧道:“想必就是董闯西之孙,董公子了吧!” “正是在下,董策见过施员外。”董策浅笑施礼。 “客气,客气了。”施石亮着,便道:“门前不是话的地方,大家里面请。” 三人又寒暄了一番,这才一路来到水味轩三楼一间厢房中,而董策的跟班柳福,则可怜的站在走廊恭候着。 起来这水味轩不论规模还是装饰,都不差王福延的十里飘香分毫,甚至在许多地方还胜一筹,只不过他们这里的佳肴无一不是水产。 刚入厢房,董策便嗅到一股喷香的鲜鱼汤,不由食指大动。 “来来来,董大师来试试店的招牌名菜,白镜汤、金玉鱼、醉银钩……”施石亮笑着招呼道。 董策也不客气,坐下后便直接尝了一碗汤,立即知道这白镜汤其实就是桂鱼汤,金玉鱼不用尝他便看出是太湖银鱼炸的,至于醉银钩,其实就是白虾,这道菜董策在太湖楼也尝过,不过这里的味道的确比太湖楼更胜一筹。 三人都吃了一会儿,王福延才算先开口道:“鄙人这才来苏州,也算是受贤王之邀,我十里飘香代表金陵,施员外代表姑苏,另外还有一些州府的名厨也来此,一起准备赏花会的美食。” 王福延到这,施石亮便放下筷子,看向董策接着道:“这听起来是赏花会,实则乃是为解决这次江南之乱的聚会,总所周知,江南三王,桓王不问世事,贤王不问朝事,越王只问花娘事,故此在江南大水患之后,三王都很少插手,然而如今士族官宦办事不力,导致民不聊生,桓王与越王我不知,但贤王是真要整治了,而……” 不等施石亮完,王福延便道:“施兄啊,我们又不是什么官宦,操心这些也无用,还是我们自己的事吧。” “哦,是施某走题了。”施石亮惭愧一笑,便道:“董大师,我从王兄口中得知你的事迹后,也觉得你那一手奇门妙术可以吸引顾客,打出你我名气,不知你可有意到姑苏发展?” “求之不得。”董策点点头,道:“我所创艺苑在金陵只是一个起步,他日必然要发展到各大州府。” “如此最好不过。”施石亮笑笑,道:“金陵有你和王员外在,想必名气不难打响,而在姑苏,则希望董大师能与我水味轩连手了,不知你可否同意?” 董策闻言沉默半响,才笑道:“之前我看了姑苏几家名楼,原本有一些意向,但施员外既然是王员外朋友,这事也好,只不过如今我要忙着金陵艺苑的事,短时间内无法到姑苏发展。” “无碍,无碍。”施石亮急忙道:“不过希望董大师能演一手先声夺人!” “这没问题,不知要……” 便在董策正准备细问之时,突然,隔壁的厢房传来一声极大的喝问:“蓉儿,我已得知,与你有婚姻的那位董家公子已经来姑苏了,而且他是来退婚的,这不是你最想得到的吗?可你如今这话是何意?”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一个女子的声音也接着提高了起来,不满道:“你耳朵聋啦,我与他退婚与否与你何干?” “你我两情相悦,但就因为那董策在碍事,才造就了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如今怎就与我没关系了?”男人的语气突然一降,但声调依旧能透墙而来。 王福延和施石亮都是大吃一惊,而后纷纷看向了一旁董策,却见董策一脸平静,但微眯的双眸中,复杂之色一闪即逝! “苦命鸳鸯,呵!”女子的声音充满讽刺,冷冷道:“当初我让你到我家提亲,你为何不来?” 这话虽然声音,但此刻董策这间厢房里,三人都没有吭一声,简直是针落可闻啊,能听不到隔壁什么吗! “提亲!”男子突然一笑,道:“你已许亲,我去提亲,呵呵……传出去我叶惜泽如何有颜面在此立足啊?” “那不过是一句口头婚姻,倘若你去求我好婆,真心诚意打动她老人家,她未必不会答应,事后你我名声或许有损,但未必不能成为一段佳话,难道你就不能为我冒一次险吗?”女子语气充满了埋怨。 “这怎叫冒险?这是要把你我两家名声败到臭不可闻啊!我们不能为了自己,而让两家丢尽颜面,你希望你曹家日后背着言而无信的骂名吗?”男人到这,长叹一声,才缓和语气道:“蓉儿,我们都不了,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以前的事都不要提了,如今那董策既然要退婚,你也想办法让你家人同意吧,如此我们才能再结良缘啊!” “董大师,我们换个地方?”施石亮压低声音道。 “不用,他们马上就会走了。”董策摇摇头,嘴露苦笑。 施石亮也不好什么了,他看了一眼王福延,但见王福延更是无语摇头,他们均没想到,谈生意还能听到这等无法表述的事情,若董策不在,他们自然当听戏,可当事人董策就在一旁坐着,生为合作伙伴,两人也不由郁闷起来。 “是啊,都不了!”隔壁又传来女子一声叹息,笑道:“正因为不了,我才看得更清楚,别的不,你为我,为我们,用心努力过吗?” 一听这话,男子立即不满道:“怎没有?我若不为等你,早已成家,而你,是做过很多事情,但那些曾经我就过,是毫无用途的努力,反而败坏你名声,但我知道你心意,所以依然愿等你,难道这还不够吗?非要我厚着脸皮去求你好婆?难道你就不能与她?” “我没?”女子恢复了平静,语气很是淡漠,只听得椅子摩地声,顿时便传来男子高呼道:“蓉儿,你先别走,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蓉儿……” “嗙”的一声关门声,吓得施石亮浑身一颤,也不知是真被吓,还是心疼门是否坏了! “我吧,他们很快就散了,刚才若出去直接就撞到了。”董策淡淡一笑,王福延和施石亮也是跟着尴尬的笑了笑,弄的董策就似局外人,他们才是当事人似的。 可就在二人刚放下心,再准备生意呢,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咦。 “嗯?柳福,你怎会在这?莫非……”这话的,正是刚才那位女子,而当她刚完,房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门外一女子,一袭桃红禙子白褶裙,丫髻如蝴蝶双翼自脑后展开,俏丽的脸上是雪额琼鼻,凤目朱唇,真乃一位好玉人! 王福延和施石亮都被惊艳了一下,但久经沙场的他们很快就醒悟过来,不过正因如此,他们才郁闷啊,为何不发久点儿呆,如此也不用面对这尴尬的局面了! “听到了!”这平静话的女子,除了曹洛蓉还能有谁? 董策放下筷子,应道:“听到了。” 王福延和施石亮都是一愣,均没想到董策如此平静,毕竟这女子现在也算他未婚妻子,而方才就在他隔壁与人私会,他得知后竟不恼,也不知他毫无所谓,还是暗藏波涛? 曹洛蓉料到董策会是这幅嘴脸,淡淡一笑,正准备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了一男子的声音。 “蓉儿,你别急啊,话要好好,不清楚……”那话之人刚走到门口,厢房内三人便看到长眉入鬓的英俊公子。 施石亮见到这此人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明悟,正准备招呼呢,却见曹洛蓉直视董策,故作不悦道:“你千万别这样叫了,我夫婿在呢。” 那男子一听不由一愣,顺着曹洛蓉的目光便落在了厢房里,这一看,顿时变了脸色,而后一句话没穿过房门口径直离去。 “你为什么用我做盾?”董策突然皱眉道。 “我……”曹洛蓉刚张口,董策便抢先道:“你想过做盾的感受吗?本来没有的事,非要被你们这些女人整出一大堆的事,那子最后一脸的怨恨有多明显你没看到?这帮崽子最会搬弄是非,一纸文书便能叫人遗臭万年,如今我算是成为他的眼中钉了,他日我在姑苏做了生意,一旦被他知晓,呵!” 王福延和施石亮都是大点其头,董策的没错,特别是他们开酒楼的,最怕就是得罪这些才子了,因为他们是成群结队、同仇敌忾的,得罪一个就等于得罪一伙,乃至于整个姑苏的才子,如此一来,你的生意能做的成吗? “可我只是不想他跟着我,让你帮个忙不成啊?亏得还是共患难过的呢。”曹洛蓉不爽了。 董策更不爽了,直言道:“一码归一码,共患难不代表就是朋友,本来你可以跟他好好,我对你没感觉了,甚至他很虚伪,懦弱,卑鄙无耻下流等等等等,这些都可以,我不信他还会死皮赖脸缠着你,可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搬出来,很好玩是吧?你知道你的游戏对我而言是什么吗?无妄之灾啊!” “你这邪魅眼的!亏我还把你当成朋友了!”曹洛蓉指着董策,气鼓鼓道:“我就是要让他针对你,让你做不成生意,看你无视我,看你不把我当回事,你这没良心的……”着,曹洛蓉还从柳福手里躲过两把油纸伞,朝着董策就砸了过去,最后看都不看一眼,一边跑,一边叫着:“董策是个大混蛋!董策是个王八蛋!谁和董策做生意,全部变成穷光蛋!” 第五十七章 泪与红绸 柳福吞了口唾沫,不敢迈入厢房一步,只是轻轻的抓着门慢慢合了起来。 房内,三人沉默半响,才被董策一声苦笑打破。 “鱼汤凉了可不好,别浪费了。”董策完,拿起筷子便对付起桌上美食。 王福延和施石亮相视一笑,便也吃了起来。 这顿饭期间,董策又问了施石亮准备让他在哪里露一手?而施石亮的回答立即让董策有些迟疑。 不是董策担心在一些场合中被人识破,而是那场合实在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汇贤庄,也就是赏花会开办所在,到时候不仅姑苏,整个苏州有名气的才子佳人恐怕都回到访,除此之外,一些士族大户,官僚,乃至贤王也会降临,在这等场合中露一手董策原本是很乐意的,可偏偏之前被曹洛蓉那一挡,他已经能想到自己往那一站,有多悲催了! 王福延和施石亮可都是人精啊,一眼就瞧出了董策的顾虑,施石亮立即开慰道:“之前那位公子,名为叶惜泽,他父亲乃是姑苏府丞,而他本事也是才华横溢,至于他和……” “咳!” 施石亮刚到这,王福延突然咳嗽一声,立即让施石亮醒悟,撇开话题道:“句实在话,只要董大师没有当面得罪他,谅他也不敢为难与你,毕竟这事……” “咳咳!” 施石亮一到这,王福延赶紧连咳两声。 董策看着他们两人这样,不由一阵好笑,道:“没关系,我们做生意的,可不能因为这点事便断了财路,去一趟又有何妨。” “董大师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施石亮开怀道。 三人边吃边聊,待酒足饭饱后,事宜也谈完了,董策称去准备一下,便与二人告辞离去。 一路上,柳福都从伞檐偷看少公子的表情,但却见他一脸平淡,最终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少公子,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董策笑道。 “您不介意?”柳福好奇道。 “嘿,我阿福啊,你没事管我干什么?”董策没好气道。 柳福瘪瘪嘴,道:“我就是担心少公子您憋得慌!” “你……咳,不憋也要被憋了,自己瞎想吧。”董策完,便抬眼看了下前方的布铺,旋即大步走了过去。 当董策回到曹府,一眼便见娴雅庄重的曹夫人站在堂前屋檐下,发现董策回来时,笑称道:“策儿啊,过来一下。” 董策闻言点了点头,走到屋檐下合起油纸伞问道:“伯母找我何事?”董策可不会相信曹洛蓉会告他状,况且这也怨不得他。 曹夫人淡淡一笑,道:“等会儿你见洛蓉祖母时,想什么就什么,不要畏惧,你这孩子怎么想其实我也猜到,都是为了两家好,谁也不想丢了颜面,就当如今的洛蓉配不上你董家吧!” 董策微笑点头,如今的曹府除了曹老夫人外,其实也没谁看重这次婚事,毕竟这年头,商人和读书人真活不到一块,或许有些男女因为对方的英俊和美貌一时心动,然而时间一长便索然无味了,如此,当初还不如擦肩而过呢。 董策不是一个在乎曾经拥有的人,而是一直看向未来的人,他理想的女人其实越简单越好,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直来直去,因为这样两人出了问题可以当面提出来,共同解决与磨合,而非靠猜过日。 这起来到真有点附合曹洛蓉,但实则曹洛蓉的内心很复杂! 在曹夫人的引领下,董策来到了老夫人的屋前,在敲响房门不久,便有一位婢女开了房门,恭迎二人。 曹夫人笑着让董策独自进去,而董策也不拘束,径直便进入老夫人的房前厅。 此时厅内,老夫人正跪坐在木榻上,伸手轻轻抚摸平放膝盖上的一件红绸衣裙。 “曹祖母!”董策恭敬施礼道。 老夫人没有抬头,继续在轻轻抚平红绸上的褶皱,不过嘴里却道:“你伯父昨日又跟老身唠叨了,其实不用你们,老身也能明白,这树上的鸟儿啊,就是看不上地下的鸡,她们眼里呢,就只有那展翅翱翔的鹰,然而与鸡可伴,与鹰则亡啊!” 到这,老夫人慢慢的,轻轻的对折起红绸衣裙,期间,董策突然见到红绸上湿了一块,又一块。 老夫人仍旧没有抬头,幽幽一叹,又道:“当初你伯父想做官时,老身拼着老命打消了他的念头,便是不想让他步了他爹的后尘,而今,他虽然表面没什么,但心里对我埋怨得很啊,老身也不想再用着命去逼孙女了,任她去找鹰也好,雕也罢,老身也不会半句话。” 看着老夫人将叠好的红绸衣裙放到案上锦盒内,董策才道:“孩子……终有一日会离开母亲,不论他磕也好,碰也罢,这都是他自己选的路,如果连他都否定了自己,那这人生,何来意义?” “呵呵!”老夫人听后难得的露出笑容,将锦盒递给董策,随着指着柜子上的一个空位,董策便将锦盒塞了进去。 “策儿啊。”老夫人唤了一声,待董策看向她时,她才道:“当初,老身和洛蓉爷爷从北方过来时,遭遇歹人拦路,眼看洛蓉爷爷命丧黄泉,而我,下场恐怕更为凄惨,但是,正巧遇当时还没闯出名堂的董闯西,呵呵,如今算起来,正好是三十年啊!” “人生坎坷,缘分多妙,无缘,这道坎老身也就过不去了,这即是缘,更是恩,然而,直至今日,我们都无以回报!罢了,罢了……”老夫人摆摆手,道:“你回去吧,回去后,给我像你爹问个好,来日啊,有时间再来多看看我这老人家吧!” 董策看着眼眶通红的曹老夫人,犹豫片刻,最终也没一句话,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屋外,曹夫人看着董策出来,也是颇为心酸的叹了口气,道:“你伯父想让你过两人参加完赏花会再走。” “我正有此意,不过因为侄儿还有生意,这两人就不便在府中打搅了,我这便即可收拾东西,多谢伯母这些日的照顾。” 董策完,不容曹夫人拒绝,便径直走向自己所居的客房。 收拾了东西,董策让柳福拿到马车上放好,而后自己到了曹府大门前站定,看着连续下了大半的秋雨愣愣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辆马车行来,紧接着便是曹庵惊讶的询问:“咦,贤侄你在此作甚?” 看到曹庵从马车里下来,董策急忙递过伞,淡淡一笑道:“侄儿生意繁忙,恐不便在伯父府上多逗留了,在此特地与伯父告辞。” “什么,这么急?为何不多留几日?我还想着与你去那赏花会呢。毕竟那是推荐你的茶具新茶的好时机啊。”曹庵惊讶道。 “赏花会侄儿会去的,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但不碍事,届时有什么需要我的伯父尽管来,现在侄儿还要忙着一些事,便先告辞了。”董策完抱抱拳,便连伞也不打,直接冲到柳福停在路边的马车上。 曹庵还想着什么,但见董策如匆忙,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不由沉重一叹! 雨夜,位于姑苏府西城中心的闲王府,此闲王其实便是人人称呼的贤王,而闲王封号也是他向宁太祖索求的,不过因为他的关系,令苏州乃至整个江南的才子,得到了极大的重用,故此人人才称呼他为贤王! 此时的府内一间偏厅中,一位秀丽端庄的美妇跪坐于宽大木榻上,听着耳畔一身穿桃红禙子白褶裙的貌美少女唠叨不停,实在是忍不住,道:“妹妹啊,不是姐姐你,你如此朝三暮四,何时才能成家啊?莫非你欲终生不嫁了?” “我那有朝三暮四啊?”这郁闷至极的女子,正是曹洛蓉! “你不朝三暮四,为什么曾经相中叶家公子后,如今又对董家公子产生情意?不过这起来,人家董家公子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夫婿,可你却……咳,如今姐姐我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复杂至极的关系了!”贤王妃此时对自己的妹子真快无语了。 曹洛蓉更无语了,也不知这姐姐哪里听出来自己对董策产生情意的?不过是埋怨他几句而已,这若也算情,那她曹洛蓉爱的人可就多了。 “我现在谁也没看上,姐姐就别多想了,至于那邪魅眼的,确确实实只是被他给气的,你想想,怎……” 不等曹洛蓉完,贤王妃先道:“怎么啊,都与你共患难了,他却把你视为贪生怕死之辈,事后还两人毫无干系是吧!都准备第十三次了。” 贤王妃苦笑一声又道:“如果那董家公子真如你所言,人家打昏你,送走你,不过是不想让你碍事,一旦你被抓住,你他是救你呢?还是求村民呢?共患难不过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你若不傻到去跳湖,能有这事吗?所以人家的话没错,可你非要整在一起,这不是自讨没趣吗!起来啊,或许就是因为你内心比谁都清楚,可偏偏无法接受他视你如无物,所以就缠着人家不想放了。” “啊!”曹洛蓉发疯似的尖叫一声,她也的确快疯了,她实在无法接受贤王妃的话,董策的确有过人之处,但同时对她而言,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这怎就搁在心里了呢?绝无可能。 贤王妃见这位妹子又发疯了,也懒得什么了,不论曹洛蓉喜欢与否,这件事定然也由不得她决定了。 当王府护卫护送醉醺醺的曹洛蓉回到家时,曹洛蓉立即从母亲处得知了祖母同意解除婚姻的消息,而董策也离开了,不知为何,曹洛蓉的心紧了紧,但最后也只是傻傻一笑,应了一声:“哦!” 第五十八章 贤王召见 日上三竿,雨过晴的姑苏府迎来了勃勃朝气。 自汇贤庄建立以来,每年都会举办赏花会,然而唯独今年最为奇特,并且赏花的意义已经没人关心了。 而之前落在庄前门柱上的非花上联却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人给看出问题,还是有对出了下联后一并收走了,反正是换了一副较为正常的上下联。 此时不过上午,从姑苏北门到汇贤庄的人便已是川流不息。 一辆停靠在汇贤庄不远处的马车中,董策正在给花喂羊奶,看着这家伙精神头越来越足,尾巴一荡一荡的,董策不由会心一笑。 他离开钟家村前,还让钟孝师有时间打听一下剩余两只老虎的情况,如果还在就给他送到金陵,价格好,不过钟孝师告诉他希望不大,因为这东西养着太费劲,猎户得到都会尽快出手,若非钟孝师的儿子太过喜爱,这只东西也落不到吕箫箫手里。 “少公子,王员外和施员外来了。”柳福突然掀开车帘道。 董策点点头,放下花,随后起身钻出马车。 车外,王、施两胖子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朝董策拱手道:“呵呵,董大师准备得如何了?” “没问题,倒是二位员外不用忙吗?”董策回礼淡笑道。 “我们二人正因为等会儿太忙,怕没时间再来见董大师啊。”施石亮笑道。 “二位无须担心,在下即便毫无准备,也能玩出点花样。”董策笑道。 “如此便好,那我们二人也就不打搅董大师了,稍后会有人请董大师进去的。”王福延完,便与施石亮一同告辞离去。 当二人离开不久,便有一名少年行来,看了一眼马车外的董策,便恭敬问道:“可是董策董大师?” 董策闻言转身看向少年拱手道:“正是在下。” “哦,那请董大师随我来。”少年完便领着董策向着汇贤庄大门走去。 董策吩咐柳福照顾好花,这才随少年进入汇贤庄。 汇贤庄不愧为当今姑苏第一庄,庄中山石林立、鸟语花香,秋日的花儿此时遍地绽放,桂花之香却尤为清晰,深入脾肺,那婉转嘹亮的鸟叫声更是惹人陶醉,闭目倾听。 “董大师,这边请。”少年指着两座假山中间的一条路道。 董策深吸一口气,这才笑笑随少年而去。 当两人走出山林后,董策立即看到前方一片宽广,秋阳照的湖面波光粼粼,而在他们左面,沿湖搭建了一座木台,此刻上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或在相互闲谈,或在欣赏阳澄湖的美景。 而木台上还有一座十丈长的直桥,直通湖中一巨大的木亭。 “董大师,这边。”少年等董策张望一会儿后,才提醒一句。 董策应了一声,便随着少年向一阁楼走去。 进入阁楼,不等董策张望里面布置,便听到一声笑声。 “呵呵,这位便是董策,董大师了吧,在下黄中钦,也算得上此庄庄主,黄某对董大师的事迹是早有耳闻啊,能把活人腰斩后在拼接起来,并还能凭空变成绝色佳人,此等神技令黄某是心痒已久,不知大师今日可否展露一手?” 董策一听对方介绍,便不自觉的皱皱眉,毕竟这人可姓黄啊,而且还是庄主,显然与贤王关系密切了,但他竟然对自己如此客气,怎叫人不奇怪? 面上一笑,董策道:“黄庄主客气了,在下那些不过骗骗人的把戏,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啊,而今日只是准备了些戏法而已。” “唉,真是可惜了。”黄中钦轻轻一叹,便笑了笑十分客气道:“那如此大师在这里稍待片刻,待黄某通报过后,在前来邀大师入亭。” “有劳了。”董策拱手道。 黄中钦急忙回一礼,随后才离开。 董策走到窗边眺望湖景,思绪却落在如何给生意铺路的问题上。 金陵艺苑开业还需要一段时间,也只有等那边上轨道后这边才能执行,至于资金,对董策这个后世商人而言那根本不算事,主要的还是防止别人介入,特别是士族! 这年头,一旦让士族眼红,无疑是要被活剥的下场,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直接跃过士族,取得与皇室沟通的机会,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展露一手的原因,否则他大可以等金陵艺苑上轨道后在着手分店事宜。 正在盘算间,黄中钦便回来了,告知他贤王正好有时间,此刻便招他过去。 董策一听不由更奇怪,居然是贤王亲自召见,莫非自己的戏法真的名传江南了?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董策自然不会推托,当即便与黄中钦一同向醉仙亭走去。 在董策和黄中钦路过观湖台时,突然,一群人中一个矮的身影跳起来摇手招呼道:“唉唉,师傅!你怎么来了?我在这啊,师傅!” 这叫唤之人,除了吕箫箫还能有谁! 董策脚步一顿,但也只是冲吕箫箫点点头,而后便随黄中钦继续走向醉仙亭。 “七,你拜的师傅就是那子?”吕箫箫身边一个青年好奇道。 “是啊五哥,怎么样,我师傅是不是特有风度,比之那叶惜泽,贾利那帮家伙更有英俊吧!”吕箫箫兴奋道。 被唤作五哥的青年立即摇摇头,道:“皮囊好有个屁用,况且,叶惜泽与贾利那些人算得了什么啊,那里能比得了你五哥我啊!” “五是在借机抬高自己啊!”旁边另一个青年插嘴冷笑一声,道:“还有七你,别傻傻的给人骗了,那人我已经有所耳闻,曹家的女婿,叫什么董策的,哼,一介庶民而已,你居然自降身份拜他为师,传出去,我们吕家颜面恐怕都要给你丢尽了!” “没错,咱们士族子弟,岂能拜一庶民为师,回头我等得好好警告那董策一番,让他嘴巴严一点,别把七拜师的事情传出去,而且七你日后就别与他打交道了。” 身边几位青年你一句,我一句,把吕箫箫的面红耳赤,忍不住便拉长脖子道:“那是你们不知师傅的厉害,连韦将军都想招他入幕,而且我和师傅还一起做生意,他了,以后每年我最少能赚千贯,怎么样,你们月钱才多少啊?” “千贯,哈哈哈!”几个人同时大笑,一脸不信道:“等你能拿到再吧!” 吕家之所以能历经三朝仍旧存活,靠的就是坚如铁的族规,这其中一条便是把每个子嗣的月钱卡死,不过,也是少则十贯,多则三五十贯的零花,足以令普通百姓望尘莫及,羡慕到死了。 “你们……”吕箫箫气鼓鼓的指着几位哥哥,大叫道:“我师傅现在都能进醉仙亭了,还不厉害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一时间也个无法反驳啊,毕竟他们不知道董策来干什么,否则肯定会讥讽了!但就从表面上来看,能进醉仙亭的显然不是身份非同可,便是奇能异士呢! 今日的醉仙亭与往日截然不同,以前在醉仙亭中的人,都是苏州有名的才子佳人,而此时这里面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官宦。 黄中钦让董策在亭外等候,自己则先进去通报一声,然后里面便传出爽朗的大笑,也不用黄中钦出来邀董策了,那笑声一停,便传出一声:“董郎进来吧,正好有点事情要问你呢。” 董策眉头一皱,想了一会儿便脱去布鞋,掀开轻帘就进入亭中。 这一入亭,董策便清楚见到亭内本应该一人一席的格局,竟被拼成了一起,十几个人跪坐一圈,都在扭头细细打量着他,并且在这些人中,还有本应该成为他老丈人的曹庵。 位于主位的一名四十出头的儒雅男子,摸着三缕短须笑看董策点点头,道:“呵呵,看来曹老夫人的确是眼光独到啊!董郎果真相貌堂堂,可惜郎无情,妾无意,好好一对璧人便这般擦肩而过了,可惜,可惜啦!” 董策都不用想,便知道这位定是贤王了,而且从案面上的茶具看来,他也明白为何贤王会亲自召见了! 董策一躬身,作揖道:“草民董策,见过贤王,见过诸位大人!” “董郎无需客气了,来来来,快过来,你是如何想到做出此等独特的茶具与新茶的?”贤王着,便招呼董策到他身边。 董策走过去,恭敬的跪坐下来,立即便察觉跪坐在贤王另一边的美妇好奇的直视着他,令他浑身毛骨悚然,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女人身份肯定不简单,但你也别这样盯着我啊,不怕惹闲话啊? 董策故作不知,定了定神,看着案上熟悉的茶具,道:“此乃草民师傅所传,起来,他还是一教之尊!” “一教之尊!”众人一听不由都是一愣,而曹庵更是瞬间满头大汗,赶紧对董策挤眉弄眼,生怕他继续胡乱出惊人之语。 毕竟这年头邪教猖獗,朝廷已经开始打压一些蛊惑人心的教派了,倘若董策加入了这些教派,那么顷刻之间,他便会被人关押,之后不死也要残啊! 董策则丝毫不担心,继续道:“贤王和诸位大人或许不知,我师傅的教派并非蛊惑人心的邪教,而是周游下,励志学贯古今的苦行学者,他们不仅不害人,反而遇到穷苦人必会出手帮助。” “原来如此,难怪能想出如此独特的品茗方式啊!”贤王一笑,顿时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苦行学者!”贤王又嘀咕一声,才笑道:“这我倒是极为有兴趣,不过稍后再提,先这茶具的妙用吧,毕竟曹先生如今还是一知半解啊!” 这话得曹庵老脸一红,可这能怪他吗,董策只是教了他泡,可具体茶具与茶叶的来历,他却无法答上来了。 董策点点头,扯了扯袖子,便一边泡茶,一边给众人讲解,而众人看着他熟练无比的新颖泡茶手段,都是啧啧称奇,特别在董策细心的讲解中,令众人感觉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品茗世界。 当茶香四溢后,众人又是一阵轻叹。 贤王拿起斟好茶的杯子,嗅了一口便感叹道:“这雨花茶无需研磨,便能有此等浓郁之香,并且茶清透彻,配合这巧精致的茶杯,实乃绝妙,美妙啊!大家都试试吧。”完,便急不可耐的自饮一杯。 无须董策递茶,其余人相互客气一翻后,便有十一个人自取一杯,毕竟这套茶具杯子只有十二个,只能剩下几个干瞪眼的。 不用猜也知,他们都是身份低些的士族,这其中的曹庵更不用了,只是一个寒门教书先生,若非这茶具是他借花献佛,献给贤王的,绝对没资格坐在这! 第五十九章 赈灾会 “一品雨花露,齿贝绕茗香,真乃好茶啊!”贤王一连品尝三杯后,才舒坦的呼出一口气。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茶,敢问董公子,此茶应该也是春季所采制吧,竟能保留到秋还不失其香,真乃茶中极品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放下茶杯笑问道。 “吕老相公所言极是。”董策点点头,道:“凡是绿茶,都需在春季采摘,并分明前茶,雨前茶与雨后茶。” 贤王闻言一愣,旋即把大感兴趣道:“嗯!这点我知,明前定是清明之前,此时的茶叶堪称茶中极品,但具体为何,我却一只没留心,不知董郎可否解释一番?而这绿茶又是怎样的道?” “贤王圣明,明前茶正是采至清明之前。”董策着,便又解释道:“这绿茶算是碧绿色茶的统称,而明前茶,其茶叶嫩而多汁,香气怡人,少受虫害,故此明前茶可为上品,其次便是雨季前后的茶叶,前者与之明前不同之处,只是清香少许,但更为耐泡,而雨后之茶,已叶大根苦,不过若精挑细选,制成的茶叶很适合上了年纪味觉退步的老人细品。” “呵呵!”吕老相公突然扶须一笑道:“难怪老夫近几年喝茶是越喝越无味了,看来有必要尝尝这雨后茶的滋味咯!” “想不到这区区茶叶,还有这么多讲究。”在座唯一一名女子开口笑道。 “唉,爱妃有所不知。”贤王笑笑,道:“世人皆爱珍,如你们女子,不都也喜欢绫罗绸缎,金玉首饰吗。” 此言王妃没有否认,而看向董策笑道:“董公子既了上品,莫非还有极品?” 董策苦笑一声,看着四周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目光,无奈道:“确有极品!此茶可称为社前茶!” “呵呵,我就知道!”王妃抿嘴一笑,道:“毕竟还有贡茶嘛!” 贤王自然知道这点,不过他也只当是明前茶,却没细想,此时听妻子这话,不由埋怨的看了董策一眼,暗怪这子竟敢在他面前,私藏好东西呢! 董策无奈,也只能解释道:“社日之前的茶叶确可为贡品,但那是赶着送到皇宫,其实与明前茶差别并不大,主要还是靠制艺,否则时节一过,还不是要苦等一年了。” 贤王也没有揪着他不放,笑笑道:“听董郎一席话,令我才知何为茶道,对了,中钦之前你还会变戏法,传闻更是神乎其神啊,什么铜钱变金子,人体分割,大变活人等等,光听名字便感觉十分新奇了,令人心痒难耐啊。” 董策点点头,翻掌间拿出一名铜钱,又一握一开,顿时,铜钱变成了一定银子,而当他似乎把银子抛起来的时候,众人看得到却是铜钱飞了起来,而银子已经消失不见。 “嘶!”不少人都是瞪大眼睛,啧啧称奇。 董策接住铜钱,笑道:“我这不过是手段,真正的戏法需要到金陵艺苑才能目睹啊。” “少来了!”王妃却嫣然一笑,道:“我怎么听,那艺苑还是在建中,而且其主人可是你啊!” “你丫的是为曹洛蓉报仇来了吧。”董策真郁闷了,他不是不想打出名气,只是万一这帮人非要他立即上演人体分割和大变活人,他要怎么办? “其实戏法只是障眼法,若无准备实在无法表演。”曹庵突然出声替董策解围道。 董策心里给了曹庵一个赞,立即把话题给引开,继续聊到茶叶上。 众人在喝着董策泡的茶,听着他的讲解茶道,倒也是有滋有味。 不知过了多久,茶已泡了十壶,之前退避的黄中钦才再次出现,告知众人外面的人已经来齐了,询问贤王何时出面? 贤王没有拖延,当今便和众人起身向外走去,而董策则是等他们全部走出亭外,这才缓步跟上。 在他刚出亭外时,一旁等候的曹庵对他低声道:“方才吕老相公他们都与我了,想要一套上等茶具,价格不是问题,只是时间一定要快!” 董策一听不由苦笑道:“我会尽快让人烧制好,在亲自送到姑苏。” “如此便好,还有茶叶问题,我已经与他们解释了,只能等明年春,不过他们似乎要量极大,特别是吕老相公,他要一年份的茶叶啊!你能供的上吗?” “一年!”董策一听不由也惊了,这一个人一年能喝多少,若不爱茶,几两足矣,可若是嗜茶如命,那上百两也不够啊,而若不爱茶,他用得着弄一年份吗?即便招呼客人也应该缺了再买吧。 董策在石子岗的茶园并不大,以前是老爷子种植桑树的,后来自己要了一块种雨花茶,当时只是想供自己喝,并没考虑拿去做生意,所以茶园范围有限,而现如今,除了茶园那点儿地方,其他桑树林都被董元昌卖掉还债了,现在是想扩大也难了! 况且,这年头的茶树可不是有就有的,数量很有限,需几年的精心培植才能上轨道。 “贤王呢?”董策问道。 “贤王倒是没提,不过最好还是准备一些。”曹庵提醒道。 “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董策郁闷道。 虽物以稀为贵,上百两的茶叶足矣买得好价钱,但这并非董策需要的,他计划是一人只卖几两,好让更多的人熟知新茶,随后方便把价格炒高,在慢慢把存货一点点出手。 可吕老相公一要便是一年份如此模糊的数量,万一弄不好,他全包了呢? 吕老相公可是退位宰相啊,虽没有了昔日的光辉,但谁不敢给他三分颜面?况且,这老家伙是吕家真正的掌舵人,自己在他地盘中茶树,不是羊入虎口吗? “嗯?”董策突然一愣,旋即便想到这老家伙似乎味觉有些问题了!如此一来,事情怕也没这么糟糕吧! 正想着,不知不觉中,董策已经随曹庵走出木桥,来到观湖台旁。 此刻宽大的观湖台上,案几成排,坐席如鳞,已有上百名官宦富商,才子佳人正坐席地,纷纷注视着站在台边护栏前,背对湖泊的贤王。 董策和曹庵在领路少年的安排下,坐到了人群边上的坐席上,顿时便引来不少人的瞩目,这其中还不乏一些熟人,比如柳素,吕箫箫,还有那位见过一面的叶惜泽,以及趴在案上,似乎睡着了的鹅黄衫女子,从其蝴蝶般的丫髻看来,除了曹洛蓉还能有谁? 见自家女儿如此施礼的做派,曹庵一张老脸是又难看又无奈啊! 董策则根本没有在意,而是让领路的少年去把他的仆柳福领进来。 此时台前,贤王如授课老师般,只身一人迎风站定,滔滔不绝的讲述如今江南的近况。 “对江南之乱,本王深感痛心,并再次告之大家,非朝廷不救灾,实乃北疆连年战乱,朝廷存粮早已空虚,而今年北方秋收后立即又送往边疆,故此实难拨下一粒粮啊!” 到这,贤王长长一叹,又道:“而近几年,我江南水稻少有种植,多是桑茶为主,这也导致灾来临后,我江南子民只能等待救济,不过本王上个月在江兴的湖、长、阳、夏四州走访时,得知那里粮食充裕,便与当地粮商商讨,他们也答应贩粮到江南,只不过价格居高不下,但这也无奈,长途运粮的耗费太过昂贵,不过为了救济我江南黎民,我已上表朝廷减免江南税收,希望大家齐心合力,共渡此难!” 待贤王一完,台下众人立即齐声附和,许多衣着光鲜,富态十足的人,立即表示捐赠多少贯救济灾民。 看着许多富商的慷慨之言,董策心里是苦笑摇头啊。 拖延到现在才准备施救,无外乎等贤王求朝廷减免赋税,但是否能成功,董策只能呵呵了! 一个矮的身影猫着腰,跑着来到董策身后,低声笑道:“师傅,刚才您进醉仙亭干什么了啊?” “泡茶。”董策随口道。 “就这事?”吕箫箫一听就没了兴趣。 这时,贤王突然道:“呵呵,大家的善心本王都看在眼里了,不过为了方便快速救济灾民,下面,有请诸位员外上前,告知想负责与提供物资的事宜。”罢,贤王便走到了一旁,让出了位子。 而席间中的富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吕箫箫的老爹吕进庸被众人推举而出。 吕进庸十分淡定的讲解了他们吕家准备捐赠的物资,并愿意收留一千户灾民。 这可绝对是大手笔啊,物资暂且不提,光是一千户灾民,这人数少则两三千,多则五六千,而能帮他们吕家出力的可未必有一千啊!并且是收留,而非买下!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吕进庸开头,顿时,不少富商逐一上前,报出自己要准备收留多少人或捐赠多少物资钱粮。 直到四十几个富商全部完后,便是官府中人上前道出他们如何协助富商,出动多少人力等等。 等这一切都定下后,正逢中午,立即便有一群婢女端着托盘而出,收拾了众人案上的水果茶点,开始上酒上菜。 “唉吆,终于有酒了。”相隔董策三张案几的曹洛蓉突然撑起身子,抓起酒壶直接扔掉壶盖,而后直接对嘴灌,看得曹庵老脸通红,浑身颤抖。 “简直有辱门庭,气煞我也!”曹庵摇头晃脑道。 董策闻言不由苦笑一声,道:“眼不见为净。” “噗!”之前曹庵话时,曹洛蓉似乎没听到,但董策一开口,此女瞬间被呛了一口,赶紧放下酒壶连连咳嗽十几下,这才扭头看向了曹庵那边,这一眼,便果然见到除了老爹外,还有那可恨的董策! “你还没回去啊?”曹洛蓉不自觉的冲董策笑道。 “嗯,有生意上门,自然要挣点儿盘缠钱。”董策这话可不假,他是真没多少钱了,而回去一路四五百里,马车一不过百八十里,再快就会把马给累死了,故此路上吃住花费可不少啊。 “哼,一如既往的满嘴铜臭。”曹洛蓉撇撇嘴,一脸不屑,但心中却莫名的欢乐起来,她也不知为什么,总之只要和董策拌嘴,便有一种特别奇特的温馨感,心里更是暖洋洋的。 然而这次董策却没有想和她拌嘴的意思,毕竟那叶惜泽可是与一伙人交头接耳的看着他们这边呢! 第六十章 奇幻妙法 贾利斜瞥董策许久,阴沉道:“叶兄,那人便是董策了吧!” “正是!”叶惜泽淡淡道。 贾利看到曹洛蓉又在讽刺董策,不由皱眉道:“似乎真如传闻,曹娘子对那家伙是厌恶至极啊。” “非也!”叶惜泽却摇摇头,轻轻一叹道:“曹娘子若要讽刺人,一般不会留情面,可是现在她却句句着边不着点,很显然是有意与那董策攀谈啊!” 贾利看着挚友如此沮丧,不由微怒道:“那董策不过一介商人,岂能与叶兄你比,是你想多了!” “就是,这商人眼里除了利益还有什么?方才曹娘子还讽刺他满身铜臭呢,自然不会看上这等人的。”身边一些才子也附合道。 “是与不是,如今这些也没用了,我与曹娘子不再共走一路,诸位可千万别为难人家啊!”叶惜泽摇头叹道。 几名才子一听,顿时怒了,纷纷为叶惜泽叫不平。 以叶惜泽的英俊才华,若是他想,不知多少才女争相而来投怀送抱。 可是为了曹洛蓉,叶兄实在是牺牲太多了,两年来不曾与其她女子有过私交,甚至把家里面的几门亲事全给退了,但这结果实在难以令人接受。 “叶兄,虽我等皆为君子,实在也犯不着与那一介商人较劲,但我贾利真的看不下去,必须好好羞辱那董策一番,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叶惜泽看着贾利如此模样,不由苦笑一声,道:“还是不要了,如此反而让蓉儿痛恨与我,更让贾兄丢失君子之风啊!” 贾利听叶惜泽如此劝,不知为何更恼了,起身便道:“既是君子,又何惧这利益人,叶兄且看好,贾某是如何羞辱这位董家公子的!” 叶惜泽见贾利如此,只能一叹摇头,不再劝。 贾利阴沉着脸,大步走向董策的坐席,待来到近前,顿时发觉不少人都疑惑的注视着他。 “贾利,你来此作甚?”曹洛蓉黛眉一蹙道。 “曹娘子无需担心,贾某只是听闻这位公子乃曹娘子的未婚夫婿,想来也是哪家书香门第的大才子,故此特地前来请教!”贾利拱手笑道。 不等贾利转身请教董策,董策已先开口道:“你弄错了,我并非书香门第,而是商人出身,况且,我董家因为家道中落,欠债无数,为了不拖累曹家,已经强硬退婚了。” 此言一出,别贾利了,连四周等着看戏的人都是一愣。 对于曹洛蓉的夫婿,在座谁不好奇?毕竟此女的作风实在是太没矜持了,但不可否认,曹洛蓉的美貌令人心动,她的聪慧也叫人叹服,这样的女子要嫁的人应该也是名流士子吧,但却没料到是个商人! 并且,还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商人! 不过这商人也很识趣,明知配不上而强行退婚,也不算落了曹家颜面。 可也正因如此,让贾利是哑口无言啊! 对于贾利这等君子而言,不怕你装,就怕你不装!因为你坦白之后,若贾利还咄咄逼人,那就有失君子风度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能向董兄讨教一二呢,唉……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啊。”贾利轻叹一声,面上十分淡定,可心里却恼火十足的走回自己的坐席。 曹庵看着董策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暗叹一声,其实他是很看好董策的,只是郎无情妾无意,强扭的瓜它不甜啊! 曹洛蓉心情突然复杂起来,脑海中思绪如麻,想到太多太多,渐渐便陷入沉默。 柳素看着好姐姐这副样子,心里也是郁闷不已啊,她曾劝过曹洛蓉珍惜眼前人,奈何曹洛蓉内心深处对另一半的渴望太难推翻了。 吕箫箫又兴致勃勃的跑了过来,待还没等他开口呢,突然,黄中钦不知何时出现在坐席前方,朗声道:“美酒佳肴,歌舞助兴,两者不可缺也,但我们今日乃是为江南灾民而聚在一起,若让歌舞助兴岂不是惹人寒心吗,故此,我们请了金陵艺苑奇幻堂的董大师为大家表演一手奇幻妙法!” 众人一听都是一头雾水,谁都没听过这金陵艺苑是个什么东西? 董策站了起来,穿上鞋子,在一群人惊愕或讶异的目光中,缓缓走上台前,淡淡道:“在下董策,乃金陵艺苑大东家,因为在下本身负债累累,实在无法捐赠物资,只能收留一些灾民。” 到这,董策见到领路少年已经带着柳福来到坐席后方,便冲柳福轻轻点点头,而后才对疑惑看着他的众人笑道:“当然,在下所做的对在场诸位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事,但一人之善虽轻如鸿毛,可只要江南安康的百姓齐心共善,此善定可重过泰山,故此,我艺苑已决定巡游善演,把善演所得物资钱财尽数捐赠灾民,不图分毫,下面请诸位观看艺苑的奇幻妙法。” 当董策完,柳福已经走到台边,此刻柳福是背着竹篓,内装花,双手还陪着一个竖立长型的木桶。 董策冲他一招手,柳福赶紧把木桶抱到他身前放好,而后快步退去。 董策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打开桶盖,并把手伸入其中,抓出了一只似乎刚孵化不久的鸽子。 “他这是要干什么啊?”曹洛蓉皱着眉好奇道。 “董公子不做无用事,静心一观吧。”柳素淡笑道。 董策手指晃动,跌撞得鸽子奋力的挥动翅膀,似乎极害从董策手里掉下去,也看得不少同情心泛滥的人大皱眉头,这其中就属柳素最为担忧,一颗芳心都快爬到咽喉了。 “江南灾民中,有多少孩子就如这只乳鸽般脆弱不堪,根本无法自救,然而……”董策到这,双掌把鸽子一握,旋即双手往上空一挥,顿时,一只鸽子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从董策手中一飞冲,既而“咕咕”连叫数声后,竟又缓缓飞到董策手上。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大吃一惊。 “只要我们双手给予呵护,它便将能蜕变成为一只展翅翱翔的飞鸟!”董策完,看了一眼在他掌上啄米糠的鸽子,苦笑道:“它或许无法帮我们做太多,但需要它时,它却能尽全力飞万里,只为一句祝福语。” 罢,董策一抖手,这只鸽子立即就飞向了众人的坐席上空,随后缓缓落下,好巧不巧,竟落在了坐在最前方的贤王王妃案几上。 王妃愣了愣,待发现这鸽子腿上还绑着一个竹筒时,她好奇轻轻摸向鸽子,立即兴奋的发现鸽子并没飞走,她这才取下竹筒,而后打开一看,便见里面是一卷信纸。 “写了什么?”贤王也是无比兴奋,好奇的凑近询问。 王妃白了猴急的丈夫一眼,这才打开纸条,只见里面写了四个字:“鹏程万里!”顿时把王妃弄得毫无兴趣,直接扔给了贤王,道:“它飞错家门了。” 贤王好奇拿过,看了一眼不由笑道:“没错,我虽无前程,然而却能为黎民百姓奔走万里啊!” “是啊,你都不在家,这鸽子不找我还能找谁呢?”王妃是一脸幽怨道。 贤王立即倍感内疚,可也不敢在这种地方解释什么,于是便冲董策笑道:“董郎一手鸽变飞鸽的戏法果然玄妙,不知还有什么妙法?” “当然有。”董策淡淡一笑,甩手间便扯出一块红布,随着他快速甩动,这软绵绵的布立即变成一根棍子,并且任由董策挥舞也不弯折,看得人大感惊奇,但随着董策高举布棍狠狠一挥,刹那间,细碎的红片缤纷绽放,美不胜收,令众人无不惊叹。 而那布棍也立即软趴趴的恢复成一块红布掉在董策手上,他抓起红布反复的给众人看了一眼,旋即伸出一掌,将红布一盖,再猛然一拉,顿时一个碗似凭空出现般,静静平放于他掌中。 董策另一只手将红布一收,便伸手进木桶中拿出一个酒壶,往碗里倒了一碗,既而便走到贤王案几前,恭敬递上。 看着碗中的酒水,贤王嗅了嗅,而后拿起便一饮而尽,立即舒畅的道出一句:“好酒!” “我的呢?”王妃饶有兴致道。 董策微微一笑,大袖往空手上一盖,顿时掌中又出现一碗,并还是用那酒壶斟满,恭敬递给王妃。 正在王妃惊讶间,一旁吕老相公呵呵笑道:“可否也让老夫尝尝?” 董策笑容依旧,又是大袖一盖,凭空再多一碗,依然是用那酒壶斟了一碗递给吕老相公。 吕老相公立即端起大口一喝,旋即一抹胡须,哈哈笑道:“果真好酒!” “师傅,我也要!”吕箫箫见爷爷在旁,便斗胆上前叫道。 董策笑容不减,走过去就给了他一碗。 这一来,看得众人是不得不震惊了,因为董策随手就能变出碗来,而且那酒壶里的酒水似乎永远也倒不完似的。 “我的呢!”曹洛蓉这丫头居然不甘示弱,也讨要一碗。 董策愣了愣,而后便笑道:“行,最后给你一碗!”着,果真就变出一碗,斟满之后递给曹洛蓉。 这时候,贾利突然眼珠子一转,也叫道:“不知董兄可否也赏贾某一碗美酒啊?” 贾利有此一问,还不是因为董策了“最后”两字,但他哪里知道,魔术师所的最后,往往是最假的时候! 当一碗美酒被一婢女递到贾利案上时,这家伙看着一碗酒愣愣出神了好久好久,才暗哼一声,端起一饮而尽。 第六十一章 灵蟹还宝 曹洛蓉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便笑道:“我还当仙酿呢,不过是水味轩的九花酿!” 完,她还看向刚刚喝完的贾利,淡笑道:“是不是啊?” 贾利冷哼一声,咬了咬牙,故作不咸不淡道:“曹娘子不愧为酒中仙子,一语命中啊。” 曹洛蓉看着贾利郁闷的模样,不由咯咯一笑,便不再理会,看得不远处的叶惜泽眉头大皱。 柳素轻轻摇头,低声道:“姐姐何必激怒贾公子呢,如此一来,反叫人认为你在维护董公子了。” “我就是在维护他,怎么了?”曹洛蓉却是一脸无所谓的笑道。 柳素闻言一叹,她岂会不知,曹洛蓉是恼怒刚才贾利的举动,不论她对董策有多厌恶,只凭当年董家对曹家有大恩在,她曹洛蓉就容不得别人欺负董策,当然,柳素和曹洛蓉都很清楚,能欺负董策的人或许大有人在,但绝对不是这帮伪君子! 只是曹洛蓉也要自己出口气,她是无所谓,不惧闲言,但作为旁观者的柳素则担心,这位姐姐会莫名其妙的越陷越深啊! 董策回到台前,笑道:“希望赈灾的物资能如这壶中酒般,源源不断。” 着,董策将酒壶放入木桶,旋即取出三个锦盒,笑道:“下面的戏法,需要一名娘子协助。” “哦,不知你要如何协助?”王妃好奇道。 “需取娘子身上一件!放于这锦盒之中。”董策笑道。 “如此便用我的玉戒吧。”王妃取下手中玉戒道。 董策恭敬接过,顺便好奇问道:“王妃此物出了贵重,可有更深意义?” 王妃声音一冷道:“此物乃本妃娘亲遗物!”这警告意味不是一般重啊! 董策却淡淡一笑,将玉戒放入一个锦盒中,随后将三个锦盒摆放到贤王案几上,双手立即快速换动三个锦盒的位子,待贤王眼花缭乱后,董策才停了下来,笑道:“请贤王猜猜,玉戒在哪个盒子中?” 贤王闻言一呆,而后定睛看了许久,却仍旧没有选择,直到后面的人都忍不住提起胆子凑近围观时,贤王这才不确定的指着中间的锦盒,道:“应该是这个吧。” 董策点点头,旋即抓起左右两锦盒转身就扔出了观湖台。 “啊!”王妃立即惊呼一声,而后狠狠瞪着董策道:“倘若本妃玉戒丢失,我定不饶你!”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就要看贤王对您的心意如何了!”董策苦笑一声,直接把球抛给了贤王。 贤王瞬间傻眼了,万万没想到董策居然玩这一出,不过他也不傻,笑笑道:“爱妃息怒,董郎敢这样玩,自然是有把握的,玉戒必在此锦盒之中。”着,贤王便打开锦盒,结果所有人都惊呼一声,而贤王一颗心也瞬间沉入谷底啊! “怎么是空的?”贤王反复的拿起锦盒查看不停。 “这不能怪我啊?”董策一脸无辜道。 “不怪你怪谁?”王妃真急了,毕竟那是她亡母的遗物啊! “董郎,你可要给本王一个交代啊!”贤王也皱紧了眉头,警告道。 董策苦笑一声,故作考虑片刻,才道:“如今之际,唯有用此法了!”着,董策走到木桶前,慢慢从里面扯出一根细竹,这细竹一开始只露出半尺,但紧接着就超过了木桶高度,然而依旧未停,在董策的拉扯中,细竹越来越长,越来越粗,等全部拉出来后,竟是一杆丈许长的钓竿! “嘶,此物是如何塞进去的啊?”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把玉戒的事情都给忘了。 董策在钓竿前系好绳子,便招呼贤王道:“姜太公曾用直钩钓鱼,寓意愿者上钩,今日贤王也来试试,或许也有奇效呢!” 众人听了董策的话后,都是惊讶万分啊,暗想人家姜太公钓的其实是姬昌啊,这人虽不是鱼,可会动会走,而那玉戒乃死物,怎会给你钓上来? 贤王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走到董策身边,拿过鱼竿,看了一眼线上的空空如也的鱼钩,便道:“若钓不上来,本王可要把你当鱼饵了!” 董策苦笑一声,道:“如此,草民只能把希望寄予老了!” 贤王也苦笑一声,而后抛竿垂钓。 “贤王。”董策唤了一声,等贤王好奇看向他时,他才道:“可有听过,龙鱼献宝的传?” “龙鱼献宝?”贤王皱紧眉头,摇了摇道:“未成耳闻,不知是何典故?” “传,姜太公直钩钓鱼之时,并非只是钓人,而是钓宝,而此宝,乃是一卷封神榜单!”董策随口瞎编了一套故事搪塞过去。 “封神榜单!”贤王大感惊讶,正要细问,忽见耐不住性子的爱妃走了过来,便苦笑道:“爱妃勿急,本王定要帮你把玉戒钓上来!” “但愿如此吧!”王妃着,还不忘狠狠瞪了董策一眼。 除了王妃,后方众人也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纷纷上前围观。 而曹洛蓉刚走到董策身后,正准备扬手拍他肩膀,但这一掌还未落,忽然冲出几个女子直接把她挤得撞上董策,弄得她俏脸生红,可未等她开口埋怨呢,竟又被这几个女子拥挤着推到了一旁,若非柳素及时赶到扶住她,否则真要摔倒不可。 “这些女人疯啦?”看着几个女子围着董策唧唧喳喳的询问没完,曹洛蓉是眉头大皱啊。 “还不是好奇心惹的祸!”柳素微微一笑,便拉着正准备撸胳膊教训那些女子的曹姐姐,来到护栏边看向下方。 这下方湖水中,水草极多,而且有些浑浊,很难看清下面情况,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锦盒可是木制,落水后应该会浮起来,可却无人能见到。 而便在众人疑惑之时,突然,鱼竿动了! “咦,这没有鱼饵的鱼钩也会动?”贤王惊呼道。 众人也是大吃一惊,毕竟那鱼竿懂得太激烈了,就似乎钓上了大鱼啊! 贤王轻轻一拉,似乎没拉动,随后他奋力一抽,顿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只长有一双大螯的怪物如飞般,从水里一蹦而出,直接落到了木台上,吓得不少人都慌忙退后。 可待众人看清是一只大闸蟹后,顿时又哭笑不得起来。 然而,站在大闸蟹最近的吕箫箫却指着蟹的肚子道:“大家看,这螃蟹还抱着一个锦盒!” 那里用得着吕箫箫提醒啊,附近众人一眼便见那显眼至极的锦盒。 董策微微一笑,两步凑近蹲下来,掰下大闸蟹包住的锦盒,便递到贤王面前。 贤王接过锦盒,打开一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果真在里面!” 着,贤王便拿出盒中玉戒,看了一眼王妃,嘿嘿笑道:“我吧,瞧你这急得,有本王在,这湖中的蟹儿能不给点颜面吗!”着,贤王还笑着拾起大闸蟹,而后放回了湖中。 王妃也是大喜过望啊,这种失而复得的复杂心情实难表述,她过去一把夺过玉戒,直接戴到指上,先白了贤王一眼,而后瞪着董策道:“以后,休想让本妃协助你!” 与王妃的心情不同,众人此刻都是惊叹万分啊! 董策扔出湖中的锦盒可不止一个啊,为什么这大闸蟹非要抱住有玉戒的锦盒呢?况且,它又为何会上钩啊?再,贤王未必就不能从三个锦盒中选中有玉戒! 种种谜题人众人苦思不解,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拍马屁的最好时机啊!于是乎,众人围着贤王是一通马屁狠狠拍来,什么灵蟹还宝,贤王洪福齐,王爷与王妃情比金坚等等,乐得贤王都快找不到北了。 “喂!”曹洛蓉用胳膊肘捅了捅董策的腰杆子,低声道:“告诉我呗,怎么弄的?” 董策白眼一翻,懒得理会。 曹洛蓉正要发怒,突然,贾利与几位才子笑着走过来,冲董策拱拱手道:“董公子好手段啊,不过听董公子,你乃艺苑大东家,呵呵,这门奇幻妙法虽也算一门技艺,可称艺苑未免有些过了吧!艺之道,首当其冲便是琴棋书画,而这些董公子显然是不会的,所以贾某希望,董公子最好能改个名,别侮辱了艺这字!” 贾利一完,身边才子公子们纷纷附合,并且越越难听。 “卧槽,真是没事找事!”董策真不想理会这种闲着蛋疼的家伙,但是道招牌,这可绝对是董策底线了! 不论是玩戏法,还是做生意,招牌对于董策来就是命脉,绝不可抹黑! “是啊,既是艺苑,岂能少了琴棋书画四大艺,贾公子你们不知我艺苑有,不过是孤弱寡闻而已。”董策淡笑道。 此言一出,可算是炸锅了啊! 才子最讨厌什么词董策不知,但“孤弱寡闻”绝对是占据一席! “好你个董策,竟敢我等孤弱寡闻,你才是真正的见识浅薄,既然你艺苑通晓琴棋书画,那么作为大东家,董公子必然精通此四艺了!”贾利冷声道。 “这个……”董策愣了愣,而后笑道:“算是吧。” “什么!”别贾利等人吃了一惊,连曹洛蓉都是大感意外,她刚才听到贾利的话,就知道不妙了,正想着如何帮董策呢,可结果,董策居然自己往墙上撞啊! “这个邪魅眼的,真是找死啊!你一个商人会什么琴棋书画啊,这叫我如何帮你啊?”曹洛蓉焦急的想着。 “好!”贾利大喝一声,道:“那不知董公子能否赐教!” 他这一吼,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瞩目。 贤王眉头一皱,道:“何事惊扰?” 贾利见贤王都问话了,自然不敢耽搁,立即道:“回禀贤王,没什么大事,只是董公子,他们艺苑精通所有技巧才艺,故此,我等想向董公子讨教琴棋书画!” “哦!董郎还懂琴棋书画!”贤王立即来了兴致,看着董策道:“那董郎快快展露一手吧!” “你丫的不愧是闲王啊,闲得蛋疼的王啊!”董策心里暗骂一声,表面上却淡淡一笑,道:“也好。” 见董策同意,贾利等人正准备与之较劲呢,却忽听董策道:“琴棋书画此四艺虽然我都略懂,但一时间却难以抉择,这样吧,最近在下一直在钻研一门新画技,今日也正好让大家鉴赏一番!” 第六十二章 叹为观止 “新画技?”众人听董策此言,都有些愣神。 贤王却是眼睛一亮,问道:“不知董郎所专研之画,是何种新画?本王最近也专研一种新画,此画法出至前朝名相公孙甫,不过他曾言,那画法还并不完善,只可惜他遭奸人所害,导致此画技未有人传承下来,我也只能从他几件珍品中自己揣摩了。” 董策一听,便摇头苦笑道:“并非公孙名相的画法,而是草民师傅所授,具体嘛,贤王一看便知!” 完,董策便对黄中钦道:“劳烦黄庄主帮忙弄些东西。” “董大师请。”黄中钦对董策所的新画技也是大感兴趣。 “一扇漆门,一盆面粉,一碗明胶。”董策着,还笔划了大概需要的大份量,又担心黄中钦不知明胶是何物,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黄中钦听后便淡然一笑道:“简单,我这便让人准备。” 待黄中钦离开后,贾利立即上前笑道:“董公子,怎嘛?不需要笔墨纸砚吗?” “无需。”董策摇头道。 “哈哈哈!”贾利等人立即大笑几声,道:“无墨无纸,岂能成画?” “能否成画,过后分晓,贾公子如此急着把脸送过来,不怕我真画出来后,给您弄丢了吗?”董策都懒得看贾利这帮人,完便朝围观众人道:“不知哪位能协助在下?” 他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始终没一个人出面。 毕竟,董策刚才都敢把王妃母亲遗物给玩出花样,心理承受力不强的,还真不敢上啊! 曹洛蓉看这帮人个个畏惧的样子,正要开口,却忽听王妃笑道:“呵呵,看来除了本妃,在场的没人想协助你啊!” “这么来,王妃能赏脸了?”董策对王妃作揖道。 “我还不信,你能把本妃变到画中了!”王妃淡笑道,其意也是答应了再次协助董策。 “明明就是闲着蛋……哦,我倒忘了,这丫的没蛋,她应该算深闺怨妇寻刺激吧!”董策心里一乐,表面上则气定神闲的让王妃站立不动,他则绕着王妃转起来,还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盯着王妃绝美的侧脸细细的品味。 “董郎,你看够没有?”贤王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董策摇摇头道:“还不够。” “什么?”贤王顿时大怒啊! “不不不。”董策立即解释道:“为人作画,自然要观其形,看其态,急不得。” “你要为本王爱妃作画?”贤王一愣道。 董策朝贤王一抱拳,道:“当然,否则草民岂敢窥视王妃美貌啊!” “哦,那就许你,不过本王可要告诉你,倘若画丑了,本王定不饶你!”贤王笑眯眯道。 四周众人听他们的对话后,都有些惊异,毕竟董策都自己一介商人了,此刻竟真要作画了,就算强撑也不用撑到现在吧! 曹洛蓉也是大感意外,皱着眉道:“邪魅眼不会真懂作画吧?” 柳素笑道:“是与不是,稍后自有分晓,我倒是发现董公子越发令人看不透了,似乎就没他不懂之事!” 曹洛蓉听后大感郁闷,她何尝不是有这种感觉,只是这作画并非轻而易举的,他乃商贩子弟,能读个私塾学点儿字看账记账已经很不错了,作画,这……简直不可置信。 董策盯着王妃侧脸许久,这才翻手变出一把刻刀,又向侍女要了块木板,便认真的刻画起来。 众人不知他看刻什么,纷纷好奇的张望,奈何就是看不到一点,贤王倒是站在董策身边,细细观察他手里木板上刻出的纹路,但他也根本看不出那刻纹是什么。 最后董策看了一眼王妃脸颊上的黑痣后,便笑着用刻刀在木板上点了点,而黄中钦也在此刻领着几人走了过来。 “董大师,你看看这些可以吗?”黄中钦指着身后几人拿着的东西道。 董策看了一眼,便笑道:“嗯,不错,门板就靠在护栏旁即可。” 当两名下人照吩咐把一扇八尺高四尺宽的大红亮漆门板放好,董策便走过去,从下人手里接过一碗明胶,伸手沾了点在指尖搓了搓,便笑着点点头。 这年头的明胶可不是颗粒的,而是从动物身上提取,煮成糊状,比如鱼鳔,皮革等等,一些大户的厨房里随便能弄到。 众人都是不解的看向董策,有些人还不屑冷笑,这其中当属贾利这厮最欢。 “董公子,你这又是水又是面的,弄了半,不会是要做馒头吧?”贾利此言一出,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董策头也没回,把碗放到地上,随后双手沾满了明胶,便起身在门板上快速涂抹起来。 如此一来,众人更是糊涂了,从未见过有人是这样做画的,而且他这画也画不清楚啊,即便众人从反光的胶水上看出一些轮廓,却也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像山,不是山,像水,也非水,更别提像人了! 曹洛蓉眨眨眼睛,晃晃头,再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片刻,还是不解道:“他到底要画什么啊?” “我也从未见过如此作画的!”柳素皱眉道。 不觉间,众人是越靠越近,但越近越看不出董策在画什么。 待董策指尖在门板中间点了点后,便转身对众人道:“请大家退后点,心别被喷到了!” 着,也不顾众人反应,董策蹲下来抓起一盆面粉,便朝着门板泼去。 “哗!” 靠近的众人无不是惊得退后,特别是贤王,这面粉一泼出来,再经风这一吹,瞬间弄得他满身苍白。 然而还未等他发怒呢,只是一眼,贤王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在贤王两侧的人也同样如此,都未及破口大骂,便个个傻眼了。 贤王王妃一双美眸瞪得滚圆,让白喷喷的面粉飞入眼眶,她也只是眨眨眼睛,任由眼里的面粉刺激变红,也一动不动! 董策一连四次才将盆里面粉泼完,他退后两步,盯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 此刻,红亮的门板上,随着雪白粉尘徐徐滑落,一幅美如烟云的画出现了! 盘发如云,宛若蚕蛾之眉下,那勾魂夺魄的眼神,挺翘巧的琼鼻,似笑非笑的樱桃口,一笔勾勒而出的顺尖下颚,不正是一副巨大的绝美侧脸展现在世人眼中吗? 再一看,那中央一点儿白,简直如画龙点睛,令人一眼便知,这张绝美的侧脸正是出至贤王王妃! “好美!”王妃脑海麻木,心房却如激扬的鼓声,阵阵雷鸣。 “妙啊!”贤王突然一把抓住董策的手,指着门板道:“董郎,此画是怎样瞬间展现的啊?莫非也是戏法?” “呵呵。”董策摇摇头,道:“此画并非戏法,只是用不同的方式,画出不同的美!” “有理,有理啊!”贤王点点头,便又仰头欣赏门上之画,不停啧啧赞叹。 此时此刻,场面是寂静无声,众人无不是被门上的绝美侧脸所吸引。 柳素难以掩饰心中的欣赏,叹道:“成画,即便不需笔笔细腻,也该一笔一画,落实有印,可董公子此画,大开大合,一气呵成,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姐姐你是不是?”完,柳素看向曹洛蓉,却见这位曹姐姐呆愣愣的,不由推了推她。 “啊?何事?”曹洛蓉回过神道。 “董公子此画如何?”柳素笑问道。 “我不知道。”曹洛蓉是真不知如何评价,因为在画成的那一刻实在是太震撼了,以至于她都无法想像这是画了!更像是一个人往脸上涂了面粉,随后印上去的吧! 但这显然不可能! 曹洛蓉望向董策,一双凤眸中忽然流露出难以掩饰怨恨! 她突然感觉很痛恨董策,痛恨这个男人的藏拙对她而言如同欺骗,恨他讽刺,恨他无视,恨他关怀,恨他救出自己,恨他回头便无情,还恨他……恨他给别的女人作画。 总而言之,曹洛蓉这一刻就是恨,就是讨厌这个男人! 叶惜泽愣愣的看着门画许久,突然扭头看向曹洛蓉,却发现,此刻她竟呆呆的直视董策,顿时一双剑眉连成一线。 曹洛蓉喜欢什么,或许许多人认为只要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应该都会喜欢,但叶惜泽却深知,曹洛蓉对这些只是欣赏,她真正喜爱的乃是一种破陈崭新的书画之艺,而他,当年就是靠着临摹家中那幅细雨缤纷图,赢得曹洛蓉芳心。 叶惜泽一直认为,曹洛蓉是属于他的,那怕前日曹洛蓉对他生出反感,他也有办法再次俘获她的芳心。 对于董策,叶惜泽一直是不屑一顾,不董策能否喜欢如今的曹洛蓉,即便他贪图曹洛蓉的美貌,靠婚约硬逼曹洛蓉嫁给他,叶惜泽也不会担心,因为曹洛蓉绝对会宁死不屈! 他太了解曹娘子了,更清楚她与王妃的关系!所以他一定要娶曹洛蓉,如此他才能借助王妃与贤王,一步入士,扶摇而上! 当然,这一切都不能先折损了他的名声,否则即便赢得曹洛蓉,却输了人心,让贤王与王妃厌恶他的为人! 可这一切,恐怕都将毁于这幅画上了! 所有人都是看着董策大刀阔斧般的作画,而且不用纸笔水墨,只是一双手,用着做菜的材料,轻而易举便将王妃的美貌与神韵刻画上去了!此等绝技,如何不叫人叹为观止? 董策招呼了两名侍女过来打扫,随后才对众人道:“在我们的生活所用物品中,许多都能作画,并非局限在纸张之上,也无需用笔,而在下最近专研的正是此类,如果有谁想讨教纸笔功夫,在下也乐意奉陪,至于琴技、棋艺、书法,在下虽有好些年没碰了,但不妨碍与诸位交流,不过,在下更欢迎诸位日后能到在下艺苑交流,毕竟当务之急,还是为灾民的生计共同努力吧!” 第六十三章 一起去死吧 董策一席话令不少才子老脸一红。 此次聚会,乃是为商讨江南灾民的生路问题,并非来此地舞文弄墨的,而贾利等人却因私怨,特来针对董策,结果反而被人一番羞辱,如何不让人脸红啊! “董郎的极是!”贤王站出一步,笑道:“尔等有什么想向董郎讨教的,大可在日后去金陵艺苑,如今还是首先解决了灾民之苦吧!” 完,贤王转身看着那幅泼粉成画的门板,又感叹一番,才道:“不过,董郎不愧为艺苑大东家,好手笔啊!” “呵呵!”吕老相公摸着胡须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门画许久,才看向贤王与董策道:“不过总觉得缺少什么!” 贤王一愣,旋即便明悟道:“嗯,本王也觉得,此画大气写实,无需题字,但落款总是需要吧!” “这个……”董策苦笑一声,道:“真不需要,因为这画保留不久。” “什么?”众人一听都是大感可惜啊!王妃更是惊呼一声,道:“为何不能久留?” 由不得王妃不痛心,真是这画她太喜爱啊,都可以过分的,在她内心里,就觉得此画保留了她最美的一刻啊! 董策无奈道:“因为这画一来在门上所留,二来用的是面粉,容易引虫,更经不起潮湿,如何久留啊!” “唉!真是可惜了啊!”贤王长叹一声道。 “那你之前为何不用能保留长久的材料作画啊?”王妃很不满道。 未等董策开口,贤王立即替他解围道:“爱妃,董郎是仓促作画,当然只能用这些材料了,若你不满意,大可以请他在做一幅嘛!” 王妃一听,这才收了不满,不过却还是道:“那也要想办法帮我把这画保留久些,还有,这里风大,万一把上面的白面全吹了岂不糟了,来人啊,抬回去,可要给本妃心点!毁了一点唯你们是问。” 几个下人闻言,立即提心吊胆过来,心翼翼的把门板给慢慢的扛走。 董策对这一切很是无奈,如果不是为了让贾利等人闭嘴,顺便打出艺苑名气,他绝不会出这风头,因为如此一来,今儿个是王妃,明儿个就是哪位官夫人,再来些富商求画,某画师前来讨教,那他日子还过不过了? 因为许多人都被面粉给弄脏了,贤王便让大家到阳楼洗漱一番,而自己却留下来,看向董策笑道:“今日董郎真令我大开眼界了,难以想象,教出你这等俊杰的大师究竟何许人啊?本王很想结识一番。” 董策苦笑一声,道:“恩师他老人家云游下,四海为家,从不在一处逗留十半载,即便是与我这个弟子相处也不过半年。” “哦,这也正是你之前提到的苦行学者!”贤王感叹一句,又道:“不过半年,便教导出你这等弟子,董郎赋固然可嘉,但你恩师更是世外高人啊!若有缘相见一次,也不枉此生了。” 到这,贤王突然眉梢一挑,看向董策道:“对了,董郎的教派是何名?这如今邪教四起,为祸一方,朝廷已经开始全力打压了,别到时候误会了董郎的学者教派。” 董策一听,心里顿时安定下来,这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哦,我教名衍,恩师曾苦行时,切记行中三点,一为学,二为精,三为教,如此方能成为一位真正的衍者!”董策随口忽悠道。 “衍者!呵呵,有意思,不知贵教与那佛道二教有何关联?或相似之处?”贤王好奇道。 “并无关联,不过大同异!”董策简洁道。 “哦!”贤王想了一下,可未等他再问,清洗过脸的王妃突然走来,在他耳边轻声道:“鹿道人来了!” “什么?”贤王一惊,而后看向王妃道:“他何时到的?” “刚刚!此刻正在阳楼等候夫君。”王妃罢,便自主的退到了自己的坐席上。 贤王眉头一皱,便朝董策道:“董郎先回席位休息,有时间本王再向你请教。”贤王罢,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董策眉头皱了皱,便也不在意了,开始收拾自己的道具,等他把一个塞子通过木桶下的孔洞,偷偷堵死台面上一个洞后,这才招呼柳福把东西拿走。 等董策刚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吕箫箫突然跑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肩膀便摇晃道:“师傅啊,你可不能再藏私了!” 董策被他摇得连一碗润口酒也喝不了,不由放下碗恼道:“那也要你学才行啊,你不学我再多本事你也拿不了啊。” “学啊,徒儿怎么没学啦?只是师傅你明明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却不先教给徒儿,您没发现,刚才那帮娘子看师傅你的眼神都变了,恨不得就要把你一口吃了似的,如果您早把这些本事教给徒儿,徒儿定然也早获取柳娘子的芳心了!” 一听吕箫箫这话,董策刚拿起的酒碗便又放下了,没好气道:“你也不怕噎死,饭要一口口吃,如你这般,三观不正,即便用这些伎俩赢得柳娘子芳心,也不过昙花一现,我就问你,你是想娶人家,还是玩玩了事?如果是后者,你直接逼她不就成了,哪用得着我教?” “当然是想娶她了!”吕箫箫赶紧道:“可是徒儿感觉好困难啊!” “废话!”董策白眼一翻,正要开口,突然见洗净娇颜的曹洛蓉与柳素缓步走来,便压低了声音道:“你别急,只要柳娘子一没嫁出去,你愁什么啊?现在把这丝帕给人家送去,然后随口胡诌几句,便让她教你习字作诗。”言罢,董策便偷偷塞给了吕箫箫一块丝帕。 吕箫箫起初还是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冲柳素一作揖,递出丝帕道:“柳娘子,请用!” 柳素脸色一红,本想拒绝,可未等她开口,曹洛蓉一把夺过,随口道了句“谢了”便站在一旁,自顾自轻轻擦拭脸颊与发鬓间的水珠。 “姐姐!”柳素埋怨的看了一眼曹洛蓉。 “反正你也不会要。”曹洛蓉很不要脸道。 柳素无奈摇头,便朝吕箫箫欠身一礼道:“抱歉了,吕公子。”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柳娘子不觉得在下唐突就好了。”吕箫箫挠着后脑勺羞涩道。 柳素抿嘴一笑,道:“吕公子也是为了照顾素儿,怎会唐突呢,若唐突,素儿姐姐才是真唐突了吕公子呢!” “没那事,呵呵,没那事,既是柳娘子的姐妹,在下理当照顾!” “吕公子如此照顾素儿,真不知让素儿如何是好了!” “呃……”吕箫箫眼珠子一转,便苦着脸道:“唉,其实在下一直很仰慕柳娘子的诗,想跟柳娘子学学,只是碍于这男女授受不亲,又不好意思看口,故此……” 柳素闻言嫣然一笑,道:“如果吕公子不嫌弃素儿那不堪入耳的诗,素儿又何尝不想与人分享呢!” 吕箫箫一听,便暗道:“成了!” 曹洛蓉看着吕箫箫竟一路顺杆往上爬,抓着丝帕擦拭秀发的手不由一顿,旋即便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董策,一股怨气直冲九霄! “这邪魅眼骗我就算了,还敢利用我骗取柳妹妹的内疚心,好啊你这家伙,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无底洞!”曹洛蓉几大步过去,直接正坐于她爹的席位上,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道:“酒欲留香,口闭沉香。” 董策酒碗一放,随口道:“花开招蜂,花谢成种。” 曹洛蓉眉梢一挑,道:“风起涟漪,波澜一瞬。” 董策接道:“日月照心,刹那永恒。” 曹洛蓉眉头一皱,瞪向董策:“心如墨,人如狼,娇儿心惧且身藏,君儿莫做那红娘!” 董策白眼一翻:“姐有理,妹有心,君情意自可断,娘子何苦闲事管?” 曹洛蓉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而后怒视董策道:“飞蛾扑火燃灰烬!” 董策更不甘示弱:“凤凰浴火重新生!” “好你个邪魅眼,你骗我!”曹洛蓉突然盛怒站起,指着董策浑身颤抖。 “我骗你妹啊,骗。”董策冷哼一声。 “他们再什么啊?师傅骗了曹娘子什么?”吕箫箫好奇道。 “那不是骗,只是在人!”柳素无奈一叹,幽幽道:“不过,董公子随口一词便能回击姐姐,也算隐瞒了自己的能耐!” “隐瞒什么?柳娘子你能别得这么悬乎么,他们在人,究竟谁啊?”吕箫箫实在是看不懂眼前情况。 柳素淡淡一笑,道:“姐姐用你想与我交好做借口,诱供董公子呢!而董公子或许是婚事已退,毫无顾忌了吧!” 吕箫箫闻言脸一红,他还以为柳娘子没看出来呢,却没想到,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柳素则没在意,而是看着董策与曹洛蓉,心里不由暗道:“董公子实在是太坏了!明明才学惊人,却深藏不漏,但如果你认为能摆脱姐姐,恐怕也太异想开了!你真应该隐藏到底啊!” “骗子,你这个骗子,骗子,大骗子……”曹洛蓉还在咬牙切齿的骂道。 董策被烦得不行,皱眉看向曹洛蓉道:“你有完没完啊?” “骗子,大骗子!”曹洛蓉狠狠的坐下来,一拍案几道:“那你,太湖楼里,你是不是承认骗我了!而且还你对我的话,全是骗我的!” “呃……好像有这事。”董策从来不记随口胡诌的话。 “哼!”曹洛蓉冷哼一声,道:“既如此,你心中从未有过我了?” “这不是废话吗。”董策刚完,突然一愣,旋即扭头看着曹洛蓉正准备开口,却被曹洛蓉抢先道:“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日了狗了。”董策暗骂一声,一脸认真的盯着曹洛蓉,插嘴道:“别幼稚行吗?” “呵呵!”曹洛蓉咯咯一笑,一脸得意道:“怕了!” “我怕个球啊,我是真不想和你玩过家家,仅此而已。”董策坦诚道。 面对如此坦诚的董策,曹洛蓉笑得更欢了,也更坏了!一脸奸计得逞的笑道:“不怕就一起死去吧!” 第六十四章 鹿道人 爽朗的秋风令人心醉。 案上的美食令人陶醉。 董策此刻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幽幽一叹,董策摇头道:“傻丫头,那些话你也信,蠢不蠢啊。” 曹洛蓉一脸无所谓,自得道:“我嫁谁不是祸害,祸害别的好人家,还不如祸害个死骗子,如此,我曹娘子也算替行道了!” 董策没好气道:“你我婚事已退,又何来嫁我一?” “退婚之事有谁知道?”曹洛蓉一脸好奇道。 “回家问你祖母去。”董策都懒得搭理这丫头了。 “可我好婆什么也没跟我啊?”曹洛蓉皱皱眉,突然一瞪眼,怒视董策道:“我险些忘了,你是个大骗子!” “你……”董策扭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曹洛蓉,随后扭回头一叹道:“和你辩解,简直浪费口舌。” 曹洛蓉立即双手叉腰,气鼓鼓道:“好啊,想做负心汉,明儿个我就随你回金陵府,把你辜负我的事传得街知巷闻,就那艺苑的大东家啊,可坏了呢!乃是一等一的大骗子啊……!” “疯了这……” 董策没想到,在这年头,自己竟有败阵的时候!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这不要命的最怕疯的! 曹洛蓉这个疯婆娘,此刻终于是凌驾在不怕死的董策头上! “贤侄,你们都在聊什么呢?”曹庵一脸春风得意的走了过来,可是当他看到曹洛蓉后,不由一皱眉,喝道:“洛蓉,你怎坐到爹爹坐席上了?快起来,没规没据。” 董策一见曹庵,便赶紧起身作揖道:“曹伯伯,我们两家婚事已退,可令千金却死缠不放,这是何意?” “呵呵,贤侄你这玩笑开的,未免太假了吧。”曹庵宛如听到底下最可笑的笑话般,摇头晃脑的笑着。 曹洛蓉嗤笑一声,道:“极是,明明没退婚,却偏开玩笑退婚,能骗谁啊?” “诶?”曹庵一呆,看着自家女儿片刻,便扭头看向董策,旋即晃晃脑袋,再看向女儿,问道:“你……你什么?” “女儿,这该死的夫婿,负心汉,想辜负了您女儿呢!”曹洛蓉白了董策一眼道。 “这……”曹庵感觉整个人似乎被麻袋给罩住一般,什么都看不清了。 “伯父!”董策正准备开口,曹洛蓉突然如受惊的猫,瞬间炸毛啊。 “呀!”曹洛蓉一蹦而起,高呼道:“姐!蓉妹被人欺负了!” 正坐在前排中央坐席上的贤王王妃,闻听此言,突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左右看了一眼,随后才注意到左侧后方的曹洛蓉一伙人。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王妃疑惑道。 “他!”曹洛蓉立即指着董策,一脸委屈道:“他想辜负蓉儿!” “辜……辜负你?你们不是……”王妃刚到这,曹洛蓉便尖叫道:“就是,我们就是指腹为婚的,可是他居然要反悔,还用什么家道中落的借口,即便不是借口,难道我们曹家就是忘恩负义,言而无信的人之家吗?” 王妃愣了,曹庵傻了,董策无语了。 “呵呵!”柳素抿嘴一笑,打趣道:“董公子你真不该显露太多啊!” 董策暗叹一声,他显露与这事毫无关系,而是为了打响艺苑名气,顺便让贤王知道他的教派并非邪教而已,谁能想到曹洛蓉这疯婆娘居然死皮赖脸的缠上来了? “这事咱们回你曹家,和曹老夫人好好道,现在能别提吗?”董策阴沉道。 曹庵这时也回过神来,扫了一眼陆陆续续回来张望他们的人群,赶紧道:“是啊,洛蓉也别闹了,此地非谈论家事之地。” 曹洛蓉也没让位给爹爹,直接跪坐好,一脸得瑟道:“能拥有我这等花容月貌的美娇娘,已经是美死你了,还企图拒绝,真是给脸不要脸,哼!” 董策微低着头,刚拿起酒碗,闻听此言一顿,旋即头也不抬的冷声道:“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 曹洛蓉看着董策冷峻的侧脸,不由吐吐舌头,还真不敢挑衅了。 她可没有忘记,在钟家村时,董策是多么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曹庵有些意外,没想到董策一句话就让闺女老实了,不过这两人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即便董策展现才华,洛蓉也不应该瞬间扭转心态吧? 曹庵怎知,此刻曹洛蓉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祸害董策! 至于什么男女之情,她呸!男女之恨才差不多呢! 在钟家村共患难后,她认为与董策算是朋友了,既是朋友,就不该去祸害他,然而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把她当朋友,并且还藏得这么深,还骗自己不懂诗词,字如狗爬,而结果,这随手能作出一幅奇妙之画的人,会写不好字?张口便能和你斗词的人,会不懂诗词? 曹洛蓉心里那个恨啊,真想把董策一口吃了! 远处,贾利脸色铁青,对叶惜泽道:“叶兄,即便你能咽下这口气,贾某也不想吞钉啊!” 叶惜泽摇头道:“事已至此,我也知多无益,但还是想劝告贾兄,别惹了一身骚啊!” “叶兄放心,我不会再像今日这般莽撞了。”贾利阴沉道。 叶惜泽看着曹洛蓉不断骚扰董策,心中一股酸意直冲头脑,他与曹洛蓉相识八年,相互吐露心扉已近三载,然而,她却从未像今这般开怀,更别提露出比孩子更为真可爱的笑容了! “我有点不舒服,今就先回去了。”叶惜泽完,不等贾利等人劝住,转身便向庄外走去。 贾利和几名才子相视一眼,既而纷纷无奈一叹,虽没有追上叶惜泽,却也不回观湖台了,各自寒暄一番,便就此打道回府。 官吏、商人与一些才子佳人陆续回来,因为董策之前的表演与那幅画,自然吸引了不少人过来攀谈,而董策也十分客气的与众人交流,当然,他是三句不离艺苑啊! 这年头只有口碑广告,不打白不打,只不过令他很无奈的是,曹洛蓉这丫头只要见一个女子过来想与他结交,便瞪着一双凤目,往死里盯着人家看,吓得人家姑娘赶紧绕道回席。 柳素对这位姐姐真是哭笑不得,拉着她低声道:“姐姐,即便董公子才华横溢,但他心中无你,你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谁的?”曹洛蓉脸色一摆,既而悄悄笑道:“他这人脸皮薄,羞着呢!” “……”柳素无语了许久,最后唯有一声苦笑。 等人几乎全到齐后,贤王才姗姗来迟,不过与他一同过来的竟还有一位道人! 此道人黑发长须,手持拂尘,看起来年纪与贤王相近,也就四十左右,但却透发着仙风道骨的出尘气质。 一见这二人相伴而来,在坐的无不起身,恭敬道:“参见贤王!” “呵呵,大家都别客气了,坐下吧。”贤王摆摆手,便与那道人走到台前中间,笑道:“想必在座诸位都不识这位道人身份吧,呵呵,本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当朝国师师弟,鹿道长!” 众人闻言,急忙又补充一句,董策也跟着作作揖,张张口,但却无声。 “呵呵,诸位无需多礼,贫道此来也是为了江南灾民之事,大家能聚一起既是有缘,贫道此来不携一物,实在有些惭愧!”鹿道人着,扶须一笑,又道:“不如这样,贫道为大家祈碗符茶如何?” 众人一听,都是大喜过望,纷纷称谢道:“多谢鹿道长!” 鹿道人微微一笑,单手一晃,两指一伸,顿时一张黄符弹射而出,被他夹在两指间,随后微微一晃,忽然“腾”的一下,黄符竟凭空自燃起来。 众人一见不由纷纷惊呼一声,不过却没觉得多大震撼,毕竟刚才见识过了董策的本事后,对这点把戏感觉没多大意外。 董策察觉不少人都看向他,曹洛蓉更是冲他努嘴一笑,却被董策直接无视。 待鹿道人手中黄符燃烧过半,便有一名婢女端着大茶壶走来,鹿道人直接便将黄符投入壶中,旋即再次甩手变出一张,一晃燃烧,口中念念有词,又等一名婢女提壶来时,他顺势再次投入壶中,如此十余次后,他才抬掌一压,呼出一口长气。 当婢女为在座众人斟符茶的时候,鹿道人微微一笑,道:“此符茶乃我耗费三年功力向道君求得,能去百病,无病者也可强身健体,精神百倍。” 董策一听,嘴角一翘,再一看婢女给他斟的一碗带有纸灰的脏水,心里真是把这道人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 扫了一眼其余人,董策竟惊愕的发现,许多人都不顾忌里面有纸灰,甚至有几个富商急不可耐的端起茶碗便一饮而尽,既而还意犹未尽的盯着婢女手中的茶壶呢。 董策真是无语了,低头又看了一眼茶碗,咽了口唾沫,正考虑要不要偷偷倒掉时,突然他一愣,伸手用食指慢慢把茶水中一块木皮扒了出来,放到眼前细细打量起来。 “草果?肉蔻?”董策嘀咕一句,便端起茶碗放到鼻尖嗅了嗅,却只有一股烧纸过水的苦味。 轻轻舔了一下尝尝,除了一点儿苦也没什么味道。 再看看其余人,该喝的基本都喝了,连曹庵也一口闷了,只是曹洛蓉这丫头冲着他皱紧脸不断晃脑,虽然可爱却也很欠打,似乎也极不情愿喝一样,董策直接无视,看向其他人。 这一瞧,便发现几个富商喝过符茶后,宛如饭后一支烟,又似叫完了姐,简直一副爽到不行的样子! 董策又看了看黏在食指上的碎片,许久之后才皱眉道:“怎么可能?” 第六十五章 莺粟汤 “喂,邪魅眼,你发什么呆呢?是不是也不想喝啊!”曹洛蓉把声音压得极低道。 董策没有理会她,想了一会儿,最后果断端起茶碗便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入口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正因如此,董策才会更感到可疑! 刚刚他从茶碗里摸出来的明明是果壳的皮,十分像草果,却比草果硬,并且符茶里也没草果应有的香气,这就不得不奇怪了! 曹洛蓉见董策再次无视自己,似乎也习惯了,咯咯一笑,正准备再骚扰他呢,却发现他一口喝到符茶后,便真个人似乎神游外了,不由一惊,悄声道:“你不会也爱喝这东西吧!” “什么意思?”董策转头看向曹洛蓉。 “你以前没喝过?”曹洛蓉反而好奇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董策问道。 “符茶啊,还能是什么,不过经常喝它的人有时候会很奇怪的,一不喝就浑身不自在,即便不进食也要到道观上香,就是为了喝完符茶,不过也听人,这符茶真的很有神效,病痛的人喝了后就不觉得疼了,没病也会精神百倍呢。”曹洛蓉低声解释道。 “日了狗了!真乃道人劝饮鸡苏水,童子能煎莺粟汤啊!”董策刚才就怀疑了,却没曾想果然是真的啊! “什么鸡苏水莺粟汤啊?你倒是个明白啊。”曹洛蓉不满道。 “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对了,你爹经常喝吗?”董策看向曹庵低身问道。 “我爹就喝过几次而已。”曹洛蓉着,便再次问道:“你绝对知道这符茶用什么煮的吧!” “想知道!行啊。”董策一笑,道:“不过,告诉你后,你别缠着我了。” 曹洛蓉嘴一扁,冷哼道:“你这人真不识趣,想娶你夫人我的男子啊,在姑苏多如缸中米,偏你不识抬举。” “去你妹的,你那是水缸吧。”董策转回头,不再理会这丫。 “去你妹的到底何意啊?”曹洛蓉继续纠缠道。 董策懒得回答,心绪早已经落在这鹿道人身上了! 当朝国师的师弟,那在太平道的地位自然非同可了,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他此次来江南,所图必然非,很可能打着那十万灾民的注意! 如今的道教,师道自杜炅之后,已经渐渐隐世,至于上清、灵宝、三皇等等,可谓是人丁单薄,这全是因为宁太祖为了打压太平道,而造成的牵连。 因为太平道雄踞北方,令宁太祖甚为忌惮,于是下令各州府捣毁道观殿宇,抓捕道士,可算战功晋升,故此在那时,整个北方展开了三次大清洗,许多官吏将士都升官了,令南方士族羡慕不已,并纷纷加入其中,故此导致了江南一些教派不是被断传承,就是被迫改行,顺着连佛教都难幸免于难。 这场风波持续了四年之久,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断了太平道传承,反而在宁太祖死后,他们立即死灰复燃,短短几年里便快恢复到鼎盛时期,并且太平掌教还贵为国师! 如今的太平道,与张角的唯一不同,或许就是没有黄巾军了,但只要他们想,董策认为他们可随时集众上百万人马!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因为如今太平道已经参透了大半国土,一十二域中,四十七州里有三十州内的府县都有他们的道观。 而在江南域自然也有太平道的势力,只不过时间虽短,根基不稳,加之还有白莲教、山河社和五火堂这等邪教在,太平道要在江南域发展谈何容易。 不过,若被他们收服了这十万灾民,那绝对是打开局面的最好良机! 想到这一点,董策顿时有所明悟! 他看了一眼鹿道人身边的贤王,又低头沉思一会,旋即便苦笑一声。 如果当今的太平道,能与他所知的后世道教一样发展,他是懒得理会的,可是这帮人居然用着莺粟汤笼络人心,赚取香油钱,他就不得不插手了! 因为滥用莺粟汤一个控制不好,很可能导致整个国家都要完蛋,毕竟这不是大唐盛世,对游牧民族的魄力太,导致北疆时常被犯,倘若这时候国民身体被莺粟汤玩垮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喂,邪魅眼,你怎么老是发呆啊?”曹洛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唉吆,你能别烦吗?”董策白了曹洛蓉一眼。 “我们偷偷溜走吧,这里多没意思呀。”曹洛蓉提议道。 董策正想拒绝,可转念一想,便点点头道:“正好,我有点事想问你。” 曹洛蓉闻言一喜,偷偷笑道:“那我们就走吧。” 因为董策坐席在最边上,退几步就可以走下观湖台,故此他的离开没有引人注意,不过曹洛蓉的离开却难以不被他老爹察觉,但这家伙只是看了一眼,便懒得理会了,而是专心听着前方贤王与鹿道人讲述的赈灾之事。 这次曹庵可是遇到机会了,沪州三府十二县,八品以上的官宦全部要换,而他因献的茶具深得贤王喜爱,并私下许了承诺告知他,你七品县令是跑不掉了! 如今的曹庵不过三十七岁,正是大展宏图的年龄,加之沪州百废待兴,倘若治理得好了,他还是有望升官的! 这年头,没人希望当教书先生一辈子,曾经有一次好机会,曹庵因为母亲的阻止错过了,但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喂,邪魅眼啊,你走这么急干什么,等等人家嘛!”曹洛蓉鞋子都还穿好,便偷跑了下来,却见董策走得很急,这一追便弄得狼狈不堪。 董策径直走入那片石山林中,四下确定无人后,这才停住脚步,转身对跟上来抱怨的曹洛蓉问道:“贤王与那鹿道人交情如何?” 曹洛蓉正踮着脚,手指勾着鞋子往上穿呢,闻言扁扁嘴,不满道:“我不告诉你。” “你……”董策火气刚上来,但立即强压下去,道:“别得瑟,快。” 曹洛蓉穿好鞋子却不答,而是仰着头,鼻孔朝,一脸高傲,等董策脸色刚刚冷下来,她突然指着从假山上伸出来的一根树枝道:“我要那朵芙蓉。” 董策仰头看了一眼,便踮起脚尖伸手栽下芙蓉花,递给曹洛蓉道:“拿去吧,快。” 曹洛蓉却是一挽秀发,有些羞涩道:“给我戴上我就!” “我……算了。”董策摇摇头,凑近曹洛蓉,便将芙蓉花戴到她的发髻上。 “可以了吧?”董策道。 “你这人好没情趣!”曹洛蓉嘴一扁,道:“也不夸赞一句!” 董策双眼一闭,道:“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违心!”曹洛蓉完便傻兮兮的咯咯一笑,道:“看你了句大实话的份上,就告诉你吧,贤王和鹿道人什么关系我不知,但我听姐姐过,贤王是崇尚佛教的,而且我时常到王爷府,也从未见过有道人来访,况且……”到此,曹洛蓉压低声音,贼兮兮道:“皇室与太平道可是有仇的啊!” 董策也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贤王他大哥可是几乎灭了太平道啊!太平道自然不可能回头就与仇家兄弟拉上关系了,反之,他们和太后的殷家关系密切,否则怎可能成为国教! 但是,董策深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殷太后早晚有一会离开朝堂,江山还是姓黄,太平道要想继续发展,就要巴结姓黄的,而如今的皇上只是一个傀儡,也就是所有亲王都有机会! 表面上贤王的确是不理朝政,但难保不是掩人耳目! 而一心清修的桓王如何?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越王呢?是否也在掩人耳目? “唉,江南这盘棋是越来越复杂了!”董策轻轻一叹。 曹洛蓉看着董策郁闷的样子,好奇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一意孤行!” 董策一完,曹洛蓉便如受惊的兔,一蹦逃到后面,戒备道:“你……你该不会想在这里把人家又打晕,然后……然后……” “龌蹉!”董策鄙视道:“亏你还是书香门第的,简直太龌蹉了。” “你不龌蹉,你怎知我龌蹉?”曹洛蓉反驳道。 “我不过试探你一句,没想到你真龌蹉啊!”董策故作一脸恍然。 曹洛蓉一呆,而后怒急,竟挥起拳打向董策,却被董策一把抓住,旋即另一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狠狠一弹。 “哎呀!”曹洛蓉吃疼,捂着脑门撅嘴道:“疼死了,你这人真是一点不知怜香惜玉。” 董策放开她的手腕,甩平袖口道:“别闹,我事多着呢。” “那你答应我件事,我便暂且不烦你。”曹洛蓉撅嘴道。 董策一听便没好气道:“你先跟我解释清楚,何为暂且?” 曹洛蓉歪着头笑道:“嗯……只要我心情好,便不烦你。” “我就没见过你有过好心情!”董策完,曹洛蓉顿时又怒了,正准备作势挥拳呢,董策便道:“先何事?合理我便答应。” “这可是你的啊!”曹洛蓉立即整了整衣衫,而后低着头有些羞涩道:“先给我画幅画,要比姐姐的更漂亮!还有,一定要保证我到死它都不会损坏。” 董策是想也不想便点头道:“事,没问题,不过现在没时间,况且要保留久一点的作画材料我还没做出来,等弄好了再给你画。” 完,董策便向外走去,可曹洛蓉还是跟过来,并在他耳边道:“那何时画好,我何时不烦你。” 董策脚步一顿,旋即摇摇头,便不再理会曹洛蓉,自顾自的向厨房走去。 第六十六章 爱恨交加 汇贤庄厨房,柳福正捧着一碗面津津有味的吃着,忽见董策突然进来,便急忙放下碗筷。 “少公子。”柳福恭敬道。 “没事,你快吃吧,吃完收拾一下,到马车上等我。”董策着,便见王福延拿了块抹布擦着手向他走来。 “董大师我安排的人怎么样?没搞砸吧。”王福延笑道。 “还行,只是水弄得有点混了,好在没人注意这点。”董策完便扯开话题道:“王员外,那鹿道人的茶可是……” 未等董策完,王福延脸色便是一变,急忙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后,便压低声音道:“借一步话。” “请!”董策伸手一礼,两人便向着侧门走去。 柳福目送二人走出侧门后,才转身拿起桌上碗筷,正准备吃呢,忽见一道倩影走到他面前,吓得他差点把一碗面打翻了,赶紧放下碗筷恭敬道:“曹曹曹……曹娘子,您怎来了?这地方油腻潮湿,您需要吃什么,的帮你准备。” “这该死的邪魅眼走这么快!”曹洛蓉嘀咕一句,便斜瞥柳福道:“你家公子呢?” “公子有事和王员外商量,您看还是……”柳福到这,曹洛蓉便冷哼道:“还有什么我不能听的,是不是在哪侧门外?”着,曹洛蓉便不顾柳福的劝阻,直接走出冲出侧门。 沿着阳澄湖的庄中路上,王福延正讲述他得知的情况,其实他也知道不多,如董策所料,鹿道人在吩咐他们煮茶的时候,放了一些类是果壳的东西,但很可惜,茶煮好后,鹿道人又命人将那些果壳捞了出来,让道童带走了,让董策无法亲眼见证是何物。 “董公子,王某我做菜二十多年,所遇食材多不胜数,即便药材也略知一二,却从未见过这等果壳,不知董公子可否认识?”王福延询问道。 董策摇摇头道:“没有亲眼见过,我不好确定,但如果我所料不错,那符茶很可能是莺粟汤!” “莺粟汤?我怎从未听过,可惜那些道童不让我们尝,若不下符引灵,直接喝此汤会招来邪祸。” “呵呵。”董策一笑,道:“如果让你们得知,下符与不下符其实没什么两样,那谁会信他们啊,至于这莺粟汤,起来的确是有些神效,乃去痛提神不二之选,并且炖汤之时放下些须,可将汤味提升极境,但是,一旦常年服用,会在体内聚集一种毒,如果离开此汤,毒发之时,足矣令人痛不欲生。” “啊!”王福延大吃一惊,骇然道:“竟是这等毒物!” “嗯。”董策正准备继续解释,忽然察觉什么,回头一看,便发现曹洛蓉这丫的偷偷跟在他们后面,正侧着脸竖耳窃听呢。 “我不是答应了你吗,你至于如此纠缠不放吗?”董策郁闷道。 曹洛蓉闻听此言才发现被董策察觉了,不由俏脸一红,但很快便不满道:“我以为你到厨房准备材料替我作画嘛。” “唉!”董策长长一叹,诚恳道:“你能否成熟点?明点事理,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不是你长的美,如何聪慧,就能无视这一切,或许很多人能忍你,照顾你,接受你的顽劣,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我。” 董策不在乎娶谁,因为娶谁都要磨合,但最起码先把齿轮给上进去吧,很不凑巧,董策和曹洛蓉根本不是一型号的,既如此,他早早退婚了结此事省的给自己添麻烦。 但曹洛蓉就是来给他制造烦恼的,只要见到董策吃瘪,她就很爽。 不过现在看到董策神态认真的训斥,她有些难过了! “我又不会把你们的话传出去,你担心什么啊?”曹洛蓉抱怨道。 董策脸色瞬间出现一种绝望的神态!他摇头一叹,先请王福延回去,王胖子自然也看出一些问题,苦笑一声便告辞退走,这时董策才对曹洛蓉慎重其事道:“你知道这事情牵扯有多大吗?你知道这其中有多危险吗?” 曹洛蓉一听便急道:“可我不怕。” “但我怕!”董策立即回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能考虑一下你家人吗?我不想因为我,把你们一家都给连累了!我和你爹不同,他能随风而摆,而我与某些人的利益冲突,注定了我无法摇摆,只能对立!” “你……”曹洛蓉似乎有些明白了,顿了顿道:“要和太平道做对!”