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 第一章 虎形坠 易小川从小就树立了崇高的理想:这一生中要把到九十九个妹。 想起自己这个崇高理想时,易小川刚好开着他那辆火红色的牧马人闯入一片美丽的荒原。作为摄影师,美人和美景是最入他法眼的,他怎么能错过如此美景,于是拿起相机对着窗外的风景玩命咔嚓。 长焦镜头中忽然闪出一位童颜鹤发、道骨仙风的老者,白衣飘飘,手持一根红绳,孑然伫立,潇洒如天外飞仙。易小川一愣,再仔细看去,却只见荒草萋萋,哪来的什么老人? 易小川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是看到了,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呢?急忙查看相机里的照片,却只看到一根红绳。 易小川露出了习惯性的“川氏”坏笑(说实话,这坏笑还是蛮帅,蛮有杀伤力的),坏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嘿嘿嘿,难道这是牵红线的月下老人?噢,不,日下老人,岂不是又有桃花运在前面等我… “……啊!!!” 最后一个音,易小川居然尖叫了出来! 易小川猜错了,在前面等着他的不是桃花运,而是……桃花树! 就在他拐入山口的瞬间,这棵硕大的桃花树凌空坠落在他车前!他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牧马人瞪着四个圆圆的前灯,刹车片发出绝望的尖叫,车轮掀起无数碎石,抓入土地,左右扭动着身体,拼命挣扎…… 终于,牧马人停住了,不过它的进气口已经贴在了盛开的桃花上,嗅着桃花的香气了。它的发动机发出抱怨的咕噜声,心里忍不住大骂易小川:老易,这哪是桃花运啊,这是桃花劫!幸亏我是顶级越野车,装备了四轮平衡刹车,防抱死,和先进悬挂系统…… “幸亏,我反应够快!”易小川粗暴地打断了牧马人的思路,此刻他已经下了车,查看起状况来,“不然你就要totalLost了!” “偷偷,老死了?……这是啥意思?”牧马人心里嘟囔着。 易小川拍拍它的发动机盖:“和你说英文,你也不懂,就是‘报废’了!” 牧马人不服气了:“小样,老子是原装进口的……虽然是在墨西哥组装的,有种你说西班牙语!” 易小川当然不知道牧马人的想法,他正在自言自语地为自己的运气而沾沾自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易小川当然也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在感叹他的狗屎运。 此人就在易小川头顶正上方的悬崖上,拿着铁锹坐在树坑边喘着粗气,桃花树的坠落就是此君的杰作,他的绰号是“鞭子”。步话机里传来低沉的男中音,鞭子急忙抓起步话机汇报:“马哥你放心,我一定做得干净利落,绝对像是意外事故!” 山谷里的营地中,马哥放下了步话机。他身材粗短,眼中闪烁出狡猾的杀气,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再配上那性感的男中音,真是饰演黑帮老大的不二人选,但是他选择了另外一项很有前途的职业:做一个真正的黑老大! 此刻,他正带着十多个盗墓贼在山洞里辛勤工作,努力挖掘寻找一座神秘墓室。易小川这时候来打搅他们,实在是让人有点扫兴。这也难怪马哥生气了,后果当然很严重。 桃花树边,易小川提起永远吊在胯部的裤子,扣紧了从来没扣紧过的皮带,蹲马步,气运丹田,双膀一叫劲,使出吃奶的力气,哇呀呀呀…呀呀呀!终于抬起了树干。 偏偏此时,车里的手机传来了优美的铃声,“我是灰太狼,不差钱,不差钱,不差钱……”——这是小川自弹自唱的杰作。 小川顿时泄气了,树干脱手落地。他转身骂骂咧咧地走向牧马人:“靠,谁这么不厚道!”突然,他的背后传来轰隆巨响,一朵桃花飘到他的面前。小川疑惑地、慢慢地转过身,顿时两眼瞪得比牧马人的前灯还大! 一块巨石砸在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把桃花树砸得粉碎,漫天飘荡着桃花朵朵! 易小川长吸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天官赐福,上帝保佑,真主安拉。” 山顶上,满头大汗、筋疲力竭的鞭子趴在石头坑边,绝望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努力抑制自己的悲愤:“妈的,是谁这么不厚道!” “我是灰太狼,不差钱,不差钱,不差钱……”铃声再次飘起,易小川从惊愕中醒来。 考古发掘现场,穿着白大褂工作服,戴着眼镜的考古学博士——确切地说是即将毕业的博士研究生一大串……噢,对不起,是易大川先生,此刻正躲在考古坑的角落,脑袋贴着一匹马的头骨偷偷打着电话。 听筒里正响着“我是灰太郎……”彩铃,突然小川无比激动的声音爆发出来:“大川,你这个电话救了我的命!” 易大川耳朵几乎被震聋,只好换了一边耳朵:“小声点,我在工作中!……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又把高岚惹火了,被追杀啊?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对女朋友要像对待文物,要温柔一点,小心呵护!” “刚才,刚才一块巨石从天而降……” 易大川叹气:“……差点砸到你?小川,你编故事的水平下降太多了!” “我向毛主席保证……” “我没时间听你编瞎话了,说正经的,别忘了我们的中秋节计划!你一定要把妈骗来。今年咱们一定要吃个团圆饭!不好,老爸来了!我挂了……” 大川匆匆藏起电话,拿着刷子假装工作。他所惧怕的老爸正是考古队的负责人,考古研究所的所长易教授——极端严肃,不苟言笑,非常顽固的易教授——就像在背后盯着你干活的公司老板。 小川放下电话,自嘲:“我编瞎话也没人信,我说真话还是没人信,真是没人性!”看看破碎的桃花树,他又笑了:“这下搬起来倒是省劲了!所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于是,他开始忙着搬开障碍,丝毫没有注意到悄悄接近的鞭子。 鞭子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手里的一条牛皮鞭那是出神入化,好比《夺宝奇兵》里的印第安纳琼斯。此刻他正借助牛皮鞭爬下山崖,避开小川视线来到车边,把一个竹篓里面的东西倒进了车窗…… 牧马人又上路了,小川吃一堑长一智,全神贯注看着前方,却没有发现,一条火红的赤练蛇正慢慢地爬上副驾驶座。当他准备换二档的时候,摸到的不是档把,而是一个冰凉软滑的东西,他转过头去,正好看到火红的赤练蛇一下咬住了他的右手…… 全神贯注工作着的大川,忽然心中一惊,一不留神手指被一个破碎的陶器划破了,顿时鲜血直流,一滴一滴地滴在陶罐上。他心中一拧:“难道小川真的出事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易教授鬼神一般冒了出来,打断了大川的思索,他掏出手帕,心痛道:“看看这血流的!” “爸,我没事!” 大川刚要伸手去接手帕,易教授却蹲下身子,用手帕擦去陶罐上的血迹。 “你当然没事!可惜了这陶器!”易教授举起陶罐,皱起眉头,“这是文物!两千年的历史啊!就这么被你的DNA污染了,我将来怎么做鉴定啊!” 大川无语,把手指塞入口中。 额头冒着冷汗的小川正用力吮吸着被咬的伤口,吐出毒血,但是神智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他拼尽全力踩下刹车,牧马人嘶叫着转了半圈停在了路中间。 小川用尽力气才推开车门,刚跨出车门,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他卷起袖子,一条黑线正在他的手臂上延伸着。 “坚持,坚持!小川,想想你的伟大理想,想想没还完的房贷,想想猪坚强,你要挺住!” 剧痛让小川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扶着车子走到车后,颤颤巍巍地打开后备箱,找出登山绳扎紧了中毒的右手手臂,把急救箱里的药物倒在车厢里,终于找到了解蛇毒的血清。他露出喜色,可是手忽然不听使唤起来,捏不住小小的血清瓶,眼睁睁地看着血清从他的指间滑落,掉在地上,碎了。小川一下子瘫倒在车边,渐渐闭上了重若千钧的眼睛…… 远处,鞭子放下望远镜,露出满意的笑容。 山谷营地里,马哥也满意地拍了拍鞭子的肩膀,山洞口传来兴奋的叫喊:“找到了,找到了!”沉稳的马哥也不由得变色,二话不说,带头冲进了山洞。 山洞深处被挖出了一条甬道,点着一排火把照明。马哥和鞭子在甬道里走了很久才到了尽头,挡住众人去路的是一面青幽幽的石墙。 马哥强作镇定,把手中的能量探测器贴在了石墙上,深吸一口气才按下开关。探测器感应到了石墙里潜藏着的巨大能量,“嘀、嘀、嘀……”的计数声越来越强,频率越来越快,最后竟然成了不间断的高频尖叫。 然而,众人爆发出的疯狂欢呼却远远盖过了探测器的尖叫!他们疯了一样抡起铁锤砸向石墙,转眼间石墙就布满裂缝。 就在石墙轰然倒塌的瞬间,一股强劲的阴风从密室内扑面而来,刹那间吹熄了所有的火把,幽深的通道内变得一片漆黑。疯狂的呼喊一下安静下来,黑暗中传来胆小者的哀号:“撞鬼了,撞鬼了!” “擦”,打火机亮起,照亮了马哥的脸,那道长长的伤疤更显阴森可怖,他不慌不忙地点燃了嘴边的香烟:“和我相比,鬼有什么好怕的。” 火把再次亮起,马哥带头钻入了墙洞。很快,小小的密室被照得亮如白昼。 密室里没有棺木,却供奉着一座石像:一位眼神深邃的中年古人双手捧着一条项链,链子上有一个琥珀色的坠子。马哥凑近观看:坠子上雕刻的图案正是一只怒目圆睁的卷尾猛虎,在火光照射下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光彩。马哥露出一丝狞笑:“鞭子,给老板报个信,虎形坠找到了!” 鞭子转身钻出了密室,来到山洞外的营地,调整起无线电台来…… 小川从昏迷中一下惊醒,他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胸口,低头看去手臂的黑线又向上延伸了,幸亏被扎紧的登山绳挡住。小川咬着牙慢慢站起,鼓励着自己:“猪坚强,想想猪坚强!你不会连它都不如吧!” 费尽力气,小川终于爬进了驾驶座。他擦去汗水,努力瞪大眼睛,发动起汽车往前开去。一路上,小川不停地抽打着自己,自言自语:“再坚持一下,也许你就能碰到其他人……别忘了,你答应大川的,中秋节要带老妈回去吃团圆饭!……你就要是放弃了,那个叫高岚的野蛮女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牧马人左摇右摆地在旷野中呈S形行进着,就像是喝醉了的酒鬼一样。 鞭子钻回了密室:“马哥,老板正朝这边赶过来!” 马哥取下嘴边的香烟,在石像眉心上转着圈按灭:“老兄,对不住了,为了八百万,亲娘我都可以不要了!”匪徒们爆发出虐的狂笑。 群魔乱舞之中,马哥狞笑着取下石像手中的虎形坠,刹那间密室的四面墙壁喷射出白烟,笑声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咳嗽和惊叫,更有人当场七窍流血而死。 恐慌中,众贼向墙洞涌去,鞭子奋力推开众人护着马哥抢先钻出墙洞。马哥、鞭子和几个盗墓贼刚钻出石墙,密室就坍塌了下来,只听到一片凄惨的哭嚎。马哥他们惊魂未定之时,突然山摇地动,甬道也开始坍塌!惨叫声中,一个盗墓者被坠落的石块砸死,大家疯了一样夺路逃窜。全靠着鞭子奋力护驾,马哥才一直跑在最前面。 眼看马哥和鞭子就要逃出洞口,一块坠落的大石却将鞭子砸倒在地,鞭子的腿被死死压住,他伸手向马哥求助,马哥却径自向洞外跑去。鞭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哀求马哥救救自己,谁曾想到,马哥却是冷冷一笑:“为了八百万,我连亲娘都不要了,还会管你吗?”他拿起石头一下一下狠狠砸向鞭子,一直把鞭子砸得头破血流,松手为止。 马哥终于跑出洞口,他转身看着坍塌的山洞,再没有人跑出来了。狼狈不堪的他却举起手中的虎形坠放声大笑起来:“老天有眼,这八百万是我一个人的了!哈哈……” 马哥笑声未停,一声鞭哨响起,他手中的虎形坠被打飞出去。马哥一愣神,长长的鞭子再次飞来,死死缠住了他的脖子。马哥一下被拉倒,被鞭子一点点拖回山洞,他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满脸是血的鞭子咬着牙,一下一下把挣扎中的马哥拉回了充满惨叫的山洞,拉到自己面前。马哥已经被勒得奄奄一息,鞭子大笑着,往他脸上吐出一口血水…… 洞顶彻底崩塌,惨叫声也彻底消失了,空荡荡的营地变得一片死寂。岩石封死了洞口,湮灭了一切痕迹,只留下虎形坠静静地躺在那里。 山谷的寂静很快被闯入者打破了,牧马人摇摇晃晃来到了营地前。 看到眼前的营地,迷迷糊糊的小川露出笑容,还不忘记表扬一下自己:“小川,你做到了,你真是个纯爷们!” 小川按下喇叭,刺耳的鸣叫在山谷里回荡,出乎他的意料,营地里居然没人应答。无奈中,小川爬出驾驶室滚到地面上,拄着一支铁锹才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搜索着营地,却发现每个帐篷里都没有人,无线电台传出一个男人的呼叫:“马哥,马哥!”小川抓起话筒,使出全力叫着:“救救我,救救我!”对方慌张起来:“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喂、喂……” 一阵剧痛传来,小川跌倒在地上,扎紧手臂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黑色血线已经来到了肩部,小川知道如果这条黑线延伸到心脏,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他忽然觉得,现在死了,或许要比活着轻松;但是他又不甘心,我不该那么短命啊,大好青春还没过完呢,和谐社会还没看够呢,香车美女还没拍够呢,怎么就挂了呢! “我是灰太郎,不差钱……”电话铃声响起。小川突然笑了:最起码,我也该先给大川打个电话,留下点豪言壮语,好让大家缅怀吧。 蛇毒真是一种怪东西,它可以让爱调侃的小川糊涂到要用自己的死亡来调侃一把,应该算是神经错乱吧。不管怎样,迷迷糊糊的小川开始满世界找手机,迷糊中,他看到眼前有一个东西在发光,于是努力爬了过去,一把抓起来——他抓住的不是手机,而是突然发出红光的虎形坠! 抓住虎形坠的一刹那,小川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颤,接着全身的神经和血管开始剧烈抽动起来,他觉得全身好热,就像掉进了火坑里,不由自主开始脱起衣服…… 第二章 离奇失踪 小川再次醒来,刚睁开眼睛自己就吓了一跳:此刻他正赤裸着上身躺在地面上,衣服丢得满地都是。他朦胧回想起刚才的经历,难道自己升仙了?……很快这个疑问解开了,他冷得打起了喷嚏,看来自己还好好地活着! 小川看看四周无人,跳起来急忙穿上裤子。他忽然发现手臂上的黑线居然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接着他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虎形坠尚有余温,张开手掌,他亲眼看着最后一点黑血从虎形坠旁边的小口子流了出来。小川吃惊不已:“难道是你救了我?”虎形坠发出闪闪的微光,仿佛在回答。小川好笑:“太荒谬了吧!”虎形坠的光彩突然变强,又变得烫手。小川更吃惊了:“你是在抗议?……啊,对不起,对不起。”虎形坠的光彩才又变得温和了。 小川乐了:“高科技产品啊!不但可以治病救人,还挺智能的!八错,八错……(四处张望)哎呀,这周围也没有人来认领你,那我就笑纳了吧!”小川顺手把它挂在脖子上,虎形坠贴在小川胸膛的一刹那,突然发出强光,小川被烫了一下。他急忙提起项链,只见自己的胸膛上被烫出了同样的虎形花纹。小川摸了摸虎形坠,发现它又不烫了,“这是在搞什么鬼?” “我是灰太郎……”手机又吵闹了起来,小川一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就传来了大川关切的声音:“小川,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不接电话?我知道你一定出事了!” “没事儿,阿嚏!”小川揉揉鼻子,“裸睡了一会儿,感冒了而已。” “我们可是亲兄弟,你骗不了我,我有心理感应的!” “那我和女朋友亲热的时候,你也有感觉……”易小川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本性。 “你、你胡说什么!……我现在确定了,你确实没事儿!” 小川笑着收起电话:“读到博士,难免会有点傻呀!” 小川又扯着嗓门在营地里大喊一通,还是无人应答,他只好跳上牧马人,继续赶路。 小川的越野车离开不久,一辆银色悍马疾驰而来,车中跳下神情紧张的叶枫,他身后跟着两个手下,肥壮如牛的叫吴天,骨瘦如猴的叫吴地。三人小心地搜索着营地,在无线电台边他们发现了小川留下的血迹。 吴天吴地一起变色道:“大哥,看来真的出事了!”叶枫只挤出一个字:“搜!” 走到山洞口,叶枫不由脱下墨镜,岩石已经把山洞封死。吴天、吴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哥,一个人也没找到!”叶枫指了指脚下,吴天吴地低头一看,脚下有一股鲜血流过,寻找源头,居然是从山洞中流出的。 叶枫咬着牙,嘴角抽动了一下:“够狠,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营地里,叶枫仔细搜索着,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小川的轮胎印,“是辆牧马人,时间不长,他们应该走不远!” 吴天大怒:“居然有人敢来吃我们!要让我抓住了……” 叶枫冷笑:“就凭你?哼,马哥和鞭子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他们带着十几个手下都被人连锅端了,我们三个要去找死啊?” 吴地:“那……就算了?” 叶枫又冷笑:“怕了?哼哼,追还是要追的,先跟着他们探探虚实。” 汽车改装店里,一辆路虎静静停放着,一个技师正在车下工作,只看到他露在外面的双腿,穿着宽松的工装裤。 门口传来三长两短的喇叭声,技师从车下丢出了工具,接着滑出了车底——“他”居然是位百分百的美女!她说出的第一句话,更加让人吃惊:“死鬼!”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脱下手套,接着摘下棒球帽,让一头披肩长发云雾般披散下来,紧身的t恤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纤细小腹,勾勒出她迷人的曲线,汗水、微乱的头发、手臂上不多不少的一点点油污,更让她极具野性之美。 此刻的小川正举着相机,对着她一阵狂拍,一边拍,一边还啧啧赞叹:“哇噢!美丽,性感,外加狂野,不愧是易小川先生的女友!” 不错,她不是别人,正是让小川又爱又怕的女友——高岚。 听到小川露骨的赞美,高岚心里既高兴又不屑:“今天嘴这么甜,是不是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我哪有这个胆儿啊……不、不,我是说,我是很专一的。”此刻小川的心里不是一般的虚,而是非常的虚——在前来的路上,他恰好帮三个美女的一辆敞篷小跑换了轮胎,恰好和她们很谈得来,还恰好与她们合了个影。不过他坚信,这都是巧合。 “真的?”高岚用眼神拷问着小川。 “我要是说谎,就随你处置……”小川露出斩钉截铁的坚定表情,一秒钟后,这表情就不那么坚定了,因为他看到一辆敞篷小跑载着三个美女开了过来。 小川还没来得及藏起来,三位美女就同时认出了他,兴奋地叫道:“James!这么巧,还不到半个小时,咱们又见面了!” 高岚瞪着眼睛:“James?” 人生在世最尴尬的,莫过于在女朋友面前说了谎,结果当场就被戳破。但是对于易小川,此刻的状况远远超出了尴尬两个字,他要面对的是“危险”! 易小川还没想好对策,高岚的拳脚已经如期而至,易小川只好见招拆招。两人都是跆拳道高手,一时间难分伯仲。 三个美女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开战,却也看得兴趣盎然,自发地为小川助威:“James,加油!James, Go, Go, Go!” 小川心里这个恨呀:你们看就看吧,瞎吆喝什么!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然,高岚更加怒不可遏:“易—小—川!看我扒了你的花心萝卜皮!” 说实话,易小川的跆拳道功夫要比高岚高出许多,但是他自知理亏,哪敢还手,只能像猴子一样的展转腾挪。高岚乃是性情中人,盛怒之下可是玩真的了,招招下了黑手。每次小川都是勉强躲过,但是衣服却被一道道撕开。 小川一看情形不对,三十六计走为上!他一把拉过三个美女,挡住高岚,飞身跳进牧马人,打火,挂挡,起步,加速,疾驰而去。这恐怕是小川一辈子里发车最快的一次了,估计车王舒马赫也要为之倾倒。 高岚哪里肯放弃,跳上挎斗摩托,紧追而去。 小川和高岚你追我赶不亦乐乎,却没有发现一辆银色悍马一直在远处悄悄跟随。 小川甩不掉高岚,灵机一动直奔了考古现场,到了门口对着保安兄弟们甜甜一笑。 把门的保安一看,认得呀,所长的公子,里面请! 小川顺顺当当开进了围栏,高岚却被忠于职守的保安兄弟们拦住了,“对不起,考古重地,闲人免进!” 高岚已经被气得炸掉,小川还一个劲对她做鬼脸,摆出“V”手势。高岚气得不怒反笑:“好小子,你里面有人,我里面也有人!” 高岚拿出手机拨通电话,装出哭腔:“老哥,小川又欺负我了……” “什么!好,我这就抓住他大卸八块!” 您一定要问了:“靠,说这么嚣张的话,这厮是什么人?” 他并非别人,正是高岚的亲哥哥高要!要说起他,那可厉害了,人家干的可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买卖!因为下手干净利落,所以官拜“…………长”。 什么,您没听清楚,好,我再慢慢说一遍,高要官拜“考古研究所食堂厨师…长”! 话分两头,且说易小川开车进了发掘现场,刚一下车,大川就看着他乐了,这破衣烂衫的,肯定是刚刚被蹂躏过:“说说吧,你这次是怎么虎口脱险的?” “唉……动物凶猛啊,尤其是母的老虎!我可真有点受不了了。”小川愤愤不平。 “我早就跟你说过,对女孩,要温柔,要像对待文物……”大川话说到一半,猛然看到了小川脖子上的虎形坠,眼睛一亮:“这个……你从哪里搞来的!” “果然是刨地沟的,眼睛贼亮贼亮的,一眼就看出是好东西!这可是高科技……” “不可能,这绝对是一件古物!” 易小川一愣:“古物?”他眼睛一转,贴到大川的耳边,“说实话,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 “现在我还不知道,不过这东西应该是两千年前秦汉时期的。” “那么说,这东西就是很值钱了?”小川欣喜若狂。 “我要拿回去研究研究才知道。” “上回那个铜钱你说借去研究,结果当文物充公了!这次我可不上当了。”小川抚摸着虎形坠,“你救了我的命,还可以帮我赚一票,真是我的福星!” 见小川不肯撒手,大川无奈中只好拿起小川的相机对着虎形坠拍起了照片。 墓坑方向传来一声呼喊,大川面露喜色:“要开棺了!”他丢下小川,提着相机跑向墓坑。 “那是我的相机!”小川正要追上去,一把大勺却扑面而来,小川连忙低头闪开,接着纵身跳出圈外,此刻他才看清:一个敦实的身体挡在面前,正是提着两把大勺的高要。 “易小川,你又欺负小岚,今天我要爆炒了你!”高要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老哥,有话好好说,和谐社会,不要打打杀杀的嘛!”小川一副谄媚的表情。 高要毫不理会,挥舞起大勺追打小川。作为考古队的大厨,这两把大勺上的功力少说也有十多年了,此刻打向小川,那是又狠又准。 小川一边躲闪一边庆幸:幸好他拿的不是菜刀! 开棺的现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在易教授指挥下,工作人员打开了第一座棺椁,露出一具古尸。众人一齐发出惊叹:没想到古尸保存如此完好! 易教授和大川兴奋中相视一笑:“看来这次发掘还会有更重大的突破!” 第二个棺椁,体积上还要大于第一个棺椁,所以易教授、大川和大家寄予了更高期望。棺椁打开的瞬间,大家却愣住了,偌大一座棺椁空空荡荡,只有一件红嫁衣、一套盔甲和一方刻着花纹的盒子。易教授小心捧出盒子,细细打量,大川在一旁拍照记录。 易教授和易大川恐怕想不到,此刻正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叶枫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低头看着铺在银色悍马发动机盖上的一张图纸,图纸上面画了两件东西,一件是易小川脖子上的虎形坠,另一件就是这刚刚出土的盒子! 是谁画出了这张图纸,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两件古物的存在的? 叶枫不在乎这些,他露出了笑容,转身对吴天吴地点点头,吴天和吴地立刻戴上了各自的面具。 高要仍然在坚持不懈地追打易小川,一边追,一边嚷嚷:“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要油焖你,乱炖你,宫爆你,还要清炒你!”无奈下,小川钻进牧马人,紧锁车门,高悬免战牌。 高要一不做二不休爬上了车顶的架子,开始滔滔不绝地问候起小川的祖宗十八代。 高要的举动引来了考古队员的围观,他们都对小川指点起来。小川尴尬无比:“高岚,你和你哥哥欺人太甚了,不就是分手吗?我现在就跟你说清楚!” 易小川怒气冲冲地拨通了高岚的电话。 围栏外,高岚正等得火冒三丈,一看是小川的来电,立刻变得满脸得意,一接起电话,就劈头盖脸说起来:“怎么样,大萝卜?后悔了吧,是不是害怕老哥把你给炖了?” “高岚,我……正式……和你……提出……分……” “手”字还没讲出口,小川突然张大了嘴巴,愣在了那里:一辆银色悍马突然冲破了警戒线,闯入了考古现场,从他面前飞驰而过,把现场的帐篷设备撞了个乱七八糟。 大川、易教授他们也都惊呆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银色悍马突然停在他们面前,车上跳下一个“孙悟空”,抢过易教授手中的盒子跳回了车里。银色悍马立刻加速冲出了警戒线。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一起高呼道:“拦住他!……拦住他!” 小川丢下电话,立刻驾车紧追劫匪。这下可苦了车顶上的高要,他只能紧紧地抓着车顶的行李架一路惨叫。不过在大呼小叫之余,他又顺便将易小川的子孙后代问候了一遍。 电话那头,高岚只听到一片混乱,忽然悍马疯了一般从她身边冲过,险些撞到她;高岚还没来得及叫骂,牧马人又冲了过去;跟在牧马人后面冲出来的却是大川,他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高岚这下糊涂了:“这是怎么了?” “追、追……有人把文物抢走了!” 高岚立刻跳上摩托,大川也跟着跳进挎斗,摩托车飞驰而去。 疾驰的银色悍马中,“孙悟空”摘下面具,他是叶枫,开车的“猪八戒”和“沙和尚”也摘下面具,正是吴天和吴地。 叶枫满意地抚摸着宝盒,拨打起电话:“老板,宝盒到手了……什么,有人跟踪?好,我会处理掉的,请您放心吧……” 叶枫回头查看,牧马人果然紧追不舍,不由狞笑一下:“他既然要来,我们就去老地方。” “是。”吴天把车开进一条岔路,小川开着牧马人紧跟而去。 银色悍马在一片没有人烟的荒地停了下来,叶枫他们戴着各自的面具下了车,抄起家伙,摆好架势,等着易小川的到来。 牧马人赶到了,易小川慢慢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阵势,小川微微一笑,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他索性将撕烂的外套脱下来丢在地上。 车顶上的高要已经两眼翻白,口吐黄水,不要说下来帮忙了,恐怕他连跪地求饶的劲儿都没有了。 西游记三人组一拥而上,开始围攻小川。其实以小川的身手,解决这三个败类并非难事,但偏偏这三个败类手黑心狠,专挑男人最忌讳的地方进攻。易小川只能全力保卫着革命火种,总有点顾此失彼,“孙悟空”更是屡屡出手要抢夺虎形坠。 小川心里暗骂,却又无可奈何,此时虎形坠突然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小川顿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顿时拳脚快如闪电,重如泰山。西游记三人组立刻被打得满地找牙,接着就是满地打滚。小川趁机夺回了宝盒。 “孙悟空”一看不好,“风声紧扯呼!”抛出烟雾弹挡住小川视线。等烟雾散去,小川再看时,西游记三人组和悍马如同坐上了筋斗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小川挥舞着拳头,“算你们逃得快!”又欣喜地摸摸虎形坠,“你真是好宝物!” “看你往哪里走!”一声大吼打断了小川,他一回头,高要已经举着两把大勺向他砸下来!小川心说:不好!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眼看勺子就要落下,高要却脚一软趴在了发动机盖上,一个劲地犯晕,呕吐不已。 小川乐了:“我哪里也不走,就在这里等着您,您先休息好了,一会再来爆炒花心萝卜也不迟!” 小川把宝盒放在车盖上仔细研究起来,只见这宝盒的一面上是一幅浮雕,而另外的五面却是打散的拼图,如同魔方一样,可以来回移动。 看了半天,他也不得要领,不由自言自语:“虽然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但你一定值很多钱!要不然开悍马的暴发户怎么会拼了命来抢你?不如先拍个照,放到淘宝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嘿嘿!” 小川饶有兴致地拿起手机,对着宝盒一通狂拍。当他正对着宝盒的某一面拍照时,忽然发现,宝盒上的一处凹槽居然跟自己佩戴的虎形坠形状极为吻合。于是,小川试探地将虎形坠慢慢嵌入了这个凹槽。 在虎形坠完全嵌入凹槽的一刹那,宝盒忽然打开了,盒子里霞光乍起…… 公路上,高岚和大川还在开着摩托赶路,两人一直吵吵闹闹:大川抱怨高岚的摩托太破太慢,高岚反唇相讥:“那是因为挎斗里的猪太沉,减慢了车速!” 当他们终于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牧马人静静地停在那里,宝盒完好无损地放在发动机盖上,而小川和高要却都不见了踪影。 大川捡起小川的破外套,看着遍地的打斗痕迹,惶恐不安:“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高岚也紧张起来:“小川会丢下我不管,但是打死了也不会丢下这辆车!……快给他们打电话!” 高岚和大川分别拨打起高要和小川的电话,可是手机中传来的却都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高岚和大川对视一眼,面色凝重起来:小川和高要到底去了哪里,他们有没有危险? 第三章 时空错位 当易小川睁开双眼的时候,没有看到期待中衣着凉快的美女,而是看到了一群古装打扮的家伙。他在潜意识里骂道,这群家伙在搞什么鬼! 环顾四周,他愕然发现自己跪在一个高台上,被五花大绑着,易小川心想,搞什么飞机啊,难道是高岚在戏弄我?可是犯得着闹这么大动静,请那么多群众演员吗? 易小川向两旁看去,发现自己的两边也跪着几个人,小川暗笑:你们也是来陪绑的? 就在小川胡想乱猜之际,一个扛着大刀的大汉走上了高台,台下的人群一边欢呼,一边将菜叶子、石头、牛粪什么的扔上了高台,砸得小川东躲西藏。小川这下急了,冲着台下吼了起来:“拍戏啊,这是拍戏啊,用得着动真格儿的吗?” 旁边传来了哭声,小川循声看去,只见捆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哭了起来,一块九成干的牛粪正砸在了他的脸上。小川又对着下面嚷嚷开了:“哎,看到没,人都砸哭了,CUt、CUt!导演,导演哪去了?” 捆在一边的一个中年人却对年轻人训斥开了:“大丈夫,死则死矣,何故哭泣!” 小川看看此人还颇有一副首领的派头,心里暗暗赞叹道:这人演技不赖嘛,应该能入围金鸡奖最佳男主角了。他转头询问正在哭泣的年轻人:“哎,哥们儿,这是拍的还是啊?怎么看不到摄像机和导演啊?” 小川这么一问,年轻人停住了哭泣,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川。见他不说话,小川立刻得意洋洋:“我就知道是拍电影,那你是北电,中戏,还是上戏的啊!” 年轻人依然奇怪地看着小川,这时,刽子手走到年轻人身后,手起刀落,鲜血溅了小川一脸。小川大惊,看着刽子手:“这……这……这不是拍戏吗?” 刽子手对小川的话毫无反应,来到易小川的身后,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小川终于明白过来,这哪里是拍戏,明明就是真砍!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杀人了!杀人了!快报警,报警啊!”围观人群却发出一阵哄笑。 刽子手挥刀就要砍下,千钧一发之际,小川的PP居然发出了女人的叫声,“菲菲今天过生日,菲菲今天过生日!”——那是手机日历的个性彩铃。 这是什么妖术!PP居然也会说话,还是女人!刽子手吓坏了,群众吓傻了,看来这衣着怪异的年轻人不是妖孽就是神仙! 刽子手再也没有砍下小川头颅的勇气,于是跳过小川,来到中年人身后举起了大刀。 就在中年人即将人头落地的时候,一支利箭划空而来,正中刽子手的胸口,刽子手应声倒地。几个年轻人骑着马冲进了法场,手持利剑,直奔高台,法场顿时一片混乱。 镇场的百夫长眼看不妙,一纵身跃上高台,挥剑就向那中年人砍去。小川情急之下就地一滚,双脚用力踹在了百夫长的PP上,百夫长猝不及防,一下飞了出去,撞在柱子上昏了过去。小川借着百夫长的宝剑割断了自己的绳索,又砍断中年人的绳索。 中年人一抱拳:“多谢义士救命之恩!”说完,他捡起刽子手的刀就砍向了百夫长,小川大吃一惊,挥剑挡住大刀:“大叔,他已经昏过去了,我们不能防卫过度,应该送他到公安局,交给警察和法庭来处理!” 中年人莫名其妙:“什么是公安局、警察、法庭,在下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百夫长陷害我们被判斩首,在你前面被杀的,就是我的一个兄弟,此仇必报!” 听了中年人的话,小川也迷糊起来:“等等,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百夫长、斩首,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到底是哪个省,哪个市?” 小川正拉着中年人盘问,百夫长却醒了过来趁机溜走了。中年人正要追赶,一大批官兵涌入了法场,双方混战起来,血肉横飞。领头的年轻骑士尤其英勇,眨眼之间挥出数剑,几个官兵即刻身首异处。 小川看得心惊胆战,赶紧去摸腰间手机,他急忙拨打了110,却发现没有网络信号,不由破口大骂:“都3G时代了,怎么没有网络!” 官兵越来越多,中年人一个呼哨,众骑士一起拨转马头撤退。小川正不知所措,领头的青年骑士居然纵马过来,一把把小川拉上马背,跟着众人一起打马而去。 小川骑过马,但没有这么骑过马!他经历过惊心动魄,但没有如此真刀真枪,此时他只知道紧紧抓着青年骑士的衣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青年骑士简短地答道:“劫法场!” “劫法场?……那你为什么要带上我?” “因为你救了我叔父!” 小川还要问下去,却见青年骑士头也不回地,一伸手抓住了一支从身边飞过的利箭:“小心,他们放箭了!” 小川回过头去,立刻瞪大眼睛,只见无数支利箭正向自己飞来,他急道:“这可怎么办?” “用它挡!” 青年骑士将刚才抓住的箭塞给了小川,小川拿着那支箭不知所措,慌乱道:“麻烦你,能不能多抓两支给我!” “一支足矣,不够自己抓!” 箭雨向他们飞来,小川也顾不得说话了,胡乱挥舞着箭身,结果一不小心,竟将箭插到了马PP上,马痛得嘶叫着往前急窜,差点儿把小川给甩下去。 青年骑士急忙问道:“怎么了?” 小川心虚,道:“马……马中箭了!” “伤重吗?” “只是划伤,不重!不重!”小川接着自言自语道,“我算知道你为什么救我了,是用来当挡箭牌啊!” 骑士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小川急忙改口:“我……我是说有个盾牌就好了!” 眼看小川和骑士就要逃出弓箭射程,百夫长亲自拿起弓箭,拉出一个满月,射出利箭。 这支箭飞得格外迅疾,小川来不及拨挡,长箭穿胸而过,又插入青年骑士后背,小川痛得当场昏厥过去,骑士也痛得冷汗直流,他一声怒喝,驾马飞驰而去。 小川在一阵疼痛中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像一只乌龟一样趴在一张桌子上。他刚要起身,后背上钻心的疼痛就传遍了全身。小川扭头看去,竟然发现自己背上插着一支箭!他一下子回想起刚才的腥风血雨——这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小川摸出手机,一看还是没有信号,心里暗骂,该死的运营商,要命的时候总是没信号! 求生的本能让小川呼喊起来:“医生……护士……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房门居然应声而开,青年骑士和中年人抬着一个火炉走了进来,小川看到他们如获救星。 “哎哟,两位来得正好,我手机没信号,拜托你们打个电话给110、120、119!随便哪个都行,给我叫辆救护车。” 青年骑士和中年人都听得云里雾里,青年骑士说道:“在下只听说过,牛车、马车、战车……” “两位,别演戏了,我这儿快扛不住了,麻烦跟剧组说下,我好歹也算个工伤,快帮我找个大医院做手术吧。” “仁兄原来是要找大夫呀!我叔父医术高明,在军中治疗刀剑创伤多年,颇有心得,有他在你只管放心吧。” “嗯,原来是老军医啊,那别站着了,赶紧动手吧。” 中年人挽起袖子,对着小川一拱手:“义士,老夫要动手了,得罪了!” 中年人打开手里的布包,从中挑出一把小刀,在衣袖上擦了擦,就要对小川的伤口下手。 小川不禁脱口喊道:“住手!你还没消毒呢!条件再差,你也至少要把小刀放在火上烧红啊,然后再用酒精清洗下伤口,这样才能杀死细菌,防止感染啊,还老军医呢,这都不懂!” 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 青年骑士插话:“叔父,我听他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不妨试下,也没什么坏处。” 中年人叹口气,将刀子在火上烧红,然后又用酒清洗了小川的伤口,一切妥当之后,正待下刀,小川却又喊叫起来。 “且慢,这么大的手术难道不用麻醉吗?” “什么是麻醉?”青年骑士问道。 “就是让人失去知觉,感觉不到疼痛……” 中年人听后,更加恼怒:“大丈夫虽死不皱一下眉头,疼痛算得了什么!” 青年骑士听后,却欣然笑道:“这位仁兄的要求并不过分,侄儿这就可以办到!” “还是年轻人理解力强,多谢……” 小川话还没说完,青年骑士的拳头已经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小川睁着眼睛就倒在了桌子上。青年骑士拍了拍手道:“仁兄就不用客气了!” 中年人也笑了:“这下耳根终于清静了!这个‘麻醉’之法甚好,以后要多加利用!” 小川陷入昏迷中,中年人完成了手术,叔侄两个人收拾妥当,退出了房间。房门刚一关上,小川胸口的虎形坠立刻发出了红光…… 虎形坠依旧发着红光,昏迷中的小川慢慢地苏醒过来,他抬手摸到了胸口的白布,发现伤口居然不疼了,小川拿起胸口的虎形坠,亲了一下:“又是你救了我,多谢了!” 窗外传来了“嗖嗖”的舞剑之声,小川起身,扶着墙慢慢走到了门口,只见青年骑士正在院子里练功,一把剑舞得虎虎生风,小川忍不住叫道:“哥们儿,好功夫啊!” 青年骑士看到小川居然下床了,惊异道:“仁兄受了如此重伤,居然这么快就可以起来行走了,果然奇人也!对了,还不知仁兄如何称呼?” “客气、客气,我叫易小川,搞摄影的,风光人物都在行,请问老兄怎么称呼?” 青年一拱手:“我乃是下相人士,姓项名籍,单字一个羽,人称项羽是也。” 小川愣了半天,忽然笑起来:“项羽?哈哈,我还是嬴政呢。” “咦,易兄果然有胆有识,当今天子的名号也可以拿来说笑!” “行了,别演戏了,你也太入戏了吧。” “演戏?易兄不要说笑了,项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是楚国大将项燕的后人,我的叔父便是项梁。” 青年骑士掏出一张纸递给小川,小川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张通缉令。青年骑士继续说道:“叔父为了朋友义气杀人,被判斩首,我又去劫下法场,现在方圆百里还有谁不知道我们叔侄?如今,恐怕没有人愿意假冒在下的名字!” 小川看完通缉令,满脸疑惑,又拉住项羽,检查衣服、胡须、头发,发现都是真的。小川吃惊地说道:“啊,难道,这、这真不是在演戏,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小川迅速地回忆起来,从自己中箭到刑场被绑,再到眼前霞光乍现,再到汽车前自己把虎形坠嵌入宝盒……小川忽然如梦惊醒,惶恐地问道:“跟我说实话,现在是……是哪一年?” “始皇三十年啊,唉,楚国已经灭亡六年了,祖父项燕也已经自刎了六年了,我一刻不敢忘祖父的遗愿,恢复楚国。” 小川一下子懵了,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到了两千年前的大秦朝?” 小川掐了左腿掐右腿,掐了前胸又掐后背,暗地里还用头撞了三四回墙,一次次剧痛之后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不由暗叹,自己当过暴走族、美男族、月光族、宅男族、乐活族……没想到最后成了穿越族,还一把穿得这么远。打击不可谓不大,好在易小川是洞庭湖的麻雀——见过风浪的,他迅速冷静下来,一番分析之后,确认那个宝盒就是时空之门的钥匙。既然大秦朝这么不好玩,自己还是保住小命,赶紧溜之大吉吧! “项羽……大哥,你有没有在法场周围看到一个宝盒?那是我丢的,它长得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小川一边说,一边着急地比画着。 项羽不以为然:“易兄,钱财乃身外之物,捡回性命已经是万幸了,不要再斤斤计较……” 小川欲哭无泪:“我这……我这小命都在它手上了……”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声急促的口哨声,项羽变色,追兵来了!他拉起小川就冲了出去。小川边撒腿狂奔,边心中哀叹:又来了! 项羽叔侄带着小川和手下纵马狂奔,刚逃入一片树林,就中了埋伏,无数的绊马索突然出现。项羽和项梁眼疾手快,带着座骑连续跨过了绳索。坐在项羽马背上的小川感叹:要是去了奥运会他们一定可以弄块马术金牌回来! 其他人则没那么幸运,纷纷落马,瞬间被伏兵乱刀砍死。小川一下回到现实,什么金牌银牌的,逃命要紧! 眼看三人就要冲出包围,项梁的马却被一只长矛戳中,应声倒地,项梁被甩了出去,只见他凌空急转身形,化解了去势,轻松落地。直看得小川一愣一愣的,心里暗道:“额的神哪!难道是凌波微步?不对啊,段誉是宋朝人啊!” 没等他想明白,项羽已经跳下马。原来,项羽见叔父落地,追兵又至,准备与叔父并肩作战。项羽双手抱拳:“易兄,此事与你无关,你快逃生去吧!” 易小川深知自己的性命乃是二人所救,如此情形之下,自己万万不能忘恩负义,一时间豪情万丈:“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说完就跳下马与叔侄并肩而立。 项羽见小川如此豪迈,开口赞道:“易兄果然义薄云天,项某能与你结交,此生无憾了!” 易小川潇洒地笑着点头,心里已经打起了小九九:只要你是正品项羽,不是山寨版的,那就一定没事儿,你还没摆鸿门宴呢,肯定不会在这里挂掉,不然怎么通关? 想法归想法,架还是要打的,命还是要拼的。易小川胡乱挥舞宝剑抵抗着官兵,却发现刺中自己的几率要远远高于刺中敌人,他索性丢了剑,施展出了习惯的跆拳道,学着李小龙的姿势,踮着脚尖跳来跳去,一边乱叫不已,一边飞快出拳。官兵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还以为他发了羊癫疯,都有点儿发懵。小川趁机出手,瞬间撂倒几个,不由得意洋洋,果然比打沙包过瘾……对了,我就把你们想成可恶的高岚,扁个痛快! 主意一定,小川立刻斗志昂扬:“我扁、我扁、我扁扁扁!……” 痛快是痛快,可是效果却不理想:项羽叔侄砍到手软,小川踢到腿软,官兵却越来越多。小川心说,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是打不死,也得累死。 偏偏此时,一只打酱油的马蜂“嗡嗡嗡”地从小川面前路过,不慌不忙的它完全没有把激烈的战况放在眼里。小川却没有错过它,两眼一亮计上心头,他虚晃一下,追着马蜂冲入了树林。 跟着打酱油的马蜂,小川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个篮球大小的蜂巢,顿时他乐开了花:哇塞,它们就是“马蜂中的战斗机”——杀人蜂。 小川看看左右无人,迅速解开腰带脱下了裤子…… 项羽和叔父还在苦战,他手握利剑奋力拼杀,剑锋所到之处,无不鲜血四溅,一批批冲上去的官兵都在眨眼之间成为了他的刀下之鬼。眼见小川逃跑,叔侄叹口气:这也不能怪他! 官兵冲散了叔侄,两人只能各自为战。正当项梁专注迎敌,头顶却落下一张大网把他罩住,士兵一拥而上把他捆个结实。 百夫长笑盈盈地出现了:“怎么样,老项,还是斗不过我吧!”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项梁知道在劫难逃,嘴上却不服软。 百夫长狞笑:“现在我怎么舍得杀你?” 项羽挥舞的宝剑忽然停在了空中,因为他看到百夫长把剑架在项梁的脖子上,向他走了过来,“项羽,你若不束手就擒,你叔父就要死在你面前了!” 项羽一边喘气,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百夫长。百夫长故作不经意地稍一用力,剑锋就在项梁的脖子上划出了鲜血。项羽见状,气得两眼冒火,却又无可奈何,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项梁急得大叫:“羽儿,不要上他的当,这厮心狠手辣,你就算束手就擒,我们两个还是免不了一死,你快走吧!” 项梁说完,就把脖子往剑刃上撞去,百夫长一把抓住项梁,大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项羽,如果你乖乖就擒,我就给你们叔侄个痛快的了断,如若不然,我就一刀一刀,慢慢地生剐了你叔父,让他生不如死!不然,怎么对得起大家送我的绰号‘活阎王’,哈哈……” 项羽长叹一声,丢下了宝剑。官兵们冲上去,把他捆了个结实,和项梁拉到一处。项梁一个劲儿摇头叹息:“羽儿,你为何如此迂腐!” 百夫长见奸计得逞,立即吩咐:“斩立决!哼,我终于可以去掉这块心病了!” 两柄长剑高高举起,正要向项羽和项梁的头上砍去,突然传来小川的吼声:“且慢!大爷我还没有同意呢!” 第四章 拜师 小川一声吼叫,众人不由扭头看去,只见小川满身满脸都是烂泥,右手提着上衣包起的布包,左手提着两头扎住的裤子,裤管里面鼓鼓囊囊灌满了东西,如同两个超级香肠。 百夫长和官兵都看得哈哈大笑,项羽和项梁也莫名其妙。百夫长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小兄弟要寻死啊?你算找对人了,我这就成全了你!” 小川嘻嘻一笑,猛然把右手的布包丢到众官兵的头顶,包裹的衣服在空中打开,里面赫然露出硕大的杀人蜂蜂窝。 “混世魔王的天兵天将来也!” 刹那间,无数愤怒的杀人蜂涌出蜂巢,扑向了官兵,官兵顿时乱成一团。 小川冲到项羽和项梁身边,嘿嘿一笑说道:“两位的防蜂铠甲到了!” 小川把裤管举到项梁和项羽头上,裤管倾斜而下的不是什么金丝软甲,而是黏糊糊的稀泥,劈头盖脸浇了他们一身。果然,杀人蜂对三个泥人毫无兴趣,起劲地围攻起“无辜”的官兵,转眼之间官兵就被蛰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轰然散去。 小川趁机解开项梁和项羽的绳索,三人正准备离去。 一把剑却飞来插在了项羽面前,只见百夫长用衣服包好了面部,挡在他们面前,大吼道:“项羽,你若胆小怕死就尽管夹着尾巴逃命,不然我们就单打独斗决一生死!” 项羽大怒,一把拔出长剑:“我项羽岂能怕你!” 项梁拦住项羽:“羽儿,这是激将之计,这厮是要拖住你,等援兵赶到!” 百夫长大笑:“怕死就怕死,何必欲盖弥彰!” 项羽气得大叫:“叔父,你让开,今日我必砍下他的人头!” 项羽大叫着推开项梁,刚冲出去一步,突然眼神一滞,慢慢倒了下去。他的脑后,小川正举着一根大木棍。 小川对着晕倒的项羽一笑:“这个‘麻醉’的方法,可是我从你那儿学来的!” 项梁背起项羽:“也罢,我们快走!” 百夫长冲过来阻拦,小川一把扯开他包住脸面的衣服,杀人蜂一拥而上,百夫长被蜇得落荒而逃。一片混乱中,小川三人逃进了树林深处。 小河边,小川洗刷去身上的泥浆,抚摸着新添的伤口叹息:“唉,大秦朝实在是个蛮荒世界,整天打打杀杀的,这样下去我这小命早晚要交待了!这怎么连个卖保险的都没有……嘿嘿,就算有保险,我死了这保险金给谁啊?……要是我能回到2010年,我一定好好拥护和谐社会,还要多买点保险!” 小川取出手机,翻出宝盒的照片,暗暗叹息:就算这真的是时空之门,天下这么大,我怎么才能找到它呢?正在出神之际,一把剑突然插在了他的面前。 小川抬头,只见项羽手持另一把剑,怒气冲冲地站在他面前:“拔出你面前的剑,我要与你对决!” “对……对决?为什么,我和你又没仇?”小川吃惊道。 “我项羽与人对决,从来不会临阵脱逃,今日你却让我不战而逃,蒙受奇耻大辱。此事流传出去,我还有何面目再见人!站起来,我定要与你决一生死!” 小川心想,用剑我哪是你项羽的对手,我可不上你的当。他懒洋洋道:“我不接受挑战。” “为什么?”项羽吃惊。 “我不接受你的挑战,你自然就不能杀我啊。”小川笑眯眯地眨眨眼睛。 “今天,我就是破例也要杀了你!”项羽气得咬牙切齿。 小川却轻松地耸了耸肩,往后一躺,四肢摊开,笑道:“项羽不会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吧,这样传出去岂不是更加不好啊!” 项羽听后大怒,把剑架在了小川的脖子上,大吼:“拔剑!” 小川更乐了:项羽别看你张牙舞爪的,在我混世魔王易小川面前你就是个雏儿,我吃定你了! 小川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说道:“唉,我易小川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死在朋友手里,也算一个好归宿了!”小川说完,闭上双眼,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项羽见小川如此,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进退两难。就在这时,一根竹棍伸了过来,把项羽的剑轻轻拨开了。 手持竹棍的不是别人,正是项梁,他小腿受了伤,这根竹棍正是他的拐杖。项梁意味深长地说道:“羽儿,今天是易兄弟救了我们,你不应该这样对他!” “我从没打过败仗,可是他却让我做了临阵脱逃的小人!” “你从没打过败仗……哼,你今日已经连败三场,居然还不知道?” “什么?”项羽惊愕不已。 小川也来了兴趣,睁开眼,支起头仔细听了起来。 项梁继续道:“你我被困之时,你不知进退,导致我们双双被擒,此乃不智;易兄弟救下我们,你却对他挑战,这是不义,不战已败;易兄弟不接受你的挑战,几句话就让你束手无策,进退两难,这是第三败。羽儿啊,你以后要多用心智,少用拳脚,才能驰骋天下。” 项羽颇不服气,愤然道:“叔父的话太偏颇了,打赢别人还是要靠刀剑!我的武功什么时候输过了?” 项梁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举起手中竹棍:“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试一试,看看你能不能砍断我手中的竹棍!” 项羽还未表态,项梁已经反手一抖,竹棍就如同毒蛇一样缠住了项羽。项羽举起长剑,和项梁缠斗在一起。项羽神力无人能比,可是不管他怎么挥舞长剑,却碰都碰不到项梁的竹棍。一条腿的项梁虽然未移动半步,一根竹棍却一次次打在项羽的脑门、胸口上,直搅得项羽眼花缭乱,不知道如何应对。 小川在旁边看着,只觉得项梁手中的木棍如同是长了眼睛,指哪儿打哪儿。他在心中感叹:“真是好功夫,《卧虎藏龙》里的李慕白也不过如此,我一定要学会这套棍法,以后可以用来教训一下高岚……就算不对付高岚,我也可以当个武术指导,动作导演,拍个电影电视什么的!” 最后一招,项梁的竹棍猛然击在项羽的手腕上,项羽的长剑应声落地,项羽呆立当场。 项梁道:“羽儿,你的勇力确实天下无双,但是手拿宝剑却连一个拿竹棍的瘸子都打不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唉,也罢,没想到我的武功和叔父相去甚远。”项羽像斗败了的公鸡,傲气荡然无存。 项梁一笑:“非也非也,这是因为柔能克刚。你就像你手中的剑一样,勇武过人鲜有败绩,于是认为自己不会出错,只知道一味猛攻,这样下去难免会变得刚愎自用;如果遇到和竹棍一样狡猾难缠的对手,虽然一开始会占据优势,但是被对手消磨掉锐气后,就会变得心浮气躁,最终难逃落败……如果你将来统领千军万马,一定要多用心力,少用蛮力,记住打胜仗在于计策智慧,而不是好勇斗狠。” 小川听到这番高论,由衷地佩服起项梁来:项梁果然了解项羽,楚汉相争的时候,项羽确实先占优势,最后却输给了牛皮糖刘邦。 项羽被项梁说得无言以对,干脆赌气不再说话。小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堆出一脸笑容说道:“哎,项大叔,你那套棍法很厉害啊,很像丐帮的‘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哈哈,能不能教教我?我学会了,项兄就没法欺负我了!嘿嘿……” 项梁微笑:“这其实是套剑法,如果你想学,我就教给你,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拜我为师,入我门下。” 项羽听后,一脸吃惊,忍不住插话:“叔父,你不是不收弟子吗?” “但是,你也说过,易兄弟并非常人。今日,他救了你,就是救了项家的希望,所以他已经不是外人,我也该送一个见面礼给他。” 小川内心不禁大喜,反正一时半会回不了2010年,不如多学点儿功夫,也好保命。小川赶紧对着项梁伏地跪拜,说道:“弟子易小川拜见师父!” 项梁扶起小川,笑道:“既然入了师门,就是一家人了,你和羽儿今后要互相扶持。” “徒弟明白了,”小川转身又对着项羽说道,“项兄,你就等着我的竹棍吧,哈哈哈……”眼见项羽脸色难看,小川见好就收,“我先去抓点野味来孝敬师父!” 月明星稀,篝火正旺,小川三人吃饱喝足,各自睡去。小川躺在草窝里,辗转反侧,他的脑子里反复地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像功夫电影一样,自己就像是死不了的男主角,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仰望天空,他看到一轮明月,不禁想起了老妈、老爸、大川和高岚,真是明月千里寄相思,不对,是明月千年寄相思。 小川又打开手机,悄悄研究起宝盒的照片来,突然,小川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发现了三个如同文字的符号,其中的一个字符很像现代的汉字——“山”。 小川心中一喜,莫非这三个字是一个地名,只要找到了这个地方就有希望回去了? 易大川和高岚趴在小川的牧马人上观察着宝盒。大川看得兴致盎然,嘴里念念叨叨,而高岚没一会就昏昏欲睡,揉着眼睛道:“都看成斗鸡眼了,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难道你没有发现它的做工是多么精美,在地下两千年居然完好无损,实在是一件难得的珍贵文物!”大川推了推眼镜感叹道。 高岚气得敲了大川的脑袋:“我还以为你在寻找破案线索!没想到你是在考古!……真是个小古董!”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还要找小川和高要!” “谢谢老天,总算你还想得起来!”高岚急得跳脚。 大川安慰高岚:“别着急,我和小川从小就有心灵感应,我有一种感觉,他只是去了别的地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亏你还是个科学家,还信什么心灵感应,赶紧找找线索吧!” 大川摇头:“唉,他们可真会挑地方,别说目击证人,连个摄像头都没有!” “摄像头?啊!我想起来了!”高岚一蹦三尺高,吓了大川一跳,新人类都这么能跳吗? 高岚指着牧马人挡风玻璃上的后视镜告诉大川那里藏着个摄像头,当初为了方便野外探险,她和小川一起设计了这套隐藏的监控系统,它由红外线控制,只要车前有人、动物等等热源物体,就会自动启动进行录像! 高岚打开后备箱,找到了控制中心,拨下了移动硬盘。 电脑前,大川接上了移动硬盘,屏幕上却跳出“请输入密码”的窗口。 高岚一看,就生气了:“这家伙居然背着我设了密码!” 高岚一边郁闷,一边在电脑前试着各种密码:生日、车牌号、门牌号、电话号码……统统都试过了,窗口仍然显示“请输入正确密码”。高岚和大川都陷入了冥思苦想,就在这时,高岚突然灵光一现。她在电脑上迅速打下了“279972”六个数字,没想到窗口居然打开了,所有的录像文件都显示了出来。 虽然密码正确了,高岚却差点掉下泪来。大川又推了推眼镜,不知所措地问道:“你这是喜极而泣吗?” “什么喜极而泣!你看不出是悲愤交集吗?” “噢……”大川不解地又推了推眼镜。 “小川和我说过,他的崇高理想是交99个女朋友,我是他的第27任,后面还要找72个……我以为他说的是笑话,没想到他是当真的。” “噢……”大川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你还幸灾乐祸!” “不是,不是!”大川急忙安慰高岚,“你也知道,小川平时没几句真话,这完全可能是个巧合。” “巧合?你是博士,你告诉我,六位数的重复机率是多少?” “百万分之一。”大川不假思索地回答。 “呜呜呜,你骗都不会骗我一下啊,你不会说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啊,你能不能像小川那样哄哄人?……同样是一个妈生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对不起,我是考古博士,不是心理学专业的,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大川的一本正经把高岚气得哭笑不得,算了,看录像先! 一番搜索,他们找到了当天的录像,画面中清晰地记录着:小川将“西游记”三人组打趴下,夺回宝物盒……高要举着大勺,趴在发动机盖上呕吐……然而当画面进行到小川打开宝盒的时候,屏幕却瞬间变成空白,接着成了一片雪花。 大川着急:“那道白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宝盒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你说说看!” 高岚被问得莫名其妙:“你是博士,应该我问你才对!” “我也不知道,走,我们去找老易。” “老易?老易是谁?” “老易就是我和小川的老爸。” 易教授正在签收一份快递,他接过快递员递来的圆珠笔签好字,把笔还给了快递员。快递员捏着笔尖接过笔,正微笑着感谢他的惠顾。抱着硬盘的高岚和大川就匆匆跑来,他们把易教授拉到一边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易教授脸色凝重:看来打开宝盒就有机会知道小川和高要的去向了!于是,他立刻用自己的指纹打开库门,带着高岚和大川走了进去。 低头整理背包的快递员此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出了研究所大门,快递员东张西望一番,这才走到路边一个隐蔽的角落。银色的悍马正停在这里!摘下帽子、眼镜和胡子,快递员就变成了叶枫!他小心地捏着笔尖把圆珠笔递给吴地:“小心点,笔杆上有老家伙的指纹。” 吴地接过圆珠笔,喷上化学试剂,把圆珠笔放入扫描仪,很快指纹就被扫描进了笔记本电脑,一台雕刻机立刻工作起来,没有几分钟,易教授的指纹模型就造了出来。 叶枫拿着模型,仔细观察:“很好,很好,不过你们还要搞到高要和易小川的指纹!” “有了老家伙的指纹,保险库就不在话下了,还要他俩的干什么?”吴地不解。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叶枫微笑起来。 研究所的保险库中,易教授和大川玩命工作着,面对着成堆的检测数据讨论、分析着。高岚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终于,大川和易教授看完了最后一大叠数据,这才坐回了桌边。高岚被惊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一大堆报告放在面前,面露喜色:“快说说结果怎么样,都好几天了!” 大川摘下眼镜擦个不停:“研究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我们用了核磁共振、X光、超声波等等等等所有可用的现代科技手段去透视宝盒,可是最后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始终是一个黑方块。” “就是说你们这一天都白忙了?”高岚失望之极。 易教授摇头:“不能这么说,至少我们已经知道核磁共振、X光、超声波等手段都对宝盒不起作用。” 高岚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最科学和最最没用的回答!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哥哥和小川?” “这个我们无法回答你……我明白你的心情,小川是我的儿子,我也希望早点见到他。”易教授叹道。 大川悄悄看了一眼易教授,试探性地说:“既然无法透视宝盒,不如换个思路,直接把它打开。我知道有一个人是个开锁高手,我们可以找她试试……” 易教授一听,脸色骤变,愤然道:“绝对不行!你忘了我们的规矩了?绝对不许再提起那个人!” 高岚好奇:“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啊?” 大川刚要开口,易教授立刻大吼一声:“我说过,不准再提那个人!”接着又对高岚说道,“你也不许再问!” “不问就不问,我现在就帮你们打开这个盒子!”高岚说完站起来,抄起自己坐的椅子,砸向了宝盒。 易教授和大川不约而同地吼道:“住手!这是文物!” 然而,为时已晚,椅子砸在盒子上,顿时一声巨响,碎片横飞…… 第五章 三关 高岚的椅子砸下之后,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里——只见高岚手里只握着两个光溜溜的椅子腿,满地都是椅子的碎片,而宝盒却完好无损。 易教授用颤抖的手抱起宝盒,上下左右仔细观察了一遍,终于松了一口气:“完好无损!连一条裂缝都没有!”接着他皱起眉头,对着高岚吼道:“高岚!这是文物你知道吗?如果砸坏了,就是破坏文物,是犯罪!” 高岚也怒火中烧:“犯罪就犯罪,我只要找回我的老哥!哼,你们的椅子也太不结实了!” “你立刻给我出去,再也不许进这个门!” “走就走!”高岚扭头就走。 “不可教也,不可教也!”易教授气得发抖。 大川看着大步走出去的高岚,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千年老妖”是一个网友,大川的网友,没什好奇怪的,考古博士也需要网友的,尤其是这个网友的历史知识丰富得惊人。每当大川在考古学上有什么疑难问题,千年老妖总能够给他很好的提示和帮助。这些年,千年老妖至少算得上大川的八分之一个老师,他还时不时会说些野史轶事给大川听。 遇到宝盒的难题,大川自然会想起他,这次事关小川的安危,情急之下,他提出了面谈。 千年老妖却回道:“我们有约定,不能视频,不能见面,我有急事儿,先下了,拜拜……” 看着QQ里老妖的头像变成灰色,大川摇头:“网友真是靠不住,不管多少年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收到千年老妖发来的一个链接,大川重燃希望,兴冲冲点进去一看,居然乐了!——这是高岚的博客,首页上贴着小川硕大的照片,标题为“通缉令——追杀负心汉”。 吴中县的城门口的通缉犯一栏里,也贴着小川的画像,当然项羽叔侄的画像也在其中。 作为会稽郡的当红通缉犯,小川、项羽和项梁只能躲在老交情范增的家里躲躲风头。 这范增已经满头白发,不过精神矍铄,为人热情,还特有文化,满屋子都是书——就是竹简了。 小川从小看见书就会头痛,可是现在上不了网了,只能翻翻范增老先生的竹简过瘾了。这一打开竹简可不要紧,小川忽然发现自己是真……没文化,一卷竹简,密密麻麻好几百字,居然大字不识一个。 小川纳闷,抓过身边的项羽:“羽哥!” “你叫我什么,羽哥?”项羽有些莫名其妙。 “对啊,我们那儿都流行这么叫,比如发哥、阿汤哥、胡歌,那都是大明星!”小川耐心解释道。 “羽哥、羽哥,听着也不错,满上口的。” “我说羽哥啊,这卷竹简上的字,我怎么都看不懂呢?” 项羽低头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我从小不爱读书,和你一样不识字!” 项羽居然把自己和他都归为了文盲,小川不高兴了:“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有文凭的,大专!还是函授的!” 小川和项羽为了谁更文盲争论起来,相持不下,便找项梁和范增评理。 项梁拿过竹简一看,笑了起来,打开另一个竹简,小川一看,耶,这里面的字认识一大半了,这是咋整的! 范增解释道:“你看得懂的是隶书,你看不懂的那是小篆。本来天下文字各有流派,秦灭六国后,嬴政自称始皇帝,下令‘书同文’,从此天下官家就只用这两种文字。小篆确实字体优美,但却书写复杂,比起隶书难了许多。” “怪不得我看不懂了。”小川恍然大悟,他忽然想起了宝盒上那个类似“山”的字,于是他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出了那个字符:“师父,范先生,你们帮我看看这个字是不是山水的‘山’字?” “没错,正是。” “太好了。你们再帮我看看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个地名?”小川大喜,他兴冲冲地将宝盒上的三个字都写在桌上,只要知道了它们的意思,他就有希望回到现代了。 