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何德何能啊?”董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 “呸!骗子。”曹洛蓉立即啐了一口,既而竟撒娇道:“你就告诉我嘛,或许我还能帮你哦!” “别!”董策赶紧摇头道:“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真不需要,你也不想想,咱一大老爷们的,竟利用一个女娃娃对敌,丢不丢人啊?” “哈!”曹洛蓉一笑,指着董策笑眯眯道:“还不和人家做对呢,你个骗子!” 董策看着得意洋洋的曹洛蓉,忽然一步上前,展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双掌重重的在她背上拍了拍,既而放开她,最后一声不吭大步离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曹洛蓉就跟块木头似的矗立在那久久不动,微凉的秋风却无论如何也吹不散那烧至耳后的红潮! 在厨房和王福延与施石亮告辞之后,董策来到观湖台旁,见台上鹿道人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什么,大家都是聚精会神的听着。 “黄庄主。”董策来到黄中钦身边唤了一声。 站在台边的黄中钦闻言立即转身,看到董策后笑道:“哦,是董大师啊,有何要事?” 董策作揖道:“在下出来时日已久,金陵艺苑准备开业了,我必须要回去主持,故此特意来与黄庄主告辞。” 黄中钦一听便笑道:“原来如此,黄某还有些琐事不能相送,只能让下人送董大师一程了,呵呵,希望董大师早日来姑苏创办艺苑,黄某也能随时见到大师的一手艺妙术。” 董策笑笑,又与黄中钦寒暄几句,便在之前给他引路的少年相送下离开了艺苑。 当少年将董策送出门口时,还不忘递出一个钱袋,董策也没推辞,这本就是事先好的十两出场费,不过拿到钱袋打开看后,却不是银子,而是金子!这就让董策有些哭笑不得了。 回到自己的马车前,柳福早已经在旁边等候了,董策让他把缰绳解了,自己则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先从大袖里抓出一只雏鸟,再拿出三个碗,随后脱下黑衣,再解开腰带脱掉白袍,卸下绑在身上的水囊,再从裤子里抽出一根细竹棍,之后还有一些零散物件。 柳福看着这一切是惊讶不已,虽然他是看着少公子藏到身上的,但还是难以想象,带藏这么多东西,少公子怎么还能如此灵活啊? 待董策穿好衣服后,道:“上路吧。” 柳福闻言一愣,问道:“去哪?” 董策抱起正在盯着鸽子的老虎,随口道:“回金陵。” 这次出门预计是十,如今都过八了,回去还要耗费三四,他是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董策便这样离开了,以至于当曹洛蓉回过神来,满庄园找他报仇时,竟得知人早已离去。 “骗子!还要到好婆面前个明白,这个大骗子!” 柳素看着怒气冲冲的曹洛蓉,取笑道:“姐姐你啊,以前是堕落不知愁滋味,无恋不知单思苦,如今啊,是后悔之愁单思之苦两相临咯!” “什吗嘛!”曹洛蓉立即纠正道:“我们是相思非单思!” 刚完,曹洛蓉便看到柳素一愣,而她也瞬间察觉不妙,赶紧道:“我思恨于他,他思恋于我!” 柳素抿嘴一笑,道:“姐姐好不要脸!” “呸!”曹洛蓉啐了一口,不满道:“怎么话的你,他如果不思恋于我,他刚才干嘛对我……” 柳素看到曹洛蓉突然顿住,脸色是越来越红,不由好奇道:“董公子对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回去了。”曹洛蓉完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柳素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久,最后实在想不出董策对曹洛蓉究竟做了什么,竟能把这位姐姐羞成这样? 虽回去,但曹洛蓉却没有回家,因为她的心情忽然又变得好复杂! 贤王王妃刚回来,便见这妮子早在她家喝起闷酒了,不由轻轻一叹,打发了侍女,脱下花鞋上到木榻,刚正坐好便道:“我们王府的酒啊,似乎就为你一人准备的!” “姐姐好气,呃……”曹洛蓉完便打了一个酒嗝,醉醺醺的擦了擦嘴角,摇头晃脑道:“你要怪,就怪他!怪那邪魅眼,那个大骗子!” 王妃听后一笑,摇头道:“这人心啊,就是这般怪,当你喜欢一个男人时,便会不受控制的不断挖掘他的优点,可当两人相处时,你则发现自己开始不断挖掘他的缺点,叶惜泽即是如此!” 王妃到这,发现曹洛蓉晕乎乎的向她倒来,便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苦笑道:“反之,当你讨厌一个男人时,则不断挖掘他的坏,可挖着挖着,忽然有一,你则会很可笑的发现,竟然越挖越好了!” 曹洛蓉睁开醉眼,正好看到两个仆人心翼翼的搬着一块门板入厅,望着门板上那幅大气写实的绝美侧面,不知为何忽然一股酸意涌上心头,埋头就对着做枕的**狠狠一咬! 第六十七章 艺苑建设 时近八月,宁州金陵府。 因被沪州叛乱牵连的商户,如今不是逃债远遁,便是被一洗如贫,往日的高门大户许多都改头换面,而这其中又以昔日富甲一方的董家最为严重,不论是家宅店铺,亦或桑田船行,如今都变成了他人基业。 而位于秦淮河畔的杨家布庄,此时也早已卸掉牌匾,换上了一块被红绸笼着的新匾。 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的新东主究竟是何人,只知道里面敲敲打打,吵闹不休,令不远处花船妓坊的姑娘们无比厌烦,那一日不是照顾客人到深夜,入睡不足两时辰,便被那敲打声吵得难以入眠,甚至照成生意严重下滑的惨剧。 这不,一大早,五家青楼的老鸨便来到布庄门口,叉腰直指大门便破口大骂。 “敲敲敲,敲丧钟啊!” “有完没完啦?十几了都,即便你娘一月还要歇那一两呢,你们就不能停停?” “把你们东家交出来!不给个道,老娘今就耗在这里不走了!” “对,还要你们管饭!” “滚滚滚滚滚!”大门一开,周琮一身横肉霸气而出,也学着这帮老鸨叉腰指责道:“老子买的地,老子爱咋整咋整,不服气就过过?” “嘿,你这胖子,过过就过过,老娘还怕你不成了!” “对,叫上我们这一巷青楼闲汉,非拆了你这破布庄不可!” “吆喝!”周琮一撸袖子,冷笑道:“好啊,我这周大赌坊少东家有多久没惹事了,正闲着很啊!” 几老鸨一听不由都大吃一惊! 周大赌坊是什么地方,金陵府就没人不知道,手底下养的闲汉少也有一二百,而她们的青楼里,也就三五个闲汉坐镇,正要动手起来,哪里是周大赌坊的对手啊。 “你……你!”一老鸨怒急,吼道:“我到官府告你去!” “告我!”周琮大笑一声,道:“那去吧,顺便啊,把你们逼良为娼的龌龊事也捅出来,看谁还能笑!” 众鸨一听,瞬间蔫了! “哼,跟胖爷斗,活腻了都。”周琮冷哼一声,转身回庄,顺手便把大门“嗙”的一声给关了起来。 不过这门才关起不到一会儿,突然敲门声响起,周琮愣了愣,而后怒道:“真不要命了是吧!” “周公子,是我和少公子!”门外忽然传来柳福的声音。 周琮闻言不由一呆,而后大笑着赶紧跑回去把门打开。 “唉吆,董大哥啊,你可算回来了!”周琮一见董策,真是激动得不行啊。 此时门外,董策一袭亘古不变的黑衣套白袍,怀中抱着花,正扫了一眼那几位嘴里碎碎叨叨离去的老鸨,再看了一眼门上匾额与装潢,点了点头道:“进展如何?”着,他便大步走进庄内。 周琮立即笑道:“有我在,自然一切顺利。” “哦!”董策微微一笑,道:“那为何昨夜我回来时,听闻十里飘香出现些丢人的事?” “啊这……”周琮听后一惊,眼珠子一转,便赶紧道:“那是十里飘香,与我们无关!这里一切都好着呢,再有几就完工了!” 董策白了周琮一眼,道:“如今我们和十里飘香同坐一船,岂会无关,快明吧。” 周琮闻言不由一脸颓废,长叹道:“唉,都怪和园那臭娘们,也不知她怎么看出胖爷我的戏法,竟被她当场识破了,弄得我都没脸出去了!” “和园!”董策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听过,乃是金陵府唯一的同行,而且是中土与西域合并的全新幻术团,其绝技有什么吞刀喷火上梯,刀枪不入卧剑舞,赤足踏刀钻马腹,乾坤颠倒双壶游等等! “你在十里飘香演了几场?”董策问道。 周琮尴尬的笔划出三根手指道:“三场!” “如此来,对方的确有些本事!”董策心里不由有些佩服,但同时也很鄙视,虽同行是冤家,但当面拆台那对他而言,几乎与结死仇没区别了! 大家各凭本事吃饭,比的是技术活,客人去你那不来我这,是你技高一筹,董策无话可,只能想尽办法的玩出新花样博得客源,而非去拆了人家的台!这才算良性竞争,可这年头,似乎还没这规矩啊! “董大哥,此仇不报我誓不罢休啊!”周琮脸色阴沉道。 董策淡淡一笑,道:“对方多是从练就的本事,不惧你去拆台,反而十分欢迎,因为还能赚你点钱,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可是如此隐忍,他们还是会继续欺上门啊!”周琮不满道。 “等他们来了再,到时候自我有应对,现在我事情多着呢,还是不去招惹这些是非了。”董策完,便开始打量庄中情况。 这庄园曾是杨家最大布庄之一,占地至少两亩,整个庄园呈现长方形,并且是沿着秦淮河一路过去,只不过除了入门第一间最大的存货阁楼外,剩下的都是十分简陋的员工住所,而且杨家把东西搬空后更显凄凉,即便经过重新装潢,也无法掩盖那荒凉感,主要是缺少奇石花木。 再,人家布庄里是需要很大空间晾晒染布,怎可能弄什么花草奇石啊,而董策现在的资金不足以整出这些美景,况且他若整出这些,那存数是浪费! 在他计划中,这一路的空地要建设成一条街,打造成夜市风格,在尽头再开一扇门,只出不进,而大门是只进不出! 如此一来,在阁楼看完表演的客人便注定要路过夜市,那么这些摊位的租金将成为董策的第一桶金! 等有了这笔钱,董策便可以将艺苑打造成多样化,来吸取更多的客源! 董策先在戏场里巡查一番,发现里面的舞台座椅都已经完工了,这舞台其实就是整栋存货阁楼,因为这阁楼以前要进出货物,所以建造时大门便很宽敞,和外面街边的门面店铺没有区别。 前台在阁楼门内深一丈五,前面一块大幕帘,后面一块背景布,而后台则是阁楼里部,并分了许多区域,换衣、化妆、茅房与楼上的休息间是一并俱全。 而座椅,则是在阁楼外搭建的,一排比一排高,正好十排,在座椅三面也都新修建了木墙,连地板也是刨光木制,除了可容两百人普通座椅,还有能容三十人的贵宾席,整体就如一个剧场。 “光是这个……呃,剧……剧场,就花费了我们八百贯啊!”周琮解释道。 董策摸了摸台面,又摸了摸幕帘道:“嗯,还算值!” “当然,这些可都是严格照你吩咐去采购的料子,每一样都是孟兄费尽口舌压低价买来的,绝对是物超所值啊,只不过就这点便用掉过半的银钱,再扣除木匠工钱,还有涂平他们的饭钱,我们怕是再也拿不出钱了,那剩下那些破屋子咋办啊?”周琮皱眉道。 “那些屋子都是涂平他们在住吧?”董策问道。 “是啊,你要善待大伙,所以我认为才不能长久啊,如今越来越冷了,那些屋子门窗多是破的,而且被褥也要准备了,这又是一笔钱啊!”周琮苦恼道。他这还是头一次为钱而愁啊! 董策听后也有些郁闷,但还是道:“放心吧,等招商后便会有一笔钱涌入缓解燃眉之急。” “就是你之前的那些马棚?”周琮胖脸一摇,道:“那些会有人租吗?” “废话,没有我费钱造那些干什么,总之钱的问题你就别操心了,如今舞台也造好了,有时间还是多练练台风吧。”董策完便走出了剧场。 绕过剧场,迎面便是一条空地,在空地左侧是一排如马棚的建筑,右侧的马棚此刻还在建,不过有三十多名木匠在,应该用不着两就能建好,而在马棚后还有两排破旧的屋子,正是跟随董策那些难民居住的地方。 当董策一出现在这,顿时便有不少人急忙走来,为首的三个正是涂平、张大贵和朱大山。 “拜见教主!”众人恭敬抱拳道。 董策一听便没好气道:“以后就叫我东家即可。” 涂平等人急忙恭敬一句:“是,东家!” 董策扫了一眼那些跟过来的孩子,道:“你们五个子围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想让我考你们啊?” 几个孩子一听,顿时便一哄而散,不过愣子朱石头却依然愣愣的站着,但也就一会儿,便被张贵拉着了。 董策这才对涂平等人道:“这几你们就不用在这里帮忙了,去帮我打探点消息。” “什么消息?”涂平几人好奇道。 “打听一下附近的灾民,有谁得到太平道救济过的,最主要的是打听他们有没有喝过符茶!”董策完,又提醒一句:“记住,心行事!” 涂平等人相视一眼,额后便齐齐冲董策抱拳道:“东家放心,这等事我们一定能完成!” “嗯,如果遇到可用之人,也可以带他们过来。”董策道。 一听这话,涂平几人立即感激道:“若东家不,我们也想求东家收留一些曾经的乡亲,只是怕他们来后,会给东家添麻烦啊!” 董策淡淡一笑,道:“只要能用得上,自然付工钱,何来麻烦一,至于膝下无子照顾的老人,则要靠大家的努力了,只要挣钱多了,捐赠一些出来赡养他们有何不可,这也是我教教义。” “我等明白!”涂平纷纷低首道。 “好了,你们快去吧。”董策完,涂平等人便商讨了一下,随后才离开庄园,分散去打探消息。 第六十八章 发光发热 艺苑剧场二楼,一袭蓝袍的孟峰正坐于木榻上,闭目沉思许久,才睁开眼看着身旁的董策,道:“自你那日与我提及招商之事,我便细细思考良久,确实是感到可行,但是前几我走访了几家商铺,与他们掌柜商讨后,结果却很不乐观啊。” 董策把茶杯往案上一方,皱眉道:“为何?” 孟峰拿起茶壶自斟一杯,闻言一叹道:“居然江南局势你比我更清楚,宁州受损不,如今的商家没几个有闲心投钱到我们这,况且我们的租金几乎和外面二流的铺子差不多,加之你又提出必须先缴纳半年以上的租金,并还有五十贯的押金,许多掌柜一听,都是立即摇头啊。” 孟峰到这,喝了半杯茶,放下杯子又接着道:“要不,押金免了,租金降三成!” “不可!”董策立即摇头,道:“租金可以降点,但不能没押金,否则我们便不能立即大展拳脚。” “我们不需如此急切,步步为营岂不更妥?”孟峰皱眉道。 董策依旧摇摇头,叹道:“世道不允许啊!” 孟峰一愣,细想许久,才慎重道:“董兄的意思是,不久便会有一场****?” 董策点头道:“有可能,国师师弟鹿道人的到来,喻示太平道将要大举南下笼络人心了,如果让他们收服了这些人,江南必会太平,但是,太平道真的只是为了救济百姓吗?” 孟峰眉梢一拧,定了定神,道:“若只有太平道,这还好,即便他们得了人心也不可能立即掀起风浪,而白莲教、五火堂与山河社这些邪教豺狼,岂会放过眼前这块肉!他们若一斗起来,江南必定要乱啊。” “嗯,所以我们必须要阻止这一切!”董策语气沉重道。 “嗯?董兄你莫不是开玩笑吧,就凭我们这些人,这点儿财力,如何与那些邪教抗衡啊?”孟峰有些不可置信道。 “现在自然不可能!”董策点头一笑,又道:“但是,只要我们立即把这雪球给滚起来,便有实力与他们斗一斗!” 孟峰听后便明白了,苦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先由夜市聚拢资金,靠这笔钱造窑烧制茶具,再炒茶叶,这些都需要人手,而如今最不缺的便是人手,只要我们不断扩张,不断招灾民,的确能很快聚拢大批财力与人力!” 到这,孟峰顿了顿,又道:“靠双手丰衣足食确实比依靠教派来的令人心安,即便灾民们被太平道与那些邪教笼络,凭借我们能给他们稳定的工钱,他们也会聚拢过来,只是其效有多大,实难算准啊。” “这只是一个大概!”董策微微一笑,细道:“我曾与御瓷坊的刘师傅接触多次,得知他有心想离开御瓷坊另起炉灶,过几我便去服他,不过茶具急不得,当务之急是扩展艺苑!” “嗯?艺苑还需要扩展?”孟峰皱眉道。 “当然,艺苑开业后,每日都将从早演到晚,如此只有一种戏法是无法撑台面的,我现在想排一种新话剧,这点你暂时不用多问,先帮我物色几个能歌善舞的戏子来,当然,名气要,最好是不得志的!” 孟峰白了董策一眼,摇头笑道:“如此价钱才便宜点是吧!” “知我者,孟大才子是也!”董策完,便又遭到孟峰一阵白眼。 两人商讨完,刚走下阁楼,便见舞台上,周琮与四个孩子正在排练,而台下只有三个观众,最大的还是柳福,另两个则是六岁左右的孩童,他们两都在柳福身边逗弄他怀中的花。 董策走过去,从柳福手里接过花,淡笑道:“哎呀,我的花啊,来,爸爸抱抱!” 董策刚完,谁知舞台上一个正在彩排的俏丽少女赶紧走来,粉脸通红道:“东家,您……您叫我?” “啊?”董策一呆,而后才猛然醒悟,不由苦笑着看向少女,道:“我倒是忘了,你也叫花,没事没事,你继续彩排吧。” 这少女乃是涂平之前卖掉的大女儿,涂果的姐姐,年纪比果大三岁,早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娇俏可人,继承了她娘的优良传统!不过可惜,她没有果那种戏骨的赋,反而与她娘一样,属于羞羞答答的内向型,否则董策到真想将她培养成助手。 但这丫头因为很感激董策帮助他们家,即便内向,也接受了上台表演,至于效果,在彩排上看还不错,但真正表演时,恐怕就受不足上百人的视线了! 起来她才是真可怜啊,虽然被卖掉的日子不长,也没被男人糟蹋,但青楼老鸨见她心灵手巧,学什么都快,故此逼着她练琴,学字,这起来是好事,可要知道只是弹错了一根弦,读错一个字,便招来一顿拳脚喝骂,那还能好吗? 正因如此,当日随涂平去赎人的周琮,亲眼见证了这窑子背后的阴暗时,竟发誓以后再也不去窑子了! 董策坐在台下看了一会儿,不由眉头大皱。 把花交给了柳福,董策直接翻身上台,来到周琮身边,没好气道:“我胖爷,你这是扭秧歌啊?还是跳霹雳啊?” “什么扭秧歌跳霹雳?”周琮摇晃的身体一停,没好气道:“我这可是自己专研出来的台风,如何?很霸气吧!” “霸你姐!”董策暗骂一声,道:“你是一个戏法大师,大师知道吗,要庄重点,别整得和丑似的。” 周琮一听立即怒了,不满道:“胖爷我如此英俊潇洒,何来丑态?再这有何不好?你不知道,好多孩子一见到我,欢喜的不得了啊!” “我勒,你丫的真想做丑啊!”董策嘀咕一句,突然感觉这也未尝不可,毕竟他的台风的确不适合胖子,若直接塑造成另一种风格,或许能赢得更多顾客! 想明白这点,董策便笑道:“行,既然你喜欢这样,不如再滑稽点!” “什么叫滑稽啊,胖爷我这叫潇洒!”周琮有不满道,但完后还是厚着脸皮,笑问道:“咋更好玩点?” “这点你不急,因为要从着装与脸谱上下点功夫,排练就不需要了,除此之外,你可以在动作上加点特有的风格,比如张贵就很有风格,整一条猴子,至于果、石头你们两也要多下点功夫,塑造成你们理想中的人物或动物!” 几个孩子一听顿时笑了,果更是嘲笑张贵道:“听到没,我就你是只猴子,还偏不承认,呵呵……” “董大哥啊!”张贵立即不满的跑过来,抱怨道:“我哪里像猴子了?” “瞧你一脸猴急,能不像猴子吗!”董策取笑一句,便慎重道:“你可别笑看猴子,如果你把猴子的神韵学透彻了,日后我保证把你打造成一只美猴王!” “美猴王!”张贵一听是大喜过望,这称号一听就感觉神气无比! “东家!”涂花怯生生的走过来,害羞道:“我……我呢?” 这台上的,董策谁都提了,偏偏忽略了她,这让她心里有些慌张,生怕董策认为她无用。 “你……”董策本来觉得这丫头长得挺水灵的,定能博得观众眼球,但就这性格…… 想了一会儿,董策对涂花道:“你实在不适合舞台,你也不用为了报答我便全听我的意见,你想做什么尽管道来,我会给你最合理的安排。” 涂花闻言愣了愣,而后真的认真想了许久,最后却摇摇头道:“我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不过即便是端茶递水也行。” “端茶递水也是一门功夫,而且在我这里干这一行要求更高,必须要多听,多看,多记,多学,更多时候还需要与客人闲聊,不能怠慢了任何一位顾客,这些你做不到。” 听到董策如此直接的否定,涂花急的眼睛都红了! “东家,姐姐很聪明的,一定能行!”涂果立即出言道。护姐意味十足啊。 董策苦笑一声,道:“我又没她别的不行,在我手下做事的人,我希望他们发光发热,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要考虑她的性格,挖掘她的优点与能力,明白我的意思吗?” 董策一完,众人齐齐摇头。 “我勒!”董策无奈,只能再用他们理解的话复述一遍,等他解释了老半,几人才明白过来。 “可是东家,除了这些,花也不知还能做什么啊?”涂花急道。 董策想了一会儿,便道:“你喜欢什么?” “这个……”涂花想了一会儿,便羞涩道:“做饭,打扫,刺绣,还……还有弹琴!” “行啊!”董策一听就笑道:“前两个如今你那日不做,刺绣等闲暇时再做,剩下的时间可以练琴。” 到这,董策便转身朝台下的孟峰道:“回头给他弄把琴。” “琴我家里有的是,等会儿我带她回去让她挑。”孟峰豪爽道。 董策心里狠狠鄙视了这个富二代一番,才对台上众人道:“你们多想想,自己适合扮演什么,除此之外,胖爷你没事就掏点钱带他们到和园看看!” “咦,你不是咱们不找茬吗?”周琮惊愕道。 “靠,让你们去看看人家是怎么表演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董策没好气道。 “好嘞!”周琮阴恻恻一笑,道:“保证摸他个通透!” 第六十九章 逐渐繁忙 董策在剧场教了周琮一些滑稽的表演方式后,便到了剧场后方找了木工师傅,与他来到艺苑门口,指着一排墙壁道:“这面墙壁每隔半丈,做一块如告示牌的木板,嵌在墙壁上,必须要刨光滑,在涂上上等白色漆料。” 木工师傅闻言,想了一会儿道:“没问题,明就可以开始做,不过董公子,您做这些有何用途啊?” “一种宣传吧。”董策完,想了一下,便指着右手边稍短的墙壁又道:“这边也做一块,不过这块要大,能做多大要多大!” “啊!”木工师傅愣了愣,随后皱眉道:“可在左右两边各打下木桩,随后将木板塞如中间缝隙,如此我们能做至少三丈高,再高容易被风刮到,而这墙壁长不过五丈而已,要不,做三高四宽?” 董策点头道:“没问题,不过木板就无需刨了,但木桩的话一定要剥皮上漆料,红色即可,再在上面做一排顶檐,随后在檐下左右打一个孔洞,方便日后吊上两排红灯笼。” “呵呵!”木工师傅闻言一笑,道:“董公子的奇思妙想真是独特啊,不过如果风吹雨斜,依然能打湿木板的啊!” “关于这点,可以做一块幕布,下雨时放下来挡雨即可,关于顶檐的样式,最好如那些摊位一样,全用青瓦,但记住,一定要稳固,别到时候被风刮下来,碎一两块倒没什么,但砸到人可就不妙了!” “放心吧董公子,我们的手艺你也是见过的,只要前后牢固,尖顶一压,浆水一灌,定能扣得死死的!” “那好,我便去绘制两张图纸,预防出错。”董策完,便先回剧场绘制图纸了。 等他忙活完这些,日头已经偏西了,想了一下,董策还是决定带上孟峰,让柳福驾着马车,一同前往御瓷坊。 金陵御瓷坊乃是当地士族秦家的产业,董家以前跟秦家来往密切,但老爷子死后便很少来往了,最重要的还是秦家十分低调,别董元昌了,连董岩涛曾经想仗着老爷子的面子,去巴结秦家也碰了一鼻子灰。 当来到御瓷坊,董策在坊外的铺子里与掌柜明来意后,掌柜便客气的安排人去坊里叫出刘宛。 当刘宛一见董策,顿时明白其来意,故此他直接笑道:“呵呵,董公子你可好些没来了,走,咱们到对面酒肆喝一杯!” “请!”董策没有多余的话,两人寒暄完便径直来到对门酒肆,要了间厢房便随意的点了酒菜。 这时,董策才跟刘宛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艺苑的东家之一,四宝珍坊少东家孟峰!” “哦,原来是孟公子,久仰久仰!”刘宛拱手笑道。 孟峰没想到刘宛不过三十出头而已,不仅心里一阵惊讶,但面上还是客气道:“久闻刘师傅盛名,一手陶瓷制艺巧夺工,烧得出神入化啊!” “哪里哪里,孟公子客气啦!”刘宛脸色一红,尴尬的摸了摸短须,才看向董策继续道:“董公子这次前来,应该是为那件事吧!” “没错,不知刘师傅可否愿意?”董策问道。 刘宛闭上眼睛考虑了良久,最后却扯开话题道:“自半年前,董公子让我烧那套茶具开始,刘某突然感觉在御瓷坊待着真是枯燥而乏味,别普通人,即便是达官贵人来购买陶瓷时,十有**都是挑选与今年贡品同等的陶瓷,很少有能像董公子这般挑剔的,并还有这独特的思路与眼观,为了你那一套茶具,刘某可是花费了整整四个月时间啊!但最终,你都还无法满意吧!” 董策闻言苦笑道:“的确,刘师傅的做工已经是无可挑剔了,但是配料与烧制的时机,似乎除了点纰漏啊!” “嗯!”刘宛对董策一眼识破,也不感意外,笑道:“来惭愧,因为我无法独享一窑,只能与其它师傅一起烧制,而他们烧的乃是大件,而这些茶具都是精独特,故此烧制火候拿捏不准,至于瓷泥,唉,不提也罢!” 董策其实也能明白,瓷器所用的泥土最好的自然是高岭土,刘宛因为除了帮他烧茶具,还需要完成每月份额,根本没时间亲自去取上等瓷泥。 “那刘师傅可考虑清楚了?如果我们联手,你负责研制与传艺,我们负责你所需的钱财,他日贩卖后,我六你四!”董策很直接的开价道。 刘宛一听便笑了,摇摇头道:“不是刘某在乎这点钱财,实在是刘某自认为,还不到收弟子的时候!而且刘某一心放在陶瓷上,不想招惹太多琐事啊!” 孟峰这时候突然插嘴道:“刘师傅,如今江南情形你也了解吧,而我们之所以急需要你的加入,就是为了能帮助更多的灾民,只要刘师傅收了一批灾民做弟子,他们一来可以养家糊口,二来大家也能获得更大财力,帮助更多的人!” 刘宛听后不由一愣,他没想到董策和孟峰竟是为了灾民而创办窑场,这让他内心瞬间挣扎起来! 沪州叛乱谁都看在眼里,若事态发展越烈,很可能殃及整个宁州,如此一来,他还能安心制作陶瓷吗?即便他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最近御瓷坊订单大量缩减,他也渐渐变得无事所做啊! 想了许久,刘宛忽然长叹一声,道:“既然二位看得起刘某,我又何必自视清高呢,只不过我有一点要,你们带来的人,我会很严格的删选,没耐心,嫌脏,愚蠢之辈一律不收!希望到时候刘某把那些人赶走时,二人可别来问罪啊!” 董策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 在这方面,董策绝对是与刘宛是同一路人,都是要求宁缺毋滥,只不过董策会给他们机会,挖掘他们的潜力,安排在适合的位置,但刘宛是没有情面可谈。 三人继续商讨了接下来的事宜后,便随意吃了点酒菜才相互告辞。 在回去的马车上,孟峰对董策道:“董兄,你为何让刘师傅辞去御瓷坊的陶工后,便收拾东西去阳羡啊?莫非你要在那里办窑场?” “嗯,关于这点,到时候你也要去一趟,实地考察嘛!”董策没有细,孟峰也懒得询问了,而是开始商讨招商的事宜。 这绝对是真正的麻烦,需知金陵许多商铺都降价转让了,而要大展拳脚的都是把钱投到这一块,如此谁会傻到来他们艺苑花一个大铺的钱弄个铺啊! 但这一步他们又不得不走,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 “如今陶瓷也算解决了,文房四宝和一些乐器,我可以从我爹那里调货,服饰我推荐杨家,毕竟他们是急需要打开口子,但也就三家铺,还有十多家怎么办,董兄还打算招哪些商贩?”孟峰问道。 “这三样其实还可以分割,陶与瓷分割,而文房四宝可分为纸艺、书画铺、笔墨店,服与饰也拆分,我们只要从杨家购买布匹,至于饰品,这点需要能手,你多看看谁不得志的,都给我挖过来,如此服饰全用我们戏子出演所穿的同款,顺便,再把胖子他爹拉下水,投笔钱做些赌道具,这样安排便可占据一半的铺子,剩下的,就要等其他商家上门来求铺面了!” 听了董策这番话,孟峰呆了呆,而后道:“就这般简单?” “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非同一般啊!”董策的郁闷谁能了解,因为这些事情没他可不成啊,他必须要样样着手,而且选人方面必须要谨慎,技术不过关不成,忠诚度低更不可!如此一来,他能不忙吗? 这也让他无奈啊,没有名气,谁傻到花钱过来租铺?而董策必须要押金缓冲,否则进程慢到难以想象。 只要艺苑名气打出去,届时不来才是傻子! “得安排一个时间表,必须要以最快速度让艺苑开业。”想到这,董策不由疲惫的靠在车上,闭上眼睛养神。 第二日开始,董策面临了这一世最忙碌的日子。 每早上在艺苑走一圈,凡是看到有问题,或者不够美观的地方,都要让木工改善。 中午还要看周琮他们的排练,然后提意见。 下午要面试孟峰挑选的人。 “哥哥,奴家这段舞可美?”一个妖娆的女子媚笑道。 面对妖娆女子不断的抛媚眼,董策不冷不热道:“下一个。” 在妖娆女子恼怒的冷哼中,被柳福汗颜着撵了出去,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个美人,不过依旧如前者一样,徒有其表!自然被董策随口打发了。 “董兄,在这样下去,恐怕招不到合适的了!”孟峰喝了一口茶道。 董策摇头道:“还不是你这家伙偷懒,尽找些上了年纪的,这些女子已经无法爬出风尘的泥沼,即便我有心调教,也很难扭转她们骨子里的放荡,难道就没有一些出淤泥而不染的?” 孟峰一听便是哭笑不得啊,正要开口,突然见门外人影一现,他顿了顿,看了一眼不由微微一笑,道:“这不,来了!” 第七十章 招人惦记 一袭白衣,头戴帷帽的女子,抱一琵琶步入屋中,素手摘掉帷帽后,露出一头胜过白衣的高盘发髻。 如用白乳玉石精心雕琢的玉容精致到极致,银白的睫毛眨动间,一双靛蓝的异色眼眸看向董策,微微一笑,躬身一礼道:“女子白雪蛾,听闻董公子要招舞姬,特地前来献丑,希望能得到董公子赏识!” 董策双眼一闭,片刻睁开道:“不用了。” “为何?”白雪蛾眉头一皱,不悦道:“莫非董公子瞧不起女子?” “这算什么话啊?”董策苦笑一声,道:“你本就是我衍教圣女,哪里用得着应聘啊,理当要来此助演,记住喔,是无偿助演,而且每隔十必须来弹一曲,否则让教众寒心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白雪蛾脸色一沉,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摇头一笑道:“董公子可千万别开这玩笑了,否则让有心人知道,非要传女子入邪教不可,这可是杀头大罪啊!” 董策脸色则是一正,严肃道:“白娘子你才别开玩笑,邪教!呵……几前,我在姑苏与贤王喝茶时,的确听闻了一些邪教在我们江南祸害百姓,其中又以白莲教为重,诬陷好官成贪官,抢劫官银后拿出一成拢络地痞祸乱一方,剩下银钱中饱私囊,这才是邪教,希望白娘子认清,我们衍教与他们可不是一路货色!” 这一席话,令白雪蛾捏着琵琶的指尖都已经发白了!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道:“今女子身体不适,隔日再来!”言罢,白雪蛾拾起帷帽便带在头上,既而直接走了出去。 孟峰直到此刻才苦笑一声,看向董策道:“之前听你我还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事实果真如此,不过她既然知道我等识破她的身份,为何还要冒险来此啊?” 董策拿起茶杯,闻言淡淡道:“其实她就是想听我刚才那句话!” 孟峰眼睛一转,便笑了,点点头道:“看来,即便你家道中落,她也没打算放过你啊!” 白莲教的眼线有多少董策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在姑苏做的事情,白雪蛾肯定知道一些,她此番来不过是想确定董策和贤王什么交情?又与那突然降临姑苏的鹿道人是何关系? 而董策直接与贤王喝茶,而忽略的鹿道人,也就是告诉她,衍教与太平道没关系! 孟峰想了一下,问道:“最近白莲教动作越来越大了,五前还胆敢在金陵城外闹出什么降白莲,起来,董兄可知那奇景是如何做出来的?” 董策苦笑一声,道:“你这问题太没技术含量了!”着,董策突然从桌面一本册子上撕下一张纸,旋即快速的折叠再轻轻撕扯出许多尖角,最后他用力一吹,手中纸团突然绽放成一朵白花,既而他手指一弹,白花便缓缓飞起又缓缓落下。 孟峰看到这一幕,顿时笑了。 “要投射一个纸团上高空,只许一把强弩即可,而若想纸团在半空才被风吹绽放,只用一根细线捆绑,当纸团飞出,细线便如抽丝剥茧松散,至于引爆白莲,那更简单了,用竹筒装一半火药,在用油纸包裹火药线卷在其中即可!”到这,董策也不得不感叹道:“这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就费时费力了,每一步都不能出差,想必他们也是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的尝试,才能完全掌握吧!” 孟峰佩服的一拱手,笑道:“董兄只是见识过一次,便掌握他们的秘诀,你才是不简单啊!” “孟兄可莫要取笑我了,其实这些与戏法是大同异,玩多的人自然能一眼看出。”到这,董策便朝柳福道:“叫下一个进来。” 又连续面试了七八个戏子,董策才勉强的挑选了两个,便让孟峰晚上再去挑人,明日再面试。 当夜,距离艺苑只有两里路,同在秦淮河畔的独楼中,白雪蛾一掌狠狠的落在案上,震得案几上的茶杯都倒了。 “白娘子息怒!”黑三额头渗汗道。 “用不着你提醒!”白雪蛾冷哼一声,又道:“你究竟调查清楚没有?董策是早与贤王认识?还是刚认识的?又是何种交情?而你们他与太平道很可能有关联,但今我却从他口中得不到半点消息!” “此等机密,他怎会乱啊?”黑三立即辩解道。 “愚蠢!”白雪蛾嗤笑一声,提醒道:“如果他与太平道关系密切,为何隐瞒?这可是国教啊,正大光明啊!而且太平道不是官府,即便没有证据,他一样可以拿我交给太平道逼供,可直到现在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如此还不能证明吗?” “或许他是想钓大鱼呢!”黑三皱眉道。 白雪蛾额头青筋一挑,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后,道:“不论他打什么主意,既然他没揭穿我,便不用纠结于他和太平道关系,而是他与贤王的关系究竟有多密切?” “这个……”黑三脸现尴尬,挠着后脑勺道:“属下办事不利,没有查明白这点,不过……”到这,黑三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道:“属下的人在姑苏调查时,得知这董策去了一趟长城县!” “嗯?什么时候?”白雪蛾眉梢一挑道。 “具体不清楚,属下只听闻他回姑苏前一,长城县正好发现那件事!” 白雪蛾一听,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里距离长城县也不算远,出了那等大事后,第三就传遍了全宁州,而作为对头的他们,岂会不知山河社这点伎俩,但董策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合了! 如果山河社的计划真是因为他的出现才导致失败,那白雪蛾不得不重新估量董策了! 其实她很想在董策家道中落时,便下手除掉让她计划中断的祸害,但因为五火堂在沪州烧的这把火太烈,导致他们许多人被陷进其中,之后官府极度重视,乡勇、县兵、府卫军全出动了,整个江南可谓是戒备森严,令他们不得不藏起尾巴! 而现在,白雪蛾心想,倘若山河社的失败真是董策照成的,那她绝对是十分庆幸当时没有去找董策麻烦,否则很可能自寻死路! “这个人浑身都是迷,让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究竟是属于哪方势力?究竟有何种目的?” 同样在惦记董策的可不仅白雪蛾! 北城董府,董岩涛的书房中,董子权微微皱眉,正在叙述最近调查得来的情况。 董岩涛听完,淡淡一笑道:“那子的老丈人不简单,你可别瞧那些教书匠,指不定那一****就是一方父母官,我一直也在担心董元昌靠上曹家,而后巴结贤王,不过,今姑苏的人传来消息,董策与曹家已经撇清关系了,想想也是,他董家都落魄到这等地步了,曹家是傻了才会要这样的女婿呢!” “可这样不是更好吗,不用再顾虑了,一举铲除了这对狗父子!”董子权阴沉道。 “呵呵,你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啊!”董岩涛数落儿子一句,笑道:“董策不过是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仗着与孟家、周家那些纨绔子的交情,弄了个什么艺苑,呵呵,简直是目光短浅,愚蠢至极,他还异想开,认为会有人花大价钱到他那里弄一个方圆不过丈许的摊,我从未见过如此做生意的蠢材!” “可是爹……”董子权顿了顿,才道:“孩儿发现他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倘若真给他整出一些什么名堂,我们再想除之将更麻烦啊!” 董岩涛点点头,道:“的确,老爷子虽然死了,但声望还在,如果那些念旧情的老不死乐意拉他一把,或许还真给他玩出点花样,这样吧,此事便全交由你负责,也算给你一次磨练的机会,但务必要给我做得漂亮!” 董子权一听,便笑道:“爹爹放心,孩儿必定让那董策后悔没继续喝下那几副药!” 董岩涛闻言,不由苦笑摇头,道:“如此便让这对父子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爹爹的极是,这董策我必须要慢慢玩死,要让他尝遍世间疾苦,还要让他跪着到我面前求我收留!” 董子权完,董岩涛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金陵府城西,一间独楼院中,董策正坐在案几前吃着简单的饭菜,而在他对面,涂平正在禀报今日所打探的情况。 待董策听完,便放下碗筷,点点头道:“不错,消息很有价值,明日你继续打探。”言罢,董策突然想到什么,又道:“对了,顺便在打听一下,北城董家的情况!” “北城董家?我听闻那不是您……”不等涂平道,董策平淡道:“表面亲戚而已,无须在意,你只要让几个人假扮灾民,蹲在他家对面看着每有谁进去,出来时跟踪一下,查明他们在干什么,记住,挑些机灵的,别被发现了!” “我明白了!东家尽管放心,此事交由大贵去绝对万无一失!”涂平笑道。 董策也笑了笑,他不否认,张大贵的确十分机灵,毕竟能生出猴子的人,本身也要带点儿毛吧! 第七十一章 春夏之景 张大贵带着两个青年,都是一身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在还没亮时便蹲在了金陵北城一角。 “张哥,教主为啥要我们盯他亲戚啊?”吴盛缩了缩身子,靠在墙角好奇问着。 “这还用问!”张大贵白了吴盛一眼,便笑道:“你也不想想,教主他家落魄了,可他亲戚却过得好好的,教主心里能舒服吗!” “张哥,你这样弟可不能认同了。”另一个青年林潮摇摇头,也蹲下来紧了紧破衣裳,道:“教主什么人啊,以他的本事用得着在乎这些?再了,你们就没听这董家和教主家闹翻了吗!我猜,这帮家伙见定是怕教主再次崛起了,准备下黑手呢!” “咦,你这话倒是有理啊,教主不是常什么商场无父子吗!连父子在商场上都能敌对,更别提亲戚了!”吴盛认同道。 张大贵看了看吴盛,又看了看林潮,旋即一撇嘴道:“就你们聪明,能揣摩教主的心思!嘿,如果教主真被你们看破了,那就不是教主了!本来我是不想的,但林子看出一点门道了,我便告诉你们,依我看来,林子的话不无道理,但太过片面,不想让教主站起来的又何止这董家,但为何教主不让我们盯着别人,偏偏盯这亲戚?” 两青年闻言都是一阵摇头,看着他们糊涂的模样,张大贵更得意道:“都你们两平日里不够用功吧,张哥我可是早早就打听清楚了,教主家倒下的时候,大半基业就是被这亲戚给收去了!” “嘶,张哥的意思是……”吴盛皱眉道。 “我明白了!”林潮点点头,慎重其事道:“教主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可谁又能预测上何时掉馅饼啊?我也听闻,这董岩涛的基业,不过是商行会的十之一二,可却能在短时间内夺得如此多铺面作坊,显然是早有准备啊!” “林子是越来越聪明了啊!”张大贵赞一句,便又道:“所以,教主家会倒下,很可能与这亲戚有关啊!毕竟他们很熟悉行商的弱点,这蛇打七寸的道理谁不懂?” 林潮和吴盛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又低声猜测一阵,才开始亮,路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他们自然不敢再谈此事,纷纷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朝路人要施舍。 这三家伙谁没体验过两个月的乞丐人生!加之三人算是涂平一伙中的人精,这乞讨的本事比那真乞丐都要强上三分! 三人一直在这附近乞讨一上午,到也的确得到不少铜钱,但他们始终不忘自己的任务,只不过这董家自开门以后就没人进入过,而且除了两个出来扫地的,也不见这家主出门办事,似乎根本不在家中一般。 但是,当中午过后,却时不时有人进入董家没多久便急急忙忙的出来。 张大贵便让吴盛偷偷传达消息更另外三个人,让他们来跟踪。 这跟踪的三人,虽然也是他们一伙中的灾民,不过却都是上了点年纪的,也正是张大贵三人的父亲,都属人老成精的老滑头! 吴家老头正跟踪一个青年,突然发现这青年竟时不时回头,他赶紧走到路边,不一会儿另一个老头向他走来,而便在他们擦肩而过时,老吴道:“老张,那家伙似乎有察觉了,换人!” “交给我吧!”老张得瑟一笑,既而便哼着曲,一步一摇的慢跟紧随。 当夜幕降临后,董策的独楼院中,张大贵嘿嘿笑道:“教主,属下查清楚了,您那亲戚的确是安排人盯着咱们呢!” “他都去了什么地方?与多少人接触过?”董策随口问道。 张大贵立即解释道:“先是来了一趟咱们艺苑对门的面店,只和店二有过接触,随后便去了一趟杨家,给了守门的一吊钱,至于什么属下可就不知道了,而再后来,他就回了一趟北城董家,进去大约有三刻钟吧,出来之后,又去了……” 董策听完张大贵的讲述,便笑了笑,道:“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圈钱的法子了,不过没关系,即便他们人脉再大,也不可能阻止别人赚钱!” “那是!”张大贵嘿嘿一笑,又面色一正道:“教主啊,您这亲戚肯定要断我们财路了,咋办啊?” 虽没人不爱财,但若董策的艺苑没法租售铺子,那得损失多少钱啊?张大贵一想到那高额的租金与押金,就是一阵肉疼! “这点你无须操心,你要做的事是给我盯紧他们了,如果看到董子权出来,你就立刻通知我!” 张大贵闻言愣了愣,而后好奇道:“那董岩涛呢?咱们不跟?” “不跟,你要记住,杀鸡焉用宰牛刀,我在董岩涛眼中还不够格!” 听了董策的话,张大贵这才明白,嘿嘿一笑,到了句“明白”后便告退了。 当张大贵走后不久,孟峰便来到厅房中,见董策在喝闲茶,不由微微一笑,上前作揖一礼,在董策还礼后,他便正坐在一旁,笑道:“董兄,杨家已经答应借我们一批布料了!” “杨老鬼没什么?”董策给孟峰斟了一杯茶问道。 “岂会不!”孟峰淡然一笑,继续道:“他口称我把他骗得好苦,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怨了,还,昔日董杨两家如一家,而日后也希望一直如此,看来,他的确是念旧情的人啊!” “呵呵!”董策一笑,摇头道:“非也,杨老鬼是看中了艺苑的前景,准备先一脚插进来呢。” “哦?怎么?”孟峰的确是想不通,毕竟艺苑还没开业,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的人是少之又少,虽这些事瞒不住杨家,但他们就能保证艺苑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董策眼皮一低,道:“从杨家近来的举动看,杨乃磊这老狐狸真的很厉害!经历这场风雨后,还能紧握住九成的商家客源,并且如今金陵布行里,也没谁能短时间争过杨家,一旦让他们缓过这口气,日后的杨家自然能回来!” 到这,董策喝了口茶,继续道:“杨老鬼不会费时观察我们的潜力,他只要认准同样不会吃亏的王福延即可!” 孟峰听后顿时哭笑不得的点头道:“原来如此啊!” 翌日,艺苑的二十二间下铺子已经建好,剩下的就是董策需要的广告牌了! 正因如此,董策更加忙碌了! 看着红蓝绿三桶漆料,董策便是一阵头大啊! “笔刷!”董策向旁伸出手,柳福立即把一只猪毛笔刷递过去。 董策接过便让柳福摆好十几个海碗,他则慢慢调色,等调出一碗棕色漆料后,他便拿起海碗,笔刷沾了沾,便开始对刚刚做好的第一块广告牌细心的绘画起来。 柳福在一旁看着看着,发现一棵栩栩如生的枯树出现了,可随着董策换了碗绿色漆料后,他惊愕的发现,朽木回春了! 然而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董策虽然很细心,但速度却很快,这也多亏他上辈子画板报的经验,从学的粉笔到高中的漆画,就没他不会的,否则也配不上他十年文艺委员的头衔了。 不知不觉间,绿树摇曳,草倾斜,江河山川,风云涌动,飘雨将临的画景便步步形成,但这并未完,而随着董策一笔笔细致的在碧山绿水间勾勒出一个轮廓时,柳福才发现,这竟是一位手拧帷帽,身袭一套洁白衣裙的女子背影! 不论是花草树木,亦或河水波澜,甚至连女子帷帽与衣裙都似正在被风吹般,飘逸而唯美,又因女子迎风而立的姣好身段上,只是半露面颊,瞭望那乌云飘雨场景,令她看起来是神秘无比。 “这不是……”柳福感觉这女子十分熟悉,可到底是谁却又不上来,但他敢肯定绝对见过! 董策刚画完,这才发觉日头早过中午了,他让柳福去弄点吃点,而后就地边吃边看着一张样。 待董策吃饱后,立即起身拍拍手里的馒头渣,柳福赶紧递过一碗水,等董策喝完他又递过笔刷。 这第二幅,则是炎炎夏日,但不论是树木草地,还是山川河流,竟都是与第一幅如出一辙,在一个同样的场景中,还是那位白衣女子的背影,只不过这次她戴上了帷帽,整幅画也没了飘逸,但即便眩目的阳光在烈,也照不透女子那一份独特的神秘! 或许因为画过上一幅的缘故,这第二幅完成起来更快了。 董策退后一步,欣赏一眼便看了看色,确定应该还能完成一幅后,刚扭头过去,便见第三块广告牌还没镶嵌完,而且那些木工都在来回看着两幅画,似乎还在品头论足的交谈着。 “你们看什么?”董策眉头一皱道。 “啊!”木工师傅闻言一呆,而后顿时老脸一红,道:“没啥,只是感觉董公子这画太特别了,别见了,连听都没听过啊,呵呵……其实咱们也不懂这些,只是很好奇,这两幅画竟都是一个地方,但季节却截然不同啊!一幅似春,另一幅则是夏,啧啧……” 董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能先把事情给做了吗?” 第七十二章 四季 北城董府,董子权听完手下钱朔的汇报,冷哼一声道:“杨老鬼何时变得如此糊涂了,居然答应孟峰这子。” 钱朔腰杆弯曲,弓着背敬畏道:“少东家,杨家不过是答应借给艺苑十几匹布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吧。” “你懂什么。”董子权瞥了一眼钱朔,冷笑道:“如果艺苑真能给杨老鬼带来利益,就凭他这十几匹破布的人情,事后他伸手要铺,那狗崽子能不答应吗!如此一来,跟随杨老鬼脚步的商人绝对会多起来!” “那我们如何是好?”钱朔询问道。 董子权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能放任董策胡搞瞎搞,他毕竟与他父亲不同,董岩涛有耐心慢慢磨死董元昌,但董子权却没有这份耐力和董策玩过家家。 “董策一野种之子,我本不屑亲自下手,他若识相,就应该在他家落魄时直接投江一了百了,可这狗崽子竟还想翻身,那我只能叫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了!” 董子权完,便起身整理了一下锦袍,对钱朔道:“派人去通知许才子他们到宇子楼一聚,我要让狗崽子知道,什么叫先声夺人,遗臭万年!” 钱朔一听便全明白了,淡淡一笑到了句:“遵命”便快速离去。 一个半时辰后,位于秦淮河畔旁的宇子楼二层半露台上,十几个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畅谈地。 “均知秋风好,奈何今日却无风,煞景啊!”董子权扶栏眺望河水道。 众人闻言不由一愣,往左右看了看,不论是酒肆旗幡,还是绿树河边草,均在微微晃荡,明显被风吹动了! “董兄似乎有心事啊!”许进丰上前拱手道。 董子权回身看着许进丰,点点头,又摇摇头叹道:“家门不幸啊!” 着,董子权又转身看向了河滩,喃喃道:“诸位应该都知道,我二叔倒了,作为商人,就要做好哪一会倒下的准备,然后在哪里跌倒便在哪里爬起来,二叔也的确为此奋斗,然而,真是家门不幸,我那堂弟董策也不知在哪里学了些旁门左道,与孟峰、周琮这等纨绔联手,欲办什么艺苑,简直是要丢尽我董家颜面!”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过来,顿时不少人都露出鄙夷之色,更有人不满道:“那董策我也耳闻过,听他会一手变钱之术,还能把活人腰斩再接上,更能凭空变出大活人,起初听时大感兴趣,但还没过几呢,就被和园的赏媃姑娘一眼识破,当众揭穿他们欺骗百姓的丑恶嘴脸!” 董子权一听,心里便笑了,其实和园的赏媃之所以立即收到消息,前去观看周琮滑稽的表演,这还多亏了他的密报呢! 但他没想到,经过这次失败后,董策竟还是执意要建起艺苑,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正因此才激起了董子权的怒火,董策的举动明显在对他挑衅,如头野狗在你面前吠,你一脚踢开后,它仍旧爬起来继续狂吠,甚至还胆敢扑咬过来,真是令人厌恶。 “艺之道,美之也,此乃行中经典,会倒茶不代表知茶艺,习字更非书艺,我这堂弟,根弦不知弹,也敢妄称艺,简直在出乖弄丑,令我汗颜啊。”董子权仰头一叹道。 “对,简直有辱艺之美,我等不能坐视不理!”许进丰拍栏怒斥道。 “没错,在下也觉得放让这艺苑建成后,真是有辱下学艺者,听这艺苑就在河西街,距离此地不过两三里路,要不我们此刻便去拆了它招牌!”一名才子出言道。 董子权一听,便点头道:“我正有此意,不过希望大家给在下一点薄面,让在下清理门户!” “这岂可?”许进丰一听便摇头道:“董兄若去了,岂不是招人闲话吗!” “呵呵,个人虚名而已,损就损了,对于下艺学之人而言,何足挂齿啊!”董子权淡笑道。 众人闻言无不是敬佩万分,试问下间,能不惧闲言大义灭亲的人又有几个呢? 正值中午,当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艺苑时,正在啃馒头的董策不由一阵诧异,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董子权居然玩人家剩下的! “我还当这子有多大的能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董策心里冷笑一声,却根本没有理会这群人,自顾自的啃着馒头。 “少公子,他们都看着您呢!”柳福最怕这种阵仗了,察觉不妙赶紧躲在董策身后。 将最后一块馒头往嘴里一抛,董策咀嚼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问道:“诸位有何见教?” 董子权两步上前,对坐在地面的董策居高临下道:“董策,堂哥劝你把这牌匾拆了,换一块刻着戏馆二字的牌匾即可,以后也别妄称什么艺苑了,你不知道这样会丢尽董家颜面吗!” 董策听完便站了起来走进董子权,那比董子权还高出半个脑袋的海拔,立即让他反过来低视董子权,面无表情道:“行啊,你现在蜷缩圆了,给我滚回北城,我立马就换!” “你!”董子权勃然大怒,退后一步,指着董策道:“我好心劝你,你居然这样待我!” “董兄何须与他客气!”许进丰上前一步,冷视董策一眼,便对董子权道:“你这堂弟脸皮厚如墙,丢了几层皮也不见血,这些,无用!” 言罢,许进丰看向董策,又道:“董策是吧,在下许进丰,此番起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你换块招牌,否则我便让全府城的人都知道,艺苑,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 董策瞥了一眼许进丰,便看向董子权道:“你养的狗?”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旋即齐声怒斥,连一些女子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董策才是见人便咬的疯狗! 许进丰倒是一表人才,加之才学不错,家境殷实,自然博得许多女子爱慕,她们又哪里能容纳董策这般侮辱他们的男神啊! “一个男人,却长着一双狐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狐啊,那是狗眼!” “对,还是一条疯狗!” “狗那是抬举他了,这人就是一只臭虫!” “原来如此,女子还疑惑哪来的臭味呢!” 转眼之间,女子的声音瞬间干过了男子的声音,并且越越难听。 而面对一群男女咆哮的董策,理都没理他们,而是看着许进丰颇为意外道:“都君子动口不动手,但也要在理!而你一自视君子的堂堂大男人,一开口便是失礼之言,结果还沦落到别人来帮,不过这起来,斗嘴的确不是男人干的事,而你从头到脚都像个男人,莫非……你时候为了混进宫谋差事,自己割掉了?” 董策的声音大不大,不,即便在这些才子佳人的声浪中,也能清晰入人眼膜。 刹时间,之前还是沸腾的油锅,顷刻间凉成油膏! 许进丰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但他还是强忍着挥手示意众人先别争论了,而后看着董策道:“你要听理,那好,我就问你,你艺苑有什么技艺?如果只是耍杂技,用些骗人的手段谋财,今日我许进丰无论如何,都要拆你招牌!” “你们还真可爱啊!”董策笑了,这无疑是给他扬名的机会啊,他自然要谢谢这帮可爱的家伙了!甚至还希望,以后他每到一处就有一帮此类家伙出现,给他的艺苑制造舆论呢。 “行啊,先让你们看看我艺苑的冰山一角!”董策完,转身便朝围过来的木工们道:“把挂布掀了,让这帮所谓的才子佳人好好看看,给我么提提建议,完善我艺苑建设!” 几名木工闻言,立即点着转身拍到墙边,将四块挂在四面丈长五尺高框架上的红布一掀,顿时,四幅崭新独特的山水画便暴露在众人眼中。 头一幅,山川绿水,风雨欲来,第二幅,景色一致,却炎炎夏日,而第三幅还是同样美景,却是已入金秋,最后的第四幅,美景依然,但白雪茫茫,如绒上之画。 这除了一致的美景,不一样的季节外,最引人注目的恐怕就是画中央的那位白衣女子了! 四幅画中,均描述了女子的背面,又春裙到冬服,不一样的服饰却一样的白,特别是最后一幅,简直似融入风雪中,素手接花雪,侧脸似看手中雪,又似在眺望满山雪,令人难以琢磨她的真实神态! 但并非这幅就是最好的,因为春夏秋冬是无法比较的,只有你喜欢那个季节,变会偏爱那一幅,但也无法忽视另外三幅。 丈许长,五尺高的四幅画,看似大气写实,实则走进发现远不止如此,因为这画中的每一笔,都画出了美景的神韵,连那一根根草,由春的嫩绿,夏日的茁壮,金秋的枯黄,寒冬的雪盖,都细致入微的描绘出来,宛如实物! 所有人都呆了,这也包括那些木工,虽然他们见过,但就是因为他们前日看画看得忘了做事,导致董策第二加工完春夏两幅后,便让人遮起来,之后的秋冬两幅,也是昨日画好便遮住,同样到今早上,董策又添笔细微的将画变得更为生动。 第七十三章 先见之明 淮河微风轻抚面,似掌一扇好生疼。 此刻许进丰便是有这种感觉,脸不被扇却自疼,还火辣辣的。 董策一扫众人,淡笑道:“诸位,我们艺苑追求的是新颖,不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是木刻石雕,都和以往的完全不同,崭新的路荆棘丛生,步步艰难,故此,在下也很希望诸位能多指教,有什么看法尽管提,董某随时倾听。不过,我们艺苑开业在即,许多事情还未做完,若没有什么事,希望诸位还是请回吧。” 这帮才子才女听后,便纷纷对视。 原本只是来拆招牌的,却没想到对方竟有些能耐,这下可是自讨没趣了,不过别的不,光冲着这四季图,他们心里也对艺苑充满了向往,连随便画在门口的壁画都能如此精美,那里面究竟又是何种地呢? “董策,既然你不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连那木刻石雕都要展露,不知准备的如何了?能否让我们现在也长长眼,看究竟有多新颖!”董子权淡笑道。 “如果准备好了,早就开业了,但既然大家有兴致,我很乐意令诸位进去参观。”董策点点头道。 董子权一听眉头一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本以为董策顶多就找个画师,画了几幅奇特新颖的四季图,装装样子而已,却没料到他似乎真的不惧自己捅破他这只纸老虎! “我且看看他里面究竟是何情况,有多少准备,即便他所言非虚,我没能拆他招牌,反过来帮他传扬名气,但也只算给他点甜头,他真正的致命点乃是缺钱,没钱,什么事也甭想!” 想明白这些,董子权一笑,道:“如此正好,堂哥我倒是真想见见堂弟你创办的基业啊!” 董策都没看董子权一眼,目扫其余人道:“诸位呢?是否考虑好了?不过没考虑好也没关系,只要在今日,你们什么时候想进去都行。” 罢,董策便让柳福收拾一下东西,既而便带路一些饶有兴致的才子佳人进入了艺苑。 董子权落在最后,直到董策都快走到大门口了,他才对身边的许进丰道:“许兄无须在意,此次全因我,是我让你失了颜面了,子权再次给许兄赔个不是!” 许进丰急忙道:“咳,董兄何须如此多礼,这事前我们也不清楚这艺苑到底是准备干什么的,碰了一些灰而已,并无大碍,只是我没想到,你堂弟竟有这等能人助他,这四季图大气写实,神韵非凡,显然是他请了那位大画师来此挥笔,如果这艺苑里还有几个这等人物,我们恐怕只能颓败回去了!” 董子权也是有些郁闷,不过转念一想也就开怀了。 能做出这等画的人,身份自然非同可,如此能请动他的钱自然不能少,要真再多几个,董子权猜测这艺苑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过是否如此,此时也唯有进入一观了! 当董子权和许进丰一同进入艺苑时,顿时便被一间宽大的木屋给吸引了注意力,这木屋修建得十分讲究,光华的木制地板离地至少五尺,门前一条梯阶走廊,廊中铺着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在地摊两侧的走廊围栏边,还种有花草,但却不是花圃,而是盆栽,并且这盆栽与以往的还不同,盆里的土都被一层碧绿青苔覆盖,看起来既美观又干净。 董子权和许进丰相视一眼,两人都是有些惊讶的共同进入走廊,向着前面的大木屋走去。 当两人来到木屋门口,仰头看了一眼上方被红布遮挡的牌匾,便不再理会径直步入屋中。 这一入屋内,两人又是齐齐一呆,因为这木屋竟奇大无比,而且他们所在还是高处,从这里往下看,能见到一排排的椅子,而在椅子前排,还有十张十分特别的木榻,那些之前跟随董策进来的才子佳人们,便齐齐正坐其上,正张望着前方舞台。 此刻,舞台之上,三个俏丽女子正在歌颂着什么,一女子神情哀伤,一女子横眉竖眼,最后一名女子则一脸漠然的看着她们,其神态举止,似乎在演绎一段故事,但这种戏曲方式,他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董公子,那三女之中,有一女子莫非是演严钰的?如此来,还有公孙名相了?”一名才子看了片刻,突然询问道。 “嗯,正是演反串。”董策着,笑笑道:“当然也有男子的戏,而严钰,因书中描述极似女子,故此便直接用女子演反角,至于公孙名相,岂会少了他老人家,不过因为快开业了,上台排戏时间紧张,故此她们排练完,便要挖掘不足之处,而后到台后再排练,让出舞台给其他演员,哦,这演员也就是大家统称的戏子,只不过我们艺苑的戏子与外面戏子不同,至于那里不同,诸位看看这三位娘子的戏也应该了解一些吧。” “嗯,的确很特别!”那名才子点点头,又问道:“此故事讲述才子入士,结识大官之女便嫌弃糟糠之妻,虽俗套,却很吸引人,更能令人深思,醒悟啊!” 另一边,一个女子看着台上的表演,竟默默擦了擦眼角,点头道:“是啊,这严钰也太可恨了,苏慧为了供他读书,付出了一切,功夫不负有心人,严钰苦读数载后,终得到王爷赏识,推举入京为官,这本应是美好的故事,但结果他却因为结识了京中大官之女,竟也不顾家中妻子直接另娶她人,而苏慧得知后,千里迢迢来京寻他,却遭到严钰的冷漠对待,真是可气可悲啊!” 董策闻言,不由白眼一翻,心道:“就这样也掉泪了,你丫的要是知道后面的故事,那还不得哭疯了?” 这严钰与苏慧的故事,其实是他在看《公孙名相》时发现的,也不知是不是凑巧,这个故事居然和他所知的陈世美与秦香莲十分相识,断此案的人正是前朝名相公孙甫,可惜他脸不黑,反而在书中记载与公孙策倒是有些类似,如此一来,董策直接改编过来。 此时看了反响,这效果也真不错! 董子权和许进丰见到那些才子佳人都被排练给吸引了,不觉皱紧眉头,他们没有再要找董策晦气,而是默默的离开了。 其实这次董子权主要是想看看董策在玩什么把戏,如今见到这,他大致也明白过来了! 公孙甫在寒门中地位极高,极受才子才女的推崇,连不少士族都对他敬畏有加,而董策戏曲乃是赞扬公孙甫的,如此一来,他们在上去数落,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戏法不成,就改成戏曲,董策啊董策,你不愧是商人子弟啊!不过,一场戏能挣多少?你如此大排场,何年何月才能回本啊?”董子权心里冷笑不止,不论董策能否回本,他都绝不会给他这机会了! 董子权要完什么把戏,董策岂会不知,想要断了他的租金生意,这看起来很简单,因为没人会为了一落魄子弟,而得罪这个即将成为金陵行商头头的董家! 但是,没好处自然没人在乎,可利益当头,谁能抵御?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是虚的,董策也不否认,而这份实力就是钱!但不同的是,董子权不可能给别人钱!而他董策,则能给很多人带来利益! 董子权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那他连与董策斗的资格都没有,董策又岂会浪费时间与他玩太极。 等台上三女排练完,正准备进行下一场排练时,董策赶紧便招呼这些被他笼络过来的才子佳人,在艺苑别的地方逛逛。 如此一来,自然是惹得许多人不满,毕竟,读过有关公孙甫书籍的人,很多都知道这篇故事才准备到了精彩的地方呢! 奈何啊,人家不给他们看了,他们也不能厚着脸皮不走不是。 艺苑虽然才初建,但因为董策挑剔的眼光与独特见解,许多地方都修建的格外的美观,特别是那刚搭建时,还如马棚般的铺面,此刻却是修整得精致优雅,只是可惜,如今还没有东西搬上铺,一片全是空空荡荡,显得十分冷清。 当董策带着一伙人从后门走出来时,日头已经偏向西了。 一名才子拱手道:“董公子,之前我等不知艺苑实情,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郭公子客气了,不知者无过嘛。”董策回了一礼道。 郭良惭愧一笑,道:“董公子如此一,更令郭某惭愧了,不过现在多显矫情,请问董公子的艺苑何时开业?到时候郭某必备上厚礼,正式赔罪!” “呃……下月初八。”董策想了想,便回道。 “哦,如此来还有十,呵呵,届时在下定当到访!”郭良完,便朝其余人拱手寒暄一番,这才大踏步离去。 其余才子佳人也是有些尴尬的和董策道出类似郭良那番话,这才施施然离去。 董策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感慨,这些才子看似团结,却不似叶惜泽他们那种同仇敌忾,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和他死磕。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当中没有一个叶惜泽,更没谁的心上人是自己的未婚妻,故此自然不需死磕,所以不论哪个年头,有些女子就是祸事的根源!董策能早早的避开,这才叫有先见之明! 第七十四章 为了广告 北城董府,董岩涛刚回来,便看到儿子摆着一张臭脸训斥钱朔,他疑惑道:“何事惹你发这么大的火。” 董子权一见爹爹,急忙起身道:“没什么,不过是孩儿手下办事不力,正在教他如何办事呢。” 董岩涛闻言点点头,吩咐儿子几句多注意点,便向书房走去。 待董岩涛一走,董子权脸色顿时又阴沉下来,看着钱朔道:“你查不到艺苑里面的情况也就罢了,这外面墙壁上如此大的四幅画,你瞎了吗。” 钱朔苦着脸道:“少公子,事先我们也没注意这点,而是一心跟踪董策三人,但这董策和周琮除了在艺苑便是在家,似乎事事都由孟峰跑,故此我们的人全安排跟踪孟峰,只是让一些店二摊贩帮盯着点,而他们也只是报了董策等人的去向,并没其他事啊,故此的……” 董子权摆摆手,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冷不热道:“现在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的明白!”钱朔哪还敢不啊。 董子权挥手示意钱朔退下,便开始盘算如何对付董策。 本来艺苑如果还耍什么戏法,董子权大可以用和园去对付他,自己则轻松的坐山观虎斗。 但是董策这家伙居然将戏法变戏曲,如此一来,和园便派不上用场了,而且因为出演的还是公孙名相的戏,他则必须谨慎再谨慎了! 董子权其实有很多法子对付董策,但那些无一不需要时间,他不想再拖了,因为他每次一见董策,就想到爷爷过世后,董策那一脸冷漠注视着他们家颓败的搬离董府! 即便是街坊也会来嘘寒问暖,可这近亲竟冷视相对,叫人好心凉!而之后他从父亲口中得知,董元昌不过是爷爷在外面沾花惹草后带回来的野种,董子权一颗心便更难接受了! 老爷子一死,这嫡子嫡孙过的还不如野种来得好,这放到谁身上能好受? 此后的董策更加过份,处处用钱压人,连他正准备把红楼的娘子抱上床,都被董策一锭金元给夺了去,简直奇耻大辱啊! 正在董子权琢磨如何尽快解决董策的时候,突然下人来报。 “少公子,门外一位公子求见,自称姓魏,是特地来找您的。” “魏公子?什么样的?”董子权皱眉道。 “呃……相貌挺俊的,不过却穿着一件十分显眼的红袍。”下人道。 “红袍!”董子权想了一下,突然一惊,道:“速速唤他……不,还是我亲自前去吧。” 言罢,董子权立即起身疾步想外走去。 待来到门前,董子权一眼便见门外的红袍公子,顿时大笑一声,道:“果然是魏公子啊,哈哈,一年不见,你是风采依然啊!” “呵呵,董公子谬赞了,在下突然拜访,不打搅董公子吧?”红袍公子微微一笑道。 这魏姓公子,正是董策在长城渡口见到的山河社少主魏铮,至于他为何来此,那自是要找回场子了! 在钟家村魏铮被董策狠狠摆了一道,若非他先一步察觉范家庄遭围,直接逃出长城县,不准很可能还会被揪出来,到那时候,他定然是死路一条! 这可恶气他真的吞不下,于是便开始调查董策,得知此人乃是金陵府的商人子嗣后,立即就想到这位有过几面之缘的董子权! 其实魏铮与董子权并没有多少交情,只不过因为他身为山河社少主,手底下人脉极广,表面上在宁州很吃香,惹得许多有野心的青年俊杰争相巴结,而这董子权便是其中之一! “魏公子能赏脸到寒舍,别在下没事,即便有大的事,也要搁下来招待魏公子啊!”董子权着,便伸手一摆,笑道:“呵呵,门外不是话地,魏公子里面请!” 魏铮又客气一番后,这才与董子权一同进入府内。 当两人在厅内落座后,魏铮突然道:“董兄,前些我似听闻,你去了姑苏?” 董子权一听对方口气上居然变了,心里一喜,面上却疑惑道:“没有啊?我一只在金陵啊,魏兄何故有此一问?” “是吗,那做行商的,也同样姓董的公子,除了你还有那位公子啊?”魏铮疑惑道。 董子权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一下,他立即想起董策前些还在姑苏呢! “哦,魏兄误会了,那是董某堂弟董策!与我并无多大交情。”董子权直接把关系都了出来。 魏铮心里更明镜似的,他来之前就调查过了,而且连董子权今中午去找董策晦气他都一清二楚,故此才特地造访! “原来如此,我呢,我命人下帖邀他,他连一点回应都没有,我还当董兄你忘了魏某呢!”魏铮苦笑道。 “什么!”董子权听后故作大惊道:“那子居然敢不给魏兄你面子!真是岂有此理,这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四处败坏我董家名声!” 魏铮一笑道:“董兄似乎对你这位堂弟很不满啊!” “这……”董子权呆了呆,而后苦笑道:“唉,家大多亲仇,要算起来,这恩怨也是我父辈开始的……!” 董子权便将他们董家的事情,与董策的事大致给魏铮解释一番,但谁知,魏铮竟越听越疑惑,最后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他一直都是一个纨绔?那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厉害人物?” “厉害的人物?这……”董子权想了想,最后摇摇头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而且他一直是那副冷漠的臭嘴脸,感觉没什么变化,但要没变却又不对,近来我感觉这子聪明了许多!” “我明白了!”魏铮笑笑,道:“你他病了一年多,从未出门,想必应该就在这段时间里学精了!” 董子权听后反而糊涂了,因为董策是真病了,哪有什么神气去学啊,而且这病,还可以是他一手造成的,绝非假消息! 两人又针对董策继续谈论起来,魏铮越发肯定,董子权是十分痛恨董策的,而董子权也只当魏铮被董策无视而恼羞成怒,正准备给他点颜色呢,所以也不在意为什么他对董策如此上心了! 两人这一,就到了晚上,魏铮在董子权的邀请下住了下来,但他却迟迟不提找董策麻烦,因为他还要确定,弄清楚董子权究竟有没有胆要了董策的命! 董策的楼中,涂平将这两调查的事情汇报完刚刚离开,董策便陷入了思索。 “居然来的这么快,莫非北方秋收完了?还是他们从齐鲁调粮?可即便是齐鲁,这时候庄稼能否成熟还是两呢,看来这批粮来历很神秘啊!想阻止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只有比快才能定输赢!” 董策刚想完不久,突然房门敲响了。 “进来。”董策随口道。 房门开启,张大贵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直接道:“教主啊,今你可真厉害啊,几句话就搞定了那帮书呆子。” “闲话少,正事。”董策道。 “嗯,今董岩涛家来访的不少,但多是商贩,可有一个很奇怪,而且是来找董子权那子的,此人年纪与董子权相仿,长得也很俊,可是却穿着一件大红袍,而且还是婚嫁的大红!你怪不怪,谁没事平日里穿这种衣服啊!” “大红袍!”董策闻言眉头一皱,他可不是因为有一种很牛的茶也叫这名,而是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这家伙来的也很快啊,如此沉不住气,能办成事?”董策微微一笑,道:“此人有些危险,你们千万别跟踪,董岩涛有什么动向?” “他还是与往日一样,不是去码头就是铺子,然后就回家休息,所接触的人也多是商贩,并没来查过我们。”张大贵道。 “既然如此,你们便回来吧,不用继续跟了。”董策着,想了一会儿又道:“明日开始,你带吴盛和林潮到码头做苦力。” “啊这……”张大贵一听连顿时拉长了。 “放心,两头拿钱。”董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 “教主啊,不是我怕累,实在是不明白您的用意啊!”张大贵不解道。 “用意!呵呵,也没什么用意,你们三去了之后,人家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有时间时回来向我报告情况即可。” 张大贵感觉这是教主在考验他!否则为何不个明白,看来他要多多揣摩教主的心思了,否则以后教主越越玄乎那可咋办?还是自己多动动脑吧! 翌日,董策的日子依旧忙碌,艺苑墙壁的画可多达十八幅,他意象中是春夏秋冬,琴棋书画,戏法戏曲,歌舞,服饰,纸艺,木刻,石雕,陶瓷,茶艺,盆艺等等。 即便他事先画好样,无需动脑便可挥洒笔刷,然最快速度一不过三幅,而且还只是画个大概,许多繁琐的地方需要细细添笔,如果要真正画好一幅,没有两三怕是难成,除此之外,还有那幅最大的呢! 想到这些董策就感觉头疼,可这也是无奈,谁让这年头没电脑和写真机啊! 而董策又是有追求的人,凡事都要以全力做到最好,为了体显效果也只能如此了。 “唉,必须想办法教个徒弟出来,否则开分店后咋办?”念及此,董策不由深深一叹,漱了漱口便宽衣睡觉。 第七十五章 开业在即 大宁历,康庆三年,八月初。 由大江以北三大疆域的七州十三府,江兴域四州首府,几乎同时向江南域运送赈灾物质与钱粮。 此时距离大水灾过去整整三月,在这些日子里,江南发生了太多事情,特别是沪州灾民的造反,虽然在前些有消息来报,沪州在宁州、苏州、扬州和杭州重兵围攻下,一路势如破竹平定沪州。 但饶是如此,造成的损失和伤亡,足矣影响整个江南经济与沉重的哀痛。 远的不,便是董策所在的宁州金陵,许多产业都停工了,有亲人在沪州的人,纷纷前往沪州寻亲,这其中,又以商行会的船工家属队伍最为庞大,如今已经没人去谴责董家了,因为董家已经败了,就算董元昌把西行商队货物全卖了,也只是勉强还上六七成,剩余一二十万贯如何偿还? 董策知道,董元昌根本不会用那批货物还债,因为如此一来,董家不是败了,而是亡了! 董元昌和商行会一些东家离开金陵,为的就是阻止货物到江南,或许他们会选择在洛阳,亦或者更西北的城镇变卖货物,然后在当地采购一批货物直接送往西域。 唯有如此,董家才能爬起来,故此不论商行会的中东家,还是一些托运的商贩,都只能把希望放在董元昌的人品上,因为他们没有选择,董家如果把这批货还了,未必落到他们头上,或许,你也可以宰了他,而后不是畏罪潜逃就是跟着下黄泉,一了百了。 当一面面旗幡上绣着“太平”二字的运粮船队抵达江南时,所有江南百姓都震惊了! 虽早听会有粮食运来,但谁也没想到,竟是太平道运来的,那么朝廷干什么去了? 总该不会是朝廷出粮,太平道负责运送吧? 但不可否认,一时间江南百姓,特别是灾民们,无一不为太平道称赞。 独楼院中,当董策听闻涂平的汇报后,双眼一闭,便摆摆手示意涂平退下。 面对太平道的财大气粗,董策是无可奈何,如果他没有在姑苏府遇到鹿道人,或许他也会鼓掌称赞吧!而今,不论他太平道能救多少人,他董策也不会竖个拇指! 因为水患三个月,上十万的灾民里真正饿死的能有几个?想想涂平他们,除了医治果,迫不得已卖掉花外,还真没饿死的! 不论是捐钱,还是施粥送馒头的人,一只就没有停过,如果没有朝廷,亦或者士族在背后撑着,有谁能坚持得住?但要救,其实也算不上,而是吊,吊着你的命,让你半死不活,最后就等着太平道来呢! 所以董策认为如果没有太平道,局面绝对是另一种发展,或许灾民的家园早开始重建了。 董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灯笼如星的街道,脸上无喜无悲,喃喃低语一句:“都已经开始为中秋准备了!” 艺苑修建的速度很快,而董策因为多了一位帮手,故此绘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董大哥,这样你看行吗?”涂花陪着心问道。 董策看了一眼涂花上的色,不由皱皱眉,凑过去拿过她手里沾满绿漆的笔刷,沾了点深蓝涂抹均匀,便是几笔画在一座山脚上,这才道:“阳过此山,山下应属暗处,所以颜色不能与山上同样,还有这整片山脉都要加几笔暗绿,突显阴影部位,但要注意光线。” 涂花见董策几笔过后,那山竟真的宛如活物般,立即喜道:“谢谢董大哥指点,但是这光线怎么注意?” “不论阳光还是灯光,还有比如一些水流,铜镜等折射的光芒都不可忽视,因为光线会正会斜,所以照射出的阴影都不同,这些在生活中都能看到,时刻留意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董策指点完,便继续忙着自己的画。 如今董策已经画到茶了,对于这幅画他很用心,毕竟这也算艺苑的主业之一,只要等金陵郊外的窑场建好,便由有师傅先教出几个徒弟,便可以烧制新茶具运到这里贩卖,故此他画中自然少不了这些东西。 起来,自上次刘宛答应董策后,隔便离开了御瓷坊,而御瓷坊因为近来生意十分惨淡,故此也没挽留,之后刘宛便听了董策的话,与孟峰去了一趟阳羡县,并且还找到了紫砂,这可把刘宛兴奋坏了,就地便取了十几斤泥直接混回来慢慢专研。 孟峰也在附近看好了地方,与刘宛沟通之后,便决定建两个窑场,先建一个在金陵郊外,专烧董策的新茶具,再建一个在阳羡县,给刘宛练习烧制紫砂壶。 董策听了他们的提议后也没有反对,毕竟这一来二去十分不便,而且烧好的新茶具自己也不能及时见到,故此便答应下来,好在这年头弄个窑场花不了多少钱,主要是工艺与工钱,目前董策还是付得起的。 又一连忙碌了四,董策总算是把十八幅壁画搞定了,至于需要添笔的细节方面,也可以交给涂花,这个妮子的确很有艺术细胞,不仅学画学得快,听孟峰她学琴也是一把好手,只不过可惜啊,她十分婉转的表示过不敢上台,所以希望董策能安排她做些别的,于是董策便教她绘画。 把这些完成了,最令人头疼的才刚刚开始呢! 巨幅招牌已经搭建好了,如今就等着董策画呢!而且这画,还绝对不是一幅,而是艺苑的剧场要出演什么,便要贴上什么,故此,这四幅画不能直接画上去,只能用画布来代替! 但是这年头的漆料用在布上十分容易脱落,无奈,董策只能剪碎布,然后让涂平和张大贵他们的婆娘来缝上去。 这起来简单,而且董策也有很多帮手,但做起来可比直接画更难啊!只要他所谓不注意,那代表眼耳口鼻的碎布便全歪了,更有甚者,直接把头发和衣服搞混的,也好在这东西修改起来不难,三工夫几个人便完成了一整幅。 这幅布画是黑底,碎布则是七彩斑斓,应有尽有,整幅画被分为九个框,第一排三个框中,是一对男女成婚,随后是妻子照顾夜半苦读的丈夫,最后是丈夫遇到一位达官贵人。从第二排开始,情况居转,夫妻两人分别了,丈夫遇到许多显贵之人,由于另一个女子勾搭在一起,最后一排,则是妻子千里迢迢来寻,但丈夫却不相认,并且和那女人一同谋害了妻子,最后一张这是一个衙门里的场景。 这块画布细看似乎很粗糙,但是稍微离得远些,便觉得惟妙惟肖,新奇美观。 与那些壁画一样,这幅画挂上去后,立即降下招牌的深红幕帘,将其阻挡起来。 不过饶是如此,也让许多有心人看得真切! 因为有些来过艺苑的才子佳人们,对艺苑的壁画十分感兴趣,故此有些人这几就时常来访,而得知作画的乃是董策与一位十五左右娘子时,惊愕的下巴差点掉了,并且对董策的敬仰更重一分。 当然也有想学画的,不过董策却没时间教,只是让他们在边上看看即可,等艺苑开业后,大家再讨论也不迟。 董策这里动静如此大,岂能瞒得住董子权。 不过来很奇怪,这子居然没有再找董策麻烦,似乎凭空消失般,连那些昔日的友人都不知他这几干什么去了? 而董策心里则跟明镜似的! 当初董策来到这个世界时,感觉这个身体似乎没多大毛病,只是虚弱,但是虚弱得莫名其妙,不疼不痒,加之越喝药身体越虚弱,这就有些怪了,于是他便把之后几的药都给偷偷倒掉,如此一来,反而是越来越有精神! 遇到这种情况,如果董策还不知道是有人要加害他这副臭皮囊,那就是真蠢了。 此后,董策便开始慢慢调查,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弄死自己! 而今,他已知董家的一些仇人,但除去那些上不得台面,早已被董家老爷子整趴下的商贩外,真正的对头也就是这个亲戚了! 至于为什么一家人非要手足相残,其实并非张大贵所猜测那般,是什么商场无父子! 而是董岩涛是嫡子,董元昌则是庶子,难听些也可以叫他野种,如此老爷子居然把家业交给董元昌打理,这是搁在董策身上,恐怕也不会放过这个弟弟吧! 这年头很讲究嫡庶,如吕家,吕箫箫的老爹就是因为不是嫡子,而被安排去经商,但到底,他是想当官还是当商人,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当今世道,可并非有钱就是大爷,在士族面前,你即便富可敌国,也要任他们拿捏,况且吕进庸还是身在士族,人人崇尚当官,不论大,只要是官就成,反正靠着家里关系可以轻松扶摇而上,混到京里也不成问题。 正因如此,如果把关系反过来,吕进庸这个庶子当官了,嫡子去经商了,那么这个吕家还能和睦吗?恐怕早就分裂了吧! 董子权不来找董策麻烦,董策自然懒得与他较劲,但不是他就喜欢处于被动,反而,他是一个很主动的人,只不过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没那实力去与人家抗衡,故此只能龟缩。 但是,董子权如果真与魏铮联手,那董策可就真欢乐了! 八月初九,艺苑修建虽然还没完,但资金已经用到了极限,只能停止了,不过那些地方都是不引人注意的,故此纵观整个艺苑,已经很完美了。 董策的准备工作也做好了,连王福延都从姑苏赶回来,与孟峰和周琮一样,立即给一些朋友送上名帖,召集人来参加他们的开业典礼。 一切准备就绪,董策、孟峰、周琮、王福延,以及涂平这些曾经只为一口饭而跟随董策的灾民,在这一刻,对艺苑都充满了希望! 第七十六章 迎客开业 艺苑大门外,周琮穿着一身鲜亮如血的大红绸缎,十分鄙视的瞅着董策道:“我们的大教主啊,瞅瞅你这一身,一个月没换了吧,往日也就算了,今如此喜庆的日子,你居然也不弄点彩,整弄得和奔丧似的。” 董策一袭不变的黑套白站立中央,闻言瞥了周胖子一眼,不冷不热道:“原来是你,我还当谁送了头扒了皮的猪呢。” 周琮闻言大怒,不满道:“你这是歧视,你违反教规,要受三刀六洞之刑!” 包括董策在内,周围几人都没人理会这胖子,大家都在忙着招呼客人,就连周琮唠叨完这句后,一眼便见一辆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便急忙的整了整锦袍,几步上前道:“爹,娘,你们咋来了?” 周大海还没开口,周母便先笑道:“宝宝终于要做出一番事业了,为娘岂会不来捧场啊,至于你爹……”着,周母败了丈夫一眼,而后不冷不热道:“还不是担心他那两千贯!” “你……”周大海瞪了妻子一眼,本想训斥两句,但看着四周人太多,便不和妻子一般见识,看向周琮道:“别听你娘胡,我来只是不放心你,赔钱是,但被骗钱可不同了!” “哎呀,爹你怎么又这些,以我和董大哥孟老弟的交情何须骗啊,他们想要我直接给就是了。”周琮郁闷道。 周大海闻言差点气吐血了,什么叫你给,你他娘的是用老子的钱给这帮白眼狼啊! “好啦好啦,都别了。”周母阻止准备开口的周大海,对周琮笑道:“宝宝啊,带娘进去看看吧。” “这个不急,等剪彩后,宝宝亲自领娘亲和爹爹进去一观。”周琮笑道。 周大海又准备开口,忽见一个员外向他走来,他冷笑一声,朝对方拱手道:“吆,这不是孟员外吗,您这位大忙人也能到场,看来对令郎也放不下心啊!” “周大东家哪里话,为人父母心嘛,即便再忙这时候也要抽空来祝贺一番才是。”孟存朗拱手淡笑道。 “孟二哥,多年未见了!你是风采依旧啊。”周母上前一步,对孟存朗欠身道。 见到周母,孟存朗眼中复杂之色一闪即逝,可刚等他吐出“莲妹”二字,忽然,周大海一步上前,挡在了两人中间,笑看孟存朗道:“令荆怎么没来?” 孟存朗眼现不悦,淡淡一笑道:“不扰周大东家挂心,拙荆近来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呢。” “哎呀,我也是很多年没见芳妹了,她自幼体弱多病,想不到到了孟家还是没法养好身子,真是红颜薄……唉吆!”周大海话刚到这,便觉腰间胖肉一疼,忍不住痛嚎一声。 周母是一脸尴尬的看着孟存朗道:“二哥别在意,他就是这德性!” “呵呵,莲妹不我也知道!”孟存朗哈哈一笑,表面不在意,心里却早开始诅咒周大海祖宗十八代了! 当初若不是莲妹父亲滥赌,如此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岂会和这头肥猪成一对!起来,也怪自己后知后觉,否则什么也想办法帮莲妹家还了此债。 这边,周大海恢复过后,便继续没心没肺的和孟存朗扯牛皮,而另一边,王福延也在招呼一些好友,就连董策这个没什么交际的人也难幸免,一直在招呼那些才子才女。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艺苑右侧空地上便已停满了马车,门前也聚集了二三百号人,其实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孟家和周家请来的,别看他们似乎不看好艺苑的前景,但为了自己儿子的产业,什么也要尽全力帮一把。 而最没人脉的莫过于董策了!唯一冲着他名头来的,只有两家,而且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两家! 一袭柔白锦袍的杨乃磊,配上满头沧桑倒是极有仙骨之姿,搀扶他的乃是杨家布庄的东家杨靖。 这二人突然到访,令董策十分意外,毕竟不论是他,还是这艺苑曾经就是杨家的产业,他们也不怕触景伤情? “呵呵,董子啊,你真和你爷爷是一个德性啊,不愁则逍遥,一愁则惊人!董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过一个月工夫,你便欲翻身而起了,难得,难得啊!”杨乃磊笑看董策道。 “杨老员外太抬举我了,我能有今,也对亏了您肯割爱啊!”董策也笑道。 杨乃磊冷笑一声,仰头看了一眼被红绸阻挡的牌匾,微微一笑,便继续和董策闲聊几句,这才在董策的安排下,先入庄休息了。 等董策刚送进杨老鬼,转身回来时便见方牧一袭平民装束向他走来,而在他身后,其海拔比她爹都快高出一个脑袋的方淑蔚,竟难得的换了身女儿装,不过却是一袭黑裙,不过也正好将她白皙的玉颈与脸蛋承托得更加鲜明靓丽。 “想不到方总捕居然到场,实在是意外之喜啊!”董策几步上前,拱手笑道。 “董公子客气,自上次从董公子这里学了指纹识别后,方某近日来凭此果真破了两宗大案!为此府令老爷特意嘉奖于我,这不仅让我高兴不起来,反而十分惭愧,毕竟这都是沾了董公子的光啊!”方牧苦笑道。 “呵呵,这指纹识别能在方总捕手中发扬光大,在下只有高兴,何来什么沾光一啊。”董策笑道。 “不不。”方牧摇头摆手,道:“指纹识别方某已经观察月许,的确发现难以找到相同指纹,足矣证明董公子所言,如此,方某决定过些时日便上书大理寺,希望上面能慎重对待后,将此法传遍下,减少冤案错案!如此一来,董公子是居功至伟啊!” “爹爹你就别夸他了,谁没事会看人家的指头和自己是否一样啊,他肯定是闲慌了才去注意这些,所以就让他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方淑蔚在旁冷笑道。 方牧闻言瞥了女儿一眼,吓得她赶紧收敛冷笑,但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不屑,瞥了董策一眼后,便哼了一声扭过头,把手中礼盒抛给一旁柳福的手中。 方牧对如此没规矩的女儿皱眉道:“你不是让我带你来,是想向董公子讨教吗,怎么反而数落人了呢?” “爹!”方淑蔚登时就急了,抓住方牧的胳膊狠狠摇晃道:“你胡什么,我哪有过这些话?”完还瞪着董策道:“你可千万别听我爹的!” 董策看了一眼方淑蔚,淡淡一笑便与方牧继续聊一些案子问题。 董策所编造的案子听得方牧目瞪口呆的同时,也惊叹这些犯罪者手段的厉害,而对于董策口中的师傅也敬仰万分,毕竟破案比作案更难啊!于是方牧便也了一些近年来让他头疼的案子,希望得到董策的开解。 而一旁,方淑蔚算是被无视了,这让她大为恼怒,但谁让她爹在场啊,她可不敢再造次了。 当人来得差不多了,孟峰便来到董策身边打了声招呼,董策这才和方牧停止案情讨论。 和方牧赔了个不是,董策便与孟峰走到人前,此刻那里早已经准备好后现代的剪彩仪式,对于这种剪彩,来客们都感觉莫名其妙,董策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求一个好兆头而已。 董策与孟峰、周琮和王福延四人各持一把剪刀,在众目睽睽下,相视一眼,随后都笑着剪下彩头! 可惜这年头没有什么鼓掌祝贺,剪彩之后依旧很冷清,一来是众人不知彩头落下,迎彩入家的道理,二来随着董策他们下剪刀后,不论是阻挡牌匾的红绸,还是壁画与最大那块显眼至极的招牌,都去掉了阻挡,完完全全暴露在世人眼中。 一时间,惊叹之声此起彼伏,众人瞪着眼睛看着那些大气写实而不失精美的画,难以想象这竟是在街边随意能见到,特别是一些有鉴赏力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糟蹋啦! “咦!这幅巨画似乎是用布缝制的!”一位女子惊呼道。 一些人听到此言,纷纷仰头望去,果然,在这幅巨大的画面上,全是碎布缝补成的,但这不仅没影响画的美观,反而尽显独特的神韵,加之这幅画是连环画,一共九幅,一些明眼人看后,立即联想到什么故事,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这四幅春夏秋冬取至一景,独画一人,但神韵各有不同,春来潮气,夏迎爽风,秋到金香,冬寒苍苍,美,实在是美不胜收啊!而之后的琴棋书画,歌舞茶艺……”孟存朗不知何时,已经从艺苑侧门旁一路欣赏着壁画回到了大门前,对那十八幅画是赞不绝口。 “明明肚里没点墨,非要装懂行,丢人!”周大海一脸不屑道。 孟存朗脸色一沉,却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笑一声,懒得作答。 董策等众人欣赏了一下后,才朗声道:“欢迎诸位参加艺苑的开业仪式,接下来,有请诸位移驾艺苑戏堂,观看戏曲断玉案!” 众人闻言,有些知道的立即明白那巨大的布画是何意了,而不明白的自然不可能此刻回去,于是便纷纷跟随董策步入艺苑中。 第七十七章 断玉案 艺苑戏堂中,两百张座椅是座无虚席,在最前方的木榻前,王福延与孟峰还在招呼一些有身份的员外入座,而因这五张木榻明显是贵宾席,每张上面只能坐下三人,而前来参加开业典礼的多是商人,如此也只能让生意做的大的入座,故此有些谦虚的员外还在拒绝呢! 周大海正坐在中间的木榻上,看着边上谦虚的几名员外十分鄙夷,低声对一旁的孟存朗道:“瞧瞧,这才是知书达理,与你这假才子可不同啊!” 孟存朗只是一笑,根本没有搭腔的意思。 被无视的周大海也不恼,胳膊往边上案几一靠,抓起案上盘中的蜜饯把往嘴里一抛,刚津津有味的咀嚼几下,便突然见到台上暗红幕布前走出一个胖子,惊得他一声咳嗽,直接把核给喷了出来! 孟存朗顿时一脸鄙夷,身体稍微往一旁挪了点,似乎生怕别人认为他与周大海是一伙的! “呵呵呵,承蒙大家厚爱,参加艺苑开业典礼,鄙人周琮,乃是艺苑东家之一,我艺苑所精通的艺技在庄外墙壁上已经显露了,不过因为时间匆忙,就不能向大家一一展示了,如若大家有兴趣,不妨多来参观几次,而今准备给诸位观赏的,乃是艺苑特有的戏曲话剧,此话剧由公孙名相一书中的‘断玉案’改编而成,此次改编是我艺苑的一项挑战,究竟能不能博得大家喜爱,恐怕唯有稍后见分晓了!” 周大海看着儿子正儿八经的话,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了,心想这还是他那个只知道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大腿讨钱花的废物子吗? 周母看着儿子在台上镇定自若,口若悬河,不觉间脸上充满了骄傲,喜叹道:“我的宝宝总算有出息了!” 然而,谁能料到,便在周琮完这些介绍词后,突然张大嘴巴“哇呀呀呀……”的连叫数声,忽然甩起下摆,马步一蹲,便遥指斜上方口诵一个:“起!” 随着周琮这声“起”字,突然,幕布缓缓升起,顿时,里面一幅巨大的山水之景映入众人眼帘。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里面的场景给吸引了,都没注意到周琮是何时退下不见的。 “苏娘,今儿这多晴朗啊。”一句细长独特的欢喜笑语传出,从一侧慢慢走出一主一仆两位俏佳人,立即让观众席上的人屏气凝神,静心观看。 似有一阵清风吹来,一张宣纸打着旋飘落到两女子脚前,而正在欣赏美景的二人并未注意,正好一脚踩在其上。 “哎呀,娘子,您踩了生的刚题的诗了!”伴随一声独特的腔调,一个貌若女子的俊俏公子,神情悲切的从另一侧台内冲出,蹲在两位女子脚前,吓得二女急忙跳开。 两位女子察觉对方举动后,这才发现情况,立即连连抱歉,而那名公子也只是哀伤片刻,便收整心情,与两女慢慢闲谈起来。 观众很快被这场相遇吸引了,当看到严钰与苏慧分别后,背景的假山假水竟自己往两边台里退去,紧接着便上来一块似乎是简陋屋内的场景,随着房门一开,严钰竟从里面走出来,开始自言自语的表述对今日所遇苏慧时的心动之情! 这种变换的场景戏曲,令观众都是耳目一新,啧啧赞叹,连周大海这等俗人都不自觉陷入戏中。 待严钰的短暂独角戏完后,台上一暗,但不一会儿便又亮起,不过上面的场景又是一换,变成了较为精致的香闺中,而此时,场景前苏慧与侍女正在聊着今日所遇严钰之事,精明的婢女一眼便知苏娘动心了,于是便为苏慧出谋划策,如何在能离家与严钰见面! 于是,一场甜蜜而挠人心扉的私会剧便在台上场景的变化中上演了。 最后,在两人终于情定,而严钰也提着胆子到苏家提亲。 也正是这一段,出现了许多人意料之外的发展,真正的断玉案严钰是一次提亲便成功的,而这一次,简直可以是三顾茅庐啊!几经风雨,饱受数落,最终在一对璧人至死不渝的决心中,感动了苏家老爷子,同时也感动了许多观众! “要是有这样的子纠缠老子的女儿,老子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看他还能不能进我家门!”周大海撇撇嘴道。 “嘘!”周母头也不转的嘘了一声。 周大海刚恼,却突然发现许多人都在不满的盯着他,不由一阵尴尬,冷哼一声后干脆用蜜饯撒气。 断玉案从提亲便开始出现曲折,这是所有读过这篇故事的人没料到的,而之后一路的曲折更是时刻牵引着他们的心脏! 严钰终日苦读,却屡屡不得志,引得许多才子黯然伤神! 苏慧当初因为死活要嫁严钰,而她大哥又早想将她许配给挚友,见事不成反丢人,这位大哥便处于怨恨,不仅不帮妹夫一把,反而阻止家中两位老人去帮严钰,导致严钰与他年迈的父母都要苏慧一个人照顾! 而苏慧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反而幸福的活在这充实的生活中。 这让男子感叹有妻如此的同时,也让许多女子心声佩服!可是又有多少人在心叹不值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严钰终于得到王爷赏识,推举入京做官,官位虽,不过八品,然而却终于迎来了出头之日! 因在京城没有人脉,更无房舍,唯有与同僚挤在一个院子里,故此严钰只能只身前往,在京城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盼着早日出头,购置房产迎接父母妻子。 “娘的,看得老子尿都胀了,还没完啊。”周大海刚唠叨一句,未等人投来不满的目光呢,立即有一名厮走来,悄声道:“周员外,茅厕在右手侧门外。” 周大海闻言一呆,旋即便没好气道:“我喜欢憋着不成啊!” 此刻那里有人去理会周大海啊,因为台上的表演已经进入另一端曲折中! 严钰怎么也没想到,入京三年里不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出头,而每月那点儿俸禄只能勉强够用,每次同僚提起晚上一起去喝酒时,他都只能婉拒,如此一来,更别提什么购置房舍接家人入京了! 但人这一生,终有撞到机缘时! 当初提拔严钰的那位王爷突然入京,并在所居坊外大道上巧遇了严钰,于是便邀他一起去参加宴席,而在这席间,严钰遇到了他这一生的第二个女子,光禄大夫之女韩瑶儿! 因严钰文质彬彬,出口成章,立即博得韩瑶儿青睐,此后令人意料之中,却意想不到的发展展开了! 断玉案中没有提严钰为何看上韩瑶儿,人们也只是凭借直觉,认为他想扶摇而上,而这戏中,严钰在京苦做三年无人赏识,反而饱受打击,回想以往种种,似乎家中妻子给他的印象,也只有那一身粗布衣裙与柴火烟味了。 反观韩瑶儿,亭亭玉立,娇俏可人,又是光禄大夫之女,学识比之苏慧强了何止百倍,于是一颗沉静的心再次动了! 情诗一送,密会一邀,久而久之,两人感情渐深,而光禄大夫也有所察觉,却没有阻止,反而提拔了严钰,给足他历练机会,如此一来,严钰可谓是一步青云啊!只是一年时间,便深得光禄大夫器重,于是这场婚事便自然而然的订下了! 看到这里,许多观众无不是唏嘘不已,有人愤怒,也有人认同,甚至不乏破口大骂的! 不论观众何种反应,这场戏依然在继续,并且也到了最令人痛恨的一段! 两年没收到丈夫来信的苏慧,最后苦苦等来的竟是丈夫在京中娶了光禄大夫之女的消息! 在这一刻,苏慧的内心崩塌了! “呜呜……要是我,提把刀上京砍了他!”方淑蔚抽着鼻子,看着台上匍匐哽咽的苏慧,眼睛都红了。 “然后我亲自砍了你。”方牧冷冷道。 方淑蔚听后郁闷不已,可却不敢对老爹撒气,于是便左顾右盼,希望能找个出气筒,但却不见董策身影! 苏慧在家中二老支持下,终于下定决心,独自上京寻找夫君。 一路上,苏慧始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不知经历多少风雨,终于来到京城,并打听到了严钰去向。 阔别六年,这对夫妻终于再会,可令人痛心的是,事态变迁,曾经的人儿已经是曾经,出现在眼前的人,是一个让苏慧完全陌生的男人! 苏慧心死了,她本想就这样回去,然后侍奉家中二老直至尽头,但谁能想到,在京中过惯了尔虞我诈日子的严钰,却不敢就这样让苏慧离开,并在韩瑶儿警告下,严钰终于心下一狠,一杯送别断魂酒,结束了这个曾经! 当苏慧香消玉损的那一刻,观众席彻底炸锅了! 就连早已经知道剧情走向的人,此刻也难以坐得住,纷纷站起指责严钰的不是,更有不少女子大骂韩瑶儿蛇蝎心肠! “哈哈哈!早该这样了!”周大海兴奋如孩子似的蹦了起来,似乎在领头般,顶着大肚子叉腰指着台上破口大骂。 “嘘!”不少人赶紧出声道:“戏还没完呢,大家能不能静一静?这一对狗男女马上就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果然,随着台上背景一变,便回到了严钰曾经简陋的家,而这一次,一位三缕长须的白面书生正好入屋讨碗水! 而台下方淑蔚在看到这位白面书生后,顿时就感觉牙痒痒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董策不在附近招呼客人了,原来跑到这上面来了啊! 喝完水后,白面书生在与这家中二位老人闲聊之时,不免问起他们子女问题,这一问不要紧,一团迷雾便笼罩在了白面书生头上。 这位白面书生,正是当时被调任此地的新县令公孙甫,他没想到头一遭走访民情就得知了这诡异的消息! 回去后,公孙甫便开始明查暗访,终于得知严钰入京十年的情况,与苏慧在京城失踪之事,于是乎,一场县令闹京都的戏上演了! 这段戏看得观众是心惊胆战啊,因为公孙甫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别光禄大夫乃是二品大官,就连如今的严钰都是四品大员,他一个七品县令如何与其相斗? 可公孙甫就是有这个胆,也有这个能耐,先利用了调查苏慧失踪的案子,到京城走访,而后与大理寺少卿打赌,逼着大理寺做他靠山,而那位大理寺少卿哪里能想到,一个普通妇女的失踪,竟把光禄大夫的女婿给扯进来了,但此时后悔为时已晚啊! 于是乎,公孙甫便从苏慧为突破口,开始正大光明的调查严钰,而这段查案戏,看得不少人啧啧称奇,连靠查案吃饭的方牧都感叹不已,大赞公孙名相的厉害之处! 其实,这些乃是董策杜撰的,全为了精彩,自然编的好看了! 当证据确凿,公孙甫直接借用了大理寺的公堂,质问严钰,而在诸多证据下,严钰终于无法狡辩,唯有低头认罪,可是韩瑶儿却死活不认罪,并且让下人去通报她父亲,可是谁也没想到公孙甫的胆子真逆了,竟当场下令让衙役把严钰痛打五十大板! 严钰曾经乃一穷书生,正因自幼体弱,无法下地才读书求出路,哪里经得起五十大板啊!于是,这顿板子还没完呢,他便命丧当场了! 第七十八章 艺品街 当幕布降下,观众席沸腾了! 有人认为严钰的死是咎由自取,大快人心,却也有人同情严钰的遭遇,设身处地的想想,放弃一个女人能得到自己梦想的一切,为何不呢? “若非严钰一时糊涂,毒死苏慧,或许将是另一种更好的结局吧!”一名青年叹道。 旁边一才子闻言,立即摇头道:“先不严钰怕苏慧活着,会不会给自己官场的对手有机可乘,即便他想放,韩瑶儿会答应吗?终究还是这女人太过恶毒才招罪啊!可惜,此女的结局只是被打入大牢而已。” 另一侧,一个女子闻听二人对话后,立即讽刺道:“听二位之言,女子认为你们与严钰真是一丘之貉啊!居然把罪名搁在女人头上,就从这一点足以证明,二位之孝心,可怜见!” 两位公子听后都是一呆,这才想起严钰飞黄腾达时,的确没有在与家中联系,即便苏慧死后一年,他依然对无人照顾的老家父母不管不顾,光从这一点上来看,严钰的确是死不足惜啊! “唉,换做是我,又有何颜面面对父母呢?”青年最终还是摇头一叹。 随着断玉案首演结束,周琮与孟峰两人便上台感叹一番,大有唱双簧的意思,惹得观众席又是一阵笑闹,末了,在周琮与孟峰的安排下,众人逐一向着戏堂外走去,而未等他们从大门离开,周琮立即带领大家绕过戏堂,向着艺品街走去。 一开始众人还疑惑,不明白这艺苑为何不让走大门离开,可来到艺品街后,众人才恍然大悟! 虽在场的多为商人,谁不知这艺院打什么注意啊!但是没办法,他们多是拖家带口来的,不论是妻是妾,还是孩,只要来到这地方,几乎都没法迈开脚了! “哎呀老爷,您快看那件裙子,是不是与台上苏娘所穿的一模一样啊!”一个美妇抱着一名中年员外的胳膊兴奋道。 美妇所指的摊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成品衣袍,而且不论款式还是色泽,与之前台上戏子的服饰是一模一样。 “爹,我要这个木车,快给我买吧!” 另一处摊位前,七八个孩围在那里,眼巴巴的盯着摊位上巧精致的马车,战车,攻城弩等等玩意,是怎么也舍不得走了,看的一众员外是苦笑摇头啊,最后询问价钱后,发现也很贵,每一样都要一百文,可是看着这些玩意精致无比,简直是把真正的战车弩床给缩了,连他们自己都大为心动,更别提孩子们了,于是便纷纷掏腰包。 不过又几位员外掏完钱,接过木艺玩具后,看着手中的玩意突然就愣住了,竟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些空摊位,也不知他们心里在盘算什么。 陶荣作为装修艺苑的木工头子,他本来想做完这一单后好好的休息一阵,毕竟董大东家实在是太能磨人了,挑剔得令人发指,但是他没想到,大东家居然愿意用五成租金,更无需押金租给他一个摊位,本来他是想拒绝的,毕竟他没什么可卖,但经过大东家的提醒后,他还是无法抵抗这诱惑,于是做完大招牌便着手按照大东家的图纸,制作了许多木艺玩意,没想到,这头一开业就被收刮一空了! 这些木艺玩具,不过是装修艺苑后剩下的边角料,平日里他们都当柴火烧了,别百文,即便一文也不值,可经过他的手艺后,竟摇身一变,成为了值钱的玩意! “这不过一趟客人,便赚一两贯,大东家以后一日两场,那就算打个对折,扣除租金,一个月也有不下十贯收入啊!”陶荣越想越兴奋,这收入虽然与他做木工头差不多,但一来胜在轻松,二来也简单,自己不做也可以让自家子坐镇啊! “摊主,不知你这里可有漆画?就是外面墙壁上的那些。”一名公子站在画摊前张望片刻,便皱眉询问道。 这公子一完,后面立即有几名男女也上前询问起来,弄得摊主是郁闷不已,不是他不想卖,而是真没有啊!他不过是孟峰叫来撑场面的,卖的画也全是普通的水墨画,并都是孟家四宝珍坊三流货,平日里就难入这些公子的法眼了,今儿个更是无人问津! 此景,正好让缓步走来的孟存朗看个真切,顿时就暗道糟糕,他原先听儿子要点货到这里摆放,当时还很不屑,认为这摊位和路边画摊没什么区别,自然用点三流货色打发孟峰,可是此刻看到这种情况他才方之不妙啊! “呵呵呵!”微微一笑,孟存朗这只狐狸立即走到摊位里,挥手打发了那位摊主,对着一众公子娘子道:“此摊位乃是我四宝珍坊的分铺,因为调货出差,故此没有上品放此出售,而诸位所的漆画,也是我们与艺苑合作创新的一种画艺,因为时间紧急,此刻还没有出售,不过诸位无需遗憾,因为马上便会有一批漆画问世了,当然,先订者先得!” 孟存朗此言一出,那些公子与娘子们纷纷出言要立即订画,而且要求只要与外面壁画神似即可! 董策哪里知道,自己居然被孟存朗这只狐狸给坑了! 他不是没想到出售漆画,只是一来时间紧急,二来他也没多少闲工夫,故此才考虑等教会了徒弟再由他们作画出售,自己也乐得清闲了。 可是孟存朗玩的这一出,可算把董策再次往泥坑里推啊! 周大海看着孟存朗那一脸得瑟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大宝!大宝给我死出来!”周大海突然大喝几声,可把不少人吓得一跳,纷纷恼怒的瞪向他。 周琮急忙出现在老爹面前,好奇道:“怎么了呀爹?” “我的摊位的?”周大海扫了一眼整条艺品街,发现已经有半数的摊位的有主了,但还有半数空闲呢,上面还掉这一块“出租”的木牌,特别是这木牌还打磨的光滑如镜,刻有如藤蔓的边框,样式是美观无比,但越是如此,他越恨啊! “你这该死的兔崽子啊!这么多摊位,连孟存朗那家伙都有了,为什么老子的没啊?”周大海怒瞪儿子道。 周琮一听就郁闷道:“爹,上次我不是和你过,你不急,等我把这笔帐收了在提,可之后我又问你的时候,你还是忙,回头再,结果就拖到了现在,这能怪孩儿吗?” 周大海听后这才想起似乎的确有这事,不由一阵恼怒啊,赶紧道:“那还不快给我叫三只手来开赌局!” “老爷啊!”周琮难得敢对老爹露出嘲讽,道:“爹,你当孩儿的艺苑是什么地方啊,还开赌局!算了吧,这事回头孩儿有时间了会和董大哥商量的,他已经有了注意,打算卖一些赌具,至于是什么你就别问了,了你也不懂。” “嘿!你子长能耐了啊!”周大海着,居然就撸起袖子。 “好了,不嫌丢人啊?”周母阻止了周大海,不满道:“你有什么看上的东西,不买就给我把件披风买了,气快冷了,我正缺着呢。” 董策站在戏堂阁楼上,看着艺品街的景象淡淡一笑,对一旁的王福延道:“这次谈拢之后,我便不再插手,以后艺苑要交由孟峰打理,当然,也要仰仗王员外的协助啊!” 王福延也站在窗边,低头看着下方情况,闻听此言淡笑道:“大东家倒是会偷闲啊!”既然合作了,王福延在称呼上自然有所改变。 董策苦笑道:“我倒是想,奈何局势不由,等这边艺苑完全上路后,还要准备姑苏的分苑,争取今年内开启,明年则可以着手准备扬州、沪州和杭州的分苑,你认为我能闲的住?” 王福延听后一惊,他没想到董策野心居然如此大,虽这艺苑的确是新鲜出奇,可凡事久了都变味啊,难道你董策就不怕没人来吗? 王福延虽然很有生意头脑,但相比于董策而言太过局限了,就连与董策合作,他也只是想着让董策到十里飘香楼变戏法,然后给他积累人气,即便之后得知董策要自起炉灶,也只是以为与儒林一样,聚集一帮变戏法的然后四处表演。 故此王福延先一步与董策合作,防止他帮助其他酒楼,可当他渐渐得知董策的计划后,才知道这子有多大的野心,而此刻,王福延发现董策似乎不是在做生意,而是在争什么,而且争得很急! 虽然不知,但王福延也没有盘问的打算,与董策继续商讨起摊位租金的问题。 当两人谈论不到半盏茶工夫,孟峰走了上来,道:“茶厅已经来了十六位员外,除了我们料准的杨老员外,还有张家米铺,陆家铁铺,兰扇坊等等,甚至还有一位道人!” “陆家铁铺和兰扇坊也就罢了,这张家米铺来这里干什么?莫非仗着是秦家的亲家,先占一个位,然后看什么赚便做什么?”王福延皱眉道。 董策一笑,道:“非也,我想他是来抢王员外你的生意啊!” “抢我生意?什么意思?”王福延呆愣道。 “把米做熟了!”董策只到这,王福延便豁然醒悟,顿时十分郁闷的摇头苦笑。 董策这时才对孟峰问道:“你有个道人,之前我怎么没发现?什么来路?” 孟峰解释道:“你没发现也不奇怪,他乃是张家米铺张员外的胞弟,因非太平道的道士,故此未敢穿道服招摇过市,听他师承昌州师观,这次前来似乎想租个摊位卖法器。” 董策一听便苦笑一声,道:“莫非,是那张师?” 第七十九章 摊位出租 艺苑茶厅中,十几名员外聚集在一起相互闲谈,不过有一些同行却不自觉的避开,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同行相互寒暄,也都保持着警惕。 陆可轩几步走到张谡身边,低声道:“张员外,你也对这摊位有兴趣?” 张谡闻言淡淡一笑,也低声道:“当然,我也知道和你们不一样,特别是你陆家铁铺,虽一直打宝刀利剑,但若能结合这艺苑,如那些木艺品般打出铁艺品,自然不愁销路。” 陆可轩笑了笑,道:“看来陆某是什么也瞒不住张员外啊,确实,在看到那些木艺品后,我也有做出铁艺品的打算,只不过面前还是想法,若要尽快落实,恐怕还要向艺苑大东家取取经了!” 陆可轩之前为儿子买战车时,就开始盘算这种买卖,随后他询问了陶荣,得知都是艺苑大东家董策的注意,于是他便想与董策结识一翻,看看对方有没有办法让他的铁器变成铁艺! 张谡点点头,道:“最近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沪州那边一打起来,你们愁铁石贵,而我们则愁无粮可收,本来我还能靠着陈年旧米维持生计,但是这太平道一来,咳……必须要想长远之策啊!”到这,张谡突然盯着陆可轩道:“对了,董家找过你吗?” 陆可轩一听就明白了,点头道:“孟峰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来,本来我也无心参合这二董之争,但是我也不可能更钱过不去,如今兵器被朝廷限制不能贩卖,以免多生事端,你这……咳,我们名剑轩的宝刀利剑,那一样百炼之兵?多是将门中人才有财力购买,如此就被掐断了财路,现在铺里几位师傅数十徒都无事可做了!” 张谡十分理解的点点头,都粮食兵器乃是国难财的首选,但在大宁,这恰恰是一个例外! 张谡身边的胞弟张赋这时候出声道:“既然陆员外也有心租个摊位,不如我们三人联手,同进退可好?” 陆可轩听后一笑,赞同道:“求之不得!” 在三人不远处,一个容貌普通,但气质上佳的年轻妇人闻言,笑着走过来道:“不知可否加上妹呢?” “原来是兰扇坊的梅娘子!”陆可轩和张家兄弟看到此女后,纷纷施礼,而后张谡道:“有梅娘子加入,我们四个摊位是十拿九稳了!” 梅娘子却是悠然一叹,道:“可是妹却需要两个摊位!” “啊?这是为何?”三人都有些奇怪。 梅娘子正待解释,突然,门外走进三人,为首的正是艺苑大东家董策,后面跟随的则是王福延和孟峰。 董策和众人施礼后,便开口道:“让诸位久等了,我们也不废话了,就开门见山吧,想必诸位也都看中我艺品街的摊位来的吧,而前些,孟管事也与大家过了,租金,押金均不能减免,若诸位还有兴趣便坐下来慢慢谈吧。” 众人听后也没谁离开,而是纷纷脱鞋上榻正坐好。 当董策和王福延、孟峰一同上主榻跪坐下来,右手边第二张红木长榻上的张谡便出言道:“董公子,我们四人之前已经商量好了,不论租金还是押金都没问题,不过我们需要七个摊位!” 一听这话,张赋、陆可轩和梅娘子都是一呆,而后纷纷低头偷笑,暗骂张谡的老奸巨猾! 而其余人听后也是一呆,可立即就明悟过来,这五张长榻上的员外东家们纷纷相视一眼,又极快的交头接耳一阵,便纷纷提出要一同租摊位。 董策岂会不知抱团效率高的道理,只不过这些人都有些信口开河了,基本上每人平均就要两个摊位,这里十六个人,那岂不是要三十二啊,而艺品街只有二十二个摊位罢了。 “诸位的想法我能了解,但情况大家也都见到了,如今就剩下十二个摊位,而我艺苑没有价高者得的道理,故此只能考虑对我艺苑发展有助力的行业来合作。”董策到这,便看向张谡道:“张员外你们只有四人,那我也只能给你们四个摊位,当然,你们必须要出准备在我艺苑贩卖什么?” 张谡一听便皱皱眉,他没想到董策年纪轻轻,做事却有板有眼,不得罪人,也不特别对待谁,如此一来你还要坚持租七个,未免就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梅娘子则有些焦急,立即道:“董公子,我兰扇坊除了扇子外,还贩卖屏风,如果只有一个摊位明显不够啊!” 董策看向梅娘子笑道:“在下也了解过梅娘子的兰扇坊,故此已经考虑好了,你制作一扇屏风架,摆放与摊位里做背景,然后准备几类屏风画面,可以随时换上去,比如我艺苑壁画的四季图,若能不动框架直接换画面,也是一种新颖啊!” 梅娘子听后顿时眼前一亮,虽屏风架与画要契合,追求整体如一,但有些客人容易厌烦,并且经常有客人买回去没两月,便来店里询问可以不可低价贩卖,或添点钱换块新的。如果用了董策的法子,那出售屏风画是否能赚更多? “屏风自然是一体为贵,可如果三两头便有客人买几幅画面回去,这笔财怕也不少,但这样绝对会影响屏风的生意,这究竟如何抉择,真叫人苦恼啊!”梅娘子心里突然难以抉择起来。 董策没有打断梅娘子的思路,而是看向张谡道:“张员外可是粮商啊,您要摊位来做何?” 张谡想也不想道:“董公子认为我能做何?” 董策一笑,神情似在回味道:“我曾吃过我师傅做的几种米糕,不知张员外可有兴趣?” 张谡双眼一眯,看向董策道:“摊位我是租定了,董公子可莫要拒绝啊!” 董策点头没吭声,而是看向张谡一旁的张赋,问道:“张道长,不知你又要贩卖什么?” 张赋没有废话,直接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几件事物,放到案几上,众人纷纷扭头定睛一看,发现有如摇铃的帝钟,刻满符咒的木尺与木棒,还有大印与龟壳、剑等等,多是镇宅之物。 董策又是点点头,看向陆可轩道:“陆员外呢?” 陆可轩沉思片刻,道:“听闻贵苑木艺品乃是董公子在背后出谋划策,不知我名剑轩若制作铁艺品,董公子能否协助?” “都是人精啊!”董策心里一笑,点头道:“没问题,其实没有我,想必陆员外也有注意了吧!” “只要董公子不嫌麻烦,陆某何必浪费那心神呢!”陆可轩笑道。 董策还是点点头便没了下文,开始询问其他员外。 剩下的十二人,有七人与张谡他们是同行,有些有独特的见解,有些则直接向董策取经,询问他的建议。 待听完这十二人的讲述后,董策感觉都可行,虽有些是同行,但正因如此才有竞争,他们为了销量会想尽办法的精益求精,对艺苑来有好无坏。 沉默了良久,董策最后开口道:“在下能看出来,在座的诸位都是诚心的,可是摊位只有十二个,而诸位则有十六人……” 到这,众人顿时有些急了,但未等他们争论,董策又接着道:“如今艺品街的十个摊位,可以都是我们艺苑的产业,本来我是不舍得割爱的,毕竟艺苑除了每日来看戏的固定七八百人外,还会招待闲散客人,而这些客人主要是为艺品街而来,如今还无法估计数量,但只要随着艺苑名气的提升,游客将源源不断,所以这些摊位将来绝对能与黄金铺比肩,但诸位能看得起艺苑,乃是董某人的荣欣,我实在无法拒绝,这样吧,如今在售的摊位,陶瓷合并,文房一摊,我退出饰品出售,交由聚宝阁接手,而服装也一样,交由杨老员外接手,如此正好腾出十六个摊位,不过凡是在艺苑摊位贩卖的商品,必须先由我们确认后才可出售,当然,我们也能提供宝贵建议,让商品更为美观与多样,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听了董策的话,众人立即明白上当了!他们还当那些铺位都是租出去了的,却没想到竟全是艺苑产业,那他们还急个球啊! 不过这种心态也就保持了一会儿,当涂花红着脸走进来,与董策了一句:“董大哥,戏堂坐满人了,第二场准备开演了,余楠姐姐让我叫你去呢。” 众人这才知道,今日可非一场啊,而且这以后每日三场,若真能场场爆满,加之闲散游客,这艺苑岂不是每日真的有千人进出! 那时候,这摊位人家还愁租不出吗? 黄金铺啊!此言或许真不假! 明白这一点后,他们都庆幸今日来早了。 “好了,在下还有要事,恕不奉陪。”董策着,便看向孟峰道:“孟管事把合同拿给大家看看,如若大家无异议,可以交付完租金与押金后一同签字画押。”完,董策便先一步离开了。 孟峰则从一个皮革袋里拿出十六份纸契,交由十六位员外。 众人看到纸契后,都是一愣,因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不仅摊位大情况详细记载,连租金涨减也随艺苑的生意而变,除此之外,还有违约条款也很详细,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未等众人看完,杨乃磊先开口道:“孟公子啊,租金与押金虽数目不大,但也非短时间凑齐的,这样吧,这份契约我拿回去慢慢看,顺便筹集租金,你看可成?” 孟峰笑道:“这自然没问题,杨老员外尽管拿回去看仔细了,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待我们双方商议后可以在上面标明完在签字画押也不迟。” “可是如果晚签了,那摊位……!”杨乃磊何等精明,他可不会信董策那一套,他需要观察几日,看看艺苑能否日进千客,只是他又怕万一有后来者先上,那可不妙啊! 众人一听杨老员外的话,便都知道这深意了,立即把目光看向孟峰。 孟峰苦笑一声,道:“我们大东家最讲究的便是诚信,既然之前答应了诸位,自然不会再与其他员外接触,不过也有期限,三之后若诸位还犹豫,那我们只能找其他租客了!” 众人听后纷纷表示没有异议,于是又讨论了许久,这才相互寒暄一阵各自离去。 第八十章 售票 入夜,灯火辉煌的艺苑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后,不论是修建艺苑的木工,跟随董策的灾民,还是那些连戏服都没来得急脱去的戏子们,此刻都集中到戏堂。 台上,董策披上一件黑衣,有些疲惫的看着台下众人道:“累吗?” “不累!”众人齐声回应。 忙碌一,不累明显是假话,但此刻众人心情很激动,即便再累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董策微微一笑,道:“今日三场能得以爆满,全靠这三位东家,大家给他们一点掌声吧!”言罢,董策算先鼓掌,而台下众人愣了愣后,也学着董策一样给台上的孟峰、周琮与王福延热烈的掌声。 孟峰上前一步,挥掌虚压示意众人停下,这才淡笑道:“如今艺苑刚起步,大家都是我艺苑的元老,在此我没有多余的话,只希望大家不要嫌弃目前月钱太少,只要艺苑起来了,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能享有最下最好的待遇!” “孟管事太会开玩笑了,我们每人月钱最少的都有二两,试问如今那个东家付得起?”陶荣大笑道。 他一出声,其余人立即附合,看情形确实没人嫌弃月钱的问题。 这也不奇怪,除了陶荣带领的木工,其余人要嘛是灾民,要嘛便是戏子,虽然戏子以前能赚更多,但根本不如在艺苑待着舒坦,因为这里没有歧视,更没有陪客的风俗,只要戏演好了,还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下间最好的地方! 而陶荣之所以留着,一来是董策与他过准备在姑苏建造艺苑,二来他也看好艺苑的未来,三则是因为董策的个人能力太强,似乎什么都懂,而且他自身木工手艺比自己只强不弱,这让陶荣十分佩服,也想在董策手底下多学学,于是便决定当长工。 “哈哈!”周琮上前一步,大笑一声道:“二两算什么钱啊,明儿个没人在我这里先领二两拿去花!” 众人一听无不大喜,而董策这立即出声道:“这可是周堂主个人出资,与我们艺苑没关系啊!大家记住这点就成了!” “哈哈哈!”台下大笑四起,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周琮呢。 周琮郁闷了,白了一眼董策道:“既是打赏,当然是我自个的钱,你怕个球啊!”最后这句还特意学董策的,不过现在艺苑的人或多或少都开始学董策的话方式,这或许就是领导的魅力吧! 而如今艺苑的人数足有六十多位,每人二两下来,也不过一百多两,这对于周琮的家境的确不算事,况且今日周大海来过艺苑后,虽然表面上很不屑,但心里却十分满意,故此还特意赏了这儿子三百两零花! “呵呵!周堂主是宅心仁厚,舍不得大家劳累,于是出钱打赏,大家可一定要多多感谢周堂主啊!”王福延到这,便上前对台下众人道:“鄙人就没有周堂主这般阔绰了,不过我也已命人在十里飘香备好酒席,大家等会儿直接过去饱餐一顿,也算我这穷人唯一能回报大家的方式了,不过记住了,酒水有些,喝多误事!” 台下众人闻听此言,无不是心花怒放,他们这些人少有能去酒楼的,更别提到十里飘香这种一流的酒楼用餐了,顿时都不用董策领头,众人自主用热烈的掌声与祝福恭贺王福延。 董策也没想到王福延居然会自己拔毛,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不过董策也乐意见到此景,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艺苑才刚起步,太需要所有人全力以赴了。 “好了,从明日起大家就没闲情聚餐了,所以今夜就到王员外的楼里美美饱餐一顿,一定要给我吃饱了,吃撑了,去吧!”随着董策一挥手,台下所有人顿时如炸开锅般,在周琮的带领下齐齐向十里飘香进发。 看着众人离开后,王福延对董策道:“今日的免费三场,不知能换来多少客人?王某甚为担忧啊!” 董策无所谓道:“我们的戏票不过二十文,不愁没客。” “二十文一人,一场满客不过九贯,一日三场也只是二十七贯,听起来多,但我们艺苑如此多人,这点恐怕不够啊!”王福延皱眉道。 孟峰笑笑,道:“那只是最低票价,前排是三十文,中排是二十五文,台前的贵客席则是一百文,故此随便一算,一三十贯是跑不掉了,也足够艺苑每日开销,况且艺苑主要收入来至摊位,每月收租轻易上百贯,加之几个摊位的工艺品,除去开销,艺苑每月入账二三百贯不是问题!” 董策接着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等各方面起步后,可随意日进斗金!” “各方面?”王福延听后眉头一皱,他很少过问这边的事情,只知道董策的大概计划,他还当目前艺苑已经完善了,但听董策的意思,似乎远不止如此啊! “看来,我以后要对这边多用点心了!”王福延最后笑道。 在董策眼里,艺苑如今只能算半成品,因为不论是茶叶、茶具、工艺品的缺乏,戏曲种类、剧本人才与导演等等,都还没有完全落实,许多方面还要他掌控,特别是剧本和导演,这起来简单,当初董策也这如此认为,感觉看过许多好戏就能排出来,但其实不然,真正的好戏,必须要结合当世的情况,与观众有共鸣,而且还要让戏子能了解,融入到角色中,这点就极为困难了,否则董策也不会出演公孙甫了,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好的男戏子,甚至连台上演衙役的也是向方牧借的真衙役,为了此事,他还答应在方牧遇到难题时,免费帮其解决十次呢! 董策虽然对艺苑很自信,但真实心情与王福延一样,都担心观众的问题!毕竟现在江南局势导致很多人没心情看戏! 不过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便在今夜,艺苑新戏的消息便开始席卷整个金陵府,而当翌日一早,朱大山刚开门的时候,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什么情况?”朱大山揉揉稀松的睡眼,未等他定睛再看门外情况,就听到不少人吵闹道:“喂,你们这牌子不是写了辰时开门吗,这都快日上三竿了!还做不做生意啊?” 朱大山昨的确有点喝多了,但也不至于把时辰弄错吧,他看了看才刚刚升起的日头,又看了看门外挤满的人群,愣了愣道:“都是来看戏的?” “废话,不看戏来干什么啊?”一个青年没好气道。 朱大山被训斥后,这才醒悟,感觉朝着后面道:“余娘子你们起来没有,还有果啊,快起来售票啦!” 如今艺苑十分缺乏人手,故此很多人都是一皆数职,别现在无需演出的果了,连余楠和几位戏子都要肩负售票的工作。 都无需朱大山吩咐,余楠与几个戏子很早就起来,照着董策的吩咐开始吊嗓子,也早已经知道外面的情况,不过因为里面还没准备好,故此她们没有急着开门。 因为这年头纸贵,故此艺苑的戏票是用竹牌做得,每个竹牌上有一个特制的火烧印防伪,并且刻字区分时间段与座号,当从戏堂出来时还要退回,如此便可反复利用节约成本。 艺苑售票亭也是密封式的,只露出三个人头大的窗口,所以不明情况的客人一进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果站在亭外向众人解释,而朱大山则与几位老人招呼客人排队买票,这才没有照成混乱的局面。 “诸位客官,看到这块大木牌了吗?这上面刻出的方块是代表戏堂座位,前三排是三十文,中间三排是二十五文,最后四排则是二十文。”涂果耐心的与一位位上前购票的客人解释道。 “那最前面的几个大方块是何意?旁边竟标价了一百文!”一名青年公子指着牌子问道。 果甜甜一笑,道:“那是贵宾席,因为是戏堂里最好的位子,并且还奉送一些糕点与茶水,故此比较贵。” “原来如此,有意思,那给我来一张贵宾席的票。”青年公子笑道。 “公子请选位子,然后把钱递这里,便会有人给您票的。”果指着身侧一个洞口道。 青年公子又是一笑,便指了一个中间的位置,随后果立即用炭笔在那个位子上画了一个圈。 当青年公子从腰间取出一吊钱递到售票亭里,随后便看到有人递出一块竹牌,他接过看了一眼,便笑着点点头走开了。 虽然这是初次售票,但身为老板的董策岂会料不到售票时遇到的麻烦,故此早已经安排他们实习过了,但饶是如此,也把经验不足的人忙得昏头转向。 出演苏慧的余楠与出演严钰的卢清,还有出演韩瑶儿的李媃三女坐在亭内,各自管一个窗口,一开始还没出错,但随着速度的加快,又收钱售票和找钱,顿时就忙得满头眩晕,不是出票错位,就是忘找钱和多找钱,好在随着得知消息的孟峰加入,在旁提醒,否则这三女可真要忙疯了。 不过是一刻钟,上午的两百五十张票全部售空,但是排队的人数是有增无减,这让孟峰大为意外,因为他们没有做太多宣传,知道艺苑的人应该不多,但他也没料到,他不做不代表别人不做啊,特别是有意要租摊位的商人,回去后就帮宣传艺苑的新戏。 当然,这也是因为这部戏的确十分好看,否则别宣传了,连摊位他们都不会看一眼! 第八十一章 台前台后 艺苑,戏堂后台。 董策坐在铜镜前,正在往脸上沾着假胡子,一旁刚从售票亭忙完的孟峰拿着一个茶壶,一边喝一边道:“你之前就过售票时会很忙,为何还让余楠她们售票?反而留着后台的人闲着?” 董策黏上胡子,扭头看着孟峰道:“后台的人不能随便调开,否则回来时忙不过来,一旦出错就不秒了,至于余楠她们,我不仅要她们售票,以后还要让她们参与所有幕后工作,这是一种历练,更是熟悉整个戏堂运作的流程,一个月后我再问她们的看法与观点,没有也罢,如果有或许会有利于艺苑发展。” 孟峰听后这才理解的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一来,她们也能和所有员工更契合,我呢,你为何当初把那些戏唱得好,舞跳得更好的,却明显没有耐心的戏子全撵走了!” 董策拿起画笔,一边画眉一边道:“没有耐心是一点,最重要是她们对我们,对这份工作,甚至对她们自己,都不尊重!” “不尊重?”孟峰愣了愣,片刻后便想到面试戏子时,的确有很多人表面对他们尊重,可在董策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甚至有些针对她们为何沦落青楼唱戏时,多数女子不是戾气上头,就是撒娇发嗲,也唯有余楠她们几个是很平静的述往事,可是在平静的背后,却令人听出了深深的无奈与哀伤! “看来,这招人也是要阅历与眼力的啊!”孟峰感慨道。 “这是一门学问,你可要好好学了,如今我们虽然很缺乏人才,但宁缺毋滥,抓住几个重点多多培养,成则幸已,该涨月钱的一点不能少。”董策完,便起身拿起桌面帽子,吹灭了铜镜旁的油灯,这才转身向台前走去。 戏台之上,扮演苏慧的余楠满目通红,呆呆的看着扮演严钰的卢清,好久才唱道:“钰郎可曾记得,家中那锦盒之中,一纸秋诗鞋尘印?” 严钰幽幽一叹,递过酒杯,感慨唱道:“岂会忘记!” “是吗!”苏慧凄然一笑,喃喃唱道:“可惜我至今也不解那首秋诗是何意,若早知如此,慧娘就不该在钰郎那首诗上留下鞋印!”言罢,苏慧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犹如穿肠毒药,而苏慧似从未尝过如此烈得酒,杯酒下肚便令她面露痛楚,却逞强的露出凄凉的笑,目光爱怜的看着严钰。 严钰闭上眼睛,不敢看苏慧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屋中。 苏慧哭了,顷刻间泪水便打湿了她的面颊,她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从轻轻的抽泣到痛苦的抽搐,她整个人慢慢的蜷缩在墙角,配合凄凉的鼓乐声挣扎着,扭曲着,好久好久,直至一动不动! “遮灯!”随着台侧的董策一挥手,顿时,左右两边的后台人员便赶紧降下四块黑布,将照亮台上的四排铜镜油灯全部罩住。 “哗!”台下观众瞬间沸腾了! “苏娘子真死了?”一个青年不可置信的起身高呼道。 “我曾看过《公孙名相》里面的确是写了苏慧在这里死的,只是没想到她一个人被关在屋里,受尽毒酒之苦,唉!我可怜的苏娘子啊!” “呜呜呜……该死的严钰啊!滴酒不沾的苏娘子为何要喝酒啊?”一个女子哭泣道。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怎就让这对狗男女得逞了呢!” 不论台下是何反映,台上表演依旧照常执行。 当严钰被乱棍打死之后,可谓是大快人心啊,不过仍然也有人觉得可惜,认为严钰不过是想求前程,奈何官场狡诈,韩瑶儿又是一个容不得与人分享丈夫的恶毒女子,才照成了严钰悲惨的结局! 董策回到后台,便见余楠递来一杯茶,他接过喝了一口,对余楠道:“你今的演出比昨更胜一筹,这点很不错,不过中毒后的反映还不够,必须要更强烈点,死快点。” “啊!”余楠闻言,精致的脸一皱,道:“可是我昨日特意去药铺询问过大夫中毒的反应,他们即便是砒霜,若放到杯酒中还令人无法察觉,绝不会顷刻间毙命的啊!” “靠!”董策白眼一翻,道:“我们这是演戏,不是现实,就你在台上挣扎那段时间,得让多少后台人员为你忙碌,特别是乐师们,本来他们都快停了,但是看着你还在挣扎,他们哪还敢停啊,只能继续配合着,但如此一来,奏乐衔接便会出现问题,无法承托出强烈的感人氛围,这点你一定要记住,不是不给你拖,只是先和乐师们讨论好,多多排练。” “哦!”余楠有些不乐意的应了一声,她感觉刚才就很好了,观众们反应也很热烈,但似乎在大东家眼里,却只是勉勉强强,这让她感到压力如山啊! “我就了,你那段太过拖沓,你还偏不信!”卢清没好气责怪余楠一句。 “知道啦,我的卢哥哥呀!”余楠对卢清吐吐舌头,样子与台上清新淡雅,端庄贤惠的苏慧完全是反面,让许多后台人员都不明白董大东家为何让她出演苏慧? 其实董策也没料到啊!他刚面试余楠时,这丫头举止端庄,一袭碧衫清新淡雅,往面试厅一坐,便静静的回答他的提问,给他感觉就是苏慧,别无她人了,可没想到,这丫的来艺苑不到半个月,完全就变成了一个活泼开朗的花季少女! 不过这并不奇怪,余楠并非自幼在窑子长大,起来,她也等于是大水患的灾民,家里一切被冲塌了,母亲重病,父亲又被倒塌的房屋压断一条腿,本来想到金陵投奔亲戚,奈何亲人也一贫如洗,无奈,只能在亲人的安排下,到青楼唱曲了! 也辛亏她遇到孟峰,否则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就无法跳出那片泥沼了! 而因为她这些经历,也让她的眼泪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连董策都不得不佩服! “大东家,那我呢?我还有什么要加强的?”李媃搬着一张凳子坐到董策身边好奇道。 “你?”董策看了一眼李媃,想了想道:“你这份刁蛮够了,但还是欠缺了大家闺秀的感觉。” “大东家是何意啊?”李媃柳眉一皱,道:“韩瑶儿不就是刁蛮吗,何来大家闺秀啊?” 董策一听便有些无语,叹口气道:“她的刁蛮只是针对严钰,因为爱之深恨之切,这个理解有些复杂,而且很多层次,不过你所要演的她,是爱严钰,便痛恨严钰所爱的女子,也就是苏慧,而对其余人都应该保持一副端庄的举止,这点一定要分清了!” “爱之深恨之切!”李媃听后是俏脸红了红,看着董策道:“大东家似乎很懂男女****之道啊!” “唉,这话就对了!”余楠也凑过来,笑眯眯道:“没听卢姐姐过吗,咱们的大东家以前可是风流公子啊!金陵没那个青楼妓坊是他没去过的!并且还跟过卢姐姐……嘿嘿!” “还有这事?”李媃一听便惊讶的看向卢清。 卢清俏脸一红,并未作答! 其实,卢清在金陵是比较有名的清官人,去过很多青楼唱曲,并且见过董策不止一两次,甚至有一次董策还非拉着她作陪呢! 董策可绝对是被冤枉的啊,他压根就没这记忆,此刻闻言,这才明白为什么卢清有时候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儿怪怪的意味了! “咳!人不风流枉少年!”董策故作轻咳一声,又慎重道:“以前我是喝多了,才闹出笑话的,你们可别抓着不放,否则扣月钱!” “哎呀,东家你这样多寒心人啊,涂大哥他们都你是教主呢,你们教派里不歧视人,在尊卑上是人人平等的,你现在这话似乎是想与我们的卢姐姐撇清关系啊!”余楠可不惧董策啊,她看出来了,东家是面冷心热,处处为他们着想呢,故此才敢调侃。 未等董策开口,卢清赶紧道:“楠儿,你别了,否则姐姐真生气了!” 余楠一听,不由一撇嘴,似乎想看傻子一样看着卢清!暗想妹妹我可是在帮你啊!你居然还不领情,真是笨啊! 别卢清没这心思,即便有也不可能让别人帮,她做人处事有自己的方式,受不了别人插手,自然不会领余楠的情了。 董策对这事看得很淡,别手底下的艺人了,就算有秘书他也懒得碰,不是他蠢,是嫌麻烦,男女关系可以用钱买,在他看来这很干净,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机耍。 休息了一中午,众人便开始忙着下午的演出了。 董策询问了几个出去调查观众反响的人,得知断玉案反响很不错,甚至昨来看过的观众,今又来一趟,不仅他自己来,还带了一家人或亲朋过来,很明显这部戏受欢迎的程度有多高了。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每场演出时都在一旁挑毛病,等演出完后在找员工逐一提点,这让手下的人是叫苦不迭,可谁让他们摊上这样一位东家呢! 忙碌了一整,众人刚刚散去休息,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董策又被孟峰寻上了。 “何事如此焦急?”董策问道。 “还不是戏票的问题,今日不过半个时辰,全的戏票就售空了,我打算让陶师傅带人今夜赶工制票,从明开始,把未来三的票都出售了,你觉得呢?”孟峰问道。 “行啊,这很好。”董策点头道。 “可是如此一来,我担心有人在外面抬高票价,折损我们艺苑的名气,有没有办法阻止这票私自买卖啊?”孟峰又郁闷道。 “这年头就有黄牛了?”董策听后心里一乐,而后道:“没关系,这样更显得我们艺苑是一票难求,而且我们在挂上牌子,让客人不要购买高价票,可以直接来艺苑订票,只不过时间上,呵呵!” 孟峰一听,不由一阵苦笑不得,遥指董策道:“你这老狐狸!” 第八十二章 特别对待 今年江南发生了很多事,可以都是因为一场大水,导致百姓讨论的话题就没离开过水! 而今,金陵却十分奇怪的跳出了这个氛围,转而投入到了一个“艺”字。 金陵府艺苑开业不过三,却导致全府都为此事津津乐道,大有带领颓废的市井跳出水患的余波般,许多人渐渐开怀起来,特别是讨论起公孙名相时,那是赞不绝口啊!连许多不知公孙甫是谁的百姓,如今也能把公孙名相的事迹随口道来,不过只要是有心人一听,便会发现,这些家伙的只有一段,那便是断玉案! 断玉案的精彩,看过公孙名相那本书的人都知道,但书归书,戏归戏,两者传唱度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特别是寻常百姓,大字不识一个谁和你看书啊,可戏不一样了,一看便知,一听即会,导致许多百姓随口便能来一句那新颖独特的唱腔。 “姐姐,你也真是的,不就是一张票吗,亏你儿子还是艺苑的东家呢,怎就弄不来呢?”一位美妇正坐在周琮的母亲的身旁,十分不悦的唠叨着。 “我妹子啊,不是姐姐想拒绝,本来我可以帮你弄来一张的,可是我也没想到,那孟子昨儿个竟把这三的票全卖了,你让我如何去弄啊?再了,我也可以让你进去,但以你的身份,自然是坐那贵宾席啦,可我若让宝宝带你进去,只能蹲凳了!”周母摇头苦笑道。 “你还有理了!”美妇拿着案上蜜饯往嘴里一方,咀嚼几下又道:“既是宝宝开的艺苑,为何不提前通知我啊?否则我也早该一睹为快了!” 周母眉梢一挑,道:“这你还别怨谁,帖子我们可是送到你府上了,你家员外郎可也到场了,只是,我也不知为何你没来!” 一听这话,美妇眼睛顿时一眯,阴沉道:“他身边跟着谁?” “这我没在意!”周母立即摇头道。 “你不我也知道!”美妇冷哼一声,想了想又道:“算了,不过中秋的票你可一定要帮我弄到啊!贵宾一席五张,都不能少!否则我真没法和那帮姐妹交待。” “咦,你似乎比我还清楚啊,我怎记得贵宾席是一席座四人呢?”周母反而疑惑起来。 她哪里知道,那是孟峰感觉贵宾席位子还是有点宽,特意在每个木榻上加了张案几,多隔出一个位,如此一来,本来两排贵宾席,十二张长榻只能坐四十八人,如今硬生生多加十二人,也就是,一场能多赚一两二! 可别看这一两二啊,这可能给艺苑添加许多灯油钱了,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董策可没料到这年头的灯油如此贵,一盏两盏也罢,可是后台梳妆台每桌上都是两盏,加之打亮台上的四道铜镜前吊着的大油灯,这钱耗费起来,足矣让普通家庭崩溃了! 如今艺苑的戏票真是一票难求,特别是众人得知未来三的票都售空后,更是郁闷了,毕竟这普通牌价的确不贵,还不到一斗酒钱,就算是普通百姓,一个月也能随便去两三趟。 况且,艺苑的氛围很独特,充满了优美淡雅的气氛,特别是看完戏去逛艺品街时,那里的玩意十分令人心动,如今已有很多人看过戏后,依然去艺苑就是为了逛逛艺品街,看看有什么稀奇的玩意。 “老陶,什么时候把水车做出来?”董策来到木艺品摊位前问道。 陶荣闻言顿时苦笑道:“东家啊,不是我偷懒,实在是没那时间啊,现在我手下大伙都忙着做木艺品呢,即便如此还是不够卖啊!” “你不能这样啊!”董策没好气道:“廉价租你摊位是让你自己做做生意,不是带着大伙一起干啊,你这样还让我付你们月钱,是何道理啊?况且这东西只是一时热,过不了几就降温了,别做太多,更不能老做这几样,可以做一些房屋,比如把艺苑现貌做出来,如此还可以引客人下订单,让有兴趣的人找你们订制他们家宅院的模型,懂不懂啊?” “哎吆,老陶我要是有东家的头脑,早就发了!”陶荣笑道。 “得得得!”面对陶荣的笑脸,董策实在是没法训斥了,丢一下句:“早点把水车做出来。”便来到对面的书画摊。 书画摊位后的涂花看到董策,顿时放下笔刷,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问候道:“师傅好。” 董策点点头没吭声,看了一眼画家上的漆画,眉头一皱道:“不是跟你过,要用大号笔刷把整体画完,然后再用中号笔刷层层覆盖,最后细笔慢描,你这才画了一棵树就用细笔了,这漆料不宜干,万一弄脏了便全废了。” “花知道了。”涂花恭敬道。 董策见涂花这样,就有些无语,提醒道:“这事我跟你过,你应该记得,可你还是这样画,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不用顾虑我,有尽管。” “这个……”涂花想了一下,才红着脸道:“花认为,临摹师傅的画太难了,所以想一点点的练习,这样一来速度很慢,不怕漆不干!” 董策苦笑一声,道:“行吧,你自己感觉怎么好画就怎样画,早点上手早为师我分担一二。”罢,董策便转身唠叨一句:“该死的孟存朗,要不是怕折损艺苑名声,老子才懒得帮你呢。” 继续在艺品街一个个摊位唠叨一通,董策这才回到戏堂后台,可没等他坐下喝口茶,余楠这妮子就粘过来,纠缠道:“东家啊,帮家人画画妆嘛!” 董策刚拿起茶杯,闻言忍不住放下没好气道:“你塔码不懂自己画啊?” “可人家没东家画的好嘛!”余楠扁嘴道。 “是啊!”一旁李媃也附合道:“东家的画可不仅限于墙上,这画在脸上更是一绝!东家啊,你也帮我画画眉嘛!就那你给我画的翘梢眉,媃儿怎么也画不好,烦死了!” “我滴啊!”董策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看着李媃道:“那是弓形眉,翘梢眉应该是剑眉,给卢清画得那种。” “我不是不懂嘛,所以东家给我画吧!”李媃又哀求道。 “我先来的,先给我画。”余楠拦在李媃身前,双手叉腰,气嘟嘟的冲董策道。 “真是没规矩!”便在董策郁闷之时,卢清刚从一架取了件戏袍,走过来对二女没好气道:“女儿家的眉岂能让男儿画来画去的,再了,东家很忙,不要让他费心了!” “哎呀,卢姐姐舍不得咯!”李媃咯咯一笑道。 余楠也赶紧接口道:“就是,她让东家画时也没这些,现在见我们缠着东家就不乐意了,这是何等的自私啊!” “讨打啊!”卢清登时就急了,伸手就在余楠胳膊掐了一下,疼得余楠赶紧回击,还不忘叫上李媃做帮手,三女立即乱作一团,看得董策眉头大皱。 “都没事干是吧!”董策突然冷声道。 三女闻言便不敢吵闹了,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还有一刻钟观众就入场了,现在谁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准备去。”董策挥手道。 卢清看着余楠和李媃摇头一叹,便走向换衣间。 李媃也赶紧跑回自己的化妆台,开始画眉。 唯有余楠沉默半响,才对董策声道:“东家啊,我想搬出卢姐姐的楼。” “为何?租金我不是帮你付了。”董策皱眉道。 “话虽如此,但是我爹娘得知我在这里演戏后便安心了,就不想长期赖在亲戚家麻烦他们,所以想回县里,但哪里的家已经被大水冲没了,而且我爹腿又瘸了,娘身体还很虚弱,我昨问了涂大哥,他苑里还有好几间房是空着的,所以我想……” “得!”董策点点头道:“没问题,让老陶帮你们修整一下,盆具被褥什么的就让你涂嫂安排一下,但你们一家的伙食要从你月钱里扣。” “啊!这点就不用了吧!”余楠顿时泄气道。 “废话,你当我在做善事啊。”董策叹口气道。 “可是涂大哥他们就不用扣月钱啊!”余楠不是气,实在是她的月钱要给她娘买药治病呢!她自然想争取拿多点。 “他们和你们不一样!”董策盯着余楠有些黯然的双眼,道:“你们是雇来的,他们是把命交给我,我自然要待他们好些。” “哦!是不是因为你是教主,他们都是教中弟子啊?”余楠好奇道。 “你明白就好!”董策点头道。 “那我也加入东家的衍教成不成啊?饭钱是不是就不用扣了?”余楠感觉东家的教派似乎真的很好,还能被东家特别对待!她其实早就心动了!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你要加入?”董策深思一会儿,便道:“你知道我教教规吗?” “知道啊!就听着石头果他们背着呢,我都会背了!”余楠笑道。 董策想了想,便点头道:“可以,你让孟管事帮你安排一下,传你衍经。” 一听这话,余楠立即尴尬道:“东家,句不好意思的话,楠儿不识字啊!” 董策闻言愣了愣,而后才想起艺苑很多人不识字,特别是花他们这些孩子,如果不趁早学以后真不好办事,可是他忙,孟峰更忙,周琮这胖子别提了,大字就会那三五个,连名字都会写错,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人选了! 便在董策愁苦之时,柳福抱着虎急急走来,低声对董策道:“少公子,欧阳公子来了!” “欧阳?”董策闻言愣了愣,而后便想起此人是谁了,立即笑了笑道:“希望是雪中送炭啊!” 第八十三章 欧阳先生 艺苑外,欧阳植一袭布衣,与许多游人一样,站在一幅幅壁画面前愣愣出神。 不可否认,艺苑这些壁画十分吸引人,每日都有数十上百人特意来此就是为了看看这些壁画。 “咦,董公子来了!” “董公子早啊。” “董大师,不是艺品街即将出售漆画吗?怎么等到现在也没音信啊?” “是啊董大师,我等都等了三了,画摊却依旧等,也没有确切答复,这壁画乃您所作,想来画摊的漆画也应该出至您手了,不知大师你何时画好呢?” “对对,大师给个时间吧,您这样可是在害了大家啊!不知多少人看了大师的壁画后,一回家便茶饭不思,每日不来艺苑门前走一遭,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董策这才刚刚出来,就立即被不少人围了起来,唧唧喳喳询问没完。 “孟存朗,我你大爷的!”董策心里大骂一声,表面上这和颜悦色道:“呵呵,诸位也知道艺苑才开业,许多事宜需要在下准备,故此实难抽空作画,不过在下曾经作过三幅拙作,经四宝珍坊的孟员外提议,将在中秋夜进行一种拍卖,价高者得,而这拍卖所得之财,则以艺苑名义一文不剩捐给灾民,而在下也同意了,若大家有兴趣,可以在中秋当夜来戏堂竞拍!” 听完此言,有人失落有人欣喜。 董策则继续了一下漆画具体何时开售的事情,便朝众人拱拱手,走出人群来到欧阳植身边,笑道:“多日不见,欧阳兄别来无恙啊。” 欧阳植闻言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董策已经站在身边,便赶紧深施一礼,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递给董策道:“那日若非董兄开囊救助,欧阳很可能暴尸荒野了!此番前来,是特意将昔日所借银钱尽数归还,而董兄的救命之恩,欧阳必铭记在心,时刻不忘,只要董兄有什么事需要欧阳出力的,欧阳绝不二话。” 董策看了一眼欧阳植手里的钱袋,摇头一笑道:“这钱欧阳兄还是先留着吧。” “为何?”欧阳植一愣,皱眉道:“或许这点钱财对董兄来无足轻重,但有借有还乃君子诚信,董兄如此拒绝,无疑是让欧阳成为忘恩负义,不守信用的人啊!” “并非如此。”董策看了看四周不少人好奇的张望他们,便道:“此地不是话的地方,欧阳兄先随我进去吧。” 欧阳植却神色一正,道:“董兄不收,欧阳死不进去。” “真是死脑筋啊!”董策无奈一笑,只能接下收入袖中,这才道:“如此可行否?” 欧阳植这才一笑道:“打搅董兄了!” “请!”董策完,便与欧阳植一同进入艺苑。 待两人来到一路来到茶厅相互寒暄入座后,欧阳植才问道:“当日见董兄便觉不凡,如今再见,董兄果真当世奇才啊!你门外的十八幅杰作,令欧阳学习了!” 董策先让柳福奉茶,而后才对欧阳植苦笑道:“拙作而已,贵在新奇,不及水墨之神韵,让欧阳兄见笑了。” “董兄如此谦虚,可要令欧阳汗颜了!”欧阳植不满道。 董策摆摆手道:“还是不提这些了,这次邀欧阳兄进来,一来是尽地主之谊,二来,董某有件事希望欧阳兄能帮忙!” 欧阳植刚拿起柳福奉上的茶水,闻言便淡笑道:“董兄尽管来,欧阳绝不二话!” “先别如此肯定,我可不想用什么恩情约束欧阳兄。”董策完,顿了顿才接着道:“上次与欧阳兄提及过,我乃衍教传人。” “嗯,欧阳对贵教的衍者们也是敬仰万分啊!走遍下,学尽百家,扶贫穷苦,这需要多大的恒心与毅力啊!”欧阳植点头感慨道。 董策先是一笑,而后有些愁苦道:“唉,我教宗旨乃是授人渔非鱼,而董某虽救济了一批灾民,也正在传授大家学新本事,谋新生计,奈何我最近察觉这还远远不足啊!” “哦!莫非董兄遇到什么难题了?”欧阳植略惊道。 “嗯!”董策点点头,道:“灾民之中无人识字,而我衍教有规,传其本事,先授其字,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学更多,而盲目的授艺,只会令人局限原地。” 欧阳植听闻点点头,没有打断董策的话,继续凝听。 董策喝了口茶,继续道:“奈何我分身无术,而今见到欧阳兄,我便想邀你来教我衍教弟子习字,等他们学会之后,不仅眼见开阔,还能一一传授下去。” 欧阳植很理解董策的苦恼,因为儒林的出现,导致教书先生分为两种,一种是想攀附士族入仕为官,另一种则是有自己的私塾,没法来他这里教。 这起来,欧阳植年纪轻轻,才学也不错,如果能攀附一个士族,前途大有可为,而来董策这里教一些灾民习字,这简直是屈才啊! 但如果换做别人或许会婉拒,但欧阳植听后却大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呢,既然董兄不嫌弃,欧阳乐意接受。” 欧阳植早已放弃仕途,至今还在四处游历,本来他此番过来还了董策的钱后,便去北方游历,不过此刻听到董策的需求,他决定留下帮助董策,但绝非报恩! 在欧阳植看来,董策的作为乃是大义,既是大义必要舍,作为同龄人,董策都已经开始为灾民处处奔波,而他却还想着游山玩水,实乃惭愧之至啊! 两人一拍即合,而董策也很快融入到商人本色中,跟欧阳植谈钱! 这让欧阳植哭笑不得,别看他一袭普旧,当日两人见面前他还被饿晕了,但他家境殷实,父亲也是嘉兴府的儒林先生,他穿成这样不过是担心一人行走下,容易遭歹人惦记,上次没钱则因他心善,把盘缠全给灾民了。 但既然是请人家教书,岂能少了学费,可董策的处境咋样,他自己能不清楚吗,所以也只能用每月二两招人家教书了。 欧阳植虽不在意钱多钱少,可一听二两也有些愣神,毕竟请两个苦力也差不多是这价了,也就江南如今的情况,导致劳力贬价,别钱,一有顿饭就成! 但欧阳植在董策的带领下,看到艺苑的真实情况后,立即就要求不要钱了! 真的是穷啊! 别看艺苑开业三,生意全火爆,但那些钱真不能乱花!故此教众们吃的都是素菜,住的屋子是门裂窗破,而且气眼看转冷了,被褥都还没准备新的,如此欧阳植岂能要钱啊! 但董策坚持要给,并称欧阳植不想要,拿了后可以卖点酒菜慰劳大家。 这令欧阳植好生感慨,叹道:“浮华背后,往往都有幸酸故事,董兄家道中落,起来与他们一样都是灾民,但你却能站起来,并带领大家一同谋生,欧阳敬佩啊!”着,欧阳植便朝董策深深一拜。 董策无奈一笑,伸手扶起欧阳植,便带着他逐一介绍给大伙。 孩子们听欧阳植是教主请来教他们习字的,立即欢喜无比,纷纷吵着闹着要马上学,但却招来董策的警告。 孩子多是三分钟热度,如石头一般愣的那是稀有品种,若凭一时兴致学不到什么,特别是习字,必须要让他们打心底认为这是必要的,否则容易开差,学得慢了可不行,因为他们只是头一批,过几还有很多灾民带着孩子了呢,他们必须要起到带头的作用。 艺品街十六个摊位的半年租金和押金昨那些员外就送来了,整整两千六百贯! 这些钱,大部分留着建设艺苑,部分则采购灾民所需,至于他们的月钱,自然是由戏堂赚的来付了,而几个摊位赚的,则是用来增加商品。 未等董策领欧阳植逛完,柳福便来传信戏堂开演了,他无奈只能和欧阳植告辞前往戏堂后台。 欧阳植听董策居然还要参演,不由兴起大起,便让柳福领着他到戏堂一观,不过因为座无空席,柳福只能让欧阳植坐凳子了,这让欧阳植哭笑不得,却也不在意,专心看戏。 起来,董策看的《公孙名相》还是欧阳植赠送的!故此欧阳植对断玉案也是了然于胸,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看得津津有味。 如今断玉案逐渐被众人熟知而热传,许多人都知道故事的大概,但这不仅没让气氛减少,反而越传越热,加之余楠她们演技日日提高,故事也更为完善与精彩,导致外面流传的戏票价格不断上涨,听一张二十文的,已经被炒到了五十文! 不过奇怪的是,贵宾席却没人炒! 董策为此还特地派人去查过,竟可笑得知被用来送人了! 这令他不知该喜还该忧,因为有一部分的票是他让人拿出去高价卖的,这没人炒贵宾席的那要损失多少啊?而他又不可能浪费人力去做这些勾当,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反而落人口舌! 一场戏结束后,未等欧阳植找上董策,便得知这家伙又忙起来了! 欧阳植也总算明白董策为何没时间了!他的确很忙,除了演戏,还要督促戏堂一切,连配乐都要和乐师们时常探讨,等这边忙完,又与租艺品街摊位的商户探讨新商品,除此之外,还与涂平商量准备接纳三十几名灾民的问题。 反观他手底下的人,除了孟峰在外奔波,其余人基本上都是不停的学习劳作,孩子学戏法,戏子加强演戏,乐师创作新曲谱,妇人们几乎全都在为大家准备食物,整一片繁忙啊! 但无一人觉得很累,很难受,反而很欢乐,看着他们的淳朴与满足,欧阳植也终于明白董策为何不在外面招能人帮忙了,因为这里的氛围不适合太油的人,可人不油不成事,但请他们来,绝对是在羊群里放一只狐狸! 第八十四章 月饼 艺品街后,曾是杨记布庄用来摆放纺织机的屋舍中,如今已经被董策叫陶荣改成了会议厅,此时里面二十来人围坐在一张长椅子,纷纷看着独坐东位的董策。 董策打开桌上精美食盒,看了一眼里面六个圆形油饼,拿出一个咬了一口,便皱眉道:“过于油腻,甜味太重,香气不足,句不好听的,真是有愧于王员外十里飘香的名头啊。” 坐在董策右手边第一席上的王福延,闻言便道:“我也知道有所欠缺,但中秋胡饼乃是宫廷甜品,做法极少流传到民间,鄙人曾有幸遇到一位归乡养老的御厨,习得一种宫廷胡饼做法,奈何用料昂贵,寻常百姓根本吃不起,故此鄙人便用了其它食材代替,做出此类胡饼,特意拿来询问大师可有改进之法?” 董策淡淡一笑,道:“后便是中秋了,王员外可真懂挑时候啊,不过也算为了艺苑生意,这样吧,你让人准备几斤红豆,面粉、鸡蛋、糖块等等,回头我到十里飘香教你做一种普通的胡饼。” “这些本店就有,随时恭候董大师了。”王福延欣喜道。 王福延本来是没想过来求艺的,但是吃过了董策传授给张谡的一种桂花糕后,他才真正体会到董策的无所不能! 如今张谡摊位的桂花糕,已经成为大部分艺苑观众戏前戏后的首选吃,而他十里飘香摊位上的糕点却少有人问津,这让王福延暗骂董策偏心的时候,也很无奈啊,谁让他不早向董策取经呢! 离着王福延三个位子的张谡眼见此景,心里顿时不爽了,但既然人家先取经,而且不论食材厨艺,人家开酒楼的自然比他卖粮的更适合贩卖这胡饼了。 “大师,看看这三件黄铜灯盏如何?”陆可轩道。 如今诸位员外都知道董策是衍教教主,加之他的独特见解与本事搁在这呢,令众人不知不觉间,都学着王福延称呼董策为大师了! 在陆可轩的话声落下时,他的随从便将三个形态优美的金黄灯盏拿到董策面前桌上放好。 这三个灯盏,一个如一株古松,一个如玉女托盘,最后一个则如一把剑插在金石上,剑柄头端略微宽大,正好可以盛灯油。 董策仔细的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贵店的工匠手艺不愧是我金陵一绝,与我当日所画图纸如出一辙。” 陆可轩一听便苦笑道:“为了董大师这句话,可把我们工匠的头发都想白了!” “在我艺苑,凡事都要精益求精,如此才没人能效仿,而在价格上,我们才能掌握主动。”董策刚完,杨乃磊的长子,杨靖便也让随从展开几件服饰,供众人观赏。 这几件服饰有华美贵气的,也有朴实无华却用料上等的,但样式却与断玉案的服饰完全不同。 董策起身过去仔细的反复看了几遍,最后对杨靖道:“杨公子,其余三件都没问题,但唯独这件霓裳羽衣为何加了如此多羽翎啊?” “既是羽衣,不加羽翎怎可成羽啊?”杨靖皱眉道。 董策一笑,道:“你我看法是各不同,在下认为,羽衣是如羽毛般轻盈,似遇风便如烟而散,美如梦幻,应用最为轻薄的蚕丝布制作,难道你没看我的图纸?” 杨靖闻言有些尴尬,苦笑道:“铺里师傅见董公子图中要求太过简单,华美不足,故此便想多添几分靓丽,却没想到反而画蛇添足了!” “这衣服穿起来就跟鸟人没两样了,还画蛇添足,你丫的见过一身羽毛的嫦娥?”董策心里虽然不悦,却也不怪杨靖擅自改他设计,这都因他太忙,没有事先强调,最终惹人误解。 接着和其余员外商讨完后续商品后,董策才亲自送走他们。 又忙了一下午,当夜,董策便火急火燎的来到十里飘香,而王福延已经照着他的吩咐,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食材。 这年头的中秋胡饼,也就是后世的月饼,不过如今的做法自然与后世不同,特别在美观程度上,完全不可比! 而且如核桃、胡麻也就是芝麻这等食材,如今可是极为昂贵的,故此在民间很难盛行。 王福延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一直很想做宫廷胡饼这门生意,可却一直无法用便宜的材料代替,即便特地进了核桃与胡麻尝试,结果味道也远不如他在士族家中尝过的胡饼好。 “董大师,这样可以了吗?”一名厨子将盆中的红豆泥亮给董策看。 “差不多了,可以用面团包起来,需要这么大即可。”董策比划一下,便继续低头用刻刀刻着一块木头。 不一会儿,王福延便过来道:“土窑已经做好了,董大师去看看吧。” 走到一个土堆前,董策低头看了一眼土窑里的情况,便跟边上的王福延道:“把炭火烧起来吧,让泥土中水分蒸发。” 王福延立即命人生火,而后对董策道:“土窑里火炭放如此低,能烤的熟吗?” “离近了容易烤焦了,这东西急不得,慢慢来。”董策的话让王福延很郁闷,他本以为宫廷胡饼是用面粉包了馅,然后下油锅呢,却没料到是用烤的!而且这样烤,他很难短时间内量产啊! 一刻钟后,董策收起刻刀,让一名厨拿了一碗油,他沾了点在布上便开始涂抹手中木块,随后撒了点干面粉在里面,便拿起桌上一团包有馅的面团放进去,再往桌上一按。 厨房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凑近一看,当发现董策将木块抽起的时候,桌上便出现了一团似花非花,造型简约却很美观的圆饼。 董策又继续压了十一个,这才用菜刀一个个铲起放到一块刷了油铁板上,洒了点水珠后才放入土窑中。 王福延看着董策将土窑口用一块铜镜盖住后才问道:“需要多久?” 董策一边扯下包裹手的麻布,一边道:“一刻钟后取出,用蛋黄刷过一遍,在继续烤两刻钟试试。” 王福延立即让人注意看漏刻,其余人则在焦虑的等待。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当董策从土窑中那去一盘烤好的胡饼时,边上众人顿时嗅到一股浓郁的饼香。 “大家都试试吧,心烫啊。”董策将铁盘放到桌面,便一边取下裹手麻布。 众人早已经等候不及,此时闻言纷纷焦急的伸手便抓起胡饼,根本不顾烫,直接往嘴里塞。 王福延则用袖子包裹着手,拿起一个抛了抛,看着这新奇的胡饼样式有些惊讶,虽然之前看了董策压好,但烤与未烤前的胡饼令他感觉完全不一样,未烤的整体乳白,纹路也不清晰,可这烤好的十分美观,更诱人食欲,等他咬了一口,顿时就被里面的火烫豆沙馅弄得上入地,痛并快乐! 痛是因为烫,快乐则因酥香的饼皮与豆沙入口后,芳香四溢,甜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 “真没想到啊!这简简单单食材,竟能做出如此酥香的胡饼!更与往日吃过的油腻胡饼完全不同。”郑栩惊讶道。 “越是简单的材料,越要花心思,如果不是董大师传艺,我等岂会知胡饼不炸,不蒸,而用烤啊!”一名年长的厨子品尝着红豆胡饼笑道。 董策自己尝了一个后,便对众人道:“你们时间不多了,这东西最好明开卖,而我们现在可以毫无准备,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土窑太,火候需要提高,但也不能操之过急,烤糊了可废了。” “是啊!”王福延点点头,立即吩咐道:“明一早必须要出三百个,大家都记住董大师的做法了吧,那就赶紧吧!” 众人闻言立即开始忙碌起来,这些人里,除了一个大厨其余都是助手,所以王福延也不多想明开店的问题。 看着大家忙碌起来,董策对王福延道:“胡饼这叫法有些粗鲁了,既是中秋赏月,就叫月饼吧,不过目前品种只有这一种,未免撑不了场面,你这里可有五仁?” 王福延一听就皱眉道:“月饼此名的确优雅,但何为五仁?请董大师讲解一二。” 董策苦笑一声,便道:“杏仁、芝麻、花生、核桃、瓜子等。”董策完怕王福延有些不懂,便又讲解了一些特征,这才让王福延听明白。 “以前鄙人进过一些胡麻和核桃,但最近用此尝试新菜,也不知还有多少,董大师稍等。” 王福延对这事很重视,因为他很想成为第一位把宫廷胡饼传到民间的厨子,自然希望董策能多帮他一把。 但他那知道,董策做的月饼与如今的宫廷胡饼完全是两码事! 当王福延欣喜的带着一些干货回来,董策便赶紧着手教王福延炒制五仁,揉碎做馅,在与一些红豆月饼一起烤。 当五仁月饼烤好后,因为数量只有三个,十个人只能分着吃,可即便如此,众人也瞬间被五仁独特的香气与口味征服了! 忙完这一切,董策便在王福延相送下离开了十里飘香,赶回自己的独楼院休息。 而对于董策的慷慨传艺,王福延万分感激,也为此他真正体会到董策衍教的真谛了! 王福延不是穷苦人,即便不做月饼他也照样富有,但在名气上他只能局限在这里! 而衍教宗旨虽是帮助穷苦人,至于为何帮他王福延,理由很简单,王福延认为,董策是希望借着他的手,帮助更多的穷苦人! 对此,王福延没有一丝想要拒绝董策的心思,因为他是厨子,在当今这个世道里,即便再有钱也是最底层,最卑微的人,难以受到人们的尊重。 可董策不同,他不仅被人尊重,敬仰,连贤王都另眼相看,这是王福延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能赚钱的同时,还能传扬名声,得人尊重,放在这世道,简直就是在做梦! 如果自己跟随董策的脚步,是否也能如他一样呢? 想到这里,王福延便有些不淡定了! 有人有钱之后便想有名,而王福延就是这种人! 第八十五章 你的婢女我要了 白雪蛾觉得这几的日子可谓是度日如年啊! 如今一锅乱麻的江南局势正在被太平道梳理,在十万袋粮食投入中,灾民对太平道的敬仰一日胜一日,而他们白莲教在这场风波中,得到的却只有一两千的信徒,并且因为时日尚短,有些信徒已经渐渐向太平道靠拢。 为了稳固人心,白雪蛾已经把自己的所有钱财都交由教众施舍信徒,本来想借着中秋再赚一笔,奈何这几日,有两个痞子站在她阁楼下大喊大叫。 “圣女姐姐,教主叫你去艺苑善演啦!” “教主啦,圣女姐姐再不去,他可要亲自来了!” 白雪蛾要疯了,这两个家伙来,似乎听不到她的拒绝之言,即便叫上闲汉吓跑他们,可闲汉只要一走,他们又来大喊大叫。 站在窗边看着下方两个痞子又在大叫,白雪蛾转身怒拍几案,咬牙切齿的寒声道“董策,真当我奈何不了你吗!” “白,你的圣女之名,何时传播出去了?”随着门外一声悦耳的轻笑,令白雪蛾浑身一震! 艺苑,董策正在和孟峰叮嘱姑苏分苑的事宜,突然柳福来报,称白娘子来了。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孟峰先皱眉道:“董兄,你之前猜测她最近肯定很缺钱,定会想方设法在中秋抬高身价,大捞一笔,可为何拒绝我等几后突然到访?放弃这次捞钱的时机。” 董策也有些疑惑,他让人去烦白雪蛾,不过是想在明面上把她绑在自己的船上,也让她背后的人猜疑她是否有异心。 “且看看她这次为何而来!”董策完,便让柳福去请白雪蛾到茶厅等候,而他则继续和孟峰把姑苏分苑的事情完,这才独自前往茶厅。 当董策来到茶厅时,一眼便见厅中一坐一站的两位女子。 坐着的白衣胜雪,发胜白衣,乳白精致的容颜犹如最美的冰雕,除了白雪蛾还能有谁。 而在白雪蛾木榻一侧则站着一位婢女,若白雪蛾是一朵山雪莲,那此女就是一朵随处可见的秋菊,看着很是平淡无奇,然而只要有人注意观察的她容貌,便会发现,此女其实很漂亮,甚至不弱白雪蛾分毫! 董策只是扫了一眼婢女,便看向白雪蛾不悦道:“你这圣女的架子比我这教主都要大,请了几都不回应。” “董公子莫要笑,雪娥此番来,是想告诉董公子,别让痞子到我楼下叫唤了,你如此骚扰于我,不过是想让我提你艺苑打出名气,好,我可以答应你,就明晚间来善演一次,之后希望董公子别在强求女子了!”白雪蛾冷淡道。 董策看了一眼窗外色,便道:“好,离夜剧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开始吧。” 白雪蛾一呆,道:“开始?开始什么?” 白雪蛾怎么也没想到,董策带着她就进入戏堂,随后便让她站在台上跳舞。 没等白雪蛾跳完,坐在台下的董策便摇头道:“不行不行,不够飘逸,要再轻盈点,换一种吧。” 白雪蛾眉头一皱,但还是听从董策的吩咐,换了一种更为轻盈的舞蹈。 奈何,董策还是摇头道:“轻盈够了,但飘过头了,而且你那回眸一笑什么意思?这里是艺苑,不是青楼,别动不动就用眼神勾男人,我要的是出尘,飘然若仙的气质,这些你平时就有,可为何一上台就从上坠落凡间了呢?” 白雪蛾胸膛都快炸了,未等她发作,那婢女便端茶上台,让白雪蛾喝了一口后,便掏出丝帕给她擦汗,真是把白雪蛾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还不忘下台时,也为董策准备了一杯姜盐茶,十足的婢女风范。 董策拿起茶喝了一口,让白雪蛾休息片刻,便叫柳福唤来卢清,召集乐师,演绎了一段柔美轻盈的奔月舞。 这奔月舞本就是为了卢清准备的,董策与她专研了四,本想让她出演嫦娥奔月的短剧,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白雪蛾,既然如此,他干脆也利用一下白雪蛾的名气了! 后台,余楠看着台上的白雪蛾,撇撇嘴与一旁的李媃道:“真不懂东家怎么想的,居然让这白妖精代替卢姐姐。” “这也是没办法了,谁让卢姐姐的名气没有白妖精大啊,况且卢姐姐和我们准备排练新戏了,若继续出演嫦娥奔月,可就是三头兼顾了,那也太累了吧。”李媃十分理解的道。 余楠却依旧不爽道:“嫦娥奔月不过是一曲舞蹈罢了,东家也要惊鸿一现,只在明晚上跳一曲,之后就到饼摊卖一饼便完事了,那用得着三头兼顾啊。” 李媃无语了,她可没有余楠这种真的想法,很清楚东家所做的都是为艺苑增加名气,在这点上,白雪蛾的确比卢清强。 在卢清一曲跳完,董策便对白雪蛾道:“看清楚了吗,这才是我需要的,如果你做不到就赶紧回去吧,我们艺苑真不适合你!” 面对董策毫无掩饰的激将法,白雪蛾很想不屑的离开,奈何看了一眼静静站立台下的婢女后,还是咬咬牙道:“此舞如此简单,有何难学!” 言罢,白雪蛾便果真学着卢清的舞姿,慢慢轻舞起来。 董策此刻却没有注意台上,而是从柳福手里接过虎,慢慢梳理着虎的毛发,低声道:“你跟随白娘子多久了?” 婢女听后过了片刻,似乎才回过神,道:“婢子随白娘子只有半个月而已。” “白娘子给你月钱多少?”董策又道。 婢女淡笑道:“一贯。” “太少。”董策摇摇头,道:“我给你两贯,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好啊。”简简单单的两字从婢女口中传出。 “你舍得你家娘子?”董策略微意外道。 “婢子很感激白娘子收留我,但为了养家,婢子自然希望能赚更多,不过婢子卖身给白娘子时,所得三十贯,董公子可舍得?”婢女苦笑道。 董策也是面露苦笑,看了一会儿台上翩翩起舞的白雪蛾,随后对柳福道:“去周堂主哪里拿五十两白银来。” 闻听此言,边上婢女目光中疑惑一闪即逝,便躬身对董策道:“婢子谢过董公子!” “先别急谢我。”董策一笑,玩弄着虎的爪子道:“得让你家白娘子舍得才行!” 一舞很快跳完,当白雪蛾一脸傲气的看向台下时,竟发现董策根本没看她,而是与她的婢女正在闲聊! 白雪蛾眉头一皱,道:“董公子,女子此舞如何?” 董策扭头看向白雪蛾,点头道:“不错,再跳三遍熟练一下,随后再排下一步。” 一听这话,白雪蛾指节都握发白了,可看着一脸浅笑的婢女,最终还是强忍不发,继续跳起来。 柳福很快回来,将一袋银子递到董策手里,如交易般从少公子手中接过虎,便恭敬的站在一旁。 董策拿着银子,起身一步上台,让白雪蛾停下后,将袋子递给她道:“你的婢女我看上了,她也觉得跟你没前途,很像投奔我,你是成人之美呢,还是惹人记恨呢?” 白雪蛾闻言一呆,看了一眼台下的婢女,发现她对自己淡淡的点点头,白雪蛾这才冷视董策道:“你什么意思?” “我得还不够明白?”董策皱眉道。 白雪蛾沉默良久,突然点头笑道:“既然董公子看上我的婢女,也算她的福分,女子为何不成人之美呢,不过也无须如此焦急吧,你不怕我拿了银子不给你卖身契?” “卖身契可以现在写,只要表明原因,著上日期,便可成效,何须如此麻烦。” 董策的意思白雪蛾明白了!他是不想给她与婢女再私下接触的机会,如果不答应,很可能被这家伙看出什么来,到时候指不定又被他算计什么呢! 想通这一点,白雪蛾便对婢女淡笑道:“你可愿跟随董公子?” “婢子愿意。”婢女恭敬点头道。 “那好,回头我便让人把你的东西拿过来,你以后就在这里伺候董公子吧。”罢,白雪蛾抓过董策的钱袋,对董策不冷不热道:“把契约写了。” 一场交易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白雪蛾都不知董策为什么要买她的婢女,但这位婢女却很清楚,还不是怪你这丫头,动不动就看我,如果这还无法让董策看出问题,那也不符合传闻了! 这位婢女,乃是授命特地来金陵府调查大衍神教的事情,这件事在最初时,没人重视,甚至教中不少人都在责怪白雪蛾的愚蠢,被人几句话就吓得不敢行事,这如何配做他们圣教的圣女? 但是,经过长城县的事情后,董策便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若长城县只是一种巧合,那打死他们也不信,山河社玩的这一出,不上很漂亮,但却很实用,如果成事,他们将在长城县茁壮成长,用不着几年,整个长城县都将是山河社的地盘。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一次意外全毁了,这可能吗?没人相信,特别是同为教中之人的董策,这就不得不让人猜疑了! 第八十六章 中秋 宁朝的中秋节只是权贵间盛行,在民间流传并不广泛,可今年的金陵却有些不一样。 在艺苑有意的推动下,十里飘香红豆月饼的问世,赏月之风在短短两里便席卷了整个金陵。 十里飘香楼外,此时是大排长龙,人人张望着店面前的摊位,数着桌案上堆砌的红豆月饼,令排在前面的人兴奋,却让排后面的人揪心! 郑栩急忙忙的走入厨房,对一名大厨道:“赵师傅,门外月饼马上卖完了,你这里又烤出多少了?” “又卖完了啊!哎吆,这可真是……!”赵师傅郁闷的嘀咕一句,便朝身后问道:“月饼烤了几盘了?” “只有一盘刚烤好,其余几个窑里只是刚刷了蛋黄,还要等等。”一名厨回道。 用不着赵师傅开口了,郑栩听后恼道:“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怎就烤好一盘?” “唉,郑掌柜啊,刚才东家把三十盒月饼拿到艺……”未等赵师傅完,郑栩便摆手道:“算了,把那一盘端来我拿出去,剩下的一烤好立即给我拿到外面。” 郑栩完,便从一名厨手里接过一盘盛有十二个月饼的大盘子,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刚放到楼外桌案上,不一会儿便被抢购一空! 红豆月饼售价不过十文,而且十里飘香是限制购买,一人只能买三个,可即便如此,从昨下午开始便供不应求了! 郑栩很难想像,昨上午两百个月饼摆在门外时,简直是无人问津,似乎百姓都对这偌大的酒楼突然摆摊贩卖感到奇怪,有些人认为很贵,有些则不知月饼是何物,不敢轻易尝试。 起初郑栩还担心,但也仅是一上午而已,随着尝试的人增加,突然之间,便将十里飘香门前围的水泄不通了! 在艺苑购买的月饼的人,则比十里飘香楼外的客人轻松多少,此时艺品街头,陶荣等人昨才搭建好的一个个大伞亭下是坐满了人,等候他们订制的月饼到来,连排队都不用。 张谡特意推了琐事,就坐在自己艺品街的摊位里,眼巴巴的看着大伞下的客人,心情是郁闷不已啊。 这情形,比之他的桂花糕问世还火爆,虽月饼的出现,其实没有打击他的生意,反而也借着中秋的氛围,大卖特卖,不过他如今只有这一种商品,而请来的几位糕点师傅做出来的东西,别能否入董策法眼了,连他自己都否定了! 张赋把刚刚出售的一把铜钱剑包装好,恭敬的递给客人,而后看着哥哥一脸愁苦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大哥,你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等桂花谢了,蜜糖不够了,你准备卖什么?” 张谡一听就郁闷道:“哪怎么办啊?哥哥我只是粮商,又不是厨子,而招的那些糕点师傅做的东西毫无新意,没有桂花糕好吃却比桂花糕更贵,摆上来一也卖不掉几个,最后只能自己吃,可看着家里人见我把糕点拿回去,他们就……唉!起来,也怪这董策,只教了我一种便撒手不管了。” 张赋一笑,道:“大哥你这可不能怪人家啊,虽董大师的衍教是授人学识,传人技艺,但仅此一技便足矣谋生,如哥哥的桂花糕,随便传给一人便能轻易养活一家,可如此,许多人将停待不前了!而能从这些人里脱颖而出的,弟猜想必是抓住新意,独自研磨新技,方可成事啊,而非处处去麻烦别人。” “来轻巧,真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啊。”张谡苦笑道。 “正因如此,才能成为立足根本,弟觉得,哥哥与其在士族鼻下苟延残喘,不如慢慢将重心放到这上面,多招些人,研制新糕点,以新意博得客人,如今艺苑不是在排练新戏吗,只靠断玉案岂能立足长久,而弟我最近也想出了一种新法器,正准备动手做呢。” 张谡听了张赋的话后,便陷入了沉思。 贩粮乃是他的主业,怎可能弃就弃,但宁朝粮食十有**都掌控在士族手中,也就是他的命脉掌握在人家手里,等那一人家换了颗棋子,也便是宣告他张家亡了! 这边张家兄弟在讨论新意,对面的摊位里,涂花看都不敢看围在摊位前的公子们,低着头吱吱唔唔道:“这并非师傅所作,而是……是我……作的!” “原来如此啊!我为何此画过于生硬,欠缺极大,特别是这山中昏暗之处和树杆叶纹的细腻,远不如董大师门外的壁画佳作啊。” 一位公子正在对摊位一幅漆画品头论足呢,一旁,另一位公子便赶紧道:“既然周公子对漆画的品味已如此之高了,那明显对这幅画就没兴趣了,花娘子,这画我要了,包起来吧。” 未等涂花开口回应,那位周公子赶紧道:“谁我不要,花娘子,这是五百文你收好!” “这可是人家花娘子第一幅佳作,虽标价五百文,但也要看情况吧,大家是一起来的,也就没有先来后到之,你出五百,我也出五百,那究竟归谁的?不如,便价高者得,我出一贯!” 周公子一听就急了,赶紧道:“我再加一百文!” “哼,一百文也好意思加,一贯五。”又有一位公子出声道。 如此一来,几位公子纷纷提高价码,争论起来。 涂花看着这种情况,实在是脸如火烧,了好几次艺品街的摊位票价是定死的,不可乱加,奈何人家根本没听到,最后还是四宝珍坊安排到这画摊的伙子,提高声音解释给诸位公子听,这才让他们停止提价,可还是继续争论谁能购得。 如今的艺品街极为热闹,所有摊位前就没断过客源,甚至许多商品都卖脱了,这其中,十里飘香的月饼最为严重,基本上一来就瞬间售空,而后便是兰扇坊新出的一种画有嫦娥奔月扇子,连屏风都被下了三十几个订单,这颗足够兰扇坊忙碌两个月了! 名剑轩的三种铜灯盏也快脱销了,这东西虽然不如陶荣的木艺受人欢迎,但价格也远非木头可比,不过制作的时间也更为长久,但赚的钱比木艺摊位高多了! 杨记则活在痛并快乐中,因为他们自己做的衣服无人问津,而让艺苑做的衣服却消散一空,这都是戏曲惹的祸,可杨家又不能不卖啊,毕竟这销量是有目共睹,只是每一件都被艺苑给雁过拔毛了! 第八十七章 拍卖 中秋之夜,繁华的金陵府热闹非凡,秦淮河上,花灯游船舟连如龙,随水而行。在两岸青楼中,歌舞升平,娇吟浅笑,好不热闹。 而此时距离烟花巷不远的艺苑也是人头攒动,艺品街各摊位的摊主全都应接不暇,忙得焦头烂额。 此时戏堂中,每日夜间必有一场的断玉案也首次停演,转而上演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奇幻戏法! 此刻台上,董策独自一人站在一张绷平的白布屏风架前,双手对白布慢慢虚捏,忽然,白布背后光霞一亮,紧接着一个婀娜多姿的人影便出现在布上,在台下两百多观众惊讶的目光中,人影翩翩起舞,舞姿极富优美惹人陶醉。 随着董策遥指一点,突然“嘭”的一声,一股浓烟如云雾般在屏风后炸起,而那人影似化作白烟,瞬间消失不见。 未等观众惊奇,董策甩手变出一块云锦,反复的给观众细看片刻,便撑起将全身遮住,旋即只在眨眼之间,云锦一甩一收,刹那,白烟飘出,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方才还只有董策独自一人的台上,此刻在他身前竟凭空出现一位身穿霓裳丝衣,飘然长发丝丝银白的奇美女子。 董策浅笑步步后撤,似要将舞台留给此女。 随着白发女子一动,瞬时鼓乐齐鸣,一舞惊鸿,飘然若仙。 让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观众,又瞬间被轻舞带入云雾中,惊觉自身也飘渺如烟了。 随着乐起,舞起,紧接而来便是有人声却无人影,似乎有十人,乃至数十人,又似乎唯有一两人,唱起了悠长的一首诗。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夜夜心。” 台上,白雪蛾应诗而舞,舞出了孤寂凄冷,舞出了暗自催泪,当观众们在为她的无侣孤眠叹息时,她竟飘然而起,荡漾着长袖越飞越高,最后消失在舞台之上。 “哗!”在震惊的沉默许久后,突然集体哗然。 诗终,曲闭,佳人已去,留下的,除了余音绕梁,便是那一舞惊鸿,只是正因如此,才惹得许多人不满,不是留念那曲那诗那佳人,而是痛恨太短了! “唉,嫦娥已奔月做月饼去了,留下我等俗人准备做俗事吧!”董策出现台上,露出了商人嘴脸,为自己的漆画做起了司仪。 随着三幅以棉布做纸,油漆为墨的画被人搬上台,众人这才醒悟,他们今夜来戏堂的,不就是为了漆画而来吗,只是没想到还能欣赏一段优美的嫦娥奔月。 这三幅画,一幅山水,一幅市井,都是丈宽,六尺高,山是春雨钟山,市是繁华东门,都是金陵府能寻的景色,此两幅画中,不论山中避雨兽,还是集市房屋路人,都是现实生动,如真似幻,令人心神振奋。 但最为受关注的莫过于最后一幅,这幅画中刻印的乃是八大美人! 董策面对观众,朗声道:“前两幅就无须我多介绍了,而这幅十美图,图左,溪流之旁西施浣纱,虞姬腰悬宝剑仰望苍穹,图右,花丛前貂蝉手握水瓢优雅浇花,洛神甄宓挽发观书,图上,正是之前一舞惊鸿的嫦娥奔月,而在月下,有千军万马前回眸一笑的褒姒,在中央则是横陈青石上的,乃是妖娆绝代苏妲己,其身旁两侧,坐着环抱琵琶的王昭君与抚琴清唱的卓文君,最后这位红裳飘然,凌空起舞的美人,正是身轻如燕的赵飞燕。” 当董策介绍完,还没来得急开口报价,便有一名坐在贵宾席上的公子起身,急不可耐道:“董大师,不知可否容在下上台近观?” 董策闻言一愣,而后想了想便道:“可以,不过一次只能安排十人上台,从座位一号开始,谁愿意的现在可以到台侧等候,立即便有人安排诸位上来。” 闻听此言,贵宾席上立即有十个人起身,而且正是从一号到十号,竟没一人还能稳坐。 而从十一号开始,人人都已经起身,做好了随时上台的准备。 一批一批人上台在三幅画间细细品味,而在十美图前逗留的时间最为长久,甚至有些人赶都赶不走,打又打不得,骂又不能骂,这让董策十分无奈,也好在他无需动手,便有客人帮他出力,将那些子直接拖下台。 让客人细品三幅画的时间竟花掉了一个时辰,把董策的脚都站麻了,口水也因为给客人解释而干了。 接过从白雪蛾手里挖过来的侍女手中接过一杯茶,一口喝光后,董策便将茶杯递给侍女,几步走到一个柜台后,拿起木槌,对已经急不可耐的顾客道:“我艺苑拍卖的规矩,诸位进来时已经听跑堂介绍过了吧,现在在下直接开价,钟山春雨图,低价十贯,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一百文,当然,有那位财大气粗的直接叫价一千贯,在下也不会介意的,只有欢迎!” 董策的话声刚一落下,立即便有人高呼道:“十一贯!” 董策看了叫价的客人一眼,便立即道:“贵宾席十三号贵客叫价十一贯,有哪位还想加价的?如果没有,我数三声便要落槌了!这槌子一落,买卖……” 未等董策完,立即便有人起身叫道:“我出十三贯!” 这声音刚落下,便有人接口道:“十八贯!” “十八贯五百文!” “二十贯。” “二十一贯。” “三十贯!” “……” 转眼间,钟山春雨图便被抬到了最低价的五倍,但并未停止,直到那位时常往返艺品街画摊,连董策都对他有印象的周公子开出六十五贯的高价后,便再也没人加价了。 漆画才刚刚问世,具体价格多少并非艺苑的算,而是客人的算吗,但如今客人们也是懵懵懂懂,不敢轻易深入,故此在六十五贯的高价下,几乎所有人都克制自己的冲动了! 或许这些画远不止这个价,但也有可能一贯都不到,这都要看世道,而且画是越长久,作画之人身份越传神,那价格自然不同,可董策只是初出茅庐,虽在金陵有些名气,却也入不得许多人法眼,故此他的画算不得千金难求。 可谁能想到,十年之后,这幅钟山春雨图在洛阳府真被拍出了千金之价! 第八十八章 赚了 随着董策一槌落下,钟山春雨图便以六十五贯的价格,卖给了周公子。 这让许多顾客失望的同时,也在拿捏漆画的真正价格与盘算用多少钱购下剩下的两幅。 “金陵东门图,乃是标志我们金陵府的繁荣,试问历朝历代,有那个朝代的金陵能敌当世?故此,这幅画意义非凡,也是我画了最多时间做的一幅,先从此画的人物起……。” 随着董策的介绍,众人都注视着金陵东门图,张望着里面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叫卖的贩,衣着光鲜的达官贵人,和逗留玉钗摊前的俏丽佳人,不仅画出了人物的神韵,连那细细发丝都清晰可见,当然,这是他们之前上台近观时才发现的,但此刻在台下联想起来,更觉得这画乃俗中大雅,妙不可言。 经过一轮竞拍,金陵东门图以五十二贯的价格卖给了一位中年雅士。 这让董策很郁闷,因为这幅市井画花费了他三时间,却不如两画成的山水画值钱,由此可见,当代的文人雅士还是钟情于山水啊! 这三幅画,并非董策与客人的早已做好,而是在开业当得知被孟存朗坑后,每日在戏前戏后一有时间便赶紧上戏台楼上赶工,五时间,连两幅,至于最后一幅,乃是董策最花心思,却用时最少。 十美图是董策作山水、市井两画时,慢慢构思一个个美人,只要一想到便赶紧画上去,因为除了十个美人外,其余的景色都画得很简单,特别是月下城墙外的千军万马,全是飞尘中的倒映,花草描述也很简单,但正因如此,才更加体现出十大美人的风采! 当董策又花了一刻钟,快速简单的描述十大美人的一些典故后,刚刚开价,顿时台下火了! “十美图本公子志在必得,无论你们加价多少,本公子都要在上面加十贯!”周公子算先起身道。 “宁朝姓周的是不是都很有钱啊?”董策心里略惊,他不知道这位周公子的来历,只知道周琮已经属于财大气粗的纨绔了,可与这位同姓公子相比,却远不及啊! “三幅画,你就想独享两幅,我周二啊,懂不懂什么叫大言不惭吗!”随着一个十分不屑的声音,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公子闻言目光一扫相隔自己六个位子,同样坐在贵宾席上的青年,立即淡笑道:“原来是观文阁的孔公子,真是奇了,艺苑卖画,你也卖画,为何还来此买画?” 孔公子闻言咧嘴一笑,道:“正因爱画才卖画,孔某励志要将下名画卖出能配上它们的价,所以自然要买了。不像有些人,打着爱画的名号,却偷偷做着私买私卖的勾搭!”完,孔公子十分冷淡看了周公子一眼,又道:“你知道这画贵在哪吗?” “自然是栩栩如生的十大美人齐聚一堂了!”周公子根本没有理会孔公子那句私买私卖! “肤浅!”孔公子撇撇嘴,随后看上台上的画,道:“此画,十美只是一点,在下认为,它最贵之处乃是十女服饰、发饰与应景之态,苏妲己一头珠链缠绕发髻,肩披白狐,两抹轻布半遮半掩,原始风采淋漓尽致,好一位妖艳无双的祸国红颜!而西施出生平凡,如果浣纱时的衣着华美那就很有问题了,但此画中,西施一袭花布简约大方,看似在众女中最为不显眼的,但九女齐艳,独女一简,观之久久,方之她才最为引目,而貂蝉……” 随着孔公子的逐一点评,众人这才渐渐了解这幅十美图的价值所在。 连董策都没想到,十美图竟能获得他人如此赞许,特别是服饰,这点令他有些汗颜了,十女所穿,都是他从一些国画和影视剧中结合所作,当初也没有特别用心,但却获得赞许,真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啊! “白痴!”周公子心里真恼了,他岂会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他很清楚,如果把这些出去,这画的价格能低吗? 没有理会周公子看着自己的怨恨目光,孔公子注视台上董策道:“董大师,我出一百贯。” 未等董策开声,周公子立即道:“一百一十贯!” “三百贯!”之前购下金陵东门图的中年雅士起身笑道。 此人一开口,瞬间满场寂静,让许多想要价格十贯八贯的客人,只能硬生生把话咽下去了。 董策有些惊讶的看向中年雅士,发现这家伙眉宇间有些熟悉,却绝对不认识,不过既然人家开价了,自己可不能傻愣啊。 “贵宾席七号贵客开价三百贯,我数三声,三声之后还没人叫价,这幅十美图将是七号贵客竞得,一……二……”当董策道这里时,目光扫了一圈,发现竟无人要开价,不由有些郁闷,虽然这价格远超他的估价,但如此简单就让人购得了,作为司仪他很不爽! “三!”随着董策有些郁闷的吐出这字,木槌便狠狠落在柜台上。 “恭喜七号贵宾,请随侍女到后台付钱取画。”董策完,立即便有一名侍女走到贵宾席七号前,恭敬的躬身一礼,便等中年雅士起身后,领着他缓步走向后台。 当观众们意兴阑珊的准备起身离开时,突然董策道:“接下来,有请诸位观看艺苑新戏《梁祝》的介绍!” 闻听此言,刚刚起身的人齐刷刷的把屁股钉在了座位上。 “晋室南迁,士人平民纷纷相随,晋代会稽郡上虞县祝家有一女名叫祝英台……”当董策看着稿子把梁祝简单的介绍完后,便将戏台留给卢清和余楠她们,自己则走到后台喘了一口气。 “东家喝茶。”一名侍女递来清茶。 董策看了一眼这名从白雪蛾那里买来的侍女,接过茶喝了一口道:“我一直忙着没时间问你,你何名何姓,哪里人士?” “婢子姓甄,名琬儿,本是扬州人士,因父亲病逝,娘亲无力抚养,便回沪州老家投奔亲人,在那生活三年,因最近****无奈逃到此地。”侍女淡淡解释道。 “哪真哪晚?还是真的很晚?”董策淡笑道。 侍女抿嘴一笑,道:“甄宓东家已画,不知蒋琬可识得?” “哦!甄琬,姓名不错,也不知是真是假,罢了,我琬儿啊,来我这里可习惯?”董策一边着,一边走到化妆台前坐下,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没什么不习惯的。”甄琬淡笑道。 “没有什么介意?”董策抬眼问道。 “东家想听什么介意?”甄琬微微歪着脑袋,好奇道。 董策想了一会儿,道:“你会什么?” “听闻东家无所不知,想让婢子会什么可以教婢子啊。”甄琬淡笑道。 “赚了!”董策心里一笑,却没有教甄琬做什么。 第八十九章 步入正轨 艺苑会议室内,十几名员外或其得力的手下管事,在做完中秋业绩的总结后,又与董策讨论了新商品,整整花掉了半个时辰,才逐一离开,留下董策一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内记账。 艺苑已经完全上轨,朱大山负责售票炒票,戏堂事宜交由卢清,艺品街安全秩序则是周琮代管,连董策在断玉案里的戏份也招到了合适的戏子,新戏梁祝也已经排好,董策只管时不时去监督即可。 “东家,喝茶。”甄琬将茶端到董策桌前。 董策抬眼看了一眼这个毫无修饰的女人,甄琬的美很朴素,很让人不易察觉,如果用董策十美图中一女形容,那绝对是浣纱西施,属于越看越深入人心的女子! “琬儿可懂算数?”董策道。 甄琬头一歪,道:“婢子只学过算筹。” “算筹太慢,今日我教你用算盘。”董策着,抓起桌上一副新算盘摇晃两下,清脆的算珠碰撞声十分悦耳。 “此物如何用?”甄琬弯下腰,凑近算盘脸满是好奇。 董策让她把椅子搬到身边,命她坐下,随后便道:“算盘很简单,如把这颗珠子拨上去便是一,五颗齐上便是五,如果到了六,则将上面一颗算珠拨下,下面五颗减去四颗……” “原来如此,那一排珠子大数可到十五,十五之后便是从第二排开始算吧。”甄琬微笑道。 “是也不是!”董策摇头道:“一排大数的确可到十五,但如此算,便似约束自由,故此第一排可为个,第二排为十,三排为百,到了第四排,拨上一颗算珠可等一贯钱!”董策完,看了一眼盯着算盘轻轻点头的甄琬,便继续道:“我传你一道口诀,加一,一上一……加二……减法则是减一,一下一……” 甄琬认真的听完董策的口诀后,便笑道:“东家聪慧过人,竟能想到这等精妙的算法。” “我也是从我师傅那里学来的,现在你来熟悉一下,把这本账算了,等你彻底熟练后,我再传你乘除法,九归口诀。” 甄琬忽然很认真的看着董策,道:“东家为何非要传我这些?” “你认为我花大价钱挖你来,只为了让你端茶递水?” “难道不是?”甄琬有些意外。 董策一笑,将算珠一颗颗拨会原位,一边道:“我衍教传法不问出生,不论品德,只要想学我便传授。” “东家的意思,是即便恶人想学,你也会传授?”甄琬意外道。 “看情况而定,如果他学是为了改头换面,谋一份正当差事,我为何不教?换言之,不想改过自新的恶人,他会来向我求教吗?” 甄琬有些出神,董策教的是谋生之道,在他这里可以轻易学得一门不愁吃穿的技艺,然而人心险恶,他不担心别人学了之后与他竞争? 