项梁看了之后,却眉头紧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范增刚要开口回答,项梁在桌案下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范增急忙收口。项梁试探道:“小川,你问这个做什么?” “师父,您知道我家乡远在天边,如今我思念家人,日夜思归。但要找到回去的路,就必须弄清楚这三个字的意思。这三个字我天天在想,写了有几百遍了……” “好,好,好,孝心可嘉!”项梁微笑着点头,心里却一百个不乐意,他早就看好小川的聪明机智,一心想把他留在身边,训练成项羽的左膀右臂,将来辅助项羽共谋霸业,怎么能让他这样一个鬼才从身边溜走。项梁正在思索之际,小川又追问道:“师父,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字?” “呃……这两个字,为师也不认得。” 此话一出,小川一下从希望的顶峰跌入了失望的谷底,他不太相信项梁的话,可是也没有理由怀疑项梁在说谎——他哪里知道项梁心里的小九九。 范增也不明白啊,莫名其妙地看着项梁。项梁立刻抱拳:“不知道范先生可认得?” 范增这个老油条看出了端倪,讪笑:“你们看老夫一脸的茫然,自然是不知道了。”范增说完,心里特不爽,老项,你干嘛把我也拖到文盲堆里去? 是夜,小川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到两千年后的那个花花世界中,他还有大好的青春,不能在这个连电插头都没有的时代里给蹉跎了。小川决定,一定要努力学习,认出那剩下的两个字。 得知项梁的小九九之后,范增不由暗挑大拇指。于是,当小川来借竹简学习的时候,他一边满口答应:“好……好,你想看什么,随便拿吧。”一边悄悄藏起有这两个字的竹简。 小川也不客气,挽起袖子开始搬了起来,来来回回十几趟之后,小川已经累得浑身大汗,卧房里也塞满了竹简——大概汗牛充栋这个成语就是这么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川过得格外充实:白天跟随项梁学武,晚上闭门读书。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高三时候这么努力,自己怎么着也能考上个三类本科吧。 学得无聊了,他就和项羽切磋武艺和骑术,久而久之,两人兄弟之情日益加深。 一转眼数月过去,小川不仅功夫大进,经史子集也已读得烂熟于胸。就连他原本的时髦短发也已经长得足以梳成大秦流行的发髻,这时候,他常常自恋地臆想,回到现代一定要去做洗头水广告。 这一晚,皓月当空,夜读之中的小川推开窗户,忽然觉得纳闷,今天的月亮咋这么亮呢?掐指一算,他居然跳了起来,挽起袖子跑进厨房,开始揉起面团来…… 项羽正在自己房中饮酒,小川托着一个盒子,推门而入。 “羽哥,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小川把盒子放上桌,掀开盖子,里面放着四个月饼,“这是我亲手做的,刚刚出炉,新鲜着呢!” 项羽拿起一个月饼仔细打量起来,满怀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月饼啊!”小川惊讶道。 “月饼?月饼是什么东西?” 小川吧唧摔倒在座席上。 “大哥,你不是玩我吧?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要吃月饼的!火星人都知道。” “今天是八月十五不假,不过中秋节和月饼,我真是第一次听说。”项羽认真地说道。 小川猛然醒悟,对了,秦朝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中秋节呢,更别说月饼了。我真是自作多情! 项羽将月饼吃进嘴里,眉毛一挑,开口赞道:“这月饼的味道不错啊!” “那当然,吃着月饼,赏着明月,唉,不知道老爸、老妈、大川和高岚他们在干什么?大川的中秋节计划有没有成功啊?” 大川和易教授的中秋之夜比小川的还要冷清。两个人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月亮发呆。 高岚不期而至,她更加寂寞,从小父母双亡的她和哥哥高要相依为命,现在她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于是三个人一起寂寞着,屋子里格外安静,直到第四个人的到来…… 当这位精干优雅的中年女士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易教授,他的反应却是一蹦三尺高:“是谁让你来的?” “老爸,是我请妈妈过来吃团圆饭的!”大川急忙解释。 “听清楚了,是我的儿子请我过来的,吃我们的团圆饭,与你无关!” 没错,这位女士正是大川和小川的亲生母亲——易妈妈。十八年前,易妈妈不能忍受易教授整天在外考古,毫不顾家的做法,提出了离婚,经法院判决,大川跟了易教授,而小川则跟了易妈妈。从此两人不相往来,只要见面必然是唇枪舌战——就差没像史密斯夫妇那样大打出手了。 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两个人越吵越凶,笨嘴笨舌的大川左劝右劝的结果可想而知,基本上是毁灭性的。 当他们吵架的分贝数达到最高峰的时候,一个更高的声音爆发了。 “别吵了!” 易教授、易妈妈和大川都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高岚。 “你们一大家子人,我羡慕还来不及呢?你们还要吵!……我从小没有父母,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以前的中秋都是我们兄妹两个过,今天的中秋节却只剩下我一个人!无论如何,请你们帮我找回哥哥!” 高岚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易教授哑口无言了,而易妈妈心疼地将高岚搂进怀里:“当妈的都知道没妈的孩子的苦,阿姨答应你,一定帮你找回哥哥。” 高岚抱着易妈妈呜咽起来,大川悄悄对易教授:“老爸,你怎么说,让不让妈妈帮忙?” 易教授揉了揉眼睛,假装随意地说:“先这么着吧。” 于是,中秋之夜,易教授、易妈妈、高岚和大川出现在了研究所的保险库里。 易妈妈从接过宝盒的那一分钟开始,就投入了对宝盒的研究中。 话说易妈妈的家族是一个传承了千年的开锁世家,在这千年中,她的家族累积了许多神秘的制锁和开锁的方法。当年,易教授正是因为遇上了一个打不开的怪锁,才结识了易妈妈,种下这段姻缘——嘿嘿,结果却不咋地。 易妈妈拿出家传的各种诡异工具,使出拿手绝技,这才基本摸清了宝盒内部的钥匙结构。当易教授、大川和高岚看到易妈妈画出的结构图纸的时候,却都愣在了那里。 最后,高岚忍不住了:“阿姨,您画得很好,看起来也很酷——可是,我一点也看不懂。” 易妈妈微笑:“你看得懂才怪了!”易妈妈解释起来:她推测这宝盒安装的是失传了千年的“扣龙锁”。相传这“扣龙锁”乃是大禹治水时所创,他用这扣龙锁成功锁住了一条兴风作浪的妖龙,解除了中原当时的水难,可见此锁的威力。最绝的是,扣龙锁是无法破解的,如果强行用外力打开,那么整个盒子就会自行粉碎。易妈妈指出图纸上的几个空白的部分,告诉大家,宝盒五个表面上分别有五处凹陷,只有找到这五处失落的部分安装回去,宝盒才能够完好无损地打开。 大川摇头:“这盒子都已经埋了两千年了,该去哪里找到遗落的部分?” 易妈妈继续解释:扣龙锁另一个特别的地方在于,开锁的线索一定会留在器物上。宝盒的五个面都是凌乱的图案,只有一个面是完整的,线索应该就在这一面的图案之中。 这一面画的是,三个花甲之人坐在一座山下的木桌前喝着茶,三人神态各异,一个祥和,一个老成,一个却面露狰狞。 易妈妈指着图画左上角的三个字符:“这三个字就是线索!” 这三个字,小川早就烂熟于心,但是他读遍手边的竹简也没有找到。 这天,他又来到范增屋里借阅竹简,范增恰好在睡觉,桌案上摊开着一卷竹简。 小川顺手拿过来,没看几行突然一拍桌子,高兴得大叫起来:“找到了,找到了!第二字原来是个‘巫’字!” 小川来了精神,继续查找下去。范增被这声大叫从梦中惊醒,差点掉在床榻下,他定睛一看,小川正在读着桌案上的竹简,脑子一转,脸色大变:“不好!” 范增鞋都没穿上,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故意装作跌倒,打翻了墨汁泼洒在竹简上,竹简上的字全都看不见了,小川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范增佯装道歉:“啊呀,失礼了,失礼了,老夫午睡初醒,头昏眼花,见笑了。” 范增急忙卷起竹简,刚要收起,小川突然瞪大眼睛,大叫:“范老伯且慢!” 范增吓得不敢动弹,小川凑过来仔细看着竹简背面忽然哈哈大笑:“多谢范老伯帮我找到了这最后一个字!” 范增急忙将竹简反过来,一看竹简的背面写着文章的标题和作者,其中就有那个字! 范增摇头叹息:“这是天意啊!” “是天意,是天意,原来这个字念‘汤’,那么那个地方就是‘汤——巫——山’!哈哈,我可以回家了,可以回家了!”小川大笑着,一下把范增抱了起来,“嘿嘿,等我回去我要出本书,赚它一票,范老伯,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写成个老帅哥,贼帅贼帅的!我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小川说完就奔了出去。 范增望着奔跑而去的小川,捋着胡须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项梁正在教项羽射箭,他拉出一个满月瞄准了远处的箭靶。突然,小川挥舞着手中的竹简跑了过来,高叫着:“师父,是‘汤巫山’!” 项梁脸色一变,手一抖,箭离弦而去,箭靶一丈外的一只母鸡顿时遭殃了。 项羽吃惊:“叔父这一箭有失水准啊!” 项梁拍拍项羽的肩膀,叹息:“是,叔父这一次失策了……羽儿,你要记住刚才那一箭,如果因别人的打扰而心神不定的时候,千万不要鲁莽出手!” 小川跑到了项梁身边,依然兴奋不已:“师父,那三个字是汤巫山!” 项梁强作笑颜:“好,很好。” 项羽高兴地拍着小川的肩膀:“功夫不负有心人,恭喜你啊!” “同喜,同喜!师父,我打算立刻就启程去汤巫山,寻找回家的路!” “小川,你这就要走?”项羽一百个不愿意,“是不是家中有急事?” “没有,我就是想赶紧回去,天天睡懒觉,吃火锅,K歌做麦霸,好好享受享受!” 项羽一本正经:“小川,常言道,男儿志在四方!如果你回去就是为了虚度年华,我第一个不放你走!听我的,你留下来,我们兄弟一起打天下!” “老大,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八零后,自由职业者,打游戏还行,要我打天下,那不靠谱,我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打不过!”小川哭笑不得。 项羽还要劝说,项梁却制止了项羽:“羽儿,你就算留下了他的人,也留不下他的心。” 小川一听,立即行礼:“多谢师父,还是师父知道小川的心!” “小川,你要回家,为师也不拦你,不过按照祖宗的规矩,为了让弟子学有所成,避免半途而废,本派弟子出师之前,必须要经过三关考试。任何一关失败,就终生不许再离开!”项梁的口气极其郑重。 小川一惊,终生不许再离开?自己岂不是要跟自己的老爹、老妈、大川和高岚永别吗?不行,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个战乱的时代,也一样是孤家寡人,我一定要回去。 项梁加重语气:“……小川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一辈子的决定。” 小川咬了咬牙:“师父,我想好了,我要闯过这三关!” 项羽急了:“小川,你……叔父,你……” 项梁眯起眼睛:“羽儿,这是小川自己的事情……小川,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快去准备吧!” 小川对着项梁一鞠躬,转身慢慢离去,他的呼吸变得颇为凝重。 看着小川走远,项羽着急:“叔父,你怎么能放小川走,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项梁微笑了一下:“这我怎能不知,不过你放心,只要他过不了关,他就永远走不了了。”他看着小川的背影,暗暗点头:“小川,你一定过不了这三关的!” 第六章 兄弟情深 小川沐浴更衣,对着祖宗牌位行过叩拜大礼,恭恭敬敬地献上了一炷高香。 项梁把一卷竹简递给小川,这炷香燃尽之时,小川就要交卷。 小川打开竹简一看,第一关是兵法笔试。思忖片刻,小川便奋笔疾书起来。 香炉里的香即将燃尽的时候,小川将竹简卷起,双手交还给项梁。 项梁和范增一起看完小川的答卷,都暗暗称奇,想不到小川表面上放荡不羁,动起脑子来也是心思缜密,他给出的答案颇具奇思妙想。项梁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川乃是日后他和项羽举大事不可缺少的得力助手,他,不能走! 于是,项梁悄悄将项羽唤进房中,吩咐他下一关亲自上阵,务必要击败小川。 项羽信心十足:“叔父放心,我一定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小川正在焦急地等着结果,项梁从门内出来:“小川,你果然不负为师的期望……第一关你通过了!” 小川一下子蹦了起来:“耶,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不用补考!师父,你真够意思!” 项梁脸色一沉:“为师是怎么教你的?骄兵必败!” 小川赶紧收敛起来,恭敬行礼:“弟子知错了!” 小川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当年看了《百家讲坛》的《三十六计》,不然今天想作弊都没得抄啊! 第二关的题目果然让小川头痛——角力。更让人头痛的是,对手是项羽! 广场中间放着一个好几百斤的大鼎,项羽和小川要各凭一己之力,让大鼎离开地面,时间长者获胜。 小川心中暗骂:这不是摆明要我输吗?项羽壮得和牛马一样,根本就是牲口,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果然,项羽只将腰间系带一紧,便大步走到鼎前,弯下腰,双臂一叫力,一声怒吼,偌大的鼎乖乖地离地了!项羽把它举过头顶,还不过瘾,又围着场子转了三圈,才缓缓将大鼎放下。围观的众人全都看傻了,叫好叫得喉咙都哑了。 小川插着腰摇头,这霸王举鼎的故事看来不是传说呀,项羽果然是英雄中的英雄,牲口中的牲口。 项羽走过小川身边,在小川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小川被拍得脚下一软,差点跌倒。项羽道:“哈哈,小川,你站都站不稳了,我看你还是认输好了!” “我也是纯爷们,怎么也得亮亮马子吧!”小川似笑非笑。 丢下一头雾水的项羽,小川不慌不忙地走到项梁面前:“师父,我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请你们耐心等待一会儿。” 项梁心说,你就是吃下十八棵老山参也不可能举起这几百斤的大鼎,索性让你输个心服口服。“去吧,不过要快去快回!”。 小川立刻开始忙碌起来,他先是用一根绳子在鼎边比画尺寸,然后又在地上列了几串数学公式,一通计算,接着取来斧锯,对着一根木材一阵劈砍敲打之后,众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简易的跷跷板,不过显然这是个不合格的跷跷板,因为一头太长一头太短。 就在众人嗤笑他手艺太差之时,小川却对项梁行礼:“师父,徒儿就要举鼎了!” 项梁、项羽、范增都是一头雾水,项梁点头:“开始吧!” 小川用绳子把大鼎挂在了跷跷板较短的一端,而自己站在较长的那一端,他双手往下轻轻一按,大鼎竟然慢慢离开了地面,悬在了空中。 项羽一脸惊愕。项梁和范增对看一眼,同样暗暗心惊。 围观者先是沉默,突然间一起鼓起掌来,纷纷称赞小川聪明。小川心说,幸亏我比你们晚生两千年,知道阿基米德的名言: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把地球给撬起来。 显而易见,小川让大鼎离地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项羽。项羽颇为不服气:“小川,你这并非举起大鼎,你是投机取巧!” 小川正待反驳,范曾起身宣布:“羽儿,毋需多言了,本关所出题目是‘凭一个人的力气让大鼎离地久者胜’,小川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取胜,赢的理所当然。” 项羽气愤难平,居然一下推倒了跷跷板。项梁见状把项羽拉入屋中。 到了屋中,项羽依旧不依不饶,项梁厉声打断:“大丈夫,赢得起,也要输得起!量小非君子也!” 当头棒喝之下,项羽不由得羞愧万分:“叔父说的极是,侄儿……知错了。” 项梁缓和了口气:“羽儿,能不能留下小川就要看你第三关的表现了。这一关与前两关都不同,你要不择手段击败小川,如若击败不了小川,就要将他杀死!” 项羽大惊失色:“叔父,你说什么?!” 项梁表情冷酷:“我要你记住: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就必然要为我所杀,否则有朝一日他必会成为你的心头大患!” 项羽摇头,正气凛然道:“叔父放心,我一定会战胜小川,但是绝不会耍什么手段,小川救过我们叔侄的性命,羽儿此生只会舍命救他,绝不会下毒手杀他!” 项羽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项梁气得直摇头。范增走了进来:“项兄,不要心急,我有一条妙计,小川就是再聪明,羽儿就是再义气,也难逃我们的掌心。” 连过两关,小川满心欢喜,已经开始憧憬着回到现代怎么过自己阳光灿烂的日子了。 项梁和范增走出了房间,他们宣布了第三关的题目:马战。规则很简单,项羽和小川比拼马上功夫,先落马者,败。 小川倒吸一口凉气,论武功,他远不如项羽,论马术,更是望尘莫及,现在投机取巧也无用武之地了,怎么办?唉,事到如今,只有硬拼了! 项梁对着范增点头,此关小川非败即死,因为他了解项羽的性格,项羽是宁可死也不会让别人打败的。 随着项梁的一声令下,小川和项羽展开了对战。项羽是何等英勇,加上天生神力,小川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支持不住,但是他拼命撑着宁死不下马。项羽看准机会,一枪刺向了小川的肩头,这一枪看似来势汹汹,其本意并非是要伤害小川,而是要逼他落马。 小川此时见项羽这一枪,自己横竖是躲不开的,反正也是一个死,索性不躲这一枪了。眼看枪尖就要戳到小川,项羽一惊,猛然收住了枪,但是枪尖依然在小川肩头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项羽急了,对着小川喝道:“你是不是疯了!” 小川忍住疼痛答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去意已决,今日不能离开,就死在这里。” 项羽看着他长叹一声,再次纵马冲向小川。小川的伤口血流如注,他咬紧牙关,握紧长枪,准备拼死一战。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胆战,项梁脸色凝重,拳头紧握着。他身旁的范增试探性地问道:“项兄,要不要叫停?如此下去,小川怕是……” 项梁双眼紧紧盯着小川,摇了摇头。此刻项梁心中也是一团乱麻,小川对他来说,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小川一旦死在此处,对他来说也是一件伤心之事。但是为了成就大事,他实在是不愿看到一个可能的强大的对手挡在复兴大楚的道路上。 项羽手持长枪打马冲向小川,去势有如风卷残云,眼看项羽的枪就要刺穿小川的胸膛,就在这生死一发间,项羽的座骑突然摔倒在地,项羽落下马来。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小川、项梁和范增俱是看得目瞪口呆,谁都没有想到,战况会在这一瞬之间发生逆转。 面对如此情形,项羽显得格外冷静,他从地上跳起来,对着项梁和范增一拱手,大声说道:“项羽没有败,只是这座骑实在不争气!” 项梁愣了半晌,最终叹了一口气后说道:“羽儿虽然没败,但是有言在先,先落马者败,此场仍是小川获胜!” 大家欢呼起来,小川终于得偿所愿,顿时放松下来,但因为伤口失血过多,猛然坠下马昏了过去。 小川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肩部已经缠满纱布,项梁和范增正坐在他床边。 看到小川苏醒,项梁沉着脸说道:“小川,你随时可以离开了。” 项梁说完就转身离去。小川叫了几声师父,项梁也不理会,毅然走出房间。范增见小川面露失落之情,捋着胡须对小川说道:“小川,你可知道,你师父非常喜爱你,他舍不得你离去。口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非常难过。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羽儿的座骑……死了。” 小川一惊:“死了?” “这匹马的筋骨俱断,哪有不死的道理。” 小川疑惑:“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会筋骨俱断?” 范增笑道:“摔一跤当然不会这样,是羽儿不忍心看着你死在他的枪下,生生夹死了自己的座骑。普天之下,也只有羽儿才能做到这一点!” 小川听罢,不由长叹一声:谁说项羽没有智慧,他只是不屑于靠诡计达到目的罢了! 转眼半月过去,小川已经痊愈。这天小川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启程。项羽走了进来,他一声不吭坐在一边,看着小川收拾。等小川收拾好东西,他又一声不吭带头走出了房门。 范增带着众人来给小川送行,惟独不见项梁。就这样离开师傅,小川也于心不忍,他恭敬地对着项梁的屋子拜了三拜,然后大喊道:“师父,弟子一去,不知今生还能不能与您相见,师父保重!”。 小川对着范增和项羽抱拳:“老伯、羽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里吧。” 小川说完,纵身上马,绝尘而去。当小川的身影将要消失的时候,项羽忽然跳上马向他追去。 小川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看去,只见项羽追来,他鼻子一酸,飞身下马。项羽也从马上跃下来。两人面对面,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卖酒的小贩挑着两坛酒从他们身边走过。项羽忽然笑了,说道:“兄弟分别怎么可以没有酒呢!”伸手拦下小贩,拿起一坛酒丢给小川,自己也抱起一坛,“喝!” 两人端起酒坛相碰,各自豪饮起来。 项羽放声大笑:“痛快!痛快!” 小川也豪兴大发,大叫一声:“真爽!”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项羽把酒坛一放,说道:“如此干喝没意思,不如我们就此结拜兄弟,即使走到天涯海角,心里也有个照应!” 小川一拍酒坛:“就这么办!” 两人并排跪下,撮土为香,祭拜天地:“苍天在上,在下项羽、易小川愿结为兄弟,从此同心同德,永不叛离!” 两人端起酒坛一起喝干,又一起用力摔在地上,再一起哈哈大笑。 笑声渐渐安静下来,小川收起笑容,对项羽抱拳:“羽哥,我——该走了。” “兄弟,珍重!”项羽强压离情,声音却有些颤抖,他咬牙递过缰绳。 小川接过项羽手中的缰绳:“我欠你一匹座骑。将来,一定还你一匹好马,助你纵横天下!” 项羽露出一丝微笑:“我等着这一天!” 小川翻身上马,在上马的一瞬间,泪水濡湿了小川的眼眶,小川心里第一次萌生出对于这个地方的不舍之情。他在心里默默说道:“项兄,从今天起,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 小川向着北方的汤巫山前行,一路上景色大好,都是完全无污染的天空、草地和河流。小川心情大好,自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拍摄机会,拿着手机边走边拍,心中不由怀念起自己那一堆专业相机和镜头,这么好的风景,要是有个超广角的镜头该多好! 小川还在琢磨该用什么光圈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和女人的啼哭。好奇心下,他驾马直奔哭声而去。 树林深处,几个歹徒正围着两驾马车,他们把一个老者和两位女子赶下了车。众歹徒见两位女子都长得如花似玉,色心大起,搓着手向着两位女子扑去。那位老者惶恐地上去阻拦,歹徒的头领勃然大怒,举刀就向老者劈来。 眼看老者就要血溅当场,突然一支利箭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把头领举起的衣袖钉在了树干上,他手中的大刀也一下定在了空中。 众歹徒惊诧中,回头看去,只见小川驾马飞奔而来,拉弓如满月,举手又是一箭,正中头领的裤裆中间。头领吓得瞪大眼睛乱叫,伸手向裆下摸去,还好差着两寸,这才松了口气。 小川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马车旁边,他从马背上飞出,空中一阵飞踹,将众歹徒踢得东倒西歪。歹徒头领一见形势不妙,使劲拔着箭身,没想到这箭头插进树中居然有一指之深,纹丝不动。仓皇之中他只能撕碎袖子,挣烂裤子,裸着肩膀,露着PP带着众歹徒向小川进攻。 小川将项梁所教的剑法使得活灵活现,只用剑鞘就把众歹徒打得屁滚尿流。不过他的每一招只是点到而止,并不想取人性命。歹徒首领一看,眼前的对手实在了得,一招手,众贼瞬间鸟兽散去。 小川挥手送别,喊道:“各位,下次请干些技术含量高的事儿!恕不远送。” 第七章 姐妹花 小川招手送别众歹徒,一转身吓了一跳,只见被搭救的一家,齐刷刷跪在他面前。 小川赶紧扶起老者:“老伯,别客气,见义勇为是每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基本义务。” 老者和两位女子都不知所云,却又不好意思多问。老者向小川介绍,自己姓吕,人称吕公。两位女子乃是自己的女儿,姐姐叫吕雉,妹妹叫吕素。 小川也自我介绍道:“我叫易小川,易中天的易,郭小川的小川。”吕公一家愈发茫然。 吕公讪笑:“老夫才疏学浅,先生说的几位,我没听说过……” 小川:“对对对,我再来一遍,我叫易小川,易经的易,大小的小,川流不息的川。” 吕雉、吕素齐声娇滴滴道谢:“多谢,易公子!” 小川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位女子,发现姐妹俩竟然都长得貌美如花。姐姐吕雉满头青丝高高挽起,皮肤白嫩如莲花,体态如柳,一双多情的眸子,望人一眼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而妹妹吕素更是有一种娇柔之美,体态玲珑,一双眉眼多情之中更是带着一份羞涩,让人看后顿生怜爱之情。 小川望着两个古装美女不由叹息,这两个姑娘如果去选环球小姐,一定名列前茅。 逃过一劫的两位女子,见小川不仅武功了得,长相也十分英俊,不禁心生好感,闪着明亮的眸子不时地偷看小川。 小川这位情场高手自然注意到了两位年轻美眉的眼神,知道她们是情窦初开,于是想跟她们开个玩笑。 他脸上露出坏笑,对着两位姑娘说道:“刚才那几个小鬼来我的地盘上抢生意,我当然赶他们走,因为这笔买卖我要自己做!本大王要收你们两个做压寨夫人,你们意下如何?” 刚才还满心欢喜的一家人,猛然间全都愣在当场,吕素和吕雉吓得退到吕公的背后,吕公吓得身子直抖,欲哭无泪地说道:“才出狼口,又入虎穴,老天啊……” 见他们被吓得面无人色,小川心说,这古代人果然幼稚得可以,一个玩笑就把他们吓得要死,待会儿吓出心脏病来,还是我麻烦。于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各位各位,我是和你们开玩笑的,我就是一个过路的,如果吓着你们了,实在是对不起,我给你们道歉了。” 小川说完,向着三人鞠了一躬。吕公一家,完全糊涂了,面面相觑着,不敢有所反应。小川见此只好尴尬地说道:“你们不信?那我这就走了,拜拜了您诶!” 小川翻身上马,刚要继续赶路,吕公急忙拦住了小川,他担心歹徒去而复返,恳请小川陪护他们一程,他们的目的地就在不远的沛县。 小川抬头一看,吕氏姐妹正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心里想道,这两位美眉一个恬静乖巧,一个风情万种,做一回护花使者也不吃亏。于是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半推半就答应了吕公。吕氏姐妹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对着小川深深一揖。 一路上,小川与吕公骑马在前,有说有笑。马车中,吕雉不时偷偷掀开窗帘一角窥视小川,她看得芳心欲动,和妹妹吕素说话时,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小川。乖巧安静的吕素虽然不说话,却也在姐姐偷看小川的时候趁机看上几小眼。 途中休息时,大家围坐一圈。吕雉特意换上自己最中意的一件衣服——金丝羽衫,这才现身,果然更加美丽,小川也不由多看了两眼。吕雉向小川敬上了一碗酒,道:“公子救命之恩,吕雉自知无以为报,愿为恩公献上一曲,以助酒兴。” 吕雉吟唱出一首,歌声婉转多情,有如温风细雨,动听之极。小川听后,不由得鼓掌说道:“可惜了,如果你生在现代,要成名成腕真是轻而易举,我一定做你的经纪人!” 吕雉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小川的意思,却也体会出其中的赞赏之意,于是略带娇羞地对小川嫣然巧笑,盈盈拜倒。小川急忙还礼。 吕公早将女儿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白了女儿的心事。他却忽视了另一双眼睛——沉默不语的吕素的眼睛,也在悄悄打量着小川。 大家再次上路,吕公请小川上车与自己同行,小川心想,所谓“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于是弃马上了吕公的马车。一路上,吕公打听起小川年龄背景,小川坦言自己已经二十六了。吕公不由灰心,古人在这个年龄早已成家立业,于是问起小川家中妻室的情况。 小川大笑:“老伯,你看我像结了婚的人吗?再说,二十六岁结婚是不是太早了点!” “公子还未成亲?老夫一十八岁娶的妻子,二十二岁又娶了如夫人,二十六岁素儿就已经牙牙学语!” “不会吧,十八岁,高中刚毕业,违反婚姻法呀!噢,对,你们没有婚姻法。”小川内心大骂自己脑残,来到秦朝那么长时间了,还是一副二十一世纪的思维。 吕公听小川又一派胡言乱语,疑惑地问道:“婚姻法?” “呵呵,我又胡说八道了。老伯,我们那里不流行那么早结婚,晚婚晚育,缓解人口压力。再说我这个年龄,正是为事业奋斗的时候。” “对对,男子晚些成家也无大碍,姜太公七十岁才娶妻,不也成了大事。” “老伯这个扯远了,我可没打算等到七十岁。” “是啊,是啊,老夫的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自立门户了,现在家中只有这一对女儿。此次移居沛县,路遇匪徒,让老夫愈发担心她们两个。老夫年事已高,最后一件心事就是替她们找到可以依靠的好人家。”吕公趁机将话题引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小川一听此话,立刻把脸转向了一边,心中思忖,不会吧,这不是要招我做女婿吧?我陪着你们,只是想着跟美眉说笑几句,解解旅途的烦闷,两位姑娘是不错,可不是我的style。为了逃避话题,小川趁机装醉:“哎哟,刚才多喝了两杯,车子一晃弄得我头晕,我看我还是骑马,去吹吹风比较好。” 没等吕公有所反应,小川赶紧钻出了马车。 转眼到了沛县,吕公一家人忙着收拾宅院,小川则趁机溜出去寻找著名的沛县狗肉。向路人打听,居然无人知晓!小川真是莫名其妙,费了牛劲才在街边找到一家小摊,叫做“樊哙狗肉”,摊主樊哙是个粗壮豪爽的汉子,狗肉果然做得不错,吃进嘴里只觉得香气四溢,他心想,吃到沛县狗肉的老祖宗,才知道现代的都不正宗! 小川正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左肩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没人,可等回过头来,面前的狗肉已经少了一块。再抬起头时,右手边已经坐下了一个中年汉子,他手里正拿着那块狗肉,咬了一口便放回小川的盘子中,一边咀嚼,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小川说道:“老兄,没想到在这里逮住你了!” 小川一惊,心想,我认识这个人吗?难道他认出我是通缉犯了?先冷静!冷静! 小川赔着笑脸,仔细打量对方:“您是?” 汉子一笑:“认不出我了,我可是认得你啊!”说完汉子又从小川的碟子里拿起另一块狗肉咬了一口,又放了回去。 小川更吃惊了,没心思管狗肉了,看来他真的认出我了。赶紧搪塞道:“您一定认错了!” 汉子又拿起另外一块肉吃了一口,然后再放回小川盘子里,抹了一下嘴上的油说道:“不可能,我看人一向很准,绝对不会认错!” 说着他抓起小川的酒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又要给小川倒酒。小川感到一阵恶心,赶紧拦住了,再一低头,这才发现盘子里的每块肉居然都被他咬过了。 小川心想,既然如此,索性就大方一回,他客气地把整盘肉都推给了那个汉子,汉子讪笑:“这多不好意思,你还请我吃肉喝酒,下次我请,樊哙啊,给我包上!酒壶明天还给你!” 看着汉子拿着打包的酒肉离开,小川忽然明白过来,苦笑道:“唉,原来古代也有这种骗吃骗喝的人啊!我居然上当了。” 小川正在感慨之余,街上忽然蹿出几个小孩子,他们尾随着那个汉子,唱道:“刘三爷啊,人三流,骗了吃来又骗喝,沛县百姓一千户,上当人家九百九……” 小川听得哈哈大笑,那汉子却像没听到一般,见了人还频频打招呼。那些路人看见他却都纷纷让开,如避瘟疫。 小川溜溜达达回到吕府,赫然发现门口堵着好些车马和人群,他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拜访吕公的。原来吕公乃是名流,沛县的达官贵人、乡绅名士得知他来到此处,都慕名前来拜访,想一睹真容。 吕府中的一位老佣人挡在门口,告知众人吕公旅途劳累,身体不适,暂时不想见客。众人只好扫兴离去。 小川听说吕公生病,急忙去看望吕公,却发现吕公好好地坐在屋里和吕雉商量着什么。小川心说这是唱的哪出戏,他们不会在商量我的终身大事吧,我还是赶紧闪人!他转身悄悄离开了。 小川不知吕公此时正和吕雉商量家里的日常开销状况,路上的劫匪虽然没有伤到家人的性命,却将吕家值钱的财物抢夺一空。吕公正在发愁以后如何度日,好在吕雉颇为体谅家里的状况,决定将自己的首饰细软拿去典当,补贴家用。 小川回到屋里,想要再看看手机里的照片,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心里懊恼万分,虽然手机电池是超长待机的强劲锂电池,怎么也该把充电器带上啊!想到这里小川忽然一愣,又拍拍自己的脑袋:“易小川你真是个笨蛋,有充电器也没有电插头啊!这是什么年代,要想充电,你得先建发电厂!” 小川忽然想起在中学的物理课上,老师曾经教过怎样做一个手摇直流发电机,他心想,我何不做一个手摇直流发电机出来呢。 小川按着记忆画好了简易直流发电机的图形,才发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必须要找到几件必备的材料:磁铁,铜丝,转子,轴。 小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位老石匠那里找来了两块磁石,但是其他的东西却还是没有着落,只能在屋子里愁眉苦脸地干坐着。 吕雉收拾着自己的衣服首饰,这些东西已经是她的全部家当,除了那件金丝羽衫,这是她用了一年时间亲手为自己缝制的嫁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它典当掉。 吕雉抱着衣服和首饰正要出门,路过小川的房间时,忽然听到小川的叹气,于是便上前敲门。小川将吕雉让进了屋中。 吕雉见小川面露愁容,便问道:“公子满面愁容,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我在制造一个直流发电机”小川边说,边将图纸摊了开来,“它对我非常重要。现在我还缺铜丝、轴和转子,不知道到哪里去找。” 对于图纸,吕雉一点也看不懂,但是看着形状,她忽然发现那图纸上的轴和自己的发簪很像,而她的手镯却跟转子很像。吕雉毫不犹豫地将两件东西取下递给了小川。小川大喜,对着吕雉一阵狂谢,扰得吕雉的心扑通通乱跳。 现在就剩下铜丝没有着落了。“铜丝?我只见过铜鼎、铜盆,都是些粗大的物件儿,从没听说铜可以做成细丝的,”吕雉自言自语着,她猛然想起了自己的金丝羽衫,“公子,没有铜丝,不知道金丝可以用吗?” 小川一听大喜:“金丝当然更好了,金的导电性比铜要强很多。你知道哪里有吗,现在就带我去找好吗?” 吕雉眼见小川如此急切,立刻抱着东西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她打开箱子,拿起金丝羽衫,准备将上面的金丝抽出来。然而,真要动手,她却又有些舍不得,毕竟这是她最心爱的一件衣服。终于,吕雉下定了决心,她最后一次穿上金丝羽衣,在镜中看了个够,这才依依不舍地脱下。她一边小心地抽出金丝,一边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 一束金丝终于递到了小川手中,吕雉强颜欢笑。 小川用吕雉赞助的金丝、手镯、发簪,加上磁石,很快做出了一个手摇发电机。小川把发电机的输出金导线接在了手机的充电口上,他心里激动万分,默默为自己的大作祈祷着,然后转动了发电机的手柄,突然手机的指示灯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充电中”。 小川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吕雉,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脱口而出:“我爱死你了!”然后自顾自冲到直流发电机前,忙着给手机充电,把吕雉忘在脑后。 吕雉被小川这一抱一吻,顿时双颊羞红,头昏目眩,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蹦出胸口,她傻傻地看着小川,眼中秋波盈盈如水。 小川啊小川,你可知,你这一吻和一句“我爱死你了”种下了多少冤孽! 等小川高兴够了,这才想起来专程去向吕雉道谢,然而在吕雉门外,他却意外听到吕雉和吕素的一段对话。 吕雉叹息道:“唉,家中这次遇劫,连招待客人的茶水钱都没有了,所以爹才谎称生病,把客人全都支走。”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学习女工织补来贴补家用。” “我的好妹妹,你自小在宠爱中长大,怎么受得了这些苦,姐姐一心想帮你找个既富贵又可靠的人家,从此衣食无忧。” 小川明白了,吕家这是遇到了金融危机,眼前的两位古代美眉,都是姿色绝伦之人,尤其是吕雉帮了自己的大忙,自己怎么能见死不救?这实在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帅哥的作为。 屋中,吕雉继续叹道:“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当掉,除了这件金丝羽衫。” “咦,姐姐,这金丝羽衫上美丽的金丝都哪里去了?” “我把它们抽出来,送给易公子了。” “什么?那可是你一针一线绣了好几年才绣成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虽然没有了金丝,但是能让易公子高兴起来,便是值得的。好在还有羽衫,我现在更爱这件没有金丝的羽衫了。” 听到吕雉的一番话,小川心中感动万分,内心里对于吕雉的好感不禁喷涌而出。不过,他暗暗地告诫自己,自己是要回到2010年的人,不应该拨动吕雉的情丝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帮助吕家渡过金融危机,然后闪人。 但是,该怎么办呢?月上梢头之时,他忽然想出了一条妙计! 吕氏姐妹还在愁眉不展之时,小川敲响了她们的房门。 吕雉一听是小川,立刻对着镜子整理起妆容,要去开门。没想到吕素却堵住了房门,对着门外的小川道:“夜色已深,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请明日再来吧!” 小川恍然大悟,心想,没错,这是古代,可不像现代可以晚上把女孩约出来K歌。不过,这吕素说话那么认真,也蛮可爱的。 小川对吕氏姐妹道歉:“在下鲁莽,闯了女生宿舍,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房内的吕雉一听小川要走,登时急了:“公子慢走!”她推开吕素,打开门,伸手拉住了小川,道:“妹妹无礼,冒犯了公子,请公子见谅,快到屋里坐坐。” 小川转身,吕雉突然发现自己拉着小川的臂弯,顿时羞得脸红,立刻将手抽了回来。 小川眼见吕素站在门口,虽然被姐姐训得不说话,但是却鼓着腮帮子垂顺着眉眼堵着门口。吕雉推她,她就是不让开。小川不觉莞尔,暗想:“这个女孩真是招人爱怜,现代怎么就没了这样的女孩,都是些高岚式野蛮女友。既然她们是淑女,那我就做一回绅士。” 小川彬彬有礼地抱拳施礼,说道:“小川今夜叨扰了,只是我想到了一条解决贵府金融危机的办法,急着报喜,情急之下冒昧了!” 吕雉一听,大喜过望,说道:“真的?公子快说来听听!” 第八章 奇谋妙计 第二天,吕雉满面春风地带着小川来到了客厅之中,吕公见小川前来,急忙起身相迎,一阵寒暄之后,小川对吕公说道:“昨天我上街闲逛,发现不少孩子整天嬉戏玩闹,荒废了学业。老伯既然学富五车又德高望重,索性办个私塾,教教这些小孩子,让他们知书识礼,也算为沛县的乡亲父老谋点福利。” 吕公正在思索之际,吕雉跑到吕公耳边,悄声说道:“爹,有了私塾,我们也可以有个长远的打算,不必再为衣食担忧。” 吕公也觉得此法可行,但是又一想,办私塾也并非容易之事,说道:“公子所言甚好,只是,开设私塾也要一大笔钱,这……有些棘手。” 小川拍着胸脯:“至于钱,老伯就不要操心了,我有办法让大家慷慨解囊,给您捐出一座私塾!” 小川经过一番易容打扮之后,扮成了吕府的管家来到吕府大门外,只见成群结队的乡绅名流等在门外,准备拜访吕公。 小川当众宣布:“吕公尚未康复,无法见各位高朋,让我代为道歉了。虽然尚在病中,吕公心里一直想着沛县的父老。听说沛县没有一所好的学校,他决定开设一家‘吕氏私塾’,广收沛县子弟,亲自授业解惑。” 大家啧啧称奇,议论纷纷,这时女扮男装的吕雉混在人群中大叫道:“太好了,吕公如此博学,我把儿子送去跟吕公读书,将来一定出息!” 众人一起点头,纷纷表示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吕公的私塾中。小川见众人热情高涨,于是趁热打铁道:“吕公生性恬淡,一直闭门谢客,不过为了筹建私塾,吕公将在九九重阳节那天举办一次宴会,筹集善款。重阳之后,吕公将不再见客,专心在私塾授课。” 身为“托儿”的吕雉,立刻响应起来:“那岂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吕公了?那我可不能错过重阳的宴会,我要报个名!” 在吕雉的带动下,门外的众人纷纷前来报名。小川见时机成熟,立刻命令两个佣人展开了一张白布,只见上面画了一张“座位图”,上面标出了宴会桌子的分布和吕公的座位所在。小川继续说道:“每张桌子的座位价钱都不一样,越靠近吕公的位置,价钱就越高……不过诸位听好,这次筹到的每一个铜板都会用在私塾上,为沛县的子弟谋福利,而绝不会落入吕公自己的腰包!” 大家纷纷点头,都交口称赞,吕公果然见识高远,刚来到沛县就为沛县子弟打算。 为了做足最后的鼓动,小川使出了杀手锏,他让佣人挑了一副春联出来,只见上联写道“知识改变命运,教育决定人生”,下联为“名师铸造名校,善款连接善缘”。横批为“倾情打造沛县第一重点私塾”。小川带动所有家人一起振臂高呼道:“吕公吕公!助你成功!” 就这样,围观者在小川一波又一波的宣传攻势下,开始了对于座位的争夺,场面如此之火爆,让小川也感慨不已! 当小川唱着“不差钱”,将一大袋钱放在吕雉面前的时候。吕雉不由对小川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对小川的爱慕更是增加了几分,赞道:“公子是何等聪慧,哪里来的如此奇思妙想!雉儿实在是钦佩!” “我这是受到慈善筹款宴会的启发!”小川随口说道。 “慈善筹款宴会?”吕雉又被小川的新词说得莫名其妙。 小川急忙搪塞道:“哦,和咱们这个差不多了。不过,我们还有不少贵一些的好座位没有卖出,要想想办法找个‘概念’‘炒作’一下!” “炒作?”这对吕雉又是一个新词。 小川解释:“就是制造一个噱头,传播出去,让大家信以为真,都来抢这个票。” “噱头又是什么?”还是新词! “一般来说,就是美女啦,名人的绯闻啦,谁和谁结婚的传闻等等。” 吕雉是何等聪明的人,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笑道:“雉儿今天从先生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心里也有了一计,这些座位就交给我吧!” 吕雉再次女扮男装,走进酒茶楼,散布出一条极具诱惑性的消息:这次吕公的重阳宴还有一个重要的意图,吕公要为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招婿!宴会上坐得越靠近吕公,被吕公赏识的机会也就越大。 这个花边消息立刻传遍了沛县,好事者悄悄潜伏在吕府门口,等着一睹吕氏姐妹的芳容。一时间吕府外人头攒动,小商小贩云集,连樊哙的狗肉摊子也挪过来了。 这天,吕雉借着出门拜神的机会,把自己最好的衣服首饰都拿出来,好好把吕素打扮了一番,这才陪着吕素出门。 早已等在吕府门外的人,终于大饱眼福:这对姐妹花生得貌似天仙,还兼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和小家碧玉的清秀。于是乎,人群跟着姐妹俩的马车移动起来。一时间吕氏姐妹到哪儿,哪里便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人垂涎欲滴。 在这群口水族中,也包括那个“闻名遐迩”的刘三爷,他对吕雉简直是如痴如醉,感叹道:姐姐才叫做风情万种,正是我刘三爷的妻子!——他以为自己特殊,其实沛县百分之八十的男性此时都这么想。 于是乎,从十七岁到七十岁爷们都被动员起来,纷纷要去抢那几个昂贵的座位。一时间,“管家”小川的买卖无限火爆了起来。 看着七十岁的人都来买座位,小川心里大骂,老色鬼。吕雉却并不在乎,一边微笑一边收钱。小川调侃道:“这个对你们两姐妹来说也太老了吧?” 吕雉不以为意:“这本来就是你所谓的‘炒作’,何必当真,谁也没说过我们真要在宴会上择婿,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嗨嗨,也是这个理,没想到你们这对姐妹花杀伤力可真大啊,老少通吃。” “雉儿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啊,我只不过把美女、绯闻、婚姻这些都融会贯通,合成一体罢了。”吕雉莞尔一笑。 小川高挑两个大拇指:“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正说着,一群眼睛通红的男同胞又跑来报名了,小川心里暗道:“这简直要赶上2007年买基金、炒股票了!买吧,炒吧,都是泡沫。” 话说,这就到了重阳当日,吕府门口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沛县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看热闹的人更是为数不少。吕家的佣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众多想溜进去的人挡在门外。 吕府院中,座无虚席。最靠近主座的桌案,坐着最重要的贵客,这些人都是花了重金才坐到现在的位子上的。 吕雉和吕公躲在堂屋门后,观察着这些宾客,两人商量着谁更适合吕素。 原本吕公对择婿的噱头极为反对,以为如此做法有辱斯文。然而吕雉却认为吕素嫁入当地豪门,不仅可以保证她自己以后的衣食无忧,也可以保障吕家在沛县的地位。吕公一听,大女儿所说的也没错,于是默认了吕雉的做法。 吉时一到,吕公整理好衣冠,缓步走进院中,大家顿时起立相迎。宾主一阵寒暄之后,宴席开始,在场所有宾客都竭尽所能地向吕公讨好献媚,那位年逾七十的老翁也不甘示弱,竟然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体好,当众表演用光光的牙龈嗑核桃,只是不巧得很,核桃最终没嗑开,牙龈却顿时血流如注。吕家佣人见情形不对,赶紧将老翁带去看大夫了。 吕府大门外,刘三爷也到了,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抬腿就要往吕府中走去。吕家佣人立刻连推带拉,推出门去,骂道:“这里是你能进的吗!” 刘三爷束手无策,却又不愿离开,于是腆着脸从摆摊的樊哙那里借来三个大钱,当作贿赂塞给了佣人。没想到佣人不仅不买账,还将刘三爷奚落一番,把钱丢在地上。 刘三爷气愤地骂道:“恶奴,真是狗眼看人低!” 嬉闹的孩子们又一起围住了刘三爷,齐唱:“刘三爷啊人三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刘三爷看到孩子们,忽然计上心头。 宴会上,宾客们正在推杯换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高喊:“贺钱万!贺钱万!贺钱万!” 吕公和宾客都吃了一惊,停了下来,面面相觑。门外仍然不断地传来“贺钱万”的呼声。 小川纳闷:“这是哪路神仙来踢场子!” 小川走出大门,只见街对面站着一群孩子齐声呐喊,而孩子的后面竟是那个衰鬼刘三爷。他此时正得意洋洋地指挥孩子们叫喊。原来他用三个大钱买了些糖果,作为悬赏让孩子们为他高呼。 吕家佣人正要揍他,小川急忙拦住,走到刘三爷身边说道:“这位不是狗肉摊上的刘三爷吗?幸会幸会,如果三爷是来蹭饭的,就收下吕家的心意,赶紧去别处吧。” 小川拿出一串钱递给刘三爷,刘三爷却哈哈大笑道:“我刘邦岂是为这串钱而来,我是为吕家小姐而来!” 吕家佣人听到这个叫花子居然扬言要娶自家小姐,气得又冲上去拉扯,小川却一把拦住他们,反而客气地向刘三爷请教:“在下,请问先生大名!” 刘三爷双手一背,抬头挺胸:“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邦是也!” 小川的眼睛瞪得快要掉下来,他绕着刘邦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得刘邦头都晕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川脱口而出:“难道…难道,你就是汉高祖刘邦?!” 刘邦愣了一下:汉高祖……这个名号倒是不错,汉高祖、汉高祖…… 小川梦醒,是啊,他现在哪里知道自己的未来!嘿嘿,这趟旅行真是不赖,和项羽结拜,又见到刘邦,如果还能见到秦始皇,就算齐活了! 小川立刻对刘邦深施一礼:“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先生见谅!快跟我来!” 小川拉着刘邦就往大门里跑,这下刘邦反倒吃了一惊,吕家佣人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全都愣住了。 小川拉着刘邦来到院中,只见满院华服之下,只有刘邦一身布衣。众人鄙视目光之下,刘邦却泰然自若,昂首阔步地走到院中。 有宾客认出了他,脱口喊道:“这人就是那个骗吃骗喝的刘老三!”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千呼百应。“就是那个牛皮篓子!”“没错,就是他,这人穷得抽筋,还好吃懒做!”…… 本来一场热闹的宴会,顿时成了一场针对刘邦的批斗大会,面对如此千夫所指,心理素质再好的人恐怕也要崩溃。可是刘邦却偏偏不在乎,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一直在堂屋里偷偷观看的吕雉,早已气得柳眉倒竖,自己和小川精心策划的一场盛宴就被他给搅黄了。 众目睽睽下,小川带着刘邦来到吕公面前。刘邦恭恭敬敬行礼:“泗水亭长刘邦拜见吕公!”吕公打量了刘邦半天,问道:“就是你在叫喊贺钱万?” 一位富家公子取笑道:“一万钱没有,一万个虱子倒有的是!” 大家哄堂大笑,刘邦却毫无愧色,放言道:“现在你们笑我,将来却要来求我。” 大家笑得更厉害,吕公却对刘邦多了几分赞赏,小川对着吕公一番耳语:“此人将来必成大事!”吕公眉头轻舒,立刻让人在身边加了一个座位,和颜悦色地请刘邦坐到身边。 众宾客大吃一惊,纷纷议论,这个刘邦到底有什么来头,怎会受到吕公的厚待? 看到这一切的吕雉,同样惊奇万分,不由感慨道:“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 这个重阳之日,吕府之中人头攒动,奇事连连。 研究所的展厅中也是人来人往,一场特别的文物展正在举行。说它特别,不是指展品特殊,而是指暗藏于它背后的目的。 大川、高岚策划了这场展览,宝盒也是展品之一。他们相信那群抢夺宝盒的人一定与小川和高要的失踪有关。如果宝盒能将那群人引出来,他们就有机会找到小川和高要了。这便是“引蛇出洞”。 此刻,大川戴着耳机混迹于展厅,偷偷观察着参观的人群,而易妈妈和高岚则在监控室里通过监视器指挥调度。 这是大川第一次当密探,紧张得浑身冒汗,他越是故作随意越行动僵硬,反而越显得夸张。观众看到他都远远绕着走。 高岚在监控室里看着他的表现,笑得前仰后合。易妈妈忽然命令大川盯紧一个年轻女子。大川急忙赶过一打量,这女子十分漂亮,而且气质绝佳,不像是坏人,不过既然老妈让自己注意,那么她肯定有可疑之处。大川悄悄凑过去,死死盯住对方,可惜大川演技实在太差,很快就跟对方来了个四目相对。 于是,女子和大川玩起捉迷藏游戏。大川研究古尸在行,对付活人基本就是小白,三下两下居然跟丢了。幸亏有易妈妈遥控指挥,大川一番追击,终于把她堵在了一个墙角。 大川通过麦克风向老妈汇报:“老妈,她已经无处可逃了,快给我增援!” “傻孩子,叫什么增援啊!老妈是觉得这个女孩很不错!……难得有女孩又漂亮又喜欢文物的,你要抓紧了机会和她聊聊,说不定人家就看上你了……” 高岚赶紧抢过话筒:“阿姨,这是公共频段,所有工作人员都听得到!” 大川气得差点吐血,这下丢死人了! 第九章 红娘 大川正要转身逃走,却被一个人给抓住了,他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老爸。 易教授满面笑容:“大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小姐就是赵氏集团的总经理,也是我们所多年的赞助者,你的奖学金和研究经费就有一部分是来自她的捐赠,你应该多谢谢她。” 女子主动向大川伸出手:“你好,我叫罗拉。” 大川傻眼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叫易大川。” “大川你就带罗小姐去转转吧,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易教授这次也挺知趣,转身走开了。 监视器前的易妈妈高兴地冲着对讲机吼道:“大川,抓住时机啊!机不可失!” 大川的耳机中传出了易妈妈嗡嗡的声音,罗拉故意转头看向别处,装作没有听到。大川愈发尴尬不已。 易妈妈身边的高岚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有些不爽,嘟囔道:“哼,还引蛇出洞呢,歹徒没引出来,倒是引来了一条美女蛇。” 忙活了一整天,一直到闭馆,仍旧没有出现一个可疑分子。 高岚不知为什么,依然对“美女蛇”耿耿于怀,于是找茬让大川请值夜班的大伙吃买宵夜。 大川辛辛苦苦买回夜宵,谁知高岚吃别人的可是一点也不嘴软,一边吃一边当面炮轰大川的傻笨。说着说着,她和大川突然都昏倒在地!所有的保安也都一个个倒下了。 “西游记”三人组出现在了研究所的门前。“孙悟空”拿出易教授的指模,按在密码锁上,研究所的大门打开了。他们提着箱子,闲庭信步鱼贯而入,跨过倒在地上的保安,对着监视器做鬼脸,大戏弄了一番,这才切断了监视器和报警器的电源。 来到展厅,吴天砸碎展柜,叶枫把宝盒收入随身的箱子,随后取出易小川和高要的指模,在破碎的展柜上按了下去。 吴天不解:“大哥,这是干什么?” 叶枫笑道:“既然我们找不到挂着虎形坠的易小川,那就把盗窃之名栽赃给他们,为了自己的清白,他们自然会自动现身!” 吴天吴地不由竖起大指:“高,实在是高!” 回到沛县,重阳宴大获成功,私塾顺利建成,吕府的经济危机彻底解决,诸事皆大欢喜。 唯一让小川感到不自在的是吕雉越来越露骨的眼神,于是他故意疏远了吕雉,装作和吕素亲近。吕雉看在眼里,心中十二分的不快。 这天,刘邦登门造访,非拉着小川结拜,小川乐了,能与汉高祖结拜兄弟,何乐而不为?反正我也不吃亏!当下就在吕府花园中,刘邦和小川结拜了兄弟,小川还用手机悄悄拍了视频,想着将来放到网上好好炫耀一把。 刚磕完头,刘邦便说出了“心里话”:“贤弟,为兄不是不知道‘面子’二字,这次我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为了一个人——大小姐吕雉。” “大哥真的看上她了?” “嘿嘿,你我兄弟实话实说,听说这次吕公设宴有意招婿,你看为兄的条件……” 小川上下打量了刘邦,摇着头:“缺乏竞争力,不太靠谱。” “为兄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些难为情,所以才要请贤弟鼎力相助。如果他日我抱得美人归,一定加倍报答贤弟的恩情。” 小川看着刘邦,心想你的样子何止是难为情,但是作为结拜兄弟,自己还是应该帮帮他,再说自己不是正为怎么摆脱吕雉烦恼吗?何不一举两得。 于是小川答应了刘邦:“好吧,我就试试看,不过我可要说明,当婚介我是头一回,中介费不收了,是成还是不成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吕公正在堂屋中品茶。 那场慈善募捐宴会不仅解决了筹办私塾的费用,也为吕府解决了经济问题。此刻的他显得气定神闲,愁云早已不见踪影。吕雉察言观色,趁机提起宴会之上有几家豪门富户很适合作为妹妹吕素的归宿。吕公见吕雉说得有理有据,便让她把名单交给吕素挑选;趁机他也催促吕雉:“不如你也挑一户人家吧。” 吕雉微微一笑:“女儿心高气傲,哪里看得上这些庸俗之人,要嫁就嫁旷世奇才!” “那你说谁能够称得上是旷世奇才啊?” “这个嘛,爹爹自然晓得。”吕雉说完,便羞涩地跑出门去,吕公会意地笑了。 吕雉回到了闺房,故作神秘地对吕素说道:“妹妹,你就要喜事临门了!” 吕素疑惑:“我在家中闲坐,哪里会有喜事,姐姐又取笑我了!” “我怎么会取笑自己的妹妹,父亲从重阳宴的宾客中为你选了位家境富有、相貌英俊的公子作夫婿,已经准备为你操办婚事了。” 吕素听罢,非但没有半分喜色,反而脸色苍白:“姐姐,你不要来吓唬素素,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嫁人?” 见妹妹反应如此激烈,吕雉莫名其妙:“如果你不喜欢这家公子也没关系,姐姐和爹爹再帮你物色人家。” “我不要你们帮我物色什么人家!我早就有了心仪之人!” 吕雉笑了:“原来如此,他是谁,姐姐帮你去说合。” “他……他就是易公子!”吕素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 吕雉听罢,却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可是说真的?” 吕素美丽的眸子里眼波流转:“素素的性命是易公子所救,素素的心也早已许给了易公子,素素立志非易公子不嫁,请姐姐成全——” 吕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只恨老天居然让自己和妹妹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她魂不守舍地应付吕素:“好,很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找易公子说清楚……” 吕雉转身走出房门。吕素在屋中神思恍惚,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也追出了房门。 易小川拿不定主意,帮刘邦求婚之事靠不靠谱,为了给自己找些底气,他摘来一朵花,一边揪着花瓣,一边说道:“靠谱,不靠谱,靠谱……靠谱!”最后一片花瓣居然显示此事靠谱,于是他立刻起身向门外冲去,恰好与急匆匆冲进来的吕雉撞了个满怀。 眼看吕雉就要摔倒,小川眼疾手快俯身拦腰抱住了吕雉,惊奇道:“怎么是你?” 小川看到吕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急忙将吕雉扶正,松开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怕你摔倒!” 吕雉深情地望着小川:“我倒希望公子是故意的。” 小川一时没在意吕雉说什么,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将刘邦的事讲出来,犹豫了一下,他紧张地说道:“我正要去找你,有要事相商。” 吕雉打断了小川:“我也有要紧事找你,你让我先说吧。”吕雉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继续说道:“易郎……记得那件金丝羽衫吗?我们相识的那天我第一次穿上它,就是为了给你祝酒。那金丝羽衫是我十八岁那年亲手缝制,为的就是将来见到我的情郎时可以穿上它。” 吕雉的眼神和话语让小川身上直冒冷汗,他真怕吕雉说出什么要命的话。 吕雉继续说道:“后来为了金丝羽衫,你抱过我第一次,今天又抱了我第二次。雉儿从小到大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一颗心也从没有被人拨动过……除了易郎。” 小川心说,怕什么来什么,再说下去,怕是要出事了!他急忙打断:“吕雉!噢不,吕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第一次抱你是无心之失,这次抱你是纯属意外,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就当我是个臭流氓!” “易郎,你不必解释,雉儿非但不生气,反而是心中好生欢喜……易郎……我们成亲吧!” 易小川吧唧摔倒在地,一点都不夸张,是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他万万没有想到,吕雉会说出成亲的话:“什么?你说什么?” 吕雉跪在小川对面,双眸闪烁:“你去求爹爹,他一定会答应的!” 吕素早已经偷偷来到了小川的门外,她的心中有如小鹿乱撞,一心想听听姐姐如何为自己说项。没想到却听到这些,不由脸色煞白,扶着柱子才勉强站住。 房中,吕雉的身体向着小川靠去,小川慌张之下,拦住了吕雉。 小川说道:“吕……吕小姐,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吕雉说:“这并无大碍,成婚之后,易郎自然会了解雉儿,雉儿也会了解易郎。” “……好吧,这个理由很烂,我换个说法吧,我们性格可能很不合适,会有矛盾、分歧、争吵……” “易郎放心,雉儿知道谨守妇节,将来家中一切都听易郎的。” “这……算了,我直说了吧,我不能娶你!其实……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小川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信口胡说了一个。 吕雉两眼冒火:“她是谁,你说,她是谁?” “她是、她是……”小川这个懊恼啊,我在这里都没见过女人,我认识谁啊! 吕雉突然想到一个人,倒吸一口冷气:“是不是素素?” 门外的吕素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不由得战栗起来。 小川被吕雉逼得无话可说,嘴里嘟囔道:“这个……这个……” 吕雉以为小川默认了,倒退两步,脸色苍白,惨笑着:“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 而门外,吕素露出了笑容,今天是她这一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吕雉看着小川,颤颤巍巍地后退着,脸上的热泪不停地流下来,她猛然转过身,推门冲了出去,正好撞上了躲在门外的吕素。吕素慌张地不知所措,吕雉则冷冷地把她推开,愤然离去。 小川没有看到躲在门外的吕素,心想吕雉居然以为自己喜欢吕素,实在有些好笑,自言自语地说道:“吕素?吕素?……真是越来越说不清了。” 窗外的吕素听到小川在唤自己的名字,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暗自发誓:“易公子你对我有情,我定不会辜负你的心!” 小川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保险。为了早点断了吕雉的念头,他主动拉着刘邦去向吕公求亲。吕公看出刘邦乃是一介奇人,只是不知道他家境如何,是不是一个胸有大志之人,于是趁机打听起刘邦的家境。 刘邦口无遮拦地说起来:“在下家中排行第三,早已自立门户,从未婚配,现在寄宿大哥家中。” 小川心中懊恼,老刘啊老刘怎么说话也不动脑子,捡点儿好听的说啊。他偷看了吕公一眼,果然吕公已经皱起了眉头。 吕公说道:“公子现在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却不知胸中有何打算?” 刘邦一听,吕公居然问到了自己最擅长回答的抱负问题,于是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什么“救民于水火”、“为百姓谋福利”、“拯救苍生”……直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小川在旁边听着简直快要睡着。 吕公起初听得津津有味,最后也支持不住,装作闭目思考,其实已经在梦游四海了。后来吕公被一阵唾沫星子给喷醒了,他睁眼一看,原来刘邦还在瞎掰活,急忙岔开话题说道:“刘公子果然胸怀大志,不知你打算如何养家糊口?” 刘邦不以为意地说道:“养家糊口不是我所擅长,我从未考虑过,凡是图大事者,哪有心思关心柴米油盐的。” 小川一听,刘邦真是个笨蛋,这都好意思说出口,急忙帮他圆场说道:“刘兄整天关心国家大事,来不及考虑自己,这是为大家舍小家,精神可嘉,不过,我相信从现在起,他也会琢磨琢磨自己家的米缸。” 吕公不愿意再问下去,于是委婉地说道:“与刘公子一席话,老夫获益匪浅,等到公子雄鹰展翅的时候,老夫一定鼎力相助。今日筹备私塾,事务繁多,老夫不能多陪了。