艺品街的生意有目共睹,甄琬观察了一,发现其实八成的商品董策都可以自己做,况且很多商品都是经过他的意见改进的,然而他却只收取租金,把许多赚钱的行当拱手让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商人该做的! 但转念一想,董策是商人吗?还是他借着商人的身份传扬他的教义? 甄琬想不通董策心里在盘算什么,只知道他算一个好人,但正因如此甄琬才心惊,因为这世上就没有好人,有的只是愚蠢与精明! 断玉案的热潮还没过,梁祝的风波便开始席卷金陵府了! 艺苑的戏票还是一如既往的稀缺,只为一张票,托关系,走门路的人是越来越多,因为这年头太缺乏娱乐了,特别是晚间,除了节日的花灯可以看看,还能有什么?青楼?那地方也分两种,一种是贩夫走卒去的,哪里除了发泄没有一点乐趣可言,而另一种,里面可欣赏歌舞,品味美酒佳肴,但没一两银子赏钱你都不好意思进去,岂是普通人能去的。 而艺苑不同,区区二十文便能看一个时辰的戏曲,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了,况且即便不花钱,也可以到艺品街逛逛,看看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欣赏一下花娘子逐渐成熟的漆画,也是一番乐趣啊。 “董大师,看看这次我们名剑轩的射光花灯可否让你满意?经过你的提议,我们再次改进了,想必这次你不付钱都难啊!哈哈……”陆可轩笑眯眯的看着董策道。 董策盯着桌上一个如喇叭状,里面磨得光亮的巨大铜皮灯,却还是摇摇头道:“效果的确不错,但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灯烟熏黑,必须要在这上面开一个排烟口子,拿回去加工吧。” 董策的话让陆可轩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着应下,心里却叹想赚董大师的钱真是不易啊! 如今艺苑有点闲钱了,董策便开始提高设备,灯光对于舞台来是至关重要的,可这年头电灯,连蜡烛都是稀罕物,只能想尽办法的提高油灯质量与灯笼的设计。 在这点上,名剑轩和兰扇坊则给了董策很大的帮助,昨他就花了五十贯,从兰扇坊购了一批灯笼,起来,这东西还是他设计的,故此只是付了材料费。 此灯笼是模仿煤油灯,只要一拧便能将灯芯伸出持续燃烧,有些灯罩的丝布上还绣有美观的花纹,一时间惹得全府富足家的女人们都疯狂了,纷纷到兰扇坊与艺品街争相购买,喜得梅娘子这几笑容就没停过。 “啊~董兄!”孟峰抱着一个大锦盒来到戏台上的阁楼,见到董策便放下锦盒,拉长了语调作作揖。 “啊~孟兄!”董策也立即回应。 这是新戏梁祝中的唱曲风格,如今已传染了许多人,现在的金陵才子们,只要见面,十有**都来一句:“啊~兄台!”连孟峰都深受感染,无法自拔。 “董兄啊~这是你要的奚琴,可我是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孟峰着,便将大锦盒抱到桌上。 “哎呀~多谢孟兄啦~” 董策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刚点点头,又听孟峰道:“董兄~明日弟便要去姑苏了~不知董兄有何交待~?” “孟~咳!”董策咳嗽一声,恢复正常语调道:“孟兄到了姑苏,只管到水味轩找施石亮,他来信称地址已选好,价格也定下了,虽地方了点,但周边并不富裕,等我和周伯谈妥后便立即扩张,至于建设,我已经和陶荣谈过了,不过孟兄也要多多监管,尽量保持与这里的风格一致。” “董兄~放~心~吧~弟去也~~”孟峰一抱拳,便转身哼着一曲调,慢慢的走出屋子,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他清唱一句:“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第九十章 不鞭不快 甄琬捧着账本,步法雀跃的来到门前,轻轻推开,入目的是披着黑衣的董策正坐窗边木榻上,侧对夕阳慢慢的抚摸一把只有在北方才较为常见的奚琴。 “东家。”甄琬施礼道。 董策轻轻点头,没有应声,他拿起一块松香慢慢擦拭着弓毛。 甄琬静静的看了很久,才凑近将账本放在案上,低声问道:“东家莫非还会拉奚琴?” “你在北方待过?”董策看了甄琬一眼,顿时便让甄琬心房一紧,但只是一瞬,她便笑道:“东家很喜欢把人扒光吗?” “如果你在扬州见过北方牧人用奚琴演奏,我即便扒下来你依然能穿上去。” 董策收回目光落在奚琴上,擦着松香似自语般的道:“奚琴俗称二胡,是我师傅唯一精通的乐器,记得时候,他老人家常坐在门前拉奏,而我最喜欢蹲在他身边静静听着。” 董策放下松香,上好弓杆,调整弦轴。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倦了,走了,回来后发现时过变迁,物是人非,一曲悠扬只能在记忆深处徘徊!” 当董策一声叹息落下时,奚琴响了,一开始,琴声只是反复刺耳的悲鸣,但仅仅几息间,一曲悠扬萧瑟,惹人心麻伤感的琴音便在屋中回荡。 甄琬的瞳孔猛然一缩,浑身汗毛都似在跟随琴音起舞。 “咦?什么声音,好好听啊!”阁楼之下的戏台上,正在排练的余楠惊讶道。 “我也从未听过如此伤感凄凉的乐曲,华师傅,你知道这是什么乐器所作吗?”卢清也颇为惊讶道。 艺苑的乐师管事华葛静静凝听了片刻,不确定道:“似乎……是北方牧人的奚琴!” “奚琴!”卢清闻言愣了愣,而后问道:“如此来,这是胡乐了?” “应该是吧!”华葛着,似乎想到什么,又道:“对了,前东家问我可会奚琴,或者有认识懂奚琴的乐师,当时我便不懂更不认识,现在听到这奚琴曲,我猜测应该是东家找到奚琴乐师了吧。” “应该是了。”卢清一笑,道:“东家一直梁祝的配乐不够悲凉,若能配上这奚琴曲,必然更能承托梁祝的凄美之感!” 董策闭着眼睛,晒着夕阳,拉着奚琴,他似乎很享受,配合着琴音摇晃上身。 当一曲终了,待董策睁开眼睛时,似被夕阳给刺了双眸,眼眶微红的偏过头,将奚琴往榻栏上一靠,便静静的翻阅案上账本。 曲虽停,但甄琬似乎还深陷曲中,直到一滴泪珠滑落嘴角,她才猛然惊醒,晃晃脑袋,吸了吸鼻子,甄琬叹服道:“想不到东家还是位奚琴大行家,这比我曾听过的所有奚琴曲都要动听,悦耳!敢问东家,此曲之名是?” 董策看完一页账目,在翻下一页时淡淡道:“随心所欲的无名之作罢了。” “随心所欲便有此等境界,东家真是令我钦佩!”甄琬笑着施礼道。 董策看了甄琬一眼,也淡笑道:“你也很让我佩服,两之内便能将我叫你的算数完全掌握,看来是时候传你乘除法了。” 甄琬听后一喜,董策的算术法易学经用,加上那算盘记账如飞,正是白莲教混乱的账目需要的。 董策不用猜也知道甄琬想什么,对此他丝毫不介意。 他的作为让甄琬更为疑惑,董策明明看出她是白莲教的人,却依然乐意教自己本事,他图什么? 看完账本,确定无误后董策便开始教甄琬乘除法,直到柳福来叫他们吃饭,两人才一同离开阁楼,在茶厅与众人吃了一顿粗茶淡饭,他便召集乐师前往戏台。 “我已经让四宝珍坊从北方进一批奚琴回来,到时候你们人人要学。”董策看着八名乐师道。 “东家,您不是请了一位奚琴乐师吗?”华葛疑惑道。 “正是因为请不到才让你们学,刚才楼上拉奏的是我。”董策没好气道。 “啊,原来是东家您啊,不过……光是练您哼出的曲,就让我们苦恼了,每日还要练合音,若还学这奚琴,我怕……” “那些曲子你还没写谱?”董策皱眉道。 “这……普通曲谱还行,但东家哼的调,许多音色都……”华葛十分尴尬的道半,最后实在是不下去了。 “我明白。”董策无奈的点点头,他的要求对他们已经很高了,这些乐师都是在茶楼酒肆里吹拉弹唱讨赏的,连入青楼的资格都没有,而青楼乐师一来是青楼自己培养的,二来是他这里月钱太少,人家不乐意来,孟峰能招来这几位已经很难得了。 “董大哥,你就别为难老华他们啦,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你再费劲,那票价还不是一样多,至于吗?”周琮甩着一身肥肉走过来提乐师们抱不平。 董策瞥了一眼胖子,对华葛等人道:“你们在别的地方怎样我不管,但来我这里,必须要精益求精,不能怠慢,本来我想慢慢锻炼你们,但如今看来不行了,从此刻开始,我每月考核一次,技艺进步者有赏,三个月原地踏步的我只能遗憾的请他离开,你们也不用怕,从你们加入艺苑到今日来看,每日都有进步。” 听到董策这番话,乐师们都愣住了! 不等他们回应,董策一扫周边的后台员工与演员,继续道:“你们也一样,即日起,乐师华葛,后台何管,服装花她娘,你们三位管事一定要注意,选出每月杰出员工三名,上报戏堂管事卢清,卢清你也要从演员中选择三名,在进行统计后上报给我,待我确定后赏钱和月钱一起发放,没有斗志的人也不用泄气,只要你们一直进步,每月月钱都会涨,手下越多人进步,作为管事月钱也会更多,对于厨房和木工也一样,反之,若手底下全是一群酒囊饭袋,那你也给我下台,回头我会准备一份优劣员工标准书,不会字的可以到学堂向欧阳先生请教,完毕。” 董策完,便不理会众人的感慨,径直回到阁楼上。 所谓马不鞭不快,在董策的优劣员工标准书下达后,整个艺苑就如把马力提到极限的发动机,轰鸣阵阵。 “楠儿,你又偷懒了,赶紧给我排戏去。”卢清恼怒的等着余楠道。 余楠虽然起身,却撇撇嘴道:“想不到卢姐姐如此贪财!” “什么呢,你这臭丫头。”卢清双手叉腰,没好气道:“自从东家分了部门,现在所有部门都在努力进步,如果我们落后了,岂不要让人嗤笑!” “是,是,你不爱财爱面子行了吧!”余楠瘪嘴道。 “你这丫头,咳,本来我是打算给你提名的,听头名杰出员工赏钱可是十贯啊!现在……”卢清一脸痛惜。 余楠顿时变了脸色,赶紧道:“别啊,我最努力了,卢姐姐你是知道的哦!” “死一边去。”李媃插了一句嘴,惹得余楠立即和这妮子开打,若不是卢清脸色一板,喝斥一句,怕这两丫头真要斗得没完没了了。 第九十一章 秋末异事 时节一去如烟散,秋冬交际的飘雨冰凉人心。 秦淮河北岸,涂平面色严肃,打着油纸伞来到艺苑两里外的一间新修庙宇前,侧身恭敬道:“东家,到了。” “大贵起来了吗?”随着一声音调极低的问话,柳福扛着一把油纸大伞迈着碎步行来,而走在伞下的除了他,还有抱着虎的董策,在主仆二人身后,还跟随着欧阳植。 “昨夜他就回来了,此刻必然已经起来。”涂平着,便恭迎董策进入庙宇。 董策环顾前院一圈,便一声不吭的进入庙殿,入眼则见偌大的殿中,有许多蜷缩在墙角熟睡的灾民,他眉头一皱,低声道:“里面二十间厢房全住满了?” 涂平赶紧道:“是的,属下上次带来的人已经勉强能住下,最近连日下雨,导致又有许多灾民来我们这里避难,故此属下只能让他们随意将就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学子庙在明年才开,可我会时常请人参观,如此满堂狼藉,成何体统啊?”董策语气不满道。 涂平立即拱手道:“属下知道,但教主过来者不拒,现在总不能赶他们离开吧,还望教主想个办法。” “又是我想,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帮我分忧啊。”董策好生郁闷,不看涂平等人的尴尬表情,径直穿过大殿。 欧阳植苦笑一声,却也没开口什么,尽量压低脚步悄悄随董策来到后院一排厢房前,几人连续看了五六间房内陈设后,董策便回头对涂平道:“如此大一间房为何只住三五人?” “这多是安排一家人住的,三五人已经很拥挤了,如果在摆床榻,怕连路都没法走了。”涂平解释道。 董策白眼一翻,叹口气道:“我收留他们不是让他们享福的,而且你们也要尽量少问多动脑,床榻摆不下不知道往上加吗,这事回头我让陶荣他儿子干,改装双层床,你也赶紧去艺苑领一批被褥和粮食分给他们,都快入冬了还盖薄被。” 着,董策又看向欧阳植道:“欧阳兄,等会儿灾民吃过早饭后,则要麻烦你登记一下他们的来历,是否会手艺,不论什么都行,那怕煮饭都可以记下来,回头我好安排。” “董兄放心,包在欧阳身上。”欧阳植点头道。 董策又吩咐了众人一些事宜,询问了张大贵的住处后便来到尽头的一间厢房中,推开门便见三个大老爷们只盖了一床薄被,被冷得抱在一团,真可谓是基情无限啊。 “咳。”涂平咳嗽一声,却见张大贵三人毫无反应,气得他赶紧上前在三个家伙脑袋上来了一下,顿时就惹得三人炸锅了,可看到董策后瞬间便冷静了,整理着衣衫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董策看着瘦了一圈,黑了不少的三人,淡笑道:“好玩吧。” “哎吆,教主啊,这一趟可差点要了咱三的老命咯!”三人脸上立即表露痛苦不堪。 “都去了哪里?”董策问道。 “去的地方多了,从宁州金陵到沪州华亭,大江河流到处走,三十几个大码头来来回回就没落下一个,每都有东西搬运不停,教主瞧瞧,属下这肩头的皮肉啊,可磨没咯!”张大贵着便要脱衣,却立即被董策制止了。 “行了,少在我面前得瑟,正事。” 见董策没心情开玩笑,张大贵三人立即收敛笑脸,开始讲述这两个月的所见所闻与他们三人的猜测和分析。 董策静静听了半个时辰,期间涂平则去安排灾民早饭了,欧阳植也开始在大殿登记灾民的情况。 “属下认为,他们肯定是早已准备,或许在水患来后就开始筹备了,否则怎可能一下子运来如此多,也幸亏教主精明,让涂老哥带大伙去领食物衣物,之后安排学子庙居住,真是减轻了我们不少压力啊。”张大贵道。 “这次太平道真是大手笔啊,除了粮食,连衣服棉被都准备了几十船,每人都能分到一袋麦子,不过这玩意我们真吃不惯。”林潮感叹道。 “除此之外,药物也很多。”吴盛补充道。 “药物!”董策闻言眉梢一挑,抚摸着虎的脊梁道:“是否有我的那东西?” 吴盛闻言立即点头道:“教主料事如神,的确有你的那东西,不过他们不给我们碰,都由道士搬运,若非有一次,一个道士搬运时划破了麻袋,掉出来几个,恐怕我们到现在也发现不了。” 董策点点头,便让他们继续下去。 当董策听完三人的讲述后,便让他们去吃早饭,自己则先一步离开了庙宇。 回到艺苑门口,董策一眼便见甄琬持伞等候,他走进门檐,拍拍肩头的雨水,随口道:“没事干吗?” 甄琬露出浅笑,道:“方总捕来了,正真茶厅等候东家呢。” 董策一听顿时头大,为了借用几名衙役来此,供他的戏子好好学学,便答应帮助方牧几次,而今都过去两月了,他才是头一次来访,由此可见他遇到的麻烦有多大了! 快步行至茶厅,董策见到方牧后,拱手施礼道:“见过方总捕。” 正在低着头想事的方牧,闻言抬眼看向董策,起身拱拱手,口气不善道:“董公子客气,方某此次来访想必董公子也料到了吧?” “什么意思?”董策心里想罢,面上道:“还请方总捕明。” “看来你是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啊!”方牧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词后,便将一件匪夷所思的案子慢慢向董策到来。 刚开始听,董策还不觉有什么奇怪,但随着方牧越越深入,董策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而当方牧出最后几句时,董策的脸色已经黑下来了! “方总捕,我想你很清楚,这与我艺苑没关系!”董策声音低沉道。 “可是据我所知,他们都是来艺苑看戏失踪的,尸体在第二或几后出现在下游,而且昨,你们夜剧结束半个时辰后,一具浮尸就在温香楼下被人发现,我们算过,更试过,如果一个人在艺苑被害,将尸体抛入水中,半个时辰正好飘到温香楼,你这与你们艺苑无关,如何让我相信?” 如果不是方牧和董策接触过,也算了解他的为人,否则绝对不会与他客气,甚至都不会亲自来,而是派两名捕快直接把董策给押到衙门。 董策闭上眼睛,许久才睁眼开道:“恐怕要麻烦方总捕一下,我艺苑马上要有大麻烦了!” 第九十二章 我都知道 连绵六的雨停了,除了卖伞的商贩外,没有那位商人的心情不似雨过晴的。 被雨困足的百姓也渐渐出现在街道上,不到中午,昔日热闹的景象便完全复苏。 然而十分奇怪的是,两个月来金陵府最为热闹的艺苑,今日却是门可罗雀,诡异无比。 才刚刚迎来中午,艺苑会议室内,十几名员外和一些管事掌柜齐坐一堂,人人的表情和气截然相反,都是一脸阴霾! “晴了,可这生意比下雨时还差,这叫什么事啊!”陆可轩狠狠一拍桌道。 “还不是最近十几宗命案全都扣到咱们艺苑头上,而官府却迟迟不查封艺苑,让百姓心寒了!”张谡轻轻一叹。 张赋双手插袖,老神在在道:“如今全府谣言四起,有人咱们戏堂最近的新戏卧薪尝胆把越王演得太惨了,辱没先人,越王英魂索命来了,真是可笑,也不看看贫道是干什么的!” 梅娘子满脸忧愁,道:“这不过愚民之,最重要的还是这案子,昨夜又有人死了,尸体依然在此处下游被人发现,今日便有人传是在艺苑被害,周管事,你不是用人头担保不再出事吗!” 周琮疲惫的撑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了一眼梅娘子,摇了摇头,闭上眼睛道:“这几日那一夜我睡了?胖爷可以保证那家伙绝对不是在艺苑被害的,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 梅娘子看着周琮的眼睛就知道他没假话,不由脸上愁容更盛,想了一会儿,便看向独坐在长桌尽头的董策。 “董大师,你一坐便是半个时辰,一声不吭,现在能否给我们一个道?” 董策抬眼看向梅娘子,过了许久才道:“此事诸位无须焦虑,等衙门把案子结了,还艺苑一个公道,生意自然会转好的。” 杨靖摇摇头,叹道:“来轻巧,从第一具尸体被发现到现在,半个月了,刑捕房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反而闹得满城风雨,指望他们,算了吧。” 众人闻言无不是满脸愁苦,这对于他们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艺苑生意越来越火,他们自然跟着吃香,并个个大展拳脚,招收人手,为此,他们在董策的提议下,收留了许多灾民,不仅提高了产量,还得到府令大人的嘉奖,可这好日子没过几,一场雨后,他们要面临的可不仅是生意差了! 新出产的大批商品,刚招收的大批工匠,收养的灾民新手等等问题,他们都要尽快解决,否则会将他们很快拖垮! 一场会议不欢而散,个个面带愁苦的离开艺苑,有些则三五成群的聚一起,共同探讨解决之策。 一家酒楼厢房中,张家兄弟和梅娘子、陆可轩四人聚在一起。 “依我看,艺苑这一次铁定是站不起来了。”张谡喝了一口茶,望向其余三人。 “嗯,哥哥的极是,即便案子了了,也很难让百姓放下恐惧到艺苑游玩啊。”张赋叹道。 “既然你们兄弟如此料定,为何之前不提退出?不过是五十贯押金而已,我想这对于你们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吧。”梅娘子冷笑道。 “呵呵,正因押金租金不算事,张某才不在乎。”张谡淡笑道。 张赋点点头,接着道:“所以,我两都想继续看看情况,毕竟董大师的能耐是有目共睹,或许他能化腐朽为神奇呢!” “哼。”陆可轩冷哼一声,道:“依我看来,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冲着董大师来的,否则外面的谣言也不会传出‘董家父子两代妖,沾之晦气死难消’这等荒谬之语了!” “陆员外的极是啊!”张赋双眼一眯,冷笑道:“此人为对付董大师,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十几条人命杀就杀,真清算起来,不论我们的生意,还是收留的灾民,如果艺苑倒下,被牵连的人可太多了!” 梅娘子眉头大皱,看着陆可轩和张赋二人道:“不可能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既然人都敢杀了,为何不直接对付董大师?” 其余三个男人闻言相视一笑,却没一人解释,直到梅娘子忍不住拍桌子催促,张赋才施施然道:“你们这些出身富贵的女人,岂会知世间险恶,董大师如此堂堂正正的收留灾民,打出艺苑名气,还搞募捐大肆敛财,你知道他此举威胁了多少人吗!他若没自保能力,恐怕早死了!” 梅娘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利益也非深仇大恨,至于牵连如此多人吗?” 张赋摇头没接口,而陆可轩却道:“董大师的衍教已经收留一百多名灾民,加上介绍给我等的,至少三四百,这个数目虽算不上什么,但董大师如此善待灾民,为了大家谋生路,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帮我等增添商品,这是共赢的局面,除了某些人,我想不到有谁不想让艺苑更好!” “某些人!”梅娘子黛眉一触,似乎有所了解了! “所以,不论艺苑日后能否站起,我的租金是不打算要了。”张谡最后补充一句,立即得到张赋和陆可轩的赞许,连梅娘子在沉思过后,也赞同不会退出艺苑的打算。 除了张谡四人外,其余的员外似乎也都是这种想法,而杨家更是表明了要与艺苑共存亡的打算,这是令许多商人想不通的! 经过连环命案,艺苑的名声绝对臭了,就算破案后与艺苑没有关系,他们的生意也很难恢复,原因无他,谁也不想待在一个死过人的地方! 甄琬看着跪坐在窗边,慢慢拉着奚琴的东家。 这是她往日最享受的时刻,听着东家奏响的琴声,整理着每日账目,时而还能听听东家的故事与趣事,她用笔记起,与东家研究成剧本,之后还能看着这个故事一幕幕展露眼前,这是一种成就,在温馨的环境中,创造的成就令她十分满足,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东家,或许你信不过婢子,但我还是要解释,此事真与我……” 不等甄琬完,董策手中弓杆一停,扭头看着甄琬,淡淡一笑道:“你只要在我身边一日,白莲教便不会对我下手。” 甄琬闻言芳心一颤,她不知道董策为何有这种想法,但不可否认,这让她的心很暖! 素手撩拨一缕鬓发到耳后,甄琬不敢直视董策,微微低着头浅笑道:“东家不怕下手之人,便是我吗?” 董策放下奚琴,从案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看向甄琬淡淡道:“句惹人臊的话,你到这里后,我倾囊相授,你勤恳求学,虽无师徒名分,却坐实师徒之事,你不用当我拿交情绑架你,今日我再教你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每日的动向我虽没看到,却都知道,其实你也不同这般心,以后别把信藏在石缝里了,特别前几下雨,我都为白雪蛾感到焦急,那信上的字全糊了。” 第九十三章 惹来一身骚 甄琬一动不动的盯着董策很久,似乎连呼吸都静止了,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自嘲一笑道:“东家做事一直很出人意外,这次更不例外,琬儿不知,东家既然早已知道,为何从未阻止我?” 董策放下茶杯,往窗口边一靠,打个哈欠后道:“你出去好好想,我困了。” 甄琬一声苦笑,深施一礼转身即走。 虽然甄琬不知道董策是如何想的,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衍教没有与白莲教为敌的打算,甚至董策很像与白莲教交好,因为他们斗起来,最终得利只有别人! 借着这次赈灾,太平道下江南大肆笼络人心,修建道观,如果让他们势头上来,便再也没法阻止了,这是白莲教最不想看到的,所以甄琬认为董策也不想见到这种结局! “如果我圣教能和衍教联手对付太平,倒不失为一种良策,不过衍教根基到底有多深,这点无法查明的话,联手或许是在与虎谋皮!” 正当甄琬神游外的来到楼下走廊时,突被几声惊呼吵醒,她脚步一顿,定睛一看发现艺苑的护院一个个抄起木棍,向着苑门冲去。 “怎么了?”甄琬叫住一名护院。 “哦,是甄娘子啊,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几个死者家属在外闹事,的们这就将他们轰走。”护院完抱了抱拳,转身便冲向大门。 “动静越大,破绽越多,当要潜藏时,却发现尾巴遮不住了。”言罢,甄琬收回目光,迈着轻盈步伐慢慢离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周琮撸起袖子,手中短棍指着围在艺苑门口的一群人。 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一数不下三十人。 一个汉子踏前一步,怒道:“干什么!我妹夫大前来艺苑后就死了,你我们要干什么!” 周琮双目一瞪,阴沉道:“刑捕房已经查过了,人不是在我艺苑死的,与我艺苑毫无关系,你们要找凶手就去问衙门,别他娘的到老子跟前碍眼。” “大哥,与这等闲汉有何好的,被害的又不是咱们一家,多少人来艺苑看戏后淹死河中,定是他们艺苑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人发现,惨遭杀人灭口!” “呜呜呜……”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嚎啕大哭,抹着眼泪凄厉道:“还我家男人命来!” “你们艺苑今不给个法,我就砸了你们的艺苑!” “对,砸了!” “废话什么,动手!” 十几个汉子跳了出来,手中不是抄着木棍,便是握着柴刀,而艺苑这一方,周琮见势不妙,立即一招手,顿时也有十几个护院手持木棍冲出艺苑,两帮人马顿时对峙起来。 “都给我住手!” 眼看一场恶斗即将上演,艺苑里突然传出一声冷喝,紧接着董策大步走出,站到两帮人马中间。 冷冷扫视一眼拖家带口的死者家属,董策刚张嘴了一个“你”字,顿时一个鸡蛋便朝他飞来,他头颅一偏,险险躲过,但他身后的周琮根本没察觉,直接被鸡蛋命中额头,顿时,一股臭鸡蛋的腥臊之气弥漫而开,惊得附近护院集体避让,惶恐不及。 臭鸡蛋的味没闻过的人都是无法想像的,而闻过的人是终身难忘的! 在董策看来,这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周琮傻了,呆呆的看着从脸上滴落在手掌的碎蛋壳与黑黄黏液,半都没反应过来。 “他娘的,戏不是这……”等周琮回过神,满脸狰狞的要破口大骂,突然就被董策一膝盖给顶翻了,若非两个护院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否则非得把周胖子屁股在石阶上摔开花不可。 “你不嫌臭也要顾忌一下别人啊。”董策对周胖子完,便转身对着来闹事的人群道:“首先我要承认,你们的家人绝非我艺苑所害,但的确因我艺苑而死,半个多月来,十七个人,都是在艺苑看戏后惨遭歹人劫财害命,对此我深表痛心,故此决定,死者家人以后的吃住问题全由我艺苑承担,同时全力配合官府缉拿真凶,还大家一个公道!” “你得好听,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对啊,如果人不是你杀得,你会如此好心赡养死者家属?骗人吧!” 死者家属个个愤怒咆哮,惹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并慢慢聚集过来看情况。 董策摇头一叹,道:“艺苑每个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没有你们便没有艺苑,既然大家施舍恩露于我,我岂能坐视不理,如果大家信不过,在下愿陪大家去一趟衙门,让府令老爷作见证。” 一听董策这番话,死者家属都沉默了,他们相视对望,大眼瞪眼,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 “大家到了衙门再考虑不迟,顺道还能问问这案子的情况,走吧。”一位老者出言道。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与董策前往衙门。 大江之上,金香花船一间厢房中。 “魏兄,对此船你可满意?”董子权完,还拿起酒杯与魏铮对碰。 魏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贼眼在一位婢女挺翘的屁股上瞅了一番,笑道:“不错,真不错,这里面的女子,随便一个放到别的青楼中,都是红角啊!看来有机会,我定要与那位龚大东家结识一番了。” “这个简单,今日龚庆不在,不过明日……”董子权话还没完,突然钱朔走了进来,行至他身后低头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顿时便让董子权脸露笑意。 “呵呵,魏兄下手未免太快了吧!”董子权看向魏铮道。 “嗯?董兄此言何意?”魏铮一愣道。 看着魏铮似乎不知情的样子,董子权便笑着解释一番,末了才道:“不是慢慢玩死才有意思吗,为何如此急着将他逼上死路呢?” “没有啊。”魏铮反而更糊涂了,皱眉道:“这事绝对不是我吩咐的。” “不是你!”董子权也皱起眉头,疑惑道:“莫非那些死者家属是自己去的?” “应该是了,毕竟艺苑是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这些污点了,起来,如今真是乱世,我们不过是让那帮家伙弄几条人命,没想到他们为了劫财,竟害死了十七人,足以让艺苑门可罗雀了。” 到这,魏铮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气,又接着道:“如今,艺苑若想起身,我们只要见招拆招即可,千万不可妄动,否则手脚一多容易乱,破绽必然百出,反而会惹一身骚啊!” 董子权点点头,道:“的确,况且这扇动家属也算不上什么妙招,叫来几个捕快打发即可,但是……”到这,董子权笑意更浓,摇头晃脑的道:“董策这蠢货,居然给自己惹来一身骚!” 第九十四章 钓鱼 第九十四章 府衙后堂,方牧看着董策面无表情道:“戏演到这里,鱼儿快上钩了吧。” “谁知道呢。”董策抿了一口这衙门的姜盐茶,有些不习惯的咂咂嘴。 这姜盐茶与后世喝的完全不同,此茶用茶饼磨末放入水中煮后,还要投姜撒盐,甚至有些人喜欢添加蜂蜜糖块,减掉茶中苦涩。 “如果再不上钩,府令老爷可要生气了!”方牧提醒道。 董策回想方才府令离开前给他的警告,不由苦笑一声。 当日,方牧来艺苑找董策时,两人便决定演一出戏,把因来艺苑看戏被害死人数目从八个升到十七个,为的就是引出幕后黑手。 起初,方牧认为此计极为不妥,如果无法钓出歹人,定会有损府衙威望,但想到若是只防备,不仅让凶手逍遥法外,很可能过段时间他们再次出现谋杀一两人,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届时,方牧都不用查了,直接就被卸掉官职,甚至还被打入地牢。 事实也证明,幕后之人的确心谨慎,除了杀人,没有做多余的事,让死者家属在不知情下,慢慢帮他们把计划完成,实在叫人无从可查。 而被推到风口浪尖的艺苑,损失不可谓不大,特别是夜剧,几乎就没人敢来看了,谁也不想因为看出戏而付出性命的代价。 长此以往,艺苑除了关门还能做什么?而凶手则能逍遥法外,笑看红尘。 所以方牧决定服府令,配合艺苑演一出戏,但府令老爷却给出十期限,如今已经过去六,董策的戏也快演完了,若真凶不出现,不仅艺苑完了,方牧也完了! “你曾,你大伯家嫌疑最大,让我们派人盯着,现在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方牧皱眉道。 “不打草惊蛇,他岂会离开这草丛!”董策伸展一下筋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进出忙碌的捕快,又道:“整倒艺苑只是一个开始,他们真正要的是我的命,要让我痛苦,甚至跪倒他们面前祈求饶恕,所以,他们绝不会罢手。” 方牧看着这个董策的背影,心里忽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背对他的不是一个青年,而是一个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的智者! 魏铮刚从一个妖娆女子肚皮上下来,房门响了。 “谁啊?真会挑时候。”魏铮没好气道。 “魏兄,是我!”门外,传来董子权的声音。 魏铮身躯一震,跳下床榻,抓起一件衣服便披在身上,而后将屏风上另一件纱衣扔到床上,对那妖娆女子道:“你出去吧。” “是!”女人岂敢不应,回了一句便快速穿上纱衣,可那令男人热火的娇躯依然难以遮掩,看得魏铮又是食指大动,但还是抑制住,对着女人背影了一句:“半个时辰后再进来。” 妖娆女子躬身一礼,便拉门而出,迎面便见董子权站在门外,此女不由朝他妩媚一笑,这才扭动蛇腰摇曳离开。 董子权对着女子背影吞了口吐沫,便大步进房,朝正在自斟自饮的魏铮拱手道:“魏兄,时机来了!” “哦!情况如何?”魏铮放下茶杯道。 “为了平息民愤,董策居然答应府令赔偿每户家属一百贯,并为了继续招揽客人,开出每夜二十五贯的价,希望府衙安排二十名捕快衙役在艺苑附近护卫,另有千贯悬赏真凶,呵呵,这算起来,已经是他艺苑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嗯!”魏铮点点头,笑道:“这就是人性,当他焦虑恐惧时,便会想到用利益打动人心,认为花一笔钱就能挽回局面,简直可笑。” 董子权坐下自斟一杯,拿起茶杯对魏铮笑道:“他艺苑收留了如此多灾民,还要在姑苏大展拳脚,把钱用得死死的,此举一旦财路崩断,几只能便足矣把人逼疯,这家伙,真是一点不懂做生意,丢尽我董家颜面。” “既然他自掘坟墓,我们不如帮忙推一把!”魏铮完,两人便笑着开始谋划下一步。 秦淮河畔一处独楼中,昏暗的灯光在白雪蛾高盘银丝上留下一抹橙光,她看完手中信纸,便放到灯火上点燃,口中道:“甄姐姐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为何?”黑三站在白雪蛾身后,此时表情很是不悦。 “这件事绝非表面这般简单,时至此,衍教隐藏多少实力我们没人知道,胡乱插手反而会沦为被动。”白雪蛾解释着。 黑三眉头一皱,想了一会儿道:“我觉得这次是很好的机会,也用不着我们的人出手,如果艺苑倒下,那么衍教也不过如此,应当除之而后快!” “愚蠢!”白雪蛾摇头一笑,道:“如今大敌在前,你却想着处处树敌,自找麻烦,还不如多想想如何从太平道手中抢夺信徒。” “可是属下的仇……”不等黑三完,白雪蛾脸色一板,道:“莫要拿私仇与圣教大事相提并论!” 黑三心中一凛,赶紧抱拳道:“属下明白!” 起黑三的仇,白雪蛾便感到作恶,如今从种种迹象表明,董策的确是喜欢男人,否则甄姐姐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他能视若不见? “你下去吧,记住,如今我们要从太平道口中夺食,而非参与衍教和山河社的斗争中。” 白雪蛾完,黑三立即失去退走,随后白雪蛾翻开案上账本,一手持笔,一手拨动一副算盘。 对于算盘和算法口诀,白雪蛾也是近来学习的,当然这些都是甄琬从董策那里学到后,密信传授于她。 不可否认,白雪蛾很佩服衍教之人的聪明才智,用这些算账速度极快,而且几乎不会出错,加之甄姐姐教她的一些用财之道,让她能把卖艺得来的钱尽数发挥,比之以前获利更多,最重要的还是防止下面人打她钱财注意! 以前白雪蛾赚来的钱,除了自己花销的,其余全交给黑三拿去收拢人心,等黑三他们花完钱,便会把账目给她过目,故此,曾经她还未觉得有何问题,但自从得到甄琬的密信教导后,她回头一查,立即发现自己辛苦所得竟有四成不知所踪! 这让白雪蛾震怒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愚蠢感到脸红,本想质问黑三等人,可转念一想,自己根基太浅,黑三所处的势力曾经又是地头,表面上是归降白莲教,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藏异心,真要把他们逼急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故此,白雪蛾只能慢慢把账目理顺,时不时询问一些假账的去向,也算提醒他们少动手脚。 第九十五章 杨油儿 金陵府城外,一处荒僻的河边,杨油儿嬉皮笑脸的对铁熊道:“铁大哥,好些不见了,今日叫弟过来有何事吩咐?” 铁熊面无表情,伸手从杨油儿腰间拿过酒囊狂饮几口,便畅快一叹,将酒囊递还,咧嘴笑道:“酒不错啊,杨兄弟最近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杨油儿接过酒囊自饮大一口,听完铁熊的话立即哈腰点头道:“好!好着呢!多谢铁大哥照顾了!” “嗯,不过你这样大手大脚,这点钱肯定快没了,需不需要铁哥再……” 没等铁熊完,杨油儿立即明白了什么,神色一紧道:“铁大哥,最近咱们刑捕房查得太严了,的可真不能再干了啊!” “谁让你去了。”铁熊眼一瞪,不悦道:“你子嗜酒如命,我担心你喝多了嘴不严啊!” “不不不,绝无可能!”杨油儿的头立即如拨浪鼓般摇了起来,一边把酒囊绑到腰间,一边道:“此事关乎弟脑袋,弟岂敢胡乱传扬啊,否则今也见不着铁大哥了!” 铁熊一笑,道:“嗯,你的很有理。” “那不知铁大哥今日叫弟来,到底为了啥事呢?”杨油儿又问道。 “为啥呢,嗯,是啊,为什么呢?”铁熊的笑着笑着,突然脸显狰狞,脚尖一挑直接把杨油儿撩翻在地,接着他一把抓住杨油儿的头发,不顾杨油儿的惊恐大叫,铁熊拖着他走到河边,把他脑袋往河水一摁,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油儿奋力乱抓的双手慢慢无力软下。 一脚将杨油儿的尸体踢入水中,铁熊大步的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辆停靠在道上的马车旁,抱拳恭敬道:“少主,事情办完了。” “嗯,回城。”淡淡的回应从马车中传出,随后车夫一抽马鞭,马车慢慢行驶离去。 翌日午时,府衙验尸房中,方淑蔚手在尖挺的鼻子前扇了扇,一脸厌恶的对正在摆弄一句尸体的董策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与你艺苑有关的死人你不看,却看这些意外死去的人。” 董策没有理会方淑蔚的抱怨,在查看完三具男尸后便直起身子,脱掉手套,望向方淑蔚道:“昨只有这三个人是意外死的?” “你还想要多少个?”方淑蔚挥挥手,没好气的反问着。 董策将手在一盆醋水中浸泡片刻,随后接过柳福递来的麻布擦了擦,正要解开围裙,突然验尸房外传来一阵吵闹,紧接着便有两个捕快前后搬着一具尸体进来。 董策神色一正,正待开口询问,方淑蔚却早已跑了过去,在看到死者后,惊呼道:“怎么是杨哥吗?他……他他,他怎么死了?” 搬运尸体其中一人正是石卯,闻言一叹道:“今早被渔夫发现死在西城外河流里,刚才王捕头查看后,确定是喝醉了落水身亡,唉,杨哥父母已亡,在金陵又没亲人,故此王捕头让我们先抬回来安置,等联系了他的亲戚再。” 着话,石卯刚把尸体放到一张简陋的空床上。 “此人是衙门中人?”董策盯着杨油儿的尸体道。 “是啊,杨哥在刑捕房做了六年,我来时就是跟着他的,真没想到他就这样……唉!”石卯摇头哀叹着。 董策一招手,柳福立即把手套递给少公子,董策刚套上一只,突然身旁的方淑蔚冷声道:“你干什么?” “验尸。”董策完,一双手套也带好了,但未等他触碰杨油儿的尸体,突然一只细长白皙的手将他拦住。 “你干什么?”董策斜眼盯着方淑蔚。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杨哥可是捕快,王捕头都证明他是喝醉淹死的,我绝不能让你玷污他的尸首!” “你能好好用词吗。”董策白了方淑蔚一眼,便推开她的手。 谁知,此举惹得方淑蔚勃然大怒,化掌为拳,朝着董策脸颊招呼而来。 劲风将至,董策眉头一皱,手肘一抬,挡开方淑蔚的拳头,然而方淑蔚却没有罢手的意思,另一拳紧接而来,但董策反应也不慢,臂一抬便挡下这一拳。 但董策没想到,方淑蔚的拳头看似细弱无力,实则力道极大,仅仅一拳便将他用已格挡的臂打得酸胀麻痒,痛感久久不散,眼看方淑蔚扬起拳头,一步踏出再次攻来,董策双目一眯,不退反进,侧身躲过一拳,未等下一拳触碰他的脸颊,他先在方淑蔚的脚尖上狠狠一踩。 “哎呦呦!”方淑蔚似乎感觉不心用赤脚踢到桌脚般,一股触电般的痛感从脚趾传遍全身,让她再也使不上力对付董策,只能抱着一脚独立倒退。 “玩够了吧。”董策讽刺道。 “卑鄙!你这人太卑鄙了!”方淑蔚指着董策,尖声咆哮道。 “你一个整缉拿要犯的捕快,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谁卑鄙了?”董策完便不理会方淑蔚,直接查看起杨油儿的尸体。 方淑蔚怒急,正要扑上去与董策拼个你死我活,惊得一旁见势不妙的石卯赶紧拦在二人中间,安慰方淑蔚道:“大姐头啊,别闹了,让董公子看看又何妨?” “你这家伙胳膊肘居然往外拐,别人就算了,杨哥有多照顾你你不知道?你在他哪里蹭了多少酒了?喝饱吃足就忘人了是吧,你这没良心的!”方淑蔚冷冰冰的怒视石卯。 石卯也无奈啊,杨油儿的死让他很痛心,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时候,他也不想与方淑蔚争论,转身看到董策拿起一个酒囊,他上前一步道:“杨哥嗜酒如命,这个酒囊陪伴他五年了,里面的酒水中也没毒,肯定没问题。” 董策拿着酒囊摇晃一下,拧开塞子嗅了一口,既而点点头道:“他酒量如何?” “这个嘛,只能看情形了,他和大伙喝酒时,简直是千杯不醉,但是他独自喝酒时,只需几口便脸显醉意了。”石卯解释道。 “了等于没。”很多喝酒之人是闷酒易醉,乐酒千杯,故此石卯的话的确是废话。 董策摇摇头,把塞子塞好,将酒囊放到尸体身旁,随后看了看杨油儿的口鼻,发现的确有河泥后,便不再理会,将注意力放到杨油儿的手上,拿起反复看了一眼,顿时,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发现 董策拿着杨油儿的手反复看了很久,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嘴上挂起一抹笑意,他放下手掌,一边取着手套一边问道:“方总捕在哪?” 石卯好奇的看了一眼杨油儿的手掌,才对董策道:“这个时辰,总捕应该在刑捕房里查看最近结案的卷宗。” “哦,那你们忙吧。”董策完,用醋水净手后便离开验尸房。 石卯目送董策背影消失后,好奇的拿起杨油儿的手反复看了看,疑惑道:“董公子究竟看出了什么?” “装神弄鬼。”方淑蔚一瘸一拐的走到石卯身旁,拍掉石卯抓着杨油儿的手,没好气道:“以后你少与某些自以为是的人来往。” 石卯看着大姐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什么。 对于董策,以前石卯确实与方淑蔚的想法是一致,但接触久了才发现,真正自以为是的似乎是大姐头啊! 当董策来到卷宗房,入眼便是满目狼藉,几个文职衙差正忙着书写卷宗,三个捕快如翻箱倒柜般的翻找卷宗,弄得满地文案册本,把偌大的空间弄得几乎连落脚地都没有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霉腐味,似乎是木柜或书本腐烂所致。 “方总捕。”董策对方牧的背影唤了一声。 方牧闻言转过身,看到董策后微微一笑道:“是董公子啊,你来找我,必然是发现什么了吧!” 董策点点头,道:“关于杨油儿之死,我觉得甚为蹊跷!” 此言一出,正在忙碌的所有人齐齐一顿,纷纷侧目向他看来。 金陵府好几百名捕快,不可能个个认识,但哪个捕快死了,顷刻间便传遍全衙门,故此即便对杨油儿不熟之人,也知道董策的是他们的同僚。 方牧皱眉道:“看。” 董策点头道:“溺水之人因在水中挣扎,会上下起伏直至窒息,故此,口鼻不会有多少泥沙。” “嗯,合乎常理,可是杨油儿是喝醉后落水身亡,我曾办过几个案子也是喝醉溺死的,发现他们口鼻都有许多泥沙,这是因为人酒醉后浑浑噩噩,入水即沉,故此……” 不等方牧完,董策点头道:“正因如此,一个醉到落水便沉入河底吸食泥土的人,试问他临死前还会拼命挣扎吗!” “董公子的意思是?”方牧眉梢一挑。 “杨油儿十指干净异常,指甲上的白痕与指甲下的淤血明他临死前,曾用尽全力抓过什么,导致指甲上翻,甲与肉撕裂渗出血淤,这绝对不是一双醉倒河底该有的手!” 方牧眼睛越做越大,其余捕快衙差也都是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董策。 方牧突然冲出卷宗房,来到验尸房,没有理会方淑蔚和石卯的问候,他径直冲到杨油儿的尸体旁,拿起他的手掌看了片刻,旋即放下又看看杨油儿口鼻,之后再次拿起手确定一番,这才铁青着脸走出验尸房。 方淑蔚和石卯看着方牧一声不吭,火急火燎的离开,都是满脑子疑惑不解。 石卯再次拿起杨油儿的手,愣愣出神看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摇头道:“没问题啊,怎么董公子和总捕看了后,都变了脸色呢?” 方淑蔚走到尸体另一边,也搬起杨油儿僵硬的另一只手,反复看了看,剑眉一蹙道:“真是奇怪,溺水之人的手不都这样吗?” “与以前见过的指甲似乎伤更重,却更干净了。”石卯嘀咕完,忽然,他仰头看向方淑蔚,却未等他开口,方淑蔚抢先道:“就是这个!” 方牧回到卷宗房,见到董策第一眼便道:“董公子是怎么看的?” “先了解一下杨油儿最近的动向,与什么人接触过,往日为人如何,最近有何改变,比如突然得到一笔钱!” “董公子的意思是杨油儿被人收买了!” “很有可能。” 方牧立即陷入沉思,片刻后便招呼衙差找出杨油儿的资料,另外叫两名捕快速去调查杨油儿最近动向。 董策站在一旁看着衙差翻箱倒柜的找资料,不由皱眉对方牧道:“你们这里的卷宗不归类吗?” “当然归类了,这一排是过去几年的,里面那排是五年以前的,再里面则是十年,超过十年便烧毁了,而我们右边这排墙壁前的都是今年的,唉,起来因为水患,导致今年的案子比过去三年都多啊!” “这也叫归类!”董策愕然道。 “不然呢?”方牧疑惑的看着董策。 董策顿时满脑门子汗。 方牧见董策哭笑不得的脸色,好奇道:“看董公子的神色,似乎觉得我们这样做是错的?” “不,这不算错,最多就是太过简单。”董策着,便从身边架子上拿其三卷文案,看了一眼木吊牌标签,苦笑道:“就拿这三卷来,它们就不应该放在一起。” “哦,这是为何?这些可都是在一个月内发生的案件,要翻查起来很是方便。”方牧不解的道。 “那只是对你们而言,若对我来简直是大麻烦,首先,这三卷宗一个是命案,一个是劫案,最后一个是强奸案,完全是三种不同类别的案子,若案件少也罢,可如今年这般就十分不妥了!以我之见,应当每个架子存放一种案子的卷宗,在架框上钉上木板,标注年月份,另外在加编号,写几本各类案情卷宗目录放在书案上,每当有新案卷存放时便记载目录中,如此即便是初来驾到的新人,短时间便可通过目录了解整个卷宗房情况,别不需要劳烦前辈带领了。” 董策把卷宗放回原位,继续道:“你们这里通风太差,应该多开两个窗户,架子不能靠墙,避免湿气不散,空间不懂合理运用,中间这一块空地根本不需要,应当多摆放几副架子存放卷宗,架子间相隔三尺方便一个人通行即可,还有这里……。” 董策在这些话的时候,卷宗房众人都停下来,愣愣的听着。 不可否认,董策随便几句话便让他们豁然醒悟,真切的感到使用董策提出的建议简直可以方便死人啊! 方牧许久才回过神来,脸上却还是有些懵懂道:“董公子的太快了,劳烦再一遍!” 第九十七章 吸引力 趁着捕快调查杨油儿的空闲时间,董策干脆拿出自制炭笔,简单的写了篇卷宗房整改计划,另画上平面图纸交由方牧过目。 方牧看了一遍董策的递来的两张纸,满意的点点头,递交给一名衙差后,对董策道:“刚才有关杨油儿的消息传回,最近他行踪并无大变化,不过近来这子的确有点钱,连续几喝的都是十里飘香的玉露酿,但经查访,发现他的钱都是赌赢的,而且赢了不少,你有没有可能是有人见财起意?” “不排除,不过先调查一下杨油儿除了去十里飘香,还去了哪家酒楼,另外打听他昨日在哪里喝了酒,喝了多少。”董策提议道。 “嗯,这点我已命人再查了,如果杨油儿昨日没有在酒肆喝酒,那么足以证明,杀他之人绝非宵之辈!” 方牧很清楚,杨油儿昨若不在酒肆喝酒,仅凭半酒囊绝不可能会醉,而以他的身手,即便面对三五个大汉,打不过跑是绝对没问题的,如此还能轻易要他命,那人必是杨油儿相熟之人,并且很可能是一个高手! 刑捕房的杨油儿死了,这事大不大,却绝非事了之,特别对于同为捕快的至交好友,在得到方总捕的许可后,开始满城查访,并且主要针对的便是酒楼和地痞无赖,因为这些人没事就喜欢四处闲逛,并常与捕快接触,认识杨油儿的更不在少数,调查起来较为方便。 钱朔刚回到董府门外,便察觉了许多暗藏的眼线,他眉头一皱,快步进入府中,寻到了董子权后,便汇报了今日琐事,最后才皱眉道:“少公子,今盯着我们的人似乎更多了!” “呵呵。”董子权一笑,道:“他们不盯,如何正面我是青白的!” 钱朔想想也是这理,于是便称赞了董子权几句,这才退走。 当钱朔离开不久,魏铮忽然出现在董子权身侧,后者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过,董策这子查案的手段很不简单,前不久他爹刚入狱,他一回来便轻松救出,你这点伎俩瞒不住他片刻!” 魏铮微笑道:“我为什么要瞒?现在刑捕房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杨油儿身上,想从他这里寻求突破口,如此一来,他们将忽略很多事情!” “当他们从杨油儿那里查出真凶时,却发现他已畏罪潜逃,一纸通缉令后,真凶在城外被人打死,换取艺苑千贯悬赏,之后便会有一批灾民为了家人,自愿到艺苑送死,又一场血雨腥风!”董子权摇头感叹道。 “这样一来,是不是有点快了!”魏铮觉得,就这样让董策倒了,那也太没趣了。 之前他们的计划是先让艺苑半死不活,等冬季时,百姓足不出户,艺苑便会慢慢沦为废苑,董策将在煎熬中过完今年。 但现在,艺苑马上就要倒了,除非那所谓的衍教财大气粗,力挽狂澜,否则艺苑撑不过下个月。 而失去艺苑的董策应该何去何从,魏铮根本不关心了,因为连一个艺苑都保不住的教派,在他眼里就是只臭虫,故此,他自然让不嫌恶心的人去将这臭虫碾死。 府衙门前,正准备回去的董策碰巧遇到了查访回来的方淑蔚和石卯。 这两人见到董策表情顿时兴奋起来,方淑蔚更是笑眯眯的道:“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董策疑惑道。 “呵呵,你不我也知道!”方淑蔚笑意更浓。 “有病。”董策斜瞥方淑蔚一眼,便向自己马车走去。 方淑蔚表情一僵,没等她发作董策已经跳上马车,绝尘而去。 “你才有病!”方淑蔚对着马车娇喝一声。 一旁石卯看着大姐头脸上丝毫不减的笑意,有些疑惑的挠挠头,不明白她都被人骂了,还高兴什么啊? 石卯自然不知道方淑蔚心里所想,否则非要翻白眼不可。 在方淑蔚看来,董策明显知道她再什么,之所以骂她,就是因为她能自己悟出杨油儿的死因,对于一直将她视为白痴的董策,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啊,她能不高兴吗! 当董策回到住所时,色已黑,而张大贵早已在此恭候了。 “禀报教主,今董子权没出门,魏铮来过董府一趟,待了近半个时辰,钱朔今去了四个地方,分别是……” 等张大贵汇报完,见董策一声不吭,他继续道:“教主啊,最近咱们艺苑的生意是惨不忍睹啊,您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董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董府以后让林潮盯着,你去帮我办件事。” “办事?教主又准备干什么啊?”张大贵好奇道。 “当然是为了复苏艺苑!”董策完,便开始吩咐张大贵所办之事。 府衙许多捕快一夜没休息,为的就是调查杨油儿的案子,令人振奋的时,经过一个晚上的查访,好几名捕快回来禀报,称查到杨油儿进来的行踪。 当色渐亮时,方牧亲自从繁乱的资料中,梳理出一条最有可能的路,杨油儿果真被人谋杀,而这位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码头苦力! “闫六,常年在关口码头搬运货物,忙碌时一可得五十文,有时候闲暇时,分文无收,不过近来,太平道货物繁多,许多苦力都随船在大江两岸搬运货物,而闫六便在其中,但是,有人发现,本应该忙着随船的他,最近半个月里却时常出没于大赌场,而且押注不,动则上贯钱财,故此……。” 董策听着方牧的讲述,末了问道:“这闫六的家里情况如何?” “父亲四年前过世,还有一老母,听闻最近他还托媒人了亲事,光是聘礼就不下二十贯,这笔钱,来历蹊跷啊!” “他性情如何?”董策道。 “暴戾。”方牧语气忽然加重,又道:“时常在码头为抢工,与人打架斗殴,除此之外,最值得怀疑的是,杨油儿最后一次去赌坊时,他也在场,并且输得很惨,而杨油儿却赢了足足二十贯!” “怎么又是二十贯!”董策皱眉道。 “这或许是他娶媳妇的钱!”方牧开玩笑道。 “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董策苦笑一声,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第九十八章 闫六 “吸引力?”方牧摸了摸胡须,道:“不论此人是不是真凶,必须要将他抓来严刑拷问!” “千万不要!”董策一句话让方牧眉头大皱,道:“为何?莫非董公子认为他是被冤枉的?” “冤不冤我不知道,只是认为屈打成招有欠考虑,况且,抓不抓得到人还是两!” 方牧笑了,觉得董策真是太看他们刑捕房了,别他一个的码头苦力,就算是强贼窝,他也能一锅端了! 然而正当方牧准备这话的时候,一个捕快急急来报。 “禀总捕,闫六已畏罪潜逃!” “什么!”方牧双目一瞪,怒火炸现。 “卑职等人已经兵分两路,同时前往闫六的家与码头,却都不见他的人,打听之后得知,他昨夜就没回过家!” “难道是昨我们查的时候,让他收到风声了!”方牧压制火气,皱眉沉思片刻,吩咐道:“下达通缉令,立即派人快马加鞭,送往所有关卡,包括附近府县。” “另外,把我的悬赏也加进去。”董策补充了一句。 方牧意外的看了董策一眼,要知道,当日董策在府令老爷面前承诺的都是演戏啊,当然也只有他们三人是心知肚明的,外人根本不知,故此并未特地传扬,而如今董策这样做,无疑是要把悬赏坐实啊。 一千贯,别普通人了,就算是方牧都心动异常! “好,既然董公子能如此慷慨,尔等可要加把劲了,别让肥水流走了!”方牧笑着完,那名捕快立即兴奋的应诺,转身便找画匠去了。 一顿忙活,两个时辰后,官府缉文便散播开来,文中除了官府的奖励外,还有艺苑的千贯悬赏,这简直就是上掉馅饼的美事啊! 于是乎,百姓们三五成群联合起来,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四处寻找。 奈何,在偌大的金陵府寻找一个人,简直如大海捞针,半下来是毫无收获。 董策走出衙门,看了看偏西的色,便向自己马车走去。 当他掀开车帘,便见到张大贵坐在里面,他一步上车,吩咐柳福开车后,才对张大贵道:“抓到了?” “教主料事如神,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张大贵兴奋道。 董策听后难得真心一笑,道:“我若是料事如神,也用不着让你们两百多人忙活了。” “若非教主事先知道,昨夜出城之人必有真凶,而事先安排我等跟踪暗查,恐怕真让他逃了!教主若算不上料事如神,那的真不知何人能配得起这四个字了!” “马屁少拍,他是一人还是两人?”董策道。 “只他一人。”张大贵回道。 “看来,闫六老母必然被魏铮控制了,也好,否则我都不知如何服他了!” 张大贵看着教主脸上灿烂的笑意,突然感觉心底一寒! 董策究竟要干什么,没人知道,就算是张大贵也只是猜出一点而已,但他可以肯定,如果魏铮还要留在金陵对付教主,他将必死无疑! 马车先回了一趟艺苑,而后董策直接乘船从秦淮河离开,几经周折,来到金陵府南郊一处简陋的茅草屋里。 这里是董策为收留灾民而建的简陋住所,不过因为气越来越冷,学子庙也修正完毕,故此便让他们搬过去,导致此地渐渐荒凉起来。 当董策进入茅屋,一眼便见吴盛带着三名十五六的少年坐在屋中,而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黝黑汉子。 见到董策,四人立即起身,恭敬叫了一句:“教主。” “还不给闫六松口,教主要问话了。”张大贵吩咐道。 但不等吴盛动手,董策摆摆手道:“无需,他能听就行。”罢,他走到张凳子上坐好,二郎腿一翘,边整理着下摆,边悠哉道:“你娘死了。” 一句话,便让被捆绑的汉子瞬间如热锅上的活鱼,翻跳挣扎,呜呜闷吼,急得双目都似在滴血般! “这样你就信了!”董策看向闫六,声音低沉而有力的道:“等会儿我便放了你,让你去找和你约好的人,你要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你娘在哪,第二句话便是把你娘带出来,然后……跑吧!” 言罢,董策便挥手示意吴盛把人放了。 别闫六没想到,就是张大贵和吴盛四人也没料到教主居然只是几句话,便放这个杀人凶手离开,虽然他们人多,但之前为了抓他,有几个兄弟被打伤了,深知闫六的厉害,岂敢胡乱放人啊。 但容不得他们反对,董策沉声道:“放人。” 吴盛无奈,只好让给三个少年一道心的眼神,看到三个家伙偷偷把手摸向靠墙的木棒,这才走过去给闫六松绑。 得到松绑的闫六深深的看了董策一眼,竟也没一句话,火急燎燎的冲出茅屋。 “愣着干什么,跟上啊。”董策对发呆的五人提醒一句,这些家伙才回过神来。 “心,别让他发现了!”董策又提醒一句。 “放心吧教主,跟踪可是咱们的看家本领啊!”张大贵这话绝对不是夸大,自从跟随董策后,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踪人,故此在无形中便练就了一身跟踪本领! 也不知是不是闫六不知有人跟踪,还是不在乎,他一路没回头,径直往南边跑去,当他跑出三里地后,到了一片山林旁停下,左右环顾半圈,便愣愣的站直等候。 过了许久也不见人影出现,一直等到隐藏后方的张大贵几人猜想自己是否被发现时,突然,山林深处传出鸟叫,紧接着几个人影便出现在林中。 “我娘呢?”闫六仰头对着山林里叫了一声。 一阵沉默过后,五个人出现在闫六面前,为首一名身材比闫六都要魁梧的大汉淡淡道:“你娘在山里,随我来吧。” “能否把我娘带出来?我直接顺道离开。”闫六道。 五人闻言相视一眼,为首汉子皱眉道:“你现在离开很容易被捕快抓到,还是随我进山藏几吧。” 这人着,便走进了闫六。 闫六赶紧退后一步,却没有听从董策的吩咐直接逃掉,继续道:“把我娘带出来,我要在这里见到我娘,否则我便去自首!” “铁哥!”一名阴厉青年刚对为首汉子开口,后者便挥手让他闭嘴,冷视闫六道:“你去吧,我倒要看看,你娘是如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闫六眼睛一红,一步步慢慢退去,口中喃喃道:“我娘是不是死了!” 五人一阵沉默,没有回答。 “啊,我娘呢?是不是你们把她杀了?”闫六声嘶力竭的咆哮一句,声震山野,惊飞鸟儿,连后方躲藏的张大贵几人都被吓了一跳,而后他们便见为首汉子张了张嘴,顷刻间,闫六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为首汉子身旁的四名青年同时扑向闫六。 第九十九章 山雨欲来 “被教主料中了,他们果然动手了,别愣着,上啊!”在张大贵这话的时候,吴盛四人已经抄起木棒冲了过去。 “哎呀,年轻人就是冲动!”张大贵苦笑一声,便扯起嗓子吼了一句:“留一个给我!”便也冲了出去。 铁熊刚才还有些疑惑,闫六怎么突然谨慎了,现在看到张大贵几人,他算是明白了! “拦住他们!”铁熊冷喝一声,亲自冲向闫六。 此刻闫六心若死灰,跪在地上喃喃念着不听娘的劝告,悔不当初啊!根本不在乎向他冲来的铁熊。 “你想让你娘暴尸荒野?”一声大喝,远处一袭黑衣套白袍的董策快步冲来。 闫六闻言浑身一震,仰头便见铁熊已经握着柄匕首冲到他前面了。 “还……还我娘命来!”闫六根本不惧手持利刃的铁熊,嘶吼着向他扑去。 “卧槽!”董策见势不妙,几步冲出甩手便扔出一道旋转的黑芒。 在董策出现时,铁熊便时刻在注意他,因为他早从少主口中得知董策的一手飞刀绝技不容视,故此见董策出手后,他立即便回避,如此一来,反倒是扑向他的闫六被董策一记刻刀命中胳膊。 不过这个汉子也的确够憨的,竟不管不顾,一头就撞到铁熊怀中。 “力气不错。”被闫六一撞,铁熊竟能稳如泰山,似乎在他眼里,闫六这个常年干苦力的汉子,不过是只瘦猴子罢了。 眼见闫六一撞好无用途,迎接他的必然是铁熊的一刀,董策急忙出声道:“把他抱起来,让他双脚离地再扔出去!” “你……”铁熊闻言一惊,正在他怒视董策时,便听闫六一声大喊,下一刻他便被闫六拦腰抱起,全力抛了出去,顿时把铁熊摔得四仰八叉。 “干得好!”董策一声长笑,人已从到近前,甩手便是几记刻刀飞向铁熊。 铁熊急忙在地上一滚,躲过三把刻刀后,立即翻身而起,朝着冲来的董策挥出匕首。 董策不敢硬碰,侧身躲避,正当他要回击时,便惊讶的看到铁熊手臂一拧,匕首斜斜向他胸膛刺来,惊得他一手抓向铁熊手腕,但铁熊似乎早已料到,在两人掌腕即将触碰刹那,他手中匕首往里一斜,眼看便要在董策抓来的手掌上破开一道血口子,突然,一旁的闫六大喝一声再次扑来,逼得铁熊立即收手爆退,匕首在双手间快速换动一阵,在闫六看得眼花缭乱之时,他迅速一手抓紧匕首刺向闫六。 闫六再莽撞,也知道这一刀进来,报仇必将成为空谈,于是他便想用双手当下。 “心左边!”董策突然提醒一句,与此同时,铁熊手中的匕首也正好如弹射般的飞到右手,避过闫六的双臂,甩臂刺向他的颈部。 这一切不过顷刻之间,即便闫六得到董策的提醒,也难以躲过这致命一击。 可是,倘若闫六身边的是张大贵,他绝对是必死无疑,但董策反应丝毫不慢铁熊半拍,在出声时已经下蹲一脚横扫而出。 这一脚,直接把闫六扫翻在地,险之又险的避过致命一刀。 “好子!”铁熊意外的看了一眼董策,对他的临机应变也很是佩服! “你也不差,我险些被你的体形给骗了!”董策真没想到,像铁熊这种近两米的粗壮大汉,居然有这等敏捷的身手,一柄匕首玩得如火纯清,攻防兼备。 铁熊手中匕首快速跳动一阵,旋即被他稳稳一抓,冷视董策道:“看来今日我要违背少主心意,把你留在此地了!” “你妈没教你,大话是不好的行为吗?”着,董策大袖一抖,指缝间出现四把刻刀。 铁熊扫了一眼董策手中的刻刀,双目半眯,脚底慢慢摩擦地面,向前挪动了半步。 他这一动,董策手臂立即扬起,刻刀在穿透林间的夕阳下反射寒光。 两人都在忌惮对方,谁也没把握稳胜,但他们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孟浪的楞子呢! 闫六此刻一心想着报仇,哪里会像董策二人保持冷静,寻机破绽,他大喝一声,便又扑向铁熊。 “我求你别这样了!”董策都郁闷了,更别提铁熊了,面对闫六的愚蠢,他可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在他对付闫六的时候,脑袋会不会突然插进一把刀子。 飞快的瞥了一眼正在与张大贵等人搏斗的手下,发现胜负难料后,铁熊退意更盛。 闫六不过是他们的一颗弃子,死了少些麻烦,不死也无大碍,计划照样能进行,毕竟闫六已经是畏罪潜逃了,他的话没人会信! 想通这一点,铁熊突然作势冲向闫六,而当董策甩手射出刻刀时,他却猛然向后爆退,同时口中大喝一声:“撤!”便将手中匕首抛向董策,转身就冲到一棵树后,旋即左右腾挪,借着树木的遮挡避开董策几记刻刀,快步冲进山里。 而他的手下在听到撤时,更不敢逗留,转身就四散而去。 “别追了,立即护送闫六回去。”董策叫住了准备追人的张大贵五人,便对闫六道:“既然他们对你下杀手,那么你娘绝对死了,你如果想报仇,想安葬你娘,现在就老实的跟我走!” 闫六双眼通红的挣扎了许久,最后才狠狠一点头。 “一路心,别让人跟踪了。”董策对正在搓胳膊揉腿的张大贵几人完,便与闫六先一同往金陵走去。 铁熊站在山里,远远的看着董策一行人离开,脸色是阴沉得恐怕! 以铁熊的本事,有没有被跟踪他岂会不知,而一直只有他与闫六联系,如此怎会让董策知道的?并且似乎早已控制了闫六,却为何还让他来此一番?莫非就是为了证明闫六母亲已经丧命? 此刻铁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总感觉自己这次放走闫六,很可能会惹来大的麻烦! 而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证明,铁熊真的错了,如果知道后果,他今日就算拼死也绝不会让闫六活者离开! 张大贵看着教主和闫六的背影,听着他们两人的交谈,忽然间,他感觉一场腥风血雨似乎即将在金陵上演! 与此同时,处于对立面的魏铮和董子权,此刻也在筹备一场腥风血雨! 第一百章 堂中戏 入冬的晚间荒野少了夏秋的蛙鸣,却让粼粼河水拍岸声更为清晰。 一艘船上,撑着船的张大贵时不时将目光看向对视而坐董策和闫六。 “人不是我杀的,但是……。”闫六刚张嘴了一句,却又欲言又止。 董策气定神闲道:“既然不是你杀的,我必然会帮助你和衙门解释!” 闫六闻言,惊讶的看了一眼董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你为什么相信我?还要帮助我?” “帮人需要理由吗?如果你非要让我找个理由,我只能为我自己,更是为了填饱我衍教数百张口。” 闫六沉默了,董策也不再开口,夕阳西下,船从河道入城,顺流抵达艺苑后方的渡口,闫六看着董策正准备起身下船,突然开口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一定要信守承诺,让我安葬了我娘后,再去坐牢!” 董策回身看向闫六,道:“这个要求毫不过分,你也不需要求我,只要你自首,府令老爷肯定会满足你这点要求。” 闫六抬眼看了一下际,他的眼睛刹那间如边的火烧云。 在吴盛与三个少年的押送下,闫六离开了艺苑,向府衙走去。 张大贵看着他们的背影,实在忍不住,对董策的背影道:“或许,他娘还活着!” 这句话时,张大贵很是胆怯。 他虽然也算有些聪明,却是后知后觉的人,直到闫六被董策带回,他才渐渐理清思路,明白这一切都是教主的计策!那么很有可能,闫六他娘还活着,但因为教主要利用闫六,所以…… 如今,张家一家老都靠着艺苑养活,张大贵实在不敢触怒董策! 看了一眼张大贵,董策便知他在想什么,略微沉凝片刻,才道:“你是希望别人过的好,还是自己过得好?” “当然是自己了!”张大贵想也不想道。 “那不就成了!” 董策刚完,张大贵便急不可耐道:“可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有!”董策点点头,却接着道:“但为什么我不用最好的,却选择最麻烦的?” “可是闫六他娘……” 不等张大贵完,董策脸色一黑,沉声道:“你能别真吗,闫六他娘的命是命,死去的那八位客人的命算什么?如果不把魏铮整死,未来还有更多无辜者受牵连,若不迅速重整艺苑,你们怎么办,指望太平道吗?” 张大贵无言以对了,正如教主所言,闫六他娘是无辜的,却是因他儿子走了弯路,这怨不得别人,而那些不过是来看场戏,便付出了生命的客人,他们的怨如何平息? “那帮歹人能随意把无辜者杀害,想来也不会在乎闫六母亲的性命了!”张大贵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金陵府府令老爷姓秦名麒,但此人年纪却连四十也不到,其父还在京中当官,并官拜中书令,也是大宁建国到现在,从寒门走出当上大官四人之一,如今也只有他一人还在位,而金陵府的士族大户秦家,正是因他而崛起的! 不过秦家虽然成了大士族,却依旧很低调,没有垄断太多产业,但即便如此,其家业也远非常人能想象的! 秦麒还算年轻,自然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大展宏图,毕竟他爹老了,如果告老还乡后,秦家便没人能在京里上话了,这是极为致命的,因为它预示着一个士族的衰落,到了老一代人死去后,家族便将四分五裂,很快便会别人取而代之。 所以秦麒一直很想得到一次立大功的机会,本来之前的大水灾是他的一次机会,奈何秦家只能算新贵,实力还很弱,在太平道的施压下,他不敢做得太过火,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 而今,方牧推举董策来协助破案时,两人促膝长谈一番后,秦麒知道机会来了! 不过他一开始没报多少希望,认为董策不过是夸夸其谈,毕竟他太年轻了,怎可能洞悉一切? 但他也不傻,没有一口回绝,只是提出一个期限,配合董策把演出戏。 现在听到闫六居然到衙门自首,秦麒兴奋得差点就忘了穿上官袍便冲出去审案了! “嘭!”惊堂木一响,秦麒压制兴奋,威严而冷淡道:“堂下何人?” “草民闫六!”闫六跪在地上道。 “大胆!”秦麒忍不住又是一拍惊堂木,冷喝道:“你这杀人凶手,竟还胆敢以草民自视,真是一点不知罪啊!” 闫六吓得连连磕头道:“回禀府令大老爷,草……罪民之罪!罪民如实相告,希望大老爷能饶了罪民一条性命。” “嗯,吧,你为何行凶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本府的捕快!” “罪民没杀人啊!大老爷……”闫六立即辩解道。 “胡,你没杀人,为何潜逃?况且,本府已经派人收罗证据,你若再不招来,本府可要大刑伺候了!”秦麒冷冰冰道。 闫六心中一寒,赶紧如实相告道:“罪民的确没杀人,杀人者另有其人,而罪民只是帮他们抛尸。” “嗯?”秦麒眉梢一挑,皱起道:“你且过明白!” “事情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有一个红袍公子找上我,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在指定的河道抛下尸体,当时罪民没有答应,但是他派人抓了罪民老母,威胁罪民,罪民无奈只能答应,但有了第一次后,罪民便再也没法脱离他们了,被他一次次强迫去抛尸,罪民真的没杀人啊!” “原来如此,那么威胁你抛尸之人,你可认识?他姓谁名谁?何方人士?”秦麒问道。 闫六立即连连摇头,口称不知。 便在秦麒即将发怒时,一旁方牧上前一步,转身面向秦麒抱拳道:“禀报秦府令,卑职似乎听过此人,可否容卑职来盘问一二?” 秦麒眼中狡黠一闪即逝,故作惊讶道:“哦!方总捕居然知道,很好,你且问问看,若是一人,立即给我拿来!” “是!”方牧应诺一声,便开始向闫六起一个红袍公子的相貌特征,听得闫六不断点头,连连口称:“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不等两人完,秦麒早已是急不可耐道:“既然是,那就给本府速速去抓人回来受审!” “是!”方牧立即抱拳称是,转身招呼一众捕快便冲出了府衙。 整件事,看起来合情合理,但仔细一想,却处处透着诡异,但此刻没人去在乎这些,因为堂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唱的可是一出不能揭穿的好戏! 第一百零一章 圈 在任由董策带走闫六后,铁熊越想越不对劲,一股危机感时时环绕他的心头,于是他便赶往府城,询问了一些手下后,得知少主竟去了金香楼,便又转道赶往。 等铁熊来到金香楼时,色已黑,他直接抛给楼口厮一粒碎银后,便快步冲入楼中,便在大堂就看到少主正在欣赏舞台上的舞姬。 他急步过去,来到魏铮身后,弯下腰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少主,闫六被董策带走了,属下怀疑他会用这子对付少主,还望少主速速离开金陵!” “你怎么办事的?为何会让那子知道闫六的事?而且还让他把人带走了!”魏铮冷着脸,转过头斜视着铁熊。 铁熊深吸一口气,道:“是属下无能,但还是希望少主早早离开,属下担心此则生变啊!” “这……”魏铮有些不舍,毕竟他这次可是专门冲着白娘子来的,他来金陵如此久,一直就在听到此女的名号,却从未有幸亲眼目睹,好不容易让董子权给安排好了,甚至等白娘子演奏完,他们还能一起共饮,如此就要离开,魏铮岂会舒服。 一旁,董子权没听清楚他们在什么,此时见到魏铮难堪的脸色,便好奇问道:“魏兄莫非有急事?” “哦,没什么大事,家中琐事而已,非要让我回去处理。”魏铮完,便起身和董子权告辞。 若对手是别人也就罢了,但董策,魏铮还是保持一定的戒心,而且铁熊是一个心谨慎的人,他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有危险,那么极有可能自己很快有麻烦了! 董子权皱着眉,目送魏铮离开后,也没心情继续看舞姬曼妙的身段了,侧头对身后的钱朔问道:“那件事情,他们处理得如何了?” “的一直派人盯着,只是那铁熊好生厉害,的几次派人跟踪都跟丢了,所以并未清楚他们的安排。” 董子权闻言也没有责备钱朔,毕竟他也看出铁熊的不凡,前几次行动都是他们商定后,让此人去完成了,而他也做的十分漂亮,滴水不漏,如今一切都按计划行事,按道理应该不会出纰漏才是啊! 但为何铁熊突然到访,并且几句话便让魏铮急着离开? “如果出了乱子,把所有事情都退到魏铮头上。”董子权完,便气定神闲的继续看着舞姬扭动的摇曳身姿。 董子权不傻,他岂会不给自己后路,所以他根本没让自己人参与其中,顶多也是帮着魏铮查看艺苑的情况,官府根本无法追究。 便在董子权自以为可以安身事外时,忽然,一群捕快冲入金香楼,扫了一眼后便向他包围而来。 钱朔算先发现,惊讶的看着这一行人,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魏铮呢?”话之人,正是金陵捕快中唯一的女子,方淑蔚。 董子权扭头斜眼看着这个似乎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女子,微微一笑道:“久闻方捕快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艳冠府衙啊!” 全府衙就一个女人,故此董子权这话也不知是赞美,还是讽刺! 方淑蔚剑眉一挑,正待发作,一旁钱朔颤颤巍巍的道:“魏公子刚才走了。” “魏公子!”方淑蔚冷冷一笑,斜眼看向钱朔道:“这般来,你们真认识了!” “呃……呃是啊。”钱朔到这,突然又急忙摆手道:“不过我们不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不熟!哼。”方淑蔚冷哼一声,挥手道:“这两人很可能与邪教勾结,带走回去调查。” “啊!”钱朔顿时傻眼了。 董子权也愣住了,因为方淑蔚如果不是乱扣帽子,那这罪名可太大了,轻则仗刑三五十,重则直接掉脑袋啊! 由不得董子权解释,四名捕快立即将他们主仆二人扣住,押往府衙。 此时,通往大江码头的路上,铁熊猛地一拉马缰,把马车停在路中间。 “怎么了?”车中,魏铮皱着眉头道。 “前面路道有捕快,我们只能绕道了。”铁熊着,也不管魏铮同不同意,直接调转马头,向着一处巷子驶去。 然而当他们进入巷子不久,前面立即传来捕快驱赶人群的声音,闹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却让铁熊大感不满,再次停下马车,转头对车里的魏铮道:“少主不好了,这四处都有捕快,我看我们还是步行吧,先到药铺藏着,看看情况再。” “好吧,如此我这一身也不能穿了,在旁边院子给我弄一套衣服来。” 一炷香后,铁熊和乔装后的魏铮,一路穿街过巷,最后来到一家宅子的后门,铁熊也不敲门,直接翻墙而入,然后打开门让魏铮进去。 是到药铺躲,其实这只是他们的暗语,山河社所有的藏身地都叫药铺,因此,许多无辜的药铺就因为他们让官府查封了! 便在两人进入宅子里不久,蹲在巷子口的两个灾民相视一眼,其中一个道:“快去禀报张哥!” 另一人听后便悠哉悠哉的起身,等他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后,速度却逐渐加快。 过了一刻多钟,突然,魏铮藏身的宅子前门被捕快敲响了! 这一响不要紧,可把立即几个人给吓得不轻。 这里面住的人,都是山河社的人,他们又一个规矩,便是不能敲门,凡事敲门的必然是找上来的! “铁哥怎么办?”一个青年惊慌道。 铁熊皱着眉想了片刻,然后道:“这处宅子没有藏秘的地方,留下一人拖延捕快,其余人随我一起护送少主从后门离开,到了街上便分散,但不要距离太远,沿路通知一下各处郎中,去城北角的药铺集合!” 众人一听,便齐齐应诺,而后一行人便偷偷离开。 他们这一路上走得虽然胆战心惊,却似乎受到老爷庇佑,路上并未遇到阻碍,可当他们前脚进入第二个藏身地后,不久,一队捕快便敲响了他们刚刚藏身的院子大门。 “为什么前脚才进来,这捕快后脚就跟上来啊?”魏铮狐疑道。 铁熊眉头今夜就没舒展过,听了少主的话后,他想了一会儿道:“这一路上没人跟踪咱们,只能,我们或许碰巧走在捕快搜索的路线前!” “哪怎么办?”魏铮苦恼道。 “这里两面是城墙,不适合强行突破,而我们现在人手越来越多,若一起缩在这院子里,绝对会被捕快看出端倪,还是老办法,先从后门溜走,然后在多联系点人手,到河道药铺集合,若被发现,也可强行突破,护送少主你走水里离开!” 魏铮想了想,也就答应下来,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毕竟他可不想死,即便损耗了金陵府所有人手,他也要活着离开!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如今金陵,乃至整个江南随处可见的那些如乞丐般的灾民,在看到他们消失在视线中后,便立即起身离开,不久,一个个眼线便出现在魏铮等人必经的几条路线前方等待! 第一百零二章 夜难静 色已黑,位于金陵府北城最高的建筑,乾阳楼上却是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秦麒急不可耐的上到乾阳楼顶,一眼便见方牧手持令旗正在挥动,秦麒走过去并未打扰,而是低头看了下方街道上一众捕快,随着令旗所指方向快速前进,便满意的点点头,却有些担忧道:“方总捕,你如此高调,不怕让邪教贼子看出端倪?” 方牧闻言,立即把令旗交给身边的王捕头,而后才对秦麒抱拳道:“回秦府令,卑职起初也是如此认为,但经董策提醒,卑职也觉得就算被贼子发现又有何妨?难道他们就会束手待毙?” “呵呵!”秦麒笑得很欢,点头道:“嗯,他们越是挣扎,越证明贼子头目的重要!” 方牧苦笑道:“起来,董策虽年纪轻轻,但其手段之高,令人生畏,换做是我知道有如此重要的贼子在眼皮底下,定然直接抓了大刑伺候,逼问他们的同党,事实也证明,往年这样做是毫无用途,角色知道不多,大角色宁死不屈,到头来,只是白忙活一场。” “这招诱敌深入的确用得十分巧妙,不过董策真正厉害之处,是运用了灾民的充当眼线,但我有一定很好奇,为何灾民会一眼认定他们便是贼子呢?况且色也早已黑下,容貌极难辨认啊!”秦麒好奇道。 方牧闻言一笑,道:“其实很简单,他们中有一人身高七尺,故此,只要不是伸手不见五指,那伙人便注定跑不掉!” 一听方牧这话,秦麒愣了愣,而后也开怀大笑起来。 董策这等身高在如今的江南都算少了,更别提比他还高出一个脑袋的巨汉,这种人放到哪里,都是极为引人注目的。 人在焦虑的情况下,就连最为明显的特征也会忽略,此刻铁熊便是这种心态,他已经彻底忘记自己有多显眼了,一心只向着护送少主离开金陵。 可是在接二连三的被捕快找上丨门后,他再蠢也知道中计了! 金陵捕快有好几百号,但金陵府的大街巷不下千,东西南你们不去,偏偏就在北城,这简直就是知道他们躲藏在这一带啊! 可他们没有立即抓捕,反而一次次任他们离开,这明显是指望他们自乱阵脚,把藏身地一次次自曝给官府知道。 铁熊还是不知道捕快是如何料准了他们的行踪,他都已经把人手安排到前后几条街上监视了,却最终还是逃不过捕快的追踪。 然而现在已经由不得铁熊细想了,他能做的只有快速逃离。 又拐了几条街,他们的人从集合到分散,再集合,人数是越来越多,等他们聚集到秦淮河东岸的时候,人数已经不下百了,这几乎是山河社潜藏在金陵府一半的人数,如此召集来,虽然绝对会暴露,可现如今是保护魏铮为重,否则魏铮出事,他们这些人也难逃一死! “船只准备得这么样?”铁熊看着巷口一批教徒道。 “已经准备好了两艘商船,兵器粮食都藏里面,但属下认为,应该护送少主到西岸,然后从旱路离开,毕竟到了晚上水关禁止通行,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硬闯!”为首的一名教徒道。 “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不硬闯,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其中!”铁熊大手一挥,便下令道:“传令下去,全部往北面突破,一旦冲出水关,大家便四散而逃,到附近县里寻找落脚处。” 教徒们虽知铁熊是在用鸡蛋碰石头,可如果他们不拼死一搏,那么等待他们的结局绝对是难逃一死! 看着教徒们三五成群的向着秦淮河冲去,铁熊突然拉住魏铮停了下来,低声道:“少主你就别去了,直接渡河到西岸,然后走旱路离开。” “什么?”魏铮大吃一惊,道:“那他们……” 不等他完,铁熊严肃道:“棋子就要做好当弃子的准备,有他们吸引捕快,少主才有望安全离开啊!” 到这,铁熊又不忘再次提醒道:“请少主记住,离开后,千万别再回来了!特别是在没查清衍教的底细前,少主绝对不能再与董策斗了!” 魏铮眉头大皱,愣愣的看着铁熊,刚张嘴,便又听铁熊道:“我知道少主心有不甘,但这总比丢了命强!我始终认为,从一开始我们就进入圈套了!” “这不可能!”魏铮不敢相信,因为他这次来金陵行踪很隐蔽,从未暴露在街上,到哪都是车来车往,连陪同董子权去青楼花船也都是要包间,唯一一次,也就之前为了目睹白雪蛾的琴技,故此在堂中坐了坐,除此之外,顶多就算是路过而已,况且,他所到一地,必有铁熊带人开道,连衙门里都有杨油儿帮着调查他是否进入衙门视野,这一切从最开始他都安排好了,怎可能一开始他就入了圈套了?明明应该是董策掉入圈套才对啊! “若非如此,属下实在想不通这一切是如何照成的!”完,铁熊便和魏铮身边几名护卫交代几句,而后自己率着人上船。 看着铁熊的背影,魏铮突然感到很难受,他清楚,铁熊这一去很可能是有去无回了! 范冠的折损,已经让魏铮是透彻心扉了,如今在失去铁熊,他简直似被斩了双臂,苦不堪言啊! “董策,我发誓,不将他做成人彘,我魏铮誓不为人!”魏铮恶狠狠的完,便与四名护卫偷偷从上游乘船往对岸驶去。 这一夜的金陵府注定无法太平,前有数百名捕快满街游走,吓坏了不少行人,后有淮河水关爆发了一场水战,两艘硬闯水关的商船上,上百逆贼手持弓箭和府卫兵的弩箭你来我往,箭头在火光中交相辉映,厮杀声震彻九霄,好不热闹! 惊得附近的居民不是起床便往床底钻,就是冲出屋子头也不回的仓皇而逃。 魏铮看着北面的火光,听着隐隐传来的喊杀声,真叫一个痛心疾首啊! 又一处心血基业被毁,而且毁得也如上次那般,看似稳操胜券,却忽然崩塌! “少主,趁着铁哥引开追兵,我们还是快走吧!”一名护卫刚提醒一句,突然身旁另一名护卫拔出佩刀,惊道:“什么人?” “哈哈哈!董公子果然料事如神,算准了你们会贼分两路,我等早在此恭候多时了!”随着一声冷笑,一群黑衣幞头的捕快从昏暗的几棵树后走出,渐渐形成包围,拦住魏铮等人。 第一百零三章 夜无眠 杨捕头给了冷笑不停的石卯一记脑后拍,严肃道:“少废话,给我拿下!” 便在石卯苦着脸,郁闷的把被杨捕头打歪的帽子戴正时,两旁边,十几名捕快已经齐刷刷的拔出佩刀,向着魏铮五人逼近。 魏铮怎么也没想到,竟连这最后的退路都设有埋伏,而且石卯那一句董公子料事如神,险些把他气吐血了! “和他们拼了!”魏铮拔出匕首,怒声一吼便丝毫不惧的率先冲出。 “话这人明显是头头,给我抓活的!”杨捕头下令道。 “可是他手持凶器啊!”石卯心翼翼道。 “哪只手握的剁了不就成了,只要人不死,谁他娘管这些。”杨捕头着,亲自拔出佩刀,威风凛凛的走向魏铮,看得石卯一个劲的咽口水,暗叹进了匪窝了! 魏铮此时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大喝一声便扑向杨捕头,顿时,四名护卫紧随而上,其余捕快也纷纷冲来,两帮人顿时战作一团。 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魏铮这里不过区区五人,如何敌得过同样没少和人动刀子的捕快啊! 况且这些捕快可都是好手,不敢身经百战,但最凶恶的逃犯向来都是杨捕头手下一班人捉拿的,不过也因此,他们这里的伤亡也是最多的,一班满额三十人,杨捕头上位至今就从未招满过! 不到一刻钟,魏铮的四名护卫是一死三伤,而他自己也让杨捕头一记刀背打掉匕首后,被两名捕快迅速用刀给架了脖子。 一夜的闹腾,至此终于消停了! 但这不过是刚开始而言,随着一个个山河社的邪教徒被抓,地牢和刑房里惨叫顿时炸响,随后便陆陆续续的有府衙捕快与府卫军开始合力搜查一处处邪教徒的藏身点。 秦淮河一处楼中,白雪蛾听着外面沸腾的人声,对胆战心惊的黑三道:“我所料不差吧,若那****动了手,我们的下场便注定和山河社一样了!” 黑三的确是后怕了,山河社在金陵藏得有多深他们岂会不知,在这一点上黑三自问远不及山河社,因为他们两年前还只是一伙地头蛇,在归顺白莲教后才开始慢慢退居幕后。 董策能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把山河社在金陵的根基灭了,那么要对付他们又有何难呢? 黑三虽然胆寒,却有些不解的问道:“连我们都不知道山河社少主来金陵,衍教又怎知?还有,如果他早知道,为何不早点动手?” 白雪蛾略一沉凝,道:“我也不知他从何得知魏铮来金陵的消息,至于为何现在动手,那太简单不过了,这一切看似稀松平常,却很繁琐,但若无准备,冒然出手最终肯定只能抓到几个喽啰,毕竟山河社的铁熊也非简单人物,记得上次你们和他一番较量,不就吃了大亏吗,由此认定,董策此人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定要人命!” 黑三闻听此言,不由愣想道:“那上次我算什么?” …… …… 艺苑阁楼上,董策正坐在木榻上,甄琬站立一旁,两人对面则是一名容颜颇俊的女子正在演奏一首琵琶曲。 清脆而灵动的曲调似乎与外面搜捕的喧闹形成了共鸣,令人听之陶醉,心情激昂。 待曲声停下,董策才睁开眼睛,淡笑道:“你拿曲谱回去后,练了多久?” “回公子,奴家这三日来,从未停歇。”抱着琵琶的女子应道。 “你都不用睡觉啊。”董策着,见女子俏脸一红,正欲开口,他又抢先道:“好了,明过来上班,以后也别自称奴家了,来这里自称我即可。” 女子闻言大喜道:“多谢公子赏识!” 待女子抱着琵琶离开后,甄琬才笑道:“这曲十面埋伏,如果能让雪蛾演奏,必定比此女更胜一筹!” “那你就拿曲谱给她多练练,回头来我这里揽些客人。”董策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甄琬抿嘴一笑,转移话题道:“东家这一手真可谓是一鸣惊人啊!连婢子都被蒙在鼓里了,一直认为当初出手的是魏铮,完全没料到是东家的诱敌之计!” 董策道:“若无你告知山河社情况,也不会如此顺利,起来,你当记一大功。” “婢子可不敢当!”甄琬捋了捋鬓发,笑容一收,感叹道:“铁熊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了,他的精明可比雪蛾强太多了,但饶是如此,依然被东家玩弄鼓掌间,或许他致死也想不到,照成这一切的正是他!” 完,甄琬看向董策,问道:“东家打算如何处理魏铮?” “关我屁事。”董策淡淡爆了句粗。 甄琬不由愕然,但转念一想,也确实如此,事情到了现在,确实与董策没啥关系了,不过甄琬始终觉得,事情应该还没完! …… …… 府衙,此刻已过子时,但秦麒仍旧毫无睡意,这场剿灭邪教的行动令他兴奋得快要飞了,怎可能睡得着。 府丞卢东志站在秦麒一旁,一脸献媚道:“恭喜大老爷立下大功,这山河社一直是国师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让大老爷活捉了山河社少主,国师必然雀跃,少不了要在太后面前替大老爷美言几句,到时候,即便大老爷即便不入京,督州之位还能跑了?” “霍霍霍……”秦麒虽想忍住大笑,却仍旧抑制不住的怪笑几声,才摸着胡子道:“哪能这般容易啊,督州最也是从二品,如今我才从四品,一下连跳四级,简直是白日空想啊!” 虽然这样,但秦麒深知这并非绝无可能!一来京中有老他爹帮话好,现在加上国师,他不飞才怪! 卢东志眼珠子一转,道:“董策此番出力不少,大老爷打算如何赏赐他?” “这个……”秦麒想了一下,道:“董策乃是衍教教主,这衍教乃仁善之教,追求学与教,不拜神佛,也不图财,反而教人如何生财,其花样繁多,令人目不暇接,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衍教中人还不可为官,你,我赏他什么?” 卢东志也是感到可笑,甚至都暗想这衍教未免太愚蠢了,如今唯有做官才能出人头地,你却把最重要的给断送了,那未来还有何可图? 想了一会儿,卢东志忽然道:“如今董元昌已经到洛阳了,和商行会的几个东家忙着把西域商品贩卖,之后又要采购,不把亏欠的赚够了,他是回不来了,而他空缺的位置,我看不如让董策代替,反正府议郎也不算官嘛。” 秦麒听后眼前一亮,道:“这注意不错,董策的确是个人才,放在艺苑可惜了,让他做府议郎,以后金陵商业出现问题也好让他出谋划策,反正这子鬼主意多,不定真能起到妙用呢!对,就这么办,笔墨纸砚伺候,我亲书一封!” 第一百零四章 生意计划 董策一觉醒来,发了许久的呆,直到虎跳上床榻,粘着他打盹时,他才翻身而起,抱着虎轻抚着。 如今这家伙是越长越大了,三四个月的老虎也是时候断奶了,但这家伙就是不吃肉,又舍不得饿它,弄得董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顺其自然。 和虎玩了一会儿,等柳福端水进来后,董策便起身洗漱,穿戴整齐,随意喝了一碗粥,往嘴里噻了两馒头,才抱着虎上了马车前往艺苑。 “东家来了。” “东家早啊。” 艺苑劳工纷纷打着招呼,董策一一点头示意。 “啊,啊,啊,啊啊……”正吊嗓子的余楠,瞧见董策来了,感觉合上嘴,跑过去笑道:“东家早啊!” “一大早的,你兴奋什么劲啊?”董策瞧着余楠好奇道。 “没啊!”着,余楠逗弄了一下董策怀里的虎,奇怪道:“怎么感觉虎的脑袋越来越了,和一般的猫儿完全不同啊。” 为了和涂花区别开,董策便给家伙改回真名。 “都叫虎了,虎能和猫一样吗。”董策淡笑道。 “吹牛!”别余楠不行,整个艺苑就没几个人相信董策抱着的是一头真正的老虎! “你没事吧,没事我可要上楼忙去了。”董策知道余楠有事,否则她才不会给自己打招呼呢,因为这丫头最近闹脾气,怪董策准备排的新戏不让她参与。 “东家,我听甄姐了,三国里美女如云,除了貂蝉还有什么江东二乔,洛神甄宓,蔡琰步练师等等,可是你现在却招来一帮男子排戏,把我们女子丢在一旁算什么啊?” “急什么,卧薪尝胆还有十九才停演,而三国和其它戏不同,它是连续剧懂吗,必需安排成夜剧,好挽回怎么丢失的观众。” 余楠却还是不见,好奇道:“连续剧是什么意思啊?” 董策好生无奈,自己在艺苑工作的时间,有五成就是浪费在解释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完,董策便往楼口走去。 秋收之后,寒冬之前,乃是这世道娱乐业的高峰期,因为这时候的百姓才有余钱啊,不过这年头娱乐少得可怜,所以艺苑的出现着实令人振奋! 但若是艺苑出现在往年,那绝对是门槛都被踏平了,但今年前有水患,后有命案,导致艺苑生意急转直下,以前每都有上千人进出,而今,加起来还无法坐满一场戏,特别是晚上,几乎就没人了! 这对于艺苑员工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啊,习惯了爆棚的日子,突然连个人都难见着,每日夜剧,面对那三五个客人,戏堂众人心在滴血啊,卢清和余楠她们更是一点儿热情都没有,好几次提议让东家把夜剧撤销,但都被拒绝了,反而他们好好体会一下,何为真正的卧薪尝胆! 董策此议,让这部戏成为艺苑现有的三部戏里,演技最巅峰的一部,所有演员演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而戏票却是卖得最差的一部,还不足断玉案的十分之一,更别提梁祝了。 会议室,甄琬把手中厚厚一叠文纸逐一递给众位员外。 待甄琬发完,坐于东首位的董策开口道:“这是两份计划书,一份是艺苑冬季商品的介绍,另一份是新模式概念,诸位请慢慢看,同意的可以签字,不同意也没关系,觉得不妥再讨论。” 众位员外看后都是眉头大皱,新商品也就罢了,这点他们还是相信董策的,只是新模式就让人有些疑惑不解了! 陆可轩算先问道:“董大师,这新模式的意思,可是我们制作好商品后,直接放到艺苑便不管不顾了?” “没错。”董策点头道。 “那卖货的人……” “有我们艺苑负责。” 众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不是他们怕董策从中谋利,而是现实世道,谁不是自扫门前雪?你安排的人,他能卖力卖货啊?别看艺苑摊位只有二十二,但很多都有同行,竞争是难免的,他们自然希望自己派人来卖货了,如此生意不好也怨不得谁。 董策早已料到他们什么心思,淡笑道:“诸位先看看下一页。” 众人闻言便赶紧翻到下一页,这不看还好,一看险些吓一跳! “董大师,你这样干究竟何意?”张谡皱眉道。 “妾身觉得,此计划完全不需要。”梅娘子面带寒霜道。 董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他雇人卖货,而后从中抽取一成利。 但在场的谁心中没有一本账,特别是梅娘子,她这一成利足够请十几个人了,傻了才会同意呢! 其余员外也赶紧出言反对,不过,却也有人赞同,那便是道士张赋! 张赋早就想请人帮他看摊子了,只不过最近艺苑生意突然极差,他才暂时打消想法,既然如今艺苑乐意出钱出力,他也乐得专心研究法器制作。 董策给他们争论一番后,才咳嗽一声,平息了他们的争论,道:“这个计划对我艺苑很重要,因为它关乎了分苑的事宜,如今姑苏艺苑已经建成,还有几日便要开业了,如果哪位同意的,我们负责运送,你不用出一文钱,便可把商品拿到姑苏卖,当然,不同意的就沿用老规矩,但若想把货拿到姑苏,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听完董策的解释,众人不由挣扎起来! 艺苑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就算因为命案导致客人稀少,他们上次开会商讨过后,对于董策的新戏是信心百倍,故此,姑苏艺苑开业对他们的诱惑力岂能了! 陆可轩想了片刻,道:“不是我怀疑大师,只是人心难测,大师安排的人能尽力帮我们卖货吗?” “肯定能,因为这关乎到他们的赏钱,我抽取你们的一成利就是为他们准备的,销量越高赏钱越高,等他们有余钱了,我在鼓励他们内销,如此一算,其实你们真不亏!” 员外们没想到董策居然用这种法子,仔细一想后,许多人觉得都可行,但依然还有在挣扎的,商量一番过后,众人便称考虑几,可董策却姑苏艺苑开业在即,最多能给他们一,若是不同意,他也好在差人通知孟峰在姑苏联系商家了! 这番话,让众人瞬间觉得董策直接从唯一艺术大师变成玩心计的商人! 如此重要的事情,很明显他早就想好了,却拖到今才表态,把时间都扣死了,不是逼着他们同意吗,否则为了一成利而损失掉姑苏的摊位,绝对是亏大了! 但是,作为商人他们岂会不知,这里一成利,姑苏再一成利,如果他日董策又在别处开分苑,又是一成一成的利,他们究竟是亏,还是赚? 第一百零五章 筒车 送走了郁闷的员外们,当董策回到会议室吩咐甄琬几句,拿起自己的茶杯正准备离开时,却听甄琬问道:“东家为何要如此麻烦?婢子认为,即便不用雇人卖货,为了分苑摊位,这一成利也跑不掉的。” 董策顿了顿,摆手示意边走边,等两人出了门后,董策才开口道:“和你过多少次,我这里没婢子,只有员工,你认为,一个商人要做强,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钱啊。”甄琬想也不想道。 董策一笑,否定道:“错,应该是人才,不仅商人,做什么都不能缺少人才,但人才难得谁都知道,所以只能自己培养,但你东家我可是穷人啊,养不起这么多人才,所以只能让人分担了!” 甄琬闻言笑意顿苦,摇头叹道:“东家不需花钱,便可培养一批售货人才,让琬儿想不佩服都难!” 售货人才这个概念甄琬从未想过,但在艺苑待久了,现在一听便知这些人才的重要性,毕竟新商品也有变旧的一,存货最考验摊主的能力,如梅娘子的兰扇坊,她的商品如今都是跟随艺苑戏剧的脚步制作,每部戏停演后,会出现存货难消的窘境,名剑轩更是如此,他的东西昂贵,不费心口舌销量很差,急需能会道的售货人才。 而这些人,多为一店掌柜,自然不可能到艺苑这种地方,所以董策只能自己培养。 当董策回到阁楼,刚让甄琬把昨的账本拿出来,突然,柳福上来称府衙差役前来,称府令老爷请他去衙门一趟。 董策一听就感到疑惑,不明白这秦麒找他干什么?但也不能不去,于是便吩咐甄琬把今日面试的戏子推迟到下午,他这才急匆匆的随差役前往衙门。 到了府衙,沿路不少差役和捕快都向董策打招呼,看样子都十分熟络了,但实话,董策认识的基本没几个。 一路来到后堂,立即见到正坐木榻上看书的秦麒,董策拱手一礼问道:“见过府令老爷,不知府令老爷唤我何事?” 秦麒闻言淡淡“嗯”了一声,把手中书籍合上后,才笑看董策道:“董公子对咱们金陵建设,可有什么看法?” “嗯?”董策愣了愣,而后想了一会儿,便抬眼看向秦麒道:“不知府令老爷得是哪方面?” “你子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问商业绝对难不倒你,如今江南被水患深扰,可人不能离水,所以我想问问,你对水利有何看法?” 董策一听不由苦笑,道:“水坝建设人一窍不通,养鱼捕鱼人更非行家。” 秦麒笑道:“你也有不懂得时刻啊!” “府令老爷笑了,人不懂的多着呢,不过到水利,有一种用水利于民的办法人正在尝试,此法是制作一种水轮,轮上固定一圈竹筒,经流水推动水轮,有竹筒自动装水转动到上放流入木槽,再经木槽流动到需要水的地方,例如稻田灌溉,用此法无需人力。” “哦!”秦麒闻言眼睛一亮,惊讶道:“此水轮你可做出来了?” 董策拱手道:“人艺苑后方已经做出来了,只不过因为大批工匠去了姑苏,只留下三人制作,故此工程较慢,但也已经做好三轮水车,大老爷若有兴趣,可到艺苑一观。” “好,立即备车。”秦麒朝着一旁的衙役吩咐道。 很快,董策便在秦麒的准许下,与这位府令老爷同坐一车前往了艺苑,让得知情况率护卫赶来的卢东志羡慕不已,他在秦麒身边做了七年府丞,还从未与秦麒同坐过一车呢。 当一行人来到艺苑,因为秦麒是微服,也不想声张,故此董策也没有介绍,直接带着他们绕到后门出去,这外面眼前是一个渡口,旁边还停了一艘船,而在渡口左手边是曾经杨记布庄用来取水染布的空地,如今却搭建了一个十分壮丽的巨大木轮,而木轮之下还有一条用石头修建的水渠。 水渠的水自然引自秦淮河,在丈宽的石砌水道上流动迅捷,水质清澈无比,哗啦啦的水响也十分悦耳,而经流水推动的巨大木轮此刻缓缓转动,也正如董策所言,上面固定了一圈竹筒,随着木轮转动,竹筒带着水转到高处流入架在半空的木槽中,直通艺苑里。 董策解释道:“此为筒车,有它无需人力,便可让我艺苑轻松用水,当然,若建在田野水道旁,自然可以无需人力畜力的灌溉了,不过这只是一点,日后我们这一条水渠上还要建两个水车,取来的水作用极大,比如可以做水动力磨坊。” “水动力磨坊?这莫非也不用人力畜力?”秦麒惊讶道。 “当然。”董策点头道。 秦麒不由啧啧称奇起来,他丝毫不在乎筒车上散落的水花,走到近前仰头看着足有两丈高的巨大筒车,又看着架在半空的水槽,心中不免多出一些想法来! 一旁,卢东志低头看着水渠哗哗流动的河水,不免奇怪道:“这河水为何流动如此迅速?” “哦,这是因为水渠是微微倾斜的,另外,在上游我们修砌了水池,用已囤积河水,设有几道水卡,有过滤的,有控制水量流出的,水池囤积的水位高了,只要稍微放出一点,它自然流得快了。” “原来如此!”卢东志摸了摸胡须,看向秦麒道:“大老爷认为如何?” “不错,很不错啊!”秦麒赞许一句,忽而看向董策,笑道:“其实这次之所以询问董公子对于水利看法,也是想考验董公子除了商业外还精通什么,现在看到筒车后,本府十分满意,故此决定让你代替你父亲府议一职,为我金陵将来的建设提供建议,你可同意?” 董策这才明白秦麒为何找他了,一开始他还以为给他赏赐呢,没想到是安排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啊! 但不可否认,宁朝的商人想要立足,扩大基业,就必须要成为府议,因为如此能得到许多便利,还不用担心被士族坑,别的商人是求之不得,但对于董策来,却是吃力不讨好,但没办法,如果不答应,秦麒稍微给他使点儿绊子,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第一百零六章 见钱就抓 “董公子,这可是大喜事啊,多少商人希望为国效力都不得,你还考虑什么呢?”卢东志见董策久久不语,不免提醒一句! “扯蛋啊!”董策心里冷笑一声。 在这个安全没有保障的世道,他交的税难道不算为国做贡献? 而做府议,只是为他们效力,你做得越好,他们功绩越高,等朝廷嘉奖时,根本没你什么事。 这便是宁朝官场,里面有能耐的人没几个,十有**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而真用心治理一方的,往往便是府议郎和县议郎这些人,而他们所得到的却少之又少,如董策爷爷,做了二十几年府议,结果就得了一块桑田,还是花了几倍价钱,除此之外,也就是他的基业不会被贪心的士族们分割而已! 或许在当今的商人看来,仅凭这点就足够吸引人了,但对于后世的董策而言,纯属扯蛋! “能为国,为金陵添份力,在下是求之不得啊!”董策无法拒绝,否则随着艺苑越做越大,士族的觊觎之心也越强,所以他与秦家的关系必须搞好,只要秦家成为他的靠山,他暂时也不用烦心这些了。 秦麒很是开心的笑了笑,欣慰的看着董策道:“回头你随卢府丞去办理入议琐事,而你要做的,就是尽快让金陵所有田地用到筒车灌溉。” 董策一听顿时头大,赶紧道:“大老爷,如今这还是尝试,而且筒车灌溉关乎水位,这水位一年四季都在起伏,如果要做成我艺苑这般,耗资极大啊!” 董策所言没错,他为了让水车全年运转,特意修建了水池和水渠,耗费了不下百贯,这还没算劳力,若非挖地掘土的都是他收养的灾民,他也舍不得做出来。 而要让全金陵的用上筒车,没有几十上百万贯,董策是想也不敢想啊! 经董策提醒,秦麒这才想到钱的问题,他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但很快便舒展开,笑看董策道:“那董议郎认为如何着手?” “你这丫的改口倒是快啊!”董策心里苦笑一声,想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道:“如果直接做,一来资金短缺,二来也无法令人信服,所以卑职觉得应该找十几亩试验田,先做出来让人看看成效,若田主有心,他出钱,我出人,大老爷觉得如何?” “呵呵!”秦麒一笑,意味深长道:“我看,衍教教人的生财之道,定是见钱就抓啊!哈哈哈……” 董策难得的脸红一下,惹得秦麒更乐道:“也罢,我也知你的困境,前后都收养四百个灾民了,而如今艺苑的生意却一落千丈,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这样吧,那试……什么田的,就用我秦家的田吧,当然钱少不了你,不过你也要先给我个价,回头我好和家里商量。” “大老爷是要做好,还是一般即可?”董策问道。 秦麒扫了一眼这石砌的平台与水渠,问道:“你这样的,需要多少?” 董策伸出三个手指,道:“三百贯!” “什么!”秦麒大惊。 卢东志眉头大皱,立即朝着董策使眼色,嘴上急道:“董议郎,现在可不是做生意!” “当然不是!”董策一笑,道:“不过我这里也没完全建好,三百贯是一整套,除了筒车,还有水车磨坊,冷暖风设备等等!” 两人一听不由皱眉,水车磨坊他们能猜到,但冷暖风是啥玩意? 可不等二人询问,董策又道:“三百贯还是除去了劳力,当然,大老爷无须做成这样,只用筒车灌溉,水池水渠也无需如此多石头修砌,那价格不到十分之一,像这样的一轮筒车,可以昼夜不停,故此灌溉十几亩不成问题,除此之外,可以另设滴灌用于菜地、果林等等。” “滴灌?”秦麒和卢东志相视一眼,似乎都没听过这词。 董策一笑,道:“其实就是在木槽上钻洞,让里面的水如下雨般落下,也可以用打通的竹筒连接一体,放置地面,在竹筒上也钻些洞,通水之后它也会滴滴而出,时刻保持土地的湿润。” “嘶!原来如此,想不到这水车还有诸多妙用,如此算来,这笔钱花的不亏。”秦麒深吸口气道。 如今田地九成掌握在士族手中,当然,穷乡僻昂新开荒的就不算在内了,故此他们不差这点钱,只要能节省人力,畜力,算起来还是很赚的。 否则就是普通农民,疯了才会花几十贯弄水车呢。 如今秦麒也就考虑到这点,但是当他们秦家所有田地全用上水车灌溉后,他才发现好处远不止这点,最大的其实在收成! 江南雨水多,可是再多,到了夏季地面也很快会干,若十几不下雨,便会对庄稼的生长照成影响,缺乏养分自然降低收成。 不过这也就是宁朝,若是后世的明清,江南的庄稼可就少见了,桑田倒是遍地都是,丝绸作坊多如牛毛,一些大的作坊日夜不息,织坊工人数不下千,八成粮食外地采购,哪用得着水车啊。 但现在不同,粮食还是朝廷最看重的,董策自然借此机会大发一笔横财! “此事我回去与家人商量一下,明日就给你答复,好了,今日本府还有许多要事处理,这边告辞了。” 董策亲自送秦麒出了艺苑,等秦麒上了马车,卢东志忽然凑近他,笑道:“董议郎也随我去一趟府衙吧,早点把入议事宜办妥了,也早点安心嘛。” “有劳卢府丞了!”董策拱手道。 “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卢东志笑了笑,突然又凑近一步,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在近前后,才低声道:“在过半月,我便要去沪州上任了,如今哪里百废待兴,什么都缺,但究竟从哪里着手,我却苦无良策啊!” 董策闻言不由哭笑不得,问道:“敢问卢府丞,您是任什么职?” “咳,区区县令而已,也不知是升是贬啊!”虽然这样,但卢东志却难以掩饰的露出笑意。 府丞虽是一府的二把手,但也要看人,像卢东志这种出生寒门的,基本就是被架空的,根本没什么实权,但县令不同,一来有绝对的实权,二来在官阶上也要大过府丞一两级。 董策想了一会儿道:“安抚民心是首要,但不要吹得太过,保住百姓吃住是必须的,其次是治安,上到逆贼余孽,下到偷鸡摸狗,一定要严惩。” “难道不先和当地庶族寒门打好关系?”卢东志皱眉道。 “若是别的地方必然需要,但在沪州真不用,如今在那的还能存活建在庶族,你他们和乱民的关系能简单吗!仅此一点,他们就不敢张扬,否则你就借着调查逆贼余孽的借口,三番五次去他家坐坐,如此,他能不老实吗!” 卢东志一双眼刹时间是贼光霍霍! 第一百零七章 紫衣女子 董策随卢东志去了一趟府衙,办理了入议手续,期间两人聊了许多,也多是董策在指点卢东志上任后那些该做,那些不该做。 起来,这卢东志虽在官场混迹良久,但却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根本没学多少东西,一心就知道拍马屁,不过也是因为他深知当今官场情况,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官路早就到头了,却没想到沪州灾民造反,这绝对是赐良机,他也努力抓住了机会,可是机会来了,他却忽然发现自己不知应该怎么做了? 而现在得到董策提点,再结合他从县丞到府丞所见所闻,立即就明白该怎么走好这条路了! 当董策拿着一把幽黑羽扇回到艺苑时,不少人都惊呆了! 大宁为了突现无偿给官府效力之人的身份象征,便会赠些东西,而董策就得到了一抓毛。 “哎呀,董大哥,哦不,董议郎,啧啧,你还不足二十,便当了府议,这在咱金陵似乎还是头一位啊!”周琮一脸羡慕完,便伸手拿过董策的羽扇,心的把玩着。 “这可是十三翎啊,比起董子权那子的七翎牛太多了,啧啧,以后他见到你可要先行礼咯!” “一抓野鸡毛就把咱的时间给浪费了,也不知你兴奋什么。”董策苦笑一声。 “哎呀,话不能这么,不知多少人想要一扇都不得呢,有了这东西,你到哪都受人敬仰啊,没见董子权那厮到哪就带着么,就是希望人家敬仰他,但谁都知道,这家伙的府议是他爹帮他求来的,他至今也没做出什么贡献,只会惹人嘲笑!”周琮得瑟道。 府县议郎不是官,职责如同幕僚,要做的就是给府县建设提供帮助与建议,但白了就是给士族免费服务! 不过府议也有级别,就扇子上看,分七羽、九羽、十二羽和一府只能有一位的十三羽。 董策也不懂秦麒为何如此看重自己,董元昌不过是九羽,以前的董老爷子也只是十二羽罢了,他却是一府之最。 当然,这府议等阶可不似官阶,只是在讨论建议时,如果难以抉择,便会用类似投票方法决定,七羽则代表七票,也就是,董策手中最少比他人多一票! 和艺苑众人为他高兴的心情完全不同,董策除了郁闷一阵后,便立即投入工作。 如今艺苑为了挽回客人,要做很多事情,本来渐渐放权的董策,不得不再次游走于各个部门,弄得整个艺苑刹时间是人心惶惶,深怕出了半点纰漏。 但即便如此,面对鸡蛋里挑骨头的董策,各部门依然被痛批了一顿,甚至把戏堂的李媃给骂哭了。 “东家未免太严厉了。”甄琬拿起炉上烧开的铜壶,给董策泡茶时不免轻叹一句。 董策拿起茶杯,吹了一口,道:“我已经放低要求了,按十分算,七分达标,以他们在卧薪尝胆里的表现,我能给九分,但现在排的这出戏,我却只能给三分,你我能不训他们吗?” 甄琬浅笑道:“卧薪尝胆毕竟演了半个多月了,如今的三国才开始排,况且,李媃上部戏是演郑旦,过着妃子般的生活,现在这部戏却是丫鬟,这样的角色,咱们戏堂可有好几位呢,你却放着不用,她难免不乐意了。” “我就是要让她尝试不同的角色,这样才考验她这人的演技,但却因为角色的问题起了不满,还想罢演,反了都。” 董策一口喝下一杯茶,感觉身子热了许多,便推开窗户,吹着初冬的凉风,又道:“人物有人物的姿态,端茶递水也是一门学问,只有尝试多了才能体悟,如此以后才好提拔她,否则让她教戏子时,连一个丫鬟都交不出来,我要她何用?” 甄琬知道,这戏台上的丫鬟和现实中的区别很大,特别是唱腔功夫,这唱腔一来要声大,还需细长婉转,二来要显得低三下四,其难度就非常高了,如今艺苑里能会唱的就那几个,以前的丫鬟不用吭声,但这部戏里丫鬟的台词不少,若用外行,直接喊出来那气氛就全完了。 中午吃过饭,董策便去查看了一下广告布画,确定没问题后,这才让甄琬安排戏子和乐师的面试。 如今招人这块,已经不用孟峰去跑了,凭着艺苑的名气有大把戏子自己找上门,不过进来,都是走遍县里的,还有一些是县里名角,府城里的则是因为命案而暂时观望。 面试了十几个男女,最终董策只要了一个男乐师和一男一女两戏子。 “阿福,让外面的人明再来,今就到这了。”董策完,正准备起身,突然听到阿福吱吱唔唔的声音,他不免好奇的看了一眼门口,顿时便呆了呆。 此刻,柳福站在门前“啊啊这这”的不出一句话,而让他变成这样的则是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 这个女人容貌简直美的过分,俊得可耻,鹅蛋脸上,庭饱满,眼眉狭长而妖娆,鼻子虽略大,却挺而笔直,一双红唇微微撅起,性感如斯,好叫人想轻啄一口! 别董策,一旁的甄琬都略显惊艳之感。 紫衣女子缓步进来,欠身一礼,自报姓名道:“女子韩滢,见过董公子!” “好吧,你最后一个,阿福出去让外面的人明日再来。”董策完,便坐回原位,对韩滢道:“你来应何种职位?” “琴瑟琵琶,曲嫚舞,女子都略懂一二,不知董公子先要看哪种?”韩滢淡笑道。 “我们这里的唱腔或许你……”不等董策完呢,韩滢便抢先道:“其实女子来艺苑不下月许日,偶尔在家中也学着唱了点。” “哦!那来一段。”董策饶有兴致道。 “那不知董公子要听哪一段?”韩滢笑问道。 “吆喝,这般来,我随便一段你便能唱出来?”董策笑了笑,想了片刻便道:“好,就断玉案的廊桥别吧。” “这段也是女子最喜爱的,严钰和苏慧的离别之情,令人心碎而陶醉,那女子便献丑了!”完,韩滢连开声都不用,直接便唱起廊桥一别时,严钰和苏慧的道别之词。 第一百零八章 赤卢 韩滢一开口,便让董策眼眸一凝,微感讶异。 她的廊桥别不仅唱得极好,并加入的演技,而且最特别的还是此女一人分两角,同时演绎严钰和苏慧,连声音都能转换,把苏慧的婉转柔肠与严钰的难舍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点就不得不令人惊讶了! “好了。”未等韩滢唱完,董策便出声打断。 韩滢一顿,立即从戏中回到现实,看相董策询问道:“莫非女子唱不好?” “不,你唱得很好。”董策赞扬一句,转而对甄琬道:“你给她安排一下。” 被董策选定的戏子,如今都交由甄琬安排,她除了记录新人资料,还要介绍艺苑情况,何时开工,月钱奖赏等等琐事。 董策刚起身准备离开,忽听韩滢问道:“女子听闻,凡来艺苑者,必先被问其出处,董公子不问女子吗?” 董策脚步一顿,扭头看着韩滢道:“你拥有这等才能,唯有在我这里才可使你大展身手,其余地方,只会是美玉蒙尘。”言罢,董策拿起茶杯便从侧门离开。 “看来东家真是对你另眼相看了。”甄琬上前一笑道。 韩滢的目光从侧门收回,看向甄琬莞尔一笑道:“劳烦姐姐了。” “这是我分内之事,走吧,我先带你逛逛。”甄琬着便领着韩滢出了门,叫上另外三个被选中的乐师戏子给他们介绍艺苑情况。 柳福跑着追上董策,实在忍不住激动之情,笑道:“少公子啊,方才那韩娘子好漂亮啊!” “怎么,你喜欢?”董策偏过头笑看柳福。 柳福瞬间被闹了个大红脸,吱吱唔唔的吭不出声来。 董策扭回头,正视前方苦笑道:“我劝你还是打消这心思吧。” “啊?”柳福一呆,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下人与韩娘子是不可能的,但听到少公子如此直白的话,还是难免一阵失落! 董策不看也知道柳福什么心思,不由停下脚步,伸手拍拍柳福的肩膀,对他道:“只要你真想与他交好,我绝对尽全力帮你,甚至用计让你娶他进门都不是问题,但前提你可要考虑好了,娶他一来不能传宗接代,二来卫生问题是个大麻烦,另外还要受人白眼,这日子不是普通人能过的!” 柳福听着是云里雾里的,挠着后脑勺不解道:“的怎么感觉少公子这话好奇怪啊,这没法传宗接代的还是女人吗?” “话不能这么,有些女人是没法生育的,但他不属于这类,或许他内心是女人,但他身体……咳,和扯这些干什么,我就告诉你吧,他是男人!” 柳福傻了,膛目结舌的看着少公子。 由不得柳福不震惊,连董策最开始也被韩滢的表象给骗了,但他传曲时的转音,立即让董策听出这才是他的真声,故此他特意留意了韩滢的咽喉,发现果真有喉结! 当董策回到阁楼时,发现朱大山站在门外,见到董策上来便将手中一封信递来,道:“孟管事来信了。” “嗯,你去忙吧。”董策接过信件,推开门进入房中,打开信封坐到木榻上细看完便淡笑着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 姑苏府的艺苑已经建好,孟峰也在施石亮的介绍下,结识了许多有意向的商人,如今就等着他调人过去开业了,不过信中提到的广告画,孟峰希望董策亲自去一趟,这让他有些烦心。 现在艺苑面能掌控大局的人,就他和孟峰,若两人都离开,一个来回快则三五,慢则七八,加之作画需要的时间,没有半个月他休想回金陵了,而这段时间,谁能在这坐镇? 现在姑苏艺苑广告画是交由涂花创作,这妮子赋很高,又经他这些日子的细心教导,已经完全掌握了漆画的明暗层次,只是对于人物的刻画有很大缺陷,山水也不够壮丽,但花草树木却画得栩栩如生。 可孟峰提议多用人物,毕竟艺苑主攻话剧,广告画上自然要以人物为主! 想了一下,董策还是决定不去了,而是在这里做几幅让人送过去。 自从做完艺苑的广告画后,董策就发现如今的漆料不适合作画,故此他还特意调试了许久,如今已改进得越发鲜明,而且就算画在布上也不会如以前那般,出现干后脱落的迹象,他上拍卖掉的三幅就是用改进漆,否则他也不好意思拿出去卖,那不是自毁名声吗。 考虑好画什么后,董策正准备画个样,忽然柳福急匆匆走进来,躬身道:“少公子,方总捕来了,在茶厅等候您呢。” “嗯?他怎么来了?”董策不免有些奇怪,要知道这时候方牧可是比谁都忙啊,自从前夜一举活捉八十几名山河社教徒后,他家伙便开始动刑逼问,随后派人四处抓人,却依然让不少邪教徒乘乱躲藏或者逃离金陵,如今他应该忙着将这些人抓捕归案,跑来找自己算个什么事啊?难道也学卢东志请教对策? 当董策来到茶厅,见到明显憔悴了许多的方牧与他女儿方淑蔚,还没来得及寒暄呢,方牧便急急道:“董议郎,有件事要劳烦你亲自走一趟!” “哦,何事如此焦急?”董策好奇道。 “哎呀,反正是急事,我们边走边吧。”方淑蔚不满的出言道。 方牧立即瞪了女儿一眼,这才对董策伸手施礼道:“请!” 疑惑的董策无奈,便与父女二人一同出了茶厅向艺苑外走去。 当方牧和方淑蔚各自翻身上马,见董策似乎在等自己的马车,方牧立即出言道:“马车虽舒适,却不方便,我已为董议郎准备了一头驴。” 方牧完,董策这才发现,一旁还有一名骑驴的捕快,而这捕快很识趣,闻言立即翻身下驴,牵到董策面前。 董策有些发呆的看着眼前的毛驴,在抬眼看了下近前的方淑蔚,她胯下的坐骑明显是西域的高头大马,这让他瞬间想到周大师的某部电影场景! “呃……这驴还没我马车快呢。”董策是真不想骑驴啊,不是他觉得丢人,这年头骑驴一点儿不丢人,只是他不会啊! “这点你无须担心,我的赤卢是全金陵府最快的驴,若不是爹爹开口,我才舍不得让你骑呢。”方淑蔚冷哼道。 “我靠了,你别和我这是赤兔和的卢生出来的就成!”董策苦笑一声,也懒得与方淑蔚废话了,抓住缰绳便翻身上驴,张口刚“吁”一声,谁知这赤卢竟然直接跑起来,而且一蹦一蹦的,显得十分欢快,但却让坐在它背上的董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呵呵呵!”方淑蔚看着董策狼狈的样子,不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也立即一抽马鞭,与方牧一同快速追上董策,三人转眼消失在艺苑门外。 第一百零九章 谁先中计 董策印象中的驴,那都是很呆很傻很真,性子如龟般慢悠悠的生物。 可是骑在赤卢背上,却令他感觉入坐过山车,这头毛驴驮着个人步伐还很轻快,晃荡得董策大脑就如它脖子上悬吊着的铜铃芯一样,摇得那叫一个飞起,弄得他听了方家父女的讲解后,都没心情询问了。 一路颠簸,远远的看到地牢门口时,董策便直接拉紧缰绳,等赤卢停下后他翻身跳下,丝毫不顾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双手死命揉搓屁股和股间。 “咦呃,成何体统!”方淑蔚鄙夷一声,也翻身下马道:“快点吧,早点问出邪教徒的兵器藏地,你也可以早点去药铺买一盒清凉膏,躲回家慢慢擦,保准明没事了。” 董策搓了一会儿,便快速整理好衣袍,一双狭长的眼眸斜视方淑蔚,笑道:“你好像很有经验啊!” “废话,当初我……”正要呢,方淑蔚突然察觉不妙,俏脸一红,狠狠瞪着董策,扬扬拳头! 这丫头是吃一智长一智,被董策踩过脚趾后,她便不敢轻易动粗了。 董策一笑之间,方牧已经在前头招呼二人赶快跟上,两人也不在数落对方,前者驴马一同向地牢走去。 宁朝牢房分为三种,最好的在衙门里的临时关押之地,次一点的就是普通的牢房,关押的也只是普通犯人,并且关押不久后,不是发配充军,就是修城墙做苦力,而地牢属于最差的,都是要犯,进去就别想出来了,即便有那么几个能出来的,也活不过一。 这地牢里面不见日,加之南方湿气重,霉味难消,董策刚踏进一步,差点就想扭头便走。 这味道,比之他上次来见董元昌时更重了,而且除了霉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真不知这里面有多少人被折磨到皮开肉绽,才能把味道传到门口。 这次方牧请董策过来,并非让他套话,而是这地牢中有一个人很想见他! 但此人并非魏铮,而是铁熊,他为了见董策,答应道出山河社在金陵藏秘的兵器与钱财,这让董策很是不解,也想来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到了铁熊被关押的牢室,董策见到了浑身鞭痕的铁熊,对于这种刑罚,他很是嗤之以鼻,但也没有提什么意见,看到边上有一张凳,他简直走过去坐下,对低着头似乎半睡半醒的铁熊问道:“吧,你找我何事?” 铁熊闻言有些无力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董策许久,才张口道:“能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少主在金陵的吗?” “不是我特意去查他,而是他自己送上丨门,加之他那一身衣服对我的印象很深刻,在他出现北城董家门口时,便注定他完了。”董策直言不讳道。 铁熊没有吃惊,更没悔恨,他只是平淡的点点头,又道:“那杨油儿呢?” “杨油儿也是你们暴露的,我的确怀疑过衙门里有你们的人,但根本不知道是谁,不过这无关紧要!” 铁熊眉头一皱,问道:“闫六呢?他又是如何暴露的?” “还是你们自己暴露的!”董策一笑,道:“不论杨油儿是杀人者,或只是给他们提供消息的奸细,他的死只能是导火索,哦,也就是油灯中的灯芯,没他,这把火烧不起来,他的死证明你们下一步的计划开始了!” 听到董策又是模棱两可的回答,铁熊不悦了,凝眉道:“虽然我们有意让杨油儿的死牵出闫六,但他为何落在你的手里?” “因为你们忽略了一件事!” 铁熊一听便急道:“何事?” “你们从一个看不起我的人那里了解我,而我,则是从你们的对手那里了解你们,谁更能知己知彼?”董策起身抖抖衣摆,轻叹道:“你们前后杀了八人,令我艺苑名声大损,加之寒冬将近,百姓足不出户,来艺苑的人就更少,而我又收留了如此多灾民,余钱还那去姑苏开分苑,真是稍有差池必满盘皆输!可是你想过吗,为何你们杀完人收手观望后,官府三两头便发现新的尸体?真如明面上所言是谋财害命吗?而对你们而言,是在效仿?” 铁熊一叹,道:“我当初就怀疑过是否有假,但杨油儿却告诉我是真的!” “他的话不假!只是他也不知道是一场戏而已,方总捕已经全力封锁消息了,但还是传出来了,并且详细到和官府卷宗上几乎如出一辙,所以我就料定衙门中必有内奸,而这个人要如何挖出来,我已经做给你看了!” 铁熊双目一瞪,一字一句道:“你是,花大价钱安抚死者家属和悬赏!” “没错!”董策点点头,道:“这出戏让你们看到了能加速令我崩溃的机会,以魏铮对我的恨意,我料定他肯定会抓住时机,整倒艺苑,让我流落街头,如此你们就可以料定我口中的衍教不过是虚张声势,他没有了顾虑,我的命自然随便取。” “果然啊,我们都在你的算计之内!”铁熊真服了,虽然他还有些不明,但那些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已经陷入局中,却还懵懂不知,如此不败那必然是董策倒霉到被雷给劈死了! 在董策看来,铁熊已经算不错了,只是他偏于执行,缺乏大局观,从他先杀完人逼着闫六抛尸,后利诱杨油儿推波助澜嫁祸到艺苑头上,为了暂时控制而安抚他们,让他们合理收到钱财,还特意设了赌局麻痹两人的担忧情绪,之后把杨油儿的死引到闫六身上,再让闫六自己离开金陵府,把畏罪潜逃坐实,到时候他在城外一死,这件事就完美了!而他除了最后一步,前面完成得都极为漂亮,令人挑不出毛病。 但正所谓错一步满盘皆输,况且,这一切都是在董策圈套中完成的! 设局引诱他们出手的董策,只需利用手底下灾民的强大人脉,蹲守城门,凡是见到行色匆匆者都要跟踪,随后等杨油儿把闫六牵引出来时,他便可轻松得知闫六的去向,并快速拿下,然后反告魏铮,逼着山河社教徒一步步踏入深渊,卖给秦麒一个大功劳! 这也是利用普通人的弊端,人家可非专业,知道官府要来捉他岂会淡定,特别是眼看能出城后,逃过一死,其心情岂能淡定便淡定的,况且,就算闫六死了,只要董策不死,后续手段也并非没有! 第一百一十章 赠驴 “你问了我这么多,我反倒是想问问,以你的本事,在哪里不能混口饭吃,为何非要待在山河社?” 董策刚完,铁熊突然浑身无力的坠在架子上,被铁镣固着得手腕鲜血滴溅,他却似乎不觉疼痛,声音低沉有力道:“山河社是养育我的地方,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家?” “我无法理解。”董策神色平淡,盯着铁熊垂下的脑袋,又道:“你不是愚昧之人,为何不用别的方式偿还?” 铁熊闻言低垂的脑袋忽而扬起,直视董策道:“我更无法理解,为什么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对你而言却能用别的方式偿还,对我而言,自己的命是山河社的,只要山河社需要我,我都将全力以赴。” 铁熊的语气十分坚定,容不得董策半点反驳,他也不想反驳,因为不会有结果。 呼出略沉的鼻息,董策问道:“还需要问什么,回答完我也好走。” 铁熊看了董策一眼,便又低下,喃喃道:“没了。” 董策点点头,不留一句话便离开牢室。 铁熊将垂低的头偏向牢室门口,一丝笑容忽然挂上嘴角。 牢室外,方淑蔚看到董策出来,笑道:“这贼人真是做无用之功,既然让他知道是如何掉入我们的圈套,难道他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可笑。” “他不过是想死得瞑目罢了。”方牧着,便对董策道:“有劳董议郎了,方捕快,还不送送董议郎。”最后一句话,自是对方淑蔚的。 方淑蔚一听,便有气无力的抱拳应诺,十分不情愿的对董策道:“请吧,董议郎。” 当董策走出地牢,看了一眼渐黑的色,正要离去,方淑蔚忽然道:“这里离艺苑很远,还是骑我的赤卢回去吧。” 董策一听不由苦笑道:“你是真好心呢,还是要变个方的折磨我呢?” 着,董策一巴掌拍在毛驴驴鞍上,顿时,毛驴立即“咹呃……咹呃……”的怪叫起来,像极了嘲笑声,弄的董策更乐了,故作惊讶道:“哎呀,驴兄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啊!” 方淑蔚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白了董策一眼后,便瞪着毛驴冷哼道:“好一头养不熟的白眼驴!” “多谢你的美意了。”董策虽然这样,却还真的解开缰绳,翻身上驴又道:“回头我让人送到你府上。” “不用了!”方淑蔚故作不屑,道:“这吃里扒外的家伙我才不要呢,就当恭贺你成为议郎的礼品赠与你吧。” 董策有些意外,虽方家连西北战马都能搞到手,岂会在乎一头驴,但此驴明显是方淑蔚以前坐骑,特别是从驴鞍与装饰上看,不难发现她花了很多心思,把毛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驴不值钱,但情义无价,岂能送就送,而且还是送给一位三番四次无视于羞辱她的人。 不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董策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了,回头我就宰了吃肉,打打牙祭。” “你……”方淑蔚一个“敢”字还没出来,便见董策笑着扬鞭一抽,赤卢顿时便跑了起来,步伐依旧是那般欢快,跌得上方董策险些掉下来,狼狈的身姿看得方淑蔚忍不住咯咯直笑。 远远瞧见董策骑驴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转口,方淑蔚脸色逐渐默然。 她虽是总捕之女,但方牧对她是一视同仁,与董策的计划根本没有透露半分,直到刚才,听到董策和铁熊的对话,她才知道摧毁邪教势力的最大功臣是董策,这让她不得不佩服董策的聪明才智,但也很失落,因为她发现了两者的差距! 前一刻,她还沉醉在为杨哥报仇的喜悦中,但这一刻,她忽然不知人心何物! 杨油儿被利益诱惑,令她难受,铁熊对山河社的忠心,叫她感慨,而董策,之前还是一个被害者,瞬间变成了阴谋者,让她终于意识到了世间的尔虞我诈! 便在方淑蔚转身打算回地牢审问囚犯时,余光忽然瞅见落在地上的一件器物,她脚步一顿,转身快步走过去,蹲下来拾起一个锦囊,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枚玉章,都不用看玉章的刻字,从样式上她便知道是金陵府议郎的特有玉章! “这个丢三落四的笨蛋,弄丢了这东西可是会出大事的啊!” 作为捕快,方淑蔚很清楚,如果这东西落在贼人手中,用此来嫁祸董策,那他绝对是有苦难言了,何况他现在还得罪了山河社。 想明白这一点,方淑蔚不由想到交还玉章时,自己趾高气扬数落董策的情形,便感觉特兴奋! 攥紧锦囊,得意一笑,方淑蔚起身便朝坐在地牢外屋棚下的牢头道:“若我爹问起,就我回去了。” “好嘞,大姐头一路顺风。”牢头呵呵笑道。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叫我姐,不要脸。”方淑蔚笑骂一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 …… 董策骑在毛驴背上,低头轻轻摸着驴脑袋,他发现这样做,会让这家伙很享受,步伐也就变得慢慢悠悠了,但依然比走路快点儿,最重要不颠簸。 地牢在北城,而艺苑在西南,距离极远,董策可不是方家父女,金陵府的大街巷是无所不知,虽然他方向感不错,但也不敢学着方家父女一样抄近路,故此便先西行到秦淮河边的街道,然后一路南下便可以直达艺苑了。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但这里的街景却极为冷清,但并非这里荒寂无人,反而这一路是最贵的豪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几乎就没有普通人会路过,不过再往南走下一段路,便是金陵最著名的烟花巷柳之地,那里到了晚上却是最热闹的地段,穿过那里便是艺苑了。 董策正考虑着广告画的创作呢,突然察觉前方几个巷口里慢慢走出一些人,一开始他还不在意,但渐渐他便察觉不妙了,因为这些人似乎走到路中间便停下脚步,无一人不是盯着他看呢! “吁!”董策一拉缰绳,眯眼看了前方十几个汉子,再回头看了一眼后方,果然如心中所料,也有十几个汉子! 第一百一十一章 铁熊后手 董策是真没想到,自视后手无穷的他,也会中了别人的一记后手反扑! 铁熊叫他来并非想要死得瞑目,而是引他出来后跳入埋伏! 也难怪他为何拖延了一,然后忍着折磨到今中午,才答应招供,但是却要在黑前见到董策,问清自己怎么败的,当时还让方牧快点,否则让县里教徒得知金陵情况,必然会在今日入城,然后一把火烧毁兵器钱粮的藏秘地! 当时董策听方牧这些时,也觉得很合理,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最后便宜了你们? 但现在他知道,即便没有兵器钱粮,铁熊也要编出来,便是给他自己报仇!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仇家在自己死前先丧命更令人爽快?或许当日铁熊在上船冲关前,就已经在安排好这一切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董策仰头一叹,好生郁闷的看着来人问道:“想要我怎么死?” 这句话把对方问得一愣,有几个人相视一眼,随后便有一个似乎带头的人走近一步,冷冷道:“要看阁下值不值少主一命了!” 董策自嘲一下,看似四下打量众人,却在寻找突破口,口中还不忘忽悠道:“你们别异想开了,虽然我的命在我看来比皇帝老儿还值钱,但在别人眼里却一文不值,所以即便你们抓了我,也换不来魏铮一条命。” “那么只有送阁下上路了!”为首之人完,二三十人集体便向董策冲来。 “等一下!”董策突然伸出手掌。他这一叫,还真让歹人止住脚步,为首之人立即皱眉道:“你还有何话可?” “我能帮你们救出魏铮!”董策急急道。 “什么!” “真的?” “不要听信他的鬼话!” “可是少主的命万万丢不得!” “先听听他有什么办法吧!” 一时间,讨论四起,等这些人争论完,为首之人才对董策冷冷道:“我劝你别耍什么花样,冬至将近,这附近的达官贵人十有**都早归乡祭祖了,留下一些看门守院的根本不敢惹事,你别指望有人能救你!” 这为首之人完,他身边一名个的青年立即指着董策道:“快,不爷剁了你双脚扔进秦淮河里,我倒是真好奇,没腿的人还能不能游水!” 他这一出声,不少人立即冷笑起来。 “方法简单。”董策着,指着地牢方向道:“地牢狱卒马上就要换班了,乘着他们换班时你们立即闯过去,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必然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如此不就能把魏铮安然救出了吗!” “是啊,我怎没想到!”青年惊讶的嘀咕道。 “愚蠢!”为首之人立即给了青年一大耳光子,打得他自转一圈,眼冒金星。 “既然阁下道不出妙计,就别管我不给阁下机会了,上!”随着为首之人大手一挥,二三十个汉子齐齐拔出藏在身上的利刃,向着董策围攻而来。 “慢!”董策再次一仰手。 “不要听他废话了,为少主和铁哥报仇!”为首之人不想夜长梦多,况且铁哥最后嘱托他们,一定要杀了此人,否则必成大患! “我要是要你们心!”董策着,手一抛,立即有根似筷子般的细物飞起,紧接着被他一把抓住,甩手便朝着冲在最前的青年一挥,顿时,只见一道旋影飞来,命中青年的脑袋,顷刻之间,青年连叫声都没吼出,便双膝一弯,瘫软的扑倒在地,生死不知。 “糟糕,忘记铁哥过,这家伙会使暗器,大家心!”随着为首之人惊呼一声,吓得冲向董策的汉子们不是左右闪避,便是惊慌的将手中匕首扔向董策。 董策身形一番便坠落驴背,险险躲过两柄飞来匕首,紧接着他一排毛驴的屁股,惊得毛驴“咹呃”一声,撒开四蹄便朝着一名冲来的汉子撞去,惊得那人赶紧一旁扑去,但未及他起身,董策一脚已经踏来,力道十足的脚掌在他脖子上落下一霎那,汉子的下巴便狠狠撞到地上,疼得他几欲昏厥。 一步跃起,董策双收入袖,在落地刹那间双臂左甩右挥,一道道旋影从他手中飞出,把围上来的邪教徒打得惨呼痛哼,顷刻间便又有两人倒在地上,惊得其余人胆寒的同时,也大生退意! 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有能耐的谁不去是皇粮,也只有像铁熊这种从被山河社培养的人才会效忠到死,但毕竟这类人太少,而且都是一方头目,不可能抱团,更别提能短时间聚集到金陵为铁熊报仇了。 为首之人察觉不妙,立即朗声道:“大家不要怕,我不信这子的暗器用不完,大家只要躲着点,四面夹攻必能取他首级!” 着话,此人还不忘时刻注意董策,保持一副闪避姿势,显然他也很怕董策会擒贼先擒王! 董策从头也不回的毛驴屁股上收回目光,暗骂一句“没情义”后,解开衣带,练着黑衣一起脱下白袍,露出里面的一身劲装,看得包围过来的邪教徒无不是脚步一顿,再也不敢冒然上前了。 只见董策的黑色劲装上,双手臂绑了一对皮护腕,护腕之上一根根如筷子的暗器绕成一圈,但这还只是一点而已,在他腰间,双腿,都是插着密密麻麻的暗器,都不用细数,也知道远超他们的人头数了! 从姑苏府回来后,董策就深知这世道的昏暗,为了自保,他不仅练习上辈子在马戏团里学到的飞刀技术,还自制了一套刻刀暗器,虽然刻刀杀伤力不如飞刀,但中人要害同样致命,加之他能在十步之内指哪打哪的绝技,只要不遇到弓弩手或者一群真不怕死的,二三十个人在他看来,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事实也是如此,在董策亮出一身暗器时,邪教徒们无一不被镇住,甚至有人还悄悄的退后,唯恐自己便是下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勾魂魔音 蔡耀没想到董策是个辣手的狠角色,莫手底下这帮人,连他自己都生出退意。 但是想到若不能用董策的人头将功抵过,迎接他们的可不仅是死这么简单了! 想到社教的腐骨毒散,断肠丸等等,蔡耀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他虽然没碰过这些东西,但亲眼见过社教刑罚殿的人用这些毒药惩治过叛徒,受惩戒的人不会立即身亡,甚至有些命硬的被折磨了十几,想自杀自杀不成,最终只能是精神崩溃而死。 “谁能取了此人头颅,重赏千贯,其余人不论生死,必得百贯赔偿!”蔡耀是豁出去了,没人比他清楚山河社的可怕,山河社教徒满下,信徒更是数不胜数,若是在他通缉榜上留名,就算他逃到深山老林,涯海角也枉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这话,蔡耀手底下这帮人瞬间全疯了! 命的确比钱重要,但只需拼一次,还不一定会死,便能享有一切,以他们低微的价值观而言,如何能经受这诱惑? 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如看着待宰羔羊般的盯着董策。 董策听了蔡耀的话,不惊反笑道:“看来,你知道山河社藏银所在了!” 蔡耀也笑了,他认为董策必然在强撑,其实心里肯定怕得要死,于是冷笑道:“是又如何?如今少主和舵主都被抓了,现在山河社在金陵的产业自然全由我掌控!”着,蔡耀又对着还在犹豫的手下们道:“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拿不出钱,这笔钱对于咱金陵分社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一听这话,让本还在犹豫的人瞬间坚定了,一副要视死如归的逼近董策。 “呵呵!”董策看着一个个心逼近的邪教徒,微微一笑,竟将手中刻刀反插回护腕里,从容不迫道:“那你们还等什么?把你们的头头给抓了,逼问他藏银的地点,然后大家平分如何?” “啥?” 顷刻之间,所有人膛目结舌。 “你们若真拼死相搏,我的确难逃一死,但是在临死前,我至少能拉十个人陪葬,也就是,你们当中有一半人必死无疑,不信大可试试!”董策目光冰冷的扫视一圈,最后看向蔡耀,咧嘴一笑又道:“但是,抓了你们当家的,逼问出藏银地点后,得到的可不是一毛了,而是九头牛啊!” 蔡耀慌了,指着董策急急巴巴的道:“你……你你你……你胡八道!” 董策拱手朝众人道:“诸位,你们当家的在侮辱你们的智慧啊,我是否胡八道,诸位一想便知。” “且不我们能不能拿到钱,放了你后,你岂会不追究?”一个汉子冷声道。 “对对对!”蔡耀给了这家伙一道赞许的目光,立即对董策冷笑道:“放了你后,我们谁也别想活了,所以大伙要冷静,莫要听信了他的妖言!” “你们能不能动点儿脑子啊,我现在就一个人,你们若一哄而散,偌大的金陵府我去哪里找你们?就算我去报官,那时候你们都已经把藏银弄到手了,加之此刻昏地暗,我又看不清你们容貌,大可不用担心被捕快找上门,只要拿着钱等风头一过,带钱远走他乡,到那里后你们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董策这话瞬间便让不少人心动了,即便那些还挣扎的,在听到董策一番感慨后,也站不住了! “咳!”董策长叹一声,无限向往道:“不多,弄个一两千贯,到一县,买处房产,雇些农户开荒种地,不仅有了正当营生,连身份也从邪教徒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方地主,随便施舍点还能受人敬仰,再娶几房美娇娘,每日翻云覆雨岂不快哉?最重要的,看着一个个光屁股的娃儿落地,儿女成群,子孙满堂,这才是最美的人生啊!” 董策的话犹如勾魂魔音,听得一些汉子都流口水了! “哥几个觉得呢?”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子斗起胆子问道。 “他的话不无道理,我们为什么加入山河社,还不是水灾过后,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若能有钱,谁他娘的想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啊?” “前段时间,弟听闻长城县范家庄被抄了,就那的地方,藏银就不下十万贯,那在金陵这得要翻多少倍啊?” “那至少也得上百万贯吧!” “我滴呐!这就算换成银子,那也是一座山吧!” “换成金子也是山啊!” 一个年长的汉子看着这两个谈论的年轻,不由摇摇头,道:“多了不好拿,更不好藏起来,不如先能拿多少是多少,藏了一部分后再看看情况,如果官府没有搜查,再回头去拿也不迟啊!” “哥哥得极对,就这么干吧!” 几个人偷偷的嘀咕一阵,最后根本没理会董策,直把不怀好意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蔡耀身上! “你……你们想什么?”蔡耀察觉不妙,惊慌的退后两步。 “这还看不出来?”董策摇头苦笑,看似给蔡耀解释,实则却又在煽风点火的道:“反正你们的钱也是来路不明,他们抢了一来不要受良心谴责,二来也可以施舍穷人,做一回受人敬仰的大善人,傻子才不干呢!” 一听董策这番话,更多人经不住诱惑了! 这帮人,见董策身手后便生畏惧,明显胆量不足,入行不久,之后蔡耀随便开出的空头支票便让他们瞬间扭转心态,要拼死一搏,如此也证明他们对钱财的重视,既然如此,董策岂会傻到不利用他们的心理,反击这话不经大脑的蠢货! “弟兄们,还等什么,莫要让那贼人跑了!” “抓住他,大家平分藏银!” 随着大汉和年轻一人一句,终于有人向着蔡耀靠近了。 董策扫了一眼依然迈不动脚步的人,提醒一句道:“百万贯啊,分下来大家都有万贯家财,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们,他们都已经上了,你们却在犹豫,不怕分钱时得不到吗?” “他娘的,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一把大的!”一直僵直不动的几个人也纷纷向蔡耀包围而去。 董策简直快要乐坏了,这帮人真是可爱,但最可爱的还是蔡耀,也不知他哪里找来的这帮乌合之众,连忠诚度都无法保证,便暴露自己掌握大批钱财的消息,这不是明显的找死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年度最佳助攻 蔡耀拿着一把匕首,惊慌的左顾右盼,看着一个个向他靠近的反骨仔,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你们……你们疯了,你们难道忘了山河社的规矩了?都想尝尝腐骨毒散的滋味是吧!” 蔡耀话还是不经大脑,眼前这帮叛徒跟随他不过半年,虽听过刑罚殿那令人胆寒的毒药,但却没见过,哪能有多少畏惧啊。 也正是因为他们刚入山河社不久,忠诚很有问题,许多暗号和密信都没有传授,才躲过上一劫。 但不代表他们就不能利用,而是要看如何用,若是让铁熊带领,董策绝对是必死无疑,但蔡耀明显是话不经大脑的人,想什么什么,连什么时候入了董策的语言圈套都不自知,让他带着一帮忠诚有问题,还贪财的家伙,简直要让铁熊死不瞑目啊! 从一伙教徒的堂主,瞬间变成了孤助无力的鸡,蔡耀真是恨得肠子都黑了,本想死也不道出藏银所在,可几次开口却仍然无法动这群叛徒。 而这群汉子的想法虽然简单,却也知道,如果蔡耀真死也不,早他娘的该用匕首捅心窝子了,何必苦苦挣扎呢? 但不得不,蔡耀虽怕死,可身为堂主,他的身手也不差,一柄匕首被他用的攻防兼备,颇具铁熊风范,明显是出至一路的,只是根基太浅,明显缺乏练习。 董策拾起地上的衣袍,一边穿着一边看着,现在这里没他什么事了,但他却不急着离开,因为他的目的根本还没达到! 这可是铁熊千辛万苦来给自己送钱啊,他如果不收,不是枉费了人家一番心意与辛苦吗? 正当董策正准备笑眯眯的蛊惑一下监视他的两名邪教叛徒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噹啷噹啷”的欢快铃铛声,紧接着便是一匹快马奔跑的脚步声。 董策和两名邪教叛徒都是一愣,同时扭头看去。 只是一眼,便让董策心里一乐,暗道:“年度最佳助攻非你莫属!” 与他的淡定不同,两名邪教叛徒瞬间惶恐不安,纷纷惊叫道:“不好,有捕快!快跑啊!” 这一吼可谓是晴霹雳啊! 经过那一夜,别身为山河社教徒的他们,连白莲教的弟子都是见捕快便发虚。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齐齐扭头,立即便见后方昏黑的巷口处,毛驴领头,骏马随后,毛驴背上没有人影,但骏马背上却是一位身着捕快服饰的高瘦身影。 都不用看相貌,也不管他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几乎一瞬之间,这群前一刻还为钱眼红的邪教叛徒,此刻就如受惊的兔群,刹那间一哄而散,四下奔逃。 “此地发生了何事?”一声娇喝,方淑蔚骑着高头大马冲到近前,看着仰头望着她的董策。 “抢劫啊大姐!”董策郁闷道。 “什么!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抢劫,好啊!你们别跑!”方淑蔚着,便一甩马鞭,向着一个一瘸一拐,却仍然拼尽全力逃跑的人影冲去。 “别啊,那家伙与我一样,是被抢的,我俩还合力干掉了几个,你还是追跑得快的吧,还有这位兄台,你跑什么啊,是一群捕快而已!”董策语速飞快道。 方淑蔚听后也没有怀疑,杏眼一扫,顿时便瞅准一个跑得最快的背影冲去。 “这丫头真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人家仗着人多临死反扑。”董策看着方淑蔚的背影苦笑一声,几步走过去一把搂住了一瘸一拐之人的肩膀,将手中冰凉的刻刀抵在他的咽喉。 “兄台,到我府上喝一杯如何?!” 蔡耀都快哭了,真是刚出狼群,又入虎口啊! 刚才一番搏斗,蔡耀不仅筋疲力竭,还被伤了大腿,现在血流不止,他已无力摆脱董策了,况且,他也不想摆脱,因为董策方才对方淑蔚的那番话,明显也是在告诉他,老子也看中贵社的藏银了,怎么着,你是现在死,还是道出藏银所在,或许我还能放你一马! “我可以先止血吗?”蔡耀恳求道。 董策依旧搭在蔡耀肩膀上,没吭声,只是用另一只手从蔡耀衣服上撕下一条布递给他。 蔡耀立即接过,慢慢将大腿的伤口绑死。 董策这才搭着他,一边走一边道:“我听过一种酷刑,如你这般,先将人的大腿胳膊绑死,阻止血液流动,长时间下来,这只手脚就会变紫发黑,三五后这只手脚虽然还在身上,但血肉却已经死了,而这时候,便可以弄一些食腐之蛆,在已死的手脚上划破口子,将蛆虫放入,让它们慢慢吞噬这条手脚,不过在放虫之前,先要固定住受刑者的头部,然后割掉眼皮,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一点一点被蛆虫吞噬,直至变成森森白骨!” 一滴滴冷汗从蔡耀额头流下,他的语气突然诚恳无比道:“我什么都,只求董大爷留我一条狗命啊!” 董策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保证你不死!” 在董策带着蔡耀前往药铺间,方淑蔚已经抓住一名邪教叛徒。 身为捕快,并且还是总捕之女,方淑蔚的身手岂会弱了,只要对方不是董策这种不按常理出招的家伙,普通劫犯她对付起来是轻而易举,否则没脑瓜还没身手,她哪好意思到刑捕房给她父亲丢人啊! 但只是抓了一个,方淑蔚岂会满意,那可是二十几个人啊,怎么也要拿下七八个,这才显得自己的厉害,爹爹也定会真正赞许自己一番! 不过抓住这个怎么办? 方淑蔚想了一会儿,便突然想到,这两因为搜查邪教余孽,捕快一直是全员出动在街上四处查访,自己只要带着这家伙出去交给他们,不就能腾出手来多抓几个了吗! 想到这,方淑蔚突然又绝对不对,这时间上明显来不及了啊! “怎么办?” 方淑蔚琢磨了片刻,直到感觉脑袋似乎都发烫了,才晃晃头,嘀咕道:“要不算了?” 被抓住的一个年轻根本没听到方淑蔚的嘀咕声,只是感觉居然就被一个娘们给吓唬了,而且还一不心让她抓住了,心里气不过,便怒道:“臭娘们,你再不放了我,等我弟兄们一来,定要让你尝尽人轮之苦!” 方淑蔚略显可惜的目光突然一凝,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年轻后,冷冷转回头,翻身上马。 年轻不由疑惑,不明白这女捕快怎么了?可当他看到方淑蔚将手中一截绳子绑在马鞍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看着被捆绑的双手上,一条绳子直通马鞍,顷刻之间,年轻汗流雨下。 “你不是跑得快吗,我们比比!”方淑蔚冷冷完,马鞭一抽,不久,年轻凄惨的嚎叫声便响彻整条清冷的街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别无选择 董策坐在药铺里,时不时便能见到门外街道上,方淑蔚威风凛凛的身姿骑乘一匹黄鬃马,一会冲过来,一会冲过去,而她身后始终有一个年轻狼狈的追赶着,最后闹得不少捕快也出现了。 也好在这附近到了夜间比较清冷,没什么人,否则在闹市还不得让方淑蔚闹翻不可。 没等大夫把蔡耀的伤口处理完呢,方淑蔚已经来回跑了好几趟,但最终抓到的也就三人罢了。 “气死我了。”方淑蔚再次来到药铺门口,她早发现董策坐在里面,不过忙着抓贼也懒得理会,现在发现那帮家伙都跑没影后,方淑蔚是又累又渴,但这附近又没茶肆,她只能来药铺讨碗水喝。 “方捕快还是这般忙碌啊。”药铺中,一个中年妇人给方淑蔚端来一碗热气腾腾茶水笑道。 看其熟络的样子,似乎早已相识了啊。 “方捕快不忙碌,哪有我们的太平日子啊。”给蔡耀敷药包扎的中年大夫也笑道。 “瞧你的!你当方捕快是铁打的啊!”妇人责备般的瞪了丈夫一眼,便看到方淑蔚一口气喝光茶后似乎还意犹未尽,不免笑道:“还没喝够吧,婶再给你添一碗。” 方淑蔚擦擦嘴,笑着称谢一句,便将茶碗递过去,在妇人去倒茶的时候,她吸吸鼻子,看向董策道:“你没伤着吧?” 董策看这丫头被寒风吹得红通通的脸蛋,苦笑一声道:“多亏有蔡兄帮我!” “不敢当,不敢当,要谢的人应该是我,若没董兄照顾,弟怕早已惨死贼……哎呦呦……”蔡耀很识趣的恭维两句,正要抱拳,却立即牵动了伤势,疼得一阵呲牙咧嘴。 方淑蔚扫了蔡耀一眼,点点头道:“每年入冬后,偷鸡摸狗,劫财害命的人特别多,以后你们都心点。”罢,方淑蔚忽然笑眯眯的看向董策,那目光甜得就似吃了蜜一样。 “难道这丫头知道了?”董策心里一惊,按道理这不可能啊,如果那帮叛徒敢暴露身份,必然是死路一条,而现在,顶多就是坐牢或者发配,所以他根本不怕他们把蔡耀供出来。 “你……”方淑蔚拉长了音调,听得董策心里更凉,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要什么就快,别磨磨叽叽的。” “磨叽?”方淑蔚剑眉一蹙,却也懒得理会这奇怪的词,继续笑道:“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什么?” 董策闻言立即从心惊变成疑惑,皱眉道:“我四肢健全,能少什么?” 方淑蔚笑意更浓,从腰间摸出一个锦囊,高举着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董策见后感觉有些眼熟,愣了片刻顿时想起,这不是自己今才刚刚拿到的府议玉章吗?怎么落到方淑蔚手里了?难道刚才脱衣服时掉的? “你这笨蛋,这等重要的物件也弄丢,万一被歹人得到,用来栽赃嫁祸,你是有理也不清了!以前我就遇到过这种案子,若非我爹英明,坚持再查,否则那家伙铁定被定罪杀头了!”方淑蔚完,便将锦囊抛给董策。 董策接过,取出玉章看了一眼,随后收起笑道:“谢了。不过你这话似乎很有内情啊,你遇到的案子,却要你爹再查,那么中间要给人家定罪,十有**就是你吧!” 方淑蔚一听不由脸一红,吱吱唔唔道:“谁……谁的,我,我也是看出有问题,才请我爹出手的……咳,了你也不懂,对了,今我也算救了你,还帮你拾回玉章,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方淑蔚不过是为了扯开话题,并非真要董策答谢,毕竟抓贼乃是她职责所在,交还失物也是分内之事,以她从被浇灌的正直思想,自然不屑贪图这些。 但没想到,董策竟点头道:“好啊,明日到艺苑,我给你一件宝贝!” “啊!”方淑蔚一惊,赶紧把脑袋连晃几下,拒绝道:“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可千万别给我什么宝贝,否则让我爹知道了我就没法做捕快了!” 董策忽然觉得这丫头蛮可爱的,本想逗弄一下,但想想蔡耀还在呢,他可没时间和方淑蔚玩太极,于是便道:“放心,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对于许多人而言是分文不值,但对你却有妙用,具体明日再吧。” 方淑蔚却很是好奇,但由不得她问清楚,让大夫处理好伤口的蔡耀心的走过来,在董策身后低声道:“董兄,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行!”未等董策开口,方淑蔚立即道:“你们杀了人,虽那些贼人死有余辜,你们也是为了防身,但毕竟闹出了人命,岂能走就走,等会儿你们都要随我去一趟衙门,让府令老爷判决!” 蔡耀一听顿时满脑门子汗水,董策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很快恢复正常,起身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蔡耀惊讶的看了董策一眼,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此刻他还能怎么办?打打不过,逃逃不了,还不如跟随董策一路走到黑! 不过蔡耀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一来他藏身极好,二来他到金陵并不久,手下都是新收的教徒,故此知道他的人极少,这也是铁熊选择他来杀董策的原因。 等一行人到了衙门,秦麒得知后立即出来和董策寒暄一番,之后不仅不怪罪,反而赞扬董策和蔡耀英勇可嘉,敢于和歹人拼搏。 一顶顶光荣的帽子扣下来,弄得蔡耀脖子都红了!但见董策却神色如常,他也只能跟着呵呵笑着,一个屁也不敢放。 待秦麒走后,方淑蔚见到董策还能安然无恙,本应该不屑暗骂官商勾结的她,却不知为何内心也感到一松,但面上却保持不屑,带着董策和蔡耀走完简单的程序,便放他们离开。 等董策与蔡耀离开了府衙,在回去的路上,蔡耀一开始还考虑乘机逃跑,但想到董策那例无虚发的暗器,他便彻底打消了这心思。 董策没有回艺苑,而是牵着毛驴,领着蔡耀回了西城院的家中。 到了家里,柳福还没回来,或许还在艺苑等着他,董策便将门口一块牌子翻过来,随后便带蔡耀进入上到阁楼里。 “这一路你可考虑好了?”董策让蔡耀坐下后,一边问着,一边用火折子和一些灯油点燃了碎木,夹了几块细木炭放到炉中。 蔡耀苦笑一声,道:“咱们明人不暗话,不是我不想答应,实在的,我也对那笔钱动心万分,但是咱们碰了,明日山河社的通缉榜上可就要留名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董策一笑,百无聊赖道:“难道不动这笔钱,山河社就不会视我为敌了?” 蔡耀一愣,顿时便知自己的话有多可笑,摇头长叹道:“我也是别无选择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挖宝藏 昏暗的油灯旁,灯光照在董策脸上显得阴晴不定,而他对面,蔡耀正在述他所知的藏银地点。 “最多七万贯,还包括钱粮兵器,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董策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阴暗,看的蔡耀一阵胆寒! “绝对没有!”蔡耀连连摇头,道:“本来不下十万贯,但最近为了和太平道争夺教徒,铁熊一口气花了几万贯,留下的粮食也只是够自己人吃,多数兵器也在前调到船上了,所以剩下的有没有七万贯我都怀疑呢,但绝对不下五万!” 蔡耀到这,似乎想到董策为何会不信,便补充道:“我知道,长城县范家庄被破,乃是董大教主一手造成的,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范冠在长城县经营了十几二十年,才能聚集如此多财富,他也是社里最先下江南的头一批人,而铁熊来金陵不过是四年而已,如何能与范冠相比啊!” 其实用不着蔡耀解释,董策也能猜出,但他这样,无非是想掏掏蔡耀的底,故此依然板着一张脸,冷冷道:“区区几万贯,对你而言或许是富可敌国的财富,但对我而言只是蝇头利,所以在我看来,它还不足以抵得上你这条命!” 蔡耀大惊,特别是看到董策翻掌间,就变出一把刻刀把玩着,吓得他赶紧道:“董大教主,我可是什么都了,你不能不守信用啊!” 刻刀在董策指尖飞快的翻转着,灯光在刀刃反射出一道道寒芒从蔡耀脸上一晃而过,吓得他的汗水立即又留了下来,不等董策发问,继续道:“在水灾来后,上头感觉这次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便调了一批银子到金陵,但具体……” “你听过人彘没有?” 董策一句话,顿时便让蔡耀急哭了,他连坐都不敢了,起身就跪伏下来,磕头道:“董大教主啊,的真不知啊,我只知道那笔银子被铁熊藏在一处宅子里,而且那地方昨都被官府的人掘地三尺了,连他们如此多人都没搜出来,我又如何能找得到啊?” 董策双眼一眯,正待发问,忽然房门响了。 “进来。”董策语闭,房门便被人推开,张大贵一脸媚笑的走了进来,不过在看到跪地的蔡耀背影后,脸上猥琐的笑容顿时不翼而飞,转而一脸正经的上前恭敬抱拳道:“教主,这位是?” “山河社的蔡耀,蔡堂主。”着,董策的手便伸向张大贵,看着蔡耀道:“而这位,乃是我们衍教眼堂堂主张大贵,你们也算身份相当,理当多多来往!” 张大贵一听董策这话,顿时愣了愣,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堂主啊,不过若换成涂平和朱大山,肯定是疑惑的反问董策,自己何时就成堂主了?可张大贵不同,顷刻间他就明白,教主这是在给对手放迷雾呢,不过或许也有可能提拔他成堂主啊! 不论如何,张大贵都要配合董策把戏演完! “哦,原来是蔡堂主,蔡堂主好啊!”张大贵拱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在张堂主面前,的怎敢也以堂主自视啊,张堂主实在是太客气了!”虽然蔡耀话不经大脑,但一些粗略的马屁功夫还是有的。 张大贵脸色整了整,便学着董策谦和一笑,与蔡耀寒暄一翻过后,便拱手对董策恭敬道:“教主叫属下来,不知所为何事?” 董策道:“叫上林潮吴盛准备几辆马车,之后我再吩咐你们。” “属下尊听教主之命!”罢,张大贵有模有样的躬身退后三步,这才站直转身离开。 这都是他在戏堂看戏时学的,觉得那些臣子对夫差或者勾践的毕恭毕敬十分庄重,有礼节,感觉自己肯定能用得上,于是便偷偷在屋子里苦练许久,期间,还惹得他妻子与儿子一阵嘲笑。 蔡耀看着张大贵的举止做派便知衍教的不凡!因为他很清楚,一个属下的恭敬身姿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必须要长时间的保持才能习惯这恭敬谦卑,言行举止,想他手下那帮人,见他就直接称兄道弟,左一句“蔡哥”又一句“蔡老大”听似恭敬,他也很享受,然而事实就是个屁,没见董策几句话,他便险些死在那帮兄弟手上了吗! “看来衍教绝对是立教悠久,否则怎能培养出这等敬畏之仆!”蔡耀不由想到。 张大贵办事效率很快,不多时,四辆马车便准备好了,赶车的也就是张大贵、吴盛、林潮和被张大贵从艺苑叫回来的柳福。 因为张大贵听出董策话中意思,点名的都是心腹,故此不敢多生事端,叫来一伙不需要的人。 董策对张大贵能理解自己的话也很是满意,虽然他也想叫上一伙人,人多办事快,但这事情真不是人多就好的!涂平已经被他派去姑苏了,朱大山要看守艺苑,除了张大贵他们,剩下年轻有力的都是新收的灾民,这些人董策并没有收入衍教,只是收留,这两者的区别很大,特别是在当今横行下的太平道面前! “教主!”吴盛和林潮见到董策过来,立即恭敬一声,顺着,还不忘对着董策身后的张大贵强忍笑意的道了句:“张堂主!” 董策点点头,便直接道:“先去东城。” 完,董策便带着蔡耀上了柳福驾驶的马车,和柳福了一下地址后,一行人便趁着夜色,专走僻静道前往东城。 起山河社的藏银地点,其实有很多处,不过大多数都被官府给抄了,留下的也只有在东城一处偏僻的贫民茅舍中。 据蔡耀所,他知道两处,不过那些是藏兵器,甚至还有弓弩的,董策听后便暂时打消去收刮的打算,毕竟这东西如果他要了,被人知道那可是杀头之罪啊! 而钱财不同,这东西谁能证明不是他的呢? 一行人到了茅舍,董策先下了车,看到眼前简陋的篱笆院茅草屋,他不由苦笑一声,暗叹铁熊的精明,这地方一眼就感觉普普通通,别万贯,恐怕就是一贯也翻不出来。 蔡耀掏出钥匙打开铜锈斑斑的锁头,一行人便院,不过蔡耀并没有带大家进入屋子,而是来到一块菜地旁,指着菜地道:“就埋在这里。” 张大贵闻言不由扫了一眼四周,惊讶道:“你们把钱埋在这,不怕附近有人路过?” 由不得张大贵不惊讶,毕竟这篱笆根本就挡不住人家的视线啊,而菜地就在篱笆旁,随便一个行人路过,都能把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蔡耀则笑道:“张堂主有所不知,每次埋钱挖钱时,都要先安排人在四周放哨,如此自然万无一失了!” “其实就算看到,只要不见钱,人家只会当你种菜!”董策笑道。 蔡耀看了董策一眼,摇头苦笑道:“还是董大教主聪明啊!” “别废话了,具体在哪里,早点挖出来好早走。” 董策完,蔡耀便让张大贵到屋里拿出锄头,几个人便开始忙活起来,不多时,四个大箱子便逐一被挖出,董策一一打开后,顿时有些失望。 因为这四个箱子,一箱装的都是碎银,而且还没装满,其余三箱装满了,但都是铜钱,不过饶是如此,也看的张大贵他们双目瞪圆,被惊得无以复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练与不练 张大贵、林潮和吴盛感觉心肝都要从喉管蹦出来了。 三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钱,一边是白花花的碎银,另一边是堆满箱子的一串串铜钱,这要推到人身上,绝对能把人给活活压死了! 柳福却很是正定,因为这东西以前在董府里时不时就能见到,比这些更多的都经常能见,早已见怪不怪了。 蔡耀扫了一眼,便道:“看这样子,这半个月来没人动过这四箱钱,上次记账是碎银三千二百六十七两,铜钱总共是一百五十贯。” 吴盛一听不由愕然,盯着白花花的银子屯口吐沫道:“还是银子值钱啊!” “废话!”林潮撇撇嘴,道:“随便捧一手银子,就能抵着一箱铜钱了,你值不值钱。” 宁朝银子也并非是流通货币,只有一些富人阶层为了方便携带才会使用,平民百姓还是多用铜钱交易,但并不是银子就花不出去,从富人手中流出的银子到了百姓手里,他们也能拿到银铺兑换等价铜钱,也可以理解为银子只是一种货物。 面对如此多钱,董策不仅不高兴,反而有些有些不悦,毕竟蔡耀也至少有两万贯,而今不过三千多贯,但此时不是追究蔡耀的时候,于是便了一句:“搬回去。”自己便和柳福抬起一箱银子先走了。 虽古代是半斤八两,一箱银子两百斤,听起来两个人抬应该没什么问题,实则对于董策而言,不论两百三百,那重量都是很恐怖的,但比起那三箱铜钱,董策还是宁愿拿银子! 一箱铜钱虽只有五十贯,但董策掂量过,这一贯用他后世的计算,至少也得七八斤,一箱下来至少三百五,即便两个成年汉子抬起来也够费力。 可是让董策万万没想到,他最先抬起银子,但结果却远没有张大贵四人效率,这四个丫的抬起三百多斤的箱子还一脸兴奋,健步如飞,瞬间就超过他抬到马车里。 末了,张大贵还拉着吴盛兴致勃勃的跑过来嬉皮笑脸道:“教主啊,这等粗活还是属下们来报,您歇歇,可别闪了腰啊!” “我靠。”董策暗骂一句,立即就招呼柳福放下银子,然后让张大贵和吴盛把银子抬到了他的马车里。 等几人把挖开的菜地填好后,蔡耀还不忘上了锁,一行人这才偷偷从僻静道回到西城院。 这一来一回,折腾到头也快亮了,董策让张大贵把三箱铜钱拿到学子庙等明日购买柴米油盐和衣服棉被给收留的灾民,顺便,让他把蔡耀带过去居住,当然,临走前他自然要提醒张大贵一番! 但他们走后,董策便和柳福把银子藏起,而他藏银很普通,留下几百两花销,其余全倒进米缸,然后加几块木板,再把米倒进去埋住。 等忙活完,董策便随便洗簌一下,脱衣休息了。 第二日上三竿,董策才在柳福的叫声中有些恍惚的起来,让柳福去烧一桶水,在等水烧热期间,他练了一下瑜伽,等筋骨伸展后又做了一些强身运动,这才一身大汗的去泡澡。 这些简单的锻炼董策基本每都要坚持一次,不过他最近考虑要不要加强一点,否则又遇到昨夜那种情况,他可没多少把握凭几句话让别人内斗了。 蔡耀这帮人,头目话不经大脑,手下忠诚度少得可怜,都是为钱卖命,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能让对方内讧,可是若换成邪教的骨干,多几个像范冠和铁熊这等狠人,他可真危险了! 虽真遇到这种情况,练了或许还是九死一生,但不练绝对是十死无生,董策再次感觉陈总舵主的名言要多重要了! 直到中午时,董策才来到艺苑。 如今官府已下达告示称命案告破,连缘由都得滴水不漏,什么邪教收买捕快杨油儿,让其把死者被害地点推到艺苑头上,想借此为口,搅乱金陵府的安宁,而府令秦麒是如何精明,一眼识破邪教伎俩,于是率领刑捕房是如何用计,如何下套,经过几番明争暗斗,最终才揪出内奸,将邪教徒一网打尽。 这其中,压根就没有董策什么事,不过他也乐得轻松,秦麒不怕山河社报复,那是因为他手底下有高手护卫,但董策不同,虽手底下也有一批人,可这些人多是妇孺,即便有几个年轻的,却也没接触过这种凶险的处境,遇到事恐怕还要让董策来保护呢! 现在就跟山河社正面冲突,并非明智之举,虽纸包不住火,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虽案子告破,但艺苑的生意还远不如曾经,白能有三五百的客人,而晚上也勉强过百了,而每日进账的钱还不够维持艺苑生计呢。 也主要也是每日三场的戏剧,董策没有停过一场的关系,否则光是灯油钱就能省下很多。 在艺苑和大家用过午饭,董策正准备巡视一圈呢,突然听闻柳福急匆匆过来禀报,称方捕头来了,而且听闻上午就来过一次,不过得知董策不在便离开了。 董策听后顿时想起昨夜答应方淑蔚的事情,不免一阵气短,有些后悔招惹这麻烦了,但既然答应了,以董策的性子岂会把话当屁崩了。 当董策来到茶厅,见到方淑蔚后的第一眼,不觉眼前一亮,因为他还是第二次看到方淑蔚穿着裙子,虽然还是黑得,不过除了裙子她似乎也稍微打扮了一番,显得更为靓丽,连董策都有一股心动之感,不过,见此女往来时,立即剑眉一皱,看似正准备发作呢,他便赶紧道:“随我来吧。” 不容方淑蔚询问,董策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茶厅。 “喂,你给我句话行吗!”方淑蔚愣了片刻,顿时怒急冲冲的追出茶厅。 到了艺苑外,柳福已经把董策的新坐骑毛驴赤卢牵了出来。 对于这头毛驴董策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他有马,但那是驮马,至于什么品种董策可不清楚,他也只知道那匹马是商行会西行商队培养的,听闻他们是从西南买的马种,应该属于高原马的一种。 虽也可以骑,但董策一来不会,二来他的马其实和这头毛驴体形差别不大! 这种情况下,董策还是宁愿骑驴。 “去哪?”方淑蔚看到董策骑上自己的赤卢后,好奇问道。 “名剑轩。”董策完,便一抖缰绳,毛驴便驮着他慢悠悠的向着府城中央行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名剑轩 金陵府一条街道上,不少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一副特别别扭的场景。 这是一位身长修长,身穿白袍套着黑衣,双目细长犹如狐眸的英俊青年与一位身着黑裙的少女,此女同样体态修长,但曲线却比之高瘦的青年更为纤细,不过高高鼓起的胸脯却极为惹人眼球,加之她肌肤白皙,靓丽的容貌时刻带着股冰冷英气,令不少男子扫了一眼后,便再也移不开眼珠了! 不过在旁人看来,这二人怎么看都感觉十分般配,甚至可以是作之合,但仅限脸蛋! 若是整体观之,先是高度就极不对称了,再往下一瞅,哎吆,男的骑驴,女的骑大马,这叫什么事啊? 如果只是两个匆匆而过的路人也就罢了,但这二人,一边走还一边争论着什么,特别是女人嗓门极大,似乎就怕路人听不到一样,不断的数落青年的不是,而青年则是面无表情,时不时回两句,似乎很不情愿搭理女子,这惹得女子更为恼火,嗓门更大,大有泼妇骂街的势头! 不用也知道,这二人除了董策与方淑蔚还能有谁! 两人一路从西城来到府城中区,遇到的人也越来越多,自然免不了被人张望和谈论。 在方淑蔚喋喋不休中,两人终于来到名剑轩,董策翻身下驴,店里立即便有一名厮笑着跑过来,对董策恭敬称呼一声:“董议郎”后,便十分知趣的接过董策手里的缰绳。 董策有些意外,毕竟他当上府议不过是一的事情,这名剑轩的厮居然都收效消息了,看来这古代的消息传播在某些方面,绝对要比现代更强! 进入名剑轩,店里一名年老的掌柜子也早已看到董策,立即便从柜台后走出,笑着拱手道:“董议郎大驾光临,想必是找东家吧。” “陆兄可在店中?”董策随口问一句。 “呃……东家前日就去沪州了,因为华亭府有我们的分店,虽之前店里的兵器被被抢一空了,但怎么也要过去处理一下,故此东家短时间不会回来了,不过东家吩咐过,若是董议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老儿,如果可以,老儿都能办。” “哦,原来陆兄也招灾了啊,我与他可算是同为涯沦落人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借用你们一些设备,准备做个玩意而已。” “设备?”老掌柜眉头一皱,但也没问,只是笑笑道:“没问题,董议郎要做什么尽管,需要哪位师傅也尽管提。” “不用麻烦了,我亲手做即可。”董策完,便让老掌柜带路。 方淑蔚并没有跟着董策,因为她进入名剑轩后,目光就再也移不开那一排架子上的宝刀宝剑了! 名剑轩的刀剑虽是一种高端装饰品,但不论材料,还是铸剑技术,都是当今一等一的,其锋利程度自然远不是普通刀剑能比,对于方淑蔚这种崇尚武力的女人,其杀伤力不可谓不大啊! 但不得不让方淑蔚郁闷的时,这里面随便一把刀剑,都是她只能望洋兴叹的价格! 其实这也是陆可轩想要另辟蹊径的原因。 如今朝廷对刀具管制越来越严苛,甚至他还收到内部消息,称有大臣在太后面前提议,禁止刀剑开锋,这简直是令人啼笑皆非,虽开锋也是一门技术,磨的不好不够锋利,甚至影响整把剑的美观,万一在磨出一个凹口,那这把剑就废了,但再怎么,禁止这个根本没什么用。 况且,名剑轩的工匠除了铸剑,很多时候还要维护,帮顾客磨剑和换剑柄等,这也是一门赚钱的路数,特别换剑柄,这其中的利润传出去足矣让百姓膛目结舌了。 而陆可轩深知一个道理,那便是人一旦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便会开始怕死了! 特别是有权有势的人,为了保护他们不受伤害,于是便开始禁止这个,禁止那个,其实这些也的确没错,但对于依靠祖业的一些人而言,禁止了也就断了传承! 当老掌柜把董策送进后院后,出来便看到方淑蔚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把朴实无华,笔直细长的刀,他呵呵一笑上前道:“呵呵,原来是方捕快,老儿险些都认不出您来了,怎么,看中这把刀了?” “怎么?莫非是环首刀?可是刀柄并不像啊!”方淑蔚闻言惊讶道。 老掌笑笑,又道:“其实这还是董议郎教我们东家铸的刀,的确也是由环首刀演变而来,老儿还是给您介绍一番吧,此刀名为斩,刀长三尺四寸,刀身笔直细长,重不过八斤,因为此刀不论挥砍刺击,威力都强的可怕,故此已然成为店铸造的十大名刀之一,也很适合方捕快这等女中英杰使用啊!” “我能试试吗?”方淑蔚虽然知道自己肯定买不下,但还是拔出来看看。 “请便!”老掌柜笑道。 得到允许,方淑蔚立即伸手从架子上拿起斩,爱不释手的抚摸一阵刀鞘上的古朴纹路,这才拔出一看,顿时不由大惊,因为这把刀的刀身光洁无比,平整如镜,连她靓丽的容颜都反照比铜镜都要起清晰,为此她还忍不住理了理鬓角旁的几根乱发。 “锵”的一声,方淑蔚直接拔出斩,挥舞两下,虽然感觉斩比她以前用的捕快佩刀更为轻盈,到手感却更好,她这一舞,顿时惊得老掌柜连连后退,但却并未阻止,不过没多久,他就发现,方淑蔚似乎越舞越起劲,竟然隐隐有收不住手的趋势,最后她居然一刀就把木架旁凸出的一块雕木给斩断了! “哎呀,对……对不起!”直到看着雕木落地,方淑蔚这才醒悟过来,红晕从脸上瞬间蔓延到脖子根。 “啊……没……没关系!”老掌柜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敢直言啊。 “什么没关系,赔钱吧。”随着一声不冷不热的话,董策从堂后走了出来。 “赔就赔,老掌柜,多少钱你开个价吧。”方淑蔚自知理亏,也不好和董策生气。 董策看着她虽然强硬,但眼中的紧张和担忧却无法掩饰,不由摇头一笑,道:“算了,我们升斗民岂敢要您的钱啊,回头我让木工过来修一下,保证恢复如初,拿着……”完,随手抛给方淑蔚一件东西。 方淑蔚听后,虽然心中一喜,却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容不得她拒绝呢,便见一个玩意飞过来,她赶紧接住,放到手中打量一眼,发现这东西从侧面看像极了半边阴阳鱼,里面似乎还装着什么,飞过来时还隐约有一阵响动,她不免奇怪此乃何物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哨鸣 “这是什么东西啊?”方淑蔚好奇的把玩手中铜皮玩意,发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还当可以打开,却怎么也弄不开,只能放到耳边摇晃几下,听到清晰的铃响声后,又疑惑道:“难道是铃铛?” “这叫哨子,岗哨、哨兵的哨,也就是,有了它你们可以随时通知附近的人。”董策解释道。 “啊?你不是开玩笑吧?就这东西能通知同伴?它要怎么通知啊?难道像这样摇晃?”方淑蔚惊讶的摇了摇哨子道。 董策无奈,只能耐着心解释道:“看到尖端有一个口子吗,对着那里吹就行了。” 董策感觉自己解释很清楚了,但他还是高估了方淑蔚的智商,她在听到董策的话后,居然对着出气口吹起来,虽然这样,但的确也有哨声传出,惊喜得她兴奋道:“呀,还真有响声呢,不过声音也没多大啊,还没有铃铛清脆呢,你是不是在糊弄我玩啊?” 这妮子似乎觉得自己很有理,完还不忘瞪了董策一眼。 董策白眼一翻,忍不住就上前一把从方淑蔚手中夺过哨子,放到嘴前一咬一吹,顿时,清脆的哨声在整个名剑轩炸响起来,连带的路过名剑轩的路人与隔壁铺子中的人都被惊了一下。 “啊,我的耳朵,别吹了!”方淑蔚就站在董策面前,在哨声响起时,不仅被吓了一大跳,耳膜也跟着麻痒刺痛,忍不住双手捂耳朝着董策大吼着。 董策这才停止吹哨,丝毫不避男女之嫌的抓过方淑蔚的手,将铜哨往她手心一放,道:“这东西自然做起来简单,但毕竟也是要钱的,我已经教名剑轩的师傅怎么做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制作,回头让你爹来这里买。” 方淑蔚却如若未闻,两眼呆呆的看着被董策握住的手腕。 “听到没?”董策提高声音道。 “啊!哦哦……”方淑蔚吓了一跳,但同时脸却又红了起来,俏丽的脸十分别扭,嘴里还吱吱唔唔也不知在什么,不过目光始终盯着自己手腕上握着的纤长五指。 董策看到她的举止,顿时才发现情况,他赶紧松开,顺手就在方淑蔚光洁的脑门上来了一记爆栗,同时没好气道:“丫头片子,瞎想什么呢。” “哎吆,你干嘛敲人家额头啊。”方淑蔚捂着脑袋,狠狠瞪了董策一眼,不过尴尬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好了,我也要回去忙了。”董策完,便绕过方淑蔚往店外走去。 而方淑蔚似乎根本没察觉董策离开,只是呆呆的拿起哨子放到嘴前,红唇一起便叼住哨口,学着董策那样轻轻的吹了一口,当哨声响起,似乎在召唤般,把正准备在老掌柜相送下出门的董策又给招了回来。 “忘了告诉你,这东西回去你多擦洗一下,要不然那铜腥味太重,而且对身体不好。”言罢,董策这才离开。 可是他这不还好,经他一提醒,方淑蔚才猛然醒悟,看着哨口上湿润的一点,脸腾地一下又是一片血红! 然而出乎人意料,方淑蔚居然没有发怒,反而握紧了哨子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不自觉的还隐隐挂着笑意。 “唉,你还没……”方淑蔚傻笑一阵,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就叫了一声,可却见不着董策人影了。 “你这个讨厌的臭家伙!”方淑蔚朝着门口皱起脸,颇为可爱的轻骂一声。 谁知,刚刚送走董策的老掌柜正好回来,一到门口就给方淑蔚骂了一句,弄得他大惊失色,赶紧赔罪道:“哎吆方捕头啊,老儿不知哪里得罪了您,还望你大人不计人过,可不要追究老儿的过错啊!” 不论那个时代,民不与官斗是百姓的性,虽然方淑蔚只是区区一名捕快,而且还是女的,但她老爹可是一府总捕,若是让他看不顺眼,就算没有理由也照样能封了你的铺子。 “又没你,哼。”方淑蔚虽然自知理亏,却她哪里敢解释啊,红着脸跑出了名剑轩。 …… …… “嘘嘘嘘……嘘嘘嘘……”欢快急促的哨声突然在府衙门前响起,让站立衙门口的两名衙役大惊失色,不知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喧扰府衙,可当他们扭头看去,顿时就把喝骂硬生生咽下肚了。 “大姐头!” “大姐头今不是要在家休息吗?怎么还来府衙啊?”两名府衙赔着笑脸道。 方淑蔚拿下嘴上叼着的哨子,微笑道:“我来找我爹有要事,他在哪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惊了一下,暗想这平日里一向冷冰冰大姐头怎么了?不仅笑了,还对他们和颜悦色?不是应该一句:“没吃饭啊,站直点。”吗? 虽然不明所以,但其中一人还是赶紧道:“正巧,方总捕刚从地牢回来,大姐头到刑捕房定能找到。” “嗯。”方淑蔚点点头,踏脚准备跨进衙门时,突然愣了愣,而后表情瞬间变得冷冰冰的,扫了左右二人一眼道:“没吃饭啊,站直点,真是的,要让百姓看到你们弯腰驼背,甚至还偷懒靠门,府衙的威严全让你们丢尽了,哼。” 两名衙役表情顿时恢复自然,暗想这才是大姐头啊,刚才那绝对是眼花了,不过起来,我们若不对你弯腰驼背,你回头就告诉总捕我俩对你不敬重,那还了得! 方淑蔚在府衙是出了名的事多,很自以为是,什么都想插手管管,但很奇怪,这根本不会让人厌烦,反而很像被训斥两句,原因无它,府衙就她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英姿飒爽的大美人,不知多少衙役和捕快想被训斥还不得呢! 当方淑蔚来到刑捕房,找到老爹方牧后,立即嬉皮笑脸的上前道:“爹……” “过多少次了,在衙门里要叫我总捕。”方牧一边整理卷宗,一边冷冰冰道。 方淑蔚暗地里撇撇嘴,施礼道:“是!方总捕!” “今你排休,不在家好好休息跑出来个什么?等明忙时可别抱怨我没给你休息。”方牧冷哼道。 “哎呀爹……总捕,卑职只要能为咱们刑捕房出力,多累也没关系。”方淑蔚笑道。 方牧忽然把手中卷宗往桌面一放,转过身对方淑蔚道:“你能尽职尽力这很好,令我很欣慰,也不枉我求府令老爷让你进刑捕房,但是,你排休之日不好好休息,反而来这里打扰我,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休息一辈子啊。” “别啊!”方淑蔚立即委屈道:“我是真有要事,不信你看!”着,方淑蔚便将铜哨亮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发怒 “什么东西?”方牧扫了一眼,便皱眉道。 方淑蔚也不解释,十分得意的把哨子放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咬哨子狠狠一吹。 “嘘嘘嘘……”的哨鸣声顷刻间炸响整个刑捕房,连同附近的几个办公院里的人都给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哪来的晴霹雳? 刑捕房里的人全傻了,齐齐将呆滞的目光看向方淑蔚。 “你疯了!”方牧怒急,狠狠拍掉方淑蔚嘴上的哨子。 “诶!”方淑蔚被这一打,不仅哨子飞了,连着嘴唇内也划破了一道口子,瞬间鲜血直流,染红洁白的贝齿。 方淑蔚傻了,呆呆的看着盛怒的爹爹,一双灵动的杏眼顷刻间弥漫上了层层雾气。 方牧瞪着眼睛直视方淑蔚,对于女儿的泪水视若不见,冷冷喝道:“排休日不在家好好休息,来这里惊扰大家办案,你你除了给我们惹麻烦还能做什么?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娘让你跑着地方撒野,不仅丢光了我方家颜面,还把府衙庄重之地视若你的游戏场所,想让百姓们看笑话吗,让全府百姓认为府衙就是给你一个丫头调皮撒野的地方是不是!” “方总捕息怒!” “是啊是啊,总捕息怒,息怒啊……” 两名捕头和一群捕快齐齐冲上来,围着方牧给方淑蔚情。 然而这不劝还好,一劝方牧更火了,指着方淑蔚怒气冲冲道:“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你不听,女红不学也就算了,非要到这男儿才该待得地方胡闹,你,你来这里一年多了,究竟办成那件案子?倒是冤枉了不少好人,最后还要让你爹我厚着脸皮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可是结果你却一点都没学好,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方牧着着,自己的眼睛也红了! 方淑蔚傻愣愣的看着爹爹许久,突然嘴角一阵抽搐,撇过脸便欲离去,但似乎想到什么,又慌张的扫了地上一圈,随后一声不吭的推开几个捕快,蹲下来抓起掉落在地的铜哨起身就冲出人群的包围,夺门而出。 “方捕快!” “大姐头……” 捕头和捕快们正准备去追,方牧却冷声道:“别理她,多大的人了还需要他人安慰,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照顾她,如果她再不学好,就将她逐出刑捕房!” “总捕息怒啊!”王捕头上前摇头苦涩道:“我看最近方捕快已经很努力了,虽然办案不成,但抓贼却是一把好手,昨日不就抓了几个劫犯吗。” “抓几个劫犯算得了什么,况且当时董议郎就在场,若非他和劫犯纠缠,就这丫头,过去了也只能见到被害人的尸体,你再让她查,你看她能查出什么?一无是处,哼。”方牧完便注意到周遭全是一张张苦瓜脸,忍不住又咆哮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办案了吗?” 众人闻言只能无奈散开,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 …… 夕阳的余光穿过秦淮河,透进艺苑戏堂里。 董策面无表情的正坐在贵宾席上,看着台上一批新人彩排完,沉默良久才道:“董卓的嚣张不足,吕布威严不够,曹操刺杀不成后是慌不择路的,没你这样大摇大摆的。” “可是东家,董卓虽是一方豪强,但在子面前怎敢太过嚣张啊?” “是啊,还有吕布,此等弑父之人,也配有威严?” “嗯,起曹操,此乃一代枭雄,其机智之高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他一路慌不择路,董府下人岂会看不出他心中有鬼,万一被人拦住必然被擒,故此我猜想,他定然假作镇定,旁人自然看不出端倪了,如此才能顺利走出董府。” “滚你妈的。”董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起身咆哮道:“董卓都已经挟子以令诸侯,还不敢嚣张?吕布虽然弑父,但其武艺冠绝三国,无人能敌,岂会没有威严?还有你,最无脑的就是你,曹操身为贵族,况且当时也算得到董卓信任,如果你是董府下人,看到曹操跑出来你可敢轻易阻拦?都他机智了,随便用急着上茅房,或者忽听家中有人去世,赶着回去奔丧这等借口行不行?” “啊这……”台上众人瞬间无言以对。 “别这这那那的,你们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现实和戏剧是两码事,谁也不知道当时什么情况,或许董卓是个胆鬼,吕布下第一猥琐男,曹操刺杀不成不仅没跑,反而自首了,但董卓大人有大量放了他,这些都可以猜测,但在这里,我需要的是嚣张的董卓,霸气的吕布,和刺杀不行狼狈而逃的曹操……” 到这,董策深吸一口气,冷冰冰道:“我并非不同意你们讨论剧情和人物的演绎方式,但能不能事先与我商量?而非你们这般胡乱串改剧本中的人物性格,如果不想演都他娘的给我滚,浪费老子时间。” 完,董策丢下一句“重排”后,便压抑怒火坐回原位。 台上几人下意识吞了口唾沫,谁也不敢啃声。 不是他们胆怕事,而是真没理反驳,董策事先就告诉他们照着他的剧本排,但昨日他们私下一商量,感觉这些人物还能变得更活灵活现,于是决定给东家一点惊喜,便演了这么一出,结果没想到适得其反,惹得东家当场发作,把他们训得狗血淋头。 奈何,艺苑的薪资高啊,最低月钱也有二两,还有全勤奖金等等福利,这放到外面哪儿找?莫金陵,全下或许也没这么好的待遇,而周边县城里,一个戏子的月钱能有一两就已经很高了,有一些甚至连五百文都拿不到。 最重要的是艺苑戏子不仅待遇好,连名气都高得可怕,如今谁没听过有人花一场戏五十贯的价码,想要邀请卢清、余楠和李媃三女去别的地方出演断玉案,结果这事都还没传到董策耳中,就让这三女婉拒了,而事后董策知道时,居然出人预料的骂三女愚蠢,当时应该答应下来,不过这五十贯艺苑要抽走二十贯,其商人的本性暴露无遗。 但即便如此,也让人心动万分,奈何之后三女忙着新戏再也无法抽出时间,此事也渐渐罢了。 可现在不同,艺苑戏子多了,戏剧也分开时间出演了,只要别耽误出演和排练,其余时间可以用来赚外快。 面对董策如此开明的东家,谁不想往艺苑挤?虽然他脾气有时候很大,但不可否认,经过他手里调教出来的戏子,如今谁的身价不是翻了几倍十几倍。 所以大家对于东家的臭脾气也渐渐习惯了,当然,这仅限于老人,一些新人初来驾到,头一次就被东家骂得狗血淋头,别一些女子,就是一些男子也受不了直接不干了。 对此,东家丝毫挽留的意思也没有,并给了他们几薪资,这让大伙感到东家仁义的同时,却也发现,艺苑忽然多处一条规定,凡是离开艺苑的永不录用! 第一百二十章 小河冬水 入夜,艺苑阁楼中,董策将昨日账本看完,合上后道:“昨生意终于有点起色了。” 甄琬端着茶放到案上,笑道:“东家料事如神,难道还料不到生意会起色吗?” “你可别抬举我,我之所以能料得准,那是我有准备,但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不可能事事都是你的算,如今许多青楼妓坊,茶楼酒肆都趁着这段时间学着咱们唱戏剧,虽然不入流,却是没费,光是这一样噱头,便足矣拉走我们许多客户。” “可是他们还是学着我们,想那断玉案不就是如此吗,如今全金陵有十几家楼都在上演,但却惨遭一片骂声。”甄琬莞尔笑道。 董策却摇摇头,道:“即便是骂声,也依然能吸引很多人,况且,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会慢慢掌握戏剧精髓,从而越做越好,到时候与我们的竞争将更为激烈。” “难道东家还会惧怕这些?我看不是吧。”甄琬笑道。 “没竞争谈何进步,光是我一个人玩也挺无趣的。”董策着,将案上茶一口喝尽,双手拍拍大腿,站起来又道:“好了,今夜的戏剧你帮着监督点,我先回去休息了。” 甄琬看着董策的黑眼袋,有些奇怪道:“东家昨夜没睡好吗?” 董策闻言苦笑一声,也没解释,只是点点头,他昨夜不是没睡好,而是根本没睡,也就快亮是打了一下盹。 出了艺苑,董策骑上毛驴,柳福则骑着体形比毛驴大不了多少的驮马,令他感觉特别别扭,苦涩道:“少公子,我看咱俩还是换换吧。” “别!