易公子,请代老夫送送刘公子。” 小川猜想,吕公一定是生气了,碰上刘邦这种只会夸夸其谈的人,任谁谁都会生气。小川摇了摇头,拉着刘邦往外走。刘邦不知趣地仍想瞎掰活,小川暗自叹息道:“唉,刘邦啊刘邦,你虽然以后是汉高祖,但你现在还是刘老三啊。这事儿就这么黄了,你汉高祖的红娘我算是当不上了!” 刘邦和小川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走后,吕公就对一直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吕雉说道:“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就嫁给刘邦。” 第十章 从一而终 吕雉差点没晕倒,父亲从哪里来的这段谬论。 吕公笑着解释,一来二去的几次接触,他发现刘邦虽然其貌不扬,至今也未有所成,但是却深得“厚黑”精华,如今又说动小川帮着他来提亲。如此能利用人之人,将来必成大事。 吕雉不以为然:“女儿非易公子不嫁!”看来她还没有死心。 就在父女二人相持不下的时候,沛县的陈家公子派人来向吕素提亲了。 吕公心中很是高兴,这陈家在沛县可谓是屈指可数的豪门,家境不仅富有,而且家中还有人在咸阳为官,将来必会前途无量。 吕公兴高采烈地将此事告诉了吕素,没想到吕素的回答和吕雉一摸一样:“女儿非易公子不嫁!” 吕公大怒:“易公子,又是易公子!又是一句‘非他不嫁’!难道除了他,我的两个女儿就嫁不出去了?难道天下就没有别的男子了?” 发完脾气,吕公冷静下来,心中感叹道:山贼没有抢走我两个女儿的人,倒是让易小川把她们的心抢去了。看来易小川不宜再留在府中。这样下去,我的两个女儿怕是一个都嫁不出去了。 这天阳光明媚,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吕公把小川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易公子,多日以来,多亏你的帮忙,我们吕家才能度过危机。我们初次见面时,你提过要赶往北方去见你的父母家人,可有此事。” 小川不知道吕公的言下之意,随口应道:“没错,我本来想将你们送到沛县之后便动身,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多事,就耽误了。” “如此说来,是老夫一家拖累了公子,令尊令堂一定日夜期盼你回去,这可如何是好,请代我向他们赔礼道歉。” 小川点头,自己离开了这么久,老爹老妈怕是要急疯了。 就在此时,刘邦前来向吕公和小川辞别的,他接到命令,要带一班徭役去咸阳。 刘邦心知,自己走后,小川怕是会与吕雉日久生情,于是趁机说道:“咸阳可是天下的中心,繁荣无比,贤弟要不要和为兄一起去看看?” 小川是个天性爱玩之人,听刘邦一说,不由得动了心,心想,回家之前,再去看看咸阳、秦皇陵、兵马俑,这趟“大秦王朝深度全景自由行”的旅游套票就算完整了!他立马答应了刘邦,正要去跟两位小姐告辞,吕公却拦住了他:“易公子放心去吧,不要耽误了行程,小女这边,我会代为转达。”说完还送给了小川路上的盘缠。 小川终于明白,吕公已经有了逐客的意思,当下也十分自责,都是自己不好,弄得吕家姐妹意乱情迷,既然如此,索性一走了之,摆脱这些麻烦。 小川立刻拜别了吕公,提上行李,立马同刘邦一起出发了。 刘邦带着徭役队行走在前往咸阳途中,小川享受着久违的自由感觉,总是不断停下来用手机拍摄风景。而刘邦总是不停地催促小川赶路,刘邦心里清楚越快离开沛县越好,小川如果反悔了,再回去找吕雉,自己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小川跟随着徭役队来到了芒砀山界碑下,他正在欣赏周围的风景,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众人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几个山贼正在打劫一辆马车。 山贼的首领是个独眼龙,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心下着实一惊,他决定先发制人,挥舞起大刀喊道:“这不关你们的事,给老子快滚开,要不然,我就把你们的头都剁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吓得躲得远远的,特别是刘邦,早就退到了十丈开外。小川却对这几个山贼不以为然:“沛县实在是太和谐了,好久没有活动身体了,嘿嘿,这下终于逮着机会了!” 独眼龙冷笑着说道:“还真有活腻的,弟兄们给我砍死他!” 随着独眼龙的一声令下,众山贼一拥而上,就这几个草包,小川根本不放在眼里,稍微热了一下身,就全都放倒了。可是,不管他怎么挽留,独眼龙他们还是不肯继续陪他玩,逃之夭夭了。 小川的pose还没收起来,马车中就冲出一个男子,一下扑进小川怀里痛哭不止。小川吓得浑身颤抖:“兄弟,我可不好这口!”刚要把他推开,定睛一看,这个人原来是吕素! 吕素抱着小川不肯撒手,一个劲痛哭,小川不知所措,只能任吕素“胡作非为”。 终于到了投宿的客栈,吕素平静下来,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吕公不顾她反对,要她嫁给陈家公子,生性软弱的她,这一次却做出了胆大妄为的举动,连夜逃出了吕府。 小川点头:“没错,包办婚姻是封建礼教,是侵犯人权的行为,我支持你!” 吕素见小川这么说,万分欣慰:“多谢公子。我来时已经给父亲大人留下了书信,说……说……” “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我说我不回去了,我要跟你一辈子。” 这次小川没有摔倒在地上,不是因为他坚强了,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坐着的。琢磨了半天,他终于开口了:“素素,你还是回去吧,我居无定所,我没有家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就算找到了家,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女朋友等着我,如果让她看到你,我就倒大霉了!还有,我真的不能娶你,我没有带身份证、户口本,没法儿登记。” 吕素完全听不懂,却毫不在乎:“我心意已决,非公子不嫁,如果公子不愿意娶我,我也会跟随公子一生。” 小川现在终于觉得自己有点儿作孽了,搞得自己很麻烦就算了,还弄得人家痛不欲生,既然撵不走她,我就给她泼冷水,让她知难而退。 小川吸了口气,一股脑说出:“吕素小姐,我实话说了吧,从一开始我就没喜欢过你,我的意中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你满足了吧,我只不过欺骗你们的感情,在你们家白吃白住罢了。现在我对你们厌烦了,所以我走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我不想再看见你!” 小川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门,只剩下吕素呆呆地坐在那里,两行泪水慢慢地滑了下来。 回到自己房里,小川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开始自责起来,自己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了,吕素招谁惹谁了,说实话,她真是难得的好姑娘,自己为什么就伤了她的心呢。 小川越想越睡不着,索性起身,出去走走。当他走过吕素门外时,从窗户上的灯影中看见,一个人影悬挂在屋梁上!小川脑袋嗡的一声,大叫“罪过”,他立刻破门而入,只见吕素吊在了屋梁上,他赶紧将吕素抱了下来,一边做人工呼吸,一边祈求她千万要挺住。 吕素终于醒了过来,小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不明白吕素干嘛要寻死,吕素告诉小川,自己早已决定,这辈子只会爱他一个人,如果小川要抛弃他,她只有自寻短见了。 小川不知道如何劝说吕素,只好安抚了她一番,让她睡去。小川实在是想不明白,不就是被人甩了吗?我的前二十六任女友里,除了一次和平分手,我甩人家五次,被人家甩了二十次。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为什么古时候的女子动不动就要以死殉情呢? 小川去找刘邦商量对策,刘邦一听,立刻劝小川与吕素成婚,他心想等小川娶了吕素,就没有机会和自己抢吕雉了。于是不停劝说小川:“二小姐才貌俱佳,人品贤淑,你娶了她也不吃亏呀。我们是结拜兄弟,当大哥的也可以给你做半个主,你就娶了二小姐吧。你别再想了,我这就修书一封,替你向吕公提亲!” 不等小川同意,刘邦就去写信了。小川更加焦虑:“没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只有玩失踪了!” 于是乎,小川连夜从客栈逃走了,很讽刺吧,吕素为了小川连夜私奔,小川为了躲吕素,也连夜逃亡了。 为了不引起徭役的注意,小川没有骑马,徒步从客栈跑开了。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的夜路,水袋里的水都喝完了,饥渴难耐之时,小川看到前面的一个村子的灯火,于是前去借宿。不料这个村子家家闭户,怎么敲都敲不开,小川无奈之下,找到了一口水井,牛饮了一通井水之后,觉得通身疲乏,就躺在水井边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小川醒来,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滚烫,四肢无力。小川以为自己露宿街头,感冒了,并没有在意,支撑着站起来,去敲打村民的屋门,但是仍旧没人答应。更奇怪的是他们家家门口都挂着一块黑布。小川身体虚弱得厉害,每走一步,额上就流出豆大的汗珠,他顺手扯下一块黑布,一边擦汗一边继续赶路,然而走了没多远,他就昏倒在地。 客栈里,吕素和刘邦发现小川不见了,于是带着徭役队一路追寻,终于发现昏倒在路边的小川,吕素正要上前搀扶,却被两个徭役拉住。他们告诉吕素说道,小川手中的黑布意味着附近有瘟疫流行,警告大家不要靠近! 此时一个樵夫路过,询问后得知,这个水井村果然染上了瘟疫,村里的人已经死绝了。小川看起来是误闯村子,也染上了瘟疫。吕素听罢慌了手脚,跪求刘邦他们救救小川。 得知镇子上有一个赈灾的医馆,众人急急忙忙把小川送到那里,谁知医官让他们把小川直接抬入一个满是病人的大屋子,就再也不闻不问了。 吕素和刘邦一打听才知道,这种瘟疫,医官也毫无办法,病人只有等死,放到死人屋里是为了不再传染他人。 吕素痛哭流涕,昏了过去,众人也十分惋惜,刘邦却暗暗高兴,真是天遂我愿,易小川一死,就再没有人与自己争吕雉了。 徭役日期迫近,刘邦担心不能按时抵达,将来难逃一死,于是以此为由丢下小川,带上昏迷的吕素,押着徭役赶路去了。 被扔进死人屋中的小川,再也无力挣扎了,他看着周围一个个病人走向死亡,心里绝望了。没有想到,自己不仅是客死异乡,还是客死异时空。 就当小川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一个身材瘦弱的人出现在他面前,用尽全力把他背出了死人屋…… 把小川背出死人屋的不是别人,正是吕素。 被刘邦等人带走之后,吕素趁他们疏忽的时候偷跑了回来,只要小川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放弃! 一间废弃的小屋中,吕素悉心照料着昏迷中的小川。当他因为发烧冷得浑身发抖的时候,吕素会紧紧地抱住他,鼓励他:“易公子,我在这里,素素在这里!” 为了小川,吕素不再是千金小姐,而是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护士、女仆和保姆。 终于,小川恢复了意识,他被吕素所做的一切深深感动了,忍着眼泪向吕素道歉:“素素,对不起,那一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是假话,其实我早就明白你的心意,可是越明白,我就越要赶你走,这样做是为了你好。结果却害得你自寻短见……” 吕素微笑中带着泪光:“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我就知道你是喜欢素素的。” “素素,你真的听我的话吗?” “公子的话,我一定听。”吕素使劲点着头。 “你要真的听我的话,就立刻离开我,离开这里,我知道自己无药可救,我不想把病传染给你,现在,我只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吕素哽咽道:“有公子这句话,素素就算死,也心甘情愿了,但是如果离开你,那我一定生不如死。素素发过誓,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一直陪着你。” 小川早已满眼含泪,他动情道:“素素,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会堂堂正正地娶你做我的妻子。” 吕素终于等到这句话,她止不住流下幸福的泪水,小川伸手为她擦去泪痕,吕素紧紧握住他的手。 吕素变卖了所有首饰细软,四处寻医问药。可是每次医生进门,一看到奄奄一息的小川,就立刻落荒而逃。 渐渐地,吕素也开始出现疲倦头晕的症状,她知道自己也被传染上了瘟疫,然而在小川面前她仍旧强颜欢笑,装作没事的样子。 尽管有吕素的悉心照顾,小川的病情还是每况愈下,他预感到自己快不行了,终于决定对吕素说出自己的秘密。 他将吕素唤到床前说道:“素素,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小川取出了手机,打开里面的照片给吕素观看。 “我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两千年后的世界……” 吕素被小川的这个宝贝惊呆了,小川没时间理会吕素的反应,他指着一张张照片和吕素聊起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过去。小川回忆起小时候,全家四口人幸福地在一起的日子,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光;然而,随着父母的离异,这一切戛然而止…… 小川说着,忍不住流出眼泪来,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菜是西红柿炒鸡蛋,那时每当妈妈做了这个菜,他总是和大川抢着把这个菜吃完。小川笑起来:“如果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够再吃上一口西红柿炒鸡蛋该多好啊。” 吕素暗下决心:“我一定为你找到!”她起身匆匆走出了房门。 吕素走后,小川忽然想起,西红柿这种蔬菜是在若干年后才从南美洲引进到中国的。素素怎么可能找得到? 吕素不知道什么是西红柿,于是四处打听,别人也都不知道。一直打听到客栈,伙计告诉她,他家的大厨经常做些奇特的菜式,或许他能知道。 大厨正在忙着杀鸡,用背对着吕素,爱搭不理。 吕素硬着头皮问道:“先生,请问您会不会做西红柿炒鸡蛋?” 大厨顿时变成了一座雕像,凝固在那里,他手里的公鸡趁机挣脱,溜之大吉。大厨很久才转过身来,满脸吃惊:“你……你刚才说什么?”边说边激动地挥舞着沾满鸡血的菜刀。 吕素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大厨:“您、您会不会做西红柿炒鸡蛋?” 大厨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这道菜的?” “我……我也不知道,是我家……我家相公想吃。” 第十一章 殉情 小川正在昏睡,迷迷糊糊中,他被一个人摇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此人竟是高要。小川虚弱地笑道:“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进了天堂。” 高要鼻涕泪水有如泉涌,哭着大叫:“小川,你还没死,我是高要,我是活生生的高要!” 原来,吕素找到的大厨,不是别人,正是高要。当日,他和小川一起穿越时空来到了秦朝,只是他比小川幸运些,小川落到了法场,而他落到了一家客栈的蒸笼上。 小川努力睁大眼睛,刚刚看清高要的脸,露出一丝笑容,却又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吕素含着眼泪告诉高要,小川感染了瘟疫,过不了多久就要死去,吃一口西红柿炒鸡蛋是他的临终心愿。高要心急如焚,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小川是唯一能和自己说上话的人,他可不能死啊! 焦急中,高要想起客栈中刚来了一个自称能治百病的疯癫医生,急忙跑回客栈。 一番搜索,终于在角落里,他找到了癫医,只见这位癫医,已经半醉,坐在翻倒的桌子上,一手抱着个酒葫芦,一手搂着只活鸭子。正把酒葫芦送到鸭子的嘴边劝酒:“别……别客气,咱俩这么谈……谈得来,来喝一个!” 高要也不管疯癫医生同不同意,叫过几个伙计抬起桌子,连人带鸭子一块运走! 到了小川的病房,癫医只睁开一只眼扫了一眼小川,问吕素:“难治否?” “大家都说没得治了,我家相公得的是……瘟疫。”吕素你也忒老实了,这话哪能说。 吕素原本以为他一听到瘟疫,就会带着鸭子立刻消失。没想到这位老兄,竟然一下精神焕发:“太好了!我崔文子非恶疾怪病还不治了!” 崔文子兴致勃勃地给小川做起检查来,翻过来翻过去,最后满意地拍拍手:“此病可医。” 吕素和高要闻言大喜过望。崔文子正待下手医治,无意间扫了吕素一眼,忽然皱起眉头,把吕素唤到了门外。 一眼之下,崔文子其实已经看出,吕素同样感染了瘟疫。现在让他为难的是,两个人都感染了瘟疫,但是他的药却只够救一个人的。他将吕素叫到门外就是想问一问她,到底要救谁。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他更倾向于救吕素,因为吕素的病状尚轻,活下去的胜算较多。 崔文子把情况告诉了吕素,并想放弃小川,先为吕素医治。 吕素一听,自己命中注定要与小川生死相隔了,顿时泪水如注,她心里想到的是,小川是这个世上自己最爱的人,自己宁愿死去,也要让他活下去。吕素跪在崔文子面前说道:“请先生全力医治易公子,如果先生还有丝毫犹豫,小女子即刻就死在先生面前,了却先生的顾虑。” “姑娘何必如此?医者眼中,每条生命都弥足珍贵,你为何要轻视自己的生命?” “我不是医者,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一辈子好好服侍易公子。我的命早就是他的了,如果他不在了,那我也不能独活。如果能用我的命换回他的命,素素只会感天谢地。事不宜迟,请先生立刻动手吧!”吕素坚定地说道。 听完吕素的话,崔文子一阵唏嘘,他不由得被眼前的这个女子所感动,他感慨道:“唉,只为一个情字,害死了多少痴男怨女。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我只管治病。” 崔文子和吕素再回到屋里的时候,高要发现崔文子的招牌癫笑居然变得十分勉强。 崔文子挽起袖子,开始为小川治病,他让吕素找来一个盆和一节竹管,又让高要把鸭子和酒拿来。吕素和高要满心疑惑,不知道这疯癫医生在搞什么飞机。 只见崔文子伸手拔下鸭子最长的一支羽毛,然后扶着昏迷的小川坐起,把木盆放在他头下,将羽毛伸入他口中滑动,小川一下子呕吐起来,吕素赶紧替他捶背。 崔文子解释,这是清除秽物,接着他又把竹管塞入小川嘴里,把葫芦中的酒,灌了下去。 吕素急了,危重病人怎么能饮酒,崔文子笑道,这不是饮酒,而是洗涤肠胃,驱除毒物,酒冲洗过的肠胃就不会再有毒物滋生——估计就是酒精消毒的意思。 最后,崔文子取出一个小瓶,递给吕素,让她按时给小川服用。吕素接过药瓶,抱得紧紧的,生怕出了意外,自己爱人的生命就全靠它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吕素天天给小川喂药,悉心照顾,小川果然一天天好转,吕素却一天天憔悴。 一个月后,小川已经可以下地了,崔文子确认他已经康复。小川欢喜异常,跑着到了河边,告诉正在洗衣的吕素这个好消息,吕素不由热泪盈眶。 小川忽然单膝跪下,他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向吕素求婚了!吕素笑中带泪,泪中带笑,此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她慢慢伸出自己的手,让小川为她戴上了鲜花编成的戒指,她接受了求婚。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松下了一口气,突然全身瘫软,倒在了小川怀中…… 崔文子看着病榻上形容憔悴的吕素,叹了口气,对着小川,他说出一个秘密: 见到小川的当日,崔文子看出吕素也染上了瘟疫。让他为难的是,他的药只够救其中一个人。所以他将吕素叫到门外,问她,到底要救谁。吕素得知自己注定要与小川生死相隔,顿时泪如泉涌。站在医生的角度上,他决定救吕素,因为她的病状尚轻,活下去的胜算更大。但是吕素断然拒绝了,她跪在崔文子面前,请他全力医治小川。 “姑娘何必如此?医者眼中,每条生命都弥足珍贵,你为何要轻视自己的生命?” “我不是医者,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一辈子好好服侍易公子。我的命早就是他的了,如果他不在了,那我也不能独活。如果能用我的命换回他的命,素素只会感天谢地。请先生立刻动手吧!如果先生还有丝毫犹豫,小女子即刻就死在先生面前,断了先生的顾虑。” 崔文子一阵唏嘘:“唉,只为一个情字,害死了多少痴男怨女。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我只管治病。” …… 小川抱着吕素伤心欲绝,易小川啊易小川,一个女人为你献出生命,你却如此后知后觉! 吕素睁开了眼睛,依然带着甜甜的微笑,因为这笑容是为心爱的人绽开的。 小川吻着她的脸:“素素,你答应嫁给我的,你不能这样就走了!” 吕素微笑:“你一向聪明,我一直愚笨,连我都知道来不及了,你为什么还要说傻话?” “我这算是什么聪明!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不,你没有做错……倒是我应该好好感激你,你让我尝到了情爱的滋味,有甜的,有蜜的,也有苦的,涩的。以前,我只是爹爹手心里娇弱的小姐,没有遇到你,我怎么会变得如此勇敢,走出那个家门;我还学会了做饭、洗衣、煎药。这些都是因为你,小川,能为你而死,你知道我有多开心……我说过今生只对你一心一意,我马上就可以做到了;你也可以找回你的自由,不用担心我会碍手碍脚。 “去他的自由!我不要什么自由,我只要你,要你活着! 吕素抓住小川的手:“我走之后,你要找一个好女孩,握住她的手,永远不要再松开。” 小川紧紧抱着吕素:“不,我现在就不松开!” 吕素微微一笑,她已经气若游丝:“请,请为我照顾好父亲和姐姐。” 小川用力点点头,吕素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却已经无力说出,她的头慢慢垂了下去,靠在了小川的怀中,脸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 小川搂紧了吕素,拼命想温暖她渐渐冷去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副空壳…… 小木船上铺满鲜花,吕素静静地躺在花丛中,安详地睡着。 崔文子把火把递到了小川手中,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吕素必须被火化,连一块丝帕都不能留下。小川明白他必须这么做,但是他又如何能这么做…… 小木船终于被点燃了,小川扶着船沿,走入水中,他要陪着素素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小木船漂远了,小川站在水中,久久凝视着熊熊火光中恬静的吕素,脑海中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小川心潮澎湃起伏。 “我的随性贪玩,遇上你的单纯贞烈,实在是一种罪孽。你为我而死,我却不是为你而生;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而你对我却付出了所有的爱。但我会付出一辈子的忏悔来记住你。……素素,你的逝去,让我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个我不熟悉也无法驾驭的年代。我的小聪明无法改变一个大时代;我的小玩闹却可能随时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看来,我应该做的就是,回到2010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好人。” 火光中,崔文子拱手告别。小川拜谢他的救命之恩,崔文子却摆摆手:“我们两人还会再见面,到时候再谢不迟!” 小川疑惑道:“那又会是何时何地?” 崔文子笑着举起酒葫芦:“当你闻到这酒香的时候,自然就会见到我了。” 崔文子唱着散曲,大步逍遥而去。 小川再回头时,只见小木船带着火焰慢慢沉入水中…… 大川他们也陷入苦恼之中:宝盒被劫走,下落不明的小川和高要又成了犯罪嫌疑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一切疑团只有找到他们才会解开了。——此刻,你就是告诉他们小川和高要到了大秦朝,他们也不会相信;就算小川和高要自己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 丢失了宝盒,不等于丢掉了线索。至少,他们知道要去“汤巫山”追寻线索,大川更是提出宝盒上的“汤巫山”三个字是战国时期燕国的篆书,这种文字在“书同文”之后就不再使用了,可见汤巫山一定是在古代燕国的地界。 高岚来劲了:“还等什么,这就出发吧!” 大家疑惑不解:“你知道汤巫山在哪里吗?” 高岚得意地拿出GPS:“我刚升级了地图,待我查上一查!” 结果可想而知,“您输入的地址不存在!请重新输入”。 高岚气得痛骂奸商的时候,大川悄悄提醒她:汤巫山是两千年前的地面,那个时候,奸商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做细胞分裂呢!没想到高岚更加生气:“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让我当众出丑!” 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算了,大川决定挥汗工作。一番努力考证,查阅了上百册的文献之后,他基本确定了汤巫山的具体所在。兴奋之下,大家立刻整装待发。 偏偏此时,大川的宝贝蛀牙发难了,没办法,先顺道去趟牙科诊所吧。 牙医总是那么不可爱,尤其当他们在你的蛀牙上打孔的时候。所以,每次躺在手术椅上的时候,张着大嘴的大川都会暗暗发誓,以后每天刷八次牙!然后,他会在离开诊所的一瞬间,把誓言忘个精光。 不过,这次的牙医格外用心,一颗牙足足补了个把钟头,而且一点不疼。大川打心眼里感激这位牙医。 牙医也打心眼里感谢大川,因为植入大川牙齿的窃听器,让他再也不用整天举着长焦话筒跟踪大川了。摘下口罩发套,牙医就变成了叶枫——看来孙悟空果然七十二变,一会快递员,一会儿牙医,什么都行啊! 高岚开着牧马人带着大川、易教授和易妈妈,穿过繁华的都市,直奔大山而去。在他们后面,银色悍马远远跟着,叶枫正带着无线耳麦闭目养神,此刻大川他们的每一句话都逃不过他的顺风耳了。 按着大川精确的指引,高岚他们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一个一马平川的镇子,方圆几十里,不要说大山了,你绝对找不出超过十米的土堆。 看着高岚倒竖的柳眉,大川的汗下来了。明明汤巫山就在附近,难道是两千年的沧海桑田,让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他们漫无目的地在镇子里闲逛的时候,大川忽然发现一条小巷居然叫做“汤巫巷”!大家欣喜若狂,仔细搜索着小巷。易教授和大川同时指着一个院门大叫,就是这里! 易妈妈和高岚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易教授指着门槛解释:“你们看,门槛两侧的两块石板上的刻字,虽然磨损了很多,但是依然可以辨别出是和宝盒上一样的燕小篆,而且两侧的石板是一对,可见这个大门在这里的历史应该超过了两千年。” 院子大门被一把古老的锁锁着,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易教授和大川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易妈妈取下发卡,三下两下打开了门锁,推开了大门。正当易教授和大川又为了要不要“私闯民宅”发生激烈思想斗争的时候,高岚和易妈妈已经大摇大摆走入了庭院。 院子里,大家一无所获,却发现一张刻着古怪的棋盘的石桌,桌上放着四只石刻茶杯。当他们围坐在石桌边的时候,居然同时产生了一种回到过去的朦胧感觉…… 失去了吕素,小川心灰意冷,彻底没了去咸阳的兴趣,只想尽快回到家人身边。高要更是日思夜想要回到现代。两人即刻上路,向着北方的汤巫山赶去。 两人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这日,他们来到一座山下,巧遇一位樵夫,一问之下竟然得知此处正是汤巫山!小川急忙追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会做宝盒的人?” 樵夫摇摇头:“这里住的都是些农户,对了,前面的茅庐中倒是住了一位隐士高人,你们不妨去问问,或许他会知道。” 按着樵夫的指示,小川和高要在山脚下找到一座竹篱笆围起的院落,院门不敲自开,他们走入院中。茅庐之前,几只白鹅正闲庭信步,颇具闲情野趣。就在两人发愣的时候,一个小书童端着茶壶走出茅庐,施礼道:“二位,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茶已沏好,请入座吧。” 小川和高要一听,不由得惊诧万分,不约而同道:“你知道我们要来?” “家师一个月之前就算准两位会在这个时辰进门,让我在此奉茶待客,请!” 小川和高要相视一眼,高人就是高人!两人乖乖地坐在石桌边。小书童给两人倒上清茶,忽然他看到了小川胸前的虎形坠,眼睛一亮:“先生的这个虎形坠可是一件宝物啊!它有恢复创伤、强健筋骨的奇效!” 听书童如此说,小川也是一惊,心想连大川这个博士都没有看出来,为什么这个小孩子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来他也不简单啊!小川点头:“这位小哥果然好眼力,我们这次是来向高人打听一件东西的,请为我们通报一声。” “家师半月前已经去云游天下了。” 高要瞪起眼睛:“知道我们要来,他、他、他居然跑了!” “先生不要着急,家师走时留下话,他说,他知道你们所找的那个宝盒。” 一说到宝盒,小川和高要都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找宝盒?”“不然怎么是高人!”“那宝盒在哪里?” 小书童不慌不忙:“家师要你们等一甲子之后,再来这里相见!” 高要莫名其妙:“‘架子’?是鸭架子,还是鸡架子?” 书童笑道:“是一个甲子,就是六十年之后。” “什么!”小川和高要一起跳起来,石桌上的茶杯被打翻,茶水泼洒了一桌子…… 第十二章 入宫 大川一不留神,打翻了矿泉水瓶,水在桌上一下子泼洒开来,冲去了浮土,露出它本来的纹理。这张桌子居然就是两千年前茅庐中的那张石桌! 高岚被水溅了一脸,对着大川抱怨:“你是不是Butter Finger,什么东西都抓不住!” 易教授忽然发现水浸过的石桌上隐约露出文字,他一边清除浮土,一边往桌面上浇水。慢慢地,整张桌面都显露出了文字和图案。 高岚和大川想拿开石刻茶杯,看个清楚,却发现茶杯在桌子生了根,不能拿起,只能来回移动。精通机关的易妈妈断定,这石桌上必有机关。 经过易教授的辨认,桌面的文字依然是燕小篆。他把文字的大意翻译了出来:“这上面的文字说,要我们四个人坐在四个石凳上,用茶杯做棋子,下完这盘棋,自然会打开通向奇书的大门。” 易妈妈也看出了端倪:“这个棋盘是按照两仪四象八卦设计的,棋盘四周还标注了天干地支,对应着黄道和赤道。” 易教授惊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亘古时代,盘古大帝所创造的棋盘?” 易妈妈抬头看了一眼易教授说道:“这么多年,总算有一次你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这种棋叫‘履超’,意思是每一步都可以超出普天下的一切。可惜它已经失传千年,连规则都已经无人知晓。” 高岚本来以为他们马上就可以找到重要的线索,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问题:“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就胡乱下一下,碰碰运气?” 大川口算起来:“两仪,四象,八卦,十个天干,十二个地支,加上黄道赤道,乘以四个杯子,再算上可能的移动线路和移动顺序……” 高岚绝望地敲着脑袋:“求求你大川,不要用数字来折磨我了,直接告诉我‘不可能’不就得了!” “我只是想算得确切一点嘛……”大川嘟嘟囔囔。 “岚岚,你不要着急,规则虽已失传,但是这履超是根据两仪四象八卦所衍生,我有办法解开它,来,我们先按它说的坐下。” 大家围坐到石桌边,易妈妈一边计算着,一边指挥大家移动“棋子”。 巷子口,银色悍马悄悄停下,叶枫和吴天吴地下了车,却恭恭敬敬站在车边,似乎等着上级下车。果然一个女子不慌不忙出了汽车,她居然是罗拉! 按照大川牙齿里微型窃听器的指引,他们来到了院门外。罗拉示意,等大川他们打开机关,他们再下手摘取胜利果实。 庭院内,易妈妈终于成功地指挥着大家把四个杯子依次移动到正东、正西、正南、正北。突然间“轰隆”一声,地面塌陷,四人一起跌入了地洞中! 地洞中,高岚忍着疼痛,打开了手电筒,喊道:“伯父、阿姨、大川,你们怎么样?” 高岚刚喊完,她的脚下就传来了大川的叫声:“你就踩在我身上!” “你怎么在这儿?”高岚急忙跳下,伸手将大川扶了起来。 地洞另一边,易教授站了起来,发现身边的易妈妈坐在地上表情痛苦,不禁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伤了小腿,站不起来了。” “我来扶你!” 易教授伸出手,易妈妈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了他,易教授把易妈妈扶了起来。 四人重新聚在了一起,还好都没有大碍,大家顺着地道一起向前摸索。很快他们就到了一间石屋。石屋里矗立着一座居士像,竟然和马哥他们挖出的一样,不过它的双手中捧着的是一个扁长的盒子。 还没等大川去取盒子,一阵怪笑传来。恼人的“西游记”三人组又出现了! “猪八戒”和“沙和尚”挥舞匕首挡住大川他们,“孙悟空”直扑石像,夺下宝盒,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瞬间,盒子里喷出滚滚烟雾,“孙悟空”当场被熏倒在地,盒子跌落地下,所有人也都感到呼吸困难。高岚趁机踢倒了吴天和吴地,带着大家撤退。慌乱中,大川看到打开的盒子里有一本古书,抓起来就跑。 “猪八戒”和“沙和尚”架起昏迷中的“孙悟空”,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逃窜。 大川四人和“西游记”三人组先后爬出了地洞,就在双方准备再次厮打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警笛声。原来,地洞坍塌的巨响引得邻居报警了! 门外的罗拉暗暗跺脚,一声呼哨,“西游记”三人组撤退了。 大川他们也是私闯民宅,也急忙跳上牧马人,向相反方向飞奔。 高要和小川茫然地坐在路边,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到现代了,两个人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和动力。 高要突然破口大骂:“在这个连鱼香肉丝都没有人知道的时代,我怎么熬得过六十年?就算熬过了,也都一百岁,马上要入土了!还回去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高要一边跳一边跺脚。 “反正也回不去了,抱怨也没用了,既来之则安之……依我看这里没人知道鱼香肉丝,对你是个机会!你想,全国还有谁做菜做得过你?”小川安慰起高要来。 高要停下闹腾,琢磨了起来:“对啊,在研究所,我就是一厨子;在大秦朝,凭我的手艺,一定当‘食神’!我要开一家全秦朝最大的饭馆。” 小川打断了他的幻想:“看过穿越小说没有,要想混得好,最重要的是未卜先知。我们把所有知道的,关于秦朝的知识,凑在一起,说不定将来有用!” 小川和高要各自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起字来。小川写下了刘邦、项羽,这可是我的拜把子兄弟,还有什么?电视剧里还看过一些,赵高、扶苏、胡亥…… 小川写下了一串名字,一看高要,他面前只写了三个字——“秦始皇”。 小川不满:“你也太偷工减料了吧!” 高要一头汗:“别着急,我还想起一个……”他写下了“兵马永”三个字。 小川摇头:“我真是服了U!兵马俑都不会写!”小川顺手纠正了高要的错别字。 高要耸耸肩膀:“不能怪我呀,我小学都没上完。他看了看小川的名单,“这个项羽我知道,‘霸王别姬’这道菜不就是说他的吗?刘邦是谁,他们都是秦朝人?” 小川苦笑:“没办法,我这个历史不及格,就给你这个历史零分补补课吧!听好了:扶苏是秦始皇的长子,胡亥是小儿子。但是将来胡亥会挤走扶苏成为秦朝第二个皇帝,也是最后一个;大太监赵高就是他的帮凶。赵高后来权倾天下,他最著名的事情就是改了秦始皇的遗诏和创造了‘指鹿为马’这个成语。” 高要听得认真,不停地点头,忽然醒悟:“那你说的这些靠得住吗?” “这都是看电视剧看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就当个参考吧。常言道:‘入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你自己掂量吧。” 一对难兄难弟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交流着看电视剧的心得。 刘邦的头都快炸了,这次带来的徭役居然跑了两个,这可是全体杀头的罪过!明天就要交接了,这可如何是好!他闭着眼睛使劲揉着太阳穴。 “请问,咸阳还有多远?”外面传来一句问路声。刘邦的眼睛突然睁开了,跳起来冲出了驿馆,一把抓住问路人,果然是小川,他居然没有死于瘟疫! 刘邦满脸惊愕,小川则欣喜不已,两人忍不住嘘寒问暖一番。高要听说这个人就是汉高祖刘邦,还是小川的拜把子,那个激动呀,差点就要和他索要签名了。 接风宴上,刘邦知道了吕素的死讯,唏嘘不已。小川触景生情,借酒浇愁,很快就醉倒了,高要有机会和未来的天子喝酒,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没多久也倒在卧榻上。 刘邦看着熟睡的二人,拍了拍手,顿时徭役们拥进了屋子,开始七手八脚地给他们换衣服。 刘邦突然推开众人,跪倒在小川和高要面前:“贤弟,大哥实在是不得已啊,为了这些兄弟的性命,大哥只能做一回不仁不义的小人了!”说完刘邦放声大哭,众徭役一起过来劝慰:“亭长,你这么做是大仁大义啊!”“亭长,我们永远忘不了你!”“亭长……” 原来,宴无好宴,这是刘邦定下的计策:灌醉两人,明天去顶逃跑徭役的缺口。原本徭役就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他再这么一番表演,更让人觉得他义薄云天。 刘邦擦去眼泪,看了一眼小川,心中暗念:谁叫你来得不是时候。 …… 小川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环顾四周,身边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刘邦正站在车下,他坐起身,却发现脚上戴着镣铐,急忙询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刘邦一脸难过:“昨夜你和高兄都醉了,留宿在驿馆。今天一大早,官差来清点徭役,非说我们少了两个人,把你们两个都抓了起来充数,我是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啊!” 小川吃惊:“那高要呢?他在哪里?” 刘邦装作惋惜地说:“可怜高兄,被抓去做了官奴,本来他们也要抓你去的,我好说歹说,他们才把你改成了民伕,要送你去边关修筑长城!” 一声号角,好大的民伕队启动了,刘邦假意抹着眼泪,追赶着小川的马车:“贤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小川感动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马车走出了城门,刘邦挥手送别,看着小川的马车走远了,他自言自语道:“小川,你命太硬,不亲眼看着你走,我都不能安心啊。” 啪!皮鞭打在他肩膀上,扛着石块的高要急忙加快了脚步。 官奴营中,他的工作就是背石头,稍有怠慢,监工立刻又打又骂。吃饭时,他的食物总是被人抢走,睡觉时,总被赶到潮湿的烂草席上。高要无力反抗,只能悄悄以泪洗面。 这天,他实在饿急了,悄悄溜进厨房偷吃的,刚刚抓起两个热腾腾的馒头,官奴营队长和医官就走了进来。他急忙躲入柴堆,但是手里的两个馒头却冒着热气,他急忙把它们塞入怀中,正贴在胸脯上,没想到馒头是如此的烫,高要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他算彻底明白了什么叫“暖彻心扉”。 队长和医官讨论起“上面”要找一个会做菜的厨子,高要一听,顿时一喜,心说,转运的机会来了!他立刻跳出来,一个立正,向队长报告:“队长,小的是专业的厨子,精通川、粤、鲁、皖各大菜系的几百道菜,你想得到、想不到的菜我都会做。”偏偏带着蒸汽的两个馒头很不争气地从他怀里掉了出来,高要尴尬无比。 队长上下打量高要,“你真的愿意去?”高要使劲点头。 队长露出诡异的笑容:“那我们就成全了你。来人,拿下!”两个护卫大步闯入,立刻将高要蒙上双眼,绑起来拖走。 蒙眼布一打开,高要大惊失色,他的四肢被绑在了木架子上,形成一个“大”字。医官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进来,高要吓得大哭:“千万别打我呀!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医官笑着掀开盖子,高要一下停住了哭泣,是满满一盘子煮熟的鸡蛋黄!高要馋得直咽口水。医官亲自给他喂起蛋黄,饿坏了的高要大口大口吞着蛋黄。 很快一盘鸡蛋黄都吃完了,高要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官员却不给了,高要没办法只好努力往下干咽。 接下来,一连七天,天天都吃鸡蛋黄,到最后高要已经嘴唇干裂,想起鸡蛋黄就恶心。这天,医官和队长一起来看高要了,问道:“你撒过尿没有?” 高要无力地摇着头说道:“已经三天没尿了,求求你们给我口水喝!” 医官满意地对着队长一点头。队长一抬手,固定高要的木架子被平放在地,高要仰面朝天。只见白衣官员挽起袖子,拿着一把匕首走了过来。 高要吓得大叫:“你们要干什么?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队长狞笑:“放心,你死不了!这次挑选的厨师是要送进宫里的,所以,你必须要过这一关!本来没人愿意报名,没想到你自告奋勇,那我们就成人之美了,哈哈……” 说着,队长一把扯下了高要的裤子,白衣官员拿着刀走近了高要,高要瞪大了眼睛,绝望地大叫道:“大人,求求你,不要啊,不要啊!……啊!” 随着医官手起刀落,高要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高要站在那里,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一个字不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自己是一个太监。他本应该和高岚一起过着快快乐乐的生活,但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太监,太监,太监,太监,太监………… 很快,他被人领走了,被安排在御膳房。其他的太监意欺负着新来的他,只让他劈柴、烧火、洗碗,根本不让他碰炊具,还时常打他、骂他、讥笑他。对于这一切,高要永远只用沉默来回答。 但是,没人的时候,他会一边疯了一样挥舞起斧头砍柴,一边大叫:“砍死你们,让你们欺负我,我总有一天砍死你们!” 话说这天,胡亥宫的太监总管来御膳房挑人,所有的太监全都吓坏了,拼命给总管塞钱,只要求落选。总管为难了:“钱我可以收,可是也必须有人跟我走的。” 众人几乎同时想到了高要,立刻把总管带到灶台边。 高要正一个人默默地烧火,脸被熏得漆黑,总管看不上他,非要换一个,随手抓住一个就要拖走,那人吓得赖在地上求饶,说什么也不愿意去胡亥宫中。 听到胡亥两个字,一直没有表情的高要突然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到总管面前。大家都吓了一跳,高要对着跪着的太监说道:“你把身上的钱都给我,我就替你去。” 那人慌忙掏出所有的钱,塞给了高要。 高要洗漱干净,跟着总管来到了胡亥宫中,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小太监被吊在空中被胡亥鞭打。总管告诉高要,胡亥个性多疑而残酷,因为不满意原来的厨师,所以将他鞭打致死,大家都知道此事,所以不愿意来。 从来都没笑过的高要突然露出了媚笑,把要来的钱全都塞给了总管,谄媚道:“总管大人,这钱我是为您要的,希望您老以后能多照顾照顾小的。” 总管笑得合不拢嘴:“都说你是个木瓜,没想到是个这么懂事的孩子,很好,很好。” 高要脸上赔着笑容,心里却恶狠狠道,等我飞黄腾达了,一个一个弄死你们! 厨房里,高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两把大勺上下翻飞,全力做出了一桌现代菜品。胡亥哪里见过这些好吃的,加上他本就是酒色之徒,登时喜上眉梢,总管也不停替高要说好话。于是乎,胡亥立刻就记住了高要这个名字。 从此之后,高要备受胡亥青睐,靠着三级厨师的二流手艺,他终于在大秦朝时来运转了! 第十三章 汤巫决 大川一边仔细翻阅从汤巫巷古宅中得到的古书,一边揉着身上新添的瘀青,心说,这伤总算没有白受。 这本书名叫《汤巫记》,是一本隶书写就的医书,记录着各种药方。读到最后,大川除了发现治疗自己外伤的偏方外,一无所获。 正一筹莫展之际,QQ又叫了起来,多日不见的“千年老妖”上线了。大川连忙向老妖请教,他是否听说过一本叫做《汤巫记》的古医书。 老妖丢过一大串表情符号后,甩出一句:“大哥,你真以为我是活了千年,什么都知道的老妖精吗?” 大川有些失望,难道一家人历尽艰险才弄到的古书,竟然一文不名? 老妖嘲笑他:“老兄,没看过电影电视剧吗,但凡遇到这种情节,一定要看看书中是不是有夹层、水印什么的,里面多半有个藏宝图、武林秘籍什么的。” 大川心中一动,开始仔细翻查古书。果不其然,他发现封底确实有一个夹层!大川小心翼翼打开夹层,找到了一张神秘的古地图。 大川立刻找到易教授和高岚一起仔细研究起来,只见地图上用细线画出了经纬,如同一张棋盘,上沿用黑字标出了经线的序号,左边用红字标出了纬线的序号。汤巫山在地图上被清楚地标明,地图下的空白处,用隶书写了一首《汤巫诀》。只是这首《汤巫诀》除了前两句完整,后面的几句都只有最后的三个字: “赤水根為火,患自土生主,木本鑄金丹,五行始終混天然,喜怒憂思悲恐驚。”——《汤巫记》 易教授认为“喜怒忧思悲恐惊”讲的是中医里的七情,第二句“五行始终浑天然”说的是人体健康必须七情和五行调和,包括后来的“金丹”、“木本”、“土生”、“火源”、“水根”,应该指的是五行的生息。可见《汤巫诀》是个养生治病的医药口诀,说明这张地图是与《汤巫记》医书配套使用的。 大川却认为另有玄机:第一句的七情应该指人的七情六欲;“五行始终浑天然”暗指“五德始终说”,这是战国后期邹衍提出的学说,被秦始皇借来作为立国学说。秦始皇称自己是水德之王,必然克周朝火德,所以秦灭周统一天下是天意。 高岚听得似懂非懂,问道:“那空下来的部分是什么?难道是药方?” 大川一下被点醒,再打开《汤巫记》,果然每页上的页码都是黑色,而药方或药材的名字前的序号却是红色数字。他猛然醒悟,书中的每种药材药方,都对应地图上的一个坐标! 高岚欣喜不已:“只要知道了口诀,我们就可以找到地图上的五个地点。” 易教授泼出一瓢冷水:“我们向谁求证这些口诀呢?这本书可是两千年前写成的。” 顿时大家又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 易妈妈在地洞里摔伤了腿,行动不便,所以姗姗来迟,不过当拄着拐杖的她看到“汤巫诀”的时候,居然发出一声惊叫:“天哪!” 易妈妈的家中,四人围着桌子坐定,铺开地图。易妈妈极其郑重地取出一个年代久远的木盒放在桌上。打开木盒,盒盖里面竟然刻着四句口诀:“喜怒忧思悲恐惊 五行始终浑天然 双生下天铸金丹 图安伏虎主木本。” 易妈妈告诉大家,这个木盒藏着她家族传承了千年的秘密。易妈妈从盒中取出一卷古老的布帛,这是一张族谱,根据它的记载,易妈妈最早的祖先叫做“金行者”。这位“金行者”精通金属手工,锁簧机关,手艺一直流传到今,口诀中的“金”,应该指的是她的家族。 大川立刻反应过来:“五行浑天然,那就是说还有另外四个行者?” 易妈妈点头:“确实如此,这五位行者当年师出同门,后来他们分散开来,各自有了自己的后代,而且全都是一脉单传。我们五个家族共同恪守着一个秘密,不过秘密本身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传说只有五个家族的后代同时出现,这个秘密才会被解开。” 高岚好奇:“既然一脉单传,您为什么会有两个孩子呢?” 易妈妈笑道:“你看‘双生下天铸金丹’既然讲的是金行者家族的事,那么‘双生下天’也许指的就是大川和小川他们兄弟两个。” 易妈妈又从盒子里拿出一枚戒指,上面镶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这也是她家族世代传袭的宝物。大川心中一动,立刻翻出宝盒的照片,发现其中一个图上有一个与戒石形状完全相匹配的缺口。难道这就是扣龙锁的钥匙! 大家兴奋不已,却又遗憾不已:宝盒失踪了,不然就可以试上一试了。 大川他们忙着破谜解题,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一直在监听的罗拉知道得清清楚楚。 罗拉刚要有所行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住了她。一个身披黑袍,斗篷遮面,浑身不露半点肌肤的人出现了。罗拉面露恭敬:“您放心,这次我亲自出马,去把地图和戒指抢到手,绝不会再出差错。” 神秘人不慌不忙:“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另外四个戒指的下落我们并不知道,还需要他们替我们去找!” 罗拉不屑道:“有了地图,我一样可以找到其他四个人。” 黑袍人冷冰冰地说道:“如果他们不说出来,你会知道五行者的事情?不要自以为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竖起耳朵听!” 易妈妈家中,大家都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高岚提议:“要不然我们去找其他四个家族的后人吧,不是说凑齐五个人,那个不知名的秘密就可以解开吗?” 易妈妈摇着头:“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五个家族从第一代开始就分散各地,刻意互相回避,两千年过去了,彼此间已经完全不知道对方的线索。” 大川看着易妈妈木盒里的四句口诀,忽然说:“这句‘图安伏虎主木本’不就是‘汤巫诀’中的一句吗?看起来它指的就是‘木行者’家族!” 大川立刻查找《汤巫记》,果然找到了一个叫做“伏虎汤”的方子。用伏虎汤的序号和页码作为坐标,他们在古地图上,找到了对应坐标,那个地方居然就叫做“图安”! 高岚和易妈妈兴奋不已,大川和易教授却满面疑惑,他们研究历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两千年前的这个“图安”,到底在哪里呢? 小川混迹民伕的队中,一路被押解北上,沿途,森森白骨布满路边,让人触目惊心。 一个小伙子不堪旅途颠簸,病倒了。负责押解的庞副将为了不让他拖累队前进的速度,把他丢在了路边,任其自生自灭。 同样筋疲力尽的小川不忍看着一个年轻生命死去,非要带他一起走。庞副将挥起皮鞭抽打小川,试图阻止他。庞副将坚信一条简单原则:“不要让将死之人拖累了活人。”他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是为了不让小川被拖垮送命。 小川却不领情,一意孤行,结果彻底惹怒了庞副将,两人从此结下了梁子。 历经艰辛,小川终于和小伙子一起活着到了长城工地,他也知道了小伙子的名字——范喜良。工地上,民伕每几十个人被串成一串,庞副将特地把小川和范喜良锁在了一起。 范喜良一眼看出小川是第一次做民伕,因为他脚腕上没有镣铐磨出的老茧,小川查看范喜良的脚腕,果然双脚上都有厚厚的一圈老茧。范喜良修建长城已经很多年了,从他那里,小川听到太多悲惨的故事,也学会了许多偷懒的办法。 这一天,放饭的时候,庞副将因为范喜良身板弱、干活少,扣了他的口粮。小川就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了小范。庞副将发现小范在吃东西,立刻甩起鞭子就抽,打得小范哭爹喊娘。 忍无可忍的小川一把抓住鞭子,冲着庞副将怒吼:“我忍你很久了,有种拉个场子,咱们俩PK!” “劈什么?”庞副将有些发蒙。 “PK就是单挑!” “好,我就教训一下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权威受到质疑的庞副将也是怒不可遏。 工地上,庞副将与小川相对而立,所有人都停下来观战,士兵和民伕各自支持着一边:士兵们准备看看这个不要命的家伙是怎么被庞副将修理的;民伕们都暗暗为小川担心。 从一开始,庞副将就根本没有将营养不良的小川放在眼里,谁知道两人交手第一回合,小川就闪电般把他撂倒在地。庞副将气得哇哇暴叫,跳起来,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猛扑过去,却被小川四两拨千斤,再次摔倒在地。第三回合庞副将不敢掉以轻心了,加强了防守,却还是很快就被放倒。 眼见如此,士兵和民伕们都鸦雀无声了,看来脾气暴躁的庞副将一定不会放过小川了! 没想到庞副将却跳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摔跤了!” 此话一出,不仅众人大感吃惊,小川也觉得纳闷。 庞副将拍着小川的肩膀说道:“我最佩服有胆量、有功夫的汉子,别当民伕了,从军吧,到我的帐下当个教官,我保管你前途无量!” 小川忽然发觉这个庞副将也有直爽可爱的一面,不过他断然拒绝了庞副将的邀约:“对不起,我只知道救人,不知道怎么杀人,你给我刀我也不会用,我还是做我的民伕好了。” 庞副将一愣,点点头:“好,我不勉强你,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从今以后,你不用戴脚镣了。”庞副将拍了拍小川的肩膀。 是夜,圆月如盆,照亮了整个工地。范喜良和小川看着明月,不由谈起了家人。小川惆怅无比,小范也唉声连连,说起自己的妻子孟姜女,新婚当日他就被强征了民伕,这么多年两人再没有相见过。 “孟姜女?”小川闻言吃惊不小,这不是神话故事里的人物吗,难道历史中真的有这号人物? 小川正在思忖之际,突然工地炸开了锅,哭声喊声马蹄声乱成一片。 原来有异族军队袭击了工地,秦军猝不及防,庞副将带着少数士兵反抗,却是无济于事。 民伕们都想逃命,怎奈全都被脚镣牵制,几十个人串成一串,无法逃跑。掌管钥匙的军士哪里还管他们,只顾自己逃命。无法逃跑的民伕只能任人宰割。 小川是唯一自由的民伕,他本可以逃走,但见到民伕和老弱妇孺被杀被抓,他怎能坐视不管?于是,他打翻逃跑的军士,夺过钥匙,返身回来打开了范喜良的脚镣,让他去打开别人脚镣,而自己为他们挡住敌军。 小川和庞副将终于并肩作战了,他虽然痛恨敌人手段残忍,自己却下不了杀手,只是把他们打昏了事。 庞副将在搏斗中被刺伤大腿倒地,眼看一把大刀向着庞副将身上砍去,小川杀到,奋力格挡开大刀,踢翻敌兵,架起庞副将就走。 庞副将却一把推开他:“你快走,我不能让我这个将死的人拖垮你!” 小川上一次就没理会这句话,这次就更不会理会了:“我今天救定你了!” 小川将庞副将背上身,往外逃去,眼看就要逃入夜色,一个骑兵追来,挥起木棒将小川砸昏了过去…… 等小川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庞副将和许多民伕都成了一个异邦小国的俘虏。 这个小国的名字叫做“图安”。 第十四章 伏虎 从“汤巫诀”古地图上看,图安在秦代长城之外,不过具体的位置却不那么确切。 古代的地图与现代地图不同,不是用平面投影技术绘制的,往往只画上大山大河大路和它们相对的位置。因此“图安”到底在哪里,只能边找边看。 这可苦了大川他们,在长城外,来来回回走了许多地方,还是无法确定。加上找不到任何参考资料,大川和易教授甚至怀疑,这个“图安”有杜撰的成分。 到了最后一个候选地,他们询问了许多当地人,然而无人听说过图安这个名字。 回去的路上,牧马人的水箱居然热得要爆缸了,高岚找到条小河,停车打水去了。 大家灰心丧气地等着,易教授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无意中看见石头上似乎刻了一些字,被泥土塞满了,职业习惯让他顺手剔出了这些泥土,石头上顿时露出了模模糊糊的“圖安”两个字。易教授顾不得端所长架子了,大叫起来:“图安,这里就是图安!” 大川和易妈妈闻声而至,仔细一看石头上刻的正是图安字样,兴奋地一起欢呼起来。残缺的石头旁边还有几个字,大家立刻充满期待地剔去泥土,顿时失望,这四个字居然是“到此一游”,还是简化体汉字。 易教授摇头叹气:文物上怎么总是有这四个字,现代人素质也太差了! 大川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却很是纳闷,从痕迹上看,“到此一游”和“圖安”似乎是出自同一年代,可是简体字是近代才实行的啊,古人是绝对不会的呀! 高岚忍不住笑话大川眼神有问题。 远处,罗拉正一边监听着大川他们的对话,一边用望远镜监视着他们。虽然黑袍人严令她不能出手,但是她心里却一万个不服气。 “大川,大川!”高岚人还没来,尖叫声已经到了。只见她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拽着个老乡跑了回来。 等她到了牧马人边,一桶水只剩一个底了,老乡基本累残了。 大川激动地说:“高岚,我们发现……” 大川还没说完,就被高岚一把堵住嘴,“我先说,我先说!我有重大发现!你们猜这个村子叫什么?——伏虎村!是不是老乡?” 高岚把气喘如牛的老乡推上前,老乡只有点头的份。 大家又激动起来,《汤巫记》中的口诀应验了,“图安伏虎”应该指的就是图安古国的伏虎村。出人意料的是老乡并不知道什么图安,不过村里有千年的祠堂,祠堂中有个百岁老人,或许他会知道。 老乡一边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一边带着大川高岚一行四人来到了千年祠堂,这里供奉着一个脚踩猛虎的神人石像,老乡介绍这就是伏虎神人的石像,村子也因此得名。只可惜年代久远,石像头已经被盗卖文物的贩子盗走,无法看到原来的全貌。 等众人走进祠堂寻访百岁老人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西游记”三人组已经捷足先登了,还劫持了那位百岁老人! 原来,叶枫他们透过窃听器知道了百岁老人的存在,于是抢先赶来向老人逼问黑石戒指的下落。老人不为威胁所动,就当叶枫他们准备对老人动粗的时候,大川他们终于赶到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二话不说,双方就干上了。老乡一见形势不对,转身就跑,这次一点都不气喘了。 眼看祠堂里腿脚横飞乱成一团,百岁老人却镇定自若,依然在闭目养神。 眼看高岚一对三有些吃力,大川虽然不会功夫但却拼了命帮高岚,不过忙没帮上,自己反而被打得头破血流。高岚看着为自己拼命的大川,心里有些感动,叹息要是小川也能这样为我拼命就好了。 易妈妈和易教授躲在一边不时地伸出“黑手”:悄悄向着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和尚丢去香炉、蒲团等等东西。三位大仙冷不丁被砸得眼冒金星,却又不知从哪里来的黑手。 正在酣战中的易教授和易妈妈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也出现了一个“黑手”,一个戴“白骨精”面具的人正悄悄地向她们靠近,这人正是罗拉。罗拉出其不意地抢过易妈妈手上的地图,易妈妈一惊之下,急忙抓紧地图,就在两人争夺之际,地图脱手飞出被烛火引燃,易妈妈急忙抢救出地图,但是地图已经烧焦了一角。 双方相持不下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呐喊声,逃走的老乡此时带着十多个村民拿着扁担锄头冲了来助阵。“白骨精”罗拉他们一看苗头不对,立刻跳上悍马逃跑了。 虽然赶走了歹徒,但是地图的一大块损毁让大家为接下来的寻找工作忧心忡忡。 百岁老人向大家道歉,他和易妈妈对视之时,两人俱是一愣,同时萌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百岁老人问道:“各位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我们来找一个人,他是木行者的后代。”易妈妈望着百岁老人的眼睛说。 “我们是按着‘图安伏虎主木本’这句口诀找到伏虎村来的。”大川帮着注解。 “那你们又是什么人?”老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 “我是金行者的后人。”易妈妈说道。 “你有什么信物?”老人依然稳如泰山。 易妈妈取出那枚黑石戒指,递给百岁老人。百岁老人拿过去仔细查看,点点头:“难怪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如同多年老友,请恕我多疑,我就是木行者的后人。” 高岚立刻跳起来:“您是不是也知道几句口诀?” 百岁老人点了点头:“第一句你们已经知道,就是‘图安伏虎主木本’,第二句是……” 村外,罗拉他们在窃听接收器前竖着耳朵,等着老人的那句口诀,偏偏此时那十多个村民发现了他们,举着家伙向他们追了过来。叶枫没办法,立刻发动车子逃跑。刚一启动,他们就超出了监听距离,接收到的声音断断续续。罗拉急得命令叶枫开回去,但是眼见村民越追越近了,叶枫哪敢怠慢,加足马力逃命要紧,窃听声音彻底消失了,罗拉气得捶胸顿足。 此时,老人对大川他们说出了第二句口诀:“丈夫当归自土生。” 高岚还要追问其他口诀,老人摇头,从他祖先开始就只知道这两句口诀。 易妈妈思索道:“看来,每个行者家族都只知道两句口诀,第一句是讲自己的,第二句是交待下一个家族线索的。找齐五个后人就可以填写完“汤巫决”。” 很快,他们在《汤巫记》里查出了“当归”的坐标数字,可是对应地图一看,大家不禁垂头丧气,这个坐标正好处在地图中被烧毁的那一块上。事已至此,他们就只有先打听打听黑石戒指的下落。 老人微笑道:“那些歹人只知道用暴力,却不动脑子从口诀中找线索。” 听到老人的话,大川念叨起来:“图安伏虎主木本,主木本,主木本……”大川忽然灵感一现,古人写字从右到左,“主”和“木”两个字写在一起不就是“柱”字吗?莫非戒指就在这祠堂中的柱子中?大川刚把猜测说完,高岚就抢先跳起,冲向了最近的柱子。 这祠堂不愧是当年木行者修的祠堂,木柱子也忒多了,高岚、大川和易教授找了半天,才在一根柱子的顶端发现了一块镶嵌进柱子中的木栓,高岚站在大川的肩膀上,抽出木栓,赫然发现一枚黑石戒指就在其中。 高岚、大川和易教授兴奋不已,这才注意到易妈妈并没有参加搜索。等他们再找到易妈妈,却发现她和老人正低声说着悄悄话,说话间,百岁老人频频点头。但当易教授问起谈话的内容,易妈妈却讳莫如深,这让易教授、大川和高岚既好奇又疑惑。 是夜,大家在祠堂留宿,身边的伏虎石像引发了大家的猜测,百岁老人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听到他们的议论,便讲起了这座石像和伏虎村的故事:话说千年之前,这里曾经有一个北方小国,叫做图安…… 图安的军队押送着小川、庞副将和其他民伕到了图安的都城,把他们关入了一座大院。小川正在纳闷为什么这里充满了马粪味,却赫然发现院子一角立着一块石碑,上刻“圖安亞宸養馬院”。小川不由莞尔,原来自己是被当牲口关着,于是童心大发,在石碑上面刻上了苍劲有力的七个大字 “易小川到此一游”——他哪里知道,自己是在破坏文物,反正除了他自己,周围每一样都是文物。 这一路上,庞副将始终对小川满怀恨意,只因为——小川救了他的命。 各位看官要问了,这太奇怪了,难道庞副将精神变态了?……非也非也,在老庞看来,作为军人,战死沙场,便是烈士,无比荣耀;因为小川,他成了俘虏和奴隶,这是奇耻大辱! 不过,庞副将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命运远远没有被俘这么简单。 第二天,小川、庞副将他们就被带到了一个由高栅栏围起的围场,四周高高的看台上站满了欢呼的人群。小川一看这氛围,心说,怎么搞得跟罗马斗兽场的山寨版似的。 他这会儿还不知道,今天是图安公主玉漱成年的日子,这里将举办一场特殊的庆祝仪式,而他和俘虏们将是这场庆典的重要部分。 人群欢呼起来。小川抬头望去,衣着华贵的图安国王和王后走上了观礼台,他们身旁跟着一位身穿金色铠甲、威风凛凛的大将。此人乃是图安国的第一勇士——金将军。 在长号齐鸣后,一支载歌载舞的仪仗队走过观礼台向国王致敬,紧接着是一群赤膊壮汉拉着一辆装饰绚烂的花车出场,花车最上方是丝绸做成的一朵硕大洁白的花苞。 围场安静下来,国王走到台前,接过金将军双手奉上的鼓槌,亲自击鼓,随着鼓点节奏,洁白的花苞层层打开,露出一位衣着白色礼服的绝色女子,小川听到有人惊呼:“玉漱公主!” “公主?”小川忍不住抬头望去,一看之下,阅美女无数的职业摄影师易小川同志都惊呆了,这哪里是什么公主,分明是仙女下凡,只见其肌肤有如莹莹白玉,眼神流转有如秋水荡漾,身姿娉婷,舞姿卓绝,乍看之下比传说中的西施貂蝉玉环飞燕还要动人几分。 到底是摄影师出身,小川一回过神来,就立刻偷偷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拍照。 玉漱公主的美丽征服了在场的所有的人,包括小川,包括庞副将和奴隶们,还包括观礼台上的那位威风凛凛的金将军,他已经看得目不转睛。 国王鼓声骤停,玉漱公主一曲舞毕,人群爆发出欢呼,连奴隶们也忘记了身份,拼命鼓掌。小川望着玉漱公主的身影,暗想,神仙姐姐和龙姑姑是不是就是如此这般,难怪段誉和杨过会如此痴情! 玉漱走上观礼台,对国王和王后拜倒行礼:“玉儿多谢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 国王和王后满心欢喜地一起把她扶起。 国王语重心长地说:“玉漱,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父母身边绕膝耍乐的孩子了。你已经是图安国的公主,是几十万图安百姓的公主,你明白其中的意义吗?” 玉漱点头:“玉儿明白!过去,玉儿是父王和母后翅膀下的小鸟,今日起就要独自飞翔,用自己的翅膀保护图安。” 王后露出笑容:“玉漱,你成年了,这是一件好事,但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从现在开始,遇到任何事情,你必须自己做出决定了。这些决定必须是正确的,哪怕它很残酷。这也是先祖定下祈福庆典的用意!按照先祖的规定,现在你就要做出人生中第一个关于敌人的决定,第一个关于他人生死的决定,第一个违背情感但却是正确的决定。” 国王和王后眼光变得严厉无比,玉漱心中不由一颤。 国王指向围场中的奴隶们:“这些奴隶是你的成年礼物。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你,但他们来自我们最大的威胁——大秦王朝。所以他们天生就是我们的敌人。现在,你要做的人生第一个决定就是:把他们祭祀给图安的神!” 玉漱大惊失色:“祭祀?” “没错,图安的神需要鲜血来奉献,转过身,作为公主,向百姓大声说出你的决定!” 玉漱低头:“我做不到!那里面还有女人和孩子!” 王后严厉地说:“别忘了,你现在是图安的公主,不是普通人,你只能为图安的利益思考!” 玉漱忽然跪下:“既然这个决定是玉儿来做,我求父王母后放过他们!” 台下的人群远远看到公主下跪,都有些奇怪,纷纷议论起来,现场一片嘈杂。 国王和王后眼见现场变得纷乱,暗暗着急。金将军见状急忙到国王耳边耳语几句,国王点点头。金将军立刻大步走到台前,大声宣布: “大王将这些奴隶赏赐给玉漱公主作为成年的礼物,公主深明大义,跪请大王将这些奴隶献给我们的神灵,祈求图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围场中的小川和奴隶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还没弄明白,全场民众们起立欢呼:“大神护佑图安!大神护佑公主!……” 观礼台上,玉漱大惊失色,站起来对着大家喊:“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然而疯狂的欢呼声淹没了玉漱的呼喊。 王后拉住玉漱:“玉儿,不要喊了,他们是听不到的。” 玉漱绝望了,愤怒地转向金将军:“金将军,你怎么能这么做!” 金将军单膝跪地,右手捂住左胸,低头回答:“臣这么做,都是为了公主!……公主请看,图安百姓对公主的这个决定是多么高兴。” 玉漱转身看着欢呼的人群,无语了。 国王吩咐道:“金将军开始吧!” 金将军领命,回到台前,猛然拔出佩剑,直指天空。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金将军高喊:“请大神!” 随着金将军的一声令下,所有看守全都撤出了围场,围场的大门也被紧紧关闭。围场中只剩下小川、庞副将和奴隶们。大家都感觉到了异样。 庞副将表情凝重:“这不是好兆头,有事要发生,最好做好准备!” “好,我们摆出一个铁桶阵!”小川想到了《角斗士》里的场景,立刻对着众人吩咐:“大家赶紧聚拢过来,围成圈,孩子和女人在中间,男人在外面!” 他们刚刚排好阵形,观礼台下的门就被打开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硕大老虎,不慌不忙地踱入了围场,对着场中的众人一声怒吼,所有的奴隶被吓得面如死灰,孩子们更是大哭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小川,与体型硕大的猛虎对望着,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老虎咆哮着,慢慢靠近手无寸铁的人群,妇女和孩子哭成一片,男人们也瑟瑟发抖。 庞副将虽然勇猛,但腿伤未愈,还无法站立,更不要说反抗了,他也是束手无策。 小川看着哭泣的人群,看着那些无辜的孩子,他突然走出了铁桶阵,独自走向猛虎。庞副将叫住他:“易小川,你想救他们,但是没人会救你的,你明白吗?” 小川回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救他们,也包括你,好在我还有点肉,至少可以让它吃个半饱!”小川就是小川,豪气万丈之下,依旧玩世不恭。 小川挡在了老虎面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包括观礼台上的国王、王后、玉漱和金将军。 老虎发怒地吼叫起来,想要吓倒眼前的这个混小子,小川没有退避,他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拉出脖子上挂着的虎形坠,他暗暗祈祷,兄弟,我又有麻烦了,给我一点力量吧。 虎形坠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似的,竟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小川顿时感觉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小宇宙澎湃地燃烧起来,一股热浪要从他喉咙里喷涌出来。 老虎也感到了小川的杀气,它被激怒了,大吼一声,猛然扑向了小川。小川决定拼命了,他竭尽全力发出了愤怒的呐喊,那股热浪瞬间从他喉咙里喷射出来,把他的呐喊放大了一百倍,一千倍……顿时他的吼声化作了一股强大的声浪冲击波,掀起了一阵狂暴的风沙,并迅速向四周扩散。 整个围场都被震动了,大家的耳朵被声浪震得嗡嗡作响,被风沙吹得东倒西歪,观礼台上的国王和王后甚至跌回了座位,连那只猛扑向小川的斑斓猛虎,也吓得连连后退。 小川吼了个痛快,这才住口,定神一看围场,好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般,到处是散落的旗帜,观众们全都跌倒在座位上,那只“大神”老虎也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小川乐了,当年冰火岛上金毛狮王谢逊的一声狮子暴吼也不过如此吧!小川看着红光闪闪的虎形坠说道:“好兄弟,你又救了我们大家一命。” 看台上,观众们终于回过神来,纷纷爬起来,此时他们看小川的眼光已经充满了敬畏。小川走到那只猛虎面前,猛虎俯首帖耳,家猫般温顺地趴在地上,一副甘愿臣服的样子。小川乐了,我岂不成了打虎英雄?武松费了半天劲才完成的任务,我一张嘴就搞定了。赶紧的,留照纪念,小川掏出手机,摆出“V”手势和老虎合起影来。 观礼台上国王、王后、金将军、玉漱虽然看不懂小川在干什么,但是他们的震惊却一览无余。小川抬头间无意撞上了玉漱公主的眼神,玉漱公主对他笑了一笑,小川居然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哎呀,难道是刚才喊得太用力,大脑缺氧了? “谢神人救命之恩!多谢神人救命之恩!……”一阵阵呼喊把小川从走神中唤醒,他这才发现众奴隶已经齐齐拜倒在他面前顶礼膜拜。 第十五章 赌 小川和众奴隶又被送回了养马院,不过看守对小川的态度明显不同了,给了他个单间,院子也显然打扫过了,马粪味已经不那么强烈了。 小川的单间很快就塞满了求助的人们,大家都觉得,这次虽然逃出虎口,但仍然难逃做一辈子奴隶的命运,于是一起哀求拥有“神力”的小川带领他们逃回大秦。 小川望着眼前的老弱妇孺,下定决心,要带着所有的人逃出去,艺谋的片子叫什么来着……《一个都不能少》!包括倔头的庞副将。 果然庞副将拒绝逃走,他认为行动不便的自己会拖累他们,他甚至要求小川不要带上老弱妇孺,只带上最精干强壮的男人。小川也是个倔头,他把庞副将来了个五花大绑,直接带走,省得他再罗嗦。 当晚,在小川的带领下,大家趁着夜色成功逃出了养马院。 正当一切顺利,众人蹚过了河流,气喘吁吁地爬上岸时,周围忽然亮起了火把,蜂拥而上的图安士兵把他们围了个结实。 金将军走到了小川面前,冷笑道:“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被奴隶们称为神人的家伙也不过如此,这么轻易就被我算中了。” 小川不服气:“只是我运气不好罢了!” 金将军大笑:“运气不好?如果不是我故意安排,看守你们的卫兵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你们解决了。如果不是我故意放你们逃走,凭你们这样的老弱病残也能逃出这么远?——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逃出来?因为在图安,奴隶逃跑是死罪。现在,我就可以杀了你。” 小川好笑:“为了杀我?不用这么复杂吧,我是个奴隶,谁都可以杀了我。” 金将军笑着走到小川身旁,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围场上你出尽了风头,弄得满城风雨,大王想杀你都下不了手。——现在好了,我可以把你就地正法,只是可怜哪,这些人都要给你陪葬了!” 小川一惊:“逃跑是我一个人策划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 金将军不屑:“我知道,那有如何?好好记住,是你害了他们!”他转头对士兵大声宣布:“所有的奴隶立刻处死!” 士兵们立刻举起了武器,一步步向小川他们围拢过来,奴隶们惊慌失措,哭叫声划破了寂静夜色。 千钧一发之时,玉漱公主的马队突然出现,公主大声呼喊:“住手!” 小川的眼神又与玉漱公主撞了一撞,他心里又不禁一动。 玉漱吩咐道:“金将军先不要杀他们,明日我会请父王裁决。” 金将军悄声告诉玉漱,这次就是国王布置的诱杀,因为易小川的表现震动了图安,国王担心引起民心动摇,想尽快除掉小川。 玉漱震惊之后冷静下来:“父王多虑了,请将军把他们交给我,我一定会说服父王放过易小川!” 金将军早对玉漱情有独钟,见到玉漱对小川如此关切,心中非常不平衡,他赌气对玉漱公主说道:“大王之命就是军令,末将不得不从,而公主之命,末将也不得不从,如此情形,末将只能赌上一赌,看看天意如何。”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看老天想不想他们活下去!末将愿与这个叫易小川的奴隶比试三局。三局两胜,如果他赢了,这些奴隶全由公主领回去;如果我赢了,他们都要死。”金将军的矛头已经直指小川,他暗下决心,要在比试之中干掉小川。 小川此刻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是跟我过不去啊,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死,赌就赌了,可事关这么多人的性命,小川心里真的有些犹豫。没想到玉漱公主更加没信心,她担心地望了一眼小川后说道:“这样不公平,谁不知道你是图安第一勇士!他必输无疑!” 金将军看到了玉漱公主担忧的眼神,心下更是妒忌万分,愤愤地说道:“如果公主不接受赌局,那么这群人,现在就要死在这里。” 玉漱公主犹豫不决的眼神瞥向了小川……小川心中一热,上前一步:“我接招了!” 天光已经大亮,小川还在闭目养神,奴隶中的女子们为小川梳理好头发,整理好衣服。小川猛然睁开眼睛,我一定要赢! 第一场赌局为比试兵器,金将军和易小川可任意挑选兵器,双方先倒地者为负。金将军挑了利剑,小川选了长枪。 金将军走到小川对面,道:“认输就趁早,否则刀剑无眼,小心当场丢了性命。” 小川笑了:“这话我本来要对你说的,没想到让你先说了。” 金将军气得大喝一声,拔剑向小川冲去,他招招刚劲有力,虎虎生威,小川应付起来颇为吃力,他这才相信图安第一勇士之称并非浪得虚名,于是不敢怠慢,专心应敌。双方你来我往,势均力敌。金将军没想到小川如此了得,大喝一声,发力猛砍几刀,居然把长枪砍断了。小川只能拿着两个半截支撑看,一时间手忙脚乱。 玉漱看得着急,却无法帮忙。奴隶们也一个个看得提心吊胆,士兵们则一起为金将军呐喊助威。 小川险象环生,衣服都被划开了,眼看金将军就要得手。小川忽然想到了项梁的竹棍,就是这一根细细竹棍,把强于金将军数倍的项羽教训得服服帖帖。 小川当即丢掉带枪尖的半截枪身,只拿着另外半截,笑着对金将军招手:“再来!” 金将军大怒,挥剑疯砍,谁知这次却怎么也砍不到木棍了,反而被木棍一下一下打中。趁着金将军心浮气躁,小川看准机会一棍打落了金将军手中的长剑,用木棍顶住了金将军的胸口。 金将军一动不动,看着胸口的木棍,半天,突然一咬牙后退三步:“多谢阁下手下留情,我也自称英雄豪杰,赢就要赢得正大光明,输也要输得磊落坦荡。我输了!” 奴隶们一起欢呼起来,拥抱在一起。 金将军叹息:“只可惜我们是这样相识的,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否则我一定交你这个朋友。” 小川潇洒一笑:“好朋友什么时候认识都不晚,金大哥这么直爽,今天就算你把我的头砍下来,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金将军抱拳还礼:“好!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作为朋友,我要告诉你:如果这是在战场上,赢的一定是我,因为我想杀你,而你不想杀我!上了战场,就一定要置敌于死地,这是制胜之道。” “金大哥的良言,我多谢了。但是,我不会改的,因为我有我的原则。” “那你要小心了,这只是第一场,还有两场!” “你放心,我虽然不想杀你,但是我也想活命。” 金将军点点头,微笑道:“好,我们第二场再见。” 第二场,是比试骑射。双方各出十人举十个箭靶,小川和金将军要在飞驰的骏马上向自己人举着的箭靶射箭,中靶多者胜。 大家都明白,这次的比试考验的不光是射手的箭术,还有举靶人的胆量,如果举靶人关键时刻移动毫厘的话,即使射手的箭术再高超,也难以中靶;反之,如果射手技艺不精,那举靶人赔上的可能就是性命。 奴隶中,十个男子义无反顾地走了出来,金将军那边也选出了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 金将军率先跨上马,打马而去,他一口气连发十箭,众人望去,只见十支箭俱中靶心。 压力全都到了小川这一边,他调匀呼吸翻身上马,马儿飞驰而去,眨眼之间他已经射出九箭,这九箭也全部命中靶心。当小川射出最后一箭时,奴隶群中第十个举靶人的女儿吓得大叫了声“爹”,举靶人听到自己女儿的叫声,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去,他手中的箭靶也转了过去,小川的最后一箭居然脱靶了。 众奴隶都愣在了那里,本来马上就可以获得自由,没想到却让一个小孩子给破坏了,众人抱怨的话语都朝着那家人而去。 玉漱公主叹了一口气,宣布:“第二场金将军胜!天色已晚,第三场比试,明日举行!” 半夜时分,小川正在休息,忽然一个黑布套套在了他的头上,他尚未反应过来,一把钢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川被押到了山头,他头上的黑布套也被抽了去,他发现眼前站着一位黑袍人。 小川冷笑:“是不是金将军派你来的?他是不是怕明天赢不了我,想对我下黑手?” 黑袍人慢慢地掀开斗篷,居然是玉漱公主,小川吃了一惊,难道她也要对自己下手? 谁曾想,玉漱公主却说道:“你快走吧,逃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公主,你开什么玩笑,第三场比试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不出现,金将军就赢定了,所有的人都会死的!”小川疑惑不解。 “明天的比试,你无论如何是赢不了金将军的,你现在就逃走吧,不要枉费了我一番心思。或许,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小川一听这话,心中一动,公主似乎对自己有了好感,故意放自己一条生路,但是自己走了的话,那些奴隶们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小川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留下:“多谢公主的青睐和眷顾,我非常感激……不过,我不能丢下自己的同伴,不管他们的死活。” “没有用的,明天的比试只有一种结果,我不愿你死,你马上走吧,我等着我们再相见的那一天!” 听着公主的话,小川的心犹如飞上云端,公主是在暗示我,她舍不得我死去,如果我死了,她肯定会伤心的。小川有些心动了,他发现玉漱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鼓励,小川心神激荡,终于下决心转身离开了,他走了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一眼玉漱。 玉漱露出笑容,对着小川挥了挥手,小川这才转身离去。看着小川的背影消失在树丛中,玉漱的眼神却突然变得黯淡,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小川快步在树林中穿行,而在树林的尽头,一把利剑慢慢拔出了剑鞘…… 玉漱站在原地,默默地伤心垂泪,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忽然,一大捧细碎的小野花出现在了玉漱的面前,玉漱抬起头,看到的正是小川如阳光般的笑容,玉漱满脸惊讶,但眼神也明媚起来:“你、你没走?” “你让我走,所以我走了。我也答应过我的同伴,一定会救他们。我是一个男人,说过的话就要做到,所以我回来了,就算没有机会,我也要拼一下。”小川一脸轻松地说着,“还有,这花是送给你的。” 小川递上那捧野花,玉漱微笑着接过花束,衬着小小的花朵,她显得那么的清新和纯洁。 “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吗?” “怎么会不爱惜?不过,我的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这是一个女孩舍弃了她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她让我了解了牺牲的价值。我不走,我对不起你;但如果我不回来,我就对不起他们所有人,更对不起那个女孩。” 玉漱盯着小川看了很久:“如果你不是非常勇敢,就是非常愚蠢;如果你不是仁心义胆,就是极其善于伪装。” “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川迷惑了。 玉漱击掌三声,金将军从树林里走出,他手里握着一把剑——正是埋伏在树林外的那把剑!现在他还剑于鞘,拱手行礼:“第三场比试,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小川莫名其妙:“可是,我们到底比的是什么?” 玉漱对小川解释起来,原来第二场比试结束之后,玉漱公主决定要亲自拟定第三场比试的题目,经过前面的比试,她对小川的武功已经没有怀疑,她想考验一下小川的人格秉性,于是定下计策,故意放小川逃走,看看他的选择,事实证明小川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金将军笑道:“如果你刚才真的逃走了的话,你早已成为我的剑下之鬼了!” 小川不禁颈部有些发凉,冲着玉漱和金将军笑了笑,心想:姓金的,没想到你还给我预备着后招呢,幸亏你大爷我意志坚定,要不然被你砍了不说,还会被你嘲笑一辈子! 玉漱公主宣布,因为小川的忠诚和勇于担当,第三场他获胜了,奴隶们保住了性命。为了嘉奖小川的忠义,作为他们的主人,她给了所有人自由,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奴隶了。 意外惊喜让重获自由的人们欢呼起来,又唱又跳。 庞副将得知事情的全部,不由感慨万分,经过所有这些生生死死,他已经被小川的人格所折服。于是,他单膝跪倒在小川面前,对他宣誓:“庞某之前虽然一直怀疑先生的做法,但时至今日,庞某方才发觉原来错的一直是自己,庞某起誓,从今日起,我愿追随在先生身边,听从先生调遣!” 随着庞副将的跪倒,众奴隶也都跪倒在小川的身前,众人都声称愿意跟随小川。就在小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玉漱公主决定,把山下的土地赏给他们居住。 众人决定把村子命名为“伏虎村”,希望能在这里安家立业。 小川心想,留在此处也好,反正现代也回不去了,回到大秦又要受战乱之苦,倒不如留在这里过过世外桃源的日子舒服。 真正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小川反而觉得放下了许多包袱,他再一次来到了那个做出生死抉择的山头,望着群山,大喊起来:“老爸、老妈、大川,你们还好吗?今天,我特别地快活!我一辈子都没有救过这么多人!大川,你听到吗?我当了一回超级英雄了,比蜘蛛侠、蝙蝠侠、钢铁侠、郭靖大侠还要强!哈哈……高岚,我不回去了,我要和你分手,你去做别人的野蛮女友吧。” 小川听着山谷中的回音愈加兴奋起来,他继续喊道:“高岚,你如果不服气就到这里来找我,如果数到三你还不出现,就算你同意了!一、二、三!看来你同意了,哈哈!” 高岚从梦中惊醒,她仿佛听到了小川的呼喊,她四下看看,哪里有小川的影子。 高岚脸上还带着泪水,她轻轻擦去,唉,我又在做同样的梦了,为什么只有在梦里,我才能再见到老哥。 自从知道了伏虎村的典故,大川和易教授乐开了花,忙着“考古工作”。高岚闲极无聊,溜出来散心,没想到在山头上睡熟了。要是她知道,两千年前小川就站在同一个山头上向她挑衅,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时候不早了,高岚站起来准备下山,刚走出去一步就被东西绊倒在地,她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一看,呆住了:咦,这、这不是宝盒吗! 她揉了半天眼睛,掐了N次大腿,又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高岚又惊又喜,抱着宝盒奔下了山。 金将军曾经埋伏过的树林里,黑袍人走了出来,暗暗叹了一口气。在他身后,罗拉跟了出来,负气地问道:“我不明白,我们辛苦得来的宝盒,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送回去?” “与其我们辛苦,倒不如让他们去操劳,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好了!”黑袍人不冷不热地回答。 罗拉不以为然:“现在他们地图残缺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找到的!……还有,如果他们真找到齐五个戒指,打开了宝盒那怎么办?” “他们永远都做不到,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赢了!”黑衣人握紧了戴着黑手套的拳头。 看着桌上的宝盒,大川、易教授和易妈妈也忍不住悄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宝盒就这么回来了?说实话,天下有这等好事,打死你我也不信! “也许他们发现自己无法打开,索性交给我们,让我们代劳。”大川分析道。 易教授点头:“不管是为什么,既然回来了,我们就不能让它再丢掉,这是重要的文物!” “文物?应该是线索!找到儿子的线索!”易妈妈强烈反弹。 眼看一场口水战又要打响,大川急忙打岔,提议立刻试一试扣龙锁的机关。果然易教授和易妈妈立刻忘了争执,重新回到了桌边。 众人期待之下,第一块黑色戒石插入了宝盒上对应的缺口,盒子里发出一阵类似齿轮转动的声音,随之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易妈妈兴奋地说:“扣龙锁的第一道打开了!” 事情还没完,这一面的拼图开始自己转动组合起来,最后合成了一幅画面,正是胸口发着金光的英雄降伏老虎的场景!随着画面的形成,那枚戒石也如同镶嵌一样固定在了宝盒上,大家不由激动万分,伏虎村的传说看来是真的! 大家愈发急切地想看到下一幅画面。易妈妈把第二枚黑色戒石镶入了另一面上的缺口里,扣龙锁的第二道打开了,宝盒上也出现了第二个画面:山谷中,有一支仪仗队缓缓前行,山坡上有一队人马似乎准备要伏击。 众人疑惑:“这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第十六章 离歌 伏虎村的生活格外宁静祥和,一道道的炊烟从每个屋舍中直直升起,整个村子中弥漫着大米煮熟的香味,几个调皮的孩子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玉漱公主打了一天的猎,收获不小,回城途中路过伏虎村,正想借机去见见小川,王宫的卫士却飞马来报:国王请公主速回王宫! 玉漱公主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急匆匆赶回了王宫。 她跑入宫中,一眼便看见父王和母后都面带愁容,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她急着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王后突然抱着玉漱哭了起来:“玉儿,母后舍不得你啊!” …… 金将军闲来无事,便来伏虎村找小川切磋武艺,村中忽然响起了紧密的铜锣声,小川和金将军对望一眼,难道村子里出事了? 两人顺着锣声赶到村中告示栏前,许多村民正围着敲锣的官兵。锣声一停,官兵开始宣读告示:“大王诏告图安之百姓,玉漱公主即将启程前往大秦,与秦皇陛下和婚……” 小川脸色大变,美丽清纯的玉漱公主怎么转眼之间就要成为秦始皇的皇妃了。 金将军比小川更着急,大叫一声:“不行,这绝对不行!”二话不说,他抢过官兵的马匹急驰而去…… 金将军闯入王宫之时,国王正无奈地踱步,玉漱和母后则垂泪相对。 金将军大步来到国王面前,单膝跪倒,激愤道:“大王,臣刚刚听说,大王要把公主送到大秦和亲,臣以为万万不可!虽然大秦强盛,我国弱小,但几十年来我们没有向大秦低过头!为何现在突然卑躬屈膝!臣请大王收回成命!” “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吗?……刚刚得到消息,北方的戎狄和匈奴,准备联合起来,发兵十万进犯我国,意欲彻底消灭图安。图安全国也不过二三十万百姓,怎么挡得住十万漠北的虎狼之师。我们已无他法,惟有和大秦结成联盟,才可以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进犯图安!”国王说着流下泪来,“若非万不得已,我又如何舍得我的玉儿!” “大王不必担忧!臣愿发倾国的兵马抗击戎狄和匈奴,拼着全军尽没,国家覆亡,也不能让公主受辱!”金将军固执地坚持道。 “金将军!”玉漱拭去眼泪,抬起头,“玉漱一人的性命和图安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如果能以我一人换取几十万百姓的安居乐业,玉漱心甘情愿!” “可是……”金将军还待辩驳,却被玉漱打断了:“将军,你的血不应该为我而流,应该为图安而流,我也是一样!你难道忘了,小川当日为什么没有独自逃跑?” 金将军哑口无言,惟有长叹。 送亲的队终于启程了,他们带走了玉漱。金将军和小川却只能远远目送着队离开都城,无能为力。 大秦与图安交界的山谷,一支秦军在这里摆下阵势。他们的首领正是号称天下第一名将的大将蒙恬。他身长九尺有余,虎背狼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智慧光芒,眉宇透着一种无上的威严。他为秦皇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带兵作战从未有过败绩。不过这次,他带着蒙家军不是来打仗的,而是奉旨迎接图安来的公主。 玉漱公主的仪仗队缓缓到来,停在秦军阵前。蒙恬提马上前,来到玉漱车前,拿出圣旨说道:“大秦皇帝陛下,谕旨在此,请公主接旨。” 门帘挑动,玉漱露出真容,她跪在车厢中准备接旨。蒙恬惊鸿一瞥之下,不禁惊为天人。 就在蒙恬一愣神的工夫,一支利箭带着呼啸声飞来,蒙恬反应奇快,一侧身躲了去。 一时间,山谷中箭矢漫天而来,滚木檑石齐下,早就埋伏山顶的金将军和小川带着伪装成马贼的士兵向山谷下的秦兵杀去。原来,他们两个已经下了决心,拼着背叛图安的罪名,也要把玉漱抢回来!之所以伪装成马贼,在大秦国土内动手,是为了让图安洗脱干系。 仪仗队损失惨重,陷入一片慌乱。蒙恬处乱不惊,当下大吼一声:“全军迎战!” 蒙家军将士个个都是士兵中的精英,他们迅速结阵,组成一道屏障,用盾牌抵挡飞来的箭矢。金将军见秦军果然反应敏捷,亲自带领骑兵冲击秦军,终于突入军阵,蒙恬见状上来阻挡,却被小川接住,两人战在一处旗鼓相当,金将军趁机来到了玉漱公主的马车前。 玉漱公主见来犯之人竟是金将军,不禁怒斥道:“金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带走公主,我不能容忍你成为一件送给秦皇的礼物!”金将军一边说,一边跳上玉漱公主的马车。 “我是要去说服秦皇,为图安带来和平,我如果回去,图安怎么办,百姓怎么办?”车中的玉漱又气又急地说道。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我心爱的公主离开我!”金将军不顾一切夺过缰绳。 “金将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能这么做!”玉漱抓住缰绳不肯松手,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时,一支乱箭飞来射中了马匹,马匹受惊,狂奔而去,金将军毫无防备,竟被甩了出去。 玉漱公主的马车毫无方向地横冲直撞,离开了战场,顺着山路狂奔,朝着前面的悬崖冲去,小川和蒙恬见状不再打斗,一起驾马直追马车。 马车失去控制,眼看就要冲出悬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川打马赶到,凌空跃起,到了车架前,伸手拉住缰绳,手上一叫力,硬生生让马车在悬崖边上停了下来。 车内的玉漱公主惊魂未定,发现来者是小川,更加吃惊:“易公子,你也……” “小川来迟,让公主受惊了!我们回去再说吧。” 小川正准备驱赶马车,蒙恬飞马赶到了,对小川说道:“逆贼,留下公主!” “绝不可能,除非你能胜我!”小川冷笑。 蒙恬二话不说再次和小川战在一处,两人短兵相接,转眼已经比拼了数十招,然而两人的武功竟是在伯仲之间,一时难以分出胜负。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玉漱公主马车上的绳索忽然断开了,马车向着悬崖下面滑去,玉漱想从车厢中脱身,已经来不及了,眼见她随着马车一同向悬崖下坠去。 小川和蒙恬同时看到了这一幕,两人立刻停手,一起跳出崖壁,在空中同时抓住了玉漱,三人一起往崖下坠落而去。下坠之中,蒙恬和小川为了护住玉漱,不约而同抱住玉漱,以身体为肉盾,一路上与岩石碰撞,伤痕累累,最后三人一起落入崖下的河中…… 浅滩上,水流平缓下来,玉漱、蒙恬和小川都躺在滩上一动不动。 玉漱终于醒来,她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未损,再看身边的蒙恬和小川却都受了重伤,浑身是血毫无知觉。尤其是小川,已经没有了呼吸。 玉漱抱起小川,不停地呼唤着:“易公子,易公子,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有事!” 在玉漱的摇晃之下,小川吐出一口血水,终于开始呼吸。玉漱露出一丝欣喜之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玉漱终于将小川和蒙恬拖进了附近山洞中。玉漱为两个人检查起伤口,小川的胳膊上开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玉漱咬牙从头上拔下了一缕秀发,为小川缝合了伤口…… 看着依旧昏迷中的两人,玉漱默默地说道:“易公子、蒙将军,多亏你们两个舍身相救,玉漱现在才能完好无损地活下来。现在你们尽管放心养伤,是玉漱照顾你们两个的时候了!” 玉漱脱去礼服,只穿着单衣,扎起长发,挽起袖子,走出了山洞。为了让小川和蒙恬早日恢复,玉漱放下了公主尊贵的身份,悉心照顾两人,爬上悬崖为他们采药,赤着脚下河为两人捕鱼……在一天天的努力下,玉漱终于把两人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这天,玉漱正在为小川捣着草药,无意中她的手被草药划破了,但是她并不在意,继续忙碌着,草药捣烂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把草药敷在了小川的伤口上。似乎是感觉到了伤口的疼痛,小川第一次苏醒了过来,他的身体仍旧极为虚弱,当他睁开眼睛看到玉漱的时候,立即急切询问:“公主,是你!……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受伤,你倒是伤得不轻。” “公主,你又救了我一次,我真是无以回报。”小川动情地说道。 “我不要什么回报,只要你活着就好。”玉漱公主满含深情地望着小川。 小川正要说话,却突然看到了玉漱手上的血迹,他轻轻握住了玉漱的手,翻过来看着上面的伤痕。被小川握住的那一刻,玉漱的心中猛然一动,她觉得心中忽然萌生了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她想抽回手,却又舍不得这种感觉。 小川对公主说道:“真是委屈公主的千金之躯了。” 玉漱笑了笑:“只要能救公子的命,这算不了什么……嗯,公子以后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玉漱好了!” “玉漱?嗯,那你也不要叫我公子了,叫我小川吧。” “小川……”玉漱口中默念着小川的名字,忽然羞涩地笑了。 “水……水……”蒙恬的呻吟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玉漱急忙过去给他喂水。 蒙恬渐渐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玉漱,大惊失色地叫道:“不可,不可!” “怎么了,蒙将军?”玉漱不明所以地望着蒙恬。 “请公主将蒙恬放下。”蒙恬挣扎着挪开,玉漱无奈,帮他斜靠在岩石上。 玉漱问道:“蒙将军有什么不舒服吗?” 蒙恬低下头说道:“公主到咸阳后会成为大秦皇妃,乃是一国之尊,蒙恬只是一个臣子,怎敢让公主屈尊照料,这岂不是违背君臣之道?” “我现在还不是大秦皇妃,蒙将军大可不必介意,玉漱还要感谢蒙将军的救命之恩。” “岂敢,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蒙将军,在进咸阳前,我还不是什么皇妃,你也不要太拘泥于礼节。”玉漱说完,拿起药包,对着小川道:“我去采药了,拜托你照顾一下蒙将军。”玉漱站起来转身要离开,小川望着玉漱,依恋地说道:“玉漱……” 玉漱回过头来,问道:“什么事,小……川?” “你……路上小心啊。” “我知道了,你放心。”玉漱看了一眼小川,心里甜丝丝的,一直到她走出了山洞,小川仍旧紧紧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蒙恬怒火中烧,他冲着小川吼道:“你不要再盯着公主!” 小川好不扫兴,瞥了一眼蒙恬:“你管得着吗?” 蒙恬愤怒地看着小川,说道:“你这贼子,劫持公主罪大恶极!我定要把你生擒活捉!”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就过来抓!”小川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休要猖狂,待我教训你一番。”蒙恬心中气愤难平。 小川不甘示弱:“我也要教训教训你这个狂妄的家伙!我绝不会允许你把玉漱带走!” 蒙恬试图站起来却不成,他俯下身子努力爬向小川,爬一会儿歇一下。小川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费了半天劲,终于爬到一处扭打在一起,但是体力不济,只能打一会儿停一会儿。 突然间,蒙恬看见了小川胸口的虎纹,大惊失色,努力按住小川,扯开小川胸口的衣服。小川这下吓坏了,大惊道:“你干什么,我不是断、背、山来的!” 蒙恬听不懂小川说什么,紧紧地盯着小川胸口的虎纹,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忽然间开心地笑了起来:“蒙毅,你是蒙毅!” 二十一年前,五岁的蒙毅失踪了,蒙家千方百计地四处打听,一直没有找到蒙毅的下落,但是蒙恬深深地记得,蒙毅的胸口上同自己一样都有这样一个虎纹,这是他们家族的烙印。此时,他看到小川胸口上的虎纹,当即认定小川就是他走失多年的兄弟,而且小川也是二十六岁! 小川听完蒙恬的故事,除了深表同情,就是死不承认。自己明明是在2010年失的踪,怎么来到这儿却成了蒙恬的弟弟了,这不是占自己的便宜吗。 见小川不相信自己的话,蒙恬解开自己的衣服,也露出了自己胸口上的虎纹,小川一看之下,惊奇万分,蒙恬胸口上的虎纹竟然与自己胸口上的分毫不差。对此,小川只能解释为:“巧合,绝对是巧合,百分之一百的巧合,我绝不可能是你弟弟!” 蒙恬不理睬小川说什么,跪在地上说道:“感谢上苍,终于让我找到了蒙毅!”他将小川拉过来:“来,我们一起给父母的在天之灵磕个头!” 小川死活不肯:“老兄,我真不是你兄弟——理由嘛,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蒙恬以为小川是刚刚相认,彼此之间还有些生疏:“你现在不愿意磕头也罢,等到了咸阳,见到父亲和祖先的牌位再磕头也不迟,此次奉旨迎亲,虽有惊险,总算接到了玉漱公主,更找到了你,真是天意!等到护送公主到咸阳,我定要向皇上奏明你的救驾之功,皇上一定厚加封赏!” 小川一听蒙恬要将玉漱送去做皇妃,当下大怒:“皇妃?难道你忘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抢走玉漱,为的就是不让她当什么皇妃!” 第十七章 一笑倾城 采药归来的玉漱在山洞外,听到了二人关于自己的谈话,她对于两个人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对于蒙将军,她是敬佩,敬佩他的刚直不阿,而对于小川,她已经无法忘怀他,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几乎所有的空间,有时候她会幻想如果和小川浪迹天涯,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就在玉漱愣神之际,洞内突然传来蒙恬的声音:“公主是去是留,我们就此决斗一场,胜者便带公主走!” “一言为定!”说这话的人正是小川。 玉漱听到这里不由生气地道:“我的去留为什么要由你们来决定?难道我是你们交易的奴隶,赌博的筹码?”玉漱伸手把他们推开,两人站立不稳,就此倒地,玉漱又好气又好笑,“就你们这个样子还要决斗!早知如此,我何必辛辛苦苦去采草药,让你们早点死了算了!” 一气之下,玉漱猛地把药袋丢在了地上,走到篝火边哭了起来。 两个大男人一看玉漱哭了起来,都羞愧难当,小川道:“玉漱,你说得对,是去是留全看你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 “末将一时糊涂,冒犯了公主,望公主见谅。此事事关大秦和图安两国的关系,还请公主三思!”蒙恬说道。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给玉漱施加压力!”小川一听蒙恬话中已经有了逼迫之意,马上对玉漱说道:“玉漱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对我说的话!” 玉漱没有说话,她默默看着燃烧的篝火,一闪一闪的篝火映照着玉漱美丽的面庞,在她的眼眸中,泪水在莹莹闪烁,她闭起双眼,久久思索着。 整晚,三人都没有说话。第二天,当晨光照进山洞中的时候,玉漱默默地穿好了礼服,她走到小川和蒙恬面前,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会去咸阳。” 小川心中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真正听玉漱说出口的时候,心仍然被扯痛了,他着急地对玉漱说道:“玉漱,你要好好考虑,不要匆忙做决定!” 玉漱满目秋水地望着小川,说道:“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欲念,而忘记自己的责任。在图安的山顶,你为了几十人的性命,放弃了独自逃生的机会。现在,我的背后是几十万的百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 小川怔怔地看着玉漱,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他的心像是被人撕扯一样,他此刻多么想抱着玉漱,带着她远走高飞,从此远离这场浩劫。 玉漱已经落下泪来:“你说过,你会尊重我的决定,请不要再劝我,不要再动摇我历经折磨才下的决心。” 小川长久无语。 玉漱深吸一口气:“我还有一个请求,去咸阳的路上,请你陪我同行,给我所有你能给我的欢乐。” 小川苦涩地说:“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玉漱转头看向了别处,两行泪水从她的眼中缓缓流下来,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一点一点落在山洞的石头上,摔得粉身碎骨。 蒙恬和小川守护着玉漱出发了,一路上,小川多年野外工作练就的野外生存技能给他们带来很多方便,什么食物能吃,什么水能喝,怎么看天气,对小川来说早已是烂熟于胸。 蒙恬十分惊喜,他愈发觉得自己的“弟弟”是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他极力劝小川加入蒙家军。然而小川天性和善,最厌恶战争和杀戮,他坚决拒绝了。蒙恬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并不死心。 漫漫归途,让三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他们互相照顾,一同穿山越岭,一同捕猎,一同分享食物。小川不停用手机偷偷记录着欢乐的时光,在两人睡去的时候,他常常偷偷看着白天记录的那些快乐时光,常常会看得热泪盈眶。 这天,三人终于来到了长城。蒙恬看着自己监督修建的长城,顿时意气风发起来,他对着玉漱说道:“公主请看,这便是长城,这就是大秦的大好河山。” 玉漱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建筑,兴奋之情也是难以名状。“我早就听说过它的雄伟,但是它比我想象的还要壮观!站在上面有想飞翔的感觉……真想跳支舞!” 小川道:“想跳就跳吧,我来给你伴奏!” 小川捡起两段树枝,抢来蒙恬的头盔,在上面敲起鼓点来,玉漱在鼓声中忘情地舞蹈着,她白皙如玉的臂膀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泽,她甜美的笑容美丽不可方物。蒙恬和小川都看得痴了,蒙恬的眼神像是融化了一般,他的眼睛中竟然有些湿润,他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玉漱动了真情,但是根植于心的忠君之道又让他深深内疚。 玉漱跳着,旋转着,让衣袖轻舞飞扬,让烦恼随风而逝…… 美丽的花总是不能长久,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而又短暂,终于,咸阳城就在眼前了。 他们三个同时停住了脚步,决定住上最后一晚,明天再进咸阳城。 是夜,小川和玉漱并肩坐在篝火旁,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小川突然伸手抓住了玉漱的手,玉漱颤抖了一下,两个人相互凝望着,小川深情道:“我们就不能一起离开,不要管那些是是非非?” “请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你每问我一次,我就动摇一分,我心中的痛苦就会加深一倍。” “我不会丢下你的,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你知道吗,玉漱,我爱你,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 “你还是不明白吗?我只能离开你,请你也离开我吧!今夜之后,我再见你一次,我的痛就会增加一层!我曾经有多么快乐,现在就有多么挣扎,将来就会多么痛苦——给我带来这一切的都是你,都是因为一个叫易小川的男人出现在了我面前!”玉漱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小川用手轻轻地拭去了玉漱脸上的泪水,玉漱慢慢地靠在了小川的肩上。 远处,蒙恬默默地看着两人,伟岸的身躯竟然颤抖起来…… 终于,玉漱和小川第一次见到了咸阳宫,但是这座宏伟的宫殿带给他们的不是震憾和惊喜,而是遗憾和哀伤。 蒙恬和小川陪护着玉漱来到了咸阳宫门口,侍卫上前拦住了小川,蒙恬对小川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感情,陪着玉漱走进宫门。 小川只能留下,从侍卫和大门之间的缝隙之中望着渐行渐远的玉漱,心如刀割。他此刻很想放下男儿的尊严,痛哭一场,正在此时,玉漱悄悄回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短短的一瞬却含着无尽离情别意,两人就此一别,或许再也不能相见了…… 大殿之上,百官侧立,年过四旬却依然雄心勃勃精神矍铄的秦皇高踞宝座之上,让人一望而生敬畏之心。 蒙恬陪着身着礼服的玉漱走入大殿,行过大礼,蒙恬禀报了途中经过,秦皇抚慰了几句之后,开始打量起玉漱,只觉她身姿绰约,娉婷之至,当下露出笑容:“公主平身,抬起头来,让朕一睹芳容。” 玉漱慢慢抬起头来,秦皇一看之下,龙颜大悦,他着实被玉漱惊人的美貌所震慑,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如同是天山雪莲一样不染纤尘,端的是超凡脱俗。满朝文武也都暗暗对玉漱的姿色称赞不绝。 秦皇道:“公主有如超凡脱俗的美玉——朕就封你为玉美人。” 蒙恬见初见之下,玉漱便得到了秦皇的欣赏,心下宽慰不少,但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丞相李斯望着玉漱良久却皱起眉头,出班启奏道:“殿下,众人皆知图安乃是远离中原的小国,受不到中原的礼乐教化,臣等想乘此机会向娘娘讨教些村歌野舞,好比较一下到底是大秦的礼乐好,还是图安小邦的更妙!” 秦皇听出李斯言语之中有讥笑玉漱之意,颇有回护之心,道:“玉美人旅途劳顿,又受了惊吓,让她休息休息再说吧。” 玉漱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方才李斯的一番话,她何尝体会不到其中的讥讽之意。欺负她也就罢了,欺负图安却是万万不能的!她对着秦皇盈盈一拜,笑道:“这位大人方才所说的不无道理,图安确属偏远小国,我也是图安中天资愚笨之人,只不过略通中原文化,如果陛下和各位大人不嫌弃,玉漱就献丑了!” 秦皇兴致大增,开怀而笑:“好,那就有劳美人了!” 根据玉漱的吩咐,四个宫女撑开一匹白布,乐曲响起,玉漱随同音乐款款而舞,舞蹈高潮之处,她以衣袖和鞋履沾墨,一边舞蹈,一边在白布中泼墨作画,真可谓人在画中游。玉漱舞姿本就卓绝,再加上这边舞边画的绝技,让人同时领略到人与画结合的美艳。 满堂大臣看得无一不是拍手叫绝,连李斯也不得不佩服,秦皇不住地颔首而笑。 一曲舞罢,玉漱亭亭而立,而四个宫女举起白布,这上面竟赫然出现了一幅万里长城的写意画。众朝臣无不啧啧称奇,这画中的长城雄伟奇状,有如巨龙横卧在神州大地。 秦皇看得目瞪口呆,如此色艺俱佳之女子,实在是举世少有,他不禁赞叹道:“美人真乃是三绝:风华绝代,舞姿绝世,画意绝伦。” 李斯见皇心以归,带头恭贺道:“今日臣等大开眼界,陛下得玉美人,真是如获瑰宝,可喜可贺!”众大臣接二连三地附和起来,秦皇哈哈大笑:“玉美人甚得朕心,特封其为,丽妃!” “臣等,恭贺丽妃娘娘!”众大臣的祝贺之声传来。 玉漱强颜欢笑,盈盈拜倒谢恩,在低头之际,她轻轻地说着:“小川,永别了……” 咸阳城中盛传,来自图安的玉漱皇妃容貌倾国倾城。小川虽然知道无可奈何,却依然难以承受自己的心上人成为了秦皇的妃子,整日混在酒中借酒浇愁,活脱脱一个酒鬼。 烂醉之时,小川常常和酒客胡言乱语:“我跟你们说,我们那里的酒吧,根本不卖你们这种坛子酒,都流行鸡尾酒!鸡尾酒,知道吧?” 酒客见小川说话怪异,也都跟着说笑起来,有好事者趁机推波助澜:“鸡尾酒,那是鸡PP酿的酒吧!”“那还不都是骚味!” 众人哄堂大笑,小川却接口说道:“有……有可能,大家喝完都有点闷骚。” 大家正说笑着,突然一把铁剑丢在了桌子上,众人笑声戛然而止,他们抬头看去,只见身材健硕一脸怒容的蒙恬走了进来,众人哪敢多待,瞬间一哄而散。小川看了一眼蒙恬,不满地说道:“你怎么把我的听众都给赶走了,那我说给谁听啊?” 蒙恬叹了口气说道:“你日日在这里买醉,要是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岂不是丢尽我们蒙家的脸!” “我从来就不是你们蒙家的人,我不攀你们家的高枝,要丢也是丢我的Face!” 蒙恬实在看不下去,抓住小川的衣服,想把他拉走,生气地说道:“一派胡言,你说不是就不是吗?快和我回家去,不要在外面游荡,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小川猛地甩开胳膊说道:“我是什么样子,你管得着吗?你可以亲手把玉漱给送到宫里,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个酒里买醉?哪个更过分?你说!别说我不是你兄弟,就算我真是你兄弟,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哥哥!” 蒙恬还想说什么,但是小川一提起玉漱,他自己的心里也是一阵纠结,唉,他何尝不想和小川一样在酒中喝得烂醉呢,但是身为一国大将,他又怎么能意地放纵自己呢?自己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蒙恬无奈地转身离开了酒。 蒙恬刚走不久,酒店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身板儿瘦弱的奴隶被踢倒在地,他的主人一边拿着鞭子抽打他,一边骂道:“我让你偷吃,让你偷吃!” 奴隶浑身是血,不停地哀叫着。小川本来不想管闲事,可是一来吵得他睡不着觉,二来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借着酒劲,他冲出门伸手抓住了鞭梢,一把将鞭子拽了出去。 奴隶的主人被拽了一个趔趄,站稳身形之后,正待破口大骂,小川忽然拿出一袋钱放在了他的面前。 小川说道:“我把他买下了,你走吧。” 那人一见小川手中的钱,买三个奴隶都有得多了,立刻笑了出来,抢过小川手中的钱,惟恐小川反悔,狂奔而去。小川也不在乎,对这个瘦弱的奴隶说道:“你自由了,走吧!” 小川说完转身就坐回桌边喝起酒来,他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刚放下碗,一双手就抱着酒坛子给他倒满了,小川抬头看去竟是那个奴隶。小川见眼前的这个奴隶虽然骨瘦如柴,但是眼神之中倒也闪烁着几分精明,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三宝。”奴隶说道。 “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呵呵,有意思……唉,你怎么不走,你是自由人了!” “主人买了小的,小的就是您的奴隶了!” “我不要奴隶,我坚决反对奴隶制,你快走吧!” “可是……小的不知道去哪里,求主人收留我吧。” 小川见此人是黏上自己了,索性也不再多说,漫漫人生,有个随从陪着倒也可以解解闷,小川对着三宝吩咐:“得了你就当我助理吧。我的第一条原则就是,不许叫我主人!我叫易小川。听明白了吗? “是主人!……不,主人!……哦不,先生!” 小川也笑了:“去给我打壶好酒来!” 小川将一串钱扔给了三宝,三宝拿着钱,屁颠屁颠地去了。这三宝倒是一个忠心之人,也有几分小聪明,只是有点儿小毛病,经常小偷小摸,加上从小挨饿,见到吃得就走不动路,所以才会被万恶的旧主人暴打。他走过柜台之际,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酒香,寻味而去,发现香味居然是从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的醉汉的酒葫芦中飘出来的,他心想把这酒拿给主人,主人一定高兴。 三宝几番试探确认醉汉睡着了,才慢慢地把酒葫芦抽了出来,抱着葫芦三宝一阵窃喜,正蹑手蹑脚地往回走,突然被人从后面压倒在地,他回头一看,压着自己的正是那醉汉。可怜三宝太瘦了,骨头碰上地砖是硬碰硬,被压得哇哇大叫,还怎么挣扎也抽不出身来。 小川又被噪音吵烦了,过来一看,三宝又被人欺负了,他生气地一把抓住醉汉,刚要理论,却突然乐了,因为他看到了醉汉的脸…… 第十八章 重逢 “崔文子!”小川笑得乐不可支,“活该,活该!谁叫你三宝不长眼惹上个活宝。”看着三宝哇哇乱叫实在可怜,小川这才求情:“老崔,你就别装醉了!” 崔文子这才睁开眼睛,对着小川和三宝挤挤眼睛,坏笑起来。 三宝明白过来:“原来你是装醉来骗我!” “我乃酒中仙,醉时七分醒,醒时三分醉。小朋友,我可没有骗你啊!” “总算碰上一个可以痛快喝酒的朋友!来,老崔,今天不醉不归啊!”小川拉着崔文子坐下。崔文子给小川倒上一碗自己的酒,小川一闻,赞道:“还是跟当年一样的香醇。” 崔文子笑道:“我早说过闻到这酒香自然就见到我了。” 小川一听此话,顿时伤感起来,他将碗端起来,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这酒让我念起故人,想起很多往事——素素早已香消玉殒,高要至今生死不明,真是‘此酒香犹在,故人事已非’。”小川说着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 崔文子见小川又想起了死去的吕素,心下也是感慨良多,他故意岔开话题说道:“喝酒就是要高兴,不说那些,来,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小川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接着眉头一挑,“哈,果然痛快!好久不见,这酒怎么愈发清香了?” 崔文子道:“我改变了配方,加入了各种最糟糠的杂谷来酿造,反而让气味更加清奇。” 小川挑起大指:“哦,这真是返璞归真!——这酒有没有名字?” 崔文子摇头:“我还没有给它起名字,你有没有好建议?” 小川叹道:“刚才我想起故人,心情惆怅。喝下这酒之后,就觉得酒液穿喉而过,似乎带走了我无限的忧思,寄去给远方的故人。既然它是杂谷酿造,不如就叫‘寄忧之谷’!” 崔文子大喜:“把忧愁寄走的谷物,这个名字好!我们这些酒徒就不必那么文绉绉的了,就叫‘寄忧谷’好了。” 小川自言自语道:“寄优谷,绩优股?”他哈哈大笑,拍着手叫好,“好,太好了,在我们那里,如果有这种酒,保证大受欢迎,每个炒股票的人一定都会买来喝!大家都喝的话,股市一定变成牛市!” 三宝好奇:“谷市卖谷子就可以了,为什么又卖牛?” 小川:“你不必明白,喝酒就好了!” 酒过三巡,三宝又忍不住发问了:“崔先生,三宝有一事不明白,你刚才用的招式,怎么醉醺醺地就把我制服了?” 崔文子颇为得意:“我这个人爱酒如命,酒醉之后难免遇到些麻烦,为了防身,多年来,我摸索出了一套醉拳醉剑。” 小川听此,颇感兴趣,睁着迷离的双眼问道:“老崔,你看我这资质能练你那套醉拳醉……剑不?” 崔文子看了一眼小川,双眼放光地说道:“你以前不行,现在有这个潜质了!” 此后的日子里,小川开始跟随崔文子学起醉拳醉剑,他们人手一个酒葫芦,边饮酒边练习醉拳醉剑,常常练了一半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最后只能苦了瘦弱的三宝,常常连背带拖地将两个人弄回客栈。 日子一天天过着,小川不仅武功大进,酒量也是大增,常常将崔文子喝倒,却照旧把剑舞得出神入化。 就这样,几个月一晃而过,小川似乎也忘了玉漱…… 这天,小川和三宝正在兰池边饮酒练剑,三宝也想学几手防身,小川便指点着三宝的动作。 两辆载满货物的过路马车停下,商队老板正是乔装打扮的李斯,秦始皇和几个大臣则假扮成伙计。 众人来到竹林休息,看着湖光山色,闻到扑鼻酒香,不由嘴馋。秦皇让李斯去讨酒喝。小川热情好客,让三宝拿来酒碗,大家一起分享。 秦皇喝罢惊叹不已,向小川打听酒的来历。小川告诉他这是朋友从蜀地带来的好酒——寄忧谷。 突然,呐喊声起,一伙劫匪包围了他们。大臣们哪里见过这个,都缩在后面,秦皇心中大怒:大秦的国都,我的眼皮底下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劫匪可不管那么多,一拥而上,准备杀人劫货。 只在一瞬间,劫匪们的手背都被重击,武器脱手,原来是醉醺醺的小川拿着根竹枝挡在他们面前。 小川施展开醉剑,把匪徒们打得上蹿下跳,三宝也在旁边帮忙,落井下石。劫匪们忽然觉得自己是“被打劫”了,在变成肿脸猪之前,全都落荒而逃了。 李斯惊魂未定,向小川道谢,请教姓名。小川却笑笑,自称酒中仙的朋友,带着三宝驾着小船驶入兰池。李斯感叹果然是世外高人。 秦皇却大怒:“为什么这样的人才不在我朝堂上为我所用?为什么咸阳的治安如此的恶劣?”他命令李斯缉拿劫匪,并且查访这位侠士。 结束巡游暗访的秦皇回到宫中,气呼呼的还没坐稳,太监总管就急急忙忙来报告,宫中发生了大事,整个后宫瘟疫蔓延,许多宫女太监都被传染致死,玉漱皇妃也遭连累! 秦皇大惊失色,自己刚刚得到如此的佳人,怎能让她香消玉殒,急忙派御医去救治。太监总管颤颤巍巍地报告:御医要么也染病奄奄一息了,要么就是无法可施。秦皇大怒,要把没病死的御医都杀了。 于是,咸阳城里传得沸沸扬扬,酒中人们大加议论,宫中死了多少宫女太监,玉漱皇妃也病倒了,御医自己都病死了…… 小川听到如此消息心急火燎,却束手无策。官府四处张榜,贴到了酒门口,号称征集医生,如果可以治好玉漱皇妃,重重有赏。 大家看罢却都摇头,去看病的御医不是病死,就是被杀,怎么都是一个死,谁还敢去冒这个险。 小川忽然想起一个人——崔文子!他总有起死回生的妙方。为了玉漱,他怎么也要搞定崔文子。 谁知,崔文子不为所动,他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我可听说去看病的御医都丢了性命,我不贪图钱财爵位,何必去冒这个险!要我去,除非你能给我个理由,说服我。” 小川思索片刻,说道:“你说过,你只看怪病,越怪越难治的你才肯出手。这瘟疫不正是难治的怪病吗?” 崔文子想了想小川的话,颔首而笑:“这还算个像样的理由。不过,你要办到三件事,我才会去。” 崔文子让小川做的第一件事是,取回大秦第一名马、蒙恬座骑、汗血宝马——黑风的血! 小川一听,这死老崔竟然让自己去弄仇敌蒙恬座骑的血,其居心何在啊,这不是让他腆着脸去求蒙恬那个冷血的家伙吗?小川求崔文子换一件事情,然而崔文子却不答应。 为了玉漱的安危,小川只好忍了,他怀揣崔文子给他的小瓶子,郁闷地走向着蒙恬府邸。 来到蒙府,蒙恬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兴奋道:“贤弟,你终于肯回这个家了!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小川开门见山:“你答应过我,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来找你。” “不错,我会说到做到的。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小川将小瓶子放在桌上:“我要——黑风的血。” 蒙恬看着小川,半晌之后说道:“理由!” 小川也看了蒙恬半响,说出两个字:“玉漱!” 蒙恬不再说话,拿起瓶子向后院走去。小川望着蒙恬的背影说道:“等等,你就一点儿也不怀疑我吗?” 蒙恬回过头来直视着小川的眼睛:“我不会怀疑我的亲兄弟!” 小川随同蒙毅来到了马厩中,蒙恬抚摸着黑风,眼中满含温情。多年来,黑风陪伴蒙恬征战沙场,多次救过蒙恬的命,黑风对于蒙恬来说,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宝贵。要黑风的血,他本来是万万不肯的,但是为了玉漱,他只好对不起黑风了,蒙恬趴在黑风耳边轻声说道:“黑风,原谅我,我必须要救玉漱!我决不能让她死!” 黑风望着自己的主人,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意似的,用头轻轻地撞着蒙恬的胳膊。蒙恬取出一把小刀,咬着牙在黑风身上一划,黑风身体一颤,鲜血顿时流了出来,蒙恬拿着瓶子接住,一边轻抚着黑风,眼眶中已经流出泪来。 蒙恬把装着黑风血的瓶子交给了小川,小川对蒙恬一抱拳:“这个人情我不愿意欠,将来一定还给你!” “你什么也不用还,我们是亲兄弟!我只希望你能够回心转意!” 崔文子让小川做的第二件事是:盗取皇宫内务府珍藏的深海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有小孩的拳头大小,每到夜晚之时便会光芒四射,端的是价值连城。不过这件宝贝一直有四个太监轮流看守着。白天皇宫戒备森严无法进入,而晚上的时候,夜明珠会自动发光,一旦光亮消失,看守的太监就立刻会发现。 这确实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了完成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小川充分发挥出自己的小聪明,他首先要做的是,找一个夜明珠的替代品。小川带着三宝来到珠宝店,他以买珍珠为借口,与店老板谈论个没完没了,而三宝则趁机用一根沾着蜂胶的细线,从柜台里钓出了一颗大珍珠。 随后,小川带着三宝在漆黑的夜晚,来到了田间野外,抓起了萤火虫来。两个人东奔西跑,上蹿下跳,终于抓来了几十只萤火虫。 最后,小川要做的是,把珍珠改造成夜明珠。小川仿制了一个夜明珠的盒子,然后在底座下面做了一个夹层,里面放入装着萤火虫的纱囊,底座和夹层之间打了一个小洞,然后把珍珠固定在了小洞上。 改造完成之后,小川熄灭了灯光。漆黑的屋子中,珍珠赫然变成了熠熠生辉的夜明珠! 当夜,小川和三宝便摸进了内务府,他们悄悄来到了珍藏珠宝的房间,在房梁上,小川架起自制的定滑轮和绳索,与三宝配合,模仿《职业特工队》中的空中绳降法,从房梁上降下。等降到了合适的位置,小川就悬在空中,正要动手换盒子,突然外面亮起灯光,一个太监提着灯笼,推门走了进来! 三宝立刻拼命去拉绳子,刚拉起一点,绳子卡住拉不动了! 小川悬在空中也无法用力,太监一步步走了过来,眼看小川就要暴露! 小川急中生智,拔出匕首,一刀切断了背上的绳子,落向了地面,落地瞬间就地一滚,无声无息躲入了暗处。 绳子一断立刻飞向空中,拉绳子的三宝一下没了支点,摔倒在横梁上,险些掉下去,急忙用四肢抱住横梁。飞在空中的绳子眼看要落下,三宝腾不出手,情急之下张嘴咬住了绳子。 太监来到夜明珠前仔细查看一番,才放心离开。他不知道,一上一下两个人都提心吊胆。 太监溜达半天终于走出屋子。梁上和桌下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小川用假夜明珠换下了真夜明珠,三宝用绳子把他拉上横梁,两人匆匆离开,忘记了横梁上的定滑轮。 崔文子从小川手里接过夜明珠和马血,非常满意,收入了自己的箱子,却拿出一瓶已经配置好的药交给小川。 小川瞪大了眼睛,历经辛苦得到的两样东西怎么不是用来给玉漱治病的? 崔文子笑道,那是小川的自作多情,他只是要小川做三件事情,并没说与配药有关哪!再说了,如果他明说,小川就不会这么尽心尽力了。现在还有第三件事情要小川去做。 小川气得火冒三丈:“你还敢让我做事情,药我都拿到了,不听你使唤了!” 崔文子却说:“这件事情你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甚至是不愿意去拒绝。” 小川又好气又好笑,“你要真能说出这么件事情,我把命给你!” 崔文子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第三件事情就是:你带着药独自前往宫中治疗玉漱,而我待在家里。”原来,这种瘟疫确实可怕,崔文子也担心自己的小命没了,从酒中仙变成酒中鬼了。 小川一听,自己确实不会拒绝这第三个条件。 崔文子得意:“别忘了,你的命现在是我的财产了!” 小川摇头,自己一辈子算计人,怎么被崔文子算计成这样? 崔文子喝了一口酒,笑着对小川说道:“小川啊,我送给你八个字‘无欲则刚,关心则乱’,所以我是酒中仙,你是瓮中鳖。” 作为唯一毛遂自荐的医生,崔文子和小川当然入选了。 当他们被带到玉漱寝宫门外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比想象的更加严重。整个寝宫被白布蒙面的禁卫们团团围住。 队长隔着白布面罩敬告他们:“两位听好了,这个门只能进,不能出。除非你死了,或者治好了瘟疫!” 崔文子把药盒交到小川手上,讪笑道:“小川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不进去了。” 小川看着崔文子一脸无赖相也笑着回答:“如果我活着出来,一定找你好好算账!” 侍卫长一抬手,寝宫大门被慢慢打开了,还没等小川进去,几个宫女太监突然哭喊着闯了出来,还没有跑出两步,禁卫们已经手起刀落,几个人横尸当场。尸体被立刻撒上石灰,裹入白布,抬走了。 小川看着这瞬间发生的血案,和崔文子对视一眼。崔文子脸上已经没有了嬉笑,变得严肃了许多,眼神似乎在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川笑着摇摇头,转过脸,他深吸一口气,戴上白布面罩,提着药箱跨入了大门。 没等他反应过来,大门已经在他身后紧紧关闭。小川扫视四周,寝宫内的情景让他大惊失色:到处是病倒的宫女和太监;有些尚能走动的人,一个个脸上也都写满了绝望。他们看到小川提着药箱进来,都围了过去,抓着小川的手臂、衣服、腿脚,求他救命。 小川很想帮他们治病,但是崔文子反复嘱咐:这药只够救玉漱一人的! 