千万别,这俩畜生几乎一个体形,丢人的还不知是谁呢!”董策摇头苦笑道。 柳福闻言十分无奈,也好在他爹不在,爷爷柳三重也早去沪州帮着领会被扣押的船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否则让他们看到,柳福非要掉层皮不可。 主仆二人一路向家中走去,待路径一座僻静拱桥时,无聊四处张望的柳福忽然见到桥上有一女子愣愣的站在护栏前,低头看着河水。 此时色已黑,柳福也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模样,不过从她被寒风吹得衣衫贴肉的身段上来看,胸挺腰细极为诱人,对他这种年纪的少年杀伤力极大,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不过看着看着,柳福忽然见到那个女人一跃便踩在了护栏上。 “少公子,你你……你快看啊……那人要干什么?”柳福发觉不对劲,赶紧招呼一旁的董策。 董策正思索着什么,闻言“嗯?”了一声,抬眼顺着柳福手指方向看去,便在此时,两人同时见到桥上的女子一头就扎入了河中。 “额靠!”董策绝对不相信这个女人跳河是为了游泳,如今气渐冷,一到晚上气温就降到十度左右,这年头也只有疯子才会在这时候游泳。 “少公子怎么办?”柳福惊道。 “老子咋又遇到这种事情,你等明年暖和了,赶紧给我学游泳去,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由你办。”着,董策已经翻身下驴,一个箭步就冲到桥上,伸手一撑护栏翻身便落入河中。 冰凉的河水让董策瞬间打了一个寒颤,他急目一扫,却不见水面有人挣扎,正当他要潜入时,忽然见到下游不远处,有什么东西一动不动的浮在水面,他心下一惊,暗道:“不会这么快就嗝屁了吧?” 虽然这样想,但董策还是双脚一踩一荡,双手快速划动几下便追上了漂浮在水面的东西,凑近一看发现果真是人,他急忙伸手便向那人脚踝抓去,可便在他的手刚刚接触人家的脚踝时,顿时便被那只脚狠狠一踢,紧接着之前还如死物的女人猛然就翻身惊呼一句:“你管我……呜……咳咳咳,我……呜……救……我,我的脚……救……” “嘶,什么情况?”董策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也没在意这声音有些耳熟了,一把抓住女子的肩膀,便将她拉到怀中。 可当他要慢慢退回岸边时,没想到怀中的女子猛地挣扎起来,口中还胡乱叫道:“你往哪摸呢!你这个登徒子,我打死你,打死你……”着,秀拳便疯狂的往董策脑袋招呼而来。 别看这女人身体纤瘦,拳不大却力道十足,几拳便把董策打得头昏眼花,但眼看快到岸边了,董策也忍了,毕竟他的确摸了不该摸的地方,但这种情况下他也是很无奈啊,不是他有意,本来只想抱腰,结果一游就滑倒那里卡住了! 费了一番力,挨了一顿打,董策总算是把这女人给拖上了岸,但这女人还是不肯罢休,一手死命掐抓董策的手臂,翻过身缠着他就挥动拳头击打他头部。 “够了!”董策哼了一声,甩手就给了这女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疯够了吧,既然你也不是寻死,该干嘛该嘛去。”董策着便转身欲离开,可刚走一步,突然手腕被一只手给牢牢拽住了。 董策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转过头,看到这女人一只臂撑起上身,一只手牢牢抓住他,头却是低得很低,湿漉漉的长发阻挡的了她容貌,一袭黑裙紧贴曼妙娇体,极尽诱惑,再被这夜间寒风一吹,犹如一条搁浅的美人鱼在瑟瑟发抖。 面对如此可怜的女子,董策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反而黑着脸问道:“你丫的不是碰瓷吧?” 女子却一声不吭,依旧抓着董策手腕不放。 “你再不松手可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董策冷声完,看到女子还是没动,不由心下火起,正要甩手挣脱,突然女子终于出声道:“我脚疼!” 董策一双狭长狐眸瞬间瞪圆,此刻没有水声,这声音听得极为真切,让他顷刻间便联想到一个女人! 急忙蹲下来,董策伸手撩开女子湿漉漉的秀发,正好柳福拿着灯笼跑了过来,虽女子还是低着头,但仅从这个角度,董策也能看清是何人了,顿时他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歪着脑袋轻叹道:“我的啊,你丫的是算准了我从这里路过,然后让我一身湿吧!行啊,连我都中了你的计了,回头你传出去必然名扬下。” “噗……咳咳咳……”女子似乎刚想要笑,却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一整咳嗽过后,女子终于仰起头,露出一张剑眉杏眼,琼鼻口瓜子脸的绝丽容颜,正是中午在名剑轩道别的方淑蔚! 第一百二十一章 糟糕 这大晚上的,董策真不知道这丫头犯什么病,跑到这里来跳河,虽然她绝非寻死,但在这寒冷的气里很容易病倒,而这年头病倒可不是事,有些体弱的人没十半月都起不来床。 被一阵寒风吹得董策都有些瑟瑟发抖,也懒得和方淑蔚磨叽了,直接道:“脚抽筋了吧,让我看看。”着,董策便走到方淑蔚腿边蹲下。 而明白董策要做什么的方淑蔚羞得正想拒绝,但话还没出口,腿便被董策抬起,这一下疼得她脸色都发青了,但却咬着牙没吭出声来。 董策一手捧着腿肚子,一手脱掉方淑蔚绣着金花的黑鞋,抓住脚趾慢慢往上扳动,方淑蔚顿时感觉刚才还刺痛的腿立即得到缓解,令她不由惊讶的看了一眼董策。 抵了一会儿脚趾,董策才一声不吭的轻轻给方淑蔚腿按摩起来。 看着董策一个大男人温柔的抚摸自己的腿,即便方淑蔚浑身冰凉,也难以抑制脸颊的火烫,想要让董策罢手,却又舍不得那股轻柔的舒适,于是只能低下头,默默任由董策施为。 “怎么样?感觉好了吗?”不知过了多久,董策忽然询问道。 他这一停,方淑蔚莫名的感觉一阵失落与不舍,却又羞涩的不敢让董策继续,只能低着头道:“好想……不怎么疼了。” “那就起来走走看,实在不行你把驴骑回去吧。”董策着便站了起来。 “哦……啊?”方淑蔚刚刚应了一声,突然又似想到什么,仰头看了董策一眼,但不知又为什么瞬间低下来,声如细蚊的道:“我不想回去!” “什么?”董策没听清楚,下意识问道。 “我……我不想……不想回去!”方淑蔚自认为声音提高了,但在董策听来却如细雨沾身,毫无感觉。 但以他的精明,此时也察觉不对了,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家啊?” 方淑蔚脸蛋更红,头低得更底,都快要埋进高耸的胸脯里了。 董策无语了,如果是别的女人,即便是曹洛蓉,他都不会在乎,但方淑蔚不同,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和方牧交情不错,他也很敬佩这位正直的总捕,如果丢下方淑蔚置之不理,两人以后见面少不了尴尬。 “这附近的客栈最近也要走三里,你就这样过去一来容易着凉,二来让人见到你这般狼狈,难免会有闲话,而前面就是我的院子,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到我那里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去客栈休息。” 董策深知这年头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如果让人知道方淑蔚夜宿他家,那必然会惹来大麻烦,但她这样湿漉漉的直接去客栈,也定会惹人非议,所以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好在董策所居的院子只有对面一家酒楼是热闹场所,不过那家店晚上不营业,此时早已冷清了,也无需担心让人见到。 虽然如此,可董策心里却料定方淑蔚绝对会拒绝,坚持去客栈,但他没想到,他才完就见方淑蔚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 “或许她此刻也没什么主见了吧。”董策心里苦笑,他不知方淑蔚为何闹到半夜跳河,但也不难猜测,此女一看年龄至少有十七八了,这年头,这年纪的女人除了婚嫁,还能遇到什么大事? 而方淑蔚一心想要做捕快,要让她现在嫁出去等于毁了她的理想,以她性子必然会反抗,就如曹洛蓉那样! “阿福,你先骑马回去烧水吧。”董策吩咐一句,柳福便赶紧翻身上马,往家里奔去。 董策这才对方淑蔚道:“能起来吧。” 方淑蔚没吭声,而用行动证明她能起来了,但却是一瘸一拐的。 董策赶紧让她别动,而后把驴子牵过来,看着方淑蔚有些费力的骑上驴背,这才牵着驴子快步往家里赶去。 这入冬的夜风吹得方淑蔚浑身哆嗦,不知觉就趴下了,抱住了驴子脖子,目光却是有意无意间,落在了前面的董策侧脸上。 随着时不时路过的间间宅院,董策面无表情的刚毅脸孔在时而明亮,时而昏暗的门庭灯笼火光下显得如梦似幻,丰神俊朗。 斜光照耀,那细微的绒毛被方淑蔚捕捉得一清二楚,也从这里,她看到了董策冻得泛白的嘴唇,心里莫名感到了一阵内疚。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到了院独搂,待进入院子,董策关上门后,转头便见方淑蔚趴在驴背上呆呆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皱眉道:“发什么呆呢,下来啊。” “啊!哦!”方淑蔚如梦初醒,俏脸一红便翻身下驴,但她却一时大意,用之前抽筋的脚先落了地,这一下疼得她脸一皱,冷汗直冒。 董策也没管她,把驴子牵到旁边的马厩拴好,这才回头对正真单脚跳的方淑蔚道:“浴房就在楼下右手边的房间,我去看看水烧得如何了。” 方淑蔚扫了一眼,便羞涩的点了点头。 董策这才跑去厨房,见柳福正在摇动他自制的吹风箱,加大火力烧水,他也不看水烧得如何,直接蹲在灶口前取暖。 “少公子,我们这样让她进来,传出去可是要出大事的啊!”柳福如摇拖拉机般摇着风箱,嘴里忍不住嘀咕道。 “且不这一路没人看到,就算有人发现了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她毕竟是捕快,可以借着查案的出入这里,反正又不过夜,以后也不会再来,那些谣言掀不起什么风浪。”董策着,搓搓鼻子,便往灶里添了两根柴。 柳福闻言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多问了。 接下来,主仆二人轮流摇动风箱,忙活了半刻钟,一大锅水便烧开了,这还要归功于董策自制的吹风箱,其实他也是为了尽快洗上热水才费力做的,可绝非是未卜先知啊! “我留半桶先擦擦身子,其余的你都端过去。”董策刚完,没想到柳福赶紧道:“不可啊少公子,虽这伺候客人乃的分内之事,但也分男女啊,男的的自然乐意,可方娘子就……” “你这厮怎就如此胆?”董策也不知柳福为何一脸畏惧,骂了一句便一手提起一桶热水往浴房疾步走去。 待来到浴房门外,发现房门只是虚掩,董策也赖得放下水桶敲门了,直接就撞了进去。 可结果,饶是董策两世为人,阅过美女无数,此刻双眸中也难免泛出异光。 只见屋子里,油灯虽昏暗,却照得一具高挑的酮体隐隐反光,那增则肥,减则瘦的完美比例,犹如世间最美的神女塑雕,看得董策都不由心神一荡,暗道:“糟糕!”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睡哪 当房门撞开的声音传入方淑蔚的耳中时,她整个人怔住了,拧着亵衣的手久久僵在半空,连头都不敢看向房门口一眼。 与方淑蔚大脑一片空白不同,董策脑海是千思万绪一瞬而过,想过要逃,想过装作看不到,但这些都被他否定了,因为这样改变不了结果,于是便眼观鼻鼻观心,大摇大摆的绕过方淑蔚走到屏风后,开始正儿八经的往浴桶里倒水。 听到背后的倒水声,方淑蔚才猛然惊醒,急忙抓起屏风上的衣裙,想要挡住毫无遮掩的身体,可却用力过大,导致整扇屏风都剧烈的摇晃几下,眼看就要倒下,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抚稳了欲倒的屏风。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色诱我?”董策的声音刚从屏风里传出,方淑蔚顿时无比委屈的道:“你胡!明明是你……” “难道不是?”董策没有给方淑蔚完,一副得理不饶人,没心没肺抢先道:“热水都没打好,你脱什么衣服?即便要脱,可人家都在屏风里脱衣,你倒好,不仅不关门,却在屏风外脱,见我诱惑不成,狼狈躲到屏风后,你便想把屏风弄倒,如此坚持不懈不是色诱是何意?” “你胡,我只是……只是想把衣服拧干些,谁能想到你这登徒子这般快就闯进来啊,如今什么都被你看到了,叫我以后……呜呜呜!” 到最后,这位以强悍著称的女汉子居然呜呜的哭了。 董策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方淑蔚的话不无道理,如果换成别的地方,这水自然不可能烧得如此快,她有大把的时间拧干衣服,但他这里可不同,烧水火力猛得很。 轻叹一声,董策道:“怪我没敲门便进来,但事已至此,多无益,你先快把衣服穿好,等我给你打好水后,让你暖了身子也就不用担心生病,如此你才有力气跟我商讨赔偿事宜,可好?” 董策也就,真没想过方淑蔚会妥协,但精明如他,也没料到方淑蔚的理智突然上线,竟“嗯”的一声同意了。 董策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你真同意了?” “嗯!”方淑蔚又应了一声。 董策立即猜测道:“你不会等我走出屏风后,掐死我吧?” “不会!”方淑蔚十分诚恳道。 “好,我信你一次!” 虽然这样,但董策却是提起了十二万分心,慢慢绕过屏风,斜眼看了一眼穿好衣服低着头的方淑蔚,他便放下心来,可等他向门口走了没几步,忽然,身后劲风来袭! “哐当当!”的家具摔打声忽然在浴房响起! 不远处,站在厨房门口的柳福,看着浴房窗户上倒映的两个交手拼斗的人影,摇摇头,长叹一声道:“我就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浴房里终于安静了,不一会儿,董策一手捂着脸颊来到厨房。 “少公子,您的脸!”柳福惊讶的看着董策,这没料到,突然变得厉害无比的少公子,居然给人揍了! “少废话,把水端过去。”董策完便进入厨房,开始脱衣。 柳福不敢再废话,立即端着两桶热水去了浴房,待来到门前还心的问候一声,得到方淑蔚的准许后这才压低了身子,双眼只看着路面这般走了进去,倒了水后又询问方淑蔚水温如何。 “再打两桶冷水过来就行。” 方淑蔚冷冰冰的声音传入柳福耳中,心中暗暗叫苦一阵,正待出去时,忽然又听方淑蔚道:“衣服也要给我准备好。” “回禀方娘子,衣服已经放在右边柜子上了!”柳福头也不抬道。 “可那是那登徒子的!”方淑蔚立即不满道。 “家里除了少公子的衣服,也就只有人的衣服了,莫非方娘子要穿人的?” 方淑蔚听后便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冷声道:“那就赶紧去打水来,放到门口便可。” “是!”柳福完便猫着腰,提着两空桶便冲出了浴房。 之前运动了一阵,现在又冲了一桶热水的董策,身体立即暖和了,换了一身赶紧的衣服,如果不看脸颊的红肿,倒也是神清气爽的俊朗公子。 回到自己房间,迎面便见虎向他扑来。 “哎吆,我的儿子啊。”董策微微一笑,赶紧伸手一抱,就将这家伙搂在怀里,而后走到屋子角落的虎窝旁,看到盘子中的羊奶已经空空如也,不由苦笑一声,招呼柳福去准备羊奶,这才开始寻着味打扫这家伙留下的罪证。 虎刚开始放在屋子里养时味道很大,即便董策给它洗澡也没多大用处,没过一又有味了,弄得他很是郁闷,想了许多办法调教也无用,但是很奇怪,自从给它安置了新窝,稻草换羊皮,结果它不臭了,窝也很干净,可是以往只会在窝里吃喝拉撒的它,现在是随处大便! 这或许是家伙成长到能控制拉撒的阶段吧,毕竟它也是猫科动物,总是爱点干净的,只不过董策真担心它为了标志自己的领地,到处撒尿,到时候臭的可不仅仅是这屋子了。 打扫完房间,打开窗户让味道散出去,董策便开始烧炭煮茶。 温暖的炉旁是虎最喜欢的地方,即便董策打了它好几次,想将它赶走都不成,不是董策心狠,实在是他希望虎体抗力能强一点,以后野性难驯还可以放虎归山,但结果很不乐观,这家伙是越来越懂享受了,羊奶要新鲜的,隔夜的从来不碰,你若是不给它换,它就眼巴巴一直盯着你看,用它那纯真无邪的可怜大眼软化你的决心。 现在气一冷,每次董策煮茶它都要过来趁暖,比猫都温顺。 “这样下去不妙啊,真就养成一只大猫了。”董策正想着如何调教虎呢,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方淑蔚穿着他那一袭白袍黑衣走了进来,还别,虽是男儿装,但却将她英气承托的淋漓尽致,比起董策都要帅上三分! 不过黑衣也罢,白袍对于方淑蔚来还是有些长了,下摆都快接触到地面了。 “什么味啊?”方淑蔚一进来就皱着鼻子不满道。 董策没有吭声,而是拿出了一个钱袋扔在案上,道:“这里面有十两碎银,足够你到客栈住字号房了。” 本来这笔钱董策绝对不会出的,但为了这个女人早点而离开,也只好用这种办法下逐客令了。 可谁曾想,方淑蔚却看也不看钱袋一眼,直接问道:“我睡哪?”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日清晨 董策眼皮一低,斜视方淑蔚良久,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耳朵聋啦,我问你我今晚睡哪?”方淑蔚冷哼道。 董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外面客栈多的是,只要别睡我这里哪都行。” 方淑蔚却如若未闻,一甩披散的微湿秀发,大咧咧的走到董策对面,双脚一跪便正坐在羊皮坐席上,手肘往案上一靠,手撑着脸颊目光四移道:“虽然有点怪味,但这屋子还算不错,我就住这了,你赶紧跟我出去。” 董策抱起虎,低着头玩弄它的肉爪,似乎根本没听到方淑蔚之前的话。 方淑蔚也不生气,因为她只要看到董策左侧脸颊上的红肿,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喂,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啊?”方淑蔚好奇道。 两人之前交手,虽然看似她占上风,实则她很清楚那是因为董策只是防备,没有还手的原因,最后更是连防都懒得防了,直接挨了她一拳。 董策抬眼看着笑眯眯的方淑蔚,皱着眉头道:“你如果感觉还没出够气,可以在我右脸也来一拳。” “为什么啊?”方淑蔚好奇道,不是出气的问题,而是她不明白董策为何甘愿被自己打。 “那你为什么要住我这里?”董策也是疑惑,真不明白这丫头的用心。 方淑蔚一听不知为何,突然眼神一阵黯然,把脑袋一低,便轻声道:“我不想让我爹知道我在哪,如果去了客栈,或许还没亮他就找过来了。” “你爹逼你家人啊?”董策皱眉道。 方淑蔚没有吭声,只是摇摇头。 “那就是你又把案子办砸了?”董策刚完,方淑蔚立即抬头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也不是。”完,她似乎想到什么,不由看着董策笑眯眯道:“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猜猜看。” “猜你妹啊。”董策白眼一翻,自顾自的泡起茶来。 方淑蔚讨了一个没趣,顿时就感觉浑身虚脱似的,由正坐敢为胡坐,趴到案上,脸贴着案几看着炉里火红的木炭,喃喃道:“我不明白,我爹为什么一直不想让我当捕快?” 董策端起茶,吹了一口,淡淡道:“你爹想得很对!” “哼,你们就是看不起女人,难怪太后要和你们男人对着干。”方淑蔚冷哼道。 “你错了。”董策一笑,喝了一口茶后,轻叹一声又道:“不是我看不起女人,而是看不起你。” 一听这话,方淑蔚正要起身发作,却又听董策继续道:“你瞧瞧你,有什么案子办得漂亮吗?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吗?没有吧,所以证明你没有做捕快的潜质,但这点不要紧,没有就学,可是你学了吗?你看看人家石卯石捕快,只要认为是对的,能让自己长进的,便立即虚心求教,不仅求教于我,还向身边的捕头和捕快们学习,如今还调到王捕头手底下了,以后能接触更多大案,学习的机会自然更多,而你,一直以来也只能巡巡逻,抓抓偷摸,一到动脑子的时候,谁指望过你?” 方淑蔚顿时又浑身无力的倒在案几上,嘀咕道:“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勒!感情老子怎么多都白了。”董策无奈,又想让这丫头放宽心早点回家,他也只能苦口婆心劝教导,但着着,不知什么时候,方淑蔚居然趴在案上沉沉睡着了! 董策嘴角的苦笑更重,轻叹一声,从柜子里拿了床被褥轻轻给她盖好,然后将炭炉搬近点,添了几块木炭后便起身虚掩了窗户,这才走到灯架前吹灭油灯,回到床上倒下便睡。 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如坐了一屁股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但他这院子就两个住人的房,他和柳福一人一间,柳福的床只能睡一个人,如果他去了,柳福肯定执意要睡地下,他又何苦为难这随从呢,反正只要风不过墙,就任它在屋里吹吧。 疲惫的董策这一脚睡得很沉,而今不仅他睡的沉,连同样疲惫的柳福也谁的死死的,都不知鸡鸣了几遍,日上了几杆,两人依旧躺在床上。 “起来啦,快起来。”正睡得舒服呢,董策突然被人拍了拍脸,而且那人还专门拍他淤青的左脸,疼得他立即睁开眼睛,一眼便见方淑蔚娇俏的容颜。 “干什么啊?”董策挥手拍开方淑蔚的手,翻身卷起被子便继续打呼噜。 方淑蔚叉着腰看着董策,没好气道:“都日上三竿了你还睡,快起来,我做了点吃的,再不起来吃就凉了。” “凉就凉了,吃不死人就成。”董策那管你什么早餐啊,正准备继续睡,突然,他猛然想起什么,身子直接立了起来,跳下床就推开了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不由暗道一声:“糟糕,今有会议!” 完,董策便要走到屏风那里拿衣服,可这一动便发现衣服好端端的穿着,这才想起昨夜为了避嫌,他连衣服都没脱,便招呼着柳福打水洗簌,不过这话刚刚出口,一旁盯着他的方淑蔚便赶紧道:“水我都给你打好了。” 董策诧异的看了一眼方淑蔚,便简直来到水盆架前,拿起架子上的猪毛牙刷,沾了点细盐,另一手刚拿起一个大瓷杯,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便知道方淑蔚感觉不懂他的习惯,苦笑一声便直接装了盆中的热水,喝了一口便对着窗户外一喷,这才开始漱起口来。 方淑蔚一直看着董策,发现这家伙居然用那奇怪的毛杆子刷牙,不免好奇的凑近观望。 盯着董策左刷刷右刷刷,然后上下刷刷喝水一喷,便对着铜镜呲牙咧嘴,看得方淑蔚都快傻了,呆呆的道:“我就奇怪你的牙齿为何这么白,莫非与此物有关?” “嗯。”董策点点头,便拿起毛巾放入水盆,随意拧了拧后便开始擦脸。 方淑蔚拿起董策刚放下的牙刷,惊奇问道:“这东西哪买的?” “没得卖,不过也快了。”董策完,便洗了洗毛巾,就拧干挂起,也懒得整理发髻了,直接便要出门,可突然就被方淑蔚给拉住了。 “干什么?”董策盯着方淑蔚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皱眉道。 方淑蔚此刻一脸的好奇早已消失不见,转而冷冰冰道:“先把我给你做的饭吃完了再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繁忙一日 柳福慌忙的穿好衣服,跑到董策房间外,见门开着下意识往里面瞅了一眼,顿时便吓得冲下来到马厩给驴马上鞍。 “还有把这盘馒头吃了,不吃完不许走。”方淑蔚把一盘馒头放到案桌上,气嘟嘟的瞪着正在狼吞虎咽的董策。 “馒头我等会在路上吃。”董策刚完,方淑蔚杏眼又是一瞪,道:“不行!” 董策抬眼瞥了一下方淑蔚,他对这丫头很无奈,若不是担心和她交手会把自己的房子给拆了,他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把最后一片青菜往嘴里一噻,董策赶紧喝光了碗里的粥,抓起盘上的馒头一边噻一边含糊不清道:“我真的很忙,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了。” 见董策把案上的早点一扫而空后,方淑蔚这才嫣然一笑,道:“这还差不多。”完,见董策要出门了,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道:“你别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我爹!” “告诉你爹!我疯了都。”董策这话让方淑蔚一呆,按道理以董策的性子,不是应该告诉她爹,然后让她爹把他抓回去吗?为何要这样呢? 以方淑蔚脑瓜,哪里能明白董策的顾虑啊,如果他告诉方牧,你家女儿在我家,还过了夜,想想董策就感觉不寒而栗! 骑着毛驴一路奔到艺苑,在门口便见甄琬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他跳下毛驴把缰绳交给朱大山,便对甄琬道:“都到齐了吗?” 甄琬点头道:“就等东家您了。” 董策应了一声,便疾步前往会议室,甄琬则立即紧随。 到了会议室,董策在诸位员外掌柜惊愕诧异的目光中,相互寒暄一番后,才走到东面首座坐下,开口便道:“开始吧。” 闻言,众位员外掌柜们也不在盯着董策左脸瞧了,纷纷把自己的计划书拿出来,如今他们都被董策感染,没有计划书感觉谈事时心里都是空落落的,连点底气都没有,平日里许多想法到了此刻都莫名的忘记了。 而有了计划书,平日里想到什么点子就记录下来,然后整理好再拿过来讨论如此就方便许多了。 董策快速翻看着他们的计划书,这里面多是新商品的介绍,也有对于姑苏艺苑的看法。 经过上次会议,董策要从他们手里抽取分成,虽然让很多员外不满,但回去仔细考虑一番后,又觉得也并非不可,少了一成,却多了姑苏艺苑的摊位,终究还是极为划算的。 不过他们也不会傻到让董策一是一,故此,一些员外就联合起来,想尽办法压低抽成,对此董策也没有一口回绝,提议新商品抽取一成,老商品则抽取半成即可。 这个提议虽然让一些员外还是不满,但面对强硬的董策,也只能答应。 一场会议讨论了一个上午,时至中午,王福延豪爽的请众人去他酒楼饱餐一顿,众人也没有拒绝,一顿饭后这才各自回去忙事。 在十里飘香厢房中,此时就剩下董策和王福延二人坐在里面。 “姑苏艺苑马上就要开业了,董议郎不去吗?”王福延道。 董策喝了口茶道:“等三国正是上演了再去,这场戏关乎艺苑能否回归到往日昌盛。” “话虽如此,但你把三国安排在夜剧,这入夜的气可越来越冷了,我担心没人会晚上出门啊。”王福延轻叹道。 “这点王员外无须担心,我早已准备好了对策,到时候王员外一眼便知。”董策神秘一笑,没过多解释。 离开了十里飘香,等董策回到艺苑立即找上陶荣的儿子陶宠泉,让他再去找一些木匠加快水车的建设后,这才回到阁楼里,开始着手姑苏艺苑的广告画。 姑苏艺苑没有金陵的大,只有一亩半的地,不过董策已经让孟峰开始收购周边的屋子,至于钱的问题,之前或许困难,但他挖了山河社的藏银了,便不用操心这些了。 姑苏艺苑虽不大,但广告画却不少,还有一块和金陵艺苑一样的大广告牌,不过这块董策不用操心,他已经安排吴盛等人,护送断玉案的班底与布画运过去,到时候那般直接上演断玉案即可。 这也是他不给卢清三女参与三国的原因,连李媃演的丫鬟也换人了,毕竟他只是想让李媃锻炼一下,因为这三女中,只有这丫的入戏最深,很多时候无法自拔,特别是卧薪尝胆后,还真把自己当成夫差的妃子了,经常对后台员工指手画脚,还要让别人端茶递水,甚至胡乱越权,让卢清很是苦恼。 好在经过董策的当头棒喝,她也收敛了脾气,清楚认识自己的身份。 画了一下午,在用过晚饭后,董策便看了一场三国的排练,这一次比上次好,但也只是中规中矩,董策提点了几句便继续回到阁楼上画画。 等夜剧演完后,已经过了亥时,董策这才将视线离开画布,起身舒展了筋骨,便见到甄琬端着茶过来,他拿起喝了一口,长叹一声道:“这几的账本你先放在一号柜里,等我有时间再看。” 甄琬目光从画架上收了回来,看向董策道:“东家你这样下去,身体很容易累垮的!” 董策闻言一笑,道:“这还真算不了什么,以前我待过一个地方,哪里大部分人几乎是朝五晚九,哦,也就是卯时出,亥时归,虽然苦,但这就是生活,习惯就好。” 离开了艺苑,董策骑着毛驴和柳福骑着驮马如昨夜一样,走在回去的路上。 不过与昨夜不同,今夜似乎有些不太平,时不时就能见到一两名捕快急匆匆走过,不用想董策也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了! 若是可以,董策很像告诉他们,你们要找的人在我家! 回到家中,董策一入房间便见到方淑蔚抱着他的虎,在声的嘀咕着什么,突然发现董策进来,她立即闭上嘴巴,瞥了董策一眼,便冷着脸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看着方淑蔚冷冰冰的脸色,再一看案上都凉了的饭菜,董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几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看着方淑蔚道:“你真把这里当你家了啊?” 方淑蔚却是一笑,双手抓着虎两只前爪,笑嘻嘻道:“我们捕快四海为家,住哪里,哪里就是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失踪 “捕快!”董策嘴角挂上一丝讽刺,盯着方淑蔚道:“你现在哪里有捕快的样子?” 方淑蔚闻言一怔,但片刻她便自嘲一下,道:“是啊,我哪里算得上捕快啊!” 董策眉头大皱,他最讨厌的便是方淑蔚这种明明想,却硬是要装出一副随便的样子。 沉默的考虑一翻过后,董策忽然看着方淑蔚,正色道:“我能帮你成为一名合格的捕快!” 方淑蔚一呆,抬眼看着董策,半响才摇头一笑道:“我这么笨,想来也是学不会的。” “笨也有笨的办法,就看你肯不肯学了!”董策耐着性子道。 方淑蔚沉默了,她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无法割舍做捕快的梦想,轻轻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们开始吧。”董策欣慰的点头道。 “现在?”方淑蔚反而愣住了。 “废话,不是现在,你还指望我白教你呢,少废话,拿纸笔来记住,我由浅入深几个案子,其中要教你发现案子后如何处理,怎么收集证据,然后经过证据进行推理,最后找出罪犯,好了,现在我了,这个案子发生在……。” “呀!等等,我这里没笔墨,你别,你先别啊,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让你别你还,快给我住口……”方淑蔚急得一手就遮住董策的嘴巴,目光在屋子里四处瞅,结果还真让她看到柜子里的纸笔,可等她兴致勃勃的拿过来时,却惊讶的发现,不仅没有砚台,连笔头上一根毛都没有! 好在董策拿过笔给她演示了一番,她这才惊奇的接过炭笔,听着董策的讲述慢慢记录起来。 方淑蔚会的字不多,而且写得很慢,许多时候都要询问董策,弄得董策干脆拿过纸笔帮她写,但饶是如此,这丫头还是时不时询问这是什么字,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凶手是偷鸡摸狗之辈,他从窗户爬上来想要盗取,却正好发现被害者在窗户里,两人照面后,凶手心慌之下,从正面刺向被害者,如此才能照成这伤口的吧!”方淑蔚惊讶问道。 董策端起茶杯道:“不一定,凶手也可以从背后下刀子。” “那他直接袭击被害者背部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方淑蔚不解道。 “你……”董策一口茶还没喝下去,便忍不住放下杯子对方淑蔚没好气道:“凶手贴近被害者,一来可以从后方捂住他的嘴巴,让他临死前无法出声,二来还可以制造假象,就是迷惑你这笨蛋!” “你才笨蛋!”方淑蔚冲着董策吠了一句,表面虽然极度不满,但心里却暗道:“原来如此!” 听了董策的讲解,方淑蔚忽然明白什么,又看了看图纸里的人倒地的方位,惊道:“我知道了,凶手是被害者的熟人,也只有这样,才能从他背后将他杀死,然后开窗而逃,照成被害者是被偷杀死的假象!” “你还不算笨,这种情况称之为熟人作案,所以入室盗窃可以排除,这时候应该怎么办?”董策反问道。 “应该……”方淑蔚想了一下,忽然笑道:“把被害者相熟的所有人全抓了。” 董策面色一冷,面无表情道:“拿手来!” “别啊!”方淑蔚顿时一副万份委屈的样子。 “你还学不学?”董策阴沉道。 “我都多大了,还要被你打手心,多丢人啊!”方淑蔚嘴一扁,杏眼眨动,可怜的卖萌相令人真想抱着她狠狠亲一口。 然而,董策却不吃这一套,冷冷道:“少跟我卖萌。”着,便抓起方淑蔚的手便拿起木尺给了她手心两板子。 本来董策是不屑于棍棒教育的,可这丫头明显属于不打不开窍的主,给了她两板子什么能记住了。 董策由浅入深了三个案子,一个比一个复杂,特别是最后一个,制作了许多假象来迷惑方淑蔚,可把这丫头想的脑袋都快冒烟了,但她有一点倒是让董策很是佩服,那就是用心! 只要用心,学习自然能事半功倍,否则董策岂会浪费休息时间教她。 这一夜,董策依然睡在自己床上,而方淑蔚则是隔着一个屏风,在外面打地铺,也好在这里是阁楼,不会接触到地面凉气,加之她把董策备用的所有被子都拿来了,这睡起来只会发热,绝不会感到半点寒意。 而此时董策虽然睡下,她却毫无睡意,点了盏油灯,看着几张案发地的图纸愣愣出神。 最后一件案子董策没有跟她解释,而是让她自己想,等明晚上回来考她,如果答不出,少不了一顿手心板子。 翌日,董策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后走出屏风,一眼便见地上一团卷曲的被褥和旁边一地的纸张,不由苦笑一声,走到柜子前打开,将里面的暗器护腕拿出来穿好,这才拿起毛巾和牙刷去楼下洗漱。 到了艺苑,又是一的繁忙,等晚上回来后,要教导方淑蔚这傻丫头,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三,当第四夜里,董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行色匆匆的石卯。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石卯立即恭敬道:“董议郎这么晚了才回去啊。” “你们这么晚了还在忙啊。”董策明知故问道。 “平日里这时候也可以休息了,但是这几不同。”石卯苦笑道。 “总捕女儿不见了,能一样吗!”董策心里苦笑一声,面上则道:“何事令石捕快如此烦恼?” “这起来话长,一切还是要从大姐头失踪起!” “失踪就失踪,哪来的话长啊?”董策暗自一想,不由好奇道:“方捕快失踪了?” “是啊,大姐头被总捕骂了一顿后,就不见了,一开始总捕也不在意,可是回家等了一夜却不见大姐头回来,他便焦急的到衙门召集夜班捕快开始调查,这不查还好,一查,我们居然发现最近有十几个女子也失踪了!” “什么?”董策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灾民吗?” “并非灾民,而是都有些名气的貌美娘子,并且多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可离奇的是,她们都在家里凭空不见的,起来,这事情出现不止一次了,半年前,也有过几十个女子在几内,集体离奇失踪,而当时因水患导致此事不了了之,可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而大姐头也失踪了,我真担心……咳!” 听完石卯的讲述,董策瞬间陷入了沉思,可想了许久依然没有头绪,也只能轻叹一声,拱拱手和石卯告辞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冬至 回到家中,董策在栓驴子的时候,发现厨房有灯光,略微一想,便没有过去而是直接走上阁楼。 没等董策一壶水烧开,房门便被人推开,方淑蔚用手帕拧着砂锅兴冲冲的走进来,将砂锅往案上一放,笑道:“你每都这么晚才回来,这时候肚子肯定饿了吧,快尝尝,这可是我娘教我炖的筒骨汤,祖传的方子呢,便宜你了。” 罢,随着方淑蔚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而开,直扑鼻息。 董策怔怔的看着砂锅里面的骨汤许久,才道:“你用不着做这些。” “可我也不能在你这里白住啊。”方淑蔚却不以为然,一边给碗里打汤,一边笑笑道:“就当住宿费吧,要不然我内心也过意不去的。” “年轻人,不是不能胡闹,但也要有个期限,而今你爹正四处找你,不知心里有多焦急。”这番话,曾经董策不知听了多少次,耳朵都起茧了,所以他很清楚,这番话对方淑蔚毫无用处,但不知为何还是了。 方淑蔚忽然自嘲一笑,目光涣散的讲述道:“我以前有个弟弟,爹娘很喜欢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先让给他,等他吃饱了,玩腻了,才轮到我,不过我从来没有生弟弟的气,反而有什么好东西也想给他,可是,因为一次花灯节,我偷偷带他出现玩,结果我们走散了,而他便再也没回来,所以我爹一直很恨我,因为弟可以继承他,成为最出色的捕快,进大理寺光宗耀祖,而我,最终只会嫁作他人妇,所以我爹又岂会想我,他找我,不过是因为我违逆了他,让他丢了颜面罢了。” 董策从方淑蔚手里接过骨汤,喝了一口感觉不错,便点点头笑道:“所以,你要证明就算没了弟弟,你爹还有你,你一样能继承他,成为最出色的捕快,然后进入大理寺光宗耀祖,让你爹为你这位女儿感到荣耀!” 方淑蔚闻言吃惊的看这董策,惊讶道:“你怎知道?”完,她似察觉了什么,俏脸瞬间通红一片。 董策不由一笑,方家这种俗套的故事,父女的隔阂与心结都是烂大街的货色,连他艺苑都不会用的剧情,他岂会不清楚。 方淑蔚看到董策的笑容,心里十分不自在,赶紧拿出几张纸,啷啷道:“好了好了,不过这些扫兴的事了,你给我的难题我已经解开了,你看我的对不对,这件案子我认为是这样的……” 董策一边喝汤,一边听着方淑蔚讲解案子,虽然她总体也算推理对了,不过很多细节被她忽略,这样最终的结果,便是会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告倒对方。 当董策提出这个漏洞时,方淑蔚果然无言以对,苦思良久却不得要领,最后还得向董策讨教。 董策便教方淑蔚将那些看似平常,实则却是确凿证据的东西讲解清楚,在方淑蔚豁然开朗后,董策突然严肃道:“我教了你也有四了,现在普通的案子对你而言已经没有难度了,如果继续这样学下去,进展会很慢,而且,这些案子对于别的捕快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案,如果你真想进入大理寺,必须要实践,这里要接触的可不仅是查案,还要学会伪装,深入敌营,将他们犯下的罪行全部记载下来,而后再结合时地利人和,想出一个妙计将这帮歹人一网打尽,你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真的?”方淑蔚瞪大了眼睛。 “嗯,如果这件案子办好了,不定大理寺便会派人来招你入京!” “什么案子?”方淑蔚惊喜道。 “数十位良家妇女的失踪大案!” 一听董策这家伙,方淑蔚顿时眉头一皱,想了片刻便惊道:“你是,半年前的旧案?” 董策摇头道:“没错,不过并非是旧案了,因为最近又出现了!” “什么!”方淑蔚一惊,登时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便欲离开,却突然被董策喝止了。 “你干什么?”董策皱眉道。 “去刑捕房啊,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这帮歹人。”方淑蔚气鼓鼓道。 “就凭现在的你能查得到什么?如果你真想把这个案子破了,把贼人一网打尽,就要听我安排。” 方淑蔚挣扎一下,便沉下心来,坐回原位问道:“那你吧,我看有没有理。” “感情你丫的一直还怀疑老子的能力啊!”董策心里苦笑一声,便开始给方淑蔚灌输卧底的知识! 这一夜,两人讨论了很多,直到三更时,董策在把纠缠不放的方淑蔚劝睡觉。 在董策谁下是,方淑蔚好几次想直接离开,去刑捕房开始查案,但是想到董策的话,她最终还是强忍下来。 接下来三,董策每日提前回家,教导方淑蔚如何做一位合格的卧底。 起来董策也没做过卧底,但曾经生活的那个年代,有几个人是不知卧底啥意思的,虽方淑蔚不论是演技,还是心理素质都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卧底,但有一点是刘建明和陈永仁无法比拟的,那便是她是个女人! 虽然自古就有人,看谁也千万别看女人,可真正能做到,会特意防备女人的人又有几个呢?特别是对于漂亮的女人,男人的防备心简直弱到一上路便爆胎了。 时光如梭,转眼即逝。 冬至,这一日董策让艺苑休息了,这也是艺苑开业到现在头一次提前关门,没办法,这年头冬至大如年,团圆饭,祭祖等等上到皇室下到百姓,在今这个日子都会很忙,没人会来看戏,倒是晚上有花灯,本来他也想让艺苑举办花灯节的,可是一来如今艺苑生意有些差,二来他也太忙了,真腾不出手。 此时暮色降临,董策的院里,方淑蔚坐在铜镜前,看着董策手中的刻刀,有些胆战心惊道:“能不刮吗?这可是我家隔壁婶婶帮我理的眉,花了三十文钱呢。” “都叫婶婶了还要钱,你邻居可真够抠门的。”董策冷笑一声,又道:“你别看修眉,这样能让你瞬间换了一种气质,能让相熟之人第一眼产生错觉,认为你不是你,而是像你,如此,更别提没见过你的人了!” “既然没见过我,你有何必弄呢?”方淑蔚是真心不舍她的一双剑眉啊! “少啰嗦,要不是你整在金陵府到处乱跑,认识你的人多,我才懒得帮你修眉呢。” 方淑蔚无语了,只能嘟着嘴,闭上眼睛任凭董策在她眉上下刀子。 感觉眉头上一阵阵舒适的刮动过了,随着董策一声:“好了”方淑蔚才睁开眼睛,顷刻之间,她就被铜镜中的自己给惊艳了一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花灯节 细眉如柳枝,眉心更明亮,单单只是这两点,就让方淑蔚从一个俊俏英朗的硬派女人,变成了一位楚楚动人的娇美娘。 “咦!”方淑蔚似乎很嫌弃的不屑一声,但目光却牢牢盯着铜镜,还左右扭动脖子,从不同角度欣赏全新的自己。 刻刀在董策手中飞快翻转几圈,便被他往手臂一划,消失不见。 “记住我之前的话了吗,你一旦被人劫走,一、不能反抗,二、沿途要留下记号,三……”不等董策完,方淑蔚便很不耐烦的补充道:“尽量表现出恐惧,然后不论看到什么,只要哭就行了,到时候在想办法与你联系对了吧,哎呀,这些你都了上百遍了!” “以你的智商,我不这么多你很难记住。”董策慎重其事的完,便拿出一个锦囊交到方淑蔚手里,继续道:“这里面有十粒药丸,轻轻一拧即碎,不论撒入酒中,水里,还是饭菜里都行,男人服用后便会不举,可以暂时保你不受侵害,但你一定要记住,别的女子若被侵害,你决不可帮,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最后这几句话方淑蔚听了不止一次,但每次听着都感觉很刺耳,头几次还和董策争论,可最终还是被董策反驳了。 她若救了一个,难免会暴露身份,那么其余的女子怎么办? 是救一个,还是救所有人,这是无解的题,也是董策给她的考验,如果做不到,她很可能会死,也就没有后续了,但如果做到了,她的良心又将会受到怎样的谴责,这没人知道! 方淑蔚收起锦囊,好奇的抬头看向董策,水汪汪的杏眼里满是不解的问道:“起来,这两你不是他们动静很了吗,为什么你笃定他们会今日出现啊?” 董策和方淑蔚对视片刻,便扭过头开始整理一个箱子的瓶瓶罐罐,嘴里道:“因为今很热闹,如果失去这个机会,他们就要等到过年了。” 方淑蔚灵动的大眼眨了两下,忽然明悟道:“我知道了,今夜有花灯,出行游玩的女子必然很多,适合他们下手,而且人多的情况下,别能否抓住了,或许人被劫走后捕快都不知呢!” “嗯,你总算会自己考虑点事了。”董策欣慰道。 方淑蔚顿时便冲着董策不满的皱皱琼鼻,冷哼道:“还不是你这坏人,的话都是云里雾里的,总是叫人想半才明白!” 董策走到窗户前,看着华灯初上的金陵府城,喃喃道:“我这是在锻炼你,好了,你快上路吧,祝你一路顺风!” 看着董策的背影,方淑蔚张张口正欲什么,但不知为何,内心却挣扎了一翻,最后却什么也没,对着董策的背影欠欠身,尊敬道:“谢谢你,董大哥!” 听着房门开启,而后关上的声音,董策苦笑一声,自语道:“我还以为你会叫我一声师傅呢!” 金陵府的花灯节,可谓是一场盛景,秦淮河两岸灯火如星,长如火龙,一艘艘船上,前后灯火光辉洒在河水上,泛起粼粼波光,煞是好看。 沿着秦淮河的街道上,游人如织,川流不息,有拖家带口凑热闹的,也有书生才子乘一舟而行,笑望两岸,不过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岸边一位位赏花灯的欢笑美玉人时,目光不由变得笔直,船动眼不动,这结果自然扭了脖子! “咦,为何今年的花灯节,兰扇坊的花灯谜题如此新颖啊?”一位观赏花灯的才子惊讶道。 此人身边,另一位才子闻言,看了一眼花灯上的题字后,便皱眉道:“什么纸买不起?这究竟是什么谜题啊?下间哪有花钱买不到的纸?” “就是啊,喂,摊主,你不是胡乱出题吧。”才子质问摊主道。 这摊主听后不由白眼一翻,道:“这题可不是我出的,而是我家大东家去请艺苑董议郎出的题,董议郎如此能人,岂会胡乱出题诓骗大家啊。” “原来是董大师出的题啊,如此来,此题必然有解了!”几名才子听后都是一阵苦思,但怎么也想不明白答案是什么。 便在这时,有一柳眉凤目,肌肤白皙滑嫩,俊得可耻的公子疾步走来,在看到这花灯上的谜题后,不由撇撇嘴,冷笑道:“我当什么难题,不过是雕虫技!” “嗯?”几位才子闻言,纷纷看向这俊得可耻的白嫩公子,不满道:“这位公子可莫要讲大话,董大师学经下,别的不,光是一幅十美图便冠绝下,令人望之失态,想之失神,更在梁祝出演时,以奚琴演奏的一曲愁断肠,可谓是震惊四座,令人敬佩,我曾与董大师喝过茶,听他讲述下百川,偶尔吐露的诗词歌赋也令我等汗颜,远不能及,以他的见识阅历,出的题岂会是雕虫技?” “是啊,你可以这题很简单,但请别雕虫技,就算,也别用这等口吻,因为你让我等感觉是在藐视董大师!” 白嫩公子没想到,随便一句话就惹得公愤,不由惊讶于董策那家伙的人气! “姐……简兄,这是金陵!”不知何时,白嫩公子身后出现一名同样白嫩,更是同样俊俏的公子,两人看起来简直和艺苑戏台上,那位严钰一般,真是美如冠玉啊! “我知道了!”简公子白了一眼身边人,但还是很不屑的对那几名才子道:“本来就是雕虫技,你们之所以猜不透,不过是因为你们太过愚蠢罢了,什么纸买不起?这未免太简单了,除了圣旨,还有什么纸买不到的?只要这样一想,答应不就呼之欲出了,愚蠢!” “你……”几名才子顿时大怒,虽然他们听到这答应也在瞬间明悟,但被这样数落,是个人也接受不了啊! 这简公子却没有理会怒急的几人,继续看了下一个花灯后,不由又是呲笑一声:“什么蛋不能吃?除了董策这混蛋,本姑……公子想不到还有什么蛋是不能吃的!” “简公子!”身旁,那名也是白白嫩嫩的公子不由更急了,想要拉他走嘛,却怎么也拉不动,弄得他是万份无语啊。 “咦,这位公子真是聪慧过人啊,不知这道谜题又是何解?”那名摊主惊讶的看了简公子一眼后,立即笑着指着另一个四方花灯道。 简公子闻言面露不屑,但只是扫了那四方花灯一眼后,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脑抽筋的灯谜 “怎么样?呵呵,这道灯谜公子答不上来了吧!”兰扇坊的摊主看到简公子这表情,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简公子一来,就数落他的顾客,惹得人家都没心情买灯了,这也就罢了,连董议郎都被其贬得一文不值,摊主可有些坐不住了,因为艺苑的出现,连带着许多产业都赚大钱,生意好了,他们月钱也跟着拔尖的涨,故此对董策的敬仰,比这些才子只高不低。 简公子却没有看摊主一眼,而是盯着四方花灯许久,喃喃念道:“瞎子为何夜路点灯?为何呢?” “瞎子点灯,如白日掌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一旁肌肤白皙的公子也皱眉道。 “哈哈!这位公子,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嘛!”身边几名才子纷纷笑道,看表情似乎他们早知道答案一般,其实除了摊主,谁也不知! 这时候摊主又笑道:“如果那位公子能答出来,这盏花灯我便送给他了,另外还赠送一盏河灯。” “此言当真!”几名才子闻言一喜,纷纷开始反复琢磨。 灯谜不过是吸引人,真正要做的生意其实是河灯,不过却很少有摊主舍得送花灯的,一来成本高,二来送了那什么吸引顾客,须知没有灯谜的摊位,那河灯根本卖不出去。 在这些人苦思间,立即将不少自视阅历丰富,聪明绝顶的人吸引过来,在看到兰扇坊的灯谜后,一个个也皱紧了眉头。 随着一个个人驻足不前,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把本就不宽的过道围的水泄不通。 “大雁为何要向南飞?呵呵,这未免太简单了,因为南方暖和啊。”一个青年十分得意的笑了一声,顿时就惹得不少人的白眼。 这道题之前也有很多人用此答案,但摊主却一一否定了,弄到最后,还是简公子身边的白皙公子笑道:“因为飞要比走得快!” 一句话,弄的许多人羞红了脸,但同时也觉得今年兰扇坊的灯谜更有意思了。 “我借了什么却从未主动还过?”一名中年儒士凝眉完,人群里还没有人猜出呢,忽然,一个厮捧着几盏花灯过来,见到此地围了如此多人,不由啷啷道:“不好意思,请借过一下。” 此言一出,众人集体哗然! “董议郎这题出得未免也太……咳,真不知该简单好,还是难啊!” “咦,这道题有趣,婚后不生孩子的美人如何称呼最为恰当?”一青年完,不由看向身边人问道:“你们觉得如何称呼好呢?” “这我倒是没想过,莫非叫无后美妇?”这人刚完,顿时被周边几人集体白了一眼,那青年更是撇撇嘴道:“俗!”着,便对摊主笑道:“这花灯我要了,你给解题吧。” “当然,这道题的答案是绝代佳人!”摊主刚完,便看到眼前一众男女先是一愣,而后集体朝他瞪眼,吓得他赶紧道:“真是这答案啊,没错的,如果你们觉得被骗了,要追究也请到艺苑找董议郎,可莫要为难我啊!” “呵呵,你无须担心,我只是没想到答案竟是如此简单,挂在嘴边也能忘记,绝代佳人,呵呵,好一个绝了后代的佳人啊!”那名青年笑着完,便付了三十文的花灯钱,将这花灯交给了随从,便继续看剩下的灯谜。 最里面的简公子此刻还在思索着,已经过了一刻钟了,他却还想不出答案,此刻看到别人花钱卖灯得了答案后,不由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这不是证明他向那混蛋屈服了吗? 白皙公子似乎看出了同伴的心思,不由摇头一笑,拿出一吊足有五十文的钱递给摊主,道:“这灯我要了,劳烦摊主解答。” “唉唉,好嘞。”摊主闻言大喜,他早就想让这两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走开了,接过钱后,一边找钱,一边嬉皮笑脸道:“其实这答案更简单,瞎子走夜路之所以要点灯,自然不是他要照明,而是要给别人照明,否则乌漆麻黑的,人家一不心把他给撞到了岂不冤了!” 简公子一双凤眼登时圆瞪,瞧了摊主好一会,忽然不满道:“还钱!” “呃……你这人咋这样啊?”摊主郁闷了。 “是啊是啊,瞎子点灯为求自保,这答案也不无道理,这位公子为何要抵赖?”旁人也不乐意了,人家摆摊做生意,买不买是你的事,现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再反悔就有失风度了。 “好啦简兄,快走吧。”白皙公子脸色已不在白皙,而是火红,他一手拿着四方花灯,一手用尽全力的拖着简公子便向人群外走去,感觉再待下去,他就要成关二爷了。 “你干嘛拉我走啊,董策居然用这种灯谜骗人,我一定要揭穿他!”简公子不悦道。 白皙公子低头不语,一直把简公子拉到僻静的河滩柳树旁,这才没好气道:“你啊你,董公子出题巧妙,何来骗人一,况且这花灯如此漂亮,用的还是蜡烛,这放到姑苏没有五十文哪能买得到啊。” “你怎么又帮那家伙话啊?”简公子不满了。 白皙公子苦笑一声,道:“我是对理不对人。” “吆,董策这大骗子还有理了!”简公子冷笑一声,却在这是,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少女不满的叫道:“你才是骗子呢。” 两人闻言同时扭头,便见一个长得颇为俏丽,只有十二三岁的丫鬟站在河边,手里还捧着一盏如莲花的河灯,正气嘟嘟的看着他们。 “哪来的丫头,我骂董策骗子关你屁事。” 一听这简公子这粗鲁的话,少女更怒,转身把河灯一放,便拾起一块石头朝着简公子扔了过来。 “哎呀,你这囡囡讨打啊!”简公子正好被石块砸到膝盖,疼的他额头瞬间渗汗,扬手便做出一副凶样要追着少女打,但少女跑得极快,一溜烟就跑上了石梯,而后拉着站在桥前一名高挑女子,指着简公子嘀嘀咕咕的些什么。 “果,你怎能用石头打人呢?”高挑女子训斥一句,而后转过头看向简公子,两人这一对视,不由都是一愣,高挑女子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公子,简直就如玉琢一般。 而简公子也惊讶于这高挑女子的美貌,不过更惊讶的是人家的身高,差不多比他高出一个脑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行动吧 “对不住公子,都怪我平日太宠着这丫鬟,让她变得如此没规矩,我带她给您道歉赔礼,不知公子伤到了哪?前面不远便是药铺,要不要……” 如果让董策见到这位高挑女子的举止,必然会欣慰的点点头,暗叹这段时间没白教,不过若他在这里,除了看到高挑女子,自然也会看到简公子二人,那他必然会大感头疼了! 此刻这四个人,看似两男两女,实则全是女人,高挑女子正是被董策打扮过后的方淑蔚,而她身边丫鬟则是涂果,在简公子二人,也都是董策老相熟,一位是享誉姑苏的疯婆子曹洛蓉,另一位则是虎前主人柳素。 也不知这二女脑袋进了什么水,在这胜过年的冬至居然不好好待在家里与家人祭拜祖先,而跑到金陵来游玩。 曹洛蓉如翩翩公子般的作作揖,笑看方淑蔚道:“我并无大碍,不过娘子的丫鬟实在是太无礼了,回去后,可要好好调教一番!” “你才无礼呢,骂我师……”果刚到这,方淑蔚顿时感到不妙,立即喝斥道:“果别胡闹。” “啊?”果呆了呆,而后便想起了什么,脸蛋一红便低下了头,闷闷不语了。 曹洛蓉却不觉有异,反而看到果被寻常后很开心,微微一笑道:“这才对嘛,丫鬟就是欠调教!” 方淑蔚和涂果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公子话居然这般直接,一点风度也没有,但二人也不好什么,况且方淑蔚有任务在身,不想与眼前人纠缠,便欠欠身又道了一句歉,便欲转身离去。 眼看方淑蔚要走,曹洛蓉赶紧道:“娘子且慢!” 方淑蔚回身,蹙眉好奇道:“公子还有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下,艺苑怎么走?”曹洛蓉淡笑道。 “哦,从这里沿着秦淮河往西边走,不远就是了,公子若没要事,女子先告辞了。”方淑蔚完,又施了一礼这才离开。 看着方淑蔚的背影渐渐消失,曹洛蓉眉头不禁一皱。 “看什么呢?”柳素此时才走到近前,好奇指望道。 “没什么,只是感觉刚才的女子很眼熟,你注意到了吗?”曹洛蓉蹙眉道。 “嗯,注意到了。”柳素点点头,目光也看向坡下的繁荣街道,似乎能洞穿拥挤的人群,直视到方淑蔚的背影一样,淡笑道:“如诗如画,如木如兰!” 曹洛蓉不由白眼一翻,冷哼道:“她肯定是骗子用已作画之人!” “不过眉宇间有些不像。”柳素道。 “既然是代父从军女中豪杰,岂能用画一双柳眉,而且我询问她艺苑所在时,她脸上的笑容与她的举止想必好的多了,一点刻意作假都没有!” “唉!”柳素一叹,她感觉最近的姐姐有些入魔的征兆,之前在姑苏时,还人家涂花故作扭捏,结果柳素与她相处后,发现人家花娘子本就是这性子,怕生而已,何来故作? 可是在曹洛蓉眼里,似乎与董策有关的女子都是装腔作势! 起来,姑苏艺苑修建时,她们就收到风声,曹洛蓉得知后立即一扫颓废,笑嘻嘻的要上丨门找茬,结果得知董策根本不在,管事之人姓孟名峰,乃艺苑东家之一,董策从的玩伴。 本来要扫兴而归的曹洛蓉,却发现艺苑墙壁外面为了一伙人,上去一瞅,便惊讶的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作画,虽在墙壁作画早已算怪不怪了,王府大院里随处可见,但看其画风与鲜亮和层次分明的质感后,着实把曹洛蓉和柳素惊了一把。 再一打听,得知这少女竟是董策的徒弟后,两女更是惊诧莫名,特别是曹洛蓉,惊讶的同时,心里莫名的感觉很不是滋味,于是便拉着柳素时不时去艺苑,明面是看涂花作画,暗地里却在打听董策最近的动向! 当时也只有孟峰知道这个女人为何热衷打听董策,也让他明白,董兄为何执意退婚了,这种女子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虽然知道曹洛蓉的心思,孟峰却没有点破,闲来无事时也和她们聊聊董兄的近况。 曹洛蓉从孟峰这里得知董策还是孤身一人后,心里是既得意又兴奋,还暗自嘀咕:“除了我,还有谁能祸害你?” 可是前几,金陵艺苑来了一批人,这些人里不乏娇艳欲滴的美人儿,一到这边,每日不是东家长,便是东家短,东家如何如何好,月钱打赏有多少,又如何如何坏,宁愿帮一个贴身丫鬟作画,也不帮她们作一幅,真是让人是既爱又恨! 一听这些,再看那几幅画,瞅着画中的一个个美人她就问了那些女子,得知都是有活生生的真人后,更是恼火! 于是乎,她便拉着柳素来了一趟金陵! 对于这位胡闹的姐姐,柳素也是十分无奈,不过她也很像看看老虎怎么样了,于是便答应下来。 只是赶了几路,今日才刚刚到金陵,本想直接去艺苑,但却得知艺苑今日不营业,没办法,二女只好找了间客栈落脚,随后出来四处走动,看看金陵的繁华与热闹。 此刻已经走远的方淑蔚根本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董策的模特,她此刻只想着不动神色的引人注意,而董策也给了她一个妙招,就是让她和果走散,旋即两人互找对方。 不过为了果的安全,董策只让她在人多的地方找,而方淑蔚则越走越偏僻! 又和果逛了半个时辰,方淑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和果悄声道:“行动吧!” 涂果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方淑蔚一眼,她虽然不知师父让方姐姐做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加之这段时间,她从她爹爹那里得知金陵不太平,有歹人劫掠女子,让她不要离开艺苑。 再一想方姐姐的身份,精明的果便知道师父的意图了,方姐姐要被当鱼饵使呢! 虽然猜出来了,但果一来很相信师父,二来也知道方姐姐身为捕快,自然要与恶人斗争,故此她很配合的点点头,随后拉着方姐姐的衣袖,随便指了一个围满人的花灯摊位,便兴奋叫道:“月娘,那边好热闹,我们快去看看吧。”着,便拉扯着方淑蔚往人群那边跑去。 “唉,果你等等我啊……心,有马车过来了!”在方淑蔚的惊呼声中,两人便被一辆马车给冲开,紧接着便是拥挤的人群阻挡两人的视野。 随着一句句“月娘”“果”的相互叫唤,二人有意的随波逐流,渐分渐远! 第一百三十章 捕羊 秦淮河东水头附近,落座了一栋楼,名曰“青雀”。 不过据传闻,此楼名字曾在五年内改名六次,最著名的是宁太祖起义前,曾在在此楼中与其余七位当世英杰携手联合,共同推翻**的前朝,故此称八英楼,不过又因其余七人得势之后,不是归降宁太祖便是和宁太祖对着干,导致招牌一换再换,结果还是用会了老名字! 此楼因靠近太学宫,成为世家子弟平日里品茗行吟的场所,故此称之金陵第一楼也不为过。 云龙南是太学宫的学子,隔三差五他都会来到青雀楼上的厢房中喝杯酒,望望市景,但很奇怪,他一直是独来独往,除了身边随从,很少有人能看到他身边出现别的学子。 这其实并不奇怪,金陵太学宫乃江南第一学宫,九成学子都是士族子弟,而上到全国八大世家,下到江南士族中就没听过有姓云的,因此,此地属于光闻其名便知出生所在,一旦得知你并非士族子弟,那自然少有人与之攀谈了。 况且,云龙南在太学宫里表现十分一般,丝毫不起眼,这也是导致他孤身独行的原因之一。 “少公子!”云龙南的随从云睦走来,恭敬称呼一句,便压低身子,在云龙南耳畔道:“刚得知消息,盯住的羊今夜出行的不到三成,而且羊圈护院明显增多,看来狗的警告奏效了!” 云龙南一直坐在窗边,目光俯视下方街道的热闹景象,头也不回道:“最近动作太大,狗急了,但我更急,如果筹不够数我也没法交代,吩咐下去,放弃那些羊,随便在街市挑一些眼亮的。” 云睦一听不由微惊,道:“如此动作太大,恐怕今夜过后,狗必然会全府搜查啊,如上次山河社一般,我们险些被他连累了!” 云龙南转身直视云睦,神色如常道:“那你教我怎办?如今我手底下只有二十头羊,而上头需要的是五十头,现在狗又如此谨慎,成群结队的在府里四处闲逛,捕羊不已啊。” 云龙南叹了口气,又道:“过了今夜,叫狼离府,等明年再回来。” “的明白!”云睦深知时间紧迫,如果过了今夜,看家狗还没有松懈,那么他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太学宫学子,竟在暗地里做掠人的勾当,但起来,正是因为有太学宫这帮纨绔子弟,他才会花重金来这里,如此,他都无需费力,便知哪家姑娘貌美如花,哪家娘子骚气撩人,而后他再派人盯住了,寻找机会下手。 上一次,他一出手便绑走六十多个一等一的美人,而且个个是良家处子,因此深得上头器重,将金陵人手全权交由他统领。 只不过,正因为上次,导致这次上头对他的要求更高,一口气便要百名美人,这让云龙南叫苦不迭,上次还是因为他在太学宫得知了许多貌美女子的消息,加之洪水作乱,他趁火打劫才能绑到如此多女子,而今,太学宫的学子虽然还是经常谈论女人,但的都是那艺苑台上的戏子,这让云龙南十分无奈,他也想过要把这些戏子绑了,可转念一想到魏铮的后果,他就不寒而栗! 是个道上人都能看出来,魏铮所做的一切全是针对艺苑,结果却莫名其妙被人一锅端了,由此可见,艺苑背后的衍教有多强势了! 现在金陵恢复太平,刑捕房能腾出手遍地巡逻,他实在不好做得太过火,一连书写三封密信,才让上头降低要求,不过五十头羊的数量,还是令他苦恼无比。 要知道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成的,必须要身家清白,貌美如花,最好还是大家闺秀,这等极品本来就很少抛头露面,也只有太学宫这里的渠道才能迅速得知,可惜艺苑的出现导致学子们的注意力都集中过去,这怎叫云龙南不郁闷! 但为了达成目标,他也要不择手段了,趁着冬至花灯节的热闹,一次性绑够数量,而后消声灭迹,就算府衙追查起来也无从下手,待来年风头过去他再出手未尝不可。 …… 金陵府,秦淮河畔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密集的花灯照得行人如梦如幻,即便是平日里容貌普通的女子,在灯光中也被渲染得艳增三分,娇俏可人。 “公子要眼亮的,可是我见谁都感觉眼亮,这可如何是好?”一条巷口里,一个青年瞪着双斗鸡眼,目光从路径巷口的一个个女子脸色扫过。 “笨,挑好下手的不就行了!”斗鸡眼身旁一个脸上有胎记的青年冷哼道。 “得轻巧,这些出行的女子身边不是有家人仆从陪伴,便是有男人拥护,怎好下手啊?”斗鸡眼很无奈的道。 虽他们绑了不知多少女人,但那都是经过详细的谋划,当街绑人这还是头一遭,斗鸡眼等人自然感觉无从下手了。 但所谓的机遇乃是撞上的,便在两人苦恼间,突然,看到一大一两名女子被一辆马车拦开,那一点的少女张啥样他们没注意,但另一个却在人群中极为惹眼,因为此女不仅身材高挑,脸蛋还如白玉雕琢而成,精致得那叫一个绝了! 斗鸡眼一双眼睛都快冒火了,指着人流碰碰撞撞,一步步退向街边的高挑女子道:“哥哥,你看!” “嗯!”胎记青年立即看了一眼后,也是为之一愣,而后便冷笑道:“就是她了!” 看着高挑女子被碧衫衣裙包裹的曼妙娇躯,斗鸡眼吞了口唾沫,猴急道:“可是她还在街上啊,我们如何下手?” “这还不简单,你见机行事!”着,胎记青年便走出巷口,挤过几个行人,发现此女还踮着脚尖,焦急的望着街对面,样子是极为惹人怜爱,胎记青年赶紧凑近,这一下他顿时更惊讶了,远看只是感觉此女高挑,而这近看发现还不是一般高!并且纤瘦如翠竹的胸前,那惹眼的丰满令胎记青年瞬间感到一阵眼晕! “真是极品啊!”胎记青年目光艰难的从女子胸前抽离,快步凑过去,拱手道:“娘子莫非与家人走散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人啊 方淑蔚看着眼前上来搭讪的青年,目光从对方脸上胎记一扫而过,便面显担忧道:“是我的婢子,她方才要到对面看热闹,我一下抓不住就被冲散来,公子可否帮我寻回婢子?” 胎记青年闻言心下一乐,他丝毫没在意这女子一开口便找他帮忙,毕竟看着她明显是急坏了,此刻心里定然是七上八下,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啊! 然而青年不知,方淑蔚心里的确是七上八下,只是她却不是焦急婢子,而是不知眼前这人是否是掠人的歹人? 方淑蔚可不相信对方会如此容易就上钩了,毕竟董策的一切都是猜测,什么灾民得到安置,金陵太平了,捕快有更多的时间巡逻种种表现,看似让对方无从下手,实则最近还不是又失踪了几家闺女,所以她一直认定,对方绝对是有目标有预谋的,不会轻易当街掠人。 方淑蔚在董策家里居住的这段时间,她的确学了很多,人也渐渐懂得思考了,但看到的还是局限在表面,也不想想人是得寸进尺了,上次掠走如此多良家女子,不过半年就再次出手,而且在官府察觉后竟敢顶风作案,很明显,他们急需女人!而用董策的话来,那就是商品! 女人能干什么?依董策之见,这年头她们除了生儿育女,那只能做一件事,取悦男人。 既然对方只挑貌美女子,那明他们的客户要求很高,加之对方如此急切,明需求更不,可是这年头美女基本是足不出户的,想那潘金莲都要靠一闷棍让西门大官人知晓,便知美人有多难见了! 如此一来,这帮人除了退而求其次,尽快把商品供上,还能做什么? 这些董策已经和方淑蔚得很明白了,但这丫头却偏偏不信,连这次接下这任务,也只是抱着一试的念头。 胎记青年哪能想到,街上随便遇到一个美人就是捕快啊,在他的意识里,捕快那就是男人干的事,虽然也听闻金陵有一名女捕快,并且长得也是很高,但胎记青年听此女是剑眉星目,俊比男子,又怎可能是眼前柳眉杏目的娇嫩美人儿啊! 吞了口唾沫,胎记青年笑道:“原来是与婢女走失了,这可不是事啊,不知娘子可否听闻,最近金陵除了一伙歹人,专劫掠那俏丽的丫鬟,娘子可要多加心啊!” 方淑蔚一惊,道:“啊!我的婢女才十二岁,不会让歹人看上的吧?” 胎记青年顿时暗叹一声,道:“别十二岁了,前些我听闻有九岁的女孩都被掠走了,不过娘子也无须为婢女担心,只要你的婢女长得不好看,想必那帮歹人也无心掠走,倒是娘子你可要留心了,以你这等美貌,恐怕早已落入歹人眼中,依我看,你还是先便找婢女了,就待在这里,告知我你的家人在何处?我去帮你寻来,如此不仅人多,寻找婢女方便,也无须担心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歹人掠走了!” 胎记青年这样,其实是想以退为进,先让这女子担心,又为了防止这女人对他心生戒备,故意帮她找来家人,如此一来,不仅能知道此女附近有没有家人,还能让她心慌之下,想找依靠。 果然,方淑蔚一听之后,脸现惊慌,只不过这表情有些生硬,可是这街边廊檐下,灯火不明,胎记青年也无法看出什么。 “多谢公子提醒,只是此番女子是瞒着家人偷跑出来赏花灯的,若被爹爹得知,我必然要受罚,所以通知家里人之事……” 未等方淑蔚完,胎记青年顿时眉头一皱,一脸正气的直视方淑蔚不悦道:“娘子怎可如此莽撞,你不知瞒住家人偷跑出来是很危险的吗?” “爹爹也时常与我外面凶险,让我老实的待在闺中,但久闻花灯节何其热闹,有许许多多稀奇好玩的事物我却从未得见,这才按耐不住偷跑出来,也没料到会出这等事啊!” 听着方淑蔚哀怨的口气,青年很理解的长叹一声,但这并不是装腔作势,而是有感而发,以前他没注意,但干上这勾当后他才得知,这一家家高门阔院里,那玉宇琼楼中,不知有多少如眼前美人这般,过着笼中鸟的生活,甚至有些貌美女子,父母担心她被歹人觊觎,嫁了人后,夫君担心红杏出墙,以至于终其一生也看不到外面的繁华盛景,这是何等的可悲,可泣啊! 青年突然生出一种要带着眼前娇滴滴的美人私奔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抑制下去了,美人难求,能得一个此生无憾,但是,没钱更无法活,所以为了钱,青年很愿意将这女人推下火坑。 上次行动这他没参与,可也听上次跟随云公子的人,个个是富得流油,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心下一狠,青年便义正言辞道:“既然娘子不想告知家人,又担心找不回婢女,不如这样吧,在下为你开路,让你到街对面寻回婢女如何?” “这怎使得?”方淑蔚一句话便让青年心里一突,但很可能,随着方淑蔚下一句话,惹得青年心里都笑开怀了。 “如此未免太麻烦公子了,相比公子出来也是来赏灯游玩的,女子怎可耽误了公子的时间啊。” “咳,娘子哪里话,能陪伴在娘子这等绝色佳人身旁,乃是在下几时修来的福分,求之不得啊!” 一听青年如此,方淑蔚也知道在扭捏下去,就过于做作了,于是便故作羞得的点了点头。 胎记青年心里一乐,面色则一本正经的道:“我看这附近人太多,而且车流不息,极是拥堵,这样吧,前面路口人少,我带娘子往那般绕道去对面如何?” “一切听公子安排。”方淑蔚心里感觉这青年越来越像董策描述中的人了,先是吓唬,而后自动帮忙,最后带她绕道,这些在她来之前,董策就提醒过,本来方淑蔚还不信,可结果由不得她不信了,真是遇到“好人”了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择手段 “唉,前面又堵了,起来赏花灯的人,一个时辰有大半是被堵在路上了,真叫人无奈啊。”胎记青年看着前头摇头晃脑一阵,便指着一旁的巷,扭头看向方淑蔚道:“不如从这里绕远路过去如何?” “如此有劳公子带路了。”方淑蔚莞尔一笑。 一开始巷里还有许多绕道的行人,可是随着青年带着她七拐八绕后,不知不觉只剩下他们两人,方淑蔚的脸色渐渐凝重了。 她不是怕,只是在考虑如果青年对她动手,她要不要反击? 毕竟抓到他也能顺藤摸瓜,这一向是他们捕快的办案手段。 但一想到董策的警告和一些打死不招的犯人,便又默默随着青年深入巷中。 当又拐进一条昏暗的巷后,忽然,走在前方的青年脚步一顿,惹得方淑蔚赶紧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她便注意到两人前方是一堵墙! “死路!”方淑蔚心中一惊,但面色却故作不解道:“公子莫非走错了?” “没错!”青年转过身,正气凛然的神色丝毫不减,淡笑道:“没有比这更对的一条路了!” 在青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淑蔚明显感觉身后有人靠近,虽然对方脚步很轻,但倒影早已将他出卖! 这一刻,方淑蔚内心极度挣扎,几次想出手都克制住了,因为她不知道让对方得逞后迎接她的是什么,只知道现在出手,自己就无需担心身入险境了! “担心!”方淑蔚一想到这个词,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变得冷静异常! “你要做捕快我不反对,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父亲的这句话反复的出现在方淑蔚脑海中,没想一次便冷静一分,最后她贝齿一咬,始终都没有回头。 直到身后之人几乎与她贴在一起,粗重的气息都喷在了她的后劲处,方淑蔚这才惊讶的转过身,便在她见到一双斗鸡眼的刹那间,胎记青年忽然凑近一步,从后一把捂住方淑蔚的嘴巴,紧接着拿出一团布便强行塞入她的红唇中! 在方淑蔚“呜呜”的惊呼挣扎间,胎记青年笑眯眯的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一边着,青年一边用条布快速在她嘴上缠绕好几圈。 “不过如果你胆敢叫唤挣扎,可别管我刀子不留情了!”斗鸡眼拿出一把匕首在方淑蔚眼前晃了晃,而后冷笑着从衣襟内拿出丝布,麻利的将方淑蔚的手脚都绑起来。 之所以不用麻绳而用丝布,就是怕把这些细皮嫩肉的娘们勒伤了,影响卖相,如此细微,足可见他们下了多少功夫! 绑好方淑蔚后,斗鸡眼笑眯眯的拿出一个麻袋,罩着方淑蔚的脑袋一套而下,随后胎记青年扛起方淑蔚,而斗鸡眼则在前面望风,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渐渐远离了闹市。 在方淑蔚被绑走的一刻钟后,位于闹市中的一间茶肆的大堂内,角落里此刻正坐着一位黑色蚕丝衣套着白袍的青年,正是不知何时来此的董策。 此时董策右边正站着汇报什么的张大贵,而左边,则坐着之前才与方淑蔚分别的涂果,此刻丫头正不停的往嘴里塞着茶糕。 “教主,鱼儿上钩了,如今正往东边游呢,何时撒网?” 董策忽然起身,从大袖里掏出一吊钱往桌上一抛,拍拍如松鼠啃食的涂果脑袋,既而边走边道:“什么鱼看清了吗?” 见董策起身,涂果急忙把坐上的茶糕与蜜饯全往一个袋子里倒去,而后急忙跟上。 张大贵看到这丫头的举动,不由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便也急步跟到董策身后,回道:“青斑鱼和对眼鱼!” “哦!”董策脚步一顿,有些诧异道:“如此与众不同?” “是啊,属下也感觉奇怪,会不会是龟鳖之流假冒的?” “青斑可画,对眼难视啊,假不到哪里,走样吧,让孩儿们注意点,别把鱼玩死了,至于撒网,那不是我们该干的事。”董策完走出茶肆,片刻后便与涂果融入和人群中。 张大贵没有跟上,而是目光往站在茶肆一旁的几个青年一使眼色,立即让那几名还在赏花灯的青年收敛笑闹,转眼间一哄而散。 “师父啊,让到底让方姐姐去干什么啊?”涂果完,便朝街边吐了一颗蜜饯核。 “没素质。”董策扬手在涂果脑门上磕了一下,痛得丫头立即苦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师父。 “在我面前,你演得再好也徒劳。”董策丝毫没有被果可怜表情影响,边走边道:“今儿个师父再教你一招,名曰欲擒故纵!” 见自己的演技对师父毫无用途,果不由吐吐舌,往嘴里抛了一粒蜜饯,好奇道:“什么是欲擒故纵啊?” “顾名思义,欲抓何人先任其自在,等他防备心最的时候再下手。” 涂果刚吃完蜜饯,听到这句话后,赶紧吐出核,但不敢往街边吐了,而是吐在掌心藏好,这才笑眯眯道:“师父教我这么多,但果只看到师父用的是不择手段!” “你丫的!”董策低头白了涂果一眼,却爱怜的摸了摸丫头的脑袋,嘴露苦笑道:“衍教这么多人,也就你这丫头看事情也看得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也很清楚了,我看过不了几年,你就可以出师了,想不想行走下,看遍大好山河,顺道救救穷苦百姓啊?” “不要,我要跟着师父,在你身边孝敬你一辈子!”涂果想也不想的完,便抓住了董策的衣袖。 董策一呆,旋即摇头一笑,看了一眼身旁摊位上的荷花灯,道:“要不要放河灯?” “已经放过了。”涂果到这,突然想到什么,而后就气鼓鼓道:“对了师父,果在放河灯时,遇到两个男子,其中一人张口闭口就骂您是大骗子,果还用石头砸了她呢。” “还有这事!”董策心里也没多想,凡事有人喜欢有人恨,不可能人人都觉得他好,于是还笑着教唆道:“不过你用石头就显得没气度了,该堂堂正正的时候咱们就要和他对着干,看谁更硬,如果打不过就耍阴招,如此你就该等他走远了再偷偷跟上,等附近没什么人后一板砖照着他的脑袋一拍,然后逃之夭夭,如此他想告你也找不到人了,这才是高招懂么。” “哈哈哈!”涂果闻言顿时开怀大笑,正要调笑师父两句阴险时,突然身后传来冷冰冰的一句:“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狐狸 一句蹩脚的沙哑声,让董策脚步一顿,涂果也跟着愣了愣,正待她要回头看是什么人时,忽然肩膀就被师父拍了拍,令她诧异的仰头看着师父刀削般的脸颚轮廓。 “果啊,师父今再教你一招,名曰走为上!”言罢,也不管背后什么人了,拉着涂果就钻入人群,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曹洛蓉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句话就把董策给吓跑了! 起来也是碰巧,曹洛蓉和柳素正在街上逛着,忽见人群中一个身高十分突出的人,一开始曹洛蓉并未在意,但从人缝见发现此人身边的丫鬟后,她便留了心思,因为这丫头太像那个用石头砸了她的臭囡囡了,就想着偷偷跟上去,然后在这丫头脑勺上狠狠一敲,然后逃跑,也算给自己报仇了。 但随着她越跟越近,当挡住高瘦的行人绕开后,她立即发现那一袭亘古不变的黑衣套白袍! 刹那间,曹洛蓉便忘记报仇了,但脚步却控制不住的偷偷跟着,弄的一旁的柳素哭笑不得,她自然也能看出前面那高瘦的人影便是董策,但看着姐姐这副模样,她也只能一路伴随了。 只是二女怎么也没想到,董策这家伙居然教一个姑娘什么欲擒故纵,不择手段,最后甚至还道她们头上,而本该认为得知少女用石头砸人后,董策应该训斥两句,但结果,训是训了,但这训的方向似乎相反了啊! 于是乎,忍不住的曹洛蓉就了这么一句,并且还不忘变了声,但结果还是出人预料啊! “这骗子!”曹洛蓉发现董策不见人后,登时是气嘟嘟的跺跺脚,惹来身边不少行人惊讶的目光,都不明白,这公子为何如此女儿态? 话这头,董策一路带着果穿梭在人群中,等发现背后没有人跟上时,这才放慢脚步,笑看一脸不解的涂果道:“这叫少给自己惹麻烦!” 涂果竟十分理解的点了点脑袋,聪明的她也意识到,对方明显是来找师父麻烦的,于是询问道:“可是师父能跑,艺苑跑不掉啊,这要如何解决呢?” “这简单,见不着人不就成了。”董策一脸无所谓,悠哉悠哉的闲逛起来。 涂果一听就明白,若入师父视野的人,想找到他根本不可能,因为不论是艺苑的人可以阻拦,还是衍教弟子的眼线,对方只要在金陵,去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几乎都难逃师父的眼线。 如今衍教弟子已经从涂果这些人,发展到上百人,男女老幼都有,还被安排到了各行各业,特别是艺苑附近,青楼的闲汉,作坊的工人,酒楼的跑堂,客栈的二,还有被董策推荐到名剑轩、兰扇坊与张记米铺的人手,无疑不是董策的眼耳! 而管理他们的人正是涂果父亲涂平,这也是为何涂果深知师父眼线的厉害的原因! “师父,我们去哪,回去了吗?”涂果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满街的花灯。 “不急,回去前,咱们先去一趟府衙!”董策随口道。 “去府衙干什么?”涂果好奇道。 她就是这样,不懂得就要问,虽然这样的孩子很多时候惹人厌,但在董策看来却是值得培养的好料子,当然,回答后你要知道什么意思,如果能举一反三就更好了,而涂果恰巧就是这种人! 然而这一次董策却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涂果神秘一笑道:“你就静观其变吧,如果能看出来,师父有赏!” 师徒二人一路走出闹市,往街头停靠的一辆马车行去,而这车前,坐着的少年正是董策随从柳福。 上了车,马车便向着衙门驶去,等到了衙门时,正好是亥时,此时的衙门灯火依然明亮,门前还有两名衙役站岗。 董策吩咐果和柳福在外面等候,便跳下车向衙门走去。 果见师父一走,便赶紧掏出自己的百宝囊,把从茶肆带来的茶糕递给柳福道:“喏,柳哥哥。” 柳福笑嘻嘻的接过茶糕便往嘴里噻,不过一咀嚼就尝出了一股蜜饯味,他愣了愣,不等询问,便见果这丫头笑眯眯的凑过来,悄声道:“柳哥哥啊,最近师傅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你怎知道!”柳福一惊,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你别怕啊!”看到柳福一副慌张的举动,果笑得眉眼弯弯,年纪虽不大,却妩媚如狐,自然,精明也如狐了! “师父都告诉我了,只是具体你们怎么做师父却没,果很好奇嘛,柳哥哥你就告诉人家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着,还抓住了柳福的衣袖撒娇的摇晃起来。 柳福一听便松了一口气,正向告诉她呢,可是转念一想又察觉不对劲啊,如此秘闻,连涂大哥都不知,这丫头怎知的?在一联想她开始少公子的亲传弟子,而且传授的还不止是戏法,特别是最近,什么抛砖引玉,浑水摸鱼,李代桃僵等等,连自己都听不懂,但这丫头却一听便知,一学便会,鬼着呢! 看着涂果讨好的真笑容,柳福忽然想到少公子前才教这丫头的一招,那便是“笑里藏刀”。 “咳!”柳福故作轻咳一声,对涂果苦笑道:“唉,既然你也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师父他藏人了!” “啊?藏谁啦?”涂果惊讶道。 柳福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站岗衙役,才凑到果耳边,伸手遮风悄声道:“方捕快!” 一听这话,涂果一脸的笑意瞬间没了。 狠狠白了柳福一眼,涂果便气嘟嘟的钻回马车。 柳福心下一乐,暗想就凭你这丫头,岂能诓我! 便在柳福和涂果冷战期间,此刻董策已经到了刑捕房里。 起来,他如今到衙门是随出随进,无人阻拦,更不用人特意领路,但这并非作为府议的特权,而是秦麒给他的特权。 “董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方牧简直就是一个工作狂,办起案来连过节都不回家。 董策作作揖,这才肃然道:“我发现令千金的踪迹了!” “什么!”方牧眉头一皱,登时站起,急切的抓住董策的手问道:“她现在哪?” 衍教有多大能耐,方牧岂会不知,上次就是多亏他们才能把山河社一锅端了,故此在方淑蔚失踪第二,方牧就派人去找董策帮忙,让他的衍教弟子留意一下,故此现在听到董策如此也不觉奇怪。 董策低头一摇,长叹一声,抬眼看着方牧皱眉道:“我不知道。” 一句话,便让方牧傻眼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封锁排查 方牧看着董策有些发呆,明显是思绪短路的情况,刺激得脑袋都懵了。 “呃……方总捕?”董策唤了一声。 “啊?哦……”方牧这才回过神,不解的对董策道:“董议郎是话中有话啊,能否简单明?” “事情是这样的……”董策一顿,便开始和方牧将其前因后果起来,当然,这些词有一半是编的,亦真亦假,难以辨别,而方牧此刻哪里还会猜测这些是否真实,只有有一定可能他便会追查到底,直至找到方淑蔚为止。 听完董策简单的讲述后,方牧立即道:“董议郎言中之人不一定是女,当时人多,贵教弟子无法靠近,而是等那女子跟随一青年进入巷许久,他们才挤到巷口里,找不到人也是理所当然。” “话虽如此,但我始终觉得此事甚为蹊跷,须知那女子身高与令千金相仿,要打听起来不难,一开始也确实如此,问人便知,可之后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方牧的眉头皱了起来,想了片刻,便点头道:“董议郎所言极是,最近我们刑捕房查得太严,那帮贼子很可能会铤而走险!”言罢,方牧冲董策一拱手,道:“还请董议郎陪方某走一趟!” “这是自然。”董策点头应道。 方牧派人召集捕快,而他自己则先骑马该往太学门,董策自然乘坐马车跟在后面。 车中,涂果看着后面衙门进进出出的捕快,似乎猜到什么,不由看向董策道:“师父,你是不是利用徒儿蒙蔽他们啊?” “哦!此话怎讲?”董策笑道。 涂果嘴一撅,很不乐意道:“你以前就过,孩子和女人能降低男人的防备,你让我跟着到这里,便是证明你是在太学门偶然得知方姐姐的消息,否则谁会带着一个丫头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董策扬手就在果脑门敲了一下,没好气道:“少学我话。” 涂果吃疼后,立即捂着脑门,委屈道:“您是我师父,我不学您还能学谁啊?” 方牧快马加鞭一路赶到太学门街头,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不由眉头一皱,扫了一眼左右,发现有不少巡逻的捕快纷纷向他赶来,不等他们向他施礼,方牧已经翻身下马,扬手道:“通知附近的所有捕快,在联系府卫军,我要彻查走失之人,着重调查年轻貌美的女子。” “是!”几名捕快闻言齐齐一抱拳,转身便四散而开。 府城巡逻本是府卫军之事,但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只是一群摆设的样品,只要你别一头撞上去他们根本不会理会你,特别在江南取消宵禁了,卫军只是一种象征。 故此才安排了捕快巡逻,虽然人少,但无一不是机警之辈,察觉有异还有盘问的权力,若是发现对方聚众斗殴,自己搞不定也可以求助巡逻卫军,两者是配合,其实是一种牵制!因为两者若会面,便要报名身份,亮出腰牌,否则就冠以冒充之名将其拿下,预防逆贼钻此漏洞。 还别,以前这事就没少出现过,特别是在偏远地区,常有冒充卫军或捕快招摇过市,夜里偷鸡摸狗,甚至还干出非礼妇女,抢劫杀人的勾当,闹得民怨四起,官府叫苦不迭! 今日冬至,府城里许多热闹城区都有大批捕快和卫军,太学门自然也在其中,在方牧下令后不久,捕快便开始沿路盘问,同时卫军也聚集过去。 “方总捕!”随着一声呼唤,一名身披甲胄的将领率着三十余名卫军来到太学门街头。 方牧看到来人,立即抱拳道:“今夜是邓校尉守夜啊。” “嗯。”邓魁放下抱拳的双手,习惯性的摸着佩剑问道:“方总捕如此急切的派人通知卫军,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我得知消息,很可能有贼人趁今夜人多热闹,暗地下手劫掠女子,故此特来彻查。” 邓魁也只知道这事,闻言脸色一沉道:“这帮贼人胆子未免太大了吧,若真让他们得逞,传出去我邓魁还有何颜面做这卫军校尉啊!” 邓魁也就是一时气急,随便上一句,便准备安排人配合捕快盘查走失的人,但这命令还未下达呢,那边,王捕头急急的跑到方牧面前,一抱拳便急切道:“禀总捕,目前只是查了百人左右,便得知有四名女子失踪了,而且,有两位陪伴女子的家人还被人打昏在巷子里!” “什么!”方牧还没吭声,邓魁便是双眼一瞪,直视王捕头道:“此言当真?” “这还有假?”王捕头真想给邓魁一道白眼。 “真是气煞我也!”邓魁怒急,挥手便下令道:“派人到营地将此事禀报刘将军,动员三千将士全城排查!” 起来,这邓魁守夜不过是这两之事,前段时间守夜的是另一名校尉,当时他还取笑那家伙愚蠢,让贼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掠人,实在是给他们金陵府卫军丢脸,而他接班之后便立刻加派人手,故此,这两日并未听有那家姑娘被劫,让他在军营里大大张脸,可这还没到三呢,就出了这档事,他岂能不怒! 方牧看了邓魁一眼,出言道:“邓校尉息怒,如此兴师动众恐发生混乱,还是先将这一代控制,然后逐一排查,反正城门关着,谅他们也飞不出金陵!” 邓魁闻言立即冷静不少,点头道:“方总捕言之有理,就按你的办吧。” 于是乎,大批的府卫军和捕快都向热闹的几条街包围而去,开始封锁大道巷,只许出不能进,并且凡是出来的都要结果繁琐的盘问,遇到能藏人的行李物件都要细查。 被这一闹,许多人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渐渐得知消息的百姓们,虽问心无愧,也却难免心生不安,担心受到牵连,于是一个个便没了逛街的心思,纷纷赶到排查路口,经过一系列的测查后这才能回家。 百姓们再急着离开,也急不过某些人啊! 一些还没得手的贼人心慌了,而得手却还未来得急带出去的贼人更慌了,而作为头目的云龙南,当听到这消息的刹那间,气得把酒杯狠狠一摔,破碎成渣!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代天降罚 “少公子息怒啊!”云睦扶着不知酒醉,还是气醉的云龙南。 “这帮废物!”云龙南扶着有些眩晕的额头,压低声音怒道:“都叫他们心谨慎了,怎……这般快就让狗嗅到味了啊!” 云睦扶着云龙南坐下道:“这当街掠人他们也是头一次干,手脚难免不利索,如今什么都晚了,少公子还是冷静点想出对策吧。” “对策!”云龙南一摇头,自嘲道:“如今还能有什么对策?你可知,现在堂里有多少人想看我好戏吗,若我倒下,必然被他们踩死,日后再无翻身之机!” 即便云龙南不,云睦也清楚少公子的处境,一句话“根基太浅!” 上没提携,下没鼎立,左右还都是一些与他竞争之人,唯一能挣脱而出的,便只有不断贡献,如今这一断,初出茅庐的云龙南必然夭折! “少公子!”云睦叫了一声,待云龙南看向他的时候,他才神色一狠,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作乱,那就由少公子您来代降罚!” 云龙南浑身一震,双目瞪着云睦许久,最后眼神也阴沉下来。 …… 曹洛蓉看着街头围满的人群,黛眉一触,道:“如此下去,排到子时也轮不到我们啊。” 柳素轻叹一声,道:“唉,谁能想到金陵也发生这等事呢!” 曹洛蓉面色一正,凤眸锐利的扫视周围一圈,不冷不热道:“如今看来,恐怕不止姑苏与金陵,很可能整个江南都要卷入这场阴谋中,到底是谁胆敢做出此等怒人怨之事。” “今年从水患开始便没太平过,希望明年能好些。”柳素完,忽然,一名身穿白袍的中年大汉向她们凑进一步,压低声音道:“曹娘子,柳娘子,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你们二位请随我来。” 二女闻言都是一愣,惊讶的看着这位白袍大汉,曹洛蓉道:“何叔难道发现了什么?” 被她唤作何叔的白袍大汉,全名何丁,乃贤王府护卫之一,奉王妃之命特来保护曹洛蓉两女,一同前来的其实还有三人,不过他们都是在暗处保护,避免打搅了两女兴致。 何丁扫了一眼街边酒肆中一名抱坛狂饮的酒徒,这才对曹洛蓉道:“发现算不上,只是怀疑!” 曹洛蓉何等精明,一眼察觉出来,她也扫了一眼酒肆中的酒徒,黛眉一触道:“何叔打算从哪里离开?” “我已让三子查清了,由此巷可以通往另一个出口,哪里虽然也有人排查,但聚集的人很少,用不着等太久便能离开!” 曹洛蓉一听便摇头道:“不可!一旦混乱,附近大街巷无一幸免,何叔你有几成把握控制住他?” “轻而易举!”何丁想也不想便道,但是完后又补充一句道:“但他也并非一人!” 曹洛蓉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仰头道:“还望何叔你能出手,而我和妹妹则去后面的茶楼里躲着,有何叔三名弟子在,保护一间厢房不被人侵入我想问题把大吧!” 何丁听后考虑片刻,最后只能点头应下。 很快,便有三名白袍青年赶过来,护送曹洛蓉与柳素前往茶楼。 而何丁则站在街上,直愣愣的看着酒肆中的酒徒。 酒徒那没有,如此人这般,独自狂饮的何丁也见过不少,但是,这些人中有七成只为一件事,壮胆! 而身下三成,不是一些落魄之人,便是一些感情受困,但这酒徒,年纪三十左右,虎背熊腰,一身蓝袍干净整洁,眼红无泪,腰带处,还隐隐有柄匕首轮廓,怎么看,都不像是落魄或感情受困之人! 何丁一直看着对方把一坛酒喝光,便见此人摇晃起身,居然没有付钱便往酒肆外走来,而察觉他没付钱的店二刚上前讨要,便被他一掌推开,此人力道极大,身形与店二相比,犹如熊与猴,所以这店二被他一推之下,竟似被马车撞了一般,一连撞翻了两桌客人这才倒下。 “你这恶汉喝酒不给钱,还动手打人,你休走!”酒肆掌柜怒道。 醉汉闻言一顿,扭头冷冷看着掌柜,道:“老子和你家的酒,是给你面子,还想要钱,讨打啊!”着,醉汉抓起身边一张桌子,甩手就将桌子抛向柜台,饶是掌柜慌忙蹲下,也被落下来的酒桌砸在背上,痛得他惨呼不止。 一瞬间,酒肆全乱了! 不论是喝酒的人,还是歇脚的,看到醉汉掀桌子后,立即荒谬的逃了出去。 外面等候离开的游人也渐渐发现不妙,一看之下,也都是大吃一惊,赶紧退走,远离酒肆。 然而这只是一开始,醉汉砸了酒肆后,似乎还不解气,如拧鸡般,一手抓着店二,一手抓着掌柜,便大步走出酒肆,将两人往街上一扔,恶狠狠的道:“本来大爷是不想拿你下手的,但你这老头黑心,在酒里掺水,老子喝得不痛快,所以就要给你也来个不痛快!” 着,醉汉伸手往衣襟里一抓,拿出一把匕首,拔出刀鞘随手一扔,便向着掌柜一刀捅来。 这一幕,早已吸引了四周上百人的目光,在发现醉汉居然动刀子时,所有人都慌了,甚至有人转身就挤着人群往外面跑,一时间,吵吵嚷嚷,惊呼连连。 何丁看到现在,总算是决定心中猜测,不过他一直不想出手,因为他的职责是保护曹洛蓉和柳素,不想和这帮歹人接触,否则谁能保证,醉汉的同伙会不会寻他报仇! 但是此刻眼看要闹出人命,何丁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住手!”何丁一声大喝,惊得醉汉手下动作一顿,正抬眼时,便见何丁冲到近前。 “找死!”醉汉握紧匕首便一刀捅向何丁。 