小川咬紧了牙关,狠下心用力推开求援的众人,他的眼中已经带上泪水。 穿过一片哀声,小川来到了玉漱的房门外,他忽然害怕了,犹豫了片刻,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丝人气,冰冷压抑,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小川看到了病床上的玉漱,她已经面容憔悴,尽失风采,微闭着虚弱的双眼。难以想象,原来那个美若天仙的玉漱,怎么变得这般羸弱! 他忘乎所以地撤掉面罩,跪在她床前,呼唤:“玉漱,玉漱!我是小川!” 玉漱在一片混沌之中,忽然听到‘小川“两个字,于是竭尽全力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到了小川的样子。她嘴角动了一下,滑出一丝微笑:“小川?我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天国?”小川激动道:“玉漱,你不是做梦,也没有死,我真的是小川!你摸一摸!” 小川不顾一切地把玉漱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他感觉到了玉漱手的冰凉,立刻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努力温暖她。 玉漱提起精神,仔细打量着小川,终于放心地笑开了:“真的是你!”忽然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感染了瘟疫,急忙把手抽了回来,带着焦急地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快离开,快离开!染上这病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小川微笑着把玉漱的手再次握住,深情而坚定地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一个人离开!要么治好你的病,要么和你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你这是何苦呢?” “不,我一点也不苦,恰恰相反,能看到你,我的心里是何其甜蜜!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我也是一样,整日如同行尸走肉。” 小川动情地看着玉漱:“人活那么久干什么,哪怕只有一天,让我们可以痛痛快快地相爱,给我全天下我也不换!” 玉漱也动情地看着小川:“你就是我的天下。” 第十九章 相思 这是小川在宫中的第一个夜晚,白天略显嘈杂的寝宫,彻底安静了。 小川走出玉漱卧房,明白了安静的原因,整个寝宫里已经没有了活动的人影,只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小川一阵眩晕,慢慢坐在石阶上,良久,他才有力气重新站起。此刻他能做到的只是把她们安放整齐,让她们躺得更舒服一些。 正在他排放遗体的时候,一只手猛然抓住了他的脚,小川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宫女正奄奄一息地看着他。小川扶起宫女,宫女颤颤巍巍地递给小川一只镯子,说道:“求你把这个手镯交给我在宫中失散的妹妹,她的、她的名字叫小月!” 小川默默地点点头,在他接过手镯的瞬间,宫女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睁着眼睛死去了。 小川为宫女缓缓合上了眼睛,站在死寂的大殿中,久久沉默着。 第二天,戴着白色面罩的禁卫们开始搬运遗体,很快宫墙外腾起一股黑烟,小川明白,这是亡魂最后的痕迹。 偌大的寝宫只剩下小川和玉漱两个人,小川可以毫无顾忌地悉心照料玉漱了。小川就睡在玉漱床边的地上,夜晚玉漱一咳嗽,他立刻爬起来,给她捶背,喂她喝水。白天的时候,小川还会给她喂药、按摩、梳理头发。 然而,玉漱的病情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很快好转,反而却越来越重,不久已经连坐都坐不起来了。为了给玉漱鼓劲儿,小川想起了手机。他给玉漱看了以前偷拍的录像,从第一次见到玉漱时的成人礼,到穿越长城的路途,小川几乎用手机记录下了每一个和玉漱在一起的瞬间。 玉漱感动极了,除了对于手机的好奇之外,她还感受到了小川对于自己的心意,她看着看着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在这宫中支持到现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啊,我是那么那么地留恋它,留恋你,我多舍不得你啊,”玉漱说着说着渐渐闭上了眼睛,把脸埋在小川的胸口,“可是我实在太累了,我想休息……休息一下了。”玉漱的头渐渐地向下垂去。 小川激动地捧起玉漱的脸,说道:“玉漱,看着我的眼睛,你千万不要放弃。我要向你坦白,在你之前,我有过很多女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刻骨铭心、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人。我们的爱情,来得多么不容易,我不会放弃的,我命令你也不许放弃!为了爱情而死,需要勇气,为了爱情而活下去,会更加艰难也更需要勇气。我知道你很累了,但是,请你一定要坚持。” 玉漱睁开眼睛,望着小川,他们两个人一直互相望着,似乎要把对方望穿似的,一行泪从玉漱的眼中滑落了下来,终于,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努力地点了点头。 日复一日,小川悉心照顾着玉漱。这天,小川取下玉漱额头上的毛巾,发现玉漱的额头竟然不烫手了!小川欣喜若狂,对着玉漱说道:“玉漱,你退烧了,你就要好起来了!” 玉漱疲惫地睁开眼睛,看着小川兴奋的样子,露出了美丽的笑容。 玉漱真的一天天恢复了,她可以坐起来让小川喂水了,可以在小川的搀扶下在屋子里行走了,她还学会了用手机录像,在小川不注意的时候,她会偷偷地把小川的一举一动录下来。小川发现之后,会佯装生气地对玉漱说道:“你这种行为是一种侵犯公民合法隐私权的行为,说白了就叫偷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相关法律规定,你将被发配到易小川身边,跟他相爱一生一世!”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宫里御医不期而至,为了能够与小川多待一段时间,玉漱装出一副昏迷的样子躺在床上。 御医给玉漱搭过脉后,把小川叫到一边,疑惑地说道:“这丽妃的脉象已经正常如初,可是为何却仍旧昏迷不醒呢?” 小川急忙搪塞道:“可能是丽妃身体太……太过虚弱了。” 御医摸着胡须,点头说道:“嗯,脉象确实虚弱,看来丽妃还需静养。” 御医走后,玉漱和小川都忧虑起来,他们是多么希望上天能够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相守在一起。然而就在两个人商量对策的时候,从御医那里得知玉漱已经大病初愈的秦皇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秦皇直奔玉漱寝宫,同时为玉漱带来了一批新的宫女和太监。 一进门,秦皇就立刻来到玉漱床前,他完全忽视了小川,小川被众人挤在了后面。望着面容急切的秦皇,小川心里五味杂陈。 秦皇望着床上的玉漱,发现玉漱竟然双目含泪,他以为是玉漱见到自己感动所致,当下说道:“爱妃病后虚弱,不要哭坏了身子。” 玉漱没有在意秦皇在说什么,她看着众人身后的小川,哭得更加伤心了。 “爱妃不要伤心了,寡人这不是来了吗?这些天,寡人也是对你日思夜想,只差一点,寡人就见不到爱妃了!”秦皇说完,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寡人要和丽妃好好说说话!” 小川被众人推了出去,玉漱只能在秦皇的怀抱中目送小川离开。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小川和玉漱相望的视线被切断了。 寝宫中又恢复了生机,到处是忙碌的宫女。小川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却觉得自己的心里死一般的寂静。隐隐的,他又闻到了酒味,他知道自己又要开始烂醉如泥的生活了。 玉漱的病虽然好了,但是她心中对小川的思念,却越来越深,她变得毫无食欲,整日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秦皇见玉漱对满桌的酒菜,一点胃口都没有,便责令太监总管速速找一位厨艺精良之人来为玉漱做菜。这太监总管诚惶诚恐地四处打听哪有厨艺超绝之人,终于在一番打探之后,得知胡亥府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厨师——高要。 秦皇依照太监总管的推荐,立刻招高要来为玉漱做菜。 高要听说自己被秦皇招去做菜,心中着实一惊,心想这次自己如果表现不好,恐怕小命难保,但如果自己好好表现的话,那么平步青云便指日可待了。 高要到了御膳房并没有立刻开始做饭,而是先悄悄来到玉漱寝宫,远远观察这位玉漱皇妃,他发现皇妃似乎忧思很重。为了确定玉漱到底是因何食欲不振,他又拉住玉漱的贴身宫女,送上几串钱,向她打听玉漱的言语姿态,得知玉漱经常哼唱一首情歌…… 经过一番调查,高要得出一结论:“皇妃犯的是相思病,很可能是她进宫前就有了相好了。” 回到御膳房,高要挽起袖子开始忙活起来,一通煎炸烹煮之后,一桌别具匠心的菜做成了。 高要亲自为秦皇和玉漱端上了一道菜,只见这道菜看上去竟像是一幅画,鲜红的胡萝卜被做成了层层的山岭,一瓣小小的鹌鹑蛋放在了盘子的空隙中,看上去像是一轮明月,在盘子的周围还撒了许多相思子。 秦皇和玉漱看罢都暗暗称奇,秦皇问道:“你这菜叫什么,怎么那么奇异,倒像是一幅画?” 见秦皇如此问,高要心中暗想,你个土皇帝当然没见过现代的装盘手艺!心里虽是嘲笑秦皇,嘴上却奉承道:“陛下真是慧眼,这不光是一道菜,更是一幅画,它叫做‘明月千里寄相思’!画的是相隔千里的恋人在夜晚寄托相思之情,两地虽然相隔遥远但是却可以看到同一轮明月。” 玉漱听到相思两个字,顿时有了兴趣,仔细听高要说起来。高要见玉漱来了兴致,心里更是确定,这位皇妃是在想她的相好了。他接着说道:“启禀陛下和皇妃,此菜中的相思子与胡萝卜搭配在一起可以益气补中,可以帮助皇妃调顺气息。” “这个菜名颇为素雅,还有药效,不错,不错!”秦皇赞道。 “相思子乃是最最寄托相思的物件,吃下相思子,可以让自己的恋人心中感到爱意。陛下和娘娘不妨试一下。”高要见自己已经得到秦皇的称赞,更加殷勤地说起来。 秦皇和玉漱听高要的舌灿莲花,都不禁双双提起筷子,向相思子夹去。玉漱吃下这相思子,顿觉一股清香沁入脾胃,她暗暗说道,希望小川可以感到我的爱意。秦皇吃下几颗相思子后,侧脸看去,只见玉漱露出了笑容,当下大喜,说道:“爱妃与寡人果然是心心相印!” 高要看着满面笑容的秦皇,心中大骂,你这个老王八蛋,戴了绿帽子还高兴! 秦皇见玉漱吃得高兴,便对高要说道:“快,把第二道菜端上来!” 高要端上第二道菜,一盘熟面条上放着几个蒸熟的苦瓜。秦皇皱起眉头,说道:“怎么弄这个苦味的菜,本来病人初愈味觉就发苦。” 高要急忙解释:“启奏陛下,这个菜叫做‘苦尽甘来,来日方长’。” 高要用筷子分开苦瓜,只见苦瓜里面竟然包着蜜枣,他继续说道:“这道菜吃起来先是苦,然后是甜。皇妃病重,这是苦,现在病愈了应该是尝到甜的时候了。” 秦皇和玉漱听得都点头赞许。 高要突然后退一步,跪倒在地,说道:“臣冒死向皇妃进言,陛下与娘娘神仙眷侣,还有许多时光可以沐浴天恩,这是来日方长啊。皇妃只有养好身体,才能让疼爱皇妃的……陛下放心。娘娘,只有先吃些苦,然后才能尝到甜,这情谊是来日方长啊,娘娘!” 秦皇听高要如此能说会道,心里暗自称赞高要机灵,当下便对着玉漱说道:“这个下人果然机灵,确实说出了寡人的心里话,爱妃要为寡人保重身子啊!” 玉漱想到了小川,心里暗想,他说得有理,我如果身体不适,小川也不会放心,现在暂且忍受些苦难,与秦皇虚与委蛇,坚持下去,也许真的能苦尽甘来,为了小川我也要养好身体。 玉漱想到这里,当下便站起来对秦皇施礼,说道:“陛下对臣妾恩宠有加,臣妾怎么还敢抗命,臣妾一定全心全意养好身体。” 秦皇大喜:“爱妃这么说,真是深得我心!来呀,快快快,说说第三道菜。” 高要正待转身上菜,玉漱则摆摆手说道:“陛下,玉漱已经有些饿了,有什么菜就一起上吧,不必解释了。” 太监们鱼贯而出,将一道道的菜端了上来,满桌俱是些清爽开胃的菜肴,玉漱举起筷子一道道地尝了起来。 秦皇大悦,对着高要说道:“寡人见你今日所做之菜,颇得爱妃心意,那现在寡人就擢升你为御膳房的总管了,今后丽妃的饮食都由你负责!” 高要听后心中乐得翻江倒海,立刻拜伏在地,说道:“小的高要,谢陛下圣恩!” 从此,高要的命运开始上了高速公路。 小川离开玉漱的寝宫之后,便又开始在酒中买醉了,他的脑海中总是浮现着玉漱的一颦一笑,他想忘记,至少忘记了就不会再受思念的折磨,然而他却一刻也忘不掉玉漱,就连他在喝醉时,酒碗中的影子都是玉漱。 这天,小川又喝得烂醉,他抱着酒坛,从外面醉醺醺地回来,他看见平时邋遢不堪的崔文子,今天居然穿戴得整整齐齐,便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老……老崔啊,你这是干……干什么去啊,是要去相亲啊?” “我不是去相亲,而是去看一个女人。” “哈哈,还说不是相亲,什么女人啊,让你这么在意?” 崔文子微微笑道:“如果你知道她是谁,你就笑不出来了!今天皇帝陛下召我们两个去给丽妃娘娘复诊!” “什么?”小川听见丽妃二字,酒醒了。 “你说真的?三宝,快、快帮我换衣服。” 三宝赶紧帮着小川脱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崔文子看着小川的模样,摇头说道:“我是该醉的时候醉,该醒的时候醒;你却正好相反,唉……” 小川和崔文子在一位老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玉漱的寝宫中。小川心中激动万分,让他日思夜想的玉漱,马上就要见到了。 然而,来到宫中之后,小川和玉漱之间居然隔了一道纱帐,他只能通过纱帐看到玉漱模糊的影子。而玉漱心中也不禁一阵激动。 崔文子见小川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伸长了脖子向帐内看去,暗暗捅了他一下,小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敛心神。 复诊完毕后,到了用膳的时间,太监给玉漱端上菜肴。 玉漱道:“新御厨的手艺不错,两位大夫留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吧。” 玉漱赏下两个菜给小川和崔文子送出来,掀起纱帐的一瞬间,小川与玉漱目光相触,接着又被隔断。 小川正在沮丧,忽然听到一声轻轻的惊叫。他一抬头,也吃了一惊,端菜的太监居然是高要! 第二十章 小月 用过午膳后,小川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玉漱的寝宫。 门口,高要已经在等候小川和崔文子了,他把两人拉到了御膳房中。三人重新聚在一起感觉格外亲切。小川惊奇地问起高要怎么在这里,高要脸色瞬间变得暗淡,他把自己进宫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崔文子听罢直摇头,真是孽障。小川不敢相信:“你是说真的?是刘邦把我们俩推进火坑的?” 高要冰冷冷地点了点头。 小川还是不敢相信:“我不相信,我和他还是结拜兄弟,他又和你第一次见面,无怨无仇!我看他不像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高要恨恨地说:“小川,别傻了,没有人会真讲义气,甚至没有人会对你说真话。我算明白了,想不被欺负,只有往上爬。我已经把每一个欺负陷害过我的人都打听清楚记在心里。等将来我得势了,就一个个整死他们,刘邦是第一个、阉割我的人是第二个!还有这些御膳房的奴才们!” 高要的面部肌肉扭曲得完全变了形。小川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小川说:“老高,你别太冲动啊,我知道你受的打击很大,但是整天想着如何报复他们,会让你变得更痛苦的!” 高要忽然笑了:“你错了,我可没有时间老想着怎么报复这些小喽罗。” 小川心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高要:“我现在每时每刻想的都是怎么往上爬!怎么把挡在我前面的人给扯下来,踏在脚下,我再踩着他往上爬!” 小川后脊梁泛起一阵寒意,他看看崔文子,崔文子轻轻摇摇头。 夕阳西斜时,高要送走了小川和崔文子。看着两个故友离去的背影,高要忍不住又陷入了思索,小川曾经告诉过自己,所有关于秦朝的电视剧里都说过,有一个叫赵高的人将来会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现在这个赵高还没有显山露水,自己一定要找到他,早早培养好感情,为将来铺平道路,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就在高要思索之际,突然一个太监带着一道圣旨而来,太监宣旨,原内务府总管将皇宫内珍藏的深海夜明珠丢失,现已畏罪自杀,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就空缺出来。皇上考虑到高要向来尽忠尽责,特别提拔高要接任内务府总管一职。 高要一听,当下一拜到底,他心中暗想,自己的好运要来了! 在大川带领的科技攻关小组努力下,古墓出土的那具女尸马上就要完成图像复原工作,这引起了业界的高度关注。 高岚听说还要搞一个发布会,由大川主持,首次公布女尸的容貌,高岚死活都要来凑这个热闹,还逼迫大川利用组长的特权,为自己弄到一个最好的座位。 发布会现场,大川用最先进的电脑软件,完成了最后的合成工作,这个神秘的秦汉美女很快就要掀开她神秘的面纱,展示她真实的容貌。 屏幕上首先显示出骨骼结构,然后肌肉一块块填补上去,最后是皮肤遮盖和发型叠加…… 最后的复原图像,从脚到头开始一点点出现在众人面前,最终面部出现了,居然是“高岚”的脸! 大川大吃一惊,看着屏幕目瞪口呆,易教授和易妈妈也是面面相觑。 会场上的专家学者都发现高岚和女尸的相像,大家全都惊讶地看着高岚。 此时的高岚正睡得很香,她迷迷糊糊地擦了擦口水,换了个更夸张的睡姿,继续昏睡。 台上的大川看不过去了,赶紧掏出手机,给高岚打过去。 电话响起,把高岚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忽然看到无数人凑到她面前盯着她看。所有的人都看看她,再一起扭头看向大屏幕,无地自容的高岚也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古装照片就在屏幕上。 高岚奇怪,你们干吗把我放在屏幕上,还穿着古装? 大川心里也冒出了一百个问号,为什么这女尸会和高岚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我们的研究出了问题? 当上了内务府总管的高要,已经没有人再能欺负他,但是高要还是常常从噩梦中惊醒,他无数次地会想到自己被阉割的场景,他无数次地幻想有一天还会重回风雨飘摇,受人欺凌的日子。秦始皇过不了几年就要驾崩了,只有找到更坚实的靠山,他才能真正摆脱噩梦,这个靠山就是那个会权倾天下的赵高。 这天,高要又在翻看内务府中记录着宫中所有太监资料的竹简,但是他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一个叫赵高的。费了半天劲,竟然又是一场空,高要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在走廊中来来回回地踱步消气。就在这时,他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你这该死的丫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高要循声而去,发现原来是一个太监正在打骂一个宫女,高要心中正气,上前一脚踢翻了那个太监:“吵什么吵,影响本总管公办,你有几个脑袋?都给我滚!” 那太监一看是内务府总管高要,立刻爬起来灰溜溜地跑走了。趴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宫女也起身想要退下,高要忽然眼前一亮,他喝止住宫女,仔细一看,顿时愣在了那里,不禁叫道:“高岚!” 高要拉着“高岚”冲进屋子,高要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激动,他不明白,怎么自己的妹妹也被传送到了秦朝,他左右环顾,确定房外无人后,立刻关上了房门。高要对着眼前的“高岚”问道:“高岚,你怎么也来了?” 眼前这个衣着古装的“高岚”吓得直哭,她胆战心惊地说道:“大人,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摘御花园里的花了。” 高要莫名其妙地说道:“高岚,你搞什么飞机啊,我是你老哥啊。” 听到高要说到老哥,宫女停止了哭泣,她看着高要,傻乎乎地眨着眼睛,说道:“贱妾没有哥哥只有两个姐姐。” 高要奇怪地伸手摸了下宫女的头,说道:“是不是穿越时空的时候搞傻了?” 高要想到这里,心中伤感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问你,你怎么也到宫里了?是什么时候被传送过来的?” “启禀大人。贱妾本是楚国人,楚国覆亡后,就被抓入宫中做了宫女,已经六年有余,现在织绣坊做活。” “什么?六年了?你没弄错?” “千真万确,大人不相信可以去查证。” 高要略带怀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贱妾叫小月。” 高要在一卷《织绣坊名录》中找到了小月的记载,只见上面详细记录了小月的详细资料。高要放下竹简,绕着小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发现眼前的小月实在是太像高岚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的不是高岚?不过,实在太像了,太像了!” 高要坐到了椅子上,把小月拉到身前,“你就当我是你哥哥,叫我两声。” “贱妾不敢。”小月畏惧地说道。 高要微笑着说道:“没关系,你叫叫看,我不怪罪你。” “哥哥。” “不要叫哥哥,要叫老哥!” 小月怯生生地叫道:“老哥!” “大声一点,越大声越好,越夸张越好!” 小月鼓足了勇气,冲着高要大叫一声:“老哥!” 小月叫完,赶紧跪倒在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高要一直闭着眼睛,听到小月的声音激动得泪流满面,他把小月的头抬起来说道:“这就是小岚的声音,你就是我的小岚!老哥终于找到你了!” 高要带着小月来到了一个酒馆里,一路上,高要特地又对小月嘱咐了一番: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来到酒馆中,高要找到了喝得烂醉的小川,他让店小二把小川抬到了一个包厢中。小川半梦半醒之间,仍然在想着玉漱,他被店小二放在了包厢的一张桌子上,在梦中,他正梦见为玉漱梳理头发。 忽然,一桶水浇在了小川的身上。小川一激灵,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浇湿了,正要发作,可是抬头一看,古装版的高岚居然一手叉腰,一手提着水桶站在自己面前。小川难以置信地想道,乖乖,老天啊,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小川怔怔地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回事呢!闻闻你这身酒气!是不是又野在外面泡女生了!” “那怎么可能啊,呵呵,高岚,我从来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不动心的!”小川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自己不是在古代吗,高岚怎么也来了?小川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一定是在做梦,我是在大秦朝呢,高岚怎么可能追到这里。” 古装高岚趁小川发呆之际,把桶中剩下的水全部倒在了小川的身上,她冲着小川吼道:“你发什么白日梦,游戏打多了吗,你以为就你可以穿着古装糊弄人,我就不行啊!你仔细看看,我就是高岚!是活的!” 小川心想,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吗,难道玉漱也是自己梦中的人物?正在小川大惑不解之际,一个衣着古朴的店小二走了上来,小川心下大喜,店小二也穿着古装,那现在肯定是有人跟自己恶作剧了,自己现在是在秦朝没错。 然而令小川想不到的是,店小二走上前来说道:“两位,我们这个名为‘体验秦朝’的包厢最低消费两千元,现金、刷卡都可以,要发票再加五点税。” 小川彻底傻了,一PP坐在凳子上,呆若木鸡,慢慢抱住自己的头,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如果真是黄粱一梦,为什么你们要吵醒我,我宁愿永远不要醒过来,我离不开她!” 小川边说边抓过店小二,使劲儿地摇晃着,“给我给我拿酒来,越多越好,我要立刻醉倒,我要回到那个梦里!” 店小二还以为此人羊癫疯发作,吓得赶紧跑了出去,小川伏在凳子上哭了起来:“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古装高岚见小川哭得如此伤心,心中不忍,递了一块丝帕过去,小川抬起头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古装高岚吓得尖叫着,想抽回手来。 “你放手,放手!” 小川抓着小月的手,说道:“高岚,要我放手可以,我也请你对我放手好吗?我们分手吧。” 古装高岚根本不理会小川在说什么,着急地点着头说道:“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小川放开了手,捂着脸哭了起来:“你能答应我分手,我真的很感激,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子,就算这个女子是虚无的、不存在的,可能仅仅只是在我的梦中出现,但是这份爱情是真真实实的,是刻骨铭心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心已随她而去,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改变!” “高岚”听得泪水涟涟,完全沉浸在小川的爱情宣言中,这时高要走了进来,高要也感动地说道:“小川,你怎么还想着吕素哪?人死不能复生,都过了这么久了,重新开始吧!” 小川被高要一提醒,又想起吕素,不由得仰天长叹:“吕素啊吕素,我也对不起你啊!” 古装高岚完全沉浸在了感动的情绪之中,眼泪汪汪地看着小川,感叹道:“先生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还请你节哀顺变!” 小川听到“先生”二字,终于反应了过来,高要居然知道吕素,而面前的高岚又叫自己先生,那么前面发生的事肯定不是做梦了。小川抬起脸来向高要望去,只见高要此时已经笑了起来。小川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高要在捉弄自己,小川挽了挽袖子,对高要说道:“好你个高要,看我不收拾你!” 小川正待要向高要出手,旁边的古装高岚却喊道:“住手,不准你打我老哥!” 小川着实被这一声吓了一跳,他现在忽然有点儿拿不准,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高岚,他求救似的望着高要:“她……她到底是谁?” 高要哈哈大笑地说道:“她是我老妹啊,不过她不是高岚,她是小月。” “小月……”听到这个名字,小川心中一惊。 当得知眼前这个长得极像高岚的女子叫做小月的时候,小川心中被触动了一下,他猛然想起了皇宫中那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宫女。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在宫中?” 小月的表情立刻变得惊喜而期待:“没错,我和我姐姐同时入宫,但是偌大的皇宫内,我们被分在两个不同的宫里伺候,从那之后,我们就失散了。” 小川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真相,他拿出一个布包交给了小月:“你的姐姐,让我把这个镯子交给你。”小川说到这里,眼眶已经湿润。 小月打开了布包,看见是姐姐的玉镯,她的表情从欢欣变得紧张而害怕,她看着小川,想要一个答案又不敢去证实。 小川终于把当时的遭遇讲述了一遍,小月早已泪流满面,高要也陪着在旁边洒了很多泪水。 “小月,别再伤心了,不是还有老哥我吗,你放心,只要有老哥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你。”旁边的高要动情地说道。 小月缓过劲来后向小川和高要拜倒,感谢小川对姐姐的最后的照顾,感谢老哥对自己的一片情义,小月相信了:“一定是姐姐感动了上天,让上天赐给我一个哥哥,小月从今后只求守候在哥哥身边,两人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高要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说道:“小月,老哥会和你不离不弃的,快,起来,我准备设法把你送进丽妃娘娘的宫里,丽妃娘娘性情温和,你一定不会吃苦的。” 听闻丽妃,小川心中的思念之情又泛滥起来。 第二十一章 举贤堂 秦始皇的长子扶苏仿效孟尝君广招天下能人贤士,在咸阳成立了“举贤堂”,以此为国家出力,为百姓谋福。 三宝在城中看到了关于“举贤堂”广招贤人的告示,他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小川。然而小川却不以为然地说道:“管他什么扶苏、什么举贤堂,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什么事?走,喝酒去!” 小川拉着三宝和崔文子又来到了酒,很快,小川就喝得醉醺醺的,趴在地上不醒人事。 就在小川神游四海的时候,一桶水忽然“呼啦”一声又浇在了小川的身上,小川顿时酒醒,一跃而起,大叫道:“好你个小月,又来捉弄我!” 小川定睛一看,发现眼前的人竟然不是小月,而是项梁和项羽。 小川顿时心虚起来,对着项梁说道:“师傅?您怎么来了,小川,拜见师傅。” 小川说完急忙躬身拜去,然而由于饮酒太多,身体不自觉地向下倒去,幸亏项羽一把扶住了他。 项梁见当初神采奕奕的小川,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酒鬼,不禁怒从心来,对小川训斥道:“一个年轻有为的子弟,怎么会颓废堕落成这样!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放你出师门。现在,你就跟我们走!” 项羽架着小川走了,三宝见有人绑走了自己的主人,想去阻止,但是项羽回头瞪了一眼三宝,三宝就被吓得愣在了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带走了小川,他着急地去叫崔文子,然而不等他叫,崔文子已经站了起来。崔文子现在看上去哪里有半分醉意,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比猴还精。 三宝着急地说道:“崔先生,他们把先生带走了!” 崔文子脸上一副坏笑,说道:“很好啊!我好久没有热闹看了,走,我们也凑凑这个热闹去!” 小川被项羽架着来到了举贤堂的门外,只见这举贤堂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宅院,大门修得气势恢宏,高达丈许。 “举贤堂”的牌子披着红花,高悬在门上,院子里摆着不少桌子,已经坐了不少人。桌子以中间的过道分为左右,泾渭分明。一个司仪坐在中间,为前来报名应征的英雄豪杰注册登记。 项羽叔侄架着小川走到司仪面前,报上名字,司仪问起来历,项梁骄傲地说出楚国项燕后人,司仪立刻面露敬意,请他们坐到左边的桌子。 左边的桌椅还有空,右边的桌椅已经坐满了人。 项羽问起这左右有什么不同,司仪解释,豪杰也分三六九等,六国贵族,名流望族是上等,草莽英雄和布衣黔首是下等。自古以左为贵,所以左边的桌子是上等的座位,右边是下等的座位。 项梁点头,和项羽架着小川走向左边。 后面的崔文子带着三宝被分到了右边,他也不辩解,笑呵呵地带着三宝找了个地方坐下。 然而,紧随三宝和崔文子其后的竟是牛皮糖刘邦。这刘邦本来送完徭役之后,就返回了沛县,吕公与吕雉向刘邦问起吕素的下落,刘邦为了断绝吕雉对小川的念想,就欺骗他们说,吕素已经和小川在咸阳城内结为夫妇,从此安居乐业。吕雉一听小川娶了吕素,心下又伤心又妒忌,但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认命,她思前想后就以嫁给刘邦为诱惑,逼刘邦带着吕公和她来到咸阳,想亲眼看一下生活在一起的小川和吕素。 来到咸阳城后,吕雉又以刘邦没有官位为由,逼他去求得功名,刘邦无奈之下才来到这举贤堂。刘邦看看左右的布局,然后旁若无人、大模大样地向左边走去,立刻被司仪拦住了,问其官位出身。 刘邦得意地报上自己是亭长,管着十里地,说完又要往左走,司仪一把把他拽回来,丢到了右边。 两边的豪杰看到了都哄笑起来,嘲笑刘邦,刘邦却豪不介意,走向右边。大家都赶他,不愿让他坐下。 刘邦厚着脸皮东张西望之间,忽然看到了小川。 刘邦大叫着小川的名字,快步走到小川面前,无所顾忌地坐下来:“小川,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川本来见到项羽和项梁已是吃惊万分,现在见到刘邦更是吃惊,小川正待答话,司仪气呼呼地走过来对着刘邦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如此无赖,你再不走,我可让家丁将你扔出去了!” 刘邦索性无赖到底了,他一边搂住小川,一边说道:“这人是我的结拜兄弟,他可以坐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行?” 闻言,司仪、项羽和项梁俱是一惊,项梁吃惊地问道:“小川,这个家伙,是你的结拜兄弟? 小川无奈地说道:“的确如此!” “你看吧,我没有说谎吧,要走咱们哥俩一块走!” 司仪无奈地说道:“看在项先生的面上,就放你一马。” 司仪走后,刘邦更加无忌惮起来,他对着项羽和项梁说道:“在下泗水亭长刘邦,两位是小川的什么人,我们不妨亲近亲近?” 项梁不屑地说道:“这个我看就不必了,项某从来都是洁身自好的人。” “哎呀,我们太投缘了,我也是一样喜欢洁身自好。” 项羽叔侄面面相觑,都觉得刘邦此人脸皮实在比城墙还厚,于是一起往外挪位置,不想再理会刘邦。小川自从得知是刘邦陷害自己,心中本就不快,如今这刘邦又在众人面前丢尽自己颜面,心中更是生气。 只听这刘邦说道:“小川,你果然没有食言,活着回到了咸阳,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小川心想,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害我的,当下没好气地说道:“过往种种,我也不想说了,我只想向大哥问清楚,当初我为什么会被送去修长城。”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可是有些知情人却和大哥说的不一样。” 刘邦听小川如此说道,着实心虚得很,但还是言之凿凿地说道:“我就如实告诉你,我们这队徭役跑了两个人,我们全队人都是要被杀头的罪过。我们相遇的那天正好是期限最后一日,偏偏你们又喝醉了。官差看到你们睡在我屋里,不问青红皂白就拿你们充数了,我本是以死相逼让他们放人,可是另一边也是那一队兄弟的性命啊。最后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无奈地含泪默认。” 听完刘邦的话,小川有些相信,但是却又不太肯定:“这件事我会慢慢打听清楚的。不过今天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唉,还不是你那个嫂子逼的!” “嫂子?” “就是吕公的大小姐啊!她希望我取得功名后立刻成亲,所以不惜千里陪伴我同往咸阳。” 小川一听,顿时心中一惊,慌张地说道:“你是说吕家老小都来了咸阳?” 两个人正说着,一阵鼓声传来,随着鼓声,大家纷纷起身,只见一位衣着高贵,器宇轩昂的青年人走上了台。台下有人小声地说道:“这就是公子扶苏!” 扶苏神情自若地对着众人一拱手,说道:“诸位豪杰,多谢今日光临举贤堂。扶苏在这里有礼了!扶苏不擅虚词,就直接开宗明义了。此次举贤堂大会,就是为了广纳江湖中的人才,为国家谋策略,为百姓谋福利。在座有不少过去六国的人才,这里的三言两语不能化解过去的恩恩怨怨,以后扶苏愿与诸位一一坦诚相对,消除隔阂。希望诸位能不计前嫌各展才能,国家也将不计过往,因才授予相当的职位。愿大家同为天下百姓着想。” 扶苏刚说完,台下便响起了掌声,众人都被扶苏的一番话说得频频点头。项梁更是对扶苏赞赏有加:“看来传言不错,这个公子扶苏确实宽厚谦逊,胸襟开阔,是帝王之材。” 众人都点头称是,扶苏讲完话,就请诸位豪杰各凭本领将名字登记在册,好作为举贤堂的成员。小川、项羽和项梁都是各有所长之人,因此轻而易举地被录入到举贤堂之中,就连崔文子和三宝都轻松地被举贤堂所收入了,惟独这刘邦恰巧在登记的时候,又碰上了那个司仪,司仪很是看不上刘邦:“这位先生除了嘴皮子上的功夫,没有什么可用之处,那等到练就了一技之长后再来吧!” 刘邦还想再磨叽磨叽,却被几个家丁给推了出来,刘邦怕回去之后,再被吕雉一通奚落,赶紧拉住小川,死活要他陪自己回去见吕公,帮忙说说情。 小川也想,既然吕家父女来到了咸阳,他无论如何都要前去探视,当下便对刘邦说道:“好,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小川去向项梁、项羽告别,项梁语重心长地对小川地说道:“小川,此次见到你,为师颇为担心,虽然你已经出了师门,但是你仍然是我的弟子,为师在此与你约法三章,第一,戒酒,不得滥饮;第二,勤奋修习武功和兵法,不得荒废;第三嘛……” 项梁看向了小川身边的刘邦,小川不明所以地问道:“师傅有话直说就是了,弟子定不会再让您失望!” 项梁捋了捋胡须说道:“第三嘛,不得和不良之辈来往!” 小川已经听出来了,项梁的言下之意是让他离刘邦这种人远远的,小川正待解释,他身边的刘邦居然一口答应道:“你们放心,我一定督促小川遵守这三条约法。” 项梁听罢,先是一愣,之后气得拂袖而去,心想,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今天算是见识了。 项羽对小川说道:“小川,你要好自为之啊!” 小川满怀敬重地说道:“兄弟知道了!” 项羽望着小川点点头,追上了项梁,而刘邦则过来拉着小川就跑开了。 小川随着刘邦来到了客栈中, 令吕公和吕雉想不到的是,小川一见到两个人就跪了下去,两人都惊异地望着小川,只听小川悲痛地说道:“小川对不起吕家,没能照顾好素素,让素素先我而去了!” 吕公和吕雉一听顿时有如晴天霹雳,两人一起号啕大哭起来,小川将吕素从照顾自己到感染瘟疫的过程告诉了吕公和吕雉。吕公实在是伤心欲绝,后悔当初不应该赶走小川,更不应该逼迫吕素嫁人,然而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自己的素素已经不在人世了。吕公心中顿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苍凉之感,他责问刘邦为什么隐瞒事实,刘邦辩解道,他隐瞒事实是不想让吕公太过伤心。吕公明白现在追究什么都没用了,他擦干眼泪,唏嘘了一阵后向小川问道:“素素……素素就这么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吗?” 小川低着头说道:“她……她走前留下一句话,让我替她向您尽孝,照顾好吕家上下,您今后就把我当成您的儿子吧!” 小川一边说着,一边拜倒在地。 为了祭奠吕素的在天之灵,吕公特别为吕素在西厢房设了一个灵堂,灵堂之上摆上了吕素的牌位。当晚,小川为吕素守夜,当他走进灵堂的时候,发现吕雉已经在里面为吕素上香了。 小川面带愧疚地对吕雉说道:“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来守夜。” 吕雉满目秋水地望着小川,虽然她现在对于吕素的离去很伤心,但是她的心中却始终保存着对小川的爱恋。吕雉温柔地对小川说道:“我和你一起守夜吧。” 小川没有说什么,蹲下身来,开始为吕素烧起纸钱,吕雉走过来,同小川一起烧纸钱,吕雉与小川靠得很近,她似乎能听到小川稳健的心跳声,她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刚才在求妹妹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 “原谅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从一开始见到你,到后来为了你和妹妹翻脸。她是在被逼出嫁的那天逃离家的。我们两个从小无话不谈,偏偏那一天,我们吵架了。她没有人可以商量,她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就选择了逃跑。是我对不起她……”吕雉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听完吕雉的话,小川极为感动:“我知道,你一直是素素最亲的人,素素临走对你也念念不忘,她也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答应了她,我一定会做到的。”小川说完闭上了眼睛,他又想起吕素无微不至地给自己喂饭的情景。 吕雉深情地看着小川,她想起了和小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为小川唱歌,和小川一起筹办私塾的善款,小川抱住自己……吕素回忆着,愈发地意乱情迷,她忍不住轻轻搂住了小川,把脸靠在了小川的肩上。小川一下睁开了眼睛,他看见吕雉已经靠在了自己的怀中,冷冷地说道:“请放手。” “易郎,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分开的每一个日和夜,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思念你!我爱素素,她是我最亲的人,可是你相信吗?我想起你多过想起她,易郎……” 吕雉忘情地抱紧小川,小川却厌恶地一把推开了吕雉,他对着吕雉吼道:“你这是干什么!” 吕雉被小川的样子吓哭了,她流着眼泪说道:“易郎,既然你答应过照顾我们一辈子,那就从现在开始照顾我吧,我等你太久了……” 小川转过头去,不再看吕素:“我答应过素素像照顾家人那样照顾你!吕雉,你如果真的爱素素,就不该在她的灵堂做这样的事!我绝对不会容忍对素素不敬的事情。你走吧,不要再让我鄙视你!” 小川继续吼道:“你走!” 吕雉缓缓地站起来,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慢慢走出了灵堂,她两眼茫然地坐在灵堂外,久久地呆坐着…… 天亮了,小川开门出来,他看见吕雉呆呆地坐在门外,心中一痛,但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小川假装没看见她,冷漠地离开了。 吕雉看着小川从身边走过,眼泪簌簌往下掉,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你没有过来扶起我,没有过来对我说一个字,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我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你不仅伤透了我的心,还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我要你付出代价,我要让你为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我要让你明白拒绝我,是你一辈子的错误!” 再一次遭到了小川的拒绝,吕雉对小川由爱转恨,她决定嫁给刘邦,并对刘邦开出了三大条件,在十年之内,必须地位高过小川,财富多过小川,土地大过小川。 刘邦听后,心想先答应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下痛快地答应了,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吕雉居然拿出一张字据,让他当场画押,只见字据上面写着,如果刘邦十年之内不能够完成三个条件,他的一切将任由吕雉处置,包括刘邦的项上人头。 刘邦胆战心惊地在字据上签字画押,他心中暗想,本来想娶回个美娇娘,没想到倒是娶了个母老虎,悲哉啊悲哉! 第二十二章 玉人一笑 秦皇命画师为玉漱画一张画像,画师忙活了一个月后,仍旧无法描摹出玉漱的笑颜。秦皇看后不禁大怒,责怪画师把玉漱画得如同怨妇,要将画师拖出去问斩。画师苦苦哀求道:“从未见过娘娘展露欢颜,所以无法画出玉人一笑。” 秦皇颁下圣旨:宫人之中,谁能博丽妃一笑,就重重有赏!” 高要听后,心中大喜,升官的机会又来了! 高要把自己出宫的腰牌和钱袋给了小月,让小月出宫去转转,把女孩子喜欢的东西都买回来。小月一听当下也十分欣喜,皇宫之中沉闷异常,谁都盼望着出去逛逛。 小月兴冲冲地走在咸阳城的集市中,她已经了买了不少好玩的小玩意儿。路过布店,想起要给老哥作件衣服,就进去买了块布料。 布店老板娘夸她的手镯真是漂亮,看着手镯小月心里又想起一个人——小川。 小月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小川住的地方,但是她犹犹豫豫地不敢进去。这时,当地一个叫阿六的地痞,注意到了小月,他贼眉鼠眼地盯着小月,脑中正在盘算着坏点子。他从地上捡了几块罐子的碎片,抱在怀里向小月走去,走过小月的身边时,他故意撞了一下小月,这一撞之下,小月倒没什么,他立刻跌倒在了地上,碎片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痞子六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冲着小月蛮横地说道:“哎呀,你撞碎了我的罐子,你要赔我钱!”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小月害怕地将钱袋塞给了痞子六,说道:“这……这些钱够了吧?” 痞子六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奸笑着说道:“钱是够了,可是我的胸口也被你撞伤了,你要给我揉揉胸口。” 痞子六说完,就去抓小月的手,小月吓得把他给推开了。这痞子阿六虽然看上去很凶狠,却也只是个瘦皮猴,被小月一推,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跌倒,当下顿觉面子上挂不住,抬手就要向小月打去。 然而当他抬手的时候,胳膊肘恰好捣在了身边一个人的脸上,只见这个人瞬间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小月定睛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宝,小月正要去扶三宝,却发现小川正站在她的对面眨着眼睛,她似懂非懂地向后退了几步。 痞子六一看形势,知道自己怕是被人讹上了,把钱袋放进衣袋中,正想溜走,这时小川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痞子六,说道:“你还想跑,你把我兄弟撞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啊。走,跟我去见官。” 痞子六一听,挥拳就向小川打去,“你们这是无赖,你也不问问在这条街上,谁说了算!” 小川不慌不忙地借势扣住痞子阿六的手腕,猛地向后扭去,小川说道:“要动粗啊,这个我也是很有研究的。” 痞子六疼得叫道:“哎哟,大哥,轻点、轻点!算我倒霉,你们要我赔多少钱啊?” “你可听好了,你要赔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害费、整容费、独生子女抚养费、机场建设费,燃油附加费……” 痞子六一听蒙了,自己长这么大,这些费用的名字,听都没听过,当下疑惑地说道:“这些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小川手上又加了几分力,说道:“你还嘴硬!” 痞子六疼得快哭了出来,说道:“哎哟哟,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 小川松开了痞子六,痞子六一边忍着眼泪,一边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小川,小川说道:“走吧,记住,以后都不要到这条街上来!” “是,是,是!”痞子六说完,急忙撒腿跑开了。 见计划成功,三宝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劲地夸先生高明,小川得意地说:“比起我的老乡周星驰,这可算不了什么。”小川带着小月和三宝,把痞子六的不义之财全都散发给周围的百姓。 三宝拉着小月进屋,摆好了酒菜,小川请小月和他们一起吃饭。小月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给小川倒酒。小川叫她坐下,小月解释道:“小月从小为奴,知道规矩,主人吃饭的时候,我们只能在一边伺候。” 小川一听,知道小月是受了封建等级制度的荼毒,当下便把小月按在了椅子上,还给她碗里夹菜。小月很不适应,却见三宝一点不客气地坐在桌边,动手吃了起来。三宝对小月嬉笑着说道:“你可别客气啊,你越客气,先生就越生气!先生最喜欢的四个字是‘人人平等’,最讨厌的也是四个字——‘尊卑贵贱’。” “没错,我出生的地方,没有高低贵贱。如果你当我易小川是朋友,咱俩就喝一碗。” 小川给小月倒了一碗酒,然后举起来向小月敬酒,小月学着小川的样子端起酒碗,跟小川碰去。小川一饮而尽,小月也学样一饮而尽,没想到却被辣得咳嗽起来,三宝和小川大笑起来。 小月喝了酒之后,脸颊一下变得绯红,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娇艳动人,她的内心激动万分,满眼含泪地说道:“我以前总被人欺负,现在一下遇到了老哥、易公子,还有三宝大哥,你们都对我这么好,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可别哭啊,三宝可手快,你擦眼泪的工夫,好吃的可就都没了!”小川说道。 三人一起笑起来,这时三宝忽然看见了小月买的那些小玩意儿,问道:“小月,你买这么多小玩意儿干嘛啊?” “哦,这个啊,是老哥让我买给丽妃娘娘的,丽妃娘娘最近愁眉不展,老哥派我出来找些可以让娘娘开心的东西。我也想不出来,就随便买了些东西。” 小川一听到丽妃,心中顿时像被人揪了一下,他想玉漱为什么不高兴呢,她是不是也在苦苦思念自己呢? 小川思索片刻之后,跳起来,对小月说道:“小月,你跟我来一下,我给丽妃娘娘开方药!” 小川把小月拉到自己房间,把伪装成腰牌的手机交给了小月,小月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这个四方盒子,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小川对小月说道:“小月,你知道娘娘前些时候得过一次重病吧?” “我知道,听说就是易公子和另外一位崔大夫治好了娘娘。” “对,但是现在看来,这病没有完全痊愈。娘娘如此忧郁,就是这场大病的后遗症。不过,我这里有一剂良药,可以治好娘娘的忧郁症。”小川指着手机说道。 小月听得有些糊涂:“什么是忧郁症、后遗症?” 小川急忙搪塞道:“呃……这些都是医生的行话,你不懂的。反正这个腰牌里有治病的药物,只要娘娘把它贴身放好,一定会让心情舒畅。不过,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包括三宝,还有你的老哥!否则,陛下会怪罪我们治病不利,要杀头的!” 小川用手在脖子上一比划,故意吓唬一下小月,小月紧张地点点头。小川轻轻地贴在小月的耳边说道:“这可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噢!” 小月一听,心中一动,她竟然与小川之间有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脸羞得通红,她慢慢地说道:“小月……小月一定会保守好这个秘密的!” 回到宫中,小月趁其他宫女不在的时候,偷偷地把小川给她的“盒子”交给了玉漱,玉漱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慌忙问道:“这件东西是谁给你的?” “就是前些时候给娘娘治病的易大夫,他说这里面有治疗忧郁的药物,要娘娘贴身放着才能见效。” 玉漱一听是小川交给自己的,激动得心怦怦乱跳,她故作镇定地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就先试试看,这次多谢你了,小月。” 丽妃娘娘居然对自己道谢,小月惊慌地说道:“小月不敢当!” “不过,你还要记得,这件事千万不要和外人说起。” “小月明白的。” “嗯,那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 小月走后,玉漱立刻打开了手机,她看着手机中小川自拍的视频,笑了起来,但是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 半夜时分,烛光下,小月拿起买回来的布,念念叨叨准备给高要做衣服。忽然她停了下来,回忆起了小川说话的样子。 小月忍不住想到:老哥的衣服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先给易先生做一件吧! 小月把布铺在床上,想象着小川的身高尺码,用手掌测量长短尺寸,仔细地裁剪缝纫起来…… 两个女人为了同一个男人都一夜未眠…… 天光放亮,小月还在赶制上衣,突然房门一下被推开,吓得小月跳了起来。高要喜滋滋地闯了进来,告诉小月一个好消息,玉漱钦点小月做她的贴身女官! 看到小月手里的衣服,高要乐了,还是妹妹想着老哥,给他做了衣服。高要伸手去拿衣服,小月抓着不肯放,说没有做好。 高要抢过衣服,就往身上比画,果然大了一圈。小月赶紧拿过尺子给高要量尺寸,说改好了再给他。高要高兴,还是妹妹疼老哥。 高要想起正事,赶紧拉着小月一起去向玉漱谢恩。 自从有了小月为玉漱和小川传递手机,小川现在变得神采奕奕,他整天等着看小月带来的玉漱的录像。 这天,小月再次来找小川,不仅带来了“腰牌”,还带来了一件缝制好的秋衣。小川惊喜地接过衣服,问是给我的吗?小月点头轻声说是。 小川喜滋滋地试穿,果然合身,小月也异常高兴。小川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月的表情,张口就夸:“丽妃娘娘赐给我的衣服果然合身!” 听到这句话,小月的脸色一下变得黯然,兴奋过头的小川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月的失落表情,他让小月替自己谢过娘娘。 小川急急忙忙进了里屋,关上门,打开手机,开始“配药”…… 就这样,生活变得不再苦闷单调,小川和玉漱在绵绵情话的海洋中遨游…… 就在小川最滋润的时候,圣旨忽然到了,小川以为自己与玉漱的事情让人知道了,吓得一激灵,没想到圣旨上却说,因为小川和崔文子治好了丽妃娘娘的病,秦皇特别招两个人去宫中赴宴领赏。 小川和崔文子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宫。只见大殿之上,秦皇招来了众大臣一起答谢小川和崔文子,其中也包括蒙恬。 秦皇举起酒杯向玉漱祝贺,群臣无不举起酒杯一同祝贺,小川从酒杯边缘偷偷地看着大殿之上的玉漱,而玉漱也有意无意地看着小川,两个人对视之下,心中都萌生出绵绵的爱意。他们多想能够面对面地说说话,哪怕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也行。 这时,身在大殿之上的玉漱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她转身对秦皇说道:“陛下,这次臣妾能够痊愈,全靠两位医生医术高明,臣妾想亲自敬两位一杯酒,请陛下恩准。” 秦皇一听,觉得有理,当下便说道:“嗯,爱妃所说甚是,快去与二位共饮一杯吧。” 玉漱见秦皇应允,盈盈起身,向着小川和崔文子走去,小川神情激动地看着玉漱,心跳快如骤雨。小川身边的蒙恬和崔文子都紧紧地盯着玉漱和小川,惟恐两人在满朝文武的众目睽睽之下露出破绽。 玉漱走到小川和崔文子面前,举起酒杯说道:“多谢两位大夫的救命之恩了。” 小川抬起头来,和玉漱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激动异常,玉漱的眼睛湿润,而小川更是激动得双手发抖,手中的杯子居然掉落在了地上。旁边的蒙恬,心下说道:不好,小川要出事! 秦皇发觉了小川的神色有些异常,当下责问道:“易大夫何以连酒杯都拿不住啊?” 崔文子见状,立刻拉着小川跪倒:“启禀陛下、娘娘,我这同伴没有见过如此大场面。今日第一次亲眼见到陛下的天威,已经诚惶诚恐,哪里还敢喝娘娘敬的酒,惶恐之下,失手跌落了酒杯。可见,陛下在臣民心中有何等的威严。求陛下宽恕我等的失礼之罪!” 秦皇听到这高水平的奉承,不禁频频点头, 秦皇:“嗯,朕威加海内,声震九州,你们不敬畏反倒怪了。两位大夫不必害怕,朕不会怪罪你们的!” 就在众人以为小川逃过一劫的时候,丞相李斯忽然指着小川一声惊呼:“唉呀,终于抓到你了!” 心虚的崔文子等人一下被吓得半死,这时只见李斯已经站起来,激动地指着小川,然后快步离席,疾步上前向秦皇禀报。 李斯:“陛下,请仔细看看此人是谁?” 秦皇:“你,过来。” 小川不知所以,只得走到了秦皇面前,跪下。 玉漱、崔文子愈发紧张,蒙恬手心里都是汗。 秦皇终于扭头看看李斯,点点头。 秦皇转头对小川说道:“你抬起头来,你还认得出朕和丞相吗?” 小川抬头仔细看看秦皇又看看李斯,认了出来。 小川:“丞相就是那个商队的老板,陛下是……” 秦皇打断了小川:“不错,兰池匆匆一别,朕还没有来得及谢过壮士的好酒呢!诸位爱卿,他就是朕让你们查访多日而不得的兰池勇士!” 众人都是一惊,蒙恬更是吃惊。 秦皇:“你叫什么名字?” 小川:“草民叫易小川。” 秦皇:“易爱卿在兰池有救驾之功劳,之后又治好丽妃的重病,真可谓有勇有谋,忠义可嘉。这样的人才怎么能不为朝廷所用?如今守卫皇宫的将军尚且空缺,你们以为易爱卿担当这个重任如何?” 小川:“启禀陛下,草民懒散惯了,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秦皇露出不快神色。 玉漱连忙劝解:“易大人,皇宫是天下最重要机密之地,陛下让大人来守卫皇宫,这是无上的荣耀。只有大人这样忠心耿耿的勇士日夜在周围守护,我们才能安心。” 小川忽然醒悟过来,心想:玉漱这是在提醒我,如果当了这个官,就有机会见面了! 小川立刻回答:“草民一时糊涂几乎枉费了陛下的良苦用心,实在罪该万死。” 秦皇:“这个位置事关重大,多少人日思夜想,想争都争不到,爱卿唾手可得,却又拱手相让,可见不是贪慕权力之人,这才是朕需要的人才。” 李斯立刻附和:“启禀陛下,臣也以为易大人忠心可鉴,勇谋兼备,最合适这个位置。” 秦皇:“朕准了丞相的奏本,明日起,易爱卿就走马上任吧。” 就这样,小川成了守卫皇宫的将军,现在他可以常常见到玉漱了。 从皇宫回来,崔文子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了,小川想挽留崔文子多住几日,崔文子拒绝了,他称自己生性喜欢漂泊,如今小川已经不需要他了,现在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小川和三宝都对崔文子恋恋不舍,一直把他送咸阳城门。分手时,崔文子留下一个锦囊,让小川在最危急的时候打开救命。小川将锦囊收好,却不知有何用处,他知道崔文子向来神机妙算,自己日后怕是一定会用得到,小川望着渐行渐远的崔文子,突生一种孤独之感。 第二十三章 逼婚 小川新官上任,这天他来到皇宫中的官署中,正检视卷宗,看得出神之际,内务府总管高要走了进来,高要一见小川便堆起满面的笑容恭贺道:“小川,恭喜你这么快就青云直上!如今我们哥俩一个管宫墙之内,一个管宫墙之外,只要我们里应外合,向上爬起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小川对于做官没什么兴趣,现在当着护卫将军也只不过是因为能借机见到玉漱罢了,小川敷衍地说道:“我这不过是混混差事罢了,哪有往上爬的心情。” 高要以为小川是谦虚之意:“不要谦虚了,我听说了,这个位置也是陛下塞给你的。陛下这么喜爱你,你想不往上爬都难啊!”高要打量了一下小川的神色,凑过去说道:“看来走丽妃娘娘的上层路线真是非常有效,你我应该抓稳这个靠山,成为她的亲信。” 小川一听高要的话,正在疑惑高要怎么会突然提到了玉漱,这时小月提着一篮果品来到了官署,一进门就看到高要和小川在说话,当下害羞地转身欲走。高要抬头看见了小月,立刻喊住了她:“小月,你怎么来了?” 小月只得转过身来,说道:“呃……我……我恰巧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 高要疑惑地说道:“看谁?看老哥吗?” “对,是……是看老哥。” 高要一听小月的话,心下已然明白,小月来此并非是来看自己,而是看小川。他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说道:“哦,你还给我带了些果品啊,我这妹妹想得可真周到,不过老哥今天肚子不舒服,还是送给咱们的将军易大人吧。”高要明白了小月的心思,也不忍心再捉弄她,于是给她找了一个台阶下。 “嗯,小月听老哥的。”小月含情脉脉地转脸对小川说道:“恭喜易大人成了皇宫的护卫将军。” 小川看着小月的神情,已经觉察出了她对自己的好感,他心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份突来的感情,尴尬地说道:“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我们都是朋友嘛,别那么客套。” 高要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就是电灯泡了,赶紧说道:“你们先聊吧,我先去宫里巡视了。” 高要走后,小月和小川聊了起来,小川总是忍不住从小月那里打探玉漱的情况,但是又不敢打探太多,他生怕让小月起了疑,以后就没有人为他和玉漱联络了。就在两个人聊天之际,一个侍卫前来报道,有两个人前来求见,一个叫项梁,一个叫项羽。 小川一听是羽哥和师傅,当下开心地起身前去迎接,项羽和项梁此时已经来到门口,小川急忙向项梁抱拳说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项梁微笑着说道:“听说我的爱徒荣升了,为师的怎么能不来恭贺一下呢?” “这都是师傅教诲的结果。”小川笑着说道。 “小川,你可是说变就变啊!刚到咸阳,看你沦为酒徒,现在一转眼又成了将军!”项羽高兴地说道。 三人正说着,一旁的小月见小川有客来访,便前来告辞,“公子有客来访,小月就先告辞了。” 项羽一见小月,顿时惊为天人,眼睛发亮,上下打量着小月:“小川,这位姑娘是?” 小月被盯得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直视项羽,小川见此在心里暗笑,“既然遇见了,我就给你们介绍一下吧?”小川看着小月说道:“小月姑娘是宫中的女官,也是我和三宝的好友。这是……” “在下项羽,是小川的结拜大哥……”不等小川介绍,项羽就抢着自报家门。 小月连忙对项羽施礼,小川一边忍着笑,一边继续介绍:“这位是我师傅,我师傅和大哥这次是一起从会稽赶来咸阳的。” 听到会稽二字,小月忽然心头一惊,急忙问道:“会稽!是楚地的会稽吗?” “正是,姑娘也知道那里?”项羽答道。 “会稽本是我的家乡,但我很小就离开了那里,已经记不清家乡的样子了。” “如此说来,姑娘也是楚国人?不知姑娘是哪家之后?” “小月当年太小不记得了,只有这个家传的手镯。”小月伸手将手镯递给了项羽,项羽看了一番,不得要领,转手交给了项梁,项梁查看后说道:“这个手镯并非寻常人家所有。若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查访家人。” 小月听后,极为感动:“小月感激不尽!” “小月姑娘,我们是同乡,我又是小川的大哥,不如这样,以后你就叫我项大哥,我叫你小月妹妹如何?”项羽一见小月就颇有好感,趁机套起近乎来。 小月瞄了小川一眼,然后彬彬有礼地答道:“项公子还是叫我小月吧。” “没关系,以后熟悉了,再叫也不迟。” 小月怕妨碍小川和朋友聊天,说道:“伯父、易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 “好,我送你出去。” 小川将小月送出门去,取出“腰牌”手机,递给了小月,小川悄悄地说道:“这是添了新药的腰牌,请你提醒娘娘,今晚一定要用。” 小月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小川,点点头,转过身离开了。 小川回到屋里,就开始“逼问”项羽是不是对小月有意思,项羽倒是也不否认,承认自己的确对小月很有好感。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只听有一个人吼道:“让开!让我进去……” 一个侍卫跑来禀告,一个自称是小川大哥的人要求见小川。小川心下已然猜出,这人肯定不是别人,一定是刘邦。小川无奈地说道:“好,让他进来吧!” 侍卫退下,刘邦骂骂咧咧地走进来,嘴里嘟囔着,“无知小儿,有眼不识泰山……”他迈进门来,一看项羽、项梁也在,脸上立刻堆出笑容说道:“哎呀,两位也在这里,真是幸会!” 项梁和项羽也不理睬刘邦,项梁转脸对小川说道:“小川,我们先走了,有事情我们下次再好好商议。”项梁和项羽匆匆离开了,刘邦仍旧堆着笑脸客客气气地拱手说道:“两位,慢走!” 等项梁和项羽一走,刘邦立刻变脸说道:“贤弟,他们是不是抢在我前头来向你要官做的?” 小川厌恶地看了一眼刘邦,说道:“没有,师父他们只是来看看我。” “还好,还好,说说我的正事,”刘邦凑到小川的耳边继续说道,“你官居高位,有没有想着给大哥一官半职啊?” “大哥,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不会以公谋私的。” “小川,你可答应过二小姐要照顾吕家上下,如今,我就要成为吕家的姑爷,当然也在你的照顾之列。如果你不答应,我今天就不走了。”刘邦见小川不答应,索性耍起无赖来。 小川不胜其扰,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你就做我的副官吧,明天开始在宫门值守。” 刘邦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对着小川说道:“这才是我的好贤弟!那我先走了!”刘邦说完,拍拍PP,扬长而去。 小月回到玉漱的寝宫之后,将腰牌手机交给了玉漱,玉漱激动万分。晚上,玉漱偷偷地在被窝中看起小川录的视频,这次小川告诉她自己明天午时会值守宫门,希望可以看到她。玉漱也向往着见到小川,激动得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玉漱就让小月帮她梳妆打扮,然后一直坐在门前看着日晷,等着太阳转向午时。 而小川也早早来到宫门口,等着午时到来,今天刘邦也来到了官署,穿着官服在宫门外人模人样地走来走去。 眼看午时就要到了,玉漱怀着激动的心情正要出发,秦皇突然来到了玉漱宫中,玉漱只能强颜欢笑应付秦皇,玉漱看着日晷上的影子一点一点地过去了,而自己却无法脱身。 宫门口,小川焦急地等待着玉漱的出现,可是午时已过去多时,玉漱仍旧没有出现,小川不禁心中一阵落寞。 就当小川灰心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秦皇和玉漱的车驾到了,原来玉漱看秦皇久无去意,而和小川约定的见面时间快要过去,玉漱为了见小川一面,提出趁今日天气尚好,想在宫中四处走走,秦皇欣然应允,便携着玉漱一同出了寝宫。 见秦皇的车马过来,小川急忙带领手下前去迎驾,众人一起拜倒。小川悄悄地抬起头来,恰巧玉漱也从车中探出头来,两人四目相对,玉漱对小川一笑,小川看到玉漱,如同痴了一般,怔怔地看着,无奈秦皇和玉漱的马车很快就走了过去,小川仍旧恋恋不舍地看着。 小川没有发觉,他和玉漱的微妙眼神,都被他身后的刘邦看得一清二楚。 刘邦以为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官职,是该和吕雉完婚的时候了,于是得意洋洋地来到了吕雉家中。 吕雉当初一时冲动才答应嫁给刘邦,现在正懊悔万分,她一口咬定,刘邦的官职仍然没有高过小川,钱财也少过小川,土地更没有大过小川,所以不考虑与刘邦完婚。 刘邦奸笑着对吕雉说,虽然现在是不如小川,但是他已经掌握了一个可以让他平步青云的秘密。 吕雉发现刘邦不对劲儿,在她的百般盘问下,刘邦终于说出了秘密,玉漱和小川之间的微妙关系。刘邦悻悻地说道,等他收集到证据之后,就告发小川,到那时候,他就可以超越小川了。 吕雉听罢大惊,心想小川这犯的可是弥天大罪,一旦东窗事发,怕是到时候连死都会遭受百般折磨。可是她转念一想,小川既然看上了皇妃,那她吕雉的机会就更渺茫了,现在唯一能让小川回心转意的办法也只有如此了。 是夜,吕雉打扮了一番,来到了小川的府中,她轻轻叩开了大门,三宝打开门一看是吕雉,当下不敢怠慢,把她领进了小川的书房。小川此时正在批改着公文,见吕雉进来,他急忙起身,问道:“你怎么来了。” 吕雉道:“易大人果然是兢兢业业,入夜了还穿着官服批改公文。” “在其位,谋其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小川简短地说道。 “好,我也不拐弯抹角,”吕雉一边说,一边向小川逼去,“我问你,你为什么给了刘邦官职?你难道不知道他会以此来逼迫我成婚?难道你那么希望我落入刘邦手中?” “刘邦告诉我,这次是你主动提出的婚约,既然如此我当然认为你是愿意的,我何必不成人之美呢?” “我那还不是被你气得一时冲动!”吕雉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低声地说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能托付终身的人,而且我也答应了素素要照顾好你们一家人,所以我这次帮了刘邦,因为我知道他会是最好的选择。” 吕雉听罢,生气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会是最好的选择?” “我没法说清楚,但是这是事实。” 吕雉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事实就是,你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人!原来,我以为你是因为素素才不接受我,到了今天我才明白过来,我难道就比不过你心中的那个人吗?” “为什么你总是在不停地比较,以前和素素,现在又和别人?”小川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难道不明白,男女之情不是从一个个比较结果中产生的优胜劣汰!这是缘分定下的,是一瞬间的事情!” 吕雉有些绝望了,一行眼泪从她的眼睛中流了出来,她擦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好,今晚我就给你和我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同意和我成亲,要么……从今以后我们恩断情绝,我会成为刘邦的妻子。不过我发誓,如果我得不到你,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吕雉冷冷地看着小川,眼神中还有泪花在闪烁,小川看着吕雉,心中虽然有些感动,嘴上却坚决地说道:“我的回答,依然是……对不起!” 吕雉彻底失望了,她的脸上慢慢露出了凄凉的笑容,“你的一句话毁了我们两个人,你一定会为今晚的决定后悔的。”她踉跄地向着门口走去,走过小川身边的时候,吕雉突然冒出一句,“我送你一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吕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小川望着吕雉消失在门外的一片漆黑之中,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 吕雉回到家中,伤心之余,她决定要报复小川,既然自己不能够与小川在一起,那谁也不能够拥有小川。 吕雉将自己打扮得分外妖媚,她来到了刘邦的房中,刘邦看着身姿绰约的吕雉,馋得直咽口水。 吕雉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如果想娶我呢,明日一早就去告发小川和丽妃!” 刘邦一听,大吃一惊:“什么?告发他们,我看不妥吧,没有握住铁证之前,这件事情都算是捕风捉影。加上他们两个如日中天,如果告发出去,一定会引火烧身。小姐不是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吗?” “你不去也罢,我自己去。不过到那个时候,你要想的就不是如何娶亲,而是如何逃命了!我会一并告你个知情不报蓄意隐瞒,也是个死罪!你好好想一想,要么去搏一把,名利双收,要么你什么也得不到,还赔上性命。”吕雉逼视着刘邦说道。 刘邦在吕雉的逼视下,慢慢地坐在桌边沉思起来…… 第二十四章 生日礼物 第二天,刘邦经过一夜的前后思量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去揭发小川和玉漱,他来到宫中准备求见太监总管。 在门外等候之际,刘邦远远地看着高要走了过来,看他的派头俨然就是太监总管,刘邦心中大惊,心想如果是高要看见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 刘邦急忙低头躲避,但是眼看高要就要到了,他已经避无可避!刘邦转身要逃,却被一只手拽住了。刘邦一身冷汗,抬头一看,拽住自己的人却是小川。 小川刚要同刘邦讲话,高要已经到了,刘邦一下把小川推向高要,自己躲在了士兵身后。小川看到高要,立刻明白了,他虽然不喜欢刘邦,但毕竟是结拜兄弟,不忍心看他受到高要的伤害,于是把高要拉到一边,一阵寒暄。 躲在士兵身后的刘邦,一直战战兢兢,他想,小川果然手眼通天,再加上个高要,自己是斗不过他们的。什么红颜美色,还是走为上策,保住小命要紧啊。 高要一离开,刘邦便立刻向小川告辞,他对小川说道:“没想到高要居然成了太监总管,贤弟也知道他和为兄的过节,有他在,为兄怕是没好果子吃,我在你这里是待不下去了,不,在咸阳也待不下去了!今天就走,省得夜长梦多!” 小川也不再挽留他,客气地说道:“既然大哥去意已决,也罢,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刘邦再想,倘若自己就这样回去,吕雉肯定不相信他,他要想个办法唬弄一下吕雉,当下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刘邦对小川说道:“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没时间回官署了,你就派人去我那里取回官服印信吧!” 小川答应了,刘邦就匆匆赶回了官署。 回到官署,刘邦急急忙忙开始收拾东西,吕雉见刘邦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生气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去告发小川吗,怎么跑回来了,你这个缩头乌龟。” 刘邦把今日的遭遇添油加醋描绘了一番,听起来真是惊心动魄。他劝吕雉赶紧收拾细软,跟着他逃回沛县,晚了就性命难保。 吕雉哪里肯相信他的话,就在这时,两个士兵走进了刘邦的官署,说是易大人派来取回刘邦的官服印信。 吕雉这时不信也不行了。 等士兵一离开,吕雉气得直跺脚,她愤愤地说道:“没想到他易小川竟是如此狠辣的角色,立刻就来赶尽杀绝!” 刘邦见自己的计策得逞,假装着急地说道:“现在来不及计较这些了,快快逃命吧!” 吕雉也慌张起来,急匆匆地跑进了屋里,刘邦望着吕雉的背影,心下得意地说道:“幸亏我有安排在先,总算蒙混过了她这一关!” 小川回到官署时,发现项羽正抱着个礼盒等在府上。没想到的是,项羽今天不是来找小川,而是来找小月的。 为了尽快促成小月和项羽,小川派人把小月请了过来。小月以为是小川想见自己,于是兴冲冲来到了小川的官府。没想到,自己一进门看见的不是小川竟然是项羽,当下惊异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项羽一见小月,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把礼盒递过去说道:“这个,是送给你的。” 小月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接,问道:“这是什么,项公子?” 项羽见小月不接,当下着急地把盒子打开,拿出一只镯子塞给了小月,“今天是你的生辰,自从上次知道了你的家世背景,我特地赶回了会稽,动用了所有朋友和关系,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查访到你家人的下落。可惜,他们都死于颠沛流离,只有一个老家人还记得你的生辰,叫我带来这个手镯给你,让我告诉你,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小月拿起那个镯子,发现居然与自己手腕上戴的那个一模一样,小月看着镯子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和死去的亲人,她忽然哭了起来。 项羽顿时被吓坏了,连忙安慰小月:“小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让你勾起了伤心事。” 小月哽咽地说道:“小月很小就进宫为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今日,小月不但知道了生辰,还得到了如此珍贵的礼物。小月……小月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项大哥。” 项羽摸着后脑勺傻傻地说道:“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以后不要对我那么冷漠就好了。” 高要现在可是大忙人了,所有送进皇宫的贡品都得经过他这位内务府总管一一核对。 这天,高要坐在藤椅上,听着属官念起贡品目录:“叶县县令方田进贡梅花鹿茸一对,怀县县令子善进贡熊掌四对,徐县县令赵高进贡千年老山参一根,陈县……” 听到“赵高”这两个字,高要立刻兴奋地睁开了眼睛,他对属官说道:“慢着,再念上一条!” “徐县县令赵高进贡千年老山参一根。” 高要猛地把目录抢了过来,他盯着竹简上的“赵高”二字,疯癫地笑了起来:“赵高啊赵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高要立刻派人去邀赵高。高要兴奋地在屋子中来来回回地走着,等着赵高的到来。不多久,属官领来了一个面容猥琐,全身瘦得如同冰棍的中年人。 高要上下打量着赵高,实在看不出有丝毫的魄力,他不禁在心里问道:“这个赵高怎么生得如此猥琐,是不是他们弄错了?” 高要迟疑地问道:“你……就是赵高?” “是。” “本官早就听说过赵兄的名字,今日得见果然……果然非同常人,本官愿与阁下多亲近亲近,赵兄有没有想到过来咸阳做官?” “想!”赵高简洁地答道。 高要奇怪地对赵高说道:“兄弟说话,怎么如此简洁?赵兄不妨畅所欲言。” “嗯!”这时,只见赵高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布帛,双手呈上。 “这是什么?” “礼、礼单。这、这是小、小、小人的一点、点、点、点…… 原来这赵高是个结巴,难怪那么惜字如金呢! 高要傻傻地看着赵高,忍不住问自己:这就是未来权倾朝野、叱咤风云的大权贵?这就是把胡亥送上皇位,把秦朝推向灭亡的野心家?不像啊!可是不信也不行啊,谁让人家叫做赵高呢,这都是命中注定。 高要把布帛塞回到赵高手里,说道:“赵兄太客气了。今日我和赵兄真是一见如故,对赵兄的人品……颇为欣赏,我有心栽培赵兄,助你飞黄腾达。” 赵高急忙跪倒磕头:“赵、赵、赵高,多、多谢……” 高要带着赵高去见中车府令,告诉他中车府令是最最有权力的内官,掌握着皇帝的玉玺,赵高要想走红,必须打通中车府令的路子。 中车府令是一个老太监,摇摇晃晃躺在躺椅里,闭着眼睛,对赵高这样的小官根本不屑一顾。高要在旁一个劲地说好话,中车府令这才睁开眼睛,看了赵高一眼,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高要对赵高一示意,赵高双手送上老山参,开始介绍,无奈是个结巴,加上紧张,根本说不清楚。 高要一看急了,干脆越俎代庖自己上了,言明这只老山参长在天寒地冻之处,每百年才长一寸,每一寸可以延寿一年,如今这山参有十寸长,已有千年寿命。如果将之分成九九八十一段,连服八十一天,就可延寿十年。它本是进贡给秦皇的贡品,但赵高特地留下来献给中车府令大人。 中车府令眼睛一亮,喜滋滋地打量着老山参:“真的可以延寿十年?如果是真的,小子你明天来领个官做做吧。” 从中车府令府出来,高要开心地告诉赵高,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离胜利就不远了,关键的关键是,以后千万别忘了提拔他的高要。 赵高连连磕头感谢高要的提携之恩。 第二天,高要再次带着赵高来到中车府令的官署,却发现这里乱成一团。他们找到属官一问,才知道中车府令今早被发现七窍流血而死! 高要一听心都凉了半截,这可怎么办?赵高更是急得一脑门子汗,结巴得说不出话来。高要急了,向属官要了笔墨和布绢,让赵高写下来。 赵高提笔写下:“昨日我送上的老山参,岂不是有去无回了?” 高要挠头,你现在还担心这个! 属官看到赵高写下的文字,惊得大叫侍卫,几个侍卫过来就把赵高拿下。高要急忙问原因。 属官告诉他们,太医验明:中车府令吃了半支老山参,热气上涌,七窍喷血气绝身亡!原来就是这厮害死了中车府令! 赵高被侍卫们拖走了,结结巴巴只挤出一个字,“救、救、救……” 高要看着这一切,急得上蹿下跳。 为了营救赵高,高要来到了小川的官署商量对策,高要火急火燎地对小川说道:“小川,历史书上没有记错吧,赵高有没有权倾天下啊?” 小川已经听说了高要寻找赵高的事情,他是极为反对的,这赵高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不要到头来,他们反而成了赵高的帮凶。为了让高要放弃,小川说道:“或许真的是历史上记载错了,或者当初看的电视剧是胡编乱造的,赵高也许就是这样死的,我看你也别费劲了,这是天意!” 前脚送走心急如焚的高要,小川后脚就来到了举贤堂中,找到项羽,请他悄悄查一查赵高这个人的底子。 项羽调查的结果是,这个赵高在地方上贪污受贿,强抢民女。更要命的是,这支老山参本来是给秦皇的贡品,却被他偷出来给了中车府令。 小川和项羽商量后,认为赵高此人作恶多端,罪不可赦,让他活着只会让更多的人遭殃。项羽立刻将赵高作恶的证据呈交给了公子扶苏,公子扶苏一看之下大怒,立刻责令严查不殆。 赵高被判了死罪!高要火急火燎,好不容易找到的大靠山,怎么一转眼就要灰飞烟灭?赵高决定赌一把,他花了大把银两买了个死囚,准备让赵高金蝉脱壳。然而当高要赶到牢里的时候,却晚了一步,赵高已经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高要终究没能改变赵高死亡的命运,他彻底绝望了,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地走回了官署,倒在床上一病不起。 小川前来探视病中的高要,此时病榻上的高要只会重复一句话了:“为什么会这样?我辛辛苦苦把赵高找到,他却转眼死了?” 小川一阵心疼,只能安慰他:“老高,别想了,往前看吧,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地球也不会停转。”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根本就没有赵高这个人?或者……或者你看的电视剧是胡编乱造的?” “电视剧可能有杜撰的成分,但是指鹿为马这个成语不会错呀?”说真的,小川也很困惑,他拿不准地问高要,“你说我们这么一折腾,会不会这个成语就消失了,说不定历史也会彻底改变?” 高要伤心得快要哭出来了:“它要改变我们也没办法,可是我们将来该往哪里走啊?” 这两个迷惘的人正在忧心忡忡的时候,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圣旨到!” 高要和小川向门外看去,只见一个太监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太监笑着对高要说道:“总管大人,陛下的旨意到了!” 高要和小川急忙跪下接旨。 太监宣读起圣旨:“总管太监高要尽忠尽责,甚得朕心,即刻升任中车府令。因其祖籍邯郸,为原赵国地界,特赐姓赵,赐名‘赵高’!” 原本浑身无力趴在地上的高要一下直起了身子,小川也震惊得呆住了,两人傻傻地对望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二十五章 反目成仇 宣读圣旨的太监告诉高要,陛下因为其名“高要”听起来像是治病的“膏药”,实在难以作为中车府令的姓名,因此特别为他赐名“赵高”。 等宣读圣旨的一行人走后,高要立刻恢复了活力,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嘴里喊道:“哈哈,我找了这么久,原来我就是赵高!”高要兴奋地围着屋子跑起来。 小川看着高要的样子,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高要为了庆祝自己高升,立刻做了一桌宴席来款待小川,酒宴上,高要喝得酩酊大醉,越来越得意忘形。终于,小川忍不住了,一把抢过高要的酒壶,狠狠地摔到地上,对着高要咆哮起来。 “我不想喝这酒!你今天做了赵高,你很高兴是吧,我不高兴!你还记得你是高岚的哥哥吗?我们两个来到大秦,做了一对落难兄弟,浪迹江湖,想着有一天可以回到现代!可是你忘了,你全都忘了!你现在整天在想些什么?你老是在想,我要权倾天下,你老是在想我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小川浑身发起抖来:“我很害怕,我真的害怕我的朋友有一天,会变成,变成那个赵高!” 高要一下被小川骂傻了,他的醉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久久地看着小川,泪水慢慢地盈满了双眼,他向小川竖起了大拇指:“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现在可以骂我!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我带到这里,你怎么不把我带回去啊?你知不知道我在这边受什么样的欺负?你知不知道我受了什么样的欺负?” 高要疯狂地咆哮起来:“就因为我没有钱我没有势,我成了残缺!我现在是个废人!” 高要已经完全疯狂了,长久以来压抑在他心头的痛和恨全都迸发了出来,他对着小川丧失了理智地喊叫着:“你真了不起啊,大家都爱你啊,这是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上最高的台阶!我要做赵高!” 声嘶力竭的发泄之后,高要浑身瘫软地跌坐在地上:“我不要再让人家欺负,我受不了,我不要别人欺负我,我要做赵高!我要做一个,我要做一个,最高的赵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 高要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浑身发抖,像个孩子般地哭泣着,缩成一团。这般景象无论是多坚强的心都承受不了,小川也默默地流下泪来。 小川劝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的折磨,可是那不能成为你变成坏人的理由啊!我希望,我希望关于那个传说,不是真的!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变成那个赵高。” 成为中车府令的高要开始了他的复仇计划,一场腥风血雨开始了:从阉割高要的官员到欺负过高要的太监,一个个相继被他的爪牙杀死。 与此同时,小川接到了报告,宫中最近有许多人失踪了,小川开始展开调查,他将失踪的人列了一个名单,排列组合后,他发现了一条线索,这些人分别是专门负责阉割的官员和御膳房的太监。 小川忽然想起,高要曾经咬牙切齿地说过,每一个欺负过他的人,他都记在心里,等他将来得势了,一定会整死他们!想到这里,小川大惊,那么这场屠杀的幕后黑手一定就是高要!或许不应该再叫他高要,因为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朴实憨厚的高要了,如今他已经变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赵高。 小川心想,赵高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小川思考片刻之后,猛然想起,有一个人一定会成为目标,他就是刘邦! 想到这里,小川立刻写了一封信,交给三宝,让他尽快送到沛县刘邦那里,而且一定要保密。 看着三宝远去,小川在心里暗暗说道:“但愿来得急!没想到高要刚刚变成赵高,就变得如此狠毒!……历史上的故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三宝出发后不久,赵高的爪牙也向着沛县出发了。 三宝来到沛县之后,将小川的书信交给了吕雉和吕公。如今的吕雉已经怀上了刘邦的孩子,她和吕公看到小川的信,都大吃一惊。 吕公和吕雉当下不敢怠慢,迅速收拾好了东西,驾着马车追赶押送徭役前往咸阳的刘邦。 此时,毫不知情的刘邦押送着徭役来到了芒砀山下,这里正是当年吕素追赶上小川,最终香消玉殒的地方,刘邦想起了吕素,心下也是唏嘘不已,于是在路边设起香案,祭奠吕素。这时,突然天色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暗了下去,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刘邦他们无法前进,只好宿营在附近村子里。刘邦等人刚来到村子里,天色又变了回来,风也停了下来,众人正在啧啧称奇之际,吕雉和吕公的马车赶到了。 刘邦看完小川的信后大惊,又联想到刚才怪异的天气变化,感叹道:“幸亏今日祭拜了二小姐,是二小姐在天之灵在阻止我等向前赶路,要不然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县城,到那时,我的人头恐怕也不保了!” 吕公和吕雉这才知道这里就是吕素落难的地方,三人一起给吕素烧了香,多谢她护佑。 刘邦、吕雉和吕公商量,如今该怎么办,当今的中车府令视他们为眼中钉,他们怕是逃到哪里都会被追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芒砀山落草为寇了。 是夜,刘邦心头烦闷万分,和几个徭役一起去村中的小酒店喝酒消愁,直喝得酩酊大醉。 回去的路上一条巨大的白蛇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徭役们都吓得不敢向前,刘邦酒后胆子也大了,把怨气都发泄在了这条白蛇的身上,他把白蛇当成了害他的高要,拔剑把白蛇砍成了几段,砍完之后,酒劲儿上来,他就醉倒在地。 众徭役赶紧架着刘邦回到村子,同吕公和吕雉讲了白蛇的事情,吕雉计上心头,这不就是小川说的值得“炒作”的“概念”吗? 吕雉用凉水把刘邦浇醒了,刘邦正要发作,吕雉却对他如此这般地说起来,刘邦听后,不由得对吕雉竖起了大拇指。 当晚,芒砀山下的村子里传来了诡异的女人的哭声,只听这哭声断断续续,凄惨有如鬼魂。众人都不敢出门,只是在房中提心吊胆地听着。 只听女人边哭边说道:“我乃白帝之妻,我儿乃是白帝之子,今夜他化身为白蛇修炼,却遇到赤帝之子醉酒无德,把他杀了。你们要把我儿子好生收殓下葬,回到家中都要供奉我儿七七四十九天,如若不然我定要找你们算账!” 村中的村民和留宿在村中的徭役们都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吓得胆战心惊,他们想到刘邦醉斩白蛇的事,于是都认为刘邦乃是赤帝之子。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发现白蛇的头居然出现在了村口,更是惊慌失措,他们纷纷来到了刘邦屋里,一起跪请刘邦做主,尊称他为赤帝之子。 刘邦装出惊讶的样子,故弄玄虚地对着众人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乃是赤帝之子的秘密?”大家把昨晚“白帝之妻”哭诉的事情告诉了刘邦。 刘邦故作沉吟,对大家说道:“如今白帝气数未尽,我不是他的对手,看来我只能逃亡山中,等待赤帝掌权了。这次徭役我们已经误期了,大家到了咸阳也是一个死,我不能看着大家送死,索性放了你们。” 大家听说可以逃避徭役都很高兴,一起称颂刘邦的仁义,当即就有些人表示愿意追随刘邦。很快,当地流传起了新的儿歌:“刘三爷,赤帝子,斩白蛇,施仁义……” 做到中车府令,那就是内官中的最高职务,不但可以掌管玉玺,还可以上朝!这天,赵高第一次上朝归来,兴奋难当,拉着小月来到小川的府中作客,小川自然是盛情款待两人。几杯酒下肚之后,赵高兴冲冲地向两个人叙说他的“远大抱负”。 “丽妃娘娘可是棵大树,小月只要你继续搞定她,宫里我们就无忧了。小川你呢,就负责把禁军搞定,这咸阳城就是我们的了。我呢,从现在起去上朝,把朝廷的官员搞定,朝廷就是我们的了。如此一来,我们一家人就把控了天下的枢纽!” 听到一家人的说法,小月有些莫名其妙,不解问道:“我们怎么会是一家人?” 微醺的赵高笑眯眯地说道:“等时机成熟,我就求娘娘把你放出宫,我找人做媒,把你八抬大轿嫁给小川,咱们不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小月对小川早就钟情已久,听赵高提到嫁给小川的事,当下羞得脸颊绯红,她嗔怒地说道:“老哥,你说什么呢!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呵呵,你到底愿意不愿意?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和小川提亲,他还敢不笑纳?哈哈……” 小月更加害羞了,低着头,拨弄着发梢,而小川则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他不想赵高和小月误会下去,于是说道:“老赵啊,有件事情我要对你说……这件事我还真不能答应你。” 赵高一听,小川居然拒绝自己,吃惊地问道:“为什么呀?” “我一直是把小月当成妹妹来看待的。”小川无奈地说道。 小月听见小川的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赵高真的是很不理解:“哥们,不应该吧,我不相信你小子就不动心!再说,你看不出小月对你动了真情?” “我一直没有直说,就是害怕伤了小月的心,今天你是把我逼到这份上了,我才说出来的。”小川说着也有些着急了。 “你!好你个易小川,当初你对高岚就是这样!现在你又对小月……” 赵高正待骂下去,小月走到了两个人中间,小月对着赵高说:“老哥,你们都误会了,小月从来没有想过出宫,也没想过自己的婚嫁。老哥,你不要再逼他了……” 赵高更不高兴了:“小月啊小月,你被他欺骗了感情,为什么还要替他说话?什么你不出宫,不嫁人?我真是被你们两个给气死了!” 赵高拂袖而去,只剩下小川和小月,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从小川的官署出来,赵高正好碰到了从沛县赶回来的三宝,三宝急忙上前给赵高请安,赵高见三宝行色匆匆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随口问了一句:“三宝,你从何而来?” 三宝对赵高完全没有防备,当下痛快地说道:“小的刚从沛县回来。” 赵高一听是沛县,眉毛忽然一挑,警觉地思考小川派三宝去沛县做什么。 赵高回到府中的时候,他的爪牙前来报告说刘邦一家人得到消息已经全部逃离沛县。赵高立刻想到了刚从沛县回来的三宝,这下,他心中完全了然,他明白小川派三宝去沛县,原来是为了给刘邦送信。想到这里赵高气得咬牙切齿,他在心里恨得撕心裂肺:“易小川!我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给刘邦通风报信!我以为你我是一样的人,把你当作我唯一的朋友,唯一信任的朋友!可是你居然为了刘邦,为了这个伤我、害我、羞辱我的奸人而出卖了我!哼,易小川,你实在是太对不起我了,你伤了高岚,伤了小月,也伤了我,你的罪责不可原谅,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我的兄弟,你是阻挡我前进的敌人,我会让你明白做我的敌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赵高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小川不能原谅,必须要报复他!可是小川如今不仅有蒙恬为他撑腰,他还是举贤堂的成员,背后是当今的公子扶苏,凭他赵高现在的实力,还远远无法把小川扳倒。他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树立起一股能与小川抗争的力量。这时,赵高想起了小川曾经向他提起过秦皇的次子胡亥将来会登基成为秦二世! 赵高想明白了,要想真的实现他的“宏图大愿”,眼下要做的就是组建一个可以击败公子扶苏的势力集团,而唯一可能与公子扶苏一较高下的只有胡亥。但这胡亥不仅没有雄才大略,还嗜酒好色,实在难以成就大事,赵高决定,这一切只能靠自己努力了。 赵高开始在朝中笼络人心,他仔细调查了每个大臣,然后投其所好,最终,赵高笼络了一大批大臣,最重要的是,赵高笼络住了当朝丞相——李斯。 赵高对李斯说,倘若秦皇百年之后,公子扶苏继位,肯定会将丞相一职交给他一向器重的蒙恬,到时候李斯恐怕只能回乡种田了。 李斯一想此话不错,如果是胡亥继位,以胡亥的昏庸,管理天下的自然还是他这个丞相。想到这里,李斯欣然答应了赵高,要辅佐胡亥继位。 有了李斯的帮忙,赵高开始了他的第一步计划,他以李斯和胡亥的名义创办了一个与“举贤堂”对立的“忠义馆”,想召集天下的虎狼之士,能够为他所用,成为对抗举贤堂的重要力量。赵高老谋深算,派了几个手下在民间散布谣言,说扶苏公子有地位没有权力,而丞相李斯有权力,可以直接加官进爵。伪装成平民百姓的赵高的手下还哄闹着抢先上台登记。在赵高的煽动下,大批人向着忠义馆蜂拥而去。这其中就有以杀人不眨眼著称的“陇西三煞”。陇西三煞,人如其名,长相中就带着煞气。赵高见这三人,虽然都有一身好武艺,但是脑筋却不怎么灵光,当即便把三人拉拢了过来,而且立刻让他们担任禁卫。 众人见忠义馆果然给了官位,都纷纷向着忠义馆挤去。 第二十六章 诡计 举贤堂中,有些人来向项梁项羽告辞,说他们要退出举贤堂,项羽性急问他们为什么,他们支支吾吾说忠义馆给的条件更好,有人已经当官了。 项羽火冒三丈,居然动手打了他们,几个人本来还有歉意,这下被打,都非常气愤,把身上举贤堂的牌子扯下丢在地上,痛骂项羽不讲道理,愤然离开。许多人看到这一幕,也都跟着扯下自己的牌子,离开了。一时间地上都是丢弃的举贤堂的牌子。 项羽气得大骂他们见异思迁,项梁却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让项羽赶紧去通知小川前来商量。 项羽一出门却见到忠义馆的人把台子搭到了他们门口,摆明是一种挑衅。 项羽大怒,上前一脚踢翻了桌子,忠义馆的人早就等着借机找茬,项羽这一脚可谓正中他们的下怀。忠义馆十几个身材魁梧的打手二话不说,向着项羽冲了过去。项羽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三下五除二就将来人统统撂倒在地。 这下可炸开了锅,项梁听到喊声,带着举贤堂的弟兄们出来观望,只见忠义馆的一帮人在陇西三煞的带领下杀了过来,顿时,举贤堂的人和忠义馆的人混战起来。 项梁一看形势不对,当下立刻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项梁刚离开不久,接到报告的小川带着一队禁军赶来了,只见现场一片混乱,有人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呻吟着,还有人依然在打斗,而项羽正是这群人之中最为勇猛的一个。 小川心想,唉,古时候也有黑社会斗殴的情况啊。 为了制止正在恶战的双方,小川让禁军冲入了混战的人群中,强行分开了双方,小川拔出剑来,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谁再敢乱动,军法处置!” 小川这一吼,场内顿时安静下来,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项羽向小川报告是忠义馆找茬。 小川刚刚把忠义馆的人抓起来,只见一队人马声势浩大地赶来,丞相李斯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忠义馆的人立刻向李斯诉苦,说第一天开门却被举贤堂砸场子,指名道姓说是项羽先动了手。 李斯听了大怒,质问小川为什么不抓项羽反而抓他的人,忠义馆的人起哄说小川是举贤堂的人当然包庇纵容。 李斯冷笑道:“陛下是看你救驾有功才让你做了这个将军的位置,没想到你如此营私舞弊无法无天。” 忠义馆的气焰顿时嚣张起来。 项羽看到此事牵连了小川,于是站出来义正词严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易大人,既然他们说我打人,公平起见,就请易大人把我们两边都收入大牢,慢慢问清楚!” 眼前的情势逼得小川不得不这么做,他只能无奈地对禁军说道:“来人,一道绑了!” 就在禁军捆绑项羽的时候,一直在酒楼里偷看的的赵高幸灾乐祸地笑了:“果然是一场好戏,这下可大大打击了举贤堂啊!” 然而,赵高还没有高兴完,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公子扶苏驾到!” 赵高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他循声望去,只见一队护卫簇拥着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而早早离开的项梁正骑着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马车停下,公子扶苏从车中走了出来,众人纷纷躬身行礼,公子扶苏谦和地说道:“诸位快平身吧!” 李斯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明知故问地对扶苏说道:“殿下是为何而来啊?” 扶苏也不恼怒,抱拳恭贺李斯的忠义馆今日开张,表示自己手下冲动,他负责赔偿一切损失,况且,举贤堂和忠义馆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所设,应该互相辅助。 李斯见状,也只得皮笑肉不笑,说两家今后就是邻居了,要多多相互照顾。 李斯转脸对小川说道:“易大人,看在公子的面上,我也不追究了,你看把两边都放了,我们各自回去严加管束如何?” 小川当然也积极回应道:“既然公子和丞相都开口了,下官自当奉命。” 公子扶苏见一切恢复正常之后,对李斯说道:“刚才丞相还提到易大人是举贤堂的一员,导致做事有失公允……” “呵呵,老臣的气话,公子不必当真了!”李斯急忙说道。 “丞相别误会,丞相所言极是,易大人身为举贤堂一员,做事难免会被人指摘诟病,这对他也十分不公平。不如趁着今日,易大人就当着众人的面退出举贤堂,以后就不能有人再以此为口实,说大人的不是了。” 小川觉得扶苏此举不无道理,当下对着扶苏点了点头,“公子在上,易小川在此对公子和举贤堂诸位言明,自今日起我退出举贤堂,与举贤堂再无瓜葛。”说完,小川立刻对着李斯说道:“丞相只管放心,下官做事只为忠于职守,凡事但求中立。” 料理完了眼前的乱局,扶苏起身离去,李斯和众人一起行礼,目送扶苏的马车离开,李斯心中想着,扶苏竟有如此的胸怀和应变,我选择辅佐胡亥是不是做错了? 一直在远处观望的赵高见扶苏处理事务如此持重稳健,也在内心里暗暗叹息,胡亥绝不是扶苏的对手。 赵高正在出神,扶苏的马车走了过来,赵高迅速躲在了角落里,马车走过的时候,窗帘飘动了一下,赵高看见马车中除了扶苏之外居然还有一个人。赵高当下一惊,心中纳闷这个神秘人是谁呢? 赵高偷偷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一处僻静之地,马车停了下来,公子扶苏和那位神秘人都下了马车,赵高定睛看去,发现那位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蒙恬。 公子扶苏拱手对蒙恬说道:“今日之事,多亏了师傅指点!” 赵高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原来扶苏的背后高手竟然是蒙恬。赵高在心里暗暗想道:看来要除掉扶苏,一定要先除掉蒙恬! 万里长城有没有一万里长,有一个人最有发言权,因为十年来,她从东到西走遍了长城的每一个角落。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布衣素颜,风尘仆仆,一路上,她向每一个人打听她那来修长城的丈夫——范喜良的下落,她就是孟姜女。 每到一处工地,看到辛苦修筑长城的民伕,她就会想到了自己的丈夫。于是,她便不辞辛劳地为这些民伕洗干净衣服,给他们捧来热腾腾的饭食。大家则向孟姜女打听她的故事,孟姜女向众人讲述了自己的亲身经历:她与丈夫成亲之日,丈夫就被抓来修长城,她已经寻找自己的丈夫十年了,从渤海边找到嘉峪关,她一直都没有放弃希望,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仍旧活着,她要一直找下去,哪怕最终找到的只是丈夫的一具枯骨,她都不会放弃的。 众人都被孟姜女的精神感动了,纷纷约定,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帮着她寻找丈夫。很快孟姜女历经十年寻找丈夫的故事便在咸阳城中传开了。出宫为玉漱和小川传递手机的小月,在路上也听说了孟姜女的故事,心中感动万分。回宫之后,她将所见所闻都告诉了玉漱,玉漱听后也深深被孟姜女的忠贞和执著感动了。感动之余,玉漱萌生了见一见孟姜女的想法。 玉漱将孟姜女招进了宫中。眼前的孟姜女,是一个衣着朴素,脸庞纤瘦的秀丽女子。 “我听说了你的故事,今日得以相见,心中倍觉亲切。你风餐露宿、辛苦奔波了十年,今后打算怎么办呢?”玉漱温和地问道。 孟姜女恬淡一笑:“也没什么打算,我还要继续寻找我丈夫范喜良,不管结果如何,不管要找到什么时候,我都要找到他……” 看到玉漱和小月的眼睛有些湿润,孟姜女反而轻松地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玉漱和小月互相看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孟姜女继续说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大家都这么看我。不过,我要告诉你们,我心里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可怜,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我总能感觉到希望,因为我一直在寻找我的爱郎,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我。” 玉漱和小月都被孟姜女说得感动万分,泪水簌簌地流下。玉漱由孟姜女联想到了自己,那一刻,她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第二十七章 图安王后 小川正在家中练剑,他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叩门声。门口,站着一位戴着斗篷的女子。 当女子轻轻揭开头上的斗篷时,小川惊呆了,眼前的女子竟然是玉漱!玉漱扑进了他的怀中,两个人都饱受思念煎熬许久,此时相见都格外的激动,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玉漱喜极而泣,说道:“我终于见到我的爱郎了!”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小川问道。 玉漱擦了擦眼泪,说道:“今日,我见到一个平民女子,她为了见丈夫一面,奔波了十年;其他女子可以为了爱情不辞艰险不畏生死,我玉漱为什么不能?所以我来了!来见我的爱郎。” “你不该来的,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小川责备地说道。 玉漱抬起头来,痴痴地看着小川:“我知道,可能我会死!可是这飞蛾扑火般的爱已经在我胸中燃烧,燃烧得我头昏目眩、炙热难当,你让我如何能够不张开翅膀?” 听着玉漱的话,小川的泪水慢慢在眼里蔓延开来,他握着玉漱的手,抬头望着上方:“老天,你听到了吗,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蛮荒的世界!去他的高楼大厦,去他的纸醉金迷,去他的快餐爱情,我只要这份轰轰烈烈的飞蛾扑火!” 玉漱望着小川笑了,她轻轻地向着小川的嘴唇靠去,小川和玉漱拥吻在一起。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太阳转眼就要西落了,此时玉漱和小川依偎在花丛中,他们知道彼此就要分开了。玉漱轻轻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小川依然闭着眼睛:“真希望今天永远不会过去,你也不用再回到宫中。” 玉漱转过身,捧起小川的脸,说道:“今天总要过去,我也必须离开,小川,请你睁开眼睛,只有看到你微笑的样子,我才能振作起来,坚持下去。” 小川睁开眼睛,抓住玉漱的手,站了起来,他微笑了一下,说道:“玉漱,你说的对,无论怎么样,我们都要笑着活下去。” 玉漱也笑了,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叫孟姜女的姑娘,“小川,我还要请你做一件事情——帮一个叫孟姜女的姑娘找到她的丈夫。” 听到孟姜女这个名字,小川忽然意识到,历史上孟姜女寻夫的故事是确有其事,那当初修长城时遇到的那个范喜良所说的就是真的了。小川对玉漱问道:“那她的丈夫是不是叫范喜良?” 玉漱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没错,你听说过他?” “何止听说过,在长城工地,我们两个的脚都是锁在一起的。后来我被抓到了图安,他也不知去向了。” “那我们就更应该帮他们团圆了。” “嗯,但是要在万里长城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现在能帮得上忙的,恐怕只有他了。” 在玉漱的嘱托下,小川带着孟姜女找到了负责修长城的蒙恬。小川向蒙恬叙说了孟姜女的故事,蒙恬听后也是唏嘘不已,也极想帮到孟姜女,但是十年来修长城的民伕已有数十万,从中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蒙恬带着小川和孟姜女来到了军营中,小川刚走进军营,就听到有人叫道:“易先生……” 小川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士官站在不远处激动地看着自己,小川仔细看去,发现那人正是他在图安碰到的庞副将,一起经历过患难的两人一见之下,不由得相拥而泣。庞副将告诉小川,小川离开图安后不久,他也离开了那里,辗转回到了大秦还投奔在了蒙将军旗下。 看到庞副将,小川忽然想起孟姜女的丈夫范喜良也是他的旧相识,于是便向庞副将打听起范喜良。 庞副将当然还记得民伕范喜良,他向蒙恬请命,要陪同孟姜女前去寻夫。 孟姜女激动地跪倒在地拜谢,众人无不唏嘘落泪。 高岚和大川一家一直在寻找打开宝盒的办法,但现在大川他们遇到的困难是,那张在《汤巫记》中找到的地图被烧掉了一块,而他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恰好就在那片被烧焦的区域。 这天,大川正在跟千年老妖用QQ聊着天,忽然,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可以补救地图的方法,心急之中,大川也顾不上和千年老妖告别,起身就向着高岚的修车店赶去。 大川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高岚的修车店,高岚正在给小川的越野车刷洗,大川奔过去累得趴在了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他指着观后镜上的无线摄像头,说道:“高……高岚,快……快看!” 高岚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川,问道:“看什么啊?” “摄像头!” “嗯,摄像头,怎么了?” “摄……摄像头,地……地图。”激动不已的大川再加上实在累得够呛,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高岚看着大川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什么摄像头,地图……”猛然间,高岚领悟到了大川的意思,车中的无线摄像头有可能拍下了那幅地图,他们可以通过摄像头拍下的画面来弥补地图上那块烧焦的部分。 高岚立刻打开了越野车的后备箱,把监控系统中的移动硬盘再次拔下。 经过反反复复的查看,大川和高岚终于发现了一段相关的录像:越野车在伏虎村的残垣断壁前停下,易妈妈、大川和易教授走下车,走到车前打开折好的地图,铺在发动机盖上仔细研究,他们看着周围的环境,频频点头。 发现这个片段,大川和高岚相视而笑,大川调整着图像的帧数,终于停在了地图打开的那个画面上,然后他一针针地放大,终于,他们看到了烧毁的那片区域。 高岚和大川同时喊道:“成功了!” 他们同时跳起来,两个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随后,两个人同时意识到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又急忙分开,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大川挠挠头,说道:“我们赶紧把图像存下来吧,防止出意外。” “对,立刻就存!” 两人表情严肃地回到电脑前,存下图像。高岚低头时发现,大川拿鼠标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的嘴角漾出了一丝笑容,又立刻恢复了严肃。 大川把打印出来的那块地图放在古地图缺少的一角,果然严丝合缝。大川叫来了易教授和易妈妈,两位老人知道地图修补好以后,都十分激动,赶紧翻查古书中“丈夫当归自土生”中“当归”的红黑坐标,只见地图上显示那个地方是:古长城。 易教授高兴地宣布:“立刻向古长城出发!” 豪华办公室里,易教授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黑袍人笑了起来,对着旁边的罗拉道:“我说过他们一定有办法找到线索!” 罗拉不服气地说道:“他们只是运气好!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怀疑我们的动机了。” 黑袍人一笑,说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动机,还不得不为我们工作,这才叫折磨……我喜欢这种感觉……” 庞副将带着孟姜女去寻找范喜良,还没有传来消息,玉漱和小川只能在心里祝福孟姜女能够得偿所愿。 就在这时候,皇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玉漱的母后来到了中原朝见秦皇,看望女儿。当晚,秦皇在皇宫中大摆宴席,召来朝中大臣一起款待玉漱的母亲图安王后,图安王后虽已芳华不在,却仍旧有一种高贵的气质,晚宴之上面对百官的敬酒,她都一一大方应对。满朝文武无不为图安王后高贵的姿态所折服。图安王后向秦皇表示,图安愿臣服大秦,永不改变。秦皇闻此,大为高兴,特别准许玉漱搬去图安王后的行宫暂住,让母女以叙家常。 小川被秦皇派去保卫玉漱母女的安全,小川早早地来到行宫周围,布置好了禁军。当他听说玉漱也会来行宫陪图安王后同住的时候,心中激动万分。 入夜时分,玉漱和图安王后的车驾来到了,小川站在门口躬身迎接,马车驶过门口的时候,车窗露出一条缝隙,玉漱悄悄从车窗中看向小川,两人相视而笑。 小川伺机把一个布帛塞给了另一辆车上的小月,小月颤抖地接过布帛,她知道这块布帛是要交给皇妃的,她心里暗想,为什么这个布条不是写给我的呢? 晚上的时候,小月趁着为玉漱梳洗的时机,把布帛交给了玉漱,玉漱颤颤巍巍地打开,只见布帛上写道:今晚子时三刻见。布帛的上面还画了一幅见面地点的路线图。 看完之后,玉漱兴奋不已,她情不自禁地幻想着晚上见到小川的画面,就当她沉浸在幻想中的时候,玉漱的母后走了进来。分别已久的母女一见面自然格外亲切,两人亲热地聊了起来。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玉漱和小川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这时,图安王后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异样,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母亲,你这是……” “嘘,别出声。”图安王后小声地说道,她轻轻地对玉漱说道,“刚才谈的是家事,现在我要和你谈国事。我们在咸阳的探子报告,如今大秦朝廷上有两大派系,一派是以扶苏和蒙恬为首,另一派是李斯和胡亥。以你的观察,谁弱谁强,将来谁会当政,谁会对图安构成威胁?” 玉漱一见母亲是在打听秦朝的政务,为难地说道:“这个,女儿不太清楚,女儿从未关心过大秦的朝廷政事。” “什么!难道你忘了在离开图安前,我和你父王对你的吩咐?”图安王后生气地说道。 “玉漱记得,玉漱不是来和亲享乐,而是肩负使命,要打探清楚大秦朝廷的内幕,伺机动摇大秦社稷。”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无所作为?” “女儿……女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唉,这也怪我一直娇惯你,弄得你一点也不懂得朝堂宫廷的险恶和手段……既然我现在在这里,我就来亲自教你如何挑拨君臣关系,挑动两派大臣的矛盾,伺机破坏。” 图安王后见玉漱的脸色阴沉下去,知道她心中一百个不乐意,于是继续鼓动她:“玉儿,你也知道比起大秦,图安国小人稀,如今我们年年要向大秦纳贡,百姓都不堪重负,你知道有多少人都到了卖儿鬻女的地步。” 玉漱一听,吃惊地说道:“母后不是说今年风调雨顺吗?” “风调雨顺尚且如此,万一遇上灾祸,你说图安该怎么办?这次来咸阳,我目睹大秦强盛,兵强马壮,秦皇如要消灭图安只是举手之劳。只有大秦内乱,无暇四顾,图安才能摆脱大秦的控制和威胁。” 玉漱听罢低头不语,图安王后见玉漱有些动摇,继续说道:“玉儿,我不会逼迫你立刻答应,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 深夜,玉漱和母后同睡,可是她却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这时,行宫外传来了打更的声音,“梆、梆、梆”,已经子时三刻了,小川一定已经在等待自己了。玉漱见母后已经熟睡,她悄悄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房间的门一关上,装作睡觉的图安王后就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玉漱来到了和小川约定好的密室,小川早已在密室中焦急地等待了。玉漱一下扑到了小川的怀里,泪水奔涌而出。刚刚母后说的事情让她无法承受,但是她又不能跟自己最爱的人倾诉,这怎么能不让她难过呢。玉漱难过地说了一句:“我该怎么办?” 小川对图安王后的命令毫不知情,他只是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玉漱没有回答,她伏在小川的肩头哭得伤心欲绝,小川轻抚着玉漱的头发,轻轻说道:“你要哭就哭个痛快吧……” 玉漱和小川都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一个人正在门缝处向里面窥视着,这人就是图安王后。 玉漱回到房里的时候,屋内已经重新点起了灯,她发现母后正坐在房里等着她。玉漱惊诧地问道:“母……母后,你还没睡?” 图安王后长叹了一声后,说道:“玉儿,你过来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玉漱提心吊胆地坐了下来,图安王后接着说道:“玉儿,我已经知道了。” 玉漱抬起头来惊异地看着图安王后:“母后,你知道什么了?” 图安王后不动声色地说道:“玉儿,既然易大人对你有情,你不妨就让他帮助你来完成你的使命。” 玉漱明白了,自己刚才出去一定是被母后跟踪了,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母后,在这个宫殿里,如果没有易小川,玉儿早已活不下去,无论到何时,无论任何情况,玉儿都不会让易大人遭遇任何的危险和艰难!” “玉儿!你一定要做感情的主人,不要做它的奴隶。在宫殿之中,危机四伏,感情的主人可以利用感情来谋利,感情的奴隶却只会被感情吞没。玉儿,我知道什么是爱,可你却不知道它的杀伤力。我也有过真爱的恋人,但是我们都为此付出了悲惨的代价。”图安王后说着落下泪来,“是我亲手杀死了他,正因为这样我才生存下来,成为了图安王后。” 玉漱听母后说完,惊诧不已,她难以相信自己慈爱的母亲居然会杀过人,还是自己心爱的人。图安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不是我愿意这么做,是他苦苦哀求我下手的!因为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说完,图安王后伏在桌案上痛哭起来,玉漱看着母后如此难过,心下不忍:“母后,你不要伤心了。” 图安王后抬起头来,坚毅地说道:“女儿,母后不想你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你一定要狠得下心!” 玉漱惊恐地望着母亲,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第二十八章 泪洒长城 经过半月的寻找,庞副将带着孟姜女终于在长城一处找到了关于范喜良的线索,庞副将在当地的花名册上发现了范喜良的名字。就在孟姜女暗自激动之际,当地负责的军官却告诉他们范喜良在三个月前已经病死了。 孟姜女听后,有如晴天霹雳,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个噩耗成真时,她仍旧难以承受,她只觉得大脑一阵晕眩。庞副将见孟姜女摇摇晃晃就要摔倒,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安慰道:“你没事吧,事已至此,姑娘还当保重身体啊。” 孟姜女缓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内心的悲伤却仍旧难以抑止,她只觉得全身无力,仿佛要飘起来似的。她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对当地军官说道:“将军,我想看看他的墓地。” “好,你跟我来吧。” 军官带着孟姜女来到了长城边的一棵小树前。军官指着小树说道:“姑娘,修长城的死了,都会埋在自己修的长城下,范喜良就埋在这里,这棵小树就是记号。” 孟姜女深情地望着那棵小树,就像是在望着自己的丈夫,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地落下来。她扶着城墙慢慢地坐下来,解开身上的小包袱,取出一块褪了色的红盖头。“夫君,这是我们成亲那天,我戴的红盖头,谁能想到那天你还没来得及揭开我的盖头就被抓走了。十年了,我一直带着它,想着见到你,一定要戴上它让你亲手揭下来。” 孟姜女为自己戴上了红盖头,她竭力想忍住眼泪,但是眼泪却无休止地奔涌而出,她哭得肝肠寸断,身体不断地抽搐着。 “夫君,我们夫妻对拜吧。”孟姜女一边哭着,一边朝着小树拜去。 众人都看得眼睛发酸,喉咙哽塞,这时一阵风刮来,小树被吹得低下了头,树枝将红盖头挑了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都在想是不是范喜良的魂魄显灵了,孟姜女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抚摸着长城的砖石,说道:“夫君,你真的揭下了我的盖头,你一定能看到我的样子,听到我的声音!如果推倒这长城可以让你复活,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这么做,夫君,你回答我啊……” 当夜,长城周围下起了瓢泼大雨,仿佛苍天也被孟姜女感动得落泪了。就在这时,工棚外面突然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大家都被这声巨响吓住了,有一个胆大的民伕出去一看,顿时在外面喊了起来:“长城塌了!长城塌了!” 就在民伕乱作一团的时候,黑暗处一群穿着蓑衣、手持锄头的人偷偷地离开了,为首的正是“陇西三煞”。地煞见大功告成,从怀中拿出一只信鸽放飞,信鸽冒着大雨飞进了黑暗的夜色中…… 赵高接到了陇西三煞的飞鸽传书,看完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的奸计终于得逞了。 其实,这次长城的坍塌,正是赵高让陇西三煞带着忠义馆的人去破坏的,他处心积虑地想出了这个破坏计划,想以此陷害负责长城修建工程的蒙恬。 接到了消息后,赵高立刻急匆匆地去向秦皇报告去了。此时秦皇正在批阅奏章,赵高悄悄走到秦皇身边,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启奏……” 秦皇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赵高,说道:“你有何事,说吧。” 赵高左右看了一下,悄声说道:“是,陛下。臣刚刚接到密报,蒙恬监造长城,偷工减料,造出了‘豆腐渣’工程。” “豆腐渣工程?”秦皇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十分不解。 “噢,回陛下,就是质量不过关的工程。前夜大雨,长城居然崩塌了一段!” “什么,你是说长城塌了!” “回禀陛下,没错。” “这不可能,负责修建长城的可是本朝大将蒙恬,蒙恬一家三代名将,他是寡人倚重信任的人,这不可能!” “如果不是,那一场雨,怎么就能冲塌了长城?” “蒙恬是国家栋梁,此事不可草率,待明日上朝,寡人要亲自问个清楚。”秦皇难以置信地说道。 长城倒塌之后,庞副将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于是连夜赶回了蒙恬的军营,蒙恬听了庞副将的汇报之后,心下极为诧异,负责督造长城的都是他的得力干将,绝不敢偷工减料,这件事其中必有蹊跷。蒙恬为了将此事调查清楚,骑着自己的汗血宝马,连夜赶往了长城倒塌的发生之地。 庞副将被蒙恬留下来负责军营中的大小事务,庞副将思前想后,觉得要解决此事,他们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那就是易小川。 庞副将快马赶到行宫,来找小川商量对策。小川听后,当下吃惊地叫出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大人,你说怎么办?”庞副将焦急地问道。 “我看这事不太好办,长城怎么会突然就塌了呢,这样一来,蒙恬怕是要遭殃啊!” “是啊,所以末将请易大人快想办法帮帮蒙将军。天一亮,消息就会传到咸阳,到那个时候就晚了!” “这……”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他们只有一个办法:请玉漱向秦皇求情,才有机会拖延时间查到证据,力挽狂澜。 两人立刻去求见玉漱,向她讲明了情况,玉漱答应立刻进宫去见秦皇,为蒙恬说情。小川和庞副将这才放下一颗心。 奶妈躲在角落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立刻报告了王后。王后思索片刻,吩咐奶妈如此这般。 小月忙着给玉漱梳妆穿戴,忽然奶妈带着几个女仆进来,把小月抓住带走了,只留下奶妈盯着玉漱。玉漱吃惊不已,她冲出门,打开门却看到王后站在门口。 王后把玉漱逼回屋里,她让玉漱待在行宫,保持中立,不要干涉大秦朝廷的斗争。 玉漱着急了,这关系到几百人的性命,还有救过她的蒙恬。 王后淡淡一笑,就是因为蒙恬,所以不让她去。蒙恬是大秦的栋梁之臣,行军打仗,战无不胜。她一心要除掉此人,既然玉漱下不了手,这次正好借别人的手除掉他。 玉漱依然坚持要离开,王后拔出刀子顶在自己脖子上。 王后让玉漱想清楚:对大秦有利的事情,对图安就是有害,只要玉漱敢出这个门,她就自刎。 玉漱往前一步,王后的刀子就刺入脖子一分,鲜血流了下来。 玉漱跪倒在地上,恳求母亲停手。 小川和庞副将在外面等候,怎么也等不到玉漱出来。再去求见,却被图安侍从挡住。 庞副将急了,大叫玉漱皇妃,但是无人应答。小川知道出了问题,必须另想办法。小川陷入思索,庞副将急得走来走去,天就要亮了,这可如何是好! 微熹的晨光渐渐照进了小川的房间,小川坐在案牍前冥想苦思,而庞副将则愁容满面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庞副将见外面天色将亮,着急地说道:“天就快亮了,易大人,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小川依然在闭目苦思,没有应答。 “蒙将军一定是遭人暗算,老天一定有眼的,那些安息在长城下的忠魂一定是能见证的!” “老天?忠魂?”小川的眼睛一下睁开了,“等一下,我想到了!”此时,一个非常著名的历史神话故事——《孟姜女哭长城》进入了易小川的脑海中。他急忙向庞副将问道:“那孟姜女可是找到了她的丈夫范喜良?” “大人怎么突然问及此事,唉,孟姑娘命苦啊,她丈夫范喜良已经在三个月前死了,孟姑娘在城墙边上哭得那个伤心啊……” “蒙将军有救了!我们现在快去举贤堂。”小川立刻拉着庞副将赶往举贤堂。 小川来到举贤堂时,项羽正在院内练功,他尚不知道长城坍塌之事,见小川匆忙而来,急忙问道:“小川,此时来访,有什么急事?” “大哥,趁天未大亮,我要请你发动举贤堂的人手,帮我在咸阳城散布一个消息,一定要让路人皆知。” 小川说完就对项羽和庞副将说起了他的计划,项羽和庞副将听完,立刻开始分头行动。 天已大亮,蒙恬带着众士兵前来长城勘察,蒙恬此时虽是心急如焚,但是他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沉着冷静。就在蒙恬和众人向长城走去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蒙恬等人循声而去,在坍塌的长城前,众人见孟姜女跪在城墙边为丈夫哭泣。许多民伕和士兵都在一旁看着,纷纷为之感动不已。 蒙恬不由得心中一酸,上前问道:“孟姜女,你为何在此哭泣?” “大人,我终于找到了夫君,他就埋在这冰冷的石头下。我日夜在此跪求老天开眼,让我可以找到他的尸骨,带回家乡。”孟姜女哭诉道。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怪不得长城突然塌了,原来是老天被孟姜女感动,要把她丈夫还给她!” 蒙恬向说话的民伕看去,发现此人竟是乔装打扮的三宝,他暗自一惊,不动声色地琢磨着。 三宝的一句话果然引起了很大反响,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众人都对三宝的说法信以为真了,三宝继续喊道:“这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小人给老天爷磕头了!大家一起磕头啊!” 