何丁身形猛然一停一退,便在刀尖和他胸腹不过半尺距离时,他双手齐出,快速抓住了醉汉手腕,同时用力一拧一转,顿时,醉汉便惨嚎一声,匕首跌落在地,而他整条手臂就如无骨般挂在肩头。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鸣惊人 “杀人啦!” 也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惊叫,把何丁的目光吸引了过去,顿时便见街道里人群奔逃,争先恐后的朝着这边冲来。 “哼哼哼哼!”醉汉狰狞一笑,丝毫不顾及脱臼的肩膀,冷视何丁道:“多管闲事,老子记住你了!” 完这句话,醉汉转身就冲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何丁没有追赶,他留下来不过是能救一命是一命,对方是有预谋的将场面搅浑,可是光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扭转混乱的局势。 如一滴清水落入油锅,从太学门到秦淮河几道街道,数千游人全炸开了。 人们慌不择路,推撞挤压,一些被推倒在地的人还没爬起,便淹没在涌来的人潮中! “发生什么事了?”邓魁听到街道里的惨叫惊呼,眉头大皱道。 方牧闭眼细听片刻,猛然睁开双眼惊呼道:“不好,八成是逆贼下手行凶,想乘乱逃逸!”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邓魁顿时急了。 面对这种局面,方牧也是苦无良策啊。 “不好啦,好多人向这里冲来了!” “军爷,放我们出去吧,要不然……。” 正被排查的游人急切的恳求着,一些孩子的被吓得哭嚎着,临时关卡顷刻间是乱如一锅粥,但卫军和捕快依然死命阻拦,命令没下达,谁也不敢放人,可是人数有限,面对如海啸般的人潮,岂是挡便能挡得下的! 只是一转眼,一条巷口的关卡便被推挤的人群冲破路障,一些还想阻拦的捕快和卫军立即被人群撞倒,惨遭践踏! 太学门巨大的匾额之下也同样如此,不顾此地卫军较多,尚且还是阻挡,但情形极为不妙,用不了多久必然被人潮推翻。 “给我挡住!”邓魁急的满头大汗,不是他不想放人,如此拥挤堆在街头虽然难受,但伤亡还能勉强控制,可一旦被他们突破,必然会前仆后继,相互踩踏,场面只会更乱。 “我有一计!”一直站在方牧身后的董策突然出言道。 “你……你是?”邓魁闻言一喜,但看话之人后却心下一凉,眼前之人太过年轻了,这等乳臭未干的子,能有什么良策啊? 邓魁信不过董策,但不代表没人不相信他,方牧听后便问道:“董议郎既然有计策还不快快来。” “我也只是猜测,到底信不信的通,还是试过才知道,不过还望邓校尉先安排好您手底下的将士,让他们两人一组,手持竹竿排成八列,每列相隔不过三尺,如梳子般从正面分割人群,如此必可控制局面!” 邓魁眼睛一亮,道:“这办法好!就用此法。” 但未等他安排,方牧却皱眉道:“办法虽好,但这种情况根本无法插进去啊!” 方牧考虑得比邓魁周到,眼前拥挤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们梳理人群,况且,稍微打开一个缺口,那人群必然如洪水破坝,一泄千里啊! 董策又岂会不知,不过他没有气恼,反而大包大揽道:“我来给你们制造机会,届时就看邓校尉的了!” “哦!你有什么办法?”邓魁惊讶道。 “稍后不知!”董策完就往自己马车走去。 方牧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既然董策他有办法,不如就信一会,毕竟现在除了指望他还能指望谁,于是便对邓魁道:“先前我在前面发现有几捆竹竿,邓校尉赶紧派人去拿来吧。” 邓魁没有迟疑,立即吩咐下去,很快便有十几名卫军扛着几捆竹竿过来,邓魁便安排他们分发下去,照着董策的话开始列队。 便在卫军紧锣密鼓的排好八列长长的阵形后,太学门下的卫军和捕快们已经快坚持不住了,邓魁记得满头是汗,本想下令让列队强行冲入人潮,梳理开人群,可便在这时,忽然“嘭”的一声炸响,紧接着便是一声破空的长啸,啸声尖锐刺耳,顷刻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人群纷纷仰头看向啸声发出的方向时,只见一点星光直冲际,啸声也越来越细微,便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如炸破穹般,撕裂了黑幕,让光芒覆盖全府,亮如白昼! 这一刻,在裂般的场景之下,无一人不是目瞪口呆,但只是顷刻之间,本以为是什么灾降临的群众,立即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裂,而是一朵正在绽放的星火之花! 火光漫,闪亮如星河点点,陨落人间! “哇,好漂亮啊!”也不知是谁感叹一声。 “真的好美!” “灿然如星,绽放如花,这简直……!” 方牧呆了,邓魁傻眼了,但好在前者瞬息间,似乎想通了什么,赶紧一拍邓魁的肩膀,提醒道:“快!” 邓魁被方牧一拍过后猛然醒悟,目光一扫那些也在仰头发呆的卫军,不由大骂一声,冲过去给了最前面的卫军一记耳光,而后咆哮道:“都他娘的傻看什么,给我分割人群啊!” 此时人群无一不是仰头看着上逐渐消失的星星点点,被灿烂的烟花深深吸引,早已把焦虑的心情抛掷九霄云外,甚至许多人都随着消失的烟花变得冷静了。 趁此机会,八列卫军手持竹竿挤入人群。 “少公子啊,还要放?”柳福看着手中拳头大的宝贝,极为不舍! 为了弄这东西,柳福可没少费劲,帮着董策磨炭粉硫磺,不过这玩意并非最近做的,而是年头时,董策嫌弃过年没有气氛,街头巷尾冷冷清清的,于是才开始尝试自制烟花爆竹。 这爆竹简单可烟花极难,况且这东西很危险,他做得很心,排除失败品,从年节到夏他制作出了六个,其中四个都被拿去做了实验,剩下两个本来也要拿出确定他是否完全掌握烟花制作的技巧,但没等他出手,水患来了! 于是这两个就被搁置下来,甚至搬家的时候董策都忘记了,但柳福却记得很清楚,他可稀罕这玩意了,便偷偷带了出来,不过他艺苑忙碌后,他也因忙碌忘记了,直至年关将近,他才想起,前些便拿出来问问少公子是否需要? 本着想等过年看烟花的柳福,却怎么也想不到,少公子居然拿来震住了混乱局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平息混乱 董策看着一脸不舍的柳福,苦笑道:“你不是也能看的了吗?” “话虽如此,可是的总感觉怪怪的。”柳福也不知为何,反正在这种情况下放这烟花宝贝,他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你子还不舍了!”董策拍了柳福一下,道:“既然你喜欢这东西,回头我教你怎么做,反正用料你也清楚了,到时候我给你弄个作坊,以后你就靠这个为生了如何?” 柳福闻言大喜,但转念一想又苦着脸道:“可我一个下人……” 董策没等他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堂堂男儿岂能没有抱负理想,况且,我让你做管事你还不是为我效力,现在你做我随从,没给我赚钱反而让我花钱养你,但是做了火药作坊的管事,你就能给我带来大批的钱财,等你什么时候翅膀硬了想单飞的时候,提前给我一声就成了!” 柳福顿时急了,道:“的绝不会离开少公子的!” “靠,这话太基,以后别了。”董策白眼一翻,提醒道:“你不点就让我来。” “要不然让我来也行啊!”一旁,涂果兴致勃勃道。 这话立即起到作用了,急得柳福赶紧道:“不不,少公子可是让我点的,你一边去。”着,赶紧拿着火折子,点燃了烟花炮的引线后,便放入竹筒内,不一会儿,突然“噗”的一声,一道光线直冲际。 “又来了,又来了!” “真的啊,快看,又飞出一个了!” 刚刚还冷静下来的人群,此刻一听到破空声,顷刻间又激动了,不过脚步却根本没动,而是纷纷仰头看着一道光线飞到高空,而后绽放出灿烂的星火。 烟花炸亮际的美令人陶醉,再也没人争先恐后的推挤人群了,于是很快就被卫军用竹竿一排排的梳理分割,场面短时间内就恢复了寂静。 茶楼上,曹洛蓉几乎把上半身全伸到了窗户外,看着渐渐消散的星火,满是神往痴迷的脸终于恢复正常,但身体却依然保持现状,似乎还在期待什么。 可是等了许久,却再也没有破空声传出,这让她万分失落。 “好及时的火花啊,若再晚出现,恐怕局面就糟糕了!”柳素将脑袋从窗外收回,抿嘴笑道。 “这究竟是何物,竟能这般漂亮,可惜,只是一瞬之间。”曹洛蓉略微不舍道。 “即便如此,也足矣令人终身难忘了!”柳素笑道。 和两女同样被火花震惊的人遍地都是,但是有些人心情却不好了! 太学宫外青雀楼,云龙南面色是一片铁青,他虽然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现两朵火花,但他很清楚,情况危急了! “少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云睦提醒道。 云龙南脸现挣扎片刻,便狠狠一掌拍在窗沿上,愤怒的转身离开。 除了云睦,没人知道主事人是云龙南,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点好,等避过这场风波再回来也不迟。 太学门,方牧和邓魁看着已经被控制的局面,终于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句:“好险啊!” 如果不是那两朵巨大的火花,两人都不敢想象之后的结果,这是他们谁也承受不起的,轻则革职,重则入狱,甚至为了平息民愤,斩首示众都有可能! “董议郎!”看到董策走来,两人立即上前拱手笑道。 董策回了一礼,道:“局面看来是得到控制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在下还有要事,就不在此地妨碍二人办公了,哦对了,方总捕,我之前怀疑绑走令千金的歹人,此刻恐怕早已逃离此地,看来要大肆搜捕了!” 之前还是流露浅笑的方牧,闻听此言顿时严肃下来,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但不知贵教弟子可否看清绑走那女子之人?” “听闻是一个脸上有青色胎记的人,身形应该和那位捕快兄弟差不多,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不过我也让弟子暗访了,一旦得知消息,立即通报方总捕。” “有劳了!”方牧冲董策抱拳道。 “告辞。”董策冲方牧拱拱手,又对邓魁拱手道:“邓校尉,在下先走一步!” 邓魁本来还想询问关于烟火之事,但觉得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于是便也拱手施礼,和董策就此道别。 看着董策离去的背影,邓魁突然对方牧道:“这位董议郎怎么是教中弟子?莫非他是国教中人?” 这国教,自然是太平道,而在太平道看来,所有教派都是邪门歪道,应当禁止,不过那只是在北方,对于南方而言,特别是长江以南,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毕竟这里以前就存在许多教派,更有道教分支,已经深得民心,不是你想禁就禁的,即便是官府也不敢过于得罪,担心民怨四起。 不过除了太平道的道士,邓魁还没听过有那个州府胆敢起用其他教派之人做议郎,故此他才有此一问。 方牧摇摇头道:“并非太平道,董议郎乃是衍教掌教,传言衍教传承悠久,之所以少有人知,乃是因为他们是行四方,学下的学者,而且不论什么都学,可谓是五花八门,行行精通,故此你别看董议郎年纪轻轻,但他既然成为掌教,自然深得衍教传承,会的东西足可令人望尘莫及啊!” “原来如此,难怪我此人年纪轻轻,为何能遇事不惊,反而顷刻间想到对策,董策真是人如其名啊!”着,邓魁忽然眉头一皱,又道:“只是秦府令这么干,国师他……” 看到邓魁很识趣的闭口,方牧面色却是一冷,道:“国师这样做,江南有几家会服气?况且秦家信奉的是师,而非太平!” 邓魁一听不由暗暗咋舌,本想提醒这为总捕两句,让他话别这么冲,可想到他老丈人家,不由又闭嘴不言了! 再离开太学门的董策,趁坐马车到了一处僻静的大道上,忽然,几辆马车从左右道使出,一起跟随在董策的马车身旁。 车里,涂果似乎察觉了什么,掀开窗帘扫了一眼,便惊讶的看着董策道:“师父,我们被包围了!” 董策闻言却淡然一笑,道:“没事。”着,他便掀开车里,不等马车停下便跳了下去。 涂果一呆,但看着马车没有停下,她感觉对柳福道:“柳哥哥快停下,师父跳下车了!” “没事,我送你回去,下面的事你可不能参合了!”柳福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涂果虽然很不爽,但她很清楚,师父决定让柳福送她走,她就一定要走,否则会惹怒师父的! 而此刻后方,随着董策跳下了马车后,四辆跟随在旁的马车也齐齐停下,董策随便掀开一辆车的车帘便抬脚上到车内。 而这里面正正坐三个男人,分别是张大贵、林潮还有董策多日不见,如今是红光满面的蔡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早有预谋 “出发。”董策上车后只了一句话,便坐在车里闭目养神。 张大贵等人没有打扰,面色都有些凝重,因为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大胆了,如果让外人得知,绝对是炒家灭族的大罪! 四辆马车全速往前北城,很快就到了上次董策被蔡耀埋伏的地方,再次来到此地,董策依旧是闭目不语,而蔡耀则显得有些尴尬局促。 马车没有停留依然向北而行,当绕过府衙后,又开始往东面行驶了两里,这才停留在一片大宅院的后门巷口。 众人下了马车,蔡耀指着巷子里第三间后门道:“便是那里了!”蔡耀完,用不着吩咐的张大贵立即跑了过去,在靠近后门时才放慢脚步,等他走到门口,扫了一眼大门上的封条后,这才松了口气,挥手示意没问题,众人这才将马车驶进来。 “时间不多,速战速决。”董策完,走到门前看了上面的铜锁后,微微一笑,拿出一根细铜却没有插入钥匙孔,而是从铜锁侧面的一个孔伸入,既而轻轻搅动几下,铜锁竟被打开了! 张大贵等人看到教主如此熟练,都有些惊讶,暗想教主是不是经常干这开锁盗取的勾当,否则怎能如此熟练? “封条怎办?”张大贵虽惊,却也不忘提醒道。 董策却丝毫不理会,抓住封条快速一撕,看得几人又是大惊,想要制止已来不及了。 “把门上纸屑尽量清丽干净,等会儿离开后你将这两条贴上。”董策着,从大袖里拿出一团卷纸抛给了张大贵,张大贵赶紧接过,还下意识的拉开看了一眼,不由又是一惊,他虽然不识字,但这里面写写画画的和刚才被撕封条上面的几乎一致,最主要的是那官府大印,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教主就是教主,准备得果然够充分啊!”张大贵咂咂舌,便心收好封条,而后开始清理门上与地上的纸屑。 董策等人进入后院时,他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不由眉头一皱,因为这里面的地砖全被掀翻了,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挖凿过。 “董大教主啊,我没骗你吧,这里面早被官差掘地三尺了,若有银子,也早被他们搜出来了。”蔡耀叹气道。 “你们在此地等候,别四处乱走,避免留下脚印。”董策吩咐完,便点亮一盏灯笼,踩着有脚印的地方,独自进入后院中。 最先被董策注意到的是后院里的池塘,可等他凑近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因为这里面本来种植的荷叶被拔的拔,折的折,边上淤泥遍地,荷叶稀烂发干,入眼是一片狼藉啊。 董策目光一扫,便有走到几棵发黄的树前,先看看是否有树洞,察觉没有后既然没有放弃,伸手在树上敲打,但声音沉闷,绝非空心,他这才继续在院中查看起来。 从后院逛到前院,每一间屋子都是不堪入目,但他依然进入查找,着重针对墙壁与梁木,奈何这一切都没问题。 “难道铁熊早把银子转移了?”董策想到这,便觉得不可能,一来大批银子不易搬动,特别是瞒着手下,二来山河社几处藏秘银钱兵器的地方都被官府给翻个里朝,其余地方或多或少都搜出一些东西,但唯独这里,只收缴到一些不怎么值钱的装饰品而已。 “莫非在屋顶?”董策想到这,便走到井,少了一眼四周的屋檐,旋即便来到摆放在井一旁的石头堆前,这对石头其实是假山,之前应该是摆放在井中央的,不知谁认为假山下可能有藏银,这才将假山推翻,堆积到此,把假山下挖了一个大坑,结果只是白费力气。 董策几步爬上石堆顶,扫了一眼屋檐上后,终于失望了。 这上面有许多破碎的瓦片,很明显被人踩踏过,他再去查只会是浪费心情。 回到后门,董策看到张大贵几人急切的表情,耸肩苦笑道:“这里面没有任何问题,看来那批银子早被铁熊转移了。” 张大贵几人顿时一脸失望,纷纷遗憾的退出了后门。 等张大贵把门关上,再把封条照着之前贴过的痕迹沾上去后,这才扭头看着董策道:“教主,锁头。” 董策闻言这才想到锁头一直被他放在身上,赶紧拿出来,用丝帕擦了一下,随后连着丝帕抛给张大贵,正准备一句不要留下自指纹,可却见到张大贵或许因为光线不足,一下没接住,反而被他指尖一挑,锁头顿时斜斜飞了出去,结果落在门外左侧半丈远的青砖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清响! “哎呀,都怪我手笨,要是摔坏了可就不妙了!“张大贵抱歉一句,真要去捡,董策却一把拦住他,在张大贵不解的目光中,走到铜锁旁蹲下,拿起铜锁后竟又松手任铜锁再次落地。 又是“咚”的一声,这一下,所有人都听得真切了,大家面面相聚,一时间似乎都联想到了某处! 董策微微一笑,拿起铜锁转身看向张大贵几人,道:“还等什么,抄家伙啊!” “啊!哦!”张大贵等人愕然片刻,既而纷纷欢喜无比的回到马车里抄起铁锹镐头,集聚过来轻轻的撬开那块青石砖。 随着石砖被撬起,在浑浑的灯光下,下方露出了一片松垮的泥土,张大贵急不可耐,伸手就往土里掏弄,不一会儿,他便神色大喜的转过身,对着众人兴奋的张开大口,正准备报喜呢,却见到所有人都学着董策一样,把食指伸到嘴边,轻轻的呼出一声:“嘘!” 张大贵这才醒悟,赶紧闭口,最后轻轻出一句:“摸到箱子了!” 铁熊真是艺高人胆大,谁得了银子不是在家里藏的好好的,他倒好,居然藏在门口,若非这次意外,董策等人绝对要和这批银子失之交臂了! 但不可否认铁熊选择藏银的地方很好,看似不隐蔽,实则却令人最容易忽略,只是人算不如算,先是他埋银子的地方有一处不够紧密,照成了松垮,又因为这次一万,好巧不巧正落在下方土地松垮的石砖上! 否则,只要铜锁稍微偏移一点落下,那么董策即便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这下面有宝藏,那他费时费力安排的一切,都将白费!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路向黑 太学门大街,邓魁看着手中环首剑上鲜血滴滴,铁青的脸上虽然冰冷无情,但心里却是很开怀,这都是因为他手中这柄剑。 此剑乃是名剑轩的新品,名曰刺芒,看似巧,与他魁梧的身形极不相符,更别提他一身蛮力了。 但是比之大刀阔斧的砍杀,邓魁还是倾心于一针见血的简单招式,为此,他特意购买了许多细剑,可是不论美观与锋利,都无一能与刺芒相比。 再对邓魁而言,再漂亮的利刃如果不用,那就是暴敛物,所以他一直很想试试,但苦无机会,本想用猪羊代替,但有舍不得弄脏,故此今日他真不希望草草收手啊! 直视十几个被团团卫军和捕快包围的汉子,邓魁冷冷道:“尔等再不丢兵受俘,休怪我手中宝剑不留情面!”言罢,心里还忍不住想到:“你们可千万别投降啊!” 被围的这群人,无一不是云龙南的手下,要查出他们其实很简单,只用搜身即可! 当然,即便他们把利刃扔掉,也难逃方牧的双眼! 结果大半夜的排查,方牧已经抓到几个想混出太学门的逆贼,而后让他们就站在一旁,寻找同伙,一旦揭发便可免不死! 如此一来,逆贼慌了,再也不敢靠近太学门,可其余出口也是如此,于是他们就聚在一起,想要冲一个关卡突破,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诉,惨遭被围的困境。 方牧看着邓魁脸上的冰冷无情,摇了摇头,他本想插手押解这些人,毕竟他女儿是否被绑他还没弄清楚,但现在卫军插手进来,如果这帮逆贼不肯降服,他就没理由押走,只能交给邓魁处理,否则卫军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便在方牧准备劝几句时,忽然一名捕快来到他身后,凑近他耳边低声道:“铁熊的院子出事了!” “什么?”方牧一惊,扭头看着捕快皱眉道:“怎么回事?” “是打更的汪伯发现的,他路径那宅院后巷时,发现巷子里被人挖了一个大坑,汪伯看到后门上的封条后,就知道不妙,便急忙到衙门报案,等卑职赶过去查看时,确定后巷的确被挖开了,而且从旁边的堆土面积看来,还不足坑中失土十之一二,故此卑职猜测,邪教徒的那批银子,绝对被铁熊藏在了后巷!” “该死的邪教余年!”方牧恶狠狠的咒骂一声,便下令道:“给我查,这么一大批钱财,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运走,从附近开始盘查,不论人车马,只要靠近了那里都给我控制住了!” “是!”捕快应诺一声,正准备离去,方牧忽然又抓着他的肩膀道:“他们动了土,必然留下脚印,注意看有没有被车轮碾过的黄土。” “卑职明白!”捕快抱拳一声,转头便火速离去。 方牧沉思片刻,便觉得此时绝非巧合,若是没有预谋,即便邪教余孽知道他们全部聚集到了闹市,也来不急去挖藏银,毕竟时间有限,要避开附近的人与更夫,还要无声无息的刨土,若不是早有预谋,训练有素,岂能干就干的? “莫非,这帮人也是山河社的?”方牧的目光阴沉下来,从被包围的十几名歹人脸上一一扫过。 …… 话这头,绑走方淑蔚的胎记青年和斗鸡眼此刻都慌了神,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与他们同样焦急的还有十几个年纪从二十到四十左右的男子。 他们都是先一步得手后出来的,准备将这批女子聚集在一起,然后从密道离开。 但是,等回来的却是太学门和几个闹市被围的消息,如此他们自然心慌了,身旁卫军和捕快摸过来。 眼看都快亮了,传回来的消失是越来越不妙,但是上面还没下达命令,他们有不敢擅自离开,只能焦虑等待。 此时屋中一角,堆积了九个瑟瑟发抖的麻袋,而这些袋子中,装的都是貌美女子,方淑蔚自然也在其中,此刻她已经在袋子上破开了一个洞,偷偷看着外面的情况。 不心慌是不可能的,方淑蔚好几次想要挣脱,甚至和这般歹人拼搏,最好自然是能全部降服,然后通知爹爹来看她的杰作,但是回想董策的告诫,她只能忍了下来! 这帮人都是一群喽啰,抓了也闻不出什么,既然如此,还不如忍一时,等看到了幕后之人后再想办法也不迟。 “不知道董大哥有没有发现我留下的记号?”方淑蔚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急切,如果董策没有发现,她这一路肯定要走到黑了! 便在方淑蔚想到这里时,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便是斗鸡眼等人急切的脚步与开门声,方淑蔚赶紧扭动了一下身体,透过麻袋上的孔望过去,果真见到一个似乎领头的人走了进来,和斗鸡眼等人谈论事情。 但让方淑蔚遗憾的是,这个人一袭夜行衣,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看似很浮肿,实则很可能是故作肥胖,至于相貌如何,那自不必,压根看不到。 但从他们的谈话,方淑蔚听出他们的行动失败了,但被抓的女子自然不可能放回去,而是要从什么密道运送出城,这让方淑蔚有些焦急,毕竟对方从密道离开,她就算留下记号也没用啊! 斗鸡眼等人明显很焦急,在听完蒙面人的安排后,便分出一些人,开始扛着被麻袋抓着的女子,顿时传出一片唔咽的挣扎声,可在这帮人冷冷的告诫,甚至拳打脚踢后被撞到麻袋中的女子们都老实了。 方淑蔚不敢吭声,她不知被谁扛着,抵得腹难受无比,但还不忘每次感觉拐弯时,便从孔中丢出一粒粒细的泥球。 这一路他们走了很远,经过的地方都是昏昏暗暗的,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冷风吹来,方淑蔚便知道他们到了外面,只是条件有限,即便有孔她也看不到这地方是哪里,只能错呢一个泥球扔出孔,而后似乎被人扔到了车上,紧接着传来车轮滚动的咕噜声。 第一百四十章 方牧求策 鸡鸣三遍,际已白。 秦淮河中一艘巧的楼船甲板上,蔡耀看着董策的背影,想了许久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董大教主,您之前答应人的话……”到这,蔡耀识趣的闭嘴不言了。 他很清楚,董策得到山河社藏银后,他就没什么用途了,所以想趁早离开。 董策头也不回道:“既然我之前答应过你,便不会违背,你可以到舱里能拿多少拿多少,等到了岸上你就走吧。” “多谢董大教主,多谢董大教主!”蔡耀兴奋的对董策背影连连鞠躬,慢慢退到了舱里。 待他进入不久,张大贵走过来悄声道:“教主您就这样放他走,不怕……” “怕什么?”董策转身看着张大贵,笑道:“怕他告诉山河社,还是去报官?” 张大贵一愣,而后便苦笑一声道:“是属下多虑了。” 不论蔡耀去哪里,他都不可能去这两个地方揭发董策,前者以如今董策的实力根本不惧,而后者,凡事讲究证据,蔡耀一个邪教徒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只凭一张话不经大脑的嘴,要能告到董策那绝对是痴人梦。 所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这等麻烦事,还是交给山河社那帮人去做吧! 当然,若蔡耀藏的好,或许还能享一世富贵! 当楼船靠岸,董策等人在船上目视抱着一袋银子,一步三回头的蔡耀,不由哭笑不得。 这家伙下了船还担心他们会跟上去宰了他! “他拿了多少?”董策问道。 “不多,一百五十两。”张大贵这话丝毫丝毫不觉肉疼,但放在以前,他半辈子也赚不到这个数,但现在,一想到那上万的数目,张大贵就笑得合不拢嘴! 楼船继续逆流而上,当回到艺苑渡口时,董策等人没有把银子卸下来,而是让它藏在船舱内,交给张大贵负责看住,这让张大贵激动无比,教主让他看守上万的银子,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当然,张大贵也知道,他不可能私吞,毕竟跟随教主如此久,张大贵岂会不知董策的能耐!况且如今他真的一点不在乎钱了,而是想跟随董策干一番大事,甚至都在幻想,他日衍教开枝散叶,甚至能如太平道一般,那他张大贵岂不是…… 每每念及此,张大贵就止不住的浑身哆嗦! “张大哥你冷啊?”林潮好奇的看着张大贵道。 “你才冷呢!记住以后叫我堂主!”张大贵到这,正逢一阵北风袭来,他不由又是哆嗦一下,紧了紧衣服,缩着身子道:“还真的好冷,我先回舱里了。” 林潮看着张大贵背影笑道:“堂主大人要不要煮壶酒暖暖身啊?” “废话!赶紧的。”张大贵头也不回的了一句,便钻入了舱里。 林潮苦笑一声,便让两个少年去艺苑弄几坛酒来和炭炉过来,这才进入船舱。 …… 这边,董策刚从渡口走进艺苑,便见到里面忙碌的员工,有忙着在摊位里摆放商品的,有生火做饭的,也有吊嗓子的,总之是一片繁忙。 “教主早!” “东家好啊!” 一路上,员工纷纷向董策问候,他一如往常的点头示意,当他准备进戏堂看看时,忽然迎面便见吴盛急急向他走来。 不等吴盛开口,董策先道:“你才从姑苏回来就让你盯着这事,没累着吧。” “不累不累。”吴盛心里不由一暖,笑着了两句,但很快便面色凝重道:“地方查出来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有密道直通城外,若不是教主事先给了方捕快油泥,我们根本找不到密道路口,现在属下只知道他们已经乘车往东行去了,至于去哪还不知,不过属下已经安排邬家三兄弟去跟踪了!” “嗯,邬家兄弟三人脚程快,耐力更不错,适合长途追踪,不过只有他三人还不够,让孔大也去。” 吴盛一听不由有些疑惑,这孔大名为孔梨灿,起来还是吴盛隔壁村的,所以他对这家伙很熟悉,知道他的身体属于那种走几步都会冒虚汗的主,连下地都不能,还让他也去追踪,不是明显的折磨人吗?当然,这并非是折磨孔大,而是怎么他们啊! 试想一群兔子里放一只乌龟,而且还要一起行动,这到底是乌龟难受,还是兔子难受啊? 似乎看出了吴盛的顾虑,董策边走边道:“孔梨灿虽然体力不行,但为人机警,善于用脑,是你们这帮肌肉男最缺乏的,到了那边,你们需要一个智囊,而目前只有他最适合!” 吴盛一听这才明白,的确,孔大虽然体力不行,但人却很聪明,以前他们村里一旦遇到什么纠纷都找他解决,而经他插手的矛盾也能轻易化解,起来,他们全村的灾民本来都要跟随太平道吃喝,帮助太平道修建庙宇的,但孔大从涂平口中得知衍教后,几句话便轻易的服了大家跟随董策。 想想如今帮太平道修建庙宇的灾民,累死累活,可一就没吃饱过,而跟随董策的,谁手头上不是很快就有余钱了,足可见这人不仅脑袋灵光,连眼力都很准! 董策又吩咐了吴盛一些注意事项后,吴盛这才离开前去找孔大了。 而董策在艺苑巡视一圈后,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直接在阁楼里休息,因为中午还有会议呢! 半睡半忙的坚持了一,正当董策要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时,忽然方牧造访! 看到又憔悴了许多的方牧,董策心里一叹,但面上却不解问道:“方总捕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方牧喝了口茶,闻言放下杯子长叹一声道:“昨夜发生了太多事情,已经不是方牧能掌控的了,故此前来向董议郎讨教,如何解决!” “昨夜的混乱不是压住了吗?怎么,又出了什么事?”董策故作疑惑道。 “混乱是压住了,逆贼也抓了不少,但不论怎么问,也问不出幕后主使者,而且,铁熊藏秘的银子昨夜也被人趁乱偷挖运走,并且一点儿蛛丝马迹也不留,实在是叫人无从下手啊!” 董策故作一副豁然开朗状,苦笑道:“主使者若有意隐藏,的确很难查出,而偷挖藏银之人竟不留痕迹,这就有点儿奇怪了,我倒是很像去见识见识,不知方总捕有没有封锁现场?” “封锁现场?”方牧一听不由呆了呆,而后似乎才明白的表情,有些惭愧道:“因为之前没有查到证据,故此也没有派人封锁!” “如此就麻烦了,不知有多少人从哪里路过,毁了细微的证据,但我还是想去看看,还有,既然幕后之人找不出,方总捕可有问出他们绑走女子后,是送往了哪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思初变 方牧点了点头,道:“正要此事呢,经过盘问,的确得知他们将掠走的女子安置在东城一处院子里,不过之后的事不是他们能插手的,而是让别人接管偷运出城,具体这帮人如今把昨夜被抓的女子藏在那,目前还不得知。” “那院子你们没搜过?”董策皱眉道。 “搜过,但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方牧并没特意留心,只是了一句后,便准备问其他,可董策却皱眉道:“不对啊,如果他们把女子安置一处,一旦转移,运送七八给女子那至少也需要十个左右的男子,如此一来目标有多大不用我提醒了,再者,他们若分开转移,目标虽然扩散,但也很难保证不被人发现啊!” 方牧一听眉头也立即皱了起来。 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连续两一夜没合眼了,疲惫的脑子哪能考虑这般多,现在被董策一提醒,他才猛然大悟! “我怎忘了如此重要的事,对方是用麻袋抓走女子,大半夜有人还扛着一个大麻袋四处走太过异常,可是附近不论守夜的,还是打更的却都没发现,你事情没撞破前,他们还能心谨慎,可事情败露后,即便没慌不择路,也不可能处处考虑周到,不留痕迹,看来那院子的确有问题!” 方牧到这,突然起身对董策拱手道:“多谢董议郎提醒,还劳烦董议郎先去府衙一趟,我会捎人告知王捕头协助董议郎调查藏银失踪一事,方某这边去查那院子!” 方牧真是风里来火里去,完便不等董策相送,直接冲了出去,骑马离开了。 看着方牧的背影,董策很是无奈,苦笑一声道:“你能别当我也是铁打的成么?” 无奈,董策只能去了一趟府衙,跟王捕头明后,便和几名捕快一起前往昨夜他挖银子的地方,经过董策一番查看,了些可有可无的话后,众人便疑惑的离开了。 话这头,方牧带着几十名捕快火急火燎的冲到了东城那处宅院前,先安排三十人在附近盘查,而他则带着十几人进入院中,开始寻找一些能藏身的地方。 “总捕,你看!”忽然,一名捕快指着一面砖墙角道。 方牧闻言一惊,立即凑过去顺着捕快的手指方向看去,顿时他便大喜过望。 在捕快指着的地方,是一处墙低,看起来丝毫问题也没有,但是仔细一看便能发现,这面墙壁下的有一扇门宽的缝隙,并且有一滴似油脂的痕迹露出半边在缝隙外,那捕快也正是先发现了油脂的可疑,这才注意到墙下的缝隙。 “推开!”方牧下令道。 “是!”立即便有两名捕快狠狠推着墙壁,但无论他们怎么用力,砖墙就是纹丝不动。 “总捕,或许附近有什么机关,要不卑职这就……”一名捕快刚到这,方牧就摆摆手,冷哼道:“别浪费时间,给我砸了!” “砸!”捕快们有些愣神的相视一眼,而后一个个都兴致勃勃道:“好嘞!” 一群捕快立即分头找来各自钝器,石头木头座椅板凳统统向砖墙招呼,顿时一阵轰塌过后,一条漆黑的通道展现在众人眼前。 “果然有问题!”方牧双目疲惫一扫而空,锐利无比的直视通道片刻,便率先进入其中,身后一种捕快赶紧做了两个火把紧跟而上,最后只留下两名在外看守。 通道十分昏暗,而且只是一条路,加之十分简陋,犹如矿洞,一行人走得很心,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他们发现面前出现了一道斜坡,在斜坡上似乎盖着一张草席。 方牧赶紧挥手示意手下放慢脚步,让他们弄灭火把,这才慢慢拔出佩刀,心翼翼的走上斜坡。 当十几名捕快全部聚集到斜坡上后,方牧忽然挥刀掀开草席,顿时稻草纷飞,方牧却不管不顾,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紧接着,捕快们也纷纷手持佩刀杀出,但是出来后立即让众人傻眼了,因为这外面竟然金陵府城外,一处破旧的庙! 此时庙里别人影,也鬼影都没有,而他们却个个是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并且全身都是乱刀劈碎的稻草,怎能不尴尬! 尴尬的收刀回鞘,一名捕快拍了拍衣服上的稻草,对着方牧道:“总捕,此地乃东城外的一处破庙,看来那帮逆贼果真是从这里把人偷运出去的!” 方牧点点头,走出破庙,立即发现了地面车轮留下的痕迹,赶紧蹲下来仔细查看一番,确定至少有六辆马车后,便扫了一眼前方,吩咐道:“跟着这些车轮印,看是上了官道,还是走了路!” “是!”几名捕快应诺之后,立即行动。 方牧又吩咐了其余几名捕快完,这才往府城走去。 虽然他很想亲自追踪,但有太多的事情还没吩咐,他若直接离开金陵可是会让刑捕房变得乱糟糟的啊! …… 秦淮河一处楼里,白雪蛾看着甄琬淡笑道:“姐姐好久没都来了啊!” “事情太忙,没时间。”甄琬苦笑道。 白雪蛾白眼一翻,忍不住道:“你对教里都没如此用心,帮外人倒是勤快!” “这不同!”甄琬摇了摇头,道:“随着圣教急促扩张,导致新收势力好无规矩,混乱不堪,而且一个个为了往上爬,勾心斗角,大事没成便是一片内讧,看着就心烦了,而衍教不同,虽然表面势力不大,但不论大事务却处理的井井有条,你很难想像,一个地方不用花钱,反而给钱,便能学到许多想也想不到的手艺,并且,衍教有学堂免费让教徒的儿女习字,培养下一代,反观我们圣教,只会一味的招收地头无赖,弄得乌烟瘴气,让人丝毫看不到未来啊!” 白雪蛾听完有很是吃惊,她瞪大眼睛看着甄琬,久久才问了一句:“姐姐,你是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甄琬奇怪道。 “你的心不正啊!”白雪蛾语气有些冷了。 甄琬一呆,目光涣散,脑中不觉间就想到了每日正坐在窗前木榻上,手把奚琴迎光而奏的朦胧身影,最后她竟低下头颅,轻叹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钟家来投 甄琬是一个聪明人,正是因为知道这点白雪蛾才觉得惊讶,能让聪明人变得糊涂,不论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白雪蛾都觉得不能再让姐姐调查衍教了,否则很可能发生不可挽回的局面! “姐姐……”白雪蛾唤了一声,等甄琬疑惑的看向她时,她却微微一顿,本想劝甄琬,可转念一想,觉得若甄琬执意要留在艺苑,那么这件事便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还不如她直接上报,让圣母把甄琬调走来的干脆。 “没事,最近金陵不太平,姐姐今晚还是别回去了吧!” 甄琬目光微微一闪,既而应了一声。 白雪蛾的心思她如何察觉不出,只是她也不想道破,因为她真的很迷茫! 她加入白莲教,一是为了得到栖身之所,不至于流落红尘,二也是为了能帮助更多如曾经她那般,被灾**害得家破人亡的可怜人。 只是曾经白莲教和现在不同了,圣母为了扩张势力,四处招揽,来投便收,导致教中一片乌烟瘴气,逐渐背离了白莲创教时的初衷,更可恨的还是不知有多少如白雪蛾这般,隐忍卖艺赚得的钱被那些分舵之人私用还不自知,真的以为这笔钱下去又能救活许多人了,殊不知,灾民能拿到的还不足十之一二! 甄琬本以为,把董策教她的算账之法传授给白雪蛾她们,能让分舵克制一些,可结果还是毫无用途,对方只需要一本假账便蒙住了她们的双眼。 但她没有放弃,坚持写密信告知圣母,希望能让圣母整顿,可结果都是石沉大海,一如既往,不论是圣母置之不理,还是有人截住她的密信,这样下去,白莲教焉能不亡? 一夜无话,第二日起来,甄琬看着熟睡中的白人儿,没有打搅,直接离开了楼,向艺苑走去。 一路上,甄琬又开始考虑如何改善白莲教,等她回到艺苑时,还没进门便惊愕的发现,此刻门前正跪着十几名汉子,齐齐抱拳,大吼一句:“恩公!” 甄琬汗颜,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来错地方啊,可这场景是怎么回事?莫非戏堂排戏排到大门口来了? 但很快便让甄琬明白了,这并非排戏,而是真人真事! 此刻艺苑大门前站在一个黑衣白袍的青年,正是董策,此时他脸色满是无奈,没好气道:“都起来吧,我这里没这些下跪的规矩,你们若执意要跪,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 一众汉子听完,便赶紧站了起来,为首的虎须大汉对董策又是抱拳恭敬道:“恩公,我等来晚了!” “不晚,还早了,本来我当你们应该开春在来了,没想到你们竟挑这时候,而且事先也不一声,弄得我都没法安置你们。”董策苦笑道。 “啊!那……”虎须大汉没想到他们突然投奔,竟让恩公如此为难,一时间个个脸上都有点尴尬了。 “没事,我等会儿就让人购一处宅院,不会让你们露宿街头的。”董策一句话,感动的十几名汉子热泪盈眶啊! 试问在哪里能碰到这样的东家?没地方住,好,我给你买! 殊不知,董策早有购买一处员工宿舍的地方,毕竟他早就想将艺苑那些破房子全拆了,然后再建一个剧场,如此也能少听周琮的抱怨,这胖子最近台风练好了,可苦无发挥机会,董策又不给他上戏堂变戏法,他也会不找董策唠叨? 但这也因为之前艺苑资金太紧,董策没办法建奇幻堂,不过经过前夜的忙碌,他手头终于宽裕了,自然开始打起戏法的心思,故此才要购买员工宿舍,把涂平等人的安置问题解决。 虽事实如此,但董策这家伙绝对够狡诈,话只一半,剩下一半让他们自己去歪歪吧! 这帮来投奔董策的汉子,正是钟家村的村民,不过除了钟孝师几个血气方刚的人之外,其余村民对于投奔董策,都做过了一番挣扎,毕竟谁不是拖家带口,有家有室,即便恩情再重,也用不着那一家人的生计去冒险吧。 不过等他们得知姑苏府新建艺苑大肆招人后,才惭愧的发现,人家要养活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故此一番商量过后,便留下了十几位兄弟在村里帮着照顾妇孺,剩下能来多少来多少。 董策和钟孝师等人寒暄一番后,便给他们介绍了朱大山,让朱大山带着他们熟悉一下艺苑。 都是村里人,朱大山丝毫没有瞧不起钟孝师等人,几句话众人便聊开了,特别是朱大山听他们在教主的带领下,如何与邪教狗官搏斗时,不由震惊于教主的厉害之处,也更佩服钟孝师等人的血性。 “我钟家兄弟啊,你们不如入教吧,加入我们衍教不仅吃住不愁,还能免费学手艺,上到琴棋书画,下到铁活木工,只要你想学,什么都能学得到,咋样啊?”朱大山劝道。 钟孝师不由一呆,道:“朱兄弟啊,我们本来就是要加入衍教的啊。” “啊!这样啊,呵呵,好,很好。”朱大山喜滋滋的领着众人又开始介绍起来。 初到金陵时,钟家村的人都被繁华的金陵府给震惊了,但这远远比不上艺苑给他们的震撼! 这里面实在是太美了,每一样做工都极为精致,连那看似随便,实则摆放得很有讲究的花花草草也令人赏心悦目,更别提戏堂里了,虽然这时候还没开戏,但光看着排练也叫人无法挪动脚步了。 以前甄琬对于长城县山河社的根基被毁一事就认为是董策干的,但始终没有得到证实,故此保持怀疑态度,而今,看到这帮人她算是明白了,董策果然是这场风波的导演者! 如他平日里在戏堂导演戏剧时一般,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他的戏子,每一步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那么最后的赢家除了他,还能有谁? “东家一出手,便让百姓求着加入,反观我们教中,谁不是用诱骗威逼手段?两相比较,高下立判啊!”甄琬忽然间又迷茫了! …… ps:汗,我还当今是星期四,一直没有提醒要上架的消息,实在抱歉,而今两章还是免费的,明才正是发vip章节。起来,这本书成绩一直不好,上架肯定更糟糕,但大家不要担心,本书绝不太监,在此午夜向大家求个首订,要是那位书友有月票不知往哪投,请塞给我吧!因为成绩不好,我大可承诺三票加一更!期限一个月!(反正月底了,咱不怕!)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套路 艺苑戏堂中,董策站在台上,手持一把用漆涂得和真刀似的大木刀,有板有眼的舞动起来。 武大刀董策以前不会,但不代表他现在不会,毕竟三国若没有打戏,那还有什么看头?故此,他早就开始研究武打动作,这对于上辈子学过许多防身术的董策而言,算不上什么难事,就算动作不对,但拿架势他还是掌握的很好的,加之这年头也没内行,故此看到他的舞刀动作,戏堂有人都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一副吃惊不的样子。 这年头虽然也有打戏,不过都是花架子,他们还从未来见过董策这种刚猛有力的招式,故此看到董策停下后,便有一名青年恭敬问道:“东家,这样对打,恐会伤人啊!” 董策点头道:“的确,不过只要排好套路,便不会轻易被伤到。” “套路?什么套路?”众人疑惑道。 “简单,你过来一下。”董策招呼那名话的青年过来。 这位青年名叫程修,乃是扮演赵云的戏子,以前练过一些花架势,身体素质很不错,这也是董策点名让他先试试的原因。 程修疑惑的走过来,随后听了董策的吩咐后,他不由眉头一皱,看着董策道:“东家,你不会打错吧!” “只要你别弄错就行,来吧,试试。”董策完,程修很是无奈,只好搬出一个架势,然后便见董策一刀劈来,他吓得赶紧往右边一闪,当他险险躲过一刀后,董策又是一刀横斩而来,青年想到董策刚才的话,便赶紧蹲下,避过被腰斩的后果。 董策又是一刀,程修又是一躲,顷刻间,两人便出刀闪躲了五六次,每次程修都能险险避过大刀,看得其余人膛目结舌,震惊不已。 “明白了吧,只要事先排好武打动作,按照套路来,便不会伤到人,当然,排打戏是很辛苦的,大家要多用点心思。”董策对众人道。 “可是东家,你让我们这样排,我们也不知怎样打才精彩啊!”一个身高七尺,脸上挂着三缕长须,有着一双神似关公的丹凤眼男子苦笑道。 此人名为蒋尉广,本是周大赌坊的闲汉,后跟随周琮来艺苑坐镇,也就是看看艺品街,防止有人闹事而已,在董策见到他第一眼后,就决定让这家伙出演关二爷。 蒋尉广在艺苑最大的乐趣,就是能是不是跑到戏堂看戏,当时一听董策要让他演戏,喜得他都快找不到北了,恍恍惚惚了好几,连到了排戏时都还回过神,若非董策冷着脸,他不行就换角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开始用心学戏。 经过董策一个月强行灌输,还有一站便是大半的魔鬼训练,蒋尉广终于脱离了痞气,只要往这儿一战,手扶长须,手持青龙偃月,那活脱脱就是二爷再生啊! 不过蒋尉广目前只学会站姿与走姿,至于表情,也好在关二爷用不着多丰富的表情,但光是怒目而瞪,也让这家伙苦恼了,因为董策每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瞪我一眼!” 而今,这些蒋尉广都掌握了,故此董策现在开始传授他耍大刀。 “套路我来想,你只要演好就成,现在把他之前演过的招式你走一遍让我看看。”董策着,便将大木刀递给蒋尉广。 蒋尉广之前就知道董策是在教他耍大刀,故此一开始就特别用心记着,此刻拿到木刀后立即回想董策的动作开始慢慢挥舞起来。 董策一眼便看出他舞刀的动作有很大问题,不过他没有直接点出,何时让他自己慢慢体验,等他走过一遍后,这才过去指点。 看着董策细心的教导蒋尉广,其余演员急了,特别是一些打戏很重要的角色,如扮演吕布张飞赵云等等,纷纷上前询问。 董策却没有立即答应,毕竟上午第一场戏马上要开演了,舞台要让出来,故此只能带着他们到艺苑后方的渡口石台上练习。 这里因为日后董策要搭建茶楼,故此场地很宽,很适合排练打戏,只不过会被乘船路过的人与河对岸的青楼作坊看到,但条件有限,董策也只能如此了,况且这也算一种产生舆论的广告方式。 如今三国戏剧第一批主要角色虽然凑齐了,但后续还有许多角色没有适合人选,这也是董策最为苦恼的地方,毕竟这年头能会唱的不一定适合他的戏,而适合角色的又不一定能演,最主要还是三国戏剧从未有过,人们心里没有这些人物形象,若放到后世,一关二爷,谁心里没有一尊雕像般的存在? 故此这一切都要董策来操作,这也是他忙着连姑苏艺苑开业也去不成的原因。 此时艺苑戏堂里,正上演着卧薪尝胆,虽这部戏有一半的角色都被换了,特别是卢清三女的离开,导致这部戏有些减色,让人没有看第二遍的**,但毕竟金陵府人多啊,没看过的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而接替卢清三女的女子,因为看了三女演过太多,模仿起来并不难,让董策省心不少,能全力投入三国的排练中。 “姐姐觉得如何?”一袭男儿打扮,却任然无法掩盖白皙玉容的柳素,丝毫不顾及周边几个女子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笑着跟身边的曹洛蓉道。 曹洛蓉看着台上的戏剧,闻言面无表情道:“比之歌舞,胜之千里!” 柳素心里也不由暗暗点头,因为她们曾经看过的戏剧,根本算不上戏剧,只是一种歌舞的演绎,虽然她们有幸得到过贤王邀请,看过京城来的班子,但比之艺苑戏堂,的确有地之别。 “这台上的戏子,每一个都能把你印象中的人儿演活了,宛如活脱脱的出现在眼前,又如身临其境,亲眼目睹了吴国由盛而衰,越国从衰变强,这其中,西施的重用极大,但是真正让越国变强的,乃是范蠡此人,而这戏里也的的确确表现了这一点,红颜祸水,只是因人而生!” 听到曹洛蓉的点评,柳素不由苦笑一声,道:“也不知,西施遇范蠡,是好是坏啊!” 曹洛蓉一呆,而后狠狠白了柳素一眼! …… ps:下一章就上架了,求首订!过百加更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寒风呼啸胭脂愁 (求首订!) 望着台上美艳的西施与范蠡乘坐扁舟,似乎要融入了如真水湖泊的背景幕布中,不知为何,曹洛蓉眼睛红了! 柳素看着姐姐的样子,有些揪心! 西施结局有很多,柳素也听闻过西施最后跟随范蠡离开的传闻,而且,还是从这位姐姐口中得知,当时起此事,曹洛蓉眼里满是向往,似乎也期望能有一位如范蠡这般的男子,舍弃一切,带着她远走他乡,离开红尘吧! 所以这个结局的意味对曹洛蓉而言,是别人难以理解的,特别是创作这部戏的人,还是曾经曹洛蓉本应该要嫁,却拼死抗拒的董策! 两个从未交心的人,却对一篇故事的结局想到了一处,柳素不知该为脱离苦海的姐姐高兴呢,还是为苦海本无涯而悲哀呢? 女人的心思和男人永远不同,对于董策而言,只所以安排这样的结局,只是呼声最高,符合市场,如果让他做范蠡,深藏功与名是必须的,但绝对不会带西施,不是因为她已成破鞋,而是嫌太麻烦,就算找女人,也是每到一处寻花问柳,以各种身份接触不同人来的轻松自在,也不枉潇洒走一回了。 当然,前提是他成为范蠡,如今的他,只想着把艺苑做好! 过两便是三国第一场开演,因为这部戏很长,董策是将它安排到夜剧,以连续剧的方式每夜播出,唯有如此。才能召回夜剧丢失的客人。 便在董策忙着推出三国时,远在金陵府之外的镇江府境内,大江河畔。吴盛听着邬大郎的讲述后,眉头深皱道:“乘船离开了!可知去了哪?” 邬大郎摇头道:“不知道,现在二郎三郎正跟着,他们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被歹人发现了!” “二郎三郎向来精明,况且水性不错,如果被发现。跳江就是了。”一旁,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淡笑道。 “孔大的极是。”邬大郎点点头,正待什么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哥!” 三人闻言一喜,纷纷扭头望去,便将一叶扁舟向岸驶来,船上两个少年正是邬二郎和邬三郎。 这两兄弟是孪生。故此相貌是一模一样。别吴盛了,就算是邬大郎这位大哥,也分不出谁是老二,谁是老三,只能凭借他们的头巾颜色来分辨。 “二弟,三弟,情况如何?”这气寒冷,四周没人。故此邬大郎直接大喊一句,接着便跑了过去。帮两位弟弟将船拉上岸。 发系蓝头巾的二郎一边拖着船,一边道:“发现了,他们到了江中一座岛上。” “江岛!”身后跟来的孔大愣了愣,皱眉道:“你确定?” “确定,虽然我们不敢上岛,但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船靠岸后,便开始卸货。”二郎回道。 “孔大,难道停船在江岛上有什么问题吗?”吴盛好奇道。 “问题大了!”孔大一叹,道:“一来,船只靠近,他们会立即知晓,做出对策,如此,我们想要弄清上面的情况,几乎不可能!” “哪怎么办?”吴盛急道。 教主嘱咐过,尽量保护方捕快的安全,特别是如果她坚持不住,出手后他们要及时出现,救出方捕快,可如今等于是跟丢了,一旦与方捕快取不上联系,谁知道她是死是活?而他们也不好交差啊! 孔大眉头深锁了许久,最后只能道:“不要慌,先看看情况,二郎三郎,你们继续监视江岛,看看有什么船只靠近,然后跟着那些船看他们在什么地方靠岸,尽量调查船上之人的身份,当然不用细查,只要弄清他们是什么地方的人,是富是贫即可!” “好的,交给我们兄弟吧。”二郎三郎完,便前往附近县里采购干粮,做好长期监视的准备。 “吴领事,你速速回去告知教主,让他多叫些人,最好把楼船驶来。” 一听这话,吴盛不由苦笑道:“还是叫我吴大吧,这吴领事听着怪别扭的,我又不是张大哥,不过这船,教主现在用来装着那东西呢!” 孔大摇头一笑,道:“你既然领事在外,那自然当得此称,至于船上那些,你还不知道教主的性子啊,用不了三,他就能把那些全变成没了,或许现在就剩不了多少,等你回去保证一空。” “是不是啊?”吴盛很怀疑,但转念一想,似乎也的确是这样,多少钱在教主手里,也能转眼间消失不见,就头一次挖的几千两,还不是转眼间便没了,也不知教主拿去干什么? “孔大,那俺呢?”邬大郎见孔梨灿吩咐完三人,却迟迟没有吩咐自己,不由疑惑道。 “你!”孔大笑看大郎,没好气道:“那自然是照顾我了,哎呀,好累啊,扶着我点!” 邬大郎瞬间无语了! …… 方淑蔚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背后的滔滔江水,心中又是凉了一截! “看什么看,快走!”一个大汉怒瞪方淑蔚道。 方淑蔚一股怒火直冲胸膛,很像就地打趴这家伙,但她知道,自己就算瞬间击倒此人,旁边那些持刀的黑衣大汉也会扑上来,将她乱刀砍死在这荒凉江岛上! 强忍了怒意,方淑蔚低头一步步跟着几名女子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当前面女子齐齐停住脚步后,方淑蔚才抬起头,一眼望去,顿时满脸震惊! 只见眼前,是一片富丽堂皇的庄园,那一片宛如山峦般的琉璃瓦在夕阳下金光闪闪,犹如连绵金山,令人丝毫没有感到庄重富丽,反而摄人心魄,令人畏惧!因为看起来虽然面积只能算是庄园,可那宽大的厚实的墙壁,却给人感觉这是一座城!更确切,应该是宫城! 而且,如城门的大门上,刻着如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逍遥宫”也证明了所有人的猜测,这不是庄园! “快走!”黑衣汉子提着刀站在她们一旁,大声喝斥着。 九名女子不敢抗拒,纷纷低头前行,内心恐惧的走入了这座宫城中! 迎接她们的是什么,她们不知,但有一点她们很清楚,到了这里,恐怕再也无法回去见到家人了! 寒风呼啸,吹得九个貌美的女子衣衫凛凛,但相比于身上的冷,她们的心更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兽窟 逍遥宫一栋高达足有二十二丈的塔楼顶层,云龙南匍匐在光洁的木地板上,颤颤巍巍的恳求道:“卑职自知办事不利,不奢求主公饶恕,但还请少主能给卑职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云龙南对面,只有一张坐席,此时,一名戴着无脸面具的男子正坐席上,男子看不出年龄,只能从一头乌黑的发髻看出他不算老,夕阳的余光将他身上丝绸白袍照的柔光盈盈,犹如神圣! 透过面具双孔,一双毫无波澜的目光落在云龙南颤抖的身上,淡淡道:“我想你应该清楚,在我这里,事成有赏,事砸有罚,没有戴罪立功一,下去吧。” 云龙南浑身一震,脸上的冷汗滴滴打在光洁的木地板上,他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无法接受的仰头朝面具男子道:“主公!您不能这样啊!卑职好歹为您做了这么多事,如今只是出了一点差错,您就……” 云龙南声音越越高,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可面具男子依然静静的坐着,丝毫没有动摇,连开口似乎都嫌累,只是挥挥手,顿时,他身后两名黑衣大汉左右走到云龙南身边,架起他便走,可是走的路却不是下楼,而是来到宽敞的阳台,在云龙南声嘶力竭的一声惨叫过后,他的人瞬间便从二十二丈高的塔楼顶层,出现在塔楼后方石地上! 很快,几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出现,有的拖着云龙南的尸体走了。有的洒水洗地,麻利的手脚显示他们早已做惯了。 “哎呀呀!”一个同样戴着面具,但面具上却画着一张笑脸的男子出现在塔楼顶层。看着无脸面具道:“我你啊,你老这样干,以后就没人帮你做事了!” 无脸面具平淡的随口一句:“除非下人都死了,否则不可能找不到人,无须操心。” “呵呵,也罢,不过你打算让谁去金陵?”笑脸面具笑道。 无脸面具忽然看向他。微微一笑道:“你呢!” …… “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惨叫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几个女子惶恐的挤在一个屋内,抹着眼泪述苦楚。 方淑蔚看着这些女子,本想劝两句。但又怕话多反把自己暴露了,只能沉默的站在屋子一角,回想一路所见种种。 如初逍遥宫,方淑蔚所见的绝对算得上一副盛景! 满目都是气魄宏伟的大殿与雕楼画栋的阁楼。让她宛如进了传闻里的皇宫般。可是那些一队队巡逻的黑衣大汉和衣着光鲜却带着面具的人,都证明这里绝非善地,而最让她无法忍受,险些出手的是一个身上毫无寸缕女子,浑身满是伤痕的从一间屋子里冲出来,如疯了一般,尖叫着到处乱跑,可是没给她跑多久。便有一个大肚翩翩的男子跟着从屋子里冲出来,这个男人戴着面具。没人能看到他长什么样,但他的兽性却让方淑蔚险些失控了! 男人一出现,就扑倒了疯癫的女子,骑在她的身上挥舞这马鞭,狠命的抽打的女子身上,甚至发现了方淑蔚等人后,竟然丝毫没有收敛,反而耀武扬威的大笑着,并透过面具,一双戏谑的目光在她们上身打量着,吓得当时便有几个女子哭了! 当时方淑蔚就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逍遥宫,而是兽窟! “这帮禽兽!”方淑蔚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里面所有的男人都杀了! “哎吆!”随着一声娇媚的浅笑,一个带着狐脸面具的女子进了屋,扫了一眼屋内九女后,媚笑道:“啧啧,不错,很不错,都是好料子!” 众女不知此女是何人,但听着她的声音,便让人感觉不好,顿时便又有人哭了! “哎呀,哭啥呢,有啥好哭呐?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这,哭是没用的,反而啊,会惹得许多客官虐性大发,你们越哭,他们越喜欢呐!” 一听这话,几个女子不仅没忍住,反而哭得更惨了! “果真是好料子!”面具女子妖媚一笑,目光一扫间,忽然发现墙角的方淑蔚,她的双眼顿时一愣,扭着如水蛇般的腰肢,来到方淑蔚面前,上下的细细打量许久,口中是“啧啧”不停啊! “姑娘,哪儿人啊?看你这高的,莫不是北方来的吧?但如此细皮嫩肉的北方女子,胡娘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呢!”着,这胡娘伸手就要往方淑蔚脸上摸去,但却被方淑蔚下意识一掌拍了。 “哎吆!”胡娘如发嗲般的唤了一声痛,不由瞪了方淑蔚一眼,可眼中却没有怒意,反而是满满的欣赏! “有脾气好啊,胡娘喜欢,就你了!”着,胡娘便对着守在门外的汉子了几句,之后才对众女媚笑道:“都饿了吧,我带你们去吃点儿东西,然后沐浴更衣,否则啊,胡娘可阻止不了门外这些男人将你们就地正法了!” 一句话,吓得众女脸色都白了,忍不住哭的人也捂住了嘴巴,但泪水鼻涕却依然止不住的流啊! 虽然拍了胡娘的手,但冷静下来的方淑蔚为了摸清这里面的情况,对胡娘之后的安排是言听计从,而其余女子也希望跟着胡娘,毕竟这总比面对那些吓人的汉子要好多的! 众女跟随胡娘用过饭后,便到了一处宽敞的大殿里,这大殿中烟气弥漫,但这烟却不呛人,反而润人,等众女跟着胡娘走进帘子内后,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澡堂! “别愣着了,瞧你们一个个脏兮兮的,快洗洗吧。”胡娘着,竟走到方淑蔚身边,抓住她的腰带笑道:“来,胡娘帮你!” 方淑蔚脸色一白,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的养气功夫,在这几之内,都快练到了如火纯清的地步,否则换做一开始,她早就一拳把这娘们的面具给打碎了! 虽然明知此地不善,但作为女人,特别是大家闺秀,谁不想让自己干净点,于是便有几名女子快速脱衣,逐一下水之,但还没来得及搓洗娇躯,忽然,也不知那位女子惊呼一声,顿时就把所有人目光吸引过去,这一看,众女顿时惊讶的发现,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正趴在水池便,正欣赏着她们一具具白花花的娇躯呢! 顿时,吓得几女沉入水中,有些甚至扯过池边丝绸阻挡娇躯,可这东西遇水即透,不仅起不到遮羞作用,反而更令人赏心悦目! 胡娘正帮着方淑蔚宽衣解带,嘴里还在和方淑蔚絮絮叨叨的着什么安慰话,忽然听到女子的惊呼,不由扭过脸,待看到那名男子后,气得双手往腰间一叉,怒气冲冲的对着男子冷喝道:“你不懂规矩啊!” “呵呵,胡妈妈我不是等不及了吗!抱歉,抱歉!”男子着,便退到了竹帘后面,但是他的身影却明显没离开,而是在帘子后坐下来,这一下,众女才发现,四周三面的帘子后方,有着一个个人影轮廓! “啊!”几个女子又是一声惊呼,而如方淑蔚一般,还没来得急下水的女子更是连衣服都不敢脱了! “怕什么,怕什么,在这帘子外看不到的,也就能瞧瞧轮廓,过过干瘾!”胡娘安慰的媚笑道。 但她的话哪能让人安心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习惯就好 方淑蔚心下一惊,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由心而生!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如此荒唐之事竟然也做得出来,如果不是她一路隐忍,恐怕根本不会知道,世间还有这等令人发指的禽兽之窟! “沉住气,我沉住气!”方淑蔚内心在为自己呐喊,但无论怎么劝自己,也熄灭不了心中的怒火,她的拳头越握越紧,指节发白,指甲掐得手心都破了! “别怕!”一直温暖的手忽然握住方淑蔚紧握的秀拳,胡娘凑近她耳边,透过面具吐气如兰的安抚道:“没事的,习惯就好了!” “没事?这能叫没事?习惯?这叫我如何习惯?我恨不得拼了这条命,杀光这帮禽兽!”方淑蔚心里冷冰冰的想着。 不过被胡娘提醒过后,方淑蔚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她要活着,要揭露这帮人的兽行,要亲手将他们全部关进地牢! 想明白这一点,方淑蔚终于松开了拳头。 胡娘见方淑蔚身体不在颤抖,不由一笑,道:“这才对嘛,凡事都有一个开始,谁一开始就能自在的,等你习惯了这里,便会发现,这里比那闺中可自在多了!” 着,胡娘便要再给方淑蔚宽衣,但却被方淑蔚制止了,她推开胡娘,冷冰冰道:“让我被这群禽兽看,我不入溺死水中!”罢,方淑蔚穿着衣服便跳入水中。 见方淑蔚这般,顿时。剩下几名女子也在挣扎过后,也不脱衣服的下到水里,不一会儿。那竹帘之后立即传出了不满声,但也有赞许声,甚至还有吟诗一首,表露才情的! 胡娘对此只能报以苦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都不知目睹了多少次,但正因如此。才会更加激发那群男人的兽性,之后开价时便会抢着抬高,征服这些抗拒的女子! 洗了不知多久。却迟迟没有女子敢上水,胡娘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朗声媚笑道:“好了啦,看也看够了吧。都出去吧。否则姑娘们的身体都泡坏了,今夜谁来服侍诸位贵客啊!” 帘子后传来一阵嘻笑,不一会儿,果然全部都退走了。 等众女左右看着帘子后没有人影时,这才心翼翼的认真清洗自己的身体,等她们走上水池边时,胡娘已命侍女给她们带来衣服,不过众女看到这些衣服后。又是一番挣扎起来。 原因无他,这些衣服都是薄如蝉翼的丝衣。根本起不到遮羞的作用啊! “唉吆,放心吧,这只是穿在里面的,这外面大冷的,你们想穿胡娘都舍不得呢,冻坏了你们我可是要受罚的啊,瞧,这才是外衣!”着,胡娘将一件毛茸茸的柔白兽皮斗篷甩开亮给众女看。 “什么?”众女无不是大吃一惊。 “放心,这可暖和着呢,也方便办事不是!”一声媚笑,胡娘便走到方淑蔚身后,将这件披在了方淑蔚身上,末了,还不忘赞许道:“啧啧,瞧这位妹妹的脸蛋,配这雪狐莲蓬衣,冷艳更增三分啊,美得姐姐都心动了,更别那些男人了!” 这件雪狐斗篷似乎是胡娘转为方淑蔚量身缝制的一般,别的女子若穿了明显要拖地了,但方淑蔚穿却刚刚好,再配上那张冰冷无情的绝色容颜,真就犹如雪国神女,神圣而不可侵犯! 虽然董策再三嘱咐,让方淑蔚不论到了什么地方,都要显得惊慌一点,害怕一些,可是她毕竟不是戏子,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所以她现在就板着一张冷脸,似乎所有人都欠了她好几百两银子似的。 胡娘也不劝安慰了,因为她很清楚方淑蔚越是如此,越会激发男人的兽性,想要将此女征服,那就看你舍得掏有多少钱了! …… “陆兄,感觉如何?”一个带着猪脸面具,身材也是肥胖无比的胖子道。 在胖子身边,一个身长修长,面带马脸面具的男子闻声苦笑道:“实在是令我汗颜啊!没想到,这就是传闻中的逍遥宫!” “唉,刚来都是这样,不过陆兄运气可真好啊,一来就遇到一批新鲜的羊羔,啧啧,刚才看佳人沐浴时,可有动心者?”胖子问道。 陆姓男子摇头一笑,道:“只看身影,不见容貌,不心动,却处处心动,若心动,可对谁心动却是不知啊?” “呵呵,陆兄言之有理,不过陆兄初来驾到,等会儿开价争夺这些女子时,阳某绝不会和陆兄抢的,另外也招呼一些朋友,放他们给陆兄行个方便你看可好。” “那就多谢阳兄了,不过想来也不需要,陆某还是捡剩下的就成!” 两人有有笑,和一众面带面具的男人进入一处大殿后,里面已经摆满酒席,大家相互寒暄一番,这才入座。 虽然这些人里,很多人都不相熟,即便相熟也因为面具而不知是对方,但这礼仪还是自养成的,只不过他们干的勾当实在令人不齿,不过只要他们不,谁又能知道呢? 不一会儿,大殿之外走来十名女子,为首的面带狐脸面具,正是胡娘,而他身后九名裹在斗篷里的女子,正是之前在澡堂沐浴完的方淑蔚几女。 一见她们进来,大殿里二十几名男子那火热的目光是齐刷刷的集中在九女面上,特别是九女中身材明显要高出所有女子大半个脑袋的方淑蔚,柳眉拧直,杏眼含冰,如睥睨下的君王般,傲视众人,看得不少男人都傻了! “哐当!”一声脆响,犹如滴水落静湖,波澜乍起,刹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瞩目。 “陆兄,你怎么了?”胖子看着身旁马脸面具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陆姓男子这才回过神来,刚想收拾掉在案上的酒杯,但很快便有一名侍女急忙忙的跑过来,跪坐在旁慌忙的收拾案桌。 陆姓男子这次苦笑一声,对胖子道了一句“没事”后,这才又将目光看向九女之中的方淑蔚! 胖子虽然看不到陆姓男子的脸色,但却能看出他此时盯着谁,他一扫过后,在方淑蔚脸上停留片刻,便嘿嘿一笑,道:“看来,陆兄想捡剩的都不行了!” 然而陆姓男子似乎根本没听到胖子的话,目光笔直的凝视方淑蔚,在无人察觉的面具之下,一双剑眉深深几乎拧成一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可轩之怒 像,太像了! 此刻陆姓男子脑海里不断的重复这个字,他是越想越骇然,越看越揪心啊! “胡妈妈,快开始吧,弟都等不及了!”一个面带猴脸的男子兴奋叫道。 “唉,就你最猴急!”胡娘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便笑着朗声道:“这九位可都是金陵的大家闺秀,这位怡娘子,一手针线出神入化,所绣的丝帕啊,可是连兰扇坊的师傅都望尘莫及呢!还有这位倩娘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诸位有谁有兴趣,待会儿慢慢考验!而这位……” 胡娘一边介绍,那群男子一边吞着口水,等最后到了方淑蔚时,胡娘只是一笑,道:“这位月娘子,什么也不懂!”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一阵愕然,一些对方淑蔚留心的男子顿时没了兴趣,不过这些人只在少数,此刻仍然有十几名男子盯着方淑蔚冷艳的面孔是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方淑蔚在身材上不仅木秀于林,还丝毫不现惧意,与身边娇滴滴,恨不得挖个地缝钻下去的女子完全不同,莫逍遥宫里,即便在外面也几乎见不着,如何不惹人印象深刻? 然而陆姓男子在听到“金陵”两字后,心里更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在他震惊见,顿时便有一名男子高声道:“不知月娘子的价位是?” 胡娘咯咯的妩媚一笑,只了四个字:“价高者得!” 如此一来。几个急切的男子立即报出了价格,一开口便是上百贯,但是很快就有人谈高价码。只是几个呼吸间,便高达了千贯,可见这些人的心思有多急了,恨不能就在这里将方淑蔚就地正法了,看看你还敢冷着脸盯着老子吗! “三千贯!”陆姓男子一开口,竟然就报出了翻倍的价码,瞬间便引得所有人侧目! 三千贯。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花三千贯,这人疯了! 不少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态看着陆姓男子。 如果是在外面,或许有人会和陆姓男子争。但在这里可不同,这是逍遥宫,这里有着很多规矩,买下的女子不可以带离开。只能在这里购买阁楼安置她。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有心思了,随时过来消遣一番,当然,在你离开的期间,这个女人会被逍遥宫的护卫保护,任何男人都不许碰,而且不论你玩死玩残。都没人追究,另外。如果玩腻了,也可以和别的男子交换女人! 故此,你即便花了三千贯,可一旦玩腻还是要换的,换的对象很可能只是价值一百贯,起来,不过是一件玩物而已,犯不着花如此多钱! 胡娘也有些震惊,她看了一眼面带马脸面具的男子,而后点了点头,媚笑几句,便和方淑蔚悄声道:“你命真好,遇到个舍得肯花钱的,想来这样的男子也不会将你当货物买卖,安心伺候他吧!” 着,胡娘不免有提醒一句:“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这就是命,活着,比什么都强!” 方淑蔚笑了,她的笑容充满了讽刺,但落入一些男人的眼中却更令人心痒难耐,可是三千贯,谁又舍得呢? 陆姓男子似乎很急切,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金子却还不够,最后把贴身佩玉和一把精美的匕首一起放到一名婢女托盘里,让婢女那去当了。 婢女立即退下,不久之后便拿了一张当票和几锭银子回来,恭敬递给陆姓男子,男子收起银子,看了当票上的数目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逍遥宫的当铺没有欺人,他的玉佩和匕首的确值这个价,这也是他身上的全部家当了,好在没人加价,否则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去吧,到那位贵客身边。”完,胡娘便继续推销她手里这些姑娘,而那些男人们也纷纷开价竞夺,一时间场面是极为热闹,但唯有这些女子知道,自己的心有多冷! 而陆姓男子似乎十分猴急的起身,带着方淑蔚便离开了大殿,看得不少男子摇头苦笑。 逍遥宫不仅买卖女子,还有许多如城中应有的铺子,文房四宝,衣服首饰,客栈酒楼应有尽有,不过最红火的,还是逍遥宫的赌坊,在这里什么都能赌,甚至连命都能赌! 陆姓男子一路无话,带着方淑蔚就进入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后,便急匆匆的跟着店二进入房中,当店二面带猥琐笑意的关门离开后,陆姓男子居然对方淑蔚不管不顾,而是到了门口,开门开了开外面,确定没人后,刚一转身,正要话,却见方淑蔚给他斟了一杯酒,向他递来。 “现在那还有闲情喝酒啊!”陆姓男子皱眉道。 “你若不喝,我死给你看!”方淑蔚一句话吓得陆姓男子赶紧夺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道:“行了吧!” 方淑蔚戏谑的一笑,点了点头。 陆姓男子这才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年纪不过三十左右,苦涩的英俊面孔,居然是离开金陵许久未归的名剑轩大东家,陆可轩! 方淑蔚一见之后不由一愣,因为她感觉这个男人很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你怎么来这里了?”陆可轩皱眉道。 方淑蔚闻言心下一惊,眼中杀机隐现,冷冰冰的问道:“你认识我?” “你这不是废话吗,金陵唯一的女捕快我岂会不……哎吆!”陆可轩话还没完,突然鼻梁就惨遭方淑蔚一记秀拳,直接把他打懵了,可看到方淑蔚根本没有停手,习练过一些剑法的陆可轩勉强能闪避两招,同时连连低呼道:“别,别打啦!” 奈何,他的话根本起不到作用,方淑蔚仍旧没有停手,而且一拳比一拳刚猛有力,拳风呼呼,残影不断。 “董策!”也不知为什么,陆可轩忽然想到这个名字,于是乎就低呼了一声,但他也没想到,这两个字对方淑蔚意义特别,一出口就让这个女子震住了! 看到方淑蔚呆愣了,陆可轩赶紧道:“我乃名剑轩东家陆可轩,当日邪教作下命案,牵连到艺苑头上时,我时常在艺苑看到方捕快你来艺苑找董议郎麻烦,哦不,询问案情,如此我才记住你的,我可不是什么坏人啊!” “不是?”方淑蔚愣了愣后,也恢复了冷静,斜眼看着陆可轩道:“不是你会来这等地方!” “唉,我也是初来驾到啊,听朋友介绍逍遥宫的情况后,有些诧异,于是便想来目睹一番而已,可没曾想竟然在这里遇到方捕快你,倒是你怎跑这来了,不知道这里对于你们女子而言,乃是凶险之地吗!” “你真的是初来?没祸害过什么女子?”方淑蔚怀疑道。 “自然,我这才料理完沪州分铺,以前也一直在金陵待着,不信你回去问董议郎啊,他最清楚我的动向了!”陆可轩无奈道。 方淑蔚这才放下心,但眉头一挑又道:“既然如此,你又买我做何?” 陆可轩一听,忍不住就学着董策骂了一句:“滚你妈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事非简单 陆可轩是真怒了,自己好歹,结果就换来这么一句,好心被当成了茅坑里的石头,人家嫌臭啊! “总之,我对你没有觊觎之心,你大可放心吧……唉,这地方怎能叫人放心,你你,什么地方不好去,偏来这里,你是不知道啊,女人若来这里面,恐怕一辈子也休想出去了!”陆可轩急切道。 方淑蔚美貌一挑,冷声道:“我来这里就是要就这些人绳之以法,毁了这禽兽之窝!” “嘘……”陆可轩真想捂住这丫头那张嘴,什么话都敢乱,真是不要命了。 陆可轩又看了看门外,确定无人后才合上门,转身对方淑蔚低声道:“绳之以法!你疯了啊,听闻逍遥宫存在足有两年了,为何没人来查?宁沪州府也不是瞎子吗,岂会毫无所觉,他们必然有极深顾虑,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逍遥宫逍遥下去啊!” “你什么?州府衙门知道?”方淑蔚惊了。 “我也只是猜测,但十有**是默许的,否则此地岂能逍遥至今?再,就算查了又能查出什么?这里做的都是正当买卖,一没强求,二没逼迫,所……” 陆可轩话还没完,方淑蔚打断道:“你只知表面而已,我是如何来的,就是被他们强行掠来的,我又为何沦为货物般被你们这些人买卖,便是被逼迫的!如果敢一个不字,下一刻必将人首异处!” “什么!”陆可轩真没想到,方淑蔚这些女子居然是被掠来啊。还当时自己卖身呢!不过转念一想,考虑到方淑蔚的身份也就明白了。莫方淑蔚会不会把自己卖了,就算她想。她爹也绝不会答应啊,这是有辱门庭,让祖宗蒙羞啊! 思虑一番,陆可轩皱眉道:“不论如何,之后这几你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我回去和找董议郎商策如何把你救出来!” “为何找他,你直接找我爹爹,然后铲除这逍遥宫。还有为何你不能带我离开?”方淑蔚皱眉道。 陆可轩一脸无奈的摇头晃脑道:“告诉你爹能有什么用?且不你爹知道后,很可能会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即便他能冷静的查案,但怎么查?掠夺民女?呵呵,他们只用你们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根本不知你们是被绑架的,如此一,最后不过是把这些女子放了,但逍遥宫依然存在。而你爹,虽然也算办了一件案子,但结果很可能被冠以莫须有的罪民,贬为庶民。甚至打入地牢囚禁终身,不论如何,此法太过冒险了。至于我这里,我是真不能带人离开啊。否则刚才直接就带你出去了,方捕快希望你能多冷静一些。这里真不是你想铲除便能铲除的,它关乎了太多人的利益,江南不知有多少士族在分这一杯羹呢!如果恰巧有秦家参与,他们只需一句话,你爹便什么也不是了!” 方淑蔚愕然,她还以为只要自己出去,或者陆可轩到帮她到官府报案,等爹爹来查时,自己只要将他们的罪行公布于众,必能铲除了逍遥宫,可如今听陆可轩这般一,才知道这件事远没有自己想象那般简单啊! “那可如何是好?”方淑蔚急了,凭她的脑袋瓜子,是怎么也想不出解决之策啊! 陆可轩又想了一会儿,才道:“除非,有足够的证据,和快速把消息公布于众,惹得人神共愤,才能一击击垮逍遥宫,如此那背后的靠山自然忙着撇清关系,不会伸以援手,但这样做太困难了,人家并非傻子,岂会让你收集证据,还传播出去,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回去找董议郎想办法把你弄出来,他注意最多,绝对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的!” 道董策,方淑蔚立即冷静下来了,她也不知为何,只要想到他自己就能安心! “那你还不快去。”方淑蔚提醒道。 “唉,我方捕快啊,你能动动脑子行不?我如果现在出去,不是白白招人怀疑吗!最迟,也得明日一早啊!”陆可轩想着这样,方淑蔚必然能立即了,可是他还是高估了方淑蔚的智商! 方淑蔚一听便是眉头一挑,又冷下脸道:“你莫非还想在这里过夜不成?” “……”陆可轩真是无语了! 好歹,费尽口舌,陆可轩终于能留在屋中过夜,不过他却被方淑蔚要求在屏风外打地铺,如果胆敢跃进一步,就把他给阉了,这可把陆可轩吓得不轻,因为他很清楚,越是笨的人做事越不顾后果,十有**都是能到做到,自己还是认怂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陆可轩便戴着面具离开了逍遥宫,临走前,还不忘把所有的银子都交给客栈,让他们每日三餐给方淑蔚供着,但却还是无法安心离开,生怕这丫头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 宁沪两州交界处,在大江河畔一处渔村内,孔梨灿听完邬家两兄弟的话,眉头不禁一皱,道:“能上去的非富即贵,由此看来那江岛绝非善地!” “我看此事是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而且听闻金陵捕快已经出现在附近,不如我们给他们写封密信!”邬二郎道。 “不可!”孔大摆摆手,道:“绝不能让捕快知道有第三人介入,要透露消息也不难,大郎你去假扮渔夫,告诉他们一些江岛的事情,但要记住,只能发现许多船只前往那里,其余什么也别!” “嗯,俺知道了,俺这边去办。”邬大郎完便立即离开草屋。 孔梨灿有思索一阵,觉得此事越来越不好处理,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能力范畴,于是也没让二郎和三郎再去监视江岛了,而是让他们在附近县里转悠,随便套一些有关江岛的讯息。 二郎听后,不由皱眉道:“孔大,我们不想办法去岛上吗?要知道方捕快可是还在上面呢!” 孔梨灿摇头道:“不可轻举妄动,一个只招待非富即贵的地方,其凶险远非我们可想象,你们冒然靠近,很可能是寻死,至于方捕快,她既然接受了教主的安排,那自然能自保,如果出了什么事,那也就是她命该如此,我们去了也只是添几个冤魂而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回声势 方牧一路走访,耗费三最终查到那些绑匪很可能是在宁沪交界这一代失踪的。 可之后任凭他如何查,也查不到丝毫线索了,这让他有些烦躁,好在长期办案的经验告诉他,越到这时候越不能急。 “方总捕!”一名捕快急急走到方牧面前,抱拳道:“禀总捕,方才卑职打听到,这附近最异常的地方,便是江中一座岛!” “哦!那里有何异常之处?”方牧皱眉道。 “这个具体卑职不知,因为卑职得知后,又询问了一些人,结果得来的消息都是很迷糊的,有人上面有一片庄园,不知是那个大户的产业,但还有人上面有宫殿,卑职还特意到靠近江岛的岸边看了一眼,可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土坡,具体不上岛恐怕查不清啊!” 捕快到最后,看到总捕还在沉声,不由提醒道:“是否要准备船只?” “不急,先弄清上面的情况再,这附近最近的县城在何处?”方牧道。 “东行十五里有一处镇子。”捕快手指东方道。 “那好,你先行一步,到了那里召集当地里正,等我过去问话。”方牧完,捕快立即领命应诺,转身骑上一匹快马向东而去。 方牧这才召集了人手,吩咐一些事宜后,便带着一队人马前往镇里。 可是到了那里后,方牧便失望了,因为问了附近几名里正,结果他们不是摇头,就是口称不知,任凭方牧如何,这帮人来来去去就不清楚。末了还拉着方牧去喝酒。 可方牧哪里有着闲情逸致,当即便推辞了,而后到了最近的县城里,找到了县令答应,可结果这县令也同样口称不知,反而疑惑的询问方牧岛上究竟是何种情况。惹得他这位金陵总捕不辞辛苦的远到此地查访? 方牧无奈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等事情,但是他不难猜出,有人在刻意隐瞒江岛上的情况!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老杂毛太可恨了,我看他明明就知道,却偏不肯,明显是在给那岛做庇佑!”王捕头狠狠的拍桌怒啸道。 方牧摇了摇头,道:“他庇佑不假。但能让县镇乡里都达成一致,我看事情远非这般简单!” “依我看,总捕干脆直接去镇江府,询问镇江府令如何?”王捕头提议道。 方牧立即摇头道:“不可莽撞,此事或许连镇江府令都不敢插手!如果事情真是如此,我们去了也是白忙活,反而让他我等越权,插手他镇江府的事情。然后将我们驱逐回金陵,如此一来。想查都难了!” “可也不能在这里干耗着啊,要不雇艘船,我们到那岛上看看?”王捕头是个急性子,不仅话急,还走来走去,让他静下心坐下来似乎比杀了他还难受。 方牧又是摆摆手。道:“不急,先派人盯着岛上来往的船只,最好能秘密抓几个人盘问!” “也好,这是就交由我去办吧!”王捕头完,便离开驿站。开始安排人行事。 这边是忙得热火朝,而远在金陵府的艺苑,也陷入了一片繁忙! “什么,你票没了?” “最近艺苑夜剧不是没什么人看的吗?怎么突然就没了?而且还是之后五的票都没了!你如果不给我道个明白,我就站在这里不走了!” 一旁,看着售票亭吵闹的人群,朱大山白眼一翻,走过去故作恭敬的施礼道:“这位客官,不是苑不肯售票,而是事实如此,票真的售空了!” “胡八道,往日我来的时候,这夜剧根本没坐满过,怎能没就没的!” “是啊,我们也是因为知道最近冷,艺苑晚上的生意不好,才不急于买票的,再了,没你们这样演戏的啊,你当书呢,还欲知后事如何,请待明夜知晓,我呸!” 售票亭火了,但火的却不是抢票,而是哀声再造啊! 这一个月来,一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命案,二是气也越来越冷,故此艺苑夜剧少有人看,既然当外面的巨幅布画换成了刘关张三兄弟,惹得不少人瞩目和询问,但一听只在夜间表演,便让许多人失去兴趣,这么冷的,在被窝里抱着媳妇岂不爽哉,谁会来这里挨冻啊! 即便想看,过几再看看又有何妨?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夜剧三国居然不是一场过,而是被分为了一百二十场啊!也就是,错过一场,想要再看时,那就要等整部三国大剧播完了,也就是四个月后才能看了,如果错过了结局,想要再看,便要苦等八个月啊! 想想,就令人崩溃! 一位公子对着朱大山恳求道:“朱管事啊,通融一下吧,今演的是第三回,议温明董卓叱丁原馈金珠李肃吕布,在下很想知道,董议郎口中的人中赤兔,马中吕布究竟有多威武不凡,起来我和董议郎时常喝茶闲聊,你如果无法准许,不如给董议郎提个信!” “唉唉,我这位兄台,和董议郎喝茶的又不只是你,我也与董议郎喝过茶,他泡的茶清新淡雅,回味无穷,要也有我一份,朱管事,劳烦你去报个信,就广园严守义前来摆放,我也不要最近的票,我要看的是第八回王司徒巧使连环计董太师大闹凤仪亭!” 一听这话,几乎所有人都急了,第八回意义有多非凡,是个男人就很清楚! 想想当日见过董策十美图的公子们,对里面的貂蝉那是垂帘三尺啊!虽然卧薪尝胆里的西施他们见着了,但毕竟那是卢清所演,大家对卢清也比较熟悉了,没有什么惊艳的感觉,可如今得知,卢清和一些名角都去了姑苏,如此貂蝉的扮演着自然另有她人了! 如今的戏票已经卖到第七回,故此这第八回现在争还有机会,这如何不让他们急切! 然而,朱大山却苦着脸,指着售票亭外的告示栏道:“不好意思,刚才是售票亭的人弄错了,这告示上写的前十回,其实刚才已经卖完了!” “什么!” 朱大山这句话,险些让人把售票亭给拆了!好在周琮带着一帮闲汉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才避免被砸的下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周边商品 艺苑以三回夜剧,便将生意推到曾经一票难求的地步,可不同的是,曾经顾客对艺苑抱有好感,看不到就算了,反正等戏演久了看的人少了,自己再去也不迟。 然而,谁能想到艺苑居然玩了这一出,以连续剧的方式吸引客人,而且还只限夜剧,每日一回,惹起一时哀声再造,怨气冲! “东家,客人和周管事对持起来了,还吵着要见您呢!您要如何平息呢?”甄琬推开阁楼的房门便笑道。 董策却不答反问道:“合作商来了吗?” 甄琬也没有继续顾客不满一事,点头应道:“快到齐了。” “嗯。”董策起身,将案上厚厚的计划书递给甄琬道:“等会儿将这些发给他们。”言罢,便走出阁楼,往会议室而去。 甄琬翻看几页后,不由感慨一叹,暗道董策的赚钱手段果真厉害! 这里面记载的都是一种名为“周边”的商品,有字画、铜像、木雕、刺绣、屏风、画扇、乐器等等,除此之外,连糕点食品都有涉猎,什么关公一品笑,孔明祭包等等,看得甄琬暗暗咋舌,不明白东家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这看似没联系的东西也被他揪着来赚钱! 当然,这些都是董策提供给合作商的产品计划,除了这些,甄琬昨日还见过董策写了另一本,是有关于艺苑副产业的商品,这里面包含瓷器,漆画和棋牌以及什么“华容道”的玩具。 艺苑副产业赚的钱自然全是艺苑的。而董策提供给合作商的新商品,也要抽成。当然只限于艺品街,如果合作商拿出去卖。赚的钱则是他们自己的,在这年头可没有版权一,为了不让人人效仿,他只能任由合作商在外贩卖,打击山寨。 但即便如此,艺苑的商品还是有了许多山寨货,特别是金陵府境内的县里,不仅学着艺苑弄了剧场,盗版了他的戏。还弄了许多周边商品,而当地百姓没看过正版的自然也看得津津有味,还当这戏就是这样演,一时间到也火得很,殊不知,在艺苑看过戏剧的人,对于这些盗版有多不屑一顾。 不论是唱腔,服饰,剧情。人物的刻画演绎,这些山寨与艺苑相比何止差之千里,但还是被他们吸引了许多客人,这要怪。也只能怪这年头没什么好消遣的地方吧! 当甄琬把计划书按照各家合作商分发下去后,这些员外和掌柜都如获至宝般,少不了一顿马屁下来。一具具“大师”得董策郁闷无比,暗叹这哪是什么开会啊。简直是马屁大会! “董大师,这铜像铸造恐怕无法短时间摆上摊啊!还希望董大师到名剑轩指点一二!”名剑轩的东家陆可轩还没回金陵。故此则由一名管事代替他来开会。 董策闻言立即道:“我恐怕没这没多时间,不过你看仔细下一页,里面写了做法,先用蜡塑型,再以泥浆浇之,烧土裹之,等泥土干后,将蜡烧融,再把铜水倒入,等铜水定型后,再用锉刀修整,湿沙磨光,等出了第一个成品,便可以制作烧石模具了。” “董大师的办法的确很妙,可是这来简单,但做法极难啊,特别是这尊关二爷铜像,他手里的大刀如果用蜡……”不等名剑轩管事完,董策便抢先道:“刀是另外做的,只要掌握铜像握刀的手孔与另制的刀柄契合便成,之后用铜水固定即可,还有许多复杂地方也需要用此法拆分制作,最后才融合。” “嗯,如此一来倒是轻松不少,对了,还有这点,里面写了马匹与武将也要分,那马鞍……”名剑轩管事到这,忽然察觉了什么,他急忙看了一眼四周的商家,顿时大为后悔,暗想这可不是商量这些的地方啊,否则董大师给他们的技术还不得让这帮家伙学了去了! 想到此,名剑轩的管事立即干笑两声,了句“没事”后便赶紧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等会议结束后再找董大师密谈! 众人岂会不是名剑轩管事在想什么,的确,他们对于最近名剑轩精美的铜艺和铁艺是如何做出来的都很好奇,今日有幸听闻,自然个个竖起耳朵,虽然没听完,但也知道一个大概了! 这也是名剑轩管事初来驾到,不明情况,否则换做是陆可轩,或者名剑轩的老掌柜,这两个家伙贼精着呢,绝对不会在这里询问的! 不过虽然知道一些大致做法,但在座的也没人去横插一脚,毕竟一来他们自己也有新商品要忙着做,二来这可是门技术活,而且上手很难,普通的铁匠根本做不出,也唯有名剑轩才有这等实力。 但话虽如此,谁乐意将技术与人分享啊?也就董策这位横空出世的衍教大师! 继续与一些合作商商讨了产品大致情况后,众人才退去,不过和往常一样,会议结束后,这些员外管事们都找时间和董策秘密商谈一番,等彻底了解新商品的制作后才满意离去。 “东家,快去看看吧。”甄琬等合作商都走了,这才进屋对董策道。 “看什么?”董策一愣道。 “售票亭啊!”甄琬提醒道。 “还在对持?这都快过两个时辰了!”董策看了一眼步入黄昏的际。 “唉,已经不是先前那批人了,前面几波倒是能劝走,可是现在来的却不能推拒啊!”甄琬苦笑道。 “来人是谁?”董策皱眉道。 “是上次竞得东家两幅画的那位木员外!” “是他,他不是有票了吗?”董策真不解了。 起这木员外,也算得上他们艺苑的字号大粉丝,三两头就来艺苑看戏,是百看不厌,而且每次都坐在头排贵宾席,连艺苑独特的唱腔也学得有模有样,经常跟着台上的戏子一起轻唱。 但至于这位木员外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董策却没听问过,更没特地与他交流,只是让朱大山特别留意此人,当然,除了木员外,所有时常来艺苑的客户董策都让手下人多多留意,等逢年过节好送些周边当礼品回馈顾客。 “他这次并非是一个人,而是带着一位老者一同来的。” 听了甄琬这话,董策想了一下后,便点头起身走出茶厅,前往售票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木员外和丁老 来到售票亭,董策一眼便见售票亭外围满了人,顿时他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咦,董议郎来了!” “董大师您终于出来了!” “哎呀董大师啊,你这出新戏了,怎么也不先通知一声啊?在下早已对三国痴迷无比,甚至自己撰写过一部三国本,本想拿来给董大师指点一二,却没曾想董大师早已写有剧本,只观前二回便令在下百感羞愧,将之前所写尽焚之,并发誓重写一部传世之作,还望董大师开恩啊!一票,就一票!” 董策汗颜了,这家伙得未免太直白了吧,明显是想把戏曲写成本靠此赚钱,还得如此慷慨激扬,简直比自己都不要脸! “无规矩不成方圆,诸位贵客想看戏先买票吧,至于没买到的,恕董某也无能为力,不过诸位贵客放心,等三国一百二十回演完后会从头再演,现在看不到,可以等下次看嘛!” 董策这句话了等于白,现在谁不知道,你丫的纯属在害人啊!一夜一回,一百二十回下来那四个月都过去了,到时候有没有票还是另呢! 只能无视了吵吵嚷嚷的客人,董策走到一位中年儒生面前,拱手笑道:“木员外又来捧场了!” “呵呵,董议郎可是大忙人啊!”木员外笑了笑,便开门见山道:“木某本来是不想打搅董议郎的,奈何我这位老友难得归乡过年,他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看戏听曲,方才得知咱们金陵艺苑戏剧后。便想过来目睹一番,但似乎怕要遗憾了啊!”言罢。木员外扫了一旁被周琮带人拦住的激动人群。 董策则看向了木员外身边那位身材微微佝偻的老者,这个老者面白无须,看起来不过五十左右,但却已白发苍苍,不过却一丝不苟的梳理成髻,带上金玉冠,显得气度非凡,身上一袭黑蓝绸缎绣有繁琐金花,做工精美无比。一看便知贵不可言。 而混迹于各行各业的董策竟然也看不出这身布料出至哪里,要知道,丝绸自是江南最好,染布和绣坊最多,做工也最为精美出色,可比起老者身上穿的明显差了一筹,特别是那繁琐的绣花,即便让刺绣速度最快的绣娘,绣一年也绣不出老者这一身啊! 足可见。此人地位的非凡! 董策立即对老者作揖道:“在下董策,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呵呵,老夫姓名实在不好透露,董议郎随意唤我一声丁老即可。”老者淡笑道。 “原来是丁老。丁老先生以前可是金陵人?”董策着,便作势邀请木员外和丁老往苑内走去。 这两人也不想在此地久留,故此点了点头。便随董策往茶厅而去,路上丁老笑道:“起来。老夫只能算是半个金陵人,老夫祖籍在湖州。不过自幼便在金陵长大,但也有好些年没回来了!” “呵呵,丁老上次回金陵,好像是十二年前吧!”木员外笑道。 丁老对木员外似乎很恭敬,话前还拱了拱手,笑道:“还是木员外的记性好,上次来事,金陵正在翻倒坊间,当时可谓是一片狼藉啊!