士兵、民伕都被感染了,纷纷拥上前来,跪倒在地,磕起头来,蒙恬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已经有所领悟,这时旁边一个陪同的军官向蒙恬问道:“大人,您看这怎么办?” “这番变故,我会奏明陛下。既然是天意,我们就该恭敬对待。”蒙恬说完,走向了坍塌的长城,在长城脚下,他猛然发现了一些混乱的脚印,他顺着脚印仔细勘察着,最终发现,脚下的碎石居然是被利器凿碎,蒙恬恍然大悟,在心里说道:看来,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与此同时,咸阳城里,举贤堂的人到处散布一个消息:“昨夜孟姜女为丈夫哭倒了长城!”咸阳百姓已经熟知孟姜女的故事,听说她竟然哭倒了长城,均为她的一番痴情所感动,立刻口口相传开来。 小川还找来一帮儿童教会他们唱儿歌,在咸阳城里到处散布歌谣。 “孟姜女孟姜女,寻夫十年路千里,却闻喜良永不起;孟姜女孟姜女,哭倒长城惊天地,山河为之泣如雨……” 百官在上朝的路上都听到了儿童的歌谣,不由都纷纷停下来询问,他们听后也都为孟姜女的故事感慨不已。 朝廷之上,李斯在赵高的唆使下开始了对蒙恬的攻击。李斯步出班列,恭敬地对秦皇说道:“陛下,臣今日要弹劾蒙恬将军,他监造长城不力,徇私枉法,贪污舞弊,致使长城崩塌!” 李斯陈述的时候,赵高在一旁暗自得意,他心想,这下蒙恬这个老家伙逃不掉了。 “父皇,蒙将军也听说长城崩塌,已经去查看了,也许其中还有其他缘故,还是要勘察清楚再下定论。”扶苏不忍自己的师傅受到如此诽谤,急忙为蒙恬辩解。 “无论长城因何崩塌,蒙恬身为监造,难辞其咎!”秦皇生气地说道。 李斯和赵高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都在窃喜,他们都在心里默默说道:蒙恬这次玩完了。就在两人得意之余,蒙恬的故交周大人步出班列对秦皇说道:“启奏陛下,臣听说这次事故乃是因为孟姜女哭倒了长城!” 秦皇一听,吃惊地说道:“你说什么?竟有此事?” 赵高一听却急得跳了起来,张口说道:“孟姜女?那是神话故事!你们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还未说完,就被秦皇瞪了一眼,赵高吓得立刻退了回去。李斯这时急忙帮腔道:“赵大人说得不错,这哭倒长城,真是无稽之谈。” “陛下,不仅是臣等,整个咸阳的百姓都传遍了,说这是天意!连无知的孩童都唱出了儿歌!”周大人坚定地说道。 众大人也纷纷附和道:“陛下,确实如此,臣等也都听说了。” 秦皇还有些将信将疑,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匆匆上殿启奏:“启奏陛下,蒙恬的副将带了百里加急文书前来觐见。” 庞副将高举着一卷竹简走上大殿,跪倒在秦皇面前:“微臣参见陛下!” “你手里是什么?” “陛下,孟姜女为丈夫之死哭得长城崩塌,当地的官员、将士、百姓目睹此事,联名写下这千人长卷为孟姜女请命,求陛下彰表孟姜女忠贞之情!” 庞副将话音甫落,众大臣已纷纷表示赞许,李斯和赵高则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扶苏走上前说道:“父皇,此事有如此多的证人,不会有假了!儿臣也表奏父皇,不如在长城边立下石碑表彰孟姜女,也让天下人知道父皇的仁慈。” 秦皇终于被说动了,点头说道:“扶苏所言极是,此事顺应天时,又兼具人和,是大好之事。扶苏,就交给你从速办理!” “儿臣遵旨!”扶苏至此终于放下心来。 而赵高和李斯此时在一旁则恨得咬牙切齿,他们的诡计再一次失败了,他们只有伺机再找机会斗垮蒙恬等人。 第二十九章 焚书坑儒 大川等人破解了“丈夫当归自土生”之后,火速赶往了古长城,然而刚刚到达古长城,他们的车轮就陷入了泥坑中。众人合力之下,却仍旧没有把车子推出来,这时一个漂亮的女导游过来帮了他们一把,终于,汽车被大家一起推了出来。 就在高岚和易妈妈感谢女导游的时候,大川和教授这时又犯了职业病,开始对着长城下的石头研究了起来,只听大川突然喊道:“你们快过来看!” “大川你找到了什么宝贝?”易教授首先冲了过去。 “爸,你快看,这些石头上有字,似乎是篆书!”大川兴奋地说道。 听大川如此说,易妈妈、高岚和女导游都围了过去,易教授拿过石头来,仔细看着,他两眼放光地说道:“没错!还是优美的大篆!这应该是一块石碑的一部分,年代相当久远了!大家在这附近仔细搜索一下,看有没有和它们同样质地的砖石。” 众人开始分头找了起来,很快,众人找到了许多刻有字迹的碎石,大川和易教授试着将这些碎石拼在一起,两人都是老资格的考古人员,很快就将这些碎石组合在了一起。 易妈妈迫不及待地问道:“快看看这石碑上说了些什么?” 易教授看了一眼易妈妈,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可听好,这幅碑文它是秦始皇树立的,它表彰了……表彰了一个女人十年里走遍长城寻找丈夫,最后哭倒长城的故事。” 易教授刚念完碑文,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孟姜女哭长城?” 易教授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碑文,确定地说道:“没错,就是孟姜女。” 众人无不惊异万分,历史上关于孟姜女哭倒长城的传说原来是确有其事。大川盯着碑文,脑子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兴奋地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高岚看了一眼大川,说道:“一惊一乍的,知道什么了,快说啊!” 大川兴奋地说了起来:“我推测‘丈夫当归自土生’,这句口诀的意思就是,孟姜女的丈夫应该回家了,却葬身于这茫茫黄土之下。” 那位女导游听到大川说出“丈夫当归自土生”这句话时,身体突然颤了一下,她对大川等人警惕起来。 “没错是没错,可是这里也没有人烟,‘丈夫当归自土生’中的‘土’指的是五行者中的土行者,我们去哪里找那个土行者呢?”易妈妈兴奋地接着说道。 听到这里,女导游的神情变得更为吃惊,她警觉地向易妈妈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丈夫当归自土生’这句话的?” 大川四人一听,女导游似乎知道些什么,全都激动起来。大川问道:“难道你听说过这句话?那下一句是什么?”大川太过激动,没有注意自己已经在不经意中逼近了女导游。 女导游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感觉到了女导游对他们的恐惧,他们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这时易妈妈上前一步,对着女导游说道:“我是‘金行者’的后人,我们找到了木行者的后人,是他告诉了我们这句口诀,我们就按着口诀来寻找‘土行者’的后人了。” “这就是来自阿姨和木行者的两枚戒指,你是不是也见过这样的戒指?”高岚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指着上面的两个戒指说道。 女导游看到了两个戒指,终于放下心来,她仔细地看了戒指后,对易妈妈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女导游说着,从衣服中拉出一条项链,上面就套着一枚相同的黑色戒指,女导游继续说道:“我的父亲去世前把这个戒指交给了我,让我等待有缘人找到我的时候再交给他们。” 众人看到戒指都兴奋不已,大川迅速从车中拿来了宝盒,女导游根据易妈妈的指点将戒指向着宝盒的凹陷处镶嵌了上去,只见宝盒的一面立刻发生了变化,原本混乱的图案瞬间重新排列组合在了一起,众人看去,只见新形成的图案,正是孟姜女哭长城的画面。 易妈妈知道扣龙锁的第三道锁已经打开了,只要再找到剩下的两枚戒指,宝盒就可以打开了,她向女导游问道:“你应该知道下一句口诀吧?” “是的,父亲留下了两句口诀,丈夫当归自土生,作茧门人为火患。”女导游说道。 大川立刻取出《汤巫记》对照起来,他翻来翻去,终于在一页上翻到了一篇标题为《茧人心惊》的文章。可是奇怪的是,在标题的前面却没有任何的坐标数字。 众人都是一愣,没有坐标,他们接下来要往哪里去寻找线索呢? 秦皇一直都梦想着长生不老,他派了许多术士去寻找长生不老药,而卢生正是其中之一。他早先被秦皇派去东海寻药,如今寻有所获,回到了大秦。秦皇听说之后,立刻将卢生宣上了朝堂。 这术士卢生一身玄色长衫,发须全白,他徐徐走上朝堂,对着秦皇一拜说道:“卢生拜见陛下。” “你此次出东海,是否找到长生药,见到仙人?”秦皇急切地说道。 “启奏陛下,卢生此次出海,没有见到羡门和高誓两位仙人,但却遇到了别的神仙,他们给臣一卷图录转交陛下,说其中藏着天机。” 卢生举着图录交给了秦皇,秦皇看着图录,却越看越迷茫,因为整卷图录上都是些奇怪的符文,有些像是云,有些又像是奇形怪状的石头,秦皇看得一头雾水,他向卢生问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神仙说了,这卷天书图录谁都可以观看,却绝不会泄露天机,因为只有真心寻访仙人的陛下,才能看得懂。所以臣无法读懂这部天书。” 听卢生如此说,秦皇面露喜色,“噢?有这等奇事?”秦皇再次翻阅了一下图录,竟然发现里面竟然有几个字符依稀可辨,他慢慢地读了出来:“亡……秦……者……胡也。” “恭喜陛下读出天书!正如仙人所说,只有陛下能看得出其中奥妙!臣对陛下的仙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卢生躬身说道。 秦皇说道:“天书上说了‘亡秦者胡也’,这事关大秦的存亡,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群臣纷纷议论起来,蒙恬大喜,心里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蒙恬步出班列,说道:“陛下,臣以为,天书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但凡名字中有胡字的人都对大秦大大的不利,绝不能在朝廷中任用。为保万无一失,咸阳城里,但凡名字中有‘胡’字的人,全都应从咸阳迁出,发配到千里之外。” “蒙爱卿说的有理!”秦皇点头说道。 秦皇身后的赵高一听此话,顿时心急如焚,这样说来,他力保的胡亥岂不是第一个就要被赶出咸阳。赵高着急地看向李斯,李斯也眉头紧皱,急忙进言道:“陛下,臣以为这个‘胡’字并非指代人名,而是指北方的胡人。如此联想起来,不久前长城崩塌,也是老天暗示需要加强北方的防御,以防胡人来犯。如今,长城没有完工,只能派遣精兵强将前去驻守边防。纵观当今大秦,恐怕只有蒙恬将军可以担此重任!” “丞相说的也颇有道理!长城崩塌也是天意,天意与天书自然相通,”秦皇捋着胡须对蒙恬说道,“蒙爱卿,寡人欲派你驻守北方,监视胡人一举一动,你可有何难处?” 蒙恬知道这是李斯的诡计,但是身为一朝武将,保卫大秦乃是其分内之职,面对秦皇的要求他只能慨然应允:“为国尽忠,乃是蒙恬梦寐以求,陛下有旨,蒙恬怎会推脱。” “爱卿果然是国家栋梁,那就有劳爱卿,择吉日出兵镇守北方。” 赵高和李斯同时面露喜色,两人的计谋终于得逞了。 从朝堂回来,赵高和李斯就又聚在一处密谋,两个人都在为今天能将蒙恬调至边疆庆幸不已,蒙恬一走,他们就要开始实行他们的计划了,首要目标就是举贤堂与公子扶苏。 蒙恬要去镇守边关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图安王后的耳朵里,她敏锐地感觉到大秦的朝政可能会迎来一次震荡,于是立刻修书一封,让眼线带着书信赶往了图安。 蒙恬率领着蒙家军出发了,公子扶苏和小川等人来为蒙恬送行,赵高也在其中,望着渐行渐远的蒙家军,赵高嘴角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蒙恬刚走,李斯和赵高就开始了他们的阴谋,他们的第一箭就对准了举贤堂的儒生。赵高派遣自己的亲信郑虎混入了举贤堂的儒生中,伺机掌握众儒生忤逆的言论。 这郑虎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跟这些儒生混熟之后,便请众儒生去酒楼喝酒,他深知酒后吐真言的道理,把这些儒生灌醉之后,再从他们嘴里套话就容易多了。 众儒生见郑虎也是一介斯文人士,对他没有防备,见其相识不久就请众人吃饭,更是一位豪爽之人。一上酒桌,郑虎就开始热情地向众人劝酒,等酒过三巡之后,众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郑虎这时开始装作郁闷起来,他对群儒说道:“诸位,当今圣上不重视我们儒生,却对术士言听计从,国家大计居然也是一本‘天书’决定,岂非荒唐之极哉!” 群儒本就对秦皇的做法极为不满,此时有人率先说出来,可谓正中他们的下怀,一时间一呼百应。一位一身灰衫的儒生回应道:“不错,只因为一句‘亡秦者胡也’,居然就把三十万大军派到了北边。真是荒谬!” “陛下怎么能相信术士编造的故事,一心求仙!应该多听听我们儒生的见解!”一位黄衫的儒生也回应道。 郑虎见时机成熟,高声说道:“今天遇到各位就是缘分,不如就趁着现在借酒挥毫,把心中憋闷已久的抱负都抒发出来!” “好!那还等什么,来!”黄衫儒生抢先说道。 郑虎将自己的长衫脱下来掷在案上,对着群儒说道:“请兄台们泼墨挥毫,就写在这件长衫之上,我将把它奉于高处,日日观阅!” “人生难得遇到知己,今日能和兄台共抒胸臆,是何等的畅快!我先来!”灰衫儒生此时酒意已深,提笔就在长衫上写开了,众人看去,只见他在长衫上写道:“轻徭役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望陛下断绝求仙的荒唐念头……” “写得好,该轮到我了!”群儒纷纷提笔,在长衫上写了起来,一边看热闹的郑虎此时在心里暗暗说道:“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儒生,你们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了。” 入夜时分,那件写满了儒生激愤之言的长衫已经由赵高放在了秦皇的面前,秦皇看后,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案牍。 “这些儒生真是无法无天,居然敢诋毁寡人!言语恶毒,罪无可赦!” “陛下,这些儒生并非一般的儒生,都是公子扶苏开办的举贤堂中的智囊精英。他们仗着自己是公子的门客,就无所顾忌,时常聚众批评陛下,煽动人民的不满情绪。更糟糕的是,各地的儒生都视他们为榜样,争相效仿,这些都是他们日常所为……” “他们居然敢如此藐视寡人!这就是忤逆谋反!”秦皇此时已经气得面露青筋。 “臣也这么认为,所以急着来奏明陛下。” “传旨下去,将这些忤逆之徒统统给我抓起来!” “是,陛下!”有了秦皇的圣旨,赵高心中大喜,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赵高带着忠义馆的人冲入举贤堂,宣布搜捕所有的儒生。他们是见人就抓,把举贤堂弄得一片混乱,项羽看得义愤填膺,却被项梁按住。 赵高将这群儒生关进了牢里,开始严刑逼供,打昏了之后就直接把他们的指印按在空白供状上。 朝堂之上,赵高禀告秦皇,经过彻查,一共抓住四百六十多个儒生,他们都招供结党作乱,诽谤秦皇。赵高提议应该坑杀这些儒生,然后昭告天下,让天下人从此都不敢冒犯皇威。 扶苏按捺不住了,大步走出,向秦皇求情,说这些儒生是言辞激烈,但用心良苦,他还搬出一些儒生的见解,痛陈秦皇施政的弊端。 秦皇听得暴跳如雷,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为了给这些儒生辩护而批评自己的父亲,可见他也被儒生洗脑了!不能让他再接触这些儒生。秦皇命令扶苏即刻出发,去陪着蒙恬镇守北疆,好好反省。 大臣们想劝解,秦皇发飙,再进言者,同罪! 扶苏无奈之下,只得当廷给秦皇磕头,向父皇辞行,秦皇见扶苏的神情失魂落魄,心中一软正要说话。这时,察颜观色的赵高立刻步出班列,抢上一步禀报:“臣在查处儒生过程中,发现举贤堂中不少人都是六国的旧部,凶顽不化,对大秦素有仇恨。儒生实际上是受到他们煽动,制造舆论。这些人勾连宽广,全国都有党羽,这次处置儒生,恐怕会激起他们生变。” 秦皇怜惜扶苏的眼神又染上了怒意:“扶苏你怎么如此愚昧,这岂不是养虎为患!” 扶苏辩解,他是想化敌为友,让六国遗少为大秦效力。 赵高呈上奏折,他已经查实举贤堂的匪首就是被秦军杀死的楚将项燕的后代,身背国仇家恨,他们已经在举贤堂广结党羽,是秦皇身边的大患。 秦皇质问扶苏是否如此,扶苏正欲辩解项梁、项羽并非如此。 秦皇打断了他,既然扶苏早就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却如此姑息养奸,实在是辜负他的期望。他命令赵高立刻抓捕项梁项羽二人。 李斯出班道:“如果只抓他们两个,党羽一定逃散,不如乘机把举贤堂中的党羽一网打尽。” 秦皇点头,让赵高立刻彻查举贤堂中的叛逆分子,严惩不贷。 扶苏急得还要辩解,秦皇听也不听,让侍卫把扶苏轰出大殿,立刻押往蒙恬驻扎的上郡。 扶苏被架出了大殿,秦皇气得拂袖而去,赵高和李斯则偷偷地相视而笑。 第三十章 围剿 三宝被小川安排在宫门口,观察宫中的动静,他这会儿正在门口左顾右盼之际,猛然看到,公子扶苏被人架出了宫门,他暗道情况不妙,立刻奔去通知小川。 小川正在和项羽、项梁商议如何营救众儒生,三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扶苏公子刚刚被陛下赶出了皇宫,已经被押送往北疆了!” 众人大惊失色,小川料想事态一定很严重,当下对项羽和项梁说道:“扶苏公子都被赶出咸阳,可见秦皇是下了必杀的决心。现在,大家只有逃亡一条路了!师父、大哥,你们赶紧离开咸阳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项羽一听,哪肯同意,当下说道:“不行,举贤堂还有那么多兄弟,我们自己逃命了,他们怎么办?这种不讲义气的事,项羽绝不能做,要死一块死!” “大哥,我不是举贤堂的人,他们拿我没办法,举贤堂那边就让我去通知吧。你们快走!” 项羽还待坚持,项梁已拉着项羽走出门去,这时三宝拉来了三匹马,小川把项梁、项羽送上马背,把二人送走了。 小川跳上马,嘱托三宝返回皇宫继续探查情况,而他则朝着举贤堂的方向出发了。三宝望着绝尘而去的小川,内心里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川飞马来到举贤堂,他正招呼众人赶紧离去,这时赵高带着忠义馆的人赶到了,他们手持兵器将举贤堂团团围住。 赵高从轿子中走下来,趾高气昂地对举贤堂的人说道:“我乃中车府令,奉旨前来抓捕谋反的逆贼。本官现已查实,举贤堂上下全都牵连其中,应该悉数收监查问。限你们一刻之中,乖乖走出举贤堂束手就擒,否则,本官就要催动兵马踏平举贤堂!” 小川带着大家退回举贤堂,紧闭起大门。举贤堂中的豪杰都是些生性豪放之人,哪里肯就此被赵高抓获,纷纷喊道:“与其被奸人抓获,倒不如来个鱼死网破,放手一拼或许还有生机!” 小川见群情激奋,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乱子。他一下跳上了桌子,对众人说道:“大家听我一句话!赵高和忠义馆一直欲除举贤堂而后快,却一直没有口实。大家现在冲出大门,那就真的是谋反了!赵高就有了借口,可以名正言顺把我们杀得一个不留!这岂不是中了他的诡计!” 众人一听小川说得不无道理,刚要平静下来,这时有人突然喊道:“易大人,你早就退出了举贤堂,当然没有这个反叛的罪名!在狱中受苦的是我们,你易大人当然不用怕!” 众豪杰一听此话有理,又准备冲出去杀个痛快,小川制止住众人,义正词严地说道:“既然大家担心我易小川没有为大家着想,那我就证明给大家看!你们把举贤堂的名册拿来!”一个人将举贤堂的花名册打开了,小川咬破了手指,在花名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对众人说道:“我,易小川,今日指天为誓,以血为盟,重入举贤堂,与诸位同生共死。各位还有什么怀疑?” 小川如此举动无异于自投火坑,大家不由得都相信了小川,放下了武器。小川打开大门,大义凛然地走出举贤堂,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忠义馆的人都被小川身上的气势震慑住了,纷纷向后退去。 小川一直走到赵高的马前,两人四目交接,种种往事同时浮现在了两个人的脑海中,从他们一起穿越时空来到秦朝;小川将死之时,两人相遇;汤巫山上寻访高人;两人在玉漱宫中再见,抱在一起欣喜若狂……他们可谓是患难与共。只是,两个人如今已经不再是朋友了,而是仇敌。 赵高心中念起旧情,于是对小川说道:“易大人,你不是举贤堂的一员,还是请闪到一边,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小川举起花名册对着赵高冷冷地说道:“今天我已经再次加入了举贤堂,在下誓与举贤堂众弟兄共生死!” 赵高看着小川沉默了很久,眼神渐渐变得犀利冷漠,他说道:“你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赵高一挥手,忠义馆的人立刻将小川拿下了。 外面世界的风雨飘摇,让行宫里的人也嗅出了些许的气息。玉漱此时已经答应母后,不得理会动荡的时局,但她依然放心不下小川,特意派小月出来探听消息。 小月一直在行宫门口等着小川回来,一直等到天黑,她冻得瑟瑟发抖,还在坚持等着。 突然一个兵丁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一边,小月惊慌之中拔下发簪一下扎入那人手臂,没想到那人却一声都没吭。 兵丁掀起帽子,温柔地看着小月,居然是项羽,他微笑地说:“如此的冷静果敢,这才是我的女人。” 小月气坏了,使劲打他,正要骂他,项羽一下捂住她的嘴,小声告诉她自己和叔父已经被通缉,整个举贤堂都被抓入大牢,他是偷偷跑回来看小月的。 小月一听就急了,赶紧询问小川怎么样了,项羽摇头说自己一直躲在城外,城内的耳目也都被抓了,所以他什么也不知道。 小月想起可以去找哥哥赵高帮忙,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发觉头发全都披散下来了,这才想起发簪的去处。小月赶紧跑回项羽身边,检查项羽的手臂,发簪深深插入了项羽的手臂。小月一下哭了,问他怎么不吭声。 项羽直截了当地问她:“和小川比,我真的什么也不是吗?今夜,我就要逃亡会稽,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所以冒着死亡的危险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一眼。” 小月听着,既感动又自责,她拉着项羽去往自己的屋子。 烛光下,小月小心地解开项羽的衣服,簪子大半扎进了手臂,鲜血直流。小月小心擦去血迹,握住簪子,闭上眼睛就要往外拔。 项羽拦住小月,握住发簪,手指轻轻一用力,金属断裂,发簪被齐着伤口折断。他要让这节发簪留在他手臂上,每一次疼痛都会让他想起小月。 小月无奈地摇头,她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给项羽包上。 项羽取出一个发簪,本来他是来送这个发簪给小月的,现在折断了小月的发簪,就算赔给小月的。他温柔地拢起小月的头发,亲手把发簪插上。 小月抬头看着项羽,烛光下小月楚楚动人,项羽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了小月的脸颊,小月下意识就给他一个耳光,打完又后悔了,捂着自己的嘴巴。 项羽却又笑了,笑得那么帅,点着头,他的女人就该这样刚烈。 外面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这是催他离开的暗号,他站起来,穿上衣服,看了小月最后一眼,然后打开门出去了。 小月愣了半响,反应过来追出去,项羽已经没有了踪迹。 小月回到桌边坐下,看着火苗发呆,蜡烛的火苗跳动着,虚化了…… 赵高将举贤堂的人关进监狱里后就开始了严刑拷打,小川亲眼目睹了许多弟兄被打得不省人事。 一脸奸笑的赵高看着小川,小川冷冷地说道:“没想到,当年那个老老实实的高要,骨子里居然这么狠毒!” “错!当年的高要骨子里只有懦弱,所以他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赵高,因为骨子里狠毒,所以我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赵高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看你活得不好,过去的高要有朋友,现在的赵高有朋友吗?” “朋友?有朋友又如何?现在我手里握着鞭子,而你却要挨鞭子。”赵高说着就给了小川一鞭。小川的外衣散开,露出了里面那件秋衣。赵高认出来这是小月亲手制作的那件衣服,他心中多少泛起一些波澜。他告诉小川,看在小月的份上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小川这才知道,原来这件衣服是出自小月之手。他把秋衣解开脱下,请赵高把衣服还给小月,他不希望小月的心意被人糟蹋。 小川放弃了最后的机会,赵高沉默地紧紧盯着小川,小川也紧紧盯着他,赵高咬着牙说道:“好,我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手里的鞭子硬!来呀,行刑!” 随着赵高的一声令下,两个士兵拿着鞭子向着小川走去,赵高转身向门外走去,他对两个士兵说道:“好好对待易大人,他什么时候后悔了,你们就来告诉我一声!” “是!”两个士兵说完,就甩着鞭子向着小川身上狠狠抽去。小川看着两个士兵冷冷地笑了。 三宝是在宫中被忠义馆的人抓获的,三宝被带进监狱的时候,无意中瞥见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川,见到主人被打成这样,三宝心中又难过又害怕得要死。 没过多久,赵高来了,亲手解开了三宝的绳索。赵高威逼利诱三宝,说只要三宝对他效忠,就提拔三宝接手小川的位置,做监视皇宫消息的眼线和自己的秘密部队,否则,下场只会比易小川更惨。胆小的三宝经不起软硬兼施的折磨,最终还是就范了。 等三宝离去后,赵高立刻对身边的“陇西三煞”说道:“你们三个,我有另一件要事安排你们去做!离开咸阳四十里的地方有一片树林,你们去那里给我截住一个人……” 三宝离开监狱之后,思前想后,他虽然为了保命不得已背叛主人,但是他还是要想办法营救小川。三宝悄悄地来到了行宫,见到了小月,告诉她小川的情况,小月听到后大惊失色,不敢相信小川已经落难,更不敢相信那是哥哥做的。 小月闯进了赵高的官署,她见赵高正在整理文案,气冲冲地走了过去,直截了当地质问道:“老哥,是不是你把易大人抓起来了?” 赵高被小月吓了一跳,抬头看了她一眼,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说道:“噢,你是说小川啊,他怎么了?” 小月见赵高居然不承认,更加生气:“咸阳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你还来骗我!” 赵高见谎言被揭穿,立刻辩解道:“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唉,他是陛下要抓的人,我也没有办法呀!” “那我就回去求求娘娘,陛下一定听她的!”小月说完转身就走。 赵高一听,心中一惊,如果小月真的去找玉漱,那么形势就有可能发生变化,他急忙站起来,仓促地说道:“小川……小川已经死了!” 小月一听,顿时有如晴天霹雳,他难以置信地说道:“老哥,你说什么,易大人……死了……” 赵高拿出一件秋衣,叹息道:“是的,他死了。” 小月接过秋衣一看,真的是自己送给小川,小川误以为是玉漱所赠,一直将它贴身穿着的秋衣。小月一阵昏眩,跌坐在地上。赵高吓坏了,急忙将小月抱到了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扇扇子。好在不一会小月幽幽地醒来了,她睁开眼睛的同时,两行泪水从她的眼睛中滑落了下来。看到小月伤心的样子,赵高实在心有不忍,安慰她说道:“小月,我知道你喜欢小川,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往前看吧。以老哥的权势,将来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婆家!” “不,我谁也不要,我心中没有人可以及得上他!”小月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望着赵高说道,“我一直以为老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把你当亲哥哥来敬来爱,到头来,却发觉你是如此狠心。易公子是那么好的人,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欢易公子,他落难了,你非但不去救他,更不告诉我,是你让我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我恨你一辈子!” 赵高被小月的话激怒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冲着小月吼道:“小月!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亲哥哥看,就该多为我着想,而不是为了小川这个外人!你一口一个小川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又把老哥放到哪里去了?你也伤了你老哥你知道吗?小月,老哥就没有小川重要吗?” 小月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她伤心欲绝地说道:“在我心里,小川和老哥一样重要。小川是我心爱的恋人,而我的老哥是个亲切可爱的大哥哥,是个慈爱体贴的兄长,但是刚才我发现我已经失去了他。一天之中,我失去了心爱的恋人和亲爱的哥哥,这也没什么,我不过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月,过往种种不过是美梦一场,只是我的心已经死去了。” 小月失魂落魄地走,赵高看着小月的背影,泪流满面,在这一刻,他仿佛无比孤单,假如这个世界中没了小月,他也就失去了一切。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小月如此痛苦,他颤抖地说道:“他……没有死!” 小月听到这话,身体又是一颤,她扶住门框,问道:“你是说真的吗?” “嗯,他还没死。不过我不确定他能不能坚持下去!” 听到小川没死,小月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她回过头去又看了一眼赵高,缓缓说道:“谢谢你……老哥。” 小月跨出门槛走了,只剩下赵高怔怔地站在那里。 小月迅速找到了玉漱,将小川的状况告诉了她。玉漱听到小川被捕了,顿时脸色煞白。 玉漱急得立刻就要起身去找秦皇求情,小月却拉住了她,小月说道:“如今陛下正在盛怒中,此时去,恐怕只会让他更加气愤,反而不利于营救易大人。” 玉漱一听,顿时不知如何是好,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小月见玉漱哭个不停,心中更是急躁,她情不自禁地对玉漱吼道:“你不要哭了!听我说!易公子是会受到皮肉之苦,但是暂时还不会死。只要他活着,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救出来。现在只有你能救易公子,所以你必须振作起来!” 玉漱看着小月,擦干了眼泪,虽然小月刚才的口气让她吃了一惊,她依然感激地说道:“多谢你的点醒,玉漱差点耽误了大事。我要振作起来,赶快想办法营救小川。” 小月点点头,玉漱双手合十祷告起来:“小川,你要坚持住,我会全力以赴的!” 第三十一章 营救 身在北疆的蒙恬接到了举贤堂被清剿的消息,他连夜带着庞副将和几个亲信赶回了咸阳,眼看就快到达咸阳,就当他们穿过一个树林时,漫天突然撒下一张张的大网。 随着落下的大网,跳出十多个蒙面人,看得出来这十多个蒙面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敏捷的身影如同飞蹿的狸猫,眨眼之间,他们的刀就逼近了蒙恬和他的手下。 蒙恬等人事先毫无防备,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都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蒙恬作战经验丰富,面对突变立刻指挥手下从容应战。 蒙家军向来以训练有素著称,随着蒙恬的一声命令,迅速分为三组靠成一团,而蒙恬就在三组的最前面。 蒙面人知道蒙家军的厉害,也都不敢大意,他们靠着人多势众,将蒙恬等人围了起来,随着首领的一声令下,他们一起冲向了蒙家军。蒙恬首当其冲,手里挥舞的巨剑,几下就砍倒了几个蒙面人。其余的蒙面人见识到了蒙恬的厉害,于是避其锋芒,分别向着蒙恬的手下展开了进攻。就在众人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队货郎打扮的人,挑着担子走了过来,他们看见前面有人在打斗,纷纷躲入了路边的树林,从他们的身形来看,他们都是身手矫捷的武士。领路的货郎取下斗笠,他竟然是图安第一勇士——金将军! 金将军曾经为了阻拦玉漱嫁入秦朝,和蒙恬有过一面之缘,此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蒙恬。金将军对身边的人说道:“那个武功最好的,就是大秦第一名将蒙恬,也是我们图安的心腹大患。现在他正受到围攻,我们不如趁机干掉他。大家准备!” 众武士一起点头,纷纷从扁担行李中抽出兵器,蒙上面摸向了蒙恬他们,就在他们正准备行动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金将军一摆手,所有的武士立刻又闪入了树林。 正在激战的蒙恬望向远处,见所来之人正是驻扎在咸阳的蒙家军,蒙恬对着手下说道:“兄弟们,蒙家军前来接应了,现在转守为攻,记得留下活口!” “是!” 蒙家军顿时士气大增,蒙面人首领见蒙恬的援兵到了,立刻从怀中摸出数把薄如柳叶的飞刀,甩手扔向了正要追来的蒙恬,蒙恬防守不及,被一把飞刀刺中了胳膊。庞副将正要带人追去,蒙恬说道:“别追了,这些人无非是要阻止我们回咸阳,所以我们更不能耽搁。” 蒙恬二话不说,拔出飞刀,迅即带着众人和刚刚赶到的援兵朝咸阳奔去。 蒙面人朝树林中逃去,一直在树林中按兵不动的金将军,顺手一拳打倒了一个跑过他身边的蒙面人。他一抬手,几个武士迅速将蒙面人拉进了树丛中。 蒙恬火速赶到了皇宫,他飞身下马,脚下一晃差点摔倒,蒙恬看着正在流着黑血的伤口,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才往宫里疾步而去。 来到大殿的台阶时,蒙恬身体已经摇晃起来,他咬着牙,一头大汗,硬撑着一步步往大殿走去。此时大殿中秦皇正在询问赵高举贤堂的事情。赵高答道:“启奏陛下,妖言惑众的儒生共四百六十余人,已经在咸阳被坑杀,同时张榜以示天下,以儆效尤!” “爱卿做事果然迅捷,办得好。”秦皇点头赞道。 “陛下,不如趁着坑杀儒生的当口,把举贤堂的反贼也一起处决了,让六国的余孽也不敢再有造反的念头!”李斯趁机火上浇油。 秦皇思考了一下,然后答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依臣吧。” 秦皇刚说完,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大喊:“陛下三思!” 众人循声而去,只见蒙恬赫然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他大步走进大殿,双膝跪倒,对着秦皇说道:“臣,请陛下三思!” 赵高和李斯难以置信地面面相觑,他们想不到秘密派去的精英杀手居然没能够将他杀死。 秦皇看了一下蒙恬,说道:“蒙爱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陛下,陛下,臣要弹劾中车府令赵高,请陛下将他赐死!”蒙恬义愤填膺地说道。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无不骇然,赵高更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向蒙恬质问道:“蒙大人,这个赵某就不明白了,我是奉旨缉拿、审问要犯,何罪之有?” “不错,爱卿何出此言?”秦皇也问道。 “启奏陛下,赵高乃是中人,身为中书府令是内官。公子扶苏曾经进谏,宦官不得干预政事,本该治赵高的罪。陛下仁心施政,放过赵高,令他不得插手宫外事务。然而,赵高趁臣和公子离开咸阳,大殿之上无人敢反对他之机,倚仗权势插手宫外的事务,泛抓滥捕,典狱刑讯,闹得满城风雨。天下人还以为第二个嫪毐又来了。” 秦皇听得满脸阴沉,赵高也是目瞪口呆,蒙恬继续说道:“赵高之重罪有二:一,逾越国法,宦官扰政;二是违抗陛下谕令,是欺君之罪。论律当五马分尸!” 此言一出,殿上之人无不惊骇万分,赵高吓得立刻跪在秦皇脚下,说道:“陛下,赵高是忠心为陛下,才领了圣旨的,陛下!” 秦皇转头看向李斯,说道:“丞相,大秦律法如何规定?” 李斯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律法确实如此规定,不过此次状况不同,赵……” “看来丞相是清楚律法的,也知道赵高违反了律法,但就是不说!丞相对此事睁一眼闭一眼,是不是对大秦社稷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蒙恬说着抬头对秦皇说道:“陛下,臣还要弹劾丞相,丞相明知律法,却对陛下不加提醒,任由赵高作乱,这是结党营私,欺君之罪,论律当灭三族!然李斯身为百官之首,罪加一等,当灭六族!” 李斯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得哆嗦起来。 秦皇看着众臣,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说?” 满朝之人,没有一个敢出声,秦皇气得站了起来,他对众臣说道:“你们平时能言善辩,现在怎么都哑巴了?碰到是非曲直,难道寡人就只有一个臣子吗?普天之下,寡人就只能听到一个人的真话吗?” 众人吓得全都跪了下去,秦皇气得胸口起伏不已:“是不是要寡人把你们都抄了三族,你们才肯开口!” 蒙恬这时中毒已深,只见他身体晃了两下,突然昏倒在地,众人大惊,秦皇见状更是惊慌万分,蒙恬可是一国之支柱,如果他倒下,大秦社稷就会危在旦夕。秦皇急忙传令:“快招御医上殿!” 御医上殿检查,发现蒙恬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发黑,急忙启奏:“启奏陛下,蒙将军身中剧毒,毒性发作才昏迷了。” “蒙恬乃是国家的支柱,你等需全力救治,如果治不好他,当心脑袋!” 御医将蒙恬抬走了,秦皇余怒未消,看着众大臣说道:“尔等让寡人非常失望,自今日起,百官自李斯往下,都罚去三个月俸禄,反省自身,脑袋先寄放在你们头上,以观后效。蒙恬遇刺一案,由廷尉全力侦办,举贤堂一案,暂且搁置,待蒙恬伤愈,重新会审!” 说完,秦皇拂袖而去,众大臣见秦皇走后,都松了一口气,李斯起身后,赶紧去扶赵高,赵高早已吓得站不起来,坐在地上,不停地擦着虚汗。 就在蒙恬痛斥赵高、李斯的当天,货郎打扮的金将军来到了行宫中。 见到金将军,图安王后欣喜万分,她传书让图安国王派人前来帮忙,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图安王后已经得知了今早蒙恬遇刺,公开在朝堂之上指责赵高和李斯之事,当下便把经过告知了金将军。金将军听后大喜,对图安王后说道:“今日蒙恬遇刺之时,恰好被我们目睹,我们还活捉其中一个刺客,审问得知,他是赵高派出的。” 王后听后大喜,眼下大秦群臣内讧,社稷飘摇,正是让秦朝分裂衰亡的最好机会。她让玉漱趁热打铁进宫去见秦皇,把刺客的事情透露给秦皇,让秦皇除去李斯和赵高,而金将军则瞅准机会刺杀蒙恬。 玉漱听从母后的吩咐回了皇宫,但她并没有去见秦皇,而是直奔了中车府令的官署。 赵高听说丽妃娘娘驾到,立刻出来跪拜接驾,玉漱一反和蔼的常态,冷冰冰地屏退了左右。赵高感到来者不善,赔着笑脸。 玉漱问赵高,听说救过她性命的恩人易小川被赵高抓了,能不能看在皇妃的面子上放了小川。 赵高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事会惊动玉漱,但是就这么放了小川,他如何甘心,于是咬着牙搬出皇上,说这件事情皇上发话了,要押后重审,他决计不敢再徇私情。 玉漱微笑着说:“她的手下碰巧抓住了一个刺客,这个刺客碰巧参加了刺杀蒙恬的行动,更有意思的是,他还碰巧就是中车府令赵大人您的手下。” 赵高一听,吓得颤抖起来,慌忙说道:“娘娘,臣冤枉啊!那贼人一定是想栽赃给臣!”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大人这样的忠臣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只是不知道陛下听到了会怎么想。”玉漱慢慢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觐见陛下了。” 玉漱说罢便往外走去,赵高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趴在玉漱的脚下,着急地说道:“娘娘,娘娘,你可千万要相信臣,求娘娘看在臣往日功劳的份上,为臣说几句公道话!” 玉漱微笑地看着赵高,说道:“我既然来了就是要帮你的,不过,你也要帮我。易大人走出牢房的时候,那个刺客就会回到赵大人身边。” 玉漱说完飘然而去。 赵高恭送玉漱出门,转身靠在门栏上,用袖子擦去额上的汗水,暗暗想道:“没想到看似温和的丽妃居然是如此难缠的对手!看来要除去蒙恬,丽妃是一个躲不过去的拦路石。” 霏霏细雨中,牢门缓缓打开,浑身血迹的小川走出了大牢,他闭起眼睛,仰起头,任零星的雨点打在自己的脸上。小川舔了舔落在唇边的水珠,觉得清爽无比,他终于重新体会到了自由的滋味。他深吸了一口空气,在心里默默说道,易小川,你终于又成了草民一个,不用再背负那些狗屁的责任,不必再面对朝堂上的恩恩怨怨。雨水飘洒在小川的脸上,打湿了他的头发和眉毛,小川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走着,这时一把伞轻轻伸了过来,替他挡住了雨水。小川转过脸去,一看为自己撑伞的居然是小月,小月眼含热泪,拿着雨伞痴痴地看着他,突然她一下抱住了小川,伏在小川的胸膛上痛哭起来,雨伞掉落在了地上…… 月已西斜,行宫外的打更人,将木棒敲了三下,此时在行宫的密室中,小川正默默等候着玉漱。 房门打开了,玉漱推门走了进来,小川缓缓地站起,与玉漱静静地对望着,两个人的眼神凝结在了一起,彼此沉默着。玉漱走到了小川的身边,挽起他的袖子,看着小川手臂和身上的伤痕,不禁双眼濡湿,泪水成串地滴落了下来,滴在小川的手臂上,立刻顺着伤口滑落了下去。 小川捧起玉漱的脸,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说道:“玉漱,不要哭,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当那些行刑者在我身上制造这些伤痕的时候,我心里一想起你的样子,身上就不痛了,你说怪不怪?” “你伤成这样,还想逗我开心吗?”玉漱破涕为笑。 小川欣赏着玉漱的笑容,说道:“就是这笑容,皮鞭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想起的就是你的笑容。因为这笑容,我一直坚持着,坚持着。玉漱,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你微笑,所以请不要哭泣。” “我可以微笑着面对一切,只要你的心和我在一起,请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玉漱说着抓紧了小川的手,“如果你的心不在了,我如何还能微笑;如果你的人不在了,我又如何能活下去?” “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我要你起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为了你,我会坚强地活下去。” 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享受着这难能可贵的片刻安宁。 第三十二章 出征 离开小川后,玉漱返回寝宫,想不到的是,图安皇后和金将军正在那里等着她。图安王后脸色发白,对着玉漱怒目而视,玉漱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图安王后愤怒地说道:“我问你,那个刺客现在哪里?” “我把他交给了赵高。”玉漱低声说道。 “我再问你,你为什么没有去见秦皇,为什么赵高突然偃旗息鼓了?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全都是为了换回小川。如果还要更多的东西去交换他,我还是会去做的。”玉漱坚定地说道。 图安王后一下愣在了那里,眼中流出了泪水,一旁的金将军听到后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只为了一个人,你居然就把整个图安的命运抛到了脑后?玉漱,你忘了父王和母后的嘱托,你忘了肩上的责任,你忘了图安的百姓,你甚至忘了自己是一个图安人!” “没有,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那我问你,图安和易小川,你把哪个放在前面?” 见玉漱沉默不语,图安王后说道:“好,既然你自己斩不断这情丝,那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来动手。”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金将军说道:“金将军!我命你在三日内,把易小川的人头拿来。” 金将军一听不由得一愣,他与小川虽然都喜欢玉漱,但是他们并不是敌人,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朋友,听图安王后下令要杀小川,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玉漱坚定地说道:“如果他受到了伤害,那我就立即死在你们面前!” 图安王后气得哆嗦不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就是图安王国的骄傲,这就是我调教出来的好女儿,既然如此,我也没有脸面回图安,也没有脸再去见图安的父老了!” 图安王后说完突然撞向了桌角,金将军和玉漱猝不及防,情急之下都向着图安王后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图安王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母后,母后!”玉漱被吓得六神无主。 图安王后此时已经血流满面,喘息不止: “玉儿,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你,是为了图安啊!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母亲,如果你还把自己当作图安人,就答应我,永远忘了易小川,忘了易小川!” “公主,娘娘这都是为了你!你就忍心看着娘娘活活被气死吗?”一旁的金将军着急地说道。玉漱看着从母后头上流出的血,心里也难过地如同滴血,小川不仅救过自己的命,还给了自己最美的爱情,这份爱情几经波折,多么的弥足珍贵;可是,另外一边是自己的母后! 玉漱的眼泪不停地流了出来,她的心像是在被野兽撕咬,疼痛万分,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母后,玉漱答应你了!” 小川听说蒙恬遇刺之后,匆匆赶去探望,此时蒙恬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虚弱不堪。小川怔怔地看着满脸憔悴的蒙恬,忽然想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那时候两人为了抢玉漱先是大战一番,随后又为了救玉漱同时跳下了悬崖。 蒙恬问小川在想什么?小川答道:“看看你,虽是呼风唤雨的一代名将,却也和我这平头老百姓一样,往往朝不保夕。我真的很厌倦这个杀人或者被杀的时代,所以我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当官,不用再想什么责任,可以庸庸碌碌地生活……” 这时,秦皇派来为蒙恬诊治的御医到了,小川一边协助他给蒙恬检查伤口,一边问道:“拔出他中的毒,需要多久?” 御医迟疑不决,蒙恬让他直说无妨。御医说道:“蒙将军所中的毒是用两种毒药混合而成的。一种是烈性剧毒,所幸将军体质超过常人,加上药物医治,已经挺过去了;但是,另一种销魂蚀骨的慢性毒药,却无药可治。此刻它正在慢慢侵蚀五脏六腑,所以将军的身体每况愈下!”御医指了指蒙恬手臂上延伸出来的黑线说道,“当这条黑线到达心脏的时候,将军就会……” 小川摇着头说道:“我不相信!一定有办法治的!崔文子一定有办法,我去找他!” 小川转身要走,蒙恬叫住了他:“小川,我有话要和你讲!扶我起来——” 小川将蒙恬扶起来,蒙恬对小川说道:“小川,你坐下!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这毒是无法拔除了,我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不过在我死去之前,我一定要找到蒙家的继承人!” “蒙将军,你是说我吗?我都说了,我不是你那个蒙毅弟弟。” “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在我的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兄弟。你可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你死都不怕,还有何惧?” “等我死了,赵高和李斯就会独揽大权,到那时大秦肯定会朝不保夕,现在的万全之策就是找到一个和他们旗鼓相当又非常可靠的人,在我死之后,可以继续在朝堂上制衡他们!小川,我觉得你最合适。” 小川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恐怕看走了眼,我斗不过他们,你看看,我没能挽救举贤堂,自己还被关进大牢,现在只是一介草民。” “那是因为你没有和强大的力量联系在一起。他们之所以在朝堂上斗不倒我,是因为我有兵权,因为有三十万蒙家军效忠于我!你只要以我的弟弟——蒙毅的身份接管蒙家军,他们就对你无可奈何。”蒙恬看着小川,继续说道,“小川,蒙家军只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否则会我死不瞑目的。” 小川扭过头去说道:“不,我不想再卷入权利斗争的漩涡中,我只要做一个平头老百姓,只对我心爱的人负责。” 蒙恬厉声说道:“小川,在这世上,责任永远比情感重要。责任不仅关乎自己,还关乎他人的生死,更关乎国家的兴衰存亡。我知道你心里还惦念着玉漱公主,可是你看看她,为了责任,她早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和情感。” “我和你们不同,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讲的是人性,自我中心,爱情可贵,自由至上。我不会变成你期待的人,也不是你可以托付责任的人。” 小川转过头去,不再看蒙恬。蒙恬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没有再逼迫他,而是让手下领出十个颇有姿色的匈奴女子,然后对小川说道:“这些都是被抓住的匈奴女子,你可以随意挑选,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小川看都不看这些匈奴女子一眼,说道:“我没有把人当成礼物的习惯,我不会接受的。”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士兵把这些匈奴女子按住,让她们跪倒在地,其中一个姿色姣好的女子,任凭士兵怎么按就是不肯跪下,军官过来就给了她几个耳光,女子顿时被打得嘴角流血,但仍然再次挺起身子,狠狠瞪着军官。军官一脚踹在了女子的身上,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站稳之后,仍然狠狠地瞪着军官。军官再次伸手向她的脸上抽去,这时小川再也看不下去了,对着军官吼道:“住手!我就要她了!” 回到自己屋中,小川发现那位女子已经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床上,小川替她解开了绳索,然而刚被松开,女子一下跃起,拔出挂在墙上的匕首挡在身前,神情紧张。 小川赶紧解释自己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救她,才把她要来。 女子听到这句话,表情突然从紧张变成愤怒,举着匕首扑向了小川。 小川只一个照面就把这女子的双手反锁住,夺下了匕首。小川生气地质问:“我救了你,你怎么反倒来杀我?” 那女子又从愤怒变成了失声痛哭,她瘫软下来哭泣地问道:“你……你为什么不把所有的姐妹都要来?” 小川说:“我不习惯把人,尤其是女孩子,当成礼物送来送去的。收下你一个,我已经是违反原则了,我哪里还敢要十个!” “可是她们都会被凌迟处死,只有被你挑中的人才可以活下来!”那女子已经泣不成声。 小川听完大吃一惊,他丢下哭泣的匈奴女子冲出门去。 小川火速赶到蒙府,跑进了屋子,只见蒙恬正在平静地看书。 “请你放过另外九个匈奴女子。” 蒙恬淡淡地说:“这九个女子原本不用死,如果你接手了蒙家军,就可以取代我成为决定她们命运的人。但是因为你的自私和怯懦,让她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小川着急地说道:“我们之间的争执和决定不关别人的事!你把她们放了吧!” 蒙恬一笑,指着桌上的一大摞竹简,说道:“这些都是从官衙送来的名单,要用各种方式处死的,还有的要被砍去手脚,要举家流放。这十个女子只是冰山一角,你一个人是救不完的。” “救一个我的心就能安一分,请你成全我!” 蒙恬不愿再听小川说下去,大声喝道:“今天我成全了你,很容易。将来大秦两千万子民在别人的刀俎上,你去求谁成全?” “这不一样……” “别再说了,来啊,把他拉出去!” 小川还想说什么,然而两个士兵硬是把他架出了门去,小川百般无奈,人命关天,他只好咬了咬牙在门口跪下了。 天开始下雨,小川仍旧不肯离开,蒙恬在门内看了一眼小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整夜,大雨倾盆,小川在雨夜中跪了一晚,黎明时分雨终于停了,而小川却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小川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家中了,匈奴女子正在为他擦拭着额头,小川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看着女子,悲伤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的姐妹。” 女子看了小川一眼,眼中忽然涌出了泪花,她猛然跪下去,说道:“先生请受德香一拜,因为先生的请求,我的姐妹们被直接斩首,免受了凌迟的痛苦。先生的恩情,德香此生难以报答,愿将一切都献给先生!” 小川看了一眼德香,仰天长叹:“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能够痛快地死去都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情。” 德香:“先生,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是叫德香吧?” “是。” 小川:“德香,很好的名字,有德者馨香,只可惜溅上了血色……你不应该到这里来,你应该和姐妹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纵马驰骋,远离这些生生死死。” 德香:“为了族人,我们心甘情愿。既然我生为匈奴人,就要为匈奴而死!” 小川:“德香,你相信吗?在很久很久以后,天底下不是用战争来解决问题的,也不是用生生死死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的。” 德香仔细地想了想,认真地说道:“也许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现在不是这样!” 秦皇接到北方戎狄入侵的消息,带兵人选本来非蒙恬莫属,但现在他依然重病未愈。秦皇让李斯、赵高推荐带兵的将领,他们都没了主意,众大臣们也是束手无策。秦皇勃然大怒,对着众大臣吼道:“平时你们能说会道,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就在众大臣沉默的时候,蒙恬却拖着病体,坚持独自走进了大殿。他向秦皇拜倒,说道:“臣听闻北方戎狄又来袭扰大秦,特向陛下请缨,臣愿领兵北上驱逐群寇!” 秦皇非常感动,亲自走下圣殿,扶起蒙恬,说道:“蒙爱卿能急朕之所急,果然是国家栋梁!” “为陛下尽忠,为大秦竭力,正是臣之所愿!只是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臣请陛下降下一道圣旨,任命前任皇宫卫尉将军易小川为臣的副将。” 秦皇毫不犹豫地说道:“准奏!” 见秦皇一下就批准了蒙恬的奏请,李斯和赵高两人对望了一眼,脸色骤变。 蒙恬让人抬着自己,找到了小川,对他宣读了圣旨,小川接过圣旨之后,站起来不服气地说道:“你这次是用圣旨逼着我跟你走的。” “以前我是不逼你的,一直在等你自己醒悟过来。但是,如今的我没有时间再等了,我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我只能逼着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 很快,蒙恬率领的蒙家军就要出发了,蒙恬忍受着疼痛佩戴好盔甲,小川和庞副将看着心痛,劝他便装出席。蒙恬摇头说道:“今日是出征之日,必须稳定军心,激昂士气,主帅怎么能显出病入膏肓的样子。而且敌人的探子一定在暗处窥视主帅和军队表现出的气势,我们要在开战前就让敌人胆寒!” 小川看着蒙恬,不由得心生敬畏,蒙恬拍了拍小川的肩膀说道:“这都是你要学习的道理。” 蒙恬顶盔冠甲,精神抖擞地走上点将台,庞副将和小川一左一右护卫着蒙恬,这时赵高带着一帮随从赶来了,他来到蒙恬面前,和小川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都十分复杂。 蒙恬说道:“今日大军北上,赵大人怎么来了,莫非也想随军远征?” 赵高一笑说道:“蒙将军,这是陛下赐给你的。”随之双手奉上一个包裹。 蒙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马鞭,赵高说道:“陛下愿将军带领将士们奋蹄扬鞭,马到功成。” 蒙恬拿起马鞭,对着赵高说道:“蒙恬一定不负陛下的期望。” 蒙恬说完,走到阅兵场的台上,对着众将士说道:“蒙家军的将士们,今日我们又要出征了,打仗一定会死人的,你们当中必然有人无法回到这里。但是我知道,每一个蒙家军的将士,活着就是英雄,死去一定是烈士!我们蒙家军的军魂是什么!” 蒙家军全体振臂高呼道:“忠肝义胆,勇武传魂!忠肝义胆,勇武传魂!忠肝义胆,勇武传魂!” 蒙家军的呼声震天,一时间山呼海啸,军心大振,旁边的赵高被吓得一下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惶恐地看着蒙恬和蒙家军,心中也不由得为蒙家军的声势暗暗震惊。 蒙恬高举起令旗喊道:“全军出发!” 声势浩荡的蒙家军出发了,小川时不时地回望着,他心中仍然在想念着玉漱,他心里清楚此去迎战戎狄,未必会活着回来,如果让玉漱知道,只会让她更加伤心。 自从见识了蒙家军的威严,赵高很快找到李斯开始合计,他们准备要彻底消灭蒙恬,不然只要有蒙恬在,他们的地位就会时时刻刻受到威胁。赵高忽然想起,他的忠义馆里就有从戎狄来的人,赵高决定让他们去沟通消息,设下圈套,来个里应外合,趁机除掉蒙恬,顺便灭了蒙家军,这样他独揽朝政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图安王后回国养伤去了,玉漱又回到了寝宫中,现在她变得整日郁郁寡欢,她心里仍然在记挂着小川,但是她答应过母后,以后不会再和小川见面。 就在玉漱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月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娘娘,娘娘,易将军跟随蒙将军出征戎狄,今日就点兵离开咸阳了!” 玉漱一听,吃惊地猛然站了起来,她内心中是多么担心小川,但是现在的她却不能再为他做什么。 “我说过不见他了!”玉漱难过地说道。 “娘娘,不见他,又不是不能想他了。”小月试探性地说道。 “不见,就是不能想了!” “好,我们不见他,不想他,但是我们可以为他们祈福,这总可以吧。” 玉漱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小月,说道:“小月,你说的对!” 花园中摆上了香案,小月和玉漱一起跪倒,两个人闭上眼睛,在内心里默默地说着:“小川,愿你平安归来!” 第三十三章 沙漠突变 当晚,蒙恬在大营中巡视完后,强忍着伤痛走回了大帐,刚刚进入帐门,就一下跪倒在地,吐血不止。 医生检查完蒙恬的伤口,发现伤口的黑线已经开始往心脏方向延伸,今天的剧烈活动,让毒力又深入了三分。 小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着蒙恬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吧。让我们去对付戎狄!” 蒙恬摇着头说道: “大丈夫不能报效国家,虽活上百年,又能如何?” 蒙恬说着又吐出一口鲜血,众人看得心有不忍,却也只能摇头叹息。 秦军开始向北进发,他们来到了北部一个荒废的村落,这里哀鸿遍野,房屋破败,几个身体瘦弱之人正趴在亲人的尸体旁哭泣着。此情此景,看上去好不荒凉。 见大秦军队到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老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两腮深深地陷了下去,他来到蒙恬的马车前,立刻跪了下去。老人一边哭,一边说道:“将军,前日戎狄大军到了村子,掳走了村里的青年男女,就留下我们这些老人。将军,求求你,把他们救回来呀!” 蒙恬一听,警惕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数也数不清有多少!往那边去了,走了没几个时辰。” “好,我们追上去看看。”蒙恬说道。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老人跪下来不停地给蒙恬他们磕头。蒙家军立即启程,沿着戎狄军队逃走的马蹄印追进了沙漠之中,在烈日的烘烤下,沙漠上升腾着一股股热浪,众将士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三万人的浩浩大军挺进了沙漠,却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就当蒙恬下令全军撤退的时候,蒙家军的先锋营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几个踉踉跄跄的人影,蒙恬派了几个骑兵前去将那几个人驮了回来,给他们喂下几口水,他们才渐渐恢复过来。 经过一番询问,众人才知道,他们是被戎狄的军队扔在沙漠中的幸存者,戎军见带多了人反而麻烦,索性将这些人丢在了荒漠中,让他们自生自灭。这些被救起的百姓,还为蒙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戎狄的军队,离开这里还不到一个时辰。 蒙恬即刻下令:“追!” 蒙家军追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发现戎狄军队的踪影,蒙恬见天色不早,便让众人原地扎营,开始休息。士兵们奔走了一天都疲惫不堪,因此大家全都倒头就睡。 深夜里,那几个百姓悄悄爬起来,互相掩护着,躲过了巡逻兵,来到了辎重的马车边,只见看守辎重的田长居然扶着枪杆,站着就睡着了。这几个百姓悄悄来到马车边,取出刀子,扎入了水桶,水开始渗漏出来,看着水桶里的水渗入脚下的沙子中,他们迅速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小川是被一阵惊呼声吵醒的,他睁开迷蒙的眼睛向帐外看去,发现营地里有火把聚集,以为是敌兵来袭,急忙起身向着火把聚集处赶去。 他赶到时,庞副将已经在那里愁眉苦脸了,而负责看守水车的田长和他手下的士兵都跪在地上,疯了一样用手挖着脚下还渗着水迹的沙子,田长一边哭,一边挖:“水,水啊!你们都出来!” 小川急忙去查看,发现木桶中的水已经一滴不剩。 庞副将表情凝重地说道:“我查过了,全都没了!” 小川惊呆了,他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到了沙漠的心脏,如果没有了水的话,他们就会渴死,更不用说抵抗敌军的侵袭。 小川和庞副将将此事迅速报告给了蒙恬,蒙恬听后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小川想到,在荒村遇到的村民和沙漠中遇到的百姓都是大秦之人,他们居然成了敌人的细作,这里面的唯一可能就是大秦有内奸参与其中。 蒙恬感慨地说道:“看来他们是想彻底除掉我们和蒙家军啊!他们为何不懂,蒙家军一亡,大秦也将亡啊。” “一定是赵高这厮干的,等我回去,一定找他算账!”一旁的庞副将气愤地说道。 蒙恬不愧为一国大将,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仍然保持着镇定:“戎狄既然把我们诓进来了,就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我估计他们早就把退路截断了。速战速决,是我们最好的打算。” 蒙恬刚说完,负责看守水车的田长带着他的手下走了进来,他们一起拜倒在蒙恬面前。蒙恬什么也没说,冲着他们一抱拳。 田长表情悲壮地站起,走出了大帐,小川奇怪地看着他们,对庞副将问道:“怎么回事儿?” 庞副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们管不了的事。” 小川看蒙恬和庞副将神情有异,充满疑惑地跟着田长他们走了出来,只见田长等人一起跪在了战旗之下,拔出战刀就要自刎。 小川一看,大吃一惊,一脚将田长手中的刀踢开:“你们这是干什么?” “将军有所不知,蒙将军爱护将士如同手足,从不轻易处罚一兵一卒。将士们也都视蒙家军的荣誉至高无上,胜过自己的性命。如果有人犯了大错,不用他人指摘,都会按照军法自我处置。” “你们不要做傻事,我去向蒙将军求情!”小川说道。 “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就算蒙将军原谅了我们,我们也一样不会原谅自己。”田长说着看了自己的手下一眼。 众人都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小川气得一把抓住了田长的衣服,怒斥道:“什么死得有尊严!你们应该想想怎么样才能有尊严地活下去!每个人的性命都是一样宝贵,你们凭什么随便放弃自己的生命。再说了,就算你们自刎了,你们的罪过就洗清了吗?” “可是我们活着,不也一样洗不清罪过吗?” “好,我给你们一个选择,要么,你们现在就作为有罪的人死去,要么你们把性命先寄放在我这里,我保证帮你们赎清罪过,挽回失去的尊严!” 田长等人听完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跪倒在了小川的面前:“将军,我等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我们更想将功赎罪!无论将军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万死不辞!” “好!记住,你们的命已经属于我了,你们要替我好好地保管。” 小川的话音刚落,忽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传来,这意味着他们的敌人出现了。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沙丘的顶端,出了一排长长的戎狄骑兵。 戎狄的骑兵只是远远地看着蒙家军,将蒙家军包围起来,并不发动进攻。田长看着戎狄的骑兵,捡起地上的战刀,就要向前冲去,小川拉住了他,说道:“他们现在还不会进攻。” 田长疑惑地问道:“将军怎知?” “他们在等待烈日的到来,等烈日消耗尽我们所有的力气,戎狄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击败我们。” 小川正说着,突然旁边传来一阵混乱,他急忙跑了过去,只见一个士兵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小川看了看士兵的嘴唇和眼球,说道:“这是脱水产生的休克和神经紊乱!看来士兵们是渴坏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戎狄的骑兵仍旧按兵不动,他们在等,在等着一个个蒙家军倒下去。蒙家军的情况似乎正如他们所希冀的,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了下去,越来越多。小川看着口渴难耐的蒙家军,忧心忡忡,或许是情况紧急激发了小川的潜力,他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可以出奇制胜的方法,他满怀信心地向着蒙恬的军帐走去。 小川看着满脸疲惫的蒙恬,欣喜地说道:“蒙将军,我想到克敌制胜之法了!” 蒙恬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办法是你的办法,听不听,用不用,都是我说了算。我现在不想听!除非你放弃玉漱公主,加入蒙家军,并且接下我的位置,否则我不会听你任何的对策。” 小川一听,顿时大怒,“士兵们都说你爱他们如手足,把三万人的生命当作要挟我的筹码,这就是你对待手足的做法吗?” 听着小川的怒斥,蒙恬继续说道:“小川,举贤堂危急的时候,你只看到举贤堂。眼下蒙家军被困,你又只看到这三万人。你能不能看得远一些?” “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危机,你让我怎么看得远一些?” “你听听我在想什么!我思索的不止于眼前的危机,而是更长远的危机。被困在这里的只是十分之一的蒙家军,将来我不在了,三十万蒙家军就会群龙无首,土崩瓦解。接下来整个大秦都会陷入动荡,两千万人会陷入水深火热。到那时候,什么都晚了!如果你不愿意接替我的位置,那么眼下救不救这三万人又有什么区别?救了他们,只是让他们死得更悲哀些罢了。”蒙恬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不行,你不要逼我!我不能放弃玉漱,不能!”小川说完就往外走去。 蒙恬看着小川的背影吼道:“你站住!你好好想想,一旦大秦国门被戎狄、匈奴踏破,公主不知道会流落到何方,落入何人的手中受苦?难道这就是你不放弃公主的理由?” 听见蒙恬的话,小川停了一会,然后接着走出了大帐。 小川失魂落魄地走在军营中,他看到许多士兵已经倒地不起了,还有一些士兵围着刚刚死去的兄弟,痛哭流涕,放眼看去,整个军营中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的士兵。小川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狂奔到无人的沙丘上,面朝咸阳大喊了一声:“玉漱,我心爱的人,你听到了吗?为了他们,我要和你说再见了!” 小川说完,顿时觉得全身无力,像是虚脱了似的一下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漫漫黄沙,随风而舞,在漫天的沙影中,小川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无助。 小川回到了大帐,此时蒙恬正静静地坐在桌案前等着他。 小川郑重地对蒙恬说道:“我决定了……接受这个责任。” 蒙恬看着小川,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们是兄弟。别忘了你胸前的那个虎纹,那是我们蒙家人独有的特征!你要记住,以后你就是蒙家的传人了!不要让蒙家的声誉受耻!” 小川望着蒙恬,神情激动,对着蒙恬单膝跪倒,叫道:“大哥,蒙毅要去了!” 蒙恬望着小川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川从地上站起,表情凝重地走出了帐外,在走出帐外的瞬间,小川内心中有一个激昂的声音说道:从这一刻起,你将不再是那个穿越时空而来的多情浪子、混世魔王易小川;从这一刻起,你将成为这个纷乱时代的注脚——悲情英雄蒙毅;从这一刻起,你将告别她——你的爱人。 蒙恬拖着病体走到了众将士面前,他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威风凛凛,也依旧是那么的肃穆可敬。蒙恬知道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站在众将士之前了,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要把最后的愿望达成。蒙恬望着眼前三万将士,不禁萌生出一种悲壮之情,他大声地说道:“蒙家军的兄弟们,不用我再说什么,大家都明白,今日蒙家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古人道危机者,越是危难之时,越有转机出现。蒙家军此刻就是深陷危难之中,却得到老天眷顾,降下吉人相助!这是我失踪了多年的兄弟蒙毅!” 蒙恬说着将小川拉了过来,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我身染重病,但我一直还是统领着蒙家军,因为我放心不下蒙家军的将士。终于,我找到了智勇双全、忠义在心的蒙毅,我可以放心地把蒙家军交给他了。兄弟们,我要你们像对我一样对待蒙毅;要像听从我的命令一样,听从蒙毅的命令!他是老天派来帮助蒙家军的,他必会在危难中拯救蒙家军!” 蒙恬说完,退开两步,在众将士面前,对着小川单膝跪下抱拳施礼,全体的蒙家军将士也都单膝跪下。小川放眼看去,黑压压的三万将士全都跪在自己的面前,他心神激荡,豪情万丈,耳畔的声音再次响起:易小川,从此刻起你叫做蒙毅,你要对得起蒙恬和数十万蒙家军的信任! 蒙毅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水的问题,天刚入夜的时候,蒙毅下令让所有士兵把锅碗瓢盆放在地上,然后将刀剑围成漏斗状放置在锅碗瓢盆内。众将士虽然都疑惑于小川的做法,但仍旧听从了他的命令。 沙漠的气候白天炎热,晚上却很寒冷,稀薄的水汽在冰冷的刀剑上凝结成水滴,然后慢慢顺着刀剑围成的漏斗流入了容器之中。 到了凌晨时分,水滴在容器中已经汇聚了不少,小川下令每人各饮少许,经过一日曝晒而未曾喝水的众将士重新见到了水不由得欣喜万分,在高兴之余,他们都在内心里对新上任的蒙毅十分佩服。 庞副将端着一小杯水,送到了病榻上的蒙恬面前,蒙恬看着这杯水笑了,他高高举起,喃喃地说道:“列祖列宗在上,蒙恬不负所托,终于找回了蒙毅。他是蒙家的希望!请列祖列宗保佑蒙毅。” 蒙恬说完,将杯子里的水洒在了地上。 大帐之外,蒙毅带着所有人端起自己的水,对着东方高高举起,他对众将士说道:“大秦就在那个方向,我们一定会回到大秦的!来,让我们同饮这一杯水!” 众将士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然后都开怀大笑起来,蒙家军一时之间士气大增。 蒙毅开始实施他的作战计划,首先他下令让所有的士兵,用沙子把盾牌外面摩擦得雪亮,磨光之后,还要用衣服盖住,不能让盾牌显露光亮。然后,小川让庞副将带着一队士兵在戎狄军队的必经之路上挖出坑洞,躲在其中,上面用布匹盖上,然后再撒上沙子,直至布匹看去与沙漠无异。最后蒙毅又将田长叫到了自己的身边,交给了他一项特殊的任务。 第二天,蒙家军根据蒙毅的指示,都躺在地上装出奄奄一息的样子。 戎狄的军队发现了秦军的情况,他们觉得现在应该是大举消灭秦军的时候了,为了确定秦军确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戎狄的首领特别派出一队哨兵侦查情况。 当这队哨兵出现在秦军的视野之中的时候,一队秦军将被捆绑着的田长等人押到了沙丘顶上,其中一个士兵对田长等人大骂了起来:“你们拖累全军,真是死有余辜!我今天就砍了你们!” 随着士兵的喊叫,他手中的战刀向着田长劈了下来,这时田长突然奋然跃起,双脚一踹就将士兵踹倒了,田长迅速滚到战刀旁边,然后将手中的绳索向着战刀划去,瞬间绳索被割开了。田长捡起战刀,刷刷几下,就将同伴的绳索斩开了,众人合力将士兵们打下了沙丘。他们转身向着戎狄军队的方向跑去,秦兵见此,举起弓箭射向了他们。这时田长装作中箭倒地,趁机捡起一支箭,一咬牙插入了左臂,然后爬起来继续跑。田长一行人一直没命地逃跑着,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昏倒在沙漠中。 他们或许想象不到,当他们重新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的会是一队戎狄的骑兵! 第三十四章 出奇制胜 田长等人被戎狄的骑兵用绳子穿成了一串,拉着来到了戎狄首领面前。体格庞大的戎狄首领斜靠在他的坐榻上,一脸不屑地打量着田长等人,他冷笑着说道:“看起来,你们都渴坏了。” 戎狄首领让手下拿出一个水袋丢到田长他们面前,多时未进滴水的众人一见到水袋,便像疯了一样开始厮打着抢夺起来,戎狄的士兵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 “不要抢了,不要让戎狄毛贼小看了我们!”田长大声喊道。 众人并不理会田长的叫喊,继续疯抢着。 戎狄首领拿起弓箭一箭射穿了水袋,刚刚抢到水袋的那人愣愣地看着水从水袋中流出来,突然他嘴里流出了鲜血,原来箭在射穿水袋的同时也射进了他的胸口,他睁着眼睛怔怔地倒了下去。 看着手下惨死在自己的面前,田长忍无可忍,冲着戎狄首领怒骂道:“你们这些无耻的戎狄,不敢和我们蒙家军面对面地较量,只会用阴谋诡计!反正也是死,兄弟们我们和他们拼了!” 随着田长的一声喊叫,众人一起往前冲去,然而看管他们的戎狄士兵一拉绳子,众人都摔倒在了地上。戎狄士兵们看得哈哈大笑。 “我很欣赏你们的骨气,只要你们宣誓对我效忠,我就给你们水、食物,还有自由。”戎狄首领说道。 “我们虽然被赶了出来,但是始终是大秦的将士,怎么会为你这个小小的贼寇卖命!”田长不卑不亢地说道。 “好!有骨气,那你们就等着受折磨吧,我要让你们知道冒犯我的代价!”戎狄首领望着众人,目露凶光。 戎狄士兵们来到秦军营地外,看到秦军都已经奄奄一息,喜出望外,争先恐后地冲向秦军大营,然而等他们冲到营中之后,突然鼓声震天,蒙家军有的从地上跳起,有的从帐篷中跑出,个个精神抖擞。 蒙家军迅速摆成三角阵形,揭下盾牌上的衣服,用磨光的一面将强烈的阳光反射向了戎狄士兵。无数面盾牌反射出的阳光,像是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让戎狄士兵睁不开眼睛,他们顿时变得手忙脚乱,乱成一团。 就在此时庞副将按照蒙毅的计划,带着埋伏在沙子下面的蒙家军跳了出来,截断了戎狄的退路。 骑在黑风之上的蒙毅,对着哨兵营一声令下:“吹号!” 号角声顿时响彻天地,蒙家军声威大振,向着戎狄士兵冲去。此时蒙家军是前后夹击,又加上目力受损的戎狄兵早已人心惶惶,战斗力顿时减弱不少。片刻之间蒙家军便将戎狄士兵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与此同时,戎狄大营中,被绑住的田长等人也开始了行动,田长忍着剧痛,用牙齿磨断了同伴手上的绳子,然后这名同伴又将大家的绳索解了开来。 田长带着众人偷偷溜出了军营,他们首先制服了几个站在帐外把守的士兵,然后穿上他们的衣服,在戎狄的大营中四散开来分头行动,他们见帐篷就放火,结果不到片刻,整个戎狄大营就变成了汪洋火海,戎狄士兵发现着火时为时已晚,沙漠高温干燥的气候,让布料、粮食等物变得极易燃烧,一沾火迅速蔓延开来,士兵们虽然奋力营救,却已经抑制不住火势。 整个戎狄大营陷入一片混乱,田长等人趁机摸到了戎狄首领的帐篷,此时戎狄首领正在大帐之中着急地走来走去,田长的四个手下趁他不备,将他扑倒在地,手握战刀的田长挥刀斩向了戎狄首领的头颅。 秦军大营中,眼见戎狄军队溃败而去,蒙家将士正要乘胜追击,蒙毅却喝止了众人。 庞副将不解地问蒙毅为何不斩草除根。蒙毅表情凝重地说道:“他们也有父兄妻子,你杀了他们,也会有人伤心落泪。我不想看到生灵涂炭,不论是大秦的子民,还是戎狄、匈奴,抑或是东胡。” 蒙恬听到蒙毅的话,叹了口气,说道:“蒙毅啊蒙毅,你难道不明白战场上的法则吗?” 蒙毅点头:“我知道大哥的法则,但是现在统帅是我,所以蒙家军要遵守蒙毅的法则!” 蒙恬笑道:“你果然有了大将军的霸气,我不会再横加干涉。我只是要提醒你,戎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在众人说话之际,一队骑兵回到了大营,正是田长等人,田长翻身下马,跪在蒙毅面前,献上了戎狄首领的首级。看着立功归来的田长等人,蒙毅对蒙恬和庞副将说道:“大哥、庞将军,打仗破敌有各种方法,这就是我的方法,擒贼先擒王,大开杀戒涂炭生灵不是我的风格!” 蒙恬和庞副将相视之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夜晚时分,秦军大营中燃起了篝火,众将士都围在熊熊的篝火旁,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气氛极为热烈。 收到了蒙恬飞鸽传书,赶来支援的李由也带着自己的部下加入了庆祝。李由乃是李斯的长子,与李斯不同的是,这李由不仅为人正直,而且生性豪爽,这也是他能成为蒙恬的门生的原因。 蒙恬将蒙毅介绍给李由认识,李由对蒙毅极其佩服,他没想到蒙毅竟能在绝境之中挽救三万蒙家军,并且反败为胜,大破戎狄。 蒙恬大笑,说道:“我这贤弟虽然从小失踪,却已然继承了蒙家的家风,又是一员骁勇的战将啊!” 晚宴之后,李由陪着蒙恬在军营中散步,蒙恬悄悄告诉李由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李由闻言大惊,蒙恬让他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包括他的父亲李斯,还叮嘱说如果自己有了意外,要李由暗中辅佐蒙毅。李由悲伤之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蒙恬。 大胜而归的蒙恬、蒙毅一起上了朝,大殿之上,躺在担架上的蒙恬向秦皇保荐蒙毅:“陛下,臣重病在身,此次大胜戎狄,其实全赖家弟足智多谋,臣不敢要封赏,只求陛下赏赐家弟。” 正为蒙恬受伤忧心忡忡的秦皇听到后大喜过望,当即封蒙毅为上卿,辅佐重病的蒙恬。 朝堂之上,赵高和李斯面面相觑,心惊不已。两个人万万想不到,他们的诡计竟然会让蒙毅创建了奇功。 下朝之后,李斯和赵高回到了忠义馆中。李斯愁眉不展,赵高更是恼火不已,自己已经把易小川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草民,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成了重兵在握的蒙毅。 李斯叹息道:“原本以为这次可以一箭双雕除掉蒙家军和蒙恬,没想到竟然又冒出来个蒙毅。现在蒙恬更加难对付了。” “对蒙恬,丞相大可不必担心,他身上的毒,就快要发作,时间一到就会一命呜呼!我们真正要担心的是蒙毅,该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了。” “当初你不该心慈手软,把他放了!” 赵高点头,以前他没有把小川当回事,这次对蒙毅他不会犯相同的错误了。 李斯让赵高加紧监视蒙毅与玉漱之间的往来,伺机给他们罗织一个谋反的罪名。 玉漱在宫中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她在等待着出去打探消息的小月。 小月兴奋地跑到门口,想了想,故意停了下来,装出一副哀愁的样子,慢慢走进屋中。 玉漱一看到小月的样子,一下不敢说话了,扶着桌子才问小月:“小川是不是受伤了?” 小月哀愁地摇了摇头。 “他到底怎么样了?” “回来的人里面没有小川的名字。” 玉漱腿一软,脑中轰然作响,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她不停地说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看到玉漱担心的样子,小月忽然笑了起来。玉漱抬头看了一眼小月,忽然明白了过来,她向小月追打而去,嘴里骂道:“好你个小月,居然敢戏弄我,看我不打你!” 小月急忙闪向一边,笑着说道,“副将小川没有回来,但是换了一个蒙毅回来,还荣升了上卿。” 玉漱听完之后,抚着胸口舒了口气,在她的心里,她从来不在乎小川是将军还是什么上卿,她只要小川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玉漱急急忙忙地把“腰牌手机”交给小月,说道:“你尽快把它交给易大人,告诉他我等他的回音。今日一定要把回信带回来。” 小月急急忙忙出宫而去,没想到却被赵高派在玉漱宫门口监视的三宝撞个正着。 三宝多了个心眼,立刻去向赵高汇报。 蒙府里,庞副将牵来一匹纯黑的小马驹,这是蒙恬送给蒙毅的礼物。蒙毅抚摸着皮毛,发现手上不知何时沾上了红色。 “这是黑风的后代,也是一匹纯良的汗血宝马。”庞副将解释。 蒙毅回忆起自己离开师门的时候,曾对项羽说过,要还他一匹好马助他纵横天下。 蒙毅决定让庞副将派人把这匹小马送到会稽项羽手中。 这时,小月来了。 小月言明是来替丽妃娘娘取药的,她拿出腰牌手机放在桌上,自己就自觉地退出房去。 蒙毅一个人在房中,他看着桌上的手机久久没有伸出手去。 蒙毅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该有个了断了,你现在是蒙毅了,再也不是易小川了。蒙毅终于拿起手机,视频中,玉漱的面容出现了,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上的玉漱,仿佛真正地将玉漱抱在了怀中,以前同玉漱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一幕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蒙毅!”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蒙毅的回忆,蒙毅一下从恍惚中醒来,赶紧收起手机。只见蒙恬坐在椅子上被几个士兵抬进了屋里,庞副将跟在后面,捧着一面叠好的旗帜。 庞副将把这面旗帜展开,挂在了墙上。这是一面被烧焦的旗帜,旗帜上印着与蒙毅胸口上一样的虎纹。 “这面旗帜是蒙家祖先代代相传的传家之宝,是蒙家浴血奋战,忠肝义胆的见证,有多少蒙家祖先抛却头颅,多少蒙家军将士血洒疆场,终于让蒙家军威震天下,从今天起这一切就要由你继承和发扬光大了,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希望,不会辱没蒙家的声望。” 说罢,蒙恬带着众人离开了,蒙毅站在这面残破的大旗前久久仰视,他在心中默默说道:你再也不是2010年的混世魔王易小川了,你是蒙毅,你已经是历史的一部分了。 蒙毅拿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玉漱的照片,一滴眼泪滴在了屏幕上,他轻轻擦去,然后把“小川”和玉漱之间所有的一切记录全部删除了。 擦去脸上的眼泪,蒙毅站在那面烧焦的旗帜前,录下最后一段视频:“玉漱,对不起,为了我做出的承诺,为了誓言,为了蒙家军,为了大秦百姓,我只能让小川和曾经属于他的一切回忆消失在尘埃中。请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从现在起,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小川,只有蒙毅……” 蒙毅把手机交到小月手上,请她务必把回信带到。 小月刚来到宫门口,不料却被守卫拦住,抢过她手中的“腰牌”,小月大怒:“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当今中车府令的妹妹吗?” “正是中车府令想跟姑娘聊聊家常,我们特地在此等待。”守卫将小月强行押走了。 守卫将手机交到赵高手上。赵高一看,心中暗笑,蒙毅啊蒙毅,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玩转这种高科技吗? 赵高屏退了所有人,打开手机,看到了蒙毅刚刚拍摄的视频,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蒙毅并非玉漱的亲信,而是情人!哈哈哈,这下一定可以扳倒玉漱和蒙毅两人了!” 蒙毅奉召来到朝堂上,发现玉漱也被传召,两人在门口相遇,蒙毅刻意回避了玉漱的眼睛。玉漱心中一痛,感觉到一定发生了什么。 朝堂上,秦皇和赵高的表情,让玉漱和小川感觉情形非同一般,小川心知赵高来者不善。 赵高对秦皇说,玉漱与蒙毅之间存有私情。蒙毅和玉漱心中都是一惊,秦皇更不相信,一个是自己的爱妃,一个是自己的爱卿,这两个人如果真有奸情,他这大秦皇帝的脸面何在啊。秦皇对赵高说道:“赵爱卿所言之事可有证据啊?” 赵高得意洋洋地取出了手机,蒙毅和玉漱一看当下心中大骇,两人知道这次恐怕难逃厄运了。 赵高更加得意洋洋地打开手机,打开了视频录像,双手举起送到秦皇手中。 此刻,玉漱反而平静下来,等待了太久,隐忍了太久,足够了,就在今日有个交代吧,对自己,对感情,纵然是死也无所畏惧了。 奇怪的是,秦皇看着手机视频并没有预想中的反应,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半天,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秦皇开始不耐烦了,对着赵高不悦地叫道:“你要我看什么?” 赵高一惊,拿过手机一看,手机居然没电了,已经自行关机了! “陛、陛下,它它它没电了。”赵高急了,他拿回手机反复捣腾,可是手机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快给我把充电器拿来!快拿来!”赵高疯了似的对蒙毅吼了起来。 “赵大人,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蒙毅一边对赵高拱手行礼,一边说道。 赵高气得上蹿下跳,声嘶力竭地对着蒙毅叫嚷。 玉漱打断他:“陛下,这是母后送给我的礼物,只是我梳妆用的镜子罢了,中车府令没见过,所以有些大惊小怪了。” 赵高气得几乎丧失了理智:“胡说,这手机我用过好几个,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 “放!”秦皇终于怒了。 赵高恢复了理智,吓得立刻跪了下去,胆战心惊地说道:“臣知罪,臣知罪!” 秦皇拿过手机再看了看,说道:“爱妃说的不错,此镜果然光可鉴人,看得清清楚楚,远胜那些铜镜啊!” 秦皇脸色一沉,怒斥赵高诬陷自己的爱妃和朝廷重臣,其罪不可恕,要重重地治赵高的罪。赵高吓坏了,只能使出最后一招以求自保。他让人把小月带了上来。赵高急切地对小月说道:“小月,你把你看到的,丽妃和蒙毅两人之间的来往供出来!” 赵高举起手机:“说说你为什么带着娘娘的东西出宫去找蒙毅!如果你不如实交待,哥哥就是一条诬告的罪名,死罪难逃!” 小月看看赵高,又看看蒙毅,心中矛盾重重,她想如果说了实话,蒙毅必然是一死;不说,老哥也是一死。如此为难,她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秦皇等得不耐烦了,喝问小月:“你为何犹犹豫豫,快说!” 小月跪倒在地,供认道:“贱妾早就爱上了蒙毅将军,所以背着玉漱皇妃一而再地潜出宫去,只为接近蒙毅将军。贱妾知道宫女不能动情,所以一直瞒着大家,皇妃和蒙毅将军都不知情,因此哥哥赵高才会误以为贱妾是在替皇妃和蒙毅传递消息。贱妾对蒙毅将军用情已深无力自拔,他出征期间,贱妾日日夜夜都焚香祷告,他一回来,贱妾就迫不及待地前去探望……” 小月说得真情流露,所有人都信以为真,赵高完全傻了眼。玉漱凭借着女人的直觉,终于明白原来小月对蒙毅也是一往情深。 “赵高,告状的是你,犯错的也是你的妹妹。既然是你执掌内宫事务,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得徇私枉法!” “应该廷杖百下,逐出皇宫。”赵高战战兢兢地回答。 “就这么执行!” 小月被行刑官当廷打得死去活来。 蒙毅看得心痛无比,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开口求情,不然就真的会暴露自己,小月也会被罪加一等。赵高看着妹妹被打,在一旁痛哭流涕,不顾一切地扑在小月身上,行刑官停下了棍棒,只见赵高向秦皇苦苦哀求。 秦皇并不买账,说道:“大秦的官员秉公执法,就算是你的妹妹也应该按照律法处置。” 玉漱挺身而出,跪下说:“小月是臣妾的贴身女官,她犯下这样的错误是因为臣妾管教不严,按照律法应当与小月同罪,也请秦皇杖责。” 秦皇面露难色,他怎么能让自己的爱妃受杖责呢,于是对蒙毅使了个眼色,蒙毅立即跪下说道:“陛下,既然小月也是无心之错,就暂且放过她这一次吧。” “嗯,爱卿所言甚是,那就暂且饶恕她吧!” 小月被赵高抬回了官署,迷迷糊糊中,小月一直在喊着:“小川……蒙毅……” 赵高看着躺在床上的小月,眼中满是泪花,他自言自语地说道:“蒙毅,你这个混蛋!你不但骗走了小月的感情,还逼着她背叛了我!我不管你是蒙毅还是易小川,我发誓一定会夺走你最心爱的东西,在你面前揉碎,撕烂,让你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 第三十五章 飞虎队 蒙毅站在了三十万蒙家军面前,听着他们齐声高呼着:“蒙将军!蒙将军……” 此时,玉漱在寝宫中,摇动“发电机”给手机供电,她急不可待地打开了手机,却看到了蒙毅最终的分手告白:“玉漱,对不起,为了我做出的承诺,为了誓言,为了蒙家军,为了大秦百姓,我只能让小川和曾经属于他的一切回忆消失在尘埃中。请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从现在起,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小川,只有蒙毅……” 玉漱惊惧震颤,一下坐倒在地上。蒙毅的声音在玉漱耳边重复着,她一遍遍地回放蒙毅绝情的告白,泪如雨下。 在三十万蒙家军震天动地的“蒙将军”的喊声中,蒙毅举起手,山呼海啸立刻停止了,所有人都静静地仰视着他。 蒙毅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思潮澎湃:从今天起,你将成为蒙家军的统帅,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要为三十万将士,两千万百姓,和两千年的历史负起责任。从今天起,所有的儿女情长都成为了过去。 蒙毅拔出宝剑,直指苍穹,仰天长啸:“忠肝义胆,勇武传魂。”蒙家将士备受鼓舞,一起跟随他喊了起来。 “忠肝义胆,勇武传魂”的吼声一时间震彻云霄。 病榻上,蒙恬听到帐外传来的震天吼叫,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松下胸中的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就此辞世。他的表情是如此轻松自然,如同安详地睡去…… 大川也闭着眼睛睡得很香甜,身上盖了几张地图当作被子。高岚来到了办公室,叉着腰看着这一切很不满意,她一下把大川从沙发上掀翻在地。 大川迷迷糊糊地一边揉着身子喊着疼,一边翻过身去继续睡觉。 高岚抓着大川的衣服领子就往外拖去。 豪华办公室里,黑袍人取出一条项链送给罗拉,原来今天是罗拉的生日。黑袍人亲手为罗拉戴上项链。 罗拉冰冷冰的脸上绽放出了红晕,她搂住黑衣人的脖子,亲吻黑袍下的脸。黑衣人撇开她,冷漠地站着,全无反应。 罗拉失望地松开手,她乞求黑袍人哪怕给她一个耳光也会让她好受一些。 黑袍人淡淡说道:“从小我就告诉你,我把你养大是为了让你为我工作,无条件无问题地工作。你一直做得很好,除了这两次,以后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为什么你心里只有那个高岚?她算什么东西!” 黑袍人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罗拉抚着脸哭了起来:“这个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黑袍人静静地看了罗拉片刻,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罗拉伤心地看着黑袍人离去的背影,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健身房里,高岚一边在跑步机上跑着,一边告诫大川:“长期窝在办公室里会弄坏身体,一定要经常出来锻炼。我喜欢跑步机,可以一边跑一边思考问题,比如现在《茧人心经》的秘密破解不出来,就可以一边跑一边想。”说着高岚就把一张《茧人心经》放在了自己的跑步机上。 旁边的大川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说话的气都提不上来。 高岚看得好笑,拿出相机拍下大川痛苦的表情,但是她仍不过瘾,给他加快了机器的速度,大川拼命地跑起来,却怎么也追不上跑步机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然而他一慢下来,跑步机却一下将他带倒了,大川仰头倒了下去,只听得一声惨叫。 高岚一直在拍摄着,看到大川狼狈不堪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豪华办公室里,罗拉依然站在原地,她听着监听器里传出的高岚爽朗的笑声,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 一身运动装的罗拉出现在了健身房,她恨恨地看着高岚嘻嘻哈哈的样子,径直来到高岚的面前挑衅。 “这不是易博士吗,这位是?” “高岚!易大川同学的健身教练,兼护草使者。” “那真是幸会了!” 罗拉的手紧紧握住了高岚的手,高岚认出了罗拉,感觉到她在暗中用劲,也用力捏住了罗拉的手,两人的手都因为用力颤抖起来,但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 “高小姐果然是个合格的健身教练,你不介意的话请指教指教。” “噢,罗小姐既然有这样的雅兴,高岚怎么能不奉陪呢?请!” 高岚和罗拉在健身房展开了一场跆拳道的较量,两人都是跆拳道的高手,水平旗鼓相当。 大川手舞足蹈地为高岚助威加油,还拿起相机为高岚拍照,没想到这时高岚突然飞起一脚踢向了罗拉,罗拉后仰闪开了,这一脚正好踢在了大川脸上,大川惨叫一声,一颗牙齿从他嘴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罗拉手心。罗拉低头一看,心中暗道:糟糕,装在大川牙中的窃听器也被踢了出来。罗兰赶紧将那颗牙齿紧握在了拳头中。高岚看着大川慢慢倒下,吓得捂住了嘴。 监听室里,叶枫和两个手下都戴着监听耳机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突然一声巨响传入耳机,三人被震得跳起来,抱在一起。 高岚赶紧架起大川到一边休息,给他的下巴敷上冰袋,嗔怒道:“你怎么这么笨,就知道拍,不知道闪开!” 罗拉看看手里的这颗牙,赶紧随手一丢,逃离了健身房。 监听室里,叶枫三人一直在摆弄着耳机,里面不停地传出数数的声音:“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练武场上,蒙毅在指挥着蒙家军练习军体拳。另一边,许多士兵在练哑铃,推举杠铃,踢打沙袋。原来,蒙毅为了让士兵们练就一副好身体,特别让人用石头打造了一批杠铃、哑铃等健身器材,引入了二十一世纪的健身理念。众士兵虽对这些器材感到莫名其妙,却也老老实实地按着蒙毅的指示,锻炼了起来。 德香给蒙毅送来了食物和酒,蒙毅和庞副将一边吃喝一边看着官兵训练。 蒙毅看到士兵们把一个吹鼓起来的猪尿泡在空中打来打去,忽然突发奇想。 “德香,我要向你借一件东西!你把身上裹着的长纱巾,借给我如何?” “将军,如果解下纱巾,德香的腰腹就会露出……”德香一下害羞了,红着脸说。 蒙毅原本没想那么多,赶紧挠着头赔礼道歉。 可是一旁的庞副将却大为恼火,指着德香额角的奴隶刺字斥责:“身为一个奴隶,一切都是主人的,不要说一块纱巾,就是要你的性命,也不能说一个不字。” 德香低着头,咬着唇,慢慢地开始解丝巾。 蒙毅不满庞副将的言行,“老庞,你的军服我也要借来用用。”庞副将不明就里,只好照办。蒙毅拿过庞副将的军服,递给德香,“那边有一件小屋,你去屋里解下丝巾,然后穿上这件军服遮体。” “这是我蒙家军的军服,决不能让一个奴隶穿上!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匈奴女子!” “庞将军!这是大营,本将军的军令如山,你能违抗吗?” 德香穿着军服出来,官兵们眼前一亮,果然另有一番风情,庞副将却是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蒙毅让人立起两根竹竿,把长长的绚丽丝巾挂在竹竿之间做成球网。 蒙毅带着士兵在一边,田长他们在另一边,拿着充气的猪尿泡当球,隔着球网打起了“排球”。 庞副将站在一旁气呼呼看着他们游戏。 田长打着打着急眼了,不管人数限制,带兵拥上了球场,蒙毅这边也不甘示弱,纷纷拥上场子。后来发展到不管球网的限制,两边直接抢夺起来,排球比赛演变成了橄榄球比赛,蒙毅也掺和在士兵之中指挥争夺。 猪尿泡落在地上,大家纷纷扑向它,它终于在爆炸声中被终结了,大家哈哈大笑…… 蒙毅和庞副将在屋中研究军情,德香走进来,双手捧着叠好的军服递给庞副将,庞副将却不屑地打落在地:“一个奴隶、一个女奴隶、一个异族的女奴隶穿过的衣服,我是绝对不会碰的,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德香非常难过,忍着眼泪就要退下去。蒙毅拦住了德香:“庞将军,我要你收回刚才的话,还要当面对德香道歉!” 庞副将憋了一天的火发作了,他指着墙上悬挂的那面烧焦的战旗说:“你把蒙家军的军服给一个奴隶穿,分明就是对蒙家军的一种亵渎!” 蒙毅点头:“既然这样,那蒙毅和庞副将是第一个该离开蒙家军的人。庞副将是否记得自己曾经也是奴隶?”庞副将无言以对。 蒙毅拉过德香,指着她额角的刺字说:“大秦这么对待匈奴,匈奴会怎么对待大秦?所以两国战火连年不断。冤冤相报何时了,修筑一道长城是挡不住这种仇恨的。我希望你记住,侮辱只能带来仇恨,带不来尊敬。我们也做过奴隶,也曾被别人侮辱,那么你为什么现在又来侮辱别人呢?” 庞副将沉默片刻,忽然对着德香一躬到地,又给蒙毅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蒙毅看着他离开,忽然笑了起来,摇头对德香说:“庞副将是一员猛将,心里明白了,但是要让他亲口说出道歉,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德香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她理解地点点头,捡起落在地上的军服离开了。 夜晚,德香在自己房里打开庞副将的军服,发现衣服上有一个大的破口,她拿起剪刀针线,剪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贴补在庞副将的军服上面。 庞副将和蒙毅带着士兵在训练场训练。德香来到了训练场,把缝补好的衣服送到庞副将面前。周围的官兵们都取笑庞副将,庞副将好生尴尬,面红耳赤。德香看着他的表情,不觉微微一笑。远处有两个士兵笑声特别大,庞副将赶紧抢过德香手里的衣服就跑开了。 德香心中不悦,从地上捡起两块泥块,远远一弹,泥块飞进了那两个士兵的嘴巴。蒙毅看在眼里,心中一惊,要知道这泥块松软易散,如果不是劲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绝不可能飞出这么远还不散碎。 两个士兵被打中后觉得太没面子,过来想教训德香。庞副将怕德香吃亏要阻止,却被蒙毅拦住,他想看个究竟。两个士兵上去动手,三两下就被德香放倒在地,大家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鼓起掌来,庞副将也看得目瞪口呆,不由暗暗佩服德香。蒙毅却皱起了眉头。 蒙府里,蒙毅细细盘问德香,德香终于交代:“我曾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女刺客,潜入咸阳准备执行暗杀任务,却被将军捕获。我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却又为将军所救,现在折服于将军的人格,是真心归顺将军。” 蒙毅问她经过什么特殊训练,德香禀报:“飞檐走壁,暗器毒药,潜行蛰伏,夜行突击。” 蒙毅心想,这和现代的特种部队很像呀!他为什么不能也搞个特种部队,在关键时刻出奇制胜? 庞副将在自己屋里,取出德香送回的军服,打开发现上面的破损处已经被缝补得整整齐齐,那个大洞是用一块丝绸布料补好的,他闻到了香味,凑近一闻发现是布料上的,脸一下变得通红。 蒙毅带着德香在训练场上巡视,悄悄登记着看中的士兵。 庞副将又在训练场上看到德香,发现那块布料就是从德香腰带上剪下的,不由得心慌意乱,远远地躲着德香。德香看到庞副将偷偷摸摸地看自己,脸不由得红了。蒙毅看在眼里,假装没看到,心里却暗暗偷笑。 田长和被挑出的士兵已经换上了紧身的黑色夜行服,背着手整齐地列队站在院子当中,他们的胸口都绣着一个金色的虎纹。 穿着同样衣服的蒙毅和德香来到他们面前。 蒙毅宣布:“你们被选出是为了组成一支特殊的队——飞虎队。你们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会从此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你们的训练全都由蒙毅和德香负责,你们只听从于蒙毅的调遣。” 在德香的带领下,戴着黑色面罩的飞虎队队员开始了严格的训练:徒手格斗、暗器、使用飞虎抓等。蒙毅用烟火做成烟雾弹、信号弹,也教会了飞虎队队员如何使用。 蒙毅的这支飞虎队就这样形成了,令他想不到的是,这支飞虎队在日后的作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寝宫中,一袭白衣的玉漱独自坐在院子中,心中孤苦,神情凄清。一排大雁从天空飞过,玉漱抬头望天,眼神空茫。母后走了,小月离开了,心爱的小川也越来越远,玉漱从未感到如此的孤独和脆弱。忽然,一阵抑扬悠远的乐音飘来,让人心神俱醉,玉漱不由起身,循声而去。 一棵盛开着红色桃花的桃树下,一个形容枯槁的盲人琴师正闭目击筑,玉漱走到近前,静静地聆听着乐音。 桃花瓣纷纷如雨落下,一袭白衣的玉漱仰起头,让花瓣从她脸上滑过,落下。 一曲已罢,余音袅袅,玉漱睁开眼睛,桃树上的桃花已经落尽,铺满了地面,而那个琴师已经抱着琴,拄着盲杖走远了。 玉漱发现她的肩头沾着一片花瓣,她把它取下捧在手中,长叹一声。 秦皇来到玉漱宫中,看到玉漱对着一片桃花伤怀,问她这是为何。 玉漱感叹道:“为什么美丽的东西都不长久,匆匆地就败了。” 秦皇以为她说的是和母亲相处时间太短,安慰她以后可以让图安王后再来。 秦皇看到玉漱屋里还挂着图安人的猎装,想起玉漱说过喜欢打猎,就吩咐下去安排一场狩猎,让玉漱散散心。如今蒙恬不在了,秦皇就传旨让大将军蒙毅陪同保护。 在随从的簇拥下,玉漱和蒙毅一起进入围场,蒙毅始终和她保持着很远的距离,玉漱心中十分难受。 玉漱射中了一只野兔,随从们欢笑着前去收获。趁着大家注意力转移,玉漱在马鞍下悄悄放入了一个刺球,然后她暗暗使劲一夹马鞍,刺扎入马皮,马一下受惊了,冲出队,疯狂奔跑,带着玉漱消失在树丛中。 蒙毅和其他人都大吃一惊,赶紧催马追赶。蒙毅的黑风速度奇快,很快就远远地甩开了众人。 终于,蒙毅追上了玉漱,制服了受惊的马匹,玉漱却一下抱住了他。蒙毅顿时僵住了,他没有抱玉漱,而是慢慢地推开了她。 “你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你变心了?” “小川一直深爱着玉漱,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但是蒙毅不能爱玉漱,这也是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当年玉漱选择了到咸阳,而不是和小川逃亡,因为她是公主;现在我作为蒙毅,是蒙家的继承人,有必须履行的责任,也是不可以逃避的。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我还有机会和小川相见吗?” “除非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蒙毅了。” 玉漱抱紧了蒙毅:“那么请让我再拥抱一下小川,也请小川再拥抱一下我,给我坚持下去的力量。” 蒙毅伸手抱住了玉漱,两人再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拥抱在一起。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呼喊声,把两人拉回了现实。 玉漱松开小川,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请你转告小川,感谢他给了我勇气!请他放心,我会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我会一直等着他回来!” 玉漱扭头牵着马离去,她的脸上带着笑容,然而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她对自己说:“不能回头,绝不能回头,不要让他看到我的眼泪,不要让他为我担心!” 蒙毅看着她走远,再也阻止不了自己的眼泪,他跳上黑风马向玉漱追去,眼看靠近了玉漱,他却突然给了黑风一鞭子,从玉漱身边一掠而过,他对自己说:“我不能回头,绝不能回头,这会让她万劫不复!” 玉漱看着蒙毅从身边飞驰而去,突然松了胸中的那口气,昏倒在地上。随从的马队赶到,大家手忙脚乱,慌成一团…… 第三十六章 刺客 躺在床上的玉漱沉沉睡去,奶妈为她盖好了被子。玉漱的奶妈是位中年妇人,她是看着玉漱长大的,如今玉漱已经亭亭玉立,而她也已经满额皱纹,图安王后来看望玉漱时,将她一并带了过来,走时留她在大秦照顾玉漱。 当奶妈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屋中已经多了两个头戴黑色斗篷的人。奶妈并不惊慌,反而镇静地走过去,向两人作揖行礼。 两人放下斗篷,赫然是图安王后和金将军,图安王后额头的疤痕分外显眼,她一身宫女装束,而金将军则是太监打扮。 图安王后看着昏迷中的玉漱,脸上浮现出怜爱的表情,她轻轻握住了玉漱的手。这时玉漱忽然有了动静,喃喃地喊道:“母后……” 玉漱微微睁开了双眼,图安王后和金将军见状,立刻躲到了帷帐后面。 玉漱醒了,她看着奶妈,说她刚才梦到了母亲,奶妈安慰着让她睡下。帷帐后面的图安王后闻言不由得流下泪来。 烛光下,蒙毅正在书写竹简,庞副将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劝蒙毅早点休息,蒙毅摇头说道:“想起今日在猎场发生的事情,真让我无法入睡。” 庞副将让他不要再为皇妃受惊的事情自责,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意外,秦皇已不再追究了。蒙毅感叹道:“这中间的许多关节,你是不会明白的。” 蒙毅出门走到院中,仰望夜空,突然一件暗器飞来,蒙毅猛然向后仰去,躲过了暗器,然而他刚站稳身形,院子中就跳出十几个刺客,庞副将一下挡在蒙毅身前。刺客们围拢在一起,向他二人发动了攻击。两人开始奋力抵抗,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俱是身手不凡之辈,蒙毅和庞副将虽然都是作战英勇之人,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占据优势。 就在这时,戴着面具的德香带着飞虎队如神兵天降般出现了,他们迅速将刺客分割包围,施展出奇特的战术和武器,只用了半盏茶的工夫就活捉了刺客,只可惜狡猾的刺客头领见情形不妙就对众人撒了把石灰粉,趁机逃之夭夭了。 飞虎队对着蒙毅一起行礼,庞副将才看清楚他们胸口上的虎纹,兴奋地向蒙毅打听这些人是谁。带头的德香摘下面具的时候,庞副将彻底惊呆了。德香挥挥手,这群蒙面战士又在瞬间消失了。 庞副将仔细绕着德香打量了一圈,忽然对着德香又一躬到底。这让德香吓了一跳,笑着躲闪到一旁。蒙毅向庞副将问道:“你为什么要鞠躬?” 庞副将说道:“庞某最佩服的就是英雄好汉,以前真是瞎了狗眼,错看了德香姑娘,姑娘一定要受我一拜,让我认了这个错,我心里才好受。”庞副将仍然弯着腰,德香急忙还礼。 德香找到蒙毅刚才躲过的暗器,庞副将认出和毒死蒙恬的那个暗器是一样的,他认为这一定又是赵高所为,眼见这次抓到这么多人证,赵高必是无法抵赖了。不料一旁捆绑着的刺客们忽然痛苦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德香和庞副将上前一检查,发现他们来之前已经吃下了定时的毒药,不管成功失败这些刺客都是有去无回。 蒙毅感叹道:“赵高老谋深算,大家要提高警惕,小心提防。” 是夜,庞副将久久难以入眠,他打开箱子取出德香补过的那件军服,小心展开,抚摸着德香腰带上剪下的那块布料,忽然感到自己被这个女孩深深地吸引住了。 庞副将拿着一个盒子来到德香屋门口,一抬手要敲门,门正好开了。穿着女装,婀娜多姿的德香站在眼前,庞副将看得呆了,德香被看得不好意思了,问他有什么事情。 庞副将害臊得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走。 德香好生失望。正要关门回屋,庞副将的马童跑回来递给德香一个盒子,说是庞副将刚才忘了拿出来。德香打开一看,脸上露出笑容,里面是一对耳环。 第二天的训练场上,庞副将见到了一身劲装的德香,不同的是,德香脸上的奴隶刺字被精心地画成了一朵彩绘的牡丹花,将德香衬托得更加明媚动人。 庞副将和德香装作若无其事地迎面而过。庞副将走过德香的一瞬间看到那对耳环正戴在她耳朵上。庞副将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之情,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图安王后此次潜回咸阳,是为了完成一件大事:利用秦皇寿宴,刺杀秦皇。她取出了一红一白两个小药丸交给奶妈,并说道:“这两颗药丸是两种珍稀的毒药,单独吃下去都没有毒性,只有同时吃下才会产生剧毒,让人立刻昏厥,七日后便会七窍流血而死。你把它收好,按计行事!” 宴会当日,奶妈偷偷混入了御膳房中,趁忙乱之际,将红色的小药丸丢入酒壶,白色小药丸捏碎撒在其中一个菜上,然后迅速转身离开。 图安王后和金将军则假扮琴师,混入了大殿,躲在最远的角落。 为秦皇试菜的太监和试酒的太监品尝之后都没有发现异样,两样东西都被送上了秦皇的餐桌。图安王后和金将军互看了一眼,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蒙毅和庞副将一起走进了大殿,蒙毅的桌案就在秦皇的右侧,他和庞副将刚刚入席,还没有坐下,满脸堆笑的赵高就走过来若无其事地寒暄道:“听说将军府上最近不太平,招了夜贼了吧?”庞副将气得虎目圆瞪,蒙毅却微笑着还礼说道:“敝府上下清白,那些贼来了也白来,不过中车府令眼圈发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晚上睡不好啊?” 赵高不禁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眼圈,干笑两声:“哪有什么亏心……” 蒙毅冷笑:“也是,心都没了,何来亏心。”赵高无言反驳,只能撇撇嘴。 就在这时,秦皇徐步踏来,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全都站起,向秦皇行礼。落座之后,秦皇一击掌,一位瞎琴师抱着一张筑琴被人搀扶着走上了大殿。 秦皇告诉大家这就是闻名遐迩的乐圣高渐离,好不容易才从民间把他找到,今天就让诸位卿家一饱耳福。 高渐离盘腿而坐,击筑为乐,果然是绕梁三日的佳音。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蒙毅听着心中顿时伤感不已。 玉漱正在荷花池畔闲坐,忽然听到飘来的乐音,不由心向往之,起身向着乐音的方向走去…… 玉漱随着乐音来到了大殿,秦皇见到玉漱满心欢喜,搀扶着她坐在自己身边,问道:“爱妃不是说身体不适不愿出席,现在怎么又来了?” 玉漱答道:“这乐音实在让人陶醉,我是身不由己。”秦皇听玉漱这么一说更加高兴,让高渐离到他们桌前演奏,让玉漱听得更清楚些。 玉漱的出现,让乔装的图安王后和金将军大吃一惊。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秦皇给玉漱倒上了酒。玉漱瞥向蒙毅,蒙毅埋首饮酒,玉漱郁闷之中一仰头把酒饮干,秦皇也快慰地喝下一杯。 只见秦皇的筷子游走在面前的菜肴之间,图安王后和金将军紧张到了极点。可惜秦皇夹起另一种菜放进自己嘴里。图安王后和金将军非常失望地继续观察着,只见秦皇又夹起了一种无毒的菜,喂给了玉漱。图安王后和金将军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渐离将琴搬到秦皇对面,开始抚琴,报上曲名曰《绝响》。秦皇听得摇头晃脑,蒙毅也不由得抬起了头。 全场只有图安王后和金将军什么乐曲都没有听进去,他们一直盯着两双筷子。此时玉漱和秦皇又各自拿起筷子,这次两人都夹起了那个有毒的菜向自己口中送去,金将军的汗水都下来了,他焦急地对图安王后问道:“怎么办?” 图安王后闭上了眼睛,命令道:“我的女儿,我如何不心疼,但是这次必须这么做!” 金将军看看图安王后,又看看玉漱的筷子,顺手操起了桌上的一支筷子。 图安王后按住他的手命令地说道:“难道你要造反?” 此时菜马上就要进入玉漱和秦皇的口中,金将军推开图安王后,准备不顾一切后果地救下玉漱。就在他扬手打出筷子的同时,秦皇的筷子碰到了酒碗发出了一声脆响。 在一旁击筑的高渐离侧耳一听,确定了秦皇的方位,高渐离猛然站起来,举起手中的筑琴砸向了秦皇! 乐声突然中断,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在旁边的蒙毅也下意识地扔出了手中的筷子,筷子击碎了古琴的木壳,里面暗藏的巨大银锭掉出,砸在了桌上,菜被打翻,酒洒在菜上,又流淌到落在地上的银锭上,银锭顿时变成了黑色。 不过大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侍卫一拥而上与高渐离厮打起来,大殿上一片混乱,玉漱摔倒在地,满脸惊惶。金将军看到玉漱无事,终于放下心来,图安王后则怒视金将军。高渐离眼瞎体弱,一下就被侍卫们按住了。高渐离不怒反笑,大声痛骂秦皇。秦皇怒斥道:“高渐离,朕待你不薄,赦免了你的死罪,你为何还要刺杀朕!” 高渐离大笑说道:“哈哈,我与荆轲生死之交,荆轲死于你手,此仇我怎能不报。我刺瞎自己双目,就是为了让你放心,以便我接近你,不料还是如荆轲一般,功亏一篑!哈哈哈,我虽事败,但你这暴君必将死于非命!” 秦皇听完暴怒,拔出剑来,亲自将高渐离刺死了。 蒙毅捡起破碎的筑,发现上面插着三支筷子,心下十分疑惑:多出来的一支筷子是哪里来的?蒙毅抬起头四处张望寻找踪迹,此时图安王后和金将军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玉漱走来,向蒙毅要去了已经破损的筑琴,抱着筑琴独自黯然离开了大殿,蒙毅怅然目送着玉漱离开。 众人散去后,赵高指挥众人收拾残局,他捡起了银锭,发现了上面的黑色痕迹,顺着液体的痕迹,发现是来自打翻的酒壶。他努力回忆着:太监试酒没事,秦皇和玉漱都喝了酒,都没有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妈房中,图安王后痛斥金将军违抗命令,金将军却反驳道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主死。图安王后说道:“为了达到目的,一定会有牺牲的,你们应该随时准备牺牲自己,就算是玉漱,也应该有这种准备。”听到图安王后的话,金将军坚持说道:“末将准备好了随时牺牲生命,但是不管怎么样,末将会舍弃一切保护公主的生命。” 听到此话图安王后更生气了,说道:“玉漱为了蒙毅背弃了图安,而今你又为了玉漱也背弃了图安,这是为什么?” 金将军坚定地说:“即使再让我选择,我还是做同样的决定。” 图安王后怒道:“你这分明是叛变,你现在就给我去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玉漱在房中小心地整理着破败的筑琴,一点点地修复着。 御书房中,秦皇拟好了一份圣旨,要升赏蒙毅,嘉奖他救驾有功。一边伺候笔墨的赵高眼珠一转,对秦皇说道:“蒙毅的筷子如此锋利,可以打破古琴,如果他有了异心,稍偏一点,要刺杀皇上岂不是易如反掌?” 听到赵高这么一说,秦皇顿时心生恐惧与戒心,此次高渐离行刺,就是因为靠得太近,于是他下令以后群臣离他至少都要有三丈远,而蒙毅则要离开十丈。偏偏此时,传来报告:匈奴南下,边疆告急。秦皇立刻决定派蒙毅出征,让蒙毅走得远远的。 得知消息,欢天喜地的赵高来找李斯商议,蒙恬死后举贤堂一案就暂时搁浅了,这次待蒙毅一离开咸阳,他们就准备立刻动手,把大牢中的举贤堂分子全都解决了,把扶苏的根基连根拔除。于是赵高把三宝和陇西三煞找来秘密安排。 蒙毅把庞副将找来,告诉他将要出征匈奴,两人商量如何排兵布阵,一边的德香听到他们的商议,神色凄然地离开屋子。 蒙毅和庞副将正在为兵力不足而犯愁,忽听一件东西落在了门外。蒙毅和庞副将出门一看,一个瓦片上绑着一封信。蒙毅迅速地打开来,信中只有几个字:举贤堂有难! 蒙府外,一身黑衣的三宝顺着墙根溜走了。 庞副将怀疑这个消息是否可信,有可能是敌人放烟雾故意扰乱蒙毅。蒙毅说道:“此事宁可信其有,我们要离开这么久,难保狱中举贤堂的兄弟不出什么事。” 蒙毅镇定地思索,忽然一击掌,想到了办法。 大殿之上,蒙毅向秦皇报告说道:“边疆多处需要驻防,出征匈奴的兵源颇显不足,不如按照祖先的惯例征用一批囚犯来组织敢死队作战,狱中收押的举贤堂分子多是豪杰之辈,又身犯死罪,用来充军再合适不过了。” 李斯和赵高立刻跳出反对,声称举贤堂一案还没有定论,这些人如果有反叛之心,放出监牢岂不是放虎归山。 秦皇沉吟着,他曾答应过蒙恬,等他伤愈后重审举贤堂一案,如今蒙恬已死,又是用人之际,是非曲直不如就交给老天来判决吧。他当即同意把各地举贤堂的囚犯都充军,而且发出诏书,那些逃亡的举贤堂分子,如果参加此次出征也都可以免罪。 赵高和李斯听到这个结果暗暗跺脚,这下可糟了,蒙家军和举贤堂融为一体,更加难以对付了。 蒙家军在野外行进着,军旗之下,蒙毅和庞副将骑着马走在最前方。蒙家军来到一处城池外,只见上面飘着五色的旗帜。这是一座被匈奴占领的城市。 蒙毅下令:“传令全军,安营扎寨,不日就要开战了,全体小心戒备!” 晚上,蒙毅独自在大帐中研习兵书。德香一身匈奴打扮,手握匕首悄然走到他身后。正要进入大帐的庞副将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大惊,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竟然忘记了德香是匈奴女子,这是多大的疏忽。 庞副将悄悄取出弓箭,拉开了弓瞄准德香的头部,但是他的手却开始颤抖。庞副将的眼中带着泪光,心中默默祈祷德香千万不要下手,千万不要。此时德香慢慢抽出了匕首——庞副将的弓也慢慢拉紧,他的脸轻微地抽搐着。 研习兵书的蒙毅察觉了德香的到来,他头也不回,一边看书,一边习惯性地打开了茶碗的盖子,让德香倒完茶早点回去休息。身后的德香举起匕首,庞副将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拉着弓弦的手指松开,箭飞驰而去——德香在蒙毅身后双膝跪倒,飞箭霎时从她手臂擦过,划开一条血痕。 庞副将终于松了一口气,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飞箭射中了一旁的柱子,深深地没入其中。 第三十七章 诀别 蒙毅回头看到兀自颤动不已的箭身,又见德香跪在身后,庞副将蹒跚着走进了大帐。德香和庞副将互相凝视着,眼中都满含泪水。 庞副将慢慢走到德香身边,丢下弓箭,虚脱了一般跪在她身边问道:“我,我差点杀了你!你知道吗!你这是为什么?” 蒙毅向德香问道:“德香,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你哭。你第一次哭,是为了你的姐妹,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德香含着泪说道:“将军,请你原谅德香!” 蒙毅奇怪地问:“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原谅?” 德香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跪在蒙毅面前:“将军,我曾经发誓要用生命来保护您,可是我是一个匈奴人,我从小就宣誓要为了匈奴杀死一切敌人!如今,将军领兵和匈奴作战,我……却无法实现自己的任何一条誓言。” 蒙毅听罢也不禁长叹了一声,他看看庞副将,庞副将也是泪流满面。 德香止住了哭声,擦去了眼泪,双手捧起匕首走到蒙毅面前,“德香无所适从,也决不做违背誓言的人,请将军帮帮我,帮我了结这早该结束的生命。” 蒙毅慢慢地接住了匕首,站在旁边的庞副将拼命摇着头,抓住蒙毅的手臂:“蒙将军,不可以啊!您要三思啊!” 德香轻轻拉住了庞副将的手,她凝视着庞副将说道:“庞将军,你不要阻拦蒙将军了,这是德香的心愿。” 庞副将看着德香,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站起来挡在德香前面,瞪着蒙毅道:“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德香!哪怕是你,蒙将军!” “庞将军,你的心意德香全都明白。我知道这样死去是最懦弱最自私的决定,但是请你替我想一想。明天,我就要在战场上看到自己的亲人和自己所敬爱的人互相残杀,这对我来说将会是何等的悲哀。庞将军,我求你了,求你原谅德香的自私,仅此一次。” 庞副将转过身与德香面对面跪着,德香捧着庞副将的脸:“我带着仇恨来到了咸阳,在我离开的时候,终于可以带着思念……我别无所求……只请你不要忘了我这个匈奴女子。 庞副将抓住德香的手,坚定而痛楚地点了点头。德香在泪光中,露出了笑容,她伸出手擦去了庞副将的眼泪,“那么请你在我的葬礼上,唱着歌,欢笑着送我离开!” 庞副将慢慢地点了点头。德香转身对蒙毅说道:“蒙将军,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死后,请按着匈奴的传统,把我水葬,让我可以顺着河水流回到匈奴人的故土。” 蒙毅终于举起了匕首,德香望向庞副将,眼中充满了柔情和留恋。蒙毅挥手一刀,庞副将和德香都闭上了眼睛,蒙毅手起刀落,德香的一截秀发飘落在了地上。 蒙毅捡起秀发说道:“有句话叫割发代首,我割下你的这缕头发,用它代替你的头颅,你已经为蒙毅死过一次,完成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你自由了。” 德香扭头看着庞副将,庞副将脸上露出喜悦之情,蒙毅又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自由,但是我依然无法阻止战争。我要为自己的国家战斗,我也不能阻止你为自己的国家战斗,但是……” 蒙毅把德香和庞副将的手放在了一起,说道:“我可以给你们第三条路走,你们两人一起离开这场纷争,跑得越远越好,去寻找自由自在的生活。”他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也是我想要却得不到的呀!” 蒙毅把他们留在帐中,自己走到了帐外,看着无限星空,祈祷他们会选择第三条路。 庞副将和德香握着手互相凝视,庞副将撕下自己的衣服给她包扎好手腕的伤口。德香一下紧紧抱住了庞副将,庞副将的双臂不自然地张开着,慢慢地,他合拢过来抱紧了德香。 蒙毅牵着两匹马,在篝火边,拨弄火堆。庞副将和德香并肩走到了他面前,蒙毅满怀希望地站起来,把马缰递到他们两个手上。 德香对着蒙毅再次行了最隆重的礼仪,接着飞身上马,打马而去。 蒙毅带着遗憾看看庞副将,又转头看着德香离开: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第三条路。 庞副将无限惆怅地看着德香远去的身影,蒙毅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送德香最后一程。庞副将上马追向德香。 德香在前,庞副将在后,两匹马保持着一段距离,踱着小步,在沙漠中行走。 两人一直慢慢地行走,终于来到两军对峙的界限。 天边露出第一道曙光的时候—— 德香停下马,拔出刀,投出,插在两人之间的沙地上,她让庞副将不要再送了。 德香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庞副将一眼,扬鞭打马而去…… 陇西三煞自从接到对寿宴中的酒和变黑的银锭调查的任务后,就四处打探收集信息,终于有了结果。他们来向赵高报告:宴会中供给皇上的酒中有一种奇怪的香味,而银子上除了这种香味还混合了另外一种香味。他们探听到北方的图安国出产的两种毒物非常奇特,单独食用任一种都无毒,但是只要同时服下必然立刻昏厥,七日后七窍流血而死。经人查证,这酒和银子的香味正是来自那两种毒药。 赵高遣退陇西三煞,他看着酒壶和银锭,踱步思索着:“看来下毒的人心思缜密啊,不但要毒死陛下,还要落个查无线索,把自己推卸得干干净净。这会是谁呢?” 他又继续想道:“这毒药只有图安才出产,说不定正是图安所为!嘿嘿,就算和图安没有关系,也可以借此机会往丽妃身上泼脏水,只要将她扳倒,蒙毅也就没了保护伞,那就好对付多了! ” 赵高召来属官陈永历,对他一番耳语,陈永历频频点头。 根据赵高的吩咐,陈永历开始偷偷地跟踪玉漱的奶妈。 乔装打扮的王后和奶妈在集市中行走,陈永历在不远处监视着她们。 陈永历一路紧跟,忽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头,陈永历回头一看,是一个头戴斗笠的高大男子,正是金将军。 一个密室中,陈永历被丢在王后和奶妈的脚下,金将军站在一旁。奶妈厉声喝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她们? 陈永历诡称自己的主人有话想对二位图安贵客说。 奶妈进一步追问,属官“如实交待”:自己的主人是高渐离的故友,恨秦皇入骨;如今高渐离刺杀暴君失败,自己的主人想要联合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完成未尽的事业。 王后喝道:“刺杀君王乃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天下哪有志同道合者。” 陈永历言道:“你们就不必伪装了,如果不是有所图谋,为什么偷偷来到咸阳?我的主人已经得知,在高先生行刺的那天,你们已经将两种毒药投入了皇上的酒菜,试图毒杀皇上,可惜最终功亏一篑。” 王后三人一听都是一惊,对方居然知道如此细节。 陈永历道:“我的主人因为敬佩三位的胆量和计谋,特命我前来联络,诚心实意和你们共谋刺秦大计。” 陈永历被押下去后,金将军劝王后一定要小心行事。王后沉吟道:“玉漱已经不能指望,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行事,风险总是有的,但如果一味畏惧风险,终将一事无成。” 王后安排金将军返回图安,调集高手秘密潜入咸阳,配合她们采取行动。金将军领命而去。 王后一个人独坐屋内,静静地思考……她走出屋子,告诉奶妈,她决定见见对方。 夜深人静,王后和奶妈前往会见那位神秘的主人。 陈永历站在院落中,身边一个身穿长袍、斗篷遮面的人背朝外站着。奶妈陪着图安王后走进院落,图安王后也是斗篷遮面,两人走到近前停下脚步。 陈永历对图安王后说道:“王后娘娘,小的有礼了,这就是我家主人!” 图安王后摘下斗篷,说道:“本宫已经来赴阁下的约会了,阁下也该用真面目示人了吧。” 谁知那人并不转身。 “我家主人的身份事关机密,不便与两位见面,请两位见谅。”陈永历说道。 奶妈生气地说道:“你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们王后人已经在这儿了,他有什么道理不露面。那还谈什么志同道合,共谋大事!娘娘我们走吧!” “两位请留步!这刺秦之事,离开了我家主人是万万办不到的。”陈永历说道。 “我就不相信离开了他,我们就办不成这件大事了!”奶妈气愤地说道。