起来那些家伙对此事一直不满,认为坊市一倒,江南即乱,可你看看后来这些年,下一半税收尽出咱江东之地,可见太祖有多英明!” 董策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略微一惊,这两人一便道行政对错上,可见身份不简单啊! 到了茶厅,董策把最后珍藏的一点儿茶叶拿出来,用他的陶窑新烧的茶具泡茶。 起来,这新茶具烧制工艺早已被刘宛摸透了,只不过这年头的茶叶不适合新茶具,而且如今饮茶之风还是习惯于添姜撒盐,甚至有些喜好放香油蜂蜜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煮,故此他要等茶叶出产,配成一套再慢慢推广。 莫丁老,连木员外也是头一次来董策的茶厅,见这里装修得雅致异常,古朴清香,木榻案桌色调契合,做工美观,墙上字画也点缀得极为恰当,几个木台上摆放了几株奇形怪状的树十分引人注目,让木员外好一阵的惊讶。 “这是……松树?”木员外看着一盆石如山,山石之中一株如千年古松般的树震惊不已! “嗯,此为盆景,为了种这东西,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啊,光托人到山上寻找这株松都花费了十两银子,另外烧制的花盆,如山的石等等都要花费心思弄。”董策一边烧水一边笑道。 “值了!”木员外着,一边弯着腰细细打量着盆景,一边道:“别看这树,却透露着雄伟之姿,其枝干也令人感觉苍劲有力,此景,唯有在那山野峭壁之处才能目睹,然而董议郎却能将它搬到屋中来,时刻观赏,啧啧……真是令我羡慕啊!” “木员外喜欢的话,这盆在下便送与你了。”董策随口道。 “什么?”木员外满脸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董策,惊讶道:“你要将它送给我?” “木员外可是我们艺苑的老顾客,光在艺品街花销恐怕也过千贯了,我若再没点表示,这商人也没人做了!”董策苦笑道。 木员外确定董策真是要将这盆景送与他后,心下自然大喜,但他也不忘询问这东西怎么种好,因为他自身也喜欢在家里种一些花草,知道如果不得其法,很容易养死的! 于是董策便告诉木员外如何培养盆景,这东西也简单,不过是一些修剪和浇水问题,木员外一听就会,不过听到董策最后每隔几年就要换土时,却有些拿捏不准了,于是有讨教了一番,结果还是有些揪心,毕竟这东西他太喜爱了,如果弄死了那似乎就要了他的命一样,最后干脆等换土时,让董策来下手,他在一旁学即可! 两人完后,水也烧开了,董策便开始给两人泡茶,看着他那熟练的动作,以及茶具的特别,两人都有些惊讶,而等喝了第一口茶后,不免又是一惊,少不了便是一顿询问,而董策也慢慢讲解茶具和新茶的事情,也算是为了日后推广做铺垫,他当然是乐此不疲,耐心讲解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想法一致 丁老看着董策老神在在的摇晃着杯子,吞了口唾沫,有些急切道:“董议郎,这泡茶用不着摇这般久吧!” “急了,味道就差了。”董策完,又摇晃一番这才斟给丁老。 丁老拿起便一饮而尽,末了又把巧的杯子放到董策面前,意思很明确了,董策也立即又给他倒了一杯,丁老又是一口喝尽后,才感叹道:“此茶虽无姜葱盐提味,但茗香远非那些茶可比的,大有清香脱俗之感,好啊,真是好茶!” 完,丁老便询问董策此茶何处购买,可一听董策解释过后,丁老不由一阵失落。 董策有些狐疑,这丁老虽然年纪大,但看着身子骨还是比较健朗的,莫非连几个月也等不起? 木员外明显知道丁老的疑惑,笑道:“丁老年后便要回去了,那边规矩多,迟到一个时辰也要受罚,故此无法等到董议郎茶园丰收了!” 董策心里略惊,面上则不动神色的笑道:“没关系,回头丁老给一个地址,等茶叶制成后,我命人送过去给你,至于茶具,等会儿我让人那几套过来,让您老挑选如何?” 丁老一听顿时大喜,笑道:“如此便有劳董议郎了!” “客气。”董策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木牌,递给丁老道:“这是戏票,不过位子不在木员外旁边,但也是贵宾席,等会儿我安排人协商换位,如此丁老若对本苑戏剧有什么不解的地方,也可以询问木员外了。” 丁老接过戏票。看了木员外一眼,而后对董策笑道:“看来木员外的极是。你子什么都回留一手啊!” “哦!没想到木员外竟然如此了解在下!”董策故作惊讶道。 木员外哈哈一笑,也不解释。三人又继续喝茶闲聊,谈地,直到夜剧开演,董策才恭送二人去了戏堂。 待董策回到阁楼后,便见到甄琬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他不免奇怪道:“怎么了?” “东家很少如此慷慨的啊!”甄琬笑道。 “这叫投资,木员外和丁老都是不差钱的主,既然他们有这喜好,我为何不抓住呢?况且这年头靠的就是口碑。要想口碑好,就要尽量满足顾客需要,以后你也要多注意点。”董策解释道。 “这年头?”甄琬有些不明白董策为何这样,莫非以前做生意不是靠口碑的? 便在甄琬疑惑间,房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人,看到屋内的董策和甄琬都在后,他顿了顿,这才拱手道:“东家!” 董策回头看到来人居然是吴盛,不由微微一笑。道:“准备好了吧,那我就去看看。”吧,还不容吴盛反应过来,他算先走出了阁楼。这时吴盛才醒悟,赶紧跟上。 两人一路到了无人的渡口后,董策才问道:“情况如何?” 吴盛立即便将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董策。听完后,董策眉头深锁。许久才问道:“孔大有什么打算?” “孔大想要调用教主的船,但我们都知道教主船里有……”不等吴盛完。董策点头道:“放心,早没了,现在张堂主也闲着,正好让他带人随你一同去,你过去后给我向孔大传句话,就隔岸观火!” 吴盛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抱拳应诺道:“属下明白!” 此刻戏堂中,等待开演的木员外看向身旁丁老笑道:“董策此人你怎么看?” 丁老道:“句实话,老夫也看不透,明着看,他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商人,但听了你他的事迹后,我觉得商人只是一层皮,他想做的恐怕是传播他的衍教!” “那要不要帮一把?”木员外皱眉道。 “还是不要了!”丁老立即摇头,道:“你好不容易能抽身事外,最好不要在进入这趟浑水中!” “话虽如此,奈何我不欺人人欺我啊!”木员外轻叹一声,便正了正身子,看向台上默然不语了。 …… 宁沪交界。 孔梨灿听完邬二郎的讲述后,摇头苦笑道:“没想到这方总捕竟然如此谨慎,连镇江府捕快特意来帮忙也被他推拒了,很明显,他不想让事情变大,如此他才有理由在这里调查,但恐怕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根本查不到什么啊!” “谁不是呢,那我们现在应当如何做?”邬二郎皱眉道。 孔梨灿淡淡一笑,道:“静观其变!” 虽然被教主要求保护的方捕快还在岛上,生死不知,但孔梨灿也不能让自己人去冒险,一来他们在这件事情上不能曝光,二来人手不齐,想办事也只能等待了。 另一头,正如孔梨灿的想法一样,此刻方牧是不想打草惊蛇,连进入镇江府地界的借口,也只是追查逃犯而已,与绑架案毫无关系。 “总捕,属下查清楚了,的确那岛上很不平凡,最令人奇怪的是,多数来回的船只都是停在野外渡口,并且每次船只往来前,渡口外都停留了几十辆马车,而从船下来或车上出来的人都是面带面具,但从衣着上看,那些人都是非富即贵,故此卑职没有出手,而是先查了马车的来历,结果发现车夫没有问题,都是镇江府一带的老车夫,问他们他们也只是人家给钱,他们就拉客,仅此而已!” 方牧听完后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附近的里正口风如此紧了,那岛上明显就是一个马蜂窝,谁敢碰啊? 王捕头很明显也明白这个道理,冷着脸道:“如果这些人里有士族中人,我们碰了简直是在摸老虎屁股,可是如果不查,难道让他们继续逍遥下去?” 方牧一叹,道:“最重要的是我们一点证据也没有,轻易去查,必然受到重重阻碍,甚至会被革职!” “那应当如何是好?要不,跟中几个从岛上回来的,他们不是戴面具吗,抓了他们我们冒充上岛,调查清楚不就成了!”王捕头提议道。 方牧之前听完捕快禀报后就想到这个办法,但转念一想后觉得十分不妥,毕竟他们不清楚岛上情况,冒然上去会不会被人识破,一旦识破,这后果是什么他们更不清楚! “此法太过冒险,不可轻易尝试。” “难道就在这里干耗着?”王捕头不满了。 方牧想了一下,忽然道:“王捕头,你速去弄一艘船,要大点,能在江中停留的最好!” 王捕头闻言有些疑惑,但还是领命道:“属下遵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桶飘香 深夜的大江河畔寒风呼啸,吹得人直打哆嗦,特别对于孔梨灿这等体弱多病的人,简直是一种地狱般的折磨啊! “好冷好冷!情况如何了?”孔梨灿瞪着眼睛,看着江中道。 “有些不好看清,他们的船似乎没点灯!”邬大郎摇头道。 “点灯就没发做事了!”孔梨灿笑了笑,但很快就被寒风吹得牙齿打颤。 孔梨灿很清楚方牧等人要做什么,因为这也是他的想法,唯有如此,才能偷渡上岛,弄清上面的情况。 但这个设想孔梨灿一直没行事,却并非等董策的船,而是等捕快做探路石! 而他之所以需要董策的船,只是为了接应,毕竟上岛容易,离开可就难了! 故此必须要有一艘速度快的,防止被人追上的! 至于会不会让对方从船只看出是他们艺苑插手,这点孔梨灿丝毫不担心,因为董策的船型在江南到处都有,只是旗幡不同而已,卸掉了也就无需顾虑了。 “来了!”邬大郎突然指着江中道。 孔梨灿立即定睛一看,果真发现江水中一艘向那处江岛靠近,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这船根本没有息灯,反而是灯火通明! “奇怪,莫非不是捕快借用的船?”孔梨灿有些疑惑。 似乎正如孔梨灿所想一般,这船丝毫没有停顿,一路向着下游而去。 邬大郎疑惑道:“孔大,莫非这船不是捕快借的?” “或许吧!”点了点头,孔梨灿正准备打道回府。却忽然一呆,紧接着便苦笑道:“方总捕果然厉害!” “嗯?”邬大郎不解。好奇道:“孔大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走吧。”孔梨灿没有解释。疲惫的向着马车行去。 此时,江中那艘灯火通明的楼船上,方牧一袭闲汉打扮,站在甲板上看着前方的岛屿,目光中满是冰冷。 “总捕,他们下去了!”一名捕快来到方牧身后禀报道。 “嗯,我们在下游接应!”方牧完便向舱内走去。 本来方牧的确是想不点灯靠近江岛,然后让人偷渡上岸,但转念一想。此举不一定安全,故此,他便让属下尽量把楼船点亮,吸引岛上守备的注意,如此一来,上岛的人自然安全几分,并且,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只要及时跳入江中。顺水而下让他们接应,也不怕被岛上守备追上了。 在方牧的船只靠近江岛上,立即被岛上的人发现,顿时。他们一个个全神戒备,瞪着双眼盯着方牧的船只缓缓如果岛屿,向着下游而去。直到几乎看不见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便在他们退走间。一处岸边,四个人影快速的拔光了衣服。哆哆嗦嗦的将一个油纸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虽然身体还是冰冷异常,但也渐渐能暖合起来,不至于穿着一身湿答答的,让寒风吹得头疼脑热。 “先爬上那处土坡!”低声提醒的正是王捕头,他完后便慢慢爬上了土坡,其余三人也急忙跟上,等四人到了这坡顶后,只是看了一眼,顿时都惊得膛目结舌! 只见坡下竟是一片盆地,而在盆地中心,一座如宫殿般,灯火辉煌的庄园映入四人眼中。 这庄园极大,而且墙高厚实,岗哨极多,此刻正有一批手持弓弩的黑衣大汉进入庄中,不用想四人也知道,他们很可能是被方总捕的船吸引出来的,想到此四人额头不由齐齐渗汗! 原先他们还想直接闯上岛,查个究竟,现在看来,当时若非方总捕制止,王捕头怕早就来了,而他要面临的是什么,他也不清楚了! 毕竟在宁朝,杀捕快可是重罪啊,要牵连家人的,可是人家会不会顾虑这些,谁又能知道呢? “王捕头,要不要摸进去?”话的捕快身材略微有些矮,正是被调到王捕头手下做事不久的捕快石卯。 “不可轻举妄动啊!”王捕头轻轻一叹,即便他性子急,也不会以卵击石,否则他早死哪去了。 “哪怎么办?”石卯皱眉道。 “先摸清他们的岗哨,看到没,他们是三人一队,进进出出的,期间很少交流,如此我们便有机会干掉一队,冒充这帮守备混入里面,但为了确保安全,还是多留意一下,确定没问题才行事!” 三名捕快听后都开始注意庄园的守备细节,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然发现有许多问题,因为这每一队人进入庄园前,都要和门口守备嘀嘀咕咕的什么,如此一来,他们想要冒充几乎不可能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有人想他们走来,惊得石卯他们几个的险些就要动手了,还在有王捕头在旁,止住了他们,让他们回退土坡下,然后偷偷绕到一旁的草丛里,这才躲过一劫。 监视了大半夜,等四人无奈的发现看不出突破口时,忽然,便见几辆木车被人推了出来,在木车上是一个个大木桶。 “倒夜香!”王捕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喜过望。 “啊?”石卯三人都有些不解,不明白王捕头这话什么意思!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因为他们被王捕头一路领着,偷偷绕路到了几辆木车前往的江边,盯着正在倒夜香的厮,王捕头道:“去,躲到空桶里!” “什么!”石卯三人顿时傻眼了! 那木桶装的是什么,夜香啊!而这夜香是什么,三人岂会不知啊! 这茅坑里的东西,谁不嫌弃?谁想触碰?可是王捕头这句话,明显就是让他们往茅坑里跳啊!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王捕头怒了,但声音依旧低沉。 石卯三人无奈啊,只能悄悄靠近,等两个厮将倒掉夜香的大木桶放回马车上时,石卯算先一个冲刺,脚步声底不可察,明显是练过的,而且他身手也不错,虽然心谨慎,但速度不满,很快就打开一个桶盖,苦着一张脸进入了夜香桶中! 其余两名捕快也是一阵皱眉,但无奈啊,唯有忍着恶心,寻求机会接连偷偷藏入桶中。 不过在最后一名捕快躲进桶里后,马车竟然微微一晃,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吓得王捕头立即抓住了刀柄,时刻戒备着。 好在倒夜香的厮只是一阵疑惑,左右巡视一圈,发现没人在附近,这才当作是风吹的不再理会,王捕头也大松了一口气,但三个家伙都进去了,他也不能干耗着不是,于是只能悄悄靠近,撑着几个厮不备,一溜烟的钻入木桶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可怜的石小子 几个蒙着口鼻的厮将最后的木桶搬到车上,当他们推车之时,忽然一个厮奇怪道:“咦?怎么倒了感觉和没倒一样?推起来很沉啊!” “你那车轮出毛病了吧!” “我看啊,你子是不是和那位饥渴饿妇勾搭上了!被掏空了身子啊?” “哈哈哈!你们还别,就咱店后面的楼里,住的那骚娘们就在窗口瞅这咱,要不是爷惜命,他娘的早上了!” 这番话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也不去在意倒空夜香的推车比往日沉了,有有笑的向着逍遥宫而回。 待回到逍遥宫门前,几个厮将面罩拉下,亮出了腰牌,等候检查。 但是那些守备根本就不查,都是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让他们快滚进去,这几名厮才点头哈腰的推着夜香车回到了逍遥宫里。 “唉,累死了,我先回去睡觉了。”一名厮把推车放好,然后捶肩顿足的算先离开。 其余几人也纷纷叫累离去,不多时,这处后院便陷入宁静,又过了半刻钟后,才有一个木桶的盖子被推开,紧接着桶内露出半个脑袋,环视一圈便急忙从桶内爬出。 听到动静,其余两个桶盖也被推开,两名捕快看到王捕头已经在外面后,也急忙爬出粪桶,待三人站定,还没来得急商量如何行事,便都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王捕头忍不住给了这两丫的脑袋一巴掌,然而却换来一掌屎。恶心的他险些吐了,也顾不得骂这两个家伙了。低声道:“石卯呢?” “不知道啊?”两个捕快齐齐摇头。 “还不去看!”王捕头恼火的低吼一声,两名捕快立即去找,很快就在一个木桶中,发现了晕倒的石卯! “唉,石还是太年轻了,居然被屎给熏晕了。” “嗯,隐忍要将强啊!” 王捕头看着这两人还在碎碎叨叨,立即便低声骂道:“娘的,你们废什么话。还不快把他弄出来!” 两人急忙把石卯抱出来,然后直接掐人中,在察觉石卯快醒时,另一人急忙捂住他的嘴巴,但这不捂还好,这家伙一手的粪捂下去,待清醒过来的石卯察觉后,居然又晕了! 王捕头不由一阵气恼啊,又是一通忙活。最后才把石卯给弄醒了,于是四人才开始商量离开一事。 不是他们不想调查,好不容易进来当然想要好好查看一番,但是一看他们准备不足。二来方牧还在外面等候,唯有想到办法悄悄离开,回去禀报方牧后。他们就照着这个方法来去自如了! “刚才我在外面观察时,发现他们是两个时辰换岗。距离下次换岗,算起来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如果到那时候还没找到出口,就看看换岗时有没有机会溜出去。”王捕头完,其余三名捕快纷纷点头,随后环顾一圈,又嘀咕一阵这才分散行事。 石卯刚摸到一处走廊里,然而未等他穿过走廊,忽然听到前面有话语声,惊得他也不管身边房间内是否有人了,一推门发现没上闩,立即便一咕溜滚进去,掩上门后偷偷听着外面情况。 可是脚步声和嬉闹声越来越近,等到了他躲藏的房门前竟然停了下来,石卯不由暗恼啊,赶紧跑两步,便一个滑铲躲到了床底,不一会儿,房门再次开启,紧接着便是一名女子的酥到骨髓声音:“嗯,急什么啊,哎呀讨厌啦,哦!别太用力,都快被捏捏肿啦,死鬼!” “人家来逍遥宫都是找雏的,你倒好,一来就折磨人家!” “嘿嘿,那些雏儿哪能有春娘你懂伺候人啊,爷就是喜欢你这种韵味十足的,稍稍一碰,就如那大水决堤啊!嘿嘿……” “哎吆,这般来,连那胡娘你都想了!” “春娘果然了解我啊,等那,爷将你们俩一起弄上床,好好的颠鸾倒凤一番,哈哈哈,还是别这些了,快脱了!” “你闻到什么味没有,好臭啊,别急嘛,哎!你干什么,都撕破了,这衣服我可是花了五两银子啊,你……呜呜……别,唔……” 听着吱呀吱呀的摇床曲,石卯要崩溃了,悔得肠子都快黑了,最不争气的还是他居然听得如痴如醉,竟舍不得离开了! 不过石卯是想离开也不行啊,这房间不大,连屏风都没有,一入门就能看到一张大床,也就是他如果要出去,根本逃不过床上两人视线,唯有巴望着这两人找点完事,好早点睡下,结果这两人完事倒是挺快的,那女人甚至还不停抱怨,可是这两人就是不睡,反而越聊越起劲,甚至到最后,这女人竟想让男人带她离开这里,让险些听睡着的石卯立即打起精神,可是之后便听到男人的拒绝,什么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也没办法,弄得不仅女子郁闷了,连石卯也跟着郁闷了。 便在石卯昏昏欲睡的时候,此刻,王捕头三人已经聚集在一起,却迟迟不见石卯归来。 “这子不会被抓了吧?” “不可能,如果被抓了,定然会惊动很多人!” “我就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石子不是算错时间,便是四处乱窜,结果被困,想不到办法脱身了!”一个捕快冷笑完,还摸了摸嘴唇上的两撇胡子。 “好了,都别了,还是谈谈你们的发现吧,可有发现离开路线?”王捕头插嘴道。 两名捕快听后,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一个发现倒夜香的还有另一批人,并且现在正是掏粪,很快就会出去,他们虽然不能躲到满是粪的桶内,但可以躲在车底,只要一路抓得稳,要出去不难! 另一个发现此处守备有一个死角,可以从那里翻墙而出。 王捕头听后第一个办法,便直接摇头,扒在车底离开不是不行,但只适合短距离,而这一路太长,光靠一膀子力气根本无法坚持。 第二个办法倒是可以去尝试一下,因为王捕头一直在观察岗哨调动情况,故此对于岗哨动向也算有点儿了解,对于八撇胡的提议很赞同,哪里似乎的确是一个死角,而且在西北角,他们上岛的地方虽是西南,却可以看到西北那边也没人。 一番合计,最后他们决定再等石卯一刻钟,如果还没发现人,就直接前往死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旁观者清 当石卯终于等那对狗男女睡着后,便赶紧偷偷溜出房间,可是等他回到夜香车附近时,却找不到王捕头三人的踪影,再一听到有更夫敲响了四更后,石卯明白了! 王捕头三人铁定是离开了,那自己怎么办? 除了藏着,石卯别无他法。 便在石卯要离开此地,寻找地方躲藏时,忽然发现一处墙角地上摆放了几片树叶,如一朵花似的,他一眼便知是他们刑捕房留下的记号,他赶紧走过去,拿起树叶一看,发现一片叶子上面用指甲掐了“里应外合”四个字。 “唉,这叫我如何是好啊?”石卯感叹一声,便寻找起能躲藏一的地方。 结果找来找去,石卯最后无奈的发现,似乎唯有床底是最安全的,但是自己此刻一身臭烘烘的,刚才险些就被发现了,若非那男人猴急,肯定会被女人发现,至于后来没发现,想来应该是习惯那味了吧! 但是这对男女没发现,不代表别人不会寻着臭味找到他,故此他只能想办法清净身体,再谋其他! …… 方牧在甲板上吹了一夜的寒风,嘴唇都泛紫了,却坚持不肯会舱内,因为他在里面根本坐不住! 忽然,方牧终于发现前面水面隐隐有水花溅起,他赶紧趴在栏上仔细一看,确定果真有人向他们游来,便立即招呼道:“王捕头回来了,快去接引!” 不久之后,王捕头三人湿漉漉的上了楼船。二话不,便接过三名捕快递来的姜汤。一饮而尽后便开始换衣服。 “嗯?石卯呢?”方牧察觉了什么,皱眉问道。 “他错过集合的时间。只能让他留在里面,也方便里应外合了,总捕放心吧,石子虽然年轻,但也算精明,不会那般容易被抓的。”王捕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解释道。 方牧点了点头,便开始询问他们的情况。 三人便你一句我一句把自己在逍遥宫里的所见所闻讲述出来,方牧听后眉头更皱,因为从三人话中。他听出了逍遥宫根本没什么问题! 就如一个普通的商埠镇,青楼,客栈,酒肆,赌坊一并俱全,里面的过商也是五花八门,不止江南,整条长江流域的客商都有,如此来。那只能算是因为路过客商多了,自然而然形成的一处歇脚镇,让人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问题。 “要不,以查税的名义。上岛调查?”王捕头提议道。 “不可,一来此地不是金陵府地界,甚至也不受宁州或沪州。乃至扬州管辖,此地属于三不管。但既然镇江府的官员替他们遮掩,那么很明显也得到好处。这便等于是纳了税,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方牧摆摆手道。 “那怎么办?还要继续摸进去密查?”王捕头已经将逍遥宫的岗哨摸清了,对于进去的路线也掌握了,便是那处死角,只要避过了塔楼上的岗哨,摸到墙边,便能轻而易举的合力翻过墙,不用再钻那令人作恶的夜香桶了。 方牧点头道:“嗯,明夜继续,到时候我也去看看究竟!” …… 孔梨灿在屋中来回地踱步,这是邬家三兄弟从未见到的场景,因为孔大身体很虚弱,只要能不动,他绝对不会动弹一下,但是今听完他们的汇报后,竟跳下木榻在屋中来回走个不停。 “孔大,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邬大郎忍不住问道。 “不解!”孔大摇头道。 “不解?”三兄弟相视一眼,都是更加不解了! “捕快的船今中午从下游回来,又直接去了上游,很明显他们是一无所获,但也有可能发现上岛的安全路线,然后再行其法,如果是前者,我们无须担心,但若是后者,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了!” “这是为何?”邬二郎好奇道。 孔梨灿顿了顿,道:“你想想,他们如果能在岛上来去自由,你他们会干什么?” “呃……”邬二郎想了一会儿,才道:“应该是调查吧。” “查什么?”孔梨灿又问道。 “这个……不知道。”邬二郎摇头道。 孔梨灿似乎能看破墙一般,目视江岛方向,慎重道:“我即便不上岛,也大概能想到上面情况,想要来去自如谈何容易,即便捕快有自己的办法,但他们调查的突破口唯有劫掠良家,逼良为娼一事,但这不足以致命,反而因此会将他们全部牵连,所以我很不理解,他们为何还要上去?莫非是为了人家的账本?但这可能吗?” “难道不上去,也能将抓了岛上的贼人?”邬大郎愣愣的问着。 “当然,这点教主最在行,只要他也能一个给过商歇脚的地方,那自然能把此地的客源给截断了!而没了生意的地方,自然不会有靠山了,届时还不是随便他们查。” 三兄弟听后都不由暗暗点头,对于教主的能耐,他们可是几位信服的啊,对于抓住客人的需求,似乎就没有谁比他更在行了! 可是他们怎知,若真让董策知道,恐怕他也只能摇头晃脑了! 原因无他,大家做的根本就不是一种买卖,虽都是消遣之地,但面对逍遥宫,董策也只能暗叹不如了! “厉害,实在是太厉害啊,更厉害的还是陆兄你啊,三千贯,啧啧……不过是看了那朦胧迷雾中的倩影,简直似隔靴搔痒,亏,太亏!”董策笑眯眯的打量着一脸风尘仆仆的陆可轩。 陆可轩一口茶险些喷在董策脸上,一口咽下后,白了董策一眼道:“现在董议郎还这些作甚,快想想办法吧!” “呵呵,陆兄为何对方捕快如此上心?”董策笑意更浓。 陆可轩闻言立即把茶杯一放,恼怒道:“还不是因为你,若非你们两人整打情骂俏的,陆某岂会趟这趟浑水?” “呃……”董策一愣。 陆可轩又道:“句不好听的,大家都在暗地里猜测,你铁定是与方捕快有一腿,而且你也别瞒我了,没报你名之前,那方捕快整一头母虎,可我一你的名字,她瞬间就便成猫儿了,你,我倒是想听听你如何辩解!” 董策额头难得露出一滴冷汗,他抹了一下,苦笑道:“唉,真是旁观者清啊!” 虽然他和方淑蔚并无男女之情,但毕竟也算半个师徒关系,可这事解释起来更加不清了!故此只能随口应付,好让陆可轩别揪着不放。 陆可轩也明白,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立即便询问董策如何解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引子 董策思虑许久,摇头一叹道:“我本以为他们做的一锤买卖,没想到竟以此细水长流,看来这逍遥宫的后台很硬啊,也不怕老子逛窑子见女儿时的后果!” 陆可轩叹道:“唉,这种可能虽,但并非没有,不过他们主要的客源都是过商,江南本地的倒是真不多,而且我也听,咱们金陵被掠走的女子,家世顶多算富户,根本没实力到逍遥宫走一遭,也唯有这一次,他们也是被逼急了才胡乱抓人,没想到把方捕快也抓进去了!” “是啊,真没想到这么巧!”董策也感叹一声。 陆可轩看着董策一脸惆怅,不由皱皱眉,但竟是片刻便摇摇头,排除了心中猜测,问道:“我看此事报官是没用了,不知董议郎要如何处理?” “陆兄未免太抬举在下了,面对逍遥宫这等复杂之所,即便是桓王,恐怕也无法处理了!” 陆可轩见董策神色不似作假,他自己也惆怅起来,想了许久才道:“逍遥宫我们无法对付,但至少要把方捕快解救出来吧!” “此事恐怕也轮不到我们出手了!”董策着,才扭头看着陆可轩,又道:“冬至那夜,歹人行事被抓,方总捕已经顺藤摸瓜,如今离开金陵也有五六日了,我想此事他也应该知道一些吧!” “哦!方总捕已经调查此事了,这可不妙啊!”陆可轩很清楚逍遥宫的实力,绝非区区一个总捕能插手的,冒然行事只会把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啊! “回头我让人出城去找方总捕,将你的话转告给他,让他心些。”董策似乎真没办法了。只能把期望放在方牧身上,陆可轩也很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况且他想救方淑蔚也是看在董策面子上,既然董策都不想插手,他何苦自讨没趣呢! 送走了陆可轩,董策直接找上朱大山。让他派人把涂平叫来。 待涂平急匆匆的来到阁楼后,便见董策一人独自坐在木榻上,他走到近前拱手道:“教主有何吩咐?” “最近太平道有什么动向?”董策问道。 “还是老样子,大肆修建道观,光是金陵府便要修建几十处,甚至还想把手伸到紫金山,不过被秦家阻住了,但是他们没有罢休,听闻还找上了桓王。烦得桓王直接跑到栖霞寺了!” “这倒也算有趣,想那太平道士铁定是不肯踏进大雄宝殿了,也不知桓王是聪明还是无可奈何呢!”董策笑了笑,又问道:“还有吗?” 涂平想了想,便点头道:“有,不过算不得什么大事,和往常一样,太平道时不时派些道士南下。不过这一次较为奇怪,因为前些下来的道士中。有几名是道姑,而且似乎身份还不低,以往几个领头的道士见到她们后都急忙行礼。” “哦!身份不低的道姑!”董策眉梢一挑,便笑道:“盯紧了!” 深夜,董策独自一人回到家中,看了一眼正在忙着制作烟花的柳福。他过去看了看,顺便提点几句后便回到楼上,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袱,打开后,看了一眼里面的白发脸皮。董策便陷入沉思。 这些东西是他当初在钟家村从范冠身上搜到的,在发现这些后,他便知道范冠很可能还是乔装着,于是便摸了摸他的脸,果然就撕下一张刀疤脸,而他之后便化身为鬼刀疤! 因为这些东西可以给董策研究如何制作更精密的化妆道具,故此才带了回来,但不得不承认,范冠做的面具和假发几乎到了这个年代的巅峰,其逼真程度与后世化妆技巧都有得一拼! 董策找了许多工匠制作,结果都不如意,于是他干脆模仿这些乔装道具,试着做了几次,等摸透了流程后便传授给涂平他们婆娘,让这些心灵手巧的妇人制作,虽然目前她们做的很普通,但随着需求增加,手艺也会长进,届时做出来的道具定能与范冠做的相比。 “逍遥宫很可能牵连整个江南官场,绝非地龙可破,如果要引外力,则需要引子,看来这个人只能是你了!”看着桌上的道具,董策自语完便苦笑一声。 翌日,董策带着柳福刚做出了的几个烟花,到了艺苑,等到晚上是便一起放完! 这烟花冬至时,不少人都见过,但当时根本不知此为何物,还当是裂了,可随着董策在艺苑这一放,众人才知晓,此乃董议郎的杰作啊! 于是乎,当夜除了来艺苑看戏的人外,几乎各路商贩,百姓,乃至于士族都有人来艺苑拜访,求见董策。 士族是不能不见的,在答应为他们制作一批烟花后,然后才到商人,这商人上丨门,自然是为了谈论烟花贩卖一事,想从董策手里购买,然后拿到其它州府贩卖,当都被董策一一回绝了,即便是陆可轩和梅娘子这些合作商,他之称来年再! 借着研制烟花的借口,董策似乎在艺苑失踪了,也好在艺苑完全上轨,三国连续剧也顺利演着,不过后续排练还需要人把关,这点,董策交给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那便是涂果! 每次董策监督排戏时,涂果就跑来凑热闹,见到董策指点完戏子,她就喜欢问:“师父啊,为什么要这样演?刚才不是很好吗?” 而董策则一边看排练,一边给她解释,久而久之,这丫挑剔的眼光自然远非常人可及,整个艺苑除了董策外,就数她最能折腾人! 不过涂果毕竟还,阅历不足,前段时间刚刚满十三岁,为此董策还给她作了一幅画,算是保留她脱离孩童的那一刻! 为了让涂果镇得住戏子,在让人教她人情世故,董策还安排了周琮和甄琬协助,本事让周琮撑场面,甄琬叫她人情世故,结果,这丫头居然把这二人当作了棋子,遇到戏子敢和她玩硬的,她就让周胖子上,如果戏子哭哭啼啼,她就让甄琬上,弄得本因为东家不在,可以逍遥的戏子们,再次坠入了果的深渊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行半仙 腊月初,一日冷过一日的气,没有冷却金陵的热闹,腊八祭祀即将来临,这前两日的市集是异常热闹,不论金陵府城当地百姓,或是周边县城乡里,聚集在此地的人比之冬至赏花灯更为热闹,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如潮水般涌来,未及午时,市集里米、肉、菜、布四大行已经人满为患,摩肩接踵! 便在这热闹非凡的市集之外,数条街道上也是摊位如龙,连绵无边,几个所有摊位前都有客人驻足,但唯独街头边角一处的摊位却是无人问津。 此摊位竟有一张尺高几案,案上的文房四宝也非卖品,而几案之后一白发苍苍老者,身着一袭如发色般的宽大白袍,老神在在盘坐街边,闭目假眠,其容其貌,其姿其态,端的是仙风道骨,入世高人啊!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偏没有人敢上前问津,实乃奇了大怪! “嚯!一卦千金!啧啧……我老头,你这算的哪门子卦啊?”好不容易有人上前问津,但一开口却令人感到刺耳。 老者苍然白眉微微一动,半睁眼睛看向问话青年,淡淡道:“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夫窥机,算福祸,警醒世人防灾避祸,当值千金。” “唉吆喂,我老头啊,你娘生你的时候,怕是稳婆一个接不稳,让你一头磕在地上了吧?” 老者闻言,直接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青年更乐了。冷笑道:“既然你这么会吹,可有算过等会儿你遭什么难啊?” 老者眼也不睁。从大袖里拿出一吊钱往案上一放,便又老神在在的打其坐来。 “哟喝!”青年还真是愣住了。因为他正是来找这老头要钱的! 此人乃是这一带的地痞,专做那勒索保钱一事,如若不给,他便会叫人砸了人家的摊子,然后再来索要,若再不给,那可不仅是摊子没了,连人也要准备好去抓药吧! 不过为了方便收到保钱,他们都会十分注意这些摊位的生意情况。生意好则多收,生意不好随便收点,并且针对的对象多是外地人,这些人多是府城周边县乡里的,比较憨厚,更不敢闹事。 像眼前老者这种摆了两,还无人问津的摊子,想来也没啥油水,青年本想随便收个一二十文即可。但他没想到老者一出手便是一吊钱,足有百文之多,可是这不仅没让他高兴,反而有些疑惑了! “这可不算啊!”青年撇撇嘴。蹲下来伸出一指,穿过钱线挑了起来,看着闭目的老者嗤笑道:“你在这儿待了两。怎会不知我是干什么的,所以此番不算。你在算算,呃……就算我。何时能发大财啊?如果算得准,等爷发了大财后,千金自然少不了你的,若是不准,这钱自然用不着付了!” 青年这番话惹得不少人侧目,特别是旁边的摊主,心里立即暗骂这痞子无耻,不论人家算不算得准,毕竟是一把年纪了,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你子居然还找人家麻烦,简直就是畜生啊!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旁人也没几个敢多嘴的,就算有那么几个想管一下的,也被身边家人朋友给阻止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门前雪还没扫干净,谁管你家瓦上霜啊! 而老者却只是睁开眼睛,似看又似根本没看的扫了青年一眼后,便又闭上眼睛,老神在在道:“公子灵之上黄气缠绕,此乃金气,明公子坐拥横财已久,但是,公子你眉心隐泛红光,此乃血光之兆,明公子会应横财和遭血光之灾!” 青年浑身一震,但很快就恢复镇定,故作狐疑的伸手往额头一拍,仰头看了一眼上空,却根本见不到什么金气,不由一脸不屑的挖着鼻孔道:“那你,如何能得横财,又不会遇到血光之灾?” “所谓福祸两相依,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明此灾远比横财重,即便舍弃都不一定能化解灾劫,你还想为财而惹祸上身,非明智之举。” 到这,老者忽然睁眼看向府衙方向,喃喃道:“老夫奉劝公子一句,入牢防灾吧!” “我呸!”青年冷哼一声,边起身边道:“要不是看你这老家伙不经打,爷定要给你这一身白染点红!”言罢,青年冷笑离去。 老者这番话不少人都听到了,顿时一个个不由暗暗摇头,心想见过算命的,可谁见过这样算命的?还金气,血光,这种东西如果能看得到,那这老头就不是“行半仙”而是“行真仙”了! 很快,老者的摊位便又冷清了,不过旁边卖簸箕的摊位却是异常火,因为这摊位的簸箕的确编的好,并且有大有,种类不少,当这摊主忙活了一个时辰,又做完一单生意后才得以空闲,往凳上一坐,喝了一口水后,正无聊的四处打量呢,忽然,便见之前收保钱的青年竟又跑了回来,而且行色匆匆,还用手捂住了胳膊! 摊主好奇之下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因为他看到那痞子抓着肩膀的五指上满是鲜血,连那深蓝的粗布麻衣都似湿透一般,可见这血流了多少啊! “大仙救我!”这青年一冲到老者摊位前,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幕,看得附近所有摊主和行人都傻眼了。 然而老者却一如既往的盘坐着,面对苦苦哀求的青年丝毫没有动摇,连眼也不睁便道:“该的已经了,你自己选择吧。” 青年闻听此言,整个人都显得摇摇欲坠了,因失血过多而泛白的嘴唇在瑟瑟发抖,还容不得他再求,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吵闹后,立即惊得他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后,便满脸惊慌的往府衙方向冲去! 当青年离开不久,忽然冲出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并且手提砍刀,目露凶光的抓住几名行人便询问逃走青年的去向,吓得不少人当场就要晕了! 从一些行人口中得知青年去向后,这批人才火急火燎的追去,但场面却依然难以平静啊!特别是注意到这批人是谁的摊主们!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打起来了?” “铁定是内讧了,这帮痞子,开口闭口就是兄弟仁义,可翻脸起来,也就眼前这幅场景了!” 不明所以的摊主们相互猜测,可一些靠近街头的摊主却是满脸震惊,特别是看到盘坐于“行半仙”旗幡之下的老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开骗 “老先生!”卖簸箕的摊主走到老者身旁,恭敬的拱手问道:“你……您怎知,那痞子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啊?” “此乃观气之术,不知汝可有听闻,老子李耳过函谷关之前,关令尹喜见有紫气从东而来,便知将有圣人过关,而不久,老子果然骑着青牛而来,其实并非只有圣人才有气,只不过圣人之气远非常人可及,即便远隔千百里,只要习得此术之人,定能观其气而知动向!” 老者之言,令几位凑过来的摊主都是半知不解,但不妨碍他们看出,这个老头真的很神! “唉,可惜老先生一卦千金,否则我定要找老先生给我算算。”簸箕摊主苦笑道。 老者扭头看向簸箕摊主,神色如常道:“一卦千金,是它值千金,却无须付千金,老夫这里可是明码标价,全写在这了,当然,不识字的人自然不知道,老夫这看相测字,福祸姻缘,探物寻人统统只收一两,并且只收银子!” 摊主一听不由暗暗咋舌,虽然一两银子不足千金万分之一,但也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故此只能苦笑一声,老老实实坐回原位。 其余摊主本想上来和老者唠唠嗑,等熟络了再求他免费算一卦,但是老者话不过三句,之后便闭目打坐,似乎算出了他们的心思,而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 一日下来,除了免费给青年地痞算了一贯后,老者依然没遇到一个正经客人! 当日落西山,老者将几案蒲团还给了对门一间酒铺后。便拿着写有“一卦千金,行半仙”的幡。当作拐杖慢悠悠的离开闹市。 在老者拐入一处无人的巷子,他微微佝偻的背忽然立得笔直。一边走着,一边单臂一挥,旗幡打着旋一圈圈缠裹起来,随后老者抓住旗杆轻轻一拧,旗杆顿时变为两截,装入悬于腰下的布袋中,紧接着他双手入袖,白袍似自动般从双肩脱落,便见他双手从衣襟里伸出。翻手抓住衣襟一甩一抖,之前还是柔白的衣袍顿时翻成了黑色! 穿好黑衣,老者伸手往头上一掀,脸上一抹,顿时便从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瞬间变为一位面容冷俊的青年,正是借口制作烟花而失踪的艺苑大当家董策! 便在董策将假发面具放入腰间布袋时,身后突然有一人默默跟随。 当两人一同走出巷口时,外面还有一人似乎等候多时了。而此人也不是外人,而是张大贵得力助手林潮。 “教主真是料事如神啊!第一个找您算卦之人真是王痞子啊!”林潮感叹道。 董策半解释半询问道:“一卦千金,光是这四个字便足矣让人止步了,王痞子要收保护费。自然给我下马威,却不知我们这两便查出他贪了保护费,不过你们没有露陷吧!” “也是王痞子活该。有钱便手痒,昨夜到周大赌坊输了二十两。他一痞子哪能弄这般多钱,所以属下们只是在他那帮兄弟耳边谈论他昨夜的风光事迹。结果他们便自相残杀了!”林潮笑笑,随后又问道:“不过教主今把卦金了,加之今夜我们造势后,明日恐怕教主的生意要络绎不绝啊!” 董策听出林潮的话中话,这子也算精明,知道他并非靠真正的卜卦给人算命,担心明日不好收场,但这些林潮根本无需顾虑,正如曹洛蓉口中的他,就是一个大骗子! 翌日,市集的热闹氛围逐渐退去,百姓都忙着准备过腊八,起来,这古代的腊月董策真的无法习惯,三两头就搞祭祀,前段时间冬至祭祖,今儿个就要准备祭神,也是这年头的人一到冬就闲得蛋疼,放到后世这节日许多人都不会在乎,也包括董策。 清晨冷风和初阳晨光冷热交替中,打扮得仙风道骨的董策微微弓腰,握着旗幡慢步从巷走出,先是来到街对面的酒铺,花了十文钱租借几案和蒲团,便回到昨日摆摊的地方,往蒲团上一坐,便老神在在的闭起眼睛。 “老先生早啊!”簸箕摊主拉着一车簸箕过来时,见到董策赶紧打了声招呼。 “早!”董策只是对簸箕摊主应了一声,点点头后便似惜字如金般,一声不吭了。 簸箕摊主也不在意,笑了笑便开始忙着摆摊。 可这摊位还没办好,摊主便瞧见有一个中年男子大步向他走来,他赶紧放下手中一层层簸箕,正准备上前招呼,然而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路过他的摊位,走到旁边卦摊前,对老者打扮的董策恭敬作揖道:“昨夜听闻行老先生有未卜先知之能,不知可否给在下算一卦?” 董策抬眼打量了来人一眼,点点头道:“算什么?” “嗯?行老先生不是一眼便能之祸福吗?”中年男子道。 “观气之术只是适用于福祸降临,一旦得福,惹祸,气则渐散。”董策随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给在下测个字吧。”中年男子着,似乎很有经验的蹲下来,自己给自己磨墨,然后拿起笔愣了许久,最终才写了一个“子”字。 在中年男人写字的时候,董策一直不动神色的观察对方,发现此人衣着富贵,但多处褶皱,还隐隐有股胭脂水粉的香气,董策猜测很可能他是穿着衣服和女人滚过床单,以他这种年纪,自然不是跟老婆,也绝非家中妾,否则绝对会换一身衣服。 如此来,他不是逛完窑子,便很可能金屋藏娇了,再看此人写的字,董策猜测很可能是后则! 想通这一点,董策便道:“阁下最近是否因一件事,忽生许多烦恼?” “呃……的确如此,本来没有的,但就是为了一件事,弄得我感觉什么烦恼都上头了!”中年男子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忽然明白什么,立即问道:“莫非老先生真算出来了?” “这是自然!“董策神色不动,指点案上的字,道:“子,分则一了,一了即百了,也就是,阁下只要了了最先的烦恼,那剩下的都会消失,反之,阁下便是因一件事,而徒生众多烦恼。” 中年男子微微一惊,而后眼珠子一转,便故意问道:“那不知我的烦恼处于何从?” “你已经写出来了。”董策手指敲了敲岸上纸张,还是不苟言笑的道:“子,即为妻子,也是孩子,而我观你面相,如无意外,句不好听的,阁下恐怕要无人送终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终于来了 中年男子面色大变,仅仅片刻他眼睛便红了! “老先生真乃神人也!在下的确膝下无子。” 董策心里一乐,他不过是忽悠而已,即便此人有儿子,他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能应付,倘若中年男子怕了,自然会吐露更多,若是恼羞成怒甩袖离开,也不能他算不准,只是对方已无心再算。 于是乎,中年男子便絮絮叨叨的讲述他的情况,而董策则时不时猜测几句,他得方式也简单,好的坏的都有,而人这就是怎样,心情糟糕时都容易往坏处想,心情好了那自然不把坏事当成事,这个中年男子被董策几句话,忽悠得云里雾里,大叹遇到神人了! “来惭愧,老先生如此能耐,即便我不您也能算出来,来唠叨您如此久,实乃不该啊!”中年男子惭愧道。 “非也,算折寿,算人引祸,老夫若冒然算他人命运,一带得知他命中劫难,我是救呢?还是不救?不救于心不忍,救了便是泄露机,会遭谴,轻则少活三五年,重则直接遭雷劈啊!”这番话董策得宛如事不关己,言罢一抚长须,接着道:“故此,老夫是能不算,则不算,况且,对于苦主来,能吐露心事也是一种发泄,否则长积于心,会集聚成疾的,就如阁下这般,最近时不时茶不思饭不想,一次安稳觉也睡不好啊!” “没错!”中年男子大为佩服的连连点头,道:“出来的确舒服了许多,但不知老先生可有办法破解我无后之命啊?” 董策沉默了。不是他不会忽悠,而是了这么多。也敢到进账的时候了! 中年男子看到眼前老者双眼一闭,不再言语。顿时便明白了什么,赶紧掏出一锭银两放到案上。 董策这才睁开眼睛,伸手往银子上一掠而过,片刻银子便如凭空消失般,看得中年男子暗暗咋舌。 董策这才又开始忽悠中年男子,来也简单,此人并非不能生育,已经有了三个女儿,不过是因为前几年忙着生意。而且在外时,从不住客栈,都是在青楼过夜,导致力不从心,又为了抱个子,发现老婆似乎生不出,便在外金屋藏娇拼命的干,结果可想而知了! 于是董策便教他些养身之道,多多克制。但为了更神棍些,他话方式也不在直白,每句话都让中年男子思考许久才恍然大悟。 待中年男子信心饱满的离开后,董策摊位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男子一走,顿时便有人上前问卦。 董策便照旧先问事,再测字。随后一番忽悠,最后收钱再忽悠。一个上午下来,便让他赚了十八两。看得旁边几个摊主都傻眼了! 这卦摊,要嘛不开张,一开张简直停不下来了,连董策去对面随便吃了一碗面填饱肚子回来,摊位前还是那些等候算命的人。 “算什么?”董策看着一个青年道。 “算姻缘,不知我和梁家娘子有没有可能?”青年急急完,便掏出了一锭银子。 董策便收了钱,也不测字,直接拿起龟壳,给青年卜了一个金钱卦,他虽然根本就不懂,但青年更不懂,故此任由董策随口忽悠,不过他的话依然不无道理,主要教青年如何讨好未来老丈人,至于人家姑娘什么心思,这年头根本不需要管,只要老丈人看中了,那什么都简单了,想那曹洛蓉还不是如此,如果董策非要娶,她若不嫁,唯有私奔或者一死了之! “唉,看看簸箕啊,上好的簸箕啊。”卖簸箕的摊主见一旁卦摊前如此多人,忍不住就推销其他的簸箕来,可惜人家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弄得摊主郁闷不已。 “老先生!”一位顾客刚走,便立即有位********抢先坐下来,对董策恭敬道:“听闻老先生只需掐指一算,便可探物寻人,不知可否帮妾身算出我那女儿身在何方?” “终于来了!”董策精神一振,他等得就是这一刻!否则岂会白白浪费如此多时间,虽然的确也能赚不少,但对他而言,那就是亏大了! “不知令爱生辰八字是?”董策老神在在的问道。 “哦,这是她的诞辰,请老先生过目!”着,妇人便将一张红纸递给董策。 董策先是扫了便是一个青年,见其笔划了一个手势后,才低眉看着红纸上的黑子,蹙眉道:“此八字命中犯水,平常用水虽无需忌讳,但不可靠近江河湖海,否则容易遭难!” “哎呀,老先生得太准了,妾身女儿就是如此啊,莫江河湖海了,她时候就因为淋了场雨,便病了月许时日,而且,今年初夏大水来时,家里人都忙着防水,无暇顾及她,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呜呜呜,妾身再也没见过她一眼了!也不知她是活是……”到最后,妇人已泣不成声了! “可有令爱贴身之物?”董策问道。 妇人闻言一愣,哭声也止住了,她想了想最后急忙从腰间掏出一裹丝帕,打开后递到董策面前道:“这是她时候妾身给她买的玉佩,她十分喜爱,****佩戴,不过前几年不心弄碎了,不知可否?” 董策看着丝帕上的几块碎玉,不由眉头一皱,急忙掐指一算,最后长叹一声道:“不妙啊!” “什么!”妇人呆傻的看着董策。 “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令爱看似柔弱,则是心性刚烈,若与歹人,必然宁死不屈啊!” “啊!”妇人惊得身体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但紧接着她便慌忙坐好,无比凄苦的对董策哀求道:“老先生可否算出妾身女儿身在何处?不论……不论是死是活!”言罢,妇人急忙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案上。 董策却没有收钱,只是摇头一叹道:“老夫大限将至,已无法折寿为夫人算出令爱所在,不过夫人无须担心,是否能找到你女儿,就要看你能否遇到有缘人了,令爱因水而失,水往东流,这有缘人定在东方,并以水为生,夫人可差人携此碎玉,沿大江河畔一路东行,期间尽量莫要与人谈论,更不能问人可见你家女儿,待到轮折日升,缘则将近!” 董策完,便将那锭银子拿起,和碎玉一起放到丝帕上,将其折好,递到妇人手中,劝慰道:“这锭银子,待遇到有缘人时,送与他吧!” 言罢,董策长身而起,对着围观的众人拱拱手道:“今日到此为止,要卜卦的明日请早!”(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聚议 妇人问卦寻女一事,不过在一夜之间,几乎便传遍半个金陵府城,当然其中衍教弟子发挥了极大作用,并且专门针对丢失闺女的家庭,不论对方信不信,此事已经被坐实。 前往市集向“行半仙”问卦的人越来越多,但更多的是观望者,他们很好奇,这位自称半仙的老头有多厉害! “你八字极好,命本无穷,奈何遭人迫害,导致家道中落,如无贵人相助,此生再难出头!”董策着,便将银子交还给前来算命的醉汉,又摇头叹道:“求人不如求己,等贵人不如寻贵人,拿这银子收拾得干净点吧,否则即便贵人不嫌弃你这一身脏,也要被你酒气逼走!好了,下一个。” “老先生,我是昨日来求问丢失了房契的,这是您需要顶上瓦,还求你帮我算算,房契到底落在哪了?” 董策接过瓦,对于递来的银子看也没看一眼,自顾自的掐指一算,便皱眉道:“此瓦残破不堪,却并非日晒雨淋,而应怨气所染,怨起衰,衰则残,看来阁下家中有人对你生怨啊!房契所在你问他即可,不过老夫奉劝你一句,百善孝为先,多尊重一下老人的感受吧!倘若你坚持如此,将事事不顺心,你好自为之吧!” 老者这番话,顿时让边上两个人交头接耳起来,这两人似乎认识那位寻找房契之人,旁人听到他们二人的话后,才知道此人因为想卖祖屋,和家中老人争吵起来。甚至闹到动手的地步,再一回想行半仙之前的话。众人岂会不知,那房契显然被家中老人藏了起来。却还望向让行半仙帮他算出房契所在,简直可恨! 而行半仙只从一片瓦便得知此人不善待家中老人,这到底有多神,就从众人对行半仙如滔滔江水般的敬仰目光便可看出了! 但他们岂会知道,瓦片只是董策用来拖延时间的借口,用一晚上时间把此人底细摸清,而他派去调查的人,正是低声讨论的那两人! 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急忙抢先做到凳子上,恭敬的对董策道:“老先生。我想请你帮我算算,我女儿在何处?” 董策眼也不抬道:“你请回吧,下一个。” “为何?”男人一惊,急忙又道:“听闻前日和昨日你帮了不少人算过,也出了他们女儿大致所在,却为何不帮我算啊?难道是钱的问题?你放心,只要找回我女儿,不论是死是活,我都将备好厚礼来答谢您老!” 董策睁眼看着男人。半响才叹道:“并非钱财,而因来寻女之人太多,老夫感觉事有蹊跷,于是昨夜夜观星象。察觉东有邪星作祟,与这些事相关甚大,我若再出手。必遭邪星所忌,老夫虽不惧。却也担心子孙遭牵连,故此不论你女儿是否与前几位一样。老夫都不会再卜寻女之卦!” 男人一听大急,正待询问,却猛然间想到什么,赶紧掏出一锭银子恭敬的放在案上,起身对董策深深一礼后,便急忙忙的推开人群离去了。 众人看着他离开有些不解,有些却陷入沉思,还有不少人听后也是脸色大变,急匆匆的往家中赶去! 随着时间流逝,向行半仙占卜问卦之人,不论是血光之灾,还是姻缘降,竟逐一应验,市集神算行半仙的名头以风卷残云之势,在短短几内传遍整个金陵府,前来占卜算卦之人是越来越多,几乎要把街头围得水泄不通了。 然而,在行半仙出现的第七日后,他竟然再也没出现了! 这让才得知消息不久,本想也来算卦的富商权贵集体傻眼,有人甚至不惜钱财,打听行半仙的去向,更有士族通过官府关系,四处盘查,留意城门,凡事看到和形容中相似的老者,定要想尽办法挽留住! 一时间,许多有着仙风道骨之相的老人不是今被王员外请到府中喝茶,便是明莫名其妙的到了哪处士族豪宅里做客,好酒好菜招待不断,弄得更多的人心痒了! 于是乎,冒名顶替者,争相模仿者是层出不穷,腊八后的市集街口,虽少了县乡里来做买卖的百姓,却忽然多了十几个卜卦算命的摊位,什么李半仙,杨半仙,沈半仙等等,一股脑的全冒了出来,那可真叫一个热闹啊! 与此同时,有这么一批不相熟,甚至不认识的人聚集了起来,这些人里,有商贩,有工匠,还有儒林人士,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女儿不见了! “我听,不止是我们金陵府,在整个宁州地界,都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啊!” “咳,你这打听得未免太慢了,鄙人从几位行商老友口中得知,莫宁州,就是苏州,扬州也忽然出现许多家里丢失女儿的情况,光是咱金陵,就有七八十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不见了,但官府却担心时事态越演越烈,而禁止消息传开,故此我们直到此刻才得知啊!” “唉,多亏了行半仙指点啊!” “听闻最先找行半仙问女儿去向的,似乎是燕兄你啊!不知……”此人话没完,那被称作燕兄的中年男人急忙摆摆手道:“并非是鄙人,而是鄙人内助,她从老神仙口中得知情况后,回来与我商量,一开始我虽也觉得此事未必是真,但也抱着一试的念头,与她携碎玉去寻有缘人了,并且正如老神仙所言,我们乘坐的马车在东行两日时,轮子忽然则断,正逢色将黑,无奈唯有就地夜宿,而当第二日一早,便有一名船夫询问是否要渡河,当时我本想拒绝,可夫人却想到老神仙那句轮折日升,便急忙询问船夫!” 听到这里,众人不由精神一振,他们似乎都联想到什么,也清楚了这燕姓男子为何要通知他们来相聚了! “之后呢?”一人急急问道。 燕姓男子脸色忽显狰狞,冷冷道:“之后从他口中果真得知,大水退时,他瞧见有许多女子被人强行逼上船,而后前往了江中一岛内,我立即听出端倪,便想让船夫带我们去那岛上,结果船夫宁死不可,那上面是有去无回啊!”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相视一眼,而后再齐齐看向燕姓男子,几乎是异口同声道:“然后呢?” “然后……哼!”燕姓男子一声嗤笑,恼道:“我四处打听,得知那岛上的确很蹊跷,而且附近官府也称,岛上毒蛇无数,劝百姓不要上去,否则丢了性命,可是诸位有谁在冬见过蛇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动员起来吧 众人听燕姓男子越越感到心惊,直到最后,终于有些人忍不住了。 “真是岂有此理!世间怎有如此荒淫之地啊?” “最可恨的还是当地官府,不仅不管,还包庇他们,可怜我那女儿啊,爹爹是无能为力了啊!” “报官吧,镇江府不管,咱们宁州首府金陵难道还不能派人查个明白吗?” “这恐怕也不行,查案是刑捕房的事,可是朝廷似乎有规定,除非缉拿逃犯,刑捕房如果要越界办案,要先得到当地刑捕房同意,故此走府衙绝对行不通!” “那你倒是如何才能行得通啊?” “以我之见,唯有去求桓王了!” 众人一听,不由都来了精神,虽桓王不理事,但并非是他没权利,反倒是整个宁州都由他的算,只不过桓王此人逍遥洒脱,最讨厌被事约束,但在大义面前他从不含糊,曾经一位宁州府令便仗着家族撑腰,在当地大肆敛财,垄断了八成生意,结果被桓王罢免官职,不过这还只是开始,之后更因此人家族立即向桓王施压,甚至上书希望宁太祖下诏放人,官复原职,可还没等文书到京城,那位府令便在地牢中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结果自然引得士族震怒,立即联合众多士族大臣,几乎是逼着宁太祖要大义灭亲,当时大宁建国还不到十年,许多昔日的功臣还活着,不是掌握兵权,就是私养上万私兵。个个势力极大,自然敢和宁太祖叫嚣了! 然而。没等他们服宁太祖,桓王已经率领卫军把那府令的家族全给灭了! 传闻长城县的半数人口便是那个家族的奴仆。可见其族势力之大,而那时候桓王不过二十出头,便敢做出此等惊之事,一时惊得满朝汗颜,足可以想到士族有多恐惧了,谁不担心下一个便是他们啊! 于是乎,一个个自动交出兵权,或多或少解放了许多奴隶,但仍然有一些不可退让了。但结果自然是死的更惨! 此后,士族和皇室便再也没有红过脸,而百姓拥护宁太祖和桓王的声音虽然更高昂了,也是那之后,宁朝才算正真大定! 因此,还有许多人在猜测,这究竟是桓王看不得百姓被士族欺压而怒起灭之,还是宁太祖为了下大定,而一手安排的呢? 但不论如何。桓王只要在宁州一,便可让当地士族兢兢战战,百姓得以安心,故此求桓王。绝对是他们目前的唯一办法了! 想明白这一点,众人纷纷看到了希望,于是乎经过一系列的商讨。决定多找一些人,特别是有头有脸的。只要他们同意,一起去服桓王。事情就有可能成功了。 这年头女儿虽然不如男儿,但也要看家世,穷苦之家自然希望有个男孩,而富裕家庭则不在乎这些,况且他们女儿又不是丑到见不得人,反而一个个美艳如花,都在他们溺爱中长大,特别有几位家中已好亲事,对方还是非富即贵的家庭,就这样黄了,谁不痛心?颜面又何在? 商量完毕,这帮人便忙活起来,四处找关系,甚至十分可笑的还是竟有人找到了董策头上! 原因无他,董策毕竟也算是金陵的名人了,更重要的还是他那府议郎的头衔,并且据道消息,他和府令秦麒关系密切,最近还帮秦家在城外大肆动土,似乎准备要建什么。 行半仙凭空消失后,董策自然回到了艺苑,并开始投入到烟花坊里,毕竟他已经受了不少豪门大户的订单,其中光是秦家就要三百枚花炮,和其余大世家加起来几乎要赶上千数了,这对于他刚刚成立的烟花坊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正真忙着分工安排流水线的董策,没想到竟被这帮丢了女儿的家伙找上丨门,而此事又关乎许多人的安慰,特别是方淑蔚,当初让她去,只是猜测对方是一锤子买卖,只要知道交易地点,最好知道买主,之后以她的本事要从几个宵之徒手里逃脱自然不是问题,况且之后还有吴盛接应呢,等回头让她到衙门率领捕快前去捉拿,那功劳便全在她身上了。 只是谁能想到竟有逍遥宫这等地方,否则董策绝不会让她去冒险的,毕竟此事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畴,别她,即便他爹,乃至秦麒都无法搞定!让她去,除了肉包子打狗还能算什么? 也幸好她遇到陆可轩,否则后果绝对是方淑蔚一死了之!若事情真到了这种地步,董策少不了要内疚一番,日后也不知如何面对方牧了! 但也因此,董策不仅欠了陆可轩一个大人情,还要花钱让陆可轩给逍遥宫送去,好安顿这丫头,等之后这边一切安排妥当,她自然能恢复自由了。 故此对于这些人的造访,董策再忙也不能推辞,不仅同意他们去服秦麒,同时还为他们出谋划策,让他们不要只在金陵找人,最好四处去打听,不论宁州、苏州、扬州和沪州,只要得知有那家漂亮闺女失踪的,都要联合起来,动员能动用的所有人力,但不能一起去早桓王,而是弄几本连名册,然后让两三个德高望重之人去和桓王商量。 这帮人立即被董策的大胆思想给惊呆了,他们只想到托关系,找几个能在桓王面前上话的而已,至于什么联合所有能动员的人力,弄什么连名册,这动作未免也太大了吧! 但不可否认,这个办法比他们想的要好得多,把握也更足了。 众人感谢一番后,这才离去忙着动员人脉了。 董策则先安排好一批人分工制作硝石、硫磺和木炭的粉末,让柳福监工,而后才去了一趟府衙,找到了秦麒把事情一,没想到秦麒不仅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还告诉了董策一些秘闻! 虽然董策已经从陆可轩口中得知逍遥宫的情况,但那毕竟只是表面,它背后牵扯的利益有多大便不得而知了。 而从秦麒口中,董策算是明白,逍遥宫背后的利益其实并不复杂,只要从五火堂为切入口便能知道了! 起这五火堂,董策也闻名许久,而且商行会被劫的商品,便是这帮人率人抢夺的,而给他们通风报信的,董策猜测应该是董岩涛,并且安插了人混入商行会的船队中,也唯有如此,才能安排两个船队同时抵达华亭府,然后被劫,否则只要有一队得知情况,便可以避开,而商行会也不会倒了! 能玩出这一招釜底抽薪的人,除了董岩涛,董策想不出还能有谁! 而现在,这逍遥宫居然和五火堂关系密切,可为何不被官府剿灭?这点,从秦麒的话中,董策得知不过是因为有些士族在暗地里支持五火堂,但在一听那些士族的名讳后,董策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邪教和朝廷的斗争,而是一场政治斗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神化 开始董策还奇怪,秦麒为何告诉他这些事情,但听到最后,他不得不在心里苦笑,对于士族间的斗争也更清楚一分。…, 秦家是新士族,并且感觉很浅,一旦那位在京里当官的顶梁柱倒下,那么不出几年,秦家便会再次沦落到庶族的地步,甚至很可能还回家破人亡,毕竟官当越大,结仇越多,特别到了京里,看你不顺眼的谁背后没有一个大世家! 虽然也有站在秦家这一边的,但都是看在顶梁柱的面子上,如果人去了,谁不是立即撇清关系,即便你有他们的把柄也没用,反而会让他们更加想将你处之而后快! 秦家太需要一根新的顶梁柱了,但别的士族也不是吃干饭的,林子就这么大,能做顶梁柱的就那几根,个个都想砍回家撑着,不斗个头破血流岂会罢休? 而现在秦麒把这些告诉董策,还有另一层意思,想把董策拉上船,让整个衍教为他效力! 这是双赢的局,董策不会拒绝,更没理由拒绝。 “很多证据在逍遥宫,知道是一回事,得到又是另一回事,我支持你们去找桓王,但前提是我需要足够的证据!”秦麒盯着董策的眼睛道。 “此事不是交由方总捕吗?莫非连他也没办法?”董策故作疑惑道。 秦麒摇头道:“方牧虽然办案是把好手,但玩心机却远不如你们这些商人,逍遥宫之所以出现,不是因为有靠山,而是因为有人有这能耐,值得他们投钱,正如我花费重金让你修建水利一事。方牧玩不过他们,而且很可能早被对方察觉了,而对方迟迟没有下手,不过是不想把事情弄大,毕竟一府总捕在外被害,大理寺便会介入。到时候理亏的将是他们了!” “论起心机,你们这些政客才是一等一的吧!”董策不由心里如此想到。 秦麒很明显想借此机会,干翻一些士族,如此,他不仅得到了民心,也得到了功劳,加之前段时间擒拿了山河社少主魏铮和一众党羽,他想不去京城为官都难! 董策沉默许久,才问道:“府令老爷的意思是希望在下去收集证据?” “我知道你很有办法。也清楚你们衍教的实力,听闻最近金陵出现一个行半仙,仙字分半便是人与山,而你们衍教不是有行中三点一吗,呵呵,你们衍教真是能人众多啊,不知行老先生与你是何种关系?” 董策眉梢一动,看向秦麒。摇头苦笑道:“他是我师叔,他老人家性格孤僻。每到一处逗留不会超过七日,而且从不与教中其他人主动联系,我也是在他到金陵第四才得知!” “果然如此!”秦麒点点头,感叹道:“可惜我无缘一见,这也是起初不信这些的关系,认为行老先生定是江湖骗子。这等人我遇多了,三句话便你大祸临头,非要花钱消灾才可,不过你师叔倒是真能人,只是不知他所学与你。哦不,应该是与你师父想必,又如何?” “无法比较!”董策摇摇头道:“我师父所学乃奇门异技,工理之道,而师叔所学乃是易经八卦,奇门遁甲,听师父过,师叔年轻时曾深入西域,并帮助一个人口不足千的部落,战胜了十倍人口的大部落,靠的便是算出时地利何时最佳,加之部落头领对他深信不疑,他也才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反正吹牛不要钱,况且这年头西域本来就是部落成群,每隔几年便有部落被灭或者新部落崛起,所以他的话根本无从查证,但是却能叫人深信不疑! 秦麒听后不由暗暗咋舌,兴趣大起,竟然也不谈论正事了,而开始询问董策他这位师叔的光辉事迹。 董策可没时间和这家伙扯蛋啊,干脆就不清楚,大多数都是听他师父的,而结果却让秦麒打听起他师父的情况,这让董策更加郁闷,但也无奈,只能随口胡诌,大肆忽悠,一篇篇故事听得秦麒都想拿起包袱,也靠着双脚去行走下,见证一下大好山河,特别是对董策口中描述的西域是向往无比,更是在听到那些西域娘们如何妖娆,如何勾人心魂后,双眼更是异彩涟涟,看的董策不由暗道一句:“老色狼!” 不过再这些的时候,董策忽然想到一部故事,那便是西游记! 这个世界可没有大唐,就算以后出现元明,也不可能出现西游记了,那自己要不要山寨一下?把唐僧师徒敢称衍教师徒?把取佛经换成一路求学,妖魔鬼怪也留着,道家最好也留,毕竟老子的名头很吃香,由道入衍,如此定能将衍教神话,深入民心,甚至得到道教的大力支持,那太平道自然不会对付他了,反而要感激他呢! 董策感觉这个故事可行性很高,只不过要花的心思也更多了,只能看看以后能否闲空下来,慢慢构思,不过在这之前,必须要把衍教正式推出,有了一定名气后才好神化。 告辞离开府衙之后,董策心情很是郁闷,因为他最终还是无法拒绝秦麒,帮他收集证据,干反几个士族。 衍教要发展离不开官府,若能得到秦家支持那自然最好,特别是秦麒官路畅通后,自己则打造几尊衍教神仙,忽悠他弄些铜像回去****香火供奉,而要巴结他的官员为了拍好马屁,自然要跟着信奉,如此衍教岂能不开枝散叶? 不是董策特意想装神弄鬼,而是凡事要有一个过程,如果你现在直接推出科学论,什么咱们生活的地方叫地球,它是个圆的,那肯定要被人当傻子了,即便是这年头的中土文学家,认为是圆地方的,而非圆地也圆,你一旦提出来少不了要和他们争论,就算你口落悬河,得头头是道,可最终也无法证明啊,而之后自然被人当傻子,那衍教的名声也就臭了! 但是神化就不同了,它更容易让这个世代的人接受,信仰之力可是很可怕的,它会成为人的心理寄托,特别是信奉邪教,简直和疯子没什么区别,特别是在思想被压制的朝代,不是把自己当作刀枪不入,就是玩**超生,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又令多少人家破人亡! 而一旦衍教神化后,从而再一点一点的开导,让弟子领悟智慧的重要,苦学探索,等他日门徒遍布下,届时都不用董策浪费时间去和一些老顽固争论,自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上场,他则可以端着一壶茶,翘着二郎腿在旁看笑话了!(未完待续。)u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暖衣 有一种男人,一旦扛上担子,便再也放不下了! 董策便是如此,他可以在责任到来前逃避,可一旦背负责任,便唯有全力以赴,挖空心思的做到最好。 腊八过后的严冬,感觉穿再多衣服也抵不住一整寒风。 乌云遮月,金陵府陷入一片沉静的黑暗。 不知多久,窗外冬雨飘零,晚一步回到家中的董策被淋得脸色有些发白,柳福还没回来,他只能自己打水烧水。 忙活了快半个时辰,才泡进有些烫肤的浴盆中,董策靠在盆沿,望着微弱的油灯将窗外雨点照得一闪一逝,时不时一阵寒风袭来,将冰凉的雨水刮进窗内,打在他的脸上,很冰,很凉,却异常的舒适。 这一刻他很想喝上一壶煮酒,可是有一想煮酒麻烦,还要出桶受冷,最重要是喝了酒,他就不喜欢想事了,只想闭上眼睛,让沉沉的脑袋得以休息,如此一来,他就没发思考如何从逍遥宫手里拿到证据了! “唉,人活着就是累啊!”哀怨一叹,董策将热毛巾往脸上一盖,似乎就这般陷入了睡梦中。 翌日,冬雨未停,依旧连绵。 董策穿好白袍,正要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大氅套上,忽然看到柜子里放了一件裘衣,不由愣了愣,这衣服明显不是他的,他所有的裘衣都让柳三重拿去当了,而且这件似乎是黑羊裘,这年头最不值钱的一种裘衣,远比不上狐貂狼。更别提正在抱着他的脚撒娇的虎了,这家伙的毛皮才是最值钱的! 拿起黑羊裘试穿一下。发现果然合身,这不由让他更加意外。心想:“难道是柳福买的?” 念及此,董策不由暗感欣慰,虽然他穿着劲装和白袍,但是在初冬还行,过了冬至后就无法抵御冷空气了,可自己又太忙,没时间去找人缝制,一拖再拖便到了如今。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柳福端着热水进来,董策便笑道:“你何时藏的私房钱?” “啊?”柳福一愣,不解道:“什么私房钱?”±★±★, 董策这话一出口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这男人和男人藏私房钱,真是基情满满啊!不过看到柳福这表情,他也是一愣,道:“那这裘衣哪来的?” “哦,这裘衣是陆员外送来的,他在艺苑找不到少公子您就来烟花作坊。还是见不到您后把这衣服交给我,另外还让你今儿个一早到艺苑,他有事与你详谈。” “奇了怪了!陆可轩送我衣服干什么?莫非他有那嗜好?”董策不由一阵毛骨悚然,差点就像脱掉了。但转念一想,不要白不要,就算他想。自己拒绝也就是了,难不成他还敢动强? “少公子。早饭就去对面吃吧,的要赶去作坊了。”柳福歉意道。 “嗯。工作要紧,以后你也不用做饭了,专心做好烟花吧。” 等柳福先一步离开后,董策看着窗外的雨,也懒得骑驴了,在槽内加了把草,才打着伞走出家门,前往艺苑。 待来到艺苑,时间已经不早了,白日的第一场新戏孟姜女也快上演了,起来,这孟姜女的扮演者,同时也是貂蝉的扮演着,因为三国的热演,貂蝉的扮演者一时火到不行,成为许多男子的梦中情人! 可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位让男人魂牵梦绕的貂蝉,真实身份可不是女人啊!具体能否算男人也是两! 此人正是前不久才加入艺苑的韩滢,当时董策便感觉此人名讳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却没想起来,一直等到她扮演的貂蝉出现后,才从一些观众的反映里得知,这妖孽之前是龚庆培养出来的兔子,艺名“寒樱!” 虽然有很多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这并没有人特意取笑于他,一来是从汉朝到现在就一直盛行男风,并且不以为耻,二来也因为他演得实在是太传神了,为此,在貂蝉戏份快没时,董策赶紧让她尝试新戏孟姜女,把这一团火烧得更大。 一路和客人与员工打着招呼,董策来到了茶厅,见到陆可轩正盯着一个竹筒愣愣出神。 “陆兄!”董策唤了一声。 陆可轩闻言立即回头,见到董策后便笑道:“董议郎总算来了。”言罢,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笑道:“想不到真的如此合身,看来你与方捕快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啥?”董策眉头一挑,扫了一眼身上的黑羊裘,顿时大皱眉头道:“你可别告诉我,这黑羊裘是方淑蔚给我买的!” “非也!”陆可轩摇了摇头,而后道:“是她亲手缝制的,前几过去之时,方捕快便向我询问你的情况,之后又让我买羊皮,还非要指定黑色的,起初我见她似乎很喜欢黑色,便不觉奇怪,却没想到,她日夜赶工花了两便缝制好了,之后也用不着我了吧!” 董策愣愣的听完,拉了拉袖口,又看了看裘衣下摆,确定和量身订做没啥区别后,不由暗想这方淑蔚是何时留意他的尺码的?莫非一开始她就有心要帮自己做衣服?可这又为什么啊? 董策实在是想不通,两人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甚至方淑蔚从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即便教了她一些破案手段,也应该不足以让她看上自己才对。 还有在他那里居住时,特意为他做饭菜,若是寄人篱下,图个安心,那么现在呢?她一个拿刀巡街的捕快,竟三番两次为自己做这些女人才会做的事,即便身在敌营,也要心在他这,这让董策如何是好啊? 陆可轩似乎没注意到董策脸上的一丝难色,道:“我用你的钱给方捕快在逍遥宫里租了一栋楼,只要她身份一日不暴露便能安然一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况且方捕快很想调查逍遥宫,虽然我极力劝,可是她还是要坚持,最后无奈,只能假传你的话,她这才答应下来,可我又怕我回来后,她会擅自行事啊!” 这番话听得董策眉头更皱,从陆可轩的自语行间中,不难听出,方淑蔚似乎对他的话很看重啊,虽然有自己教授她的成分在内,可是要知道,这丫头以前性子不是这样的啊,就算要改也没这么快吧? “唉,我这都担心到哪里去了?”董策摇头苦笑一声,把思虑理清后,对陆可轩道:“虽陆兄刚回来,理应休息两日,但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再次求你帮忙跑一趟了!”(未完待续。)u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东行逍遥 陆可轩听了董策要他帮忙做的事后有些震惊,也有些不解,但同时却又能稍稍理解。 董策想让陆可轩待他进入逍遥宫,因为要大摇大摆的进去,必须要有一个推荐人,除此之外,还需要有万贯家财,否则让你进去你也无力消费! 董策和陆可轩无疑都有这个资格,那他要进去自然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只是陆可轩不明白董策为什么要去?他很清楚董策不是一个贪图美色之人,否则艺苑八成的女戏子他大可随意玩弄,而且有一些男人认为他就是这样干的,故此还酸溜溜的把艺苑女子得比青楼妓子更不堪! 既然董策不为色,那去逍遥宫的目的自然就是方淑蔚了,否则以他这种万事都把关的性子,怎可能浪费时间去潇洒啊。 念及此,陆可轩自然急忙答应下来,不过要等明才能上路,董策也不急于一时,许多事情他也要交代好了才放心过去。 前段时间忙着怂恿那帮丢了女儿的家伙,导致积累了一大堆工作,新商品的计划也没做,姑苏艺苑开业后的境况如何,寄过来的信件一大堆也没看,最近的账目也没查,都不是一能搞定的! 不是董策任何事都想亲力亲为,实在是没人啊,没人! 若不是当初把甄琬留住,账本还要他来算写呢,也并非他不想请人,只是外面有能力的掌柜都被人家控得死死的,剩下的都是群歪瓜裂枣,上次尝试请了几个回来看看。结果弄得董策都哭笑不得,最令他无语的还是几个大字也不懂多少的。居然一开口就是月钱五两,还要包吃包住。疯了都。 的确,要写账本用不着回多少字,只要你能看得懂什么写的是什么,也有自己的方法记账即可。 但这种方式只能独有,根本无法与人配合,回头董策要查账时,难道还要向他讨教这里面画的圈圈叉叉是什么? 一直忙到快到子时,又拉着几个不断打瞌睡的管事交托了许多事宜,董策这才疲惫的往家里走去。 冬雨断→→,断续续的下着。从昨夜下到了今夜,从今又下到了明。 翌日,本事日上三竿的时间,窗外却晕沉沉的,如未亮。 董策在柳福的呼唤中醒来,穿衣洗漱完后,刚走出楼便看到院门外的马车,而陆可轩正从车窗内往他这里瞅。 董策远远的拱了拱手,便疾步下了楼。待出了院门上了车,马车立刻便向东而去。 车上,陆可轩随口问道:“董议郎这次打算去几?总不可能一日救不出方捕快,一日不离开吧!” “不会超过五。”董策并非随口胡诌。也非秦麒给他的期限,而是五之后,丢了女儿的家人便要联名告到桓王那儿了。届时逍遥宫很可能要被桓王灭掉。 桓王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然要引发大事。如果他那时候还在逍遥宫里,那可不是称火打劫。而是等着便团灭吧! 当然,若是没有找到证据,他也不担心无法向秦麒交差,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引发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就算秦麒不帮他们话,桓王也要给百姓一个公道,种种原因证明,秦麒只是想让董策帮忙,至于成不成倒是次要,反正他们只要站在一条船上,以后就要互助互长,有的是合作机会。 但既然要做,董策自然希望能尽快解决,少些烦心事。 逍遥宫距离金陵府远不远,近不近,马车行了半,等到镇江府后他们没有继续赶路,而是休息一夜才离开镇江府继续东行。 大江河畔,一边是吴盛、孔梨灿和邬家三兄弟,另一边是张大贵和钟孝师几兄弟。 “教主应该快到了,不知他这才过来,所为何事?”吴盛张望着西面道。 张大贵笑了一声,道:“教主是无利不起早,自然是来此捞油水了!” “呵呵,张堂主所言极是。”孔梨灿也是笑了笑,继续道:“逍遥宫出现了两年有余,其势力多强自不必了,这次教主过来,肯定是为了这片地!” “这片地?”几人都有些不解的看向孔梨灿。 “没错,你是一把火烧了逍遥宫好,还是把它变成我们的艺苑分苑好?” 孔梨灿这话虽然多余,但不其余人还真的无法短时间想透,如今一联想岛上传闻中金碧辉煌的庄园,几人便不由抹了抹口角边的哈喇子! 虽然他们没人亲眼见过逍遥宫里的情况,但光听陆可轩随意描述,也足以让他们想入非非了! 张大贵现在也算得上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很慢就冷静下来,笑道:“我看有些不可能,逍遥宫不论倒不倒,那最终也是朝廷的,咱可能落到教主手里啊。” “哎,官府得到还不是卖钱,买不了全部买一处大别院也可以啊!”孔梨灿淡笑道。 “你们这些,难道忘记了有啥事还没考虑好怎么交代吗!”钟孝师忽然出声道。 其余人听后都是一愣,这才想起的确有事不好交代! 此事发生在前,就是他们监视的捕快们,在又去了一次岛上后便再也没有出来,如今都三了,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本来要派人到金陵通知董策了,但没等他们行动,林潮赶过来教主不日便到。 “该不会他们全死了吧!”吴盛有些惊怕的问道。 “应该不会。”孔梨灿把事情看得比较透,解释道:“方牧毕竟也是总捕,他出了事会闹得很大,一旦消息传到京里,届时大理寺便会介入,对逍遥宫而言很不利!” “我只怕官官相护,谁知道大理寺的人会不会来这里玩几个娘们就回去了啊。”跟在董策身边久了,张大贵越来越发现人心的险恶了,许多事情多余他这位曾经的乡下人而言,是想也不敢想象的,但他就实实在在的出现你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孔梨灿没有反对,还没有同意,因为这本来就是两,不到那一刻,他们根本不会知道。 众人又开始讨论捕快还没出现的事情,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飘零的雨不仅没,反而越下越大,众人站在路边的茅草屋檐下都冻的有些瑟瑟发抖,却谁也不敢冒然离开,只求教主能来快点吧!(未完待续。) ps: 最近气忽冷忽热,日昼温差太大,从昨开始就有些点感冒,到现在头越来越痛,脑子很乱,不知道明会不会好,唉,痛苦啊!u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逍遥客 几人等了许久,却终不见董策身影,难免有些操心了。 “林潮,主角是不是今到啊?你别搞错啦。”张大贵不满道。 “没错啊,这离金陵又不远,跑一个来回也就两三,或许雨路不好走吧。”林潮嘀咕道。 “唉,我看还是不要等了,让人轮流盯着即可,其余人都进屋里取暖吧,否则都要冻出病了。”孔梨灿完,身子最弱的他算先就进入屋内。 其余几人想想也是,于是张大贵便安排让几个年轻盯着,大伙都进屋烤火取暖。 只是他们不知,此刻董策已经踏上了前往江岛的船只! 他之所以没去见张大贵等人,只是不想让陆可轩知道太多,况且他每都能受到这里的消息,就算这两有什么突然情况,他们来不及汇报也没关系,始终改变不了他要亲自走一趟逍遥宫。 船舱内,陆可轩把东西放到桌上,道:“不久便到逍遥岛了,这是面具和信物,二弟你拿好。”出来后,两人便商议把称呼改改,以兄弟相称。 董策拿起那面羊头面具,又看了一眼陆可轩手里的马脸面具,不由苦笑道:“果然是畜生窑啊!” “啊这……”陆可轩有些汗颜,苦笑道:“十二地支嘛,这也是逍遥宫的怪规矩,当然可戴可不戴。” “话虽如此,但他们的要求未免有些盘根问底的意味啊!”董策指尖敲打着羊头面具眉心处的癸字道。 这些面具都是根据客人的年龄分发的,也就是,从面具上你便可知道这个人的年龄! 当然。干地支六十年周而复始,也有同样面具不同年龄的。可这几率太了,如董策快到二十的年纪。而大他一个甲子的自然便是快八十的高龄了! 放这年月,这个年纪还到这些地方,恐怕来了就回不去了! 陆可轩却没有在意,不过看到董策有些谨慎的样子,不由好奇道:“莫非这也有问题?” “问题大了!”董策点点头,靠⌒←⌒←,到椅背上又随口道:“这是一种客户喜好的调查方式,从分发的面具便可以弄清楚,什么年纪的人喜欢玩些什么,从而针对性的安排这些游戏给他们娱乐。这逍遥宫主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啊!” “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但对我们应该没什么障碍才对啊。”陆可轩还是不解。 “表面上是如此,但转念一想,一个如此细心之人,对付起来有多困难,不用我了吧!” 陆可轩这才明白董策的顾虑,的确,他们可不是来消遣的啊,而是救方淑蔚啊! 陆可轩知道的还是少了。董策没有把秦麒让他做的事告诉陆可轩,比较这事情太大,如果陆可轩知道了,他恐怕就不会带董策来了! 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得罪士族。虽然让陆可轩知道,他绝对会立即抽身,急忙和艺苑也撇清关系! 士族间的斗争有多残酷。陆可轩时候已经见证过了,动则便是成千上万的人头落地。这其中,不知有多少人不过是因为一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事。而牵连! 当船只行到逍遥岛,董策跟着陆可轩下了船,看着不远处两排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汉子,他眉头微微一皱,虽然早已得知上面的守备很多,但没想到多成这样,而且一个个神色严肃,在这寒冬冰雨也立得笔直,明显是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绝非泛泛之辈。 “走吧,二弟!”陆可轩提醒一句,便和董策肩并肩的,与几个早已经戴着面具的逍遥客向着逍遥宫而去。 一路无话,当董策见到了闻名已久的逍遥宫后,饶是两世为人的他也不由暗暗咋舌! 在人家面前,他的艺苑只能算饼上芝麻,月下米粒,战斗力还不足五的渣! 逍遥宫占地极大,如一个镇般,外墙也直追城墙而去了,里面更是雕楼画栋,金碧玉瓦,更令人惊奇的还是它很热闹!甚至不乏一些深目高鼻,发丝卷曲,身着异域服饰的西域行商。 “怎嘛?二弟对大食人感兴趣?哦,也对,你们董家最喜欢和他们接触了!”陆可轩笑道。 董策收回目光,随口道:“我的确也认识几个大食人,也做了一些生意,不过我需要的东西也不知他们何时能带过来。” 董策在这个世界舒醒不久,在病好时的确借着商行会的人脉和一些大食人做声音,不过那时候他只是想打听一下,大食国发展到什么地步而已,随便让他们每到一处,帮他收集一些种子。 陆可轩低声道:“大食商人看似忠厚和善,其实心里比鬼都精,从不做没有利益之事,如果真看了他们,怎么吃大亏都不知啊!” “嗯,他们拿来的珠宝首饰多是三流货,却卖一流价,虽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走这么远,无利可图谁来啊,只是有了三流货做铺垫后,等他们把二流一流,甚至极品珠宝拿出来时,那价格简直无法想像!”董策曾听柳三重过,一个大食商人用了一串红宝石项链,从一个士族手中换了十个作坊!不仅得了落地生根的发财渠道,还得了技术人才,至于有没有把这批人才弄回大食国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一路着,董策特意留意了逍遥宫里的守备情况,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一处阁楼前,陆可轩停下脚步道:“便是这里了,光租这里半年,就花了三百贯,放到外面我都能买好几栋了!” “钱不是你的,你操什么心啊!”董策语气很是不善,因为对他而言,这就是在做傻事,还是蠢到爆了的那种! 本来只是想给方淑蔚找一个理由好回家,没想到前后花了他三千五百两之多!如果不是挖了山河社的藏银,他根本就拿不出来啊! “我就不进去了,你保管好信物,否则若有人来查时,你拿不出来就惹大事了,今夜我在巷口外的客栈落脚一夜,明日便离开,若有急事直接来找为兄。”陆可轩完便作揖告辞。 董策也作揖一礼,和陆可轩道别。 待陆可轩走后,董策还站在门外,看着阁楼愣愣发呆,正想着如何跟那丫头事,忽然,房门开启,一袭和董策身上同款的黑羊裘包裹着一副高挑的娇躯倚在门口,瞧其面孔,正是多日未见的方淑蔚! 两人一对视,方淑蔚便双手抱肩,这一下把胸前勒得更为丰满,不冷不热道:“你进不进来?”(未完待续。)u 第一百六十六章 姐这儿招多着呢 董策摘下面具,看着方淑蔚一股窑姐做派,不由没好气道:“你怎么弄得和风尘女子一样啊?”话间,董策已经进入屋内。????? ?? ? ? 方淑蔚把门一关,轻叹道:“还不是跟隔壁女人学的,不这样惹人怀疑啊。” “这样才会更惹人怀疑啊!”着,董策打量了一眼屋内,便将纸伞往边上一放,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似的,走到木榻上脱鞋做好,又把炭炉拉到脚边,烤着被打湿的地方。 “为什么啊?”方淑蔚似乎也习惯了,如在董策家里一般,就坐在董策旁边,顺手还把炭炉往她身前拉了拉。 董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你才来多久啊,凡事要有一个过度好吗。” “哼,你又不是女人,怎知女人怎么想的?”方淑蔚不屑一哼,忽而便看着董策的侧脸,又道:“你这次来,该是放心不下我吧!” “美死你!”董策着,又把炭炉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脱下罗袜,烤着脚丫子。 “咦,你这人,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好歹这也是我住的地方啊!”方淑蔚一脸嫌弃道。 “可花钱的是我!”不是董策吝啬,这本就是他花钱租的地方,难道来这里还不能自由点了? 方淑蔚一阵无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转念一想,立即就察觉不对劲了,脸色顿时一冷,道:“还不是你害的,出的馊主意,如果当时我早些出手,不定就能把那些女子都救了,现如今,也不知她们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肯定没的好的。”董策没心没肺道。 “你……!”方淑蔚忍不住就给了董策肩头一巴掌,气鼓鼓道:“我告诉你啊,你如果不想办法把这里的女子全救出苦海,我跟你没完!” 董策因为脚丫和炭炉凑得比较近。忽然被方淑蔚一掌打得身体一抖,脚趾头直接就碰到火炭上,虽然那顶上还是黑的,没烧到。但也很烫啊! “日了狗了!”董策心里暗骂一声,扭头看着方淑蔚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懂吗?随机应变明白吗?别我之前没告诉你,主动权一直在你手里,你觉得什么时候该出手就出手,如果什么都要听我的。那你活着有什么意义?” 论起耍嘴皮,五百个方淑蔚也不是一个董策的对手,但这番话的确有点恨了,一下子就让方淑蔚想到来此地的路上,她确实有几次机会把其余八名女子救出水火,但又想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于是一忍再忍,最后上岛时,她才现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着想着,方淑蔚眼眶不由红了! “都怪我没有掌握好时机。现在该怎么办啊?” “别哭!你可千万别哭!”董策似乎比方淑蔚还急!匆忙道:“哭没用,反而让我心烦意乱,连一个好主意都想不出来了!” 方淑蔚一听,顿时止住哭泣,整的刚才的眼泪就似演技一般,比苏楠都要厉害了! 一把抓住董策的胳膊,方淑蔚便急切道:“那你快想啊,平日里你不是鬼主意最多的吗,快想啊,快点嘛……” 方淑蔚什么人啊。如果那一夜董策没有帮她端洗澡水,自然不清楚,可见过之后,这丫头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个精瘦般的金刚芭比!一身的怪力绝对不是吃素的,比董策这大男人的力气都要大! 眼看胳膊快要脱臼了,董策赶紧抓稳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这样摇我更想不出来了!” 其实董策有办法,而且已经在行事了,用不了多久逍遥宫不是完了。那至少要整顿,把女子全放了,只是如此一来,和他秦麒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故此他想的事和方淑蔚想的事完全就不同,但表面上却没啥不同。 方淑蔚果然老实了,但却不是因为董策的话,而是她目光中倒映的那只纤长手掌,此刻正趴在她的手背上,感觉就想五个懒洋洋的宝宝在睡觉一般。 董策没有意识到,他是真的陷入了思索中,而方淑蔚也不挣脱,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房门响起。 “查房?”董策听6可轩过,逍遥宫有查房的规矩,看看屋里的女人有没有自杀,或者失踪,还有防止偷人等等,也好跟贵客交代。 “哎呀,你要握到什么时候啊?”方淑蔚如受惊的兔般,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握?”董策愣了愣,扭头看了一眼方淑蔚缩起的手后,这才明白过来,可这到底算谁握谁啊? 方淑蔚起身紧了紧裘衣,白了董策一眼后便向门口走去。 待房门开启,从董策的角度只能看到半边人影,但就这一眼他便能分辨出对方是个女人! “见过胡姐姐。”方淑蔚朝门外的女子欠身道。 “哎吆,妹妹啊,怎么,不欢迎我进去?咦?里面有人?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胡娘抿嘴一笑,伸着脑袋往董策这边望了一眼,不由愣了愣,将目光望向方淑蔚,轻轻蹙眉道:“他似乎不是6公子啊!” “6公子已经将我送给他了!”方淑蔚羞涩的表情也不知是做作,还是自内心的! “喔!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还当这位6公子会善待月娘你呢,结果,还是一个负心汉啊!”言罢,胡娘又往里面瞧了一眼,顿时笑容再现,一手往方淑蔚手上一摸,媚态十足道:“不过,里面那位公子倒是好生英俊啊,不仅气度非凡,还如此年轻,妹妹可要抓紧咯!” 一听这话,方淑蔚顿时毛孔倒立,脸上顿时泛起恶心来,稍微退后一步,让胡娘摸着她的手顺势滑了下去,她这才一欠身道:“今日不便招待姐姐,改日我们再聚吧。” “好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不过妹妹可一定要记住,想留住男人啊,不学学是不行地,姐姐这儿的招可多着呢,回头记得一定要学哈!”朝方淑蔚抛了一个媚眼,胡娘转身提起油纸伞,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方淑蔚看着她的背影,瞧着摇摆的大腚,几乎都要扭出伞檐让雨水给淋了,立即暗暗啐了一口,嘀咕道:“也不怕腰给扭折了,哼!” 言罢,甩手便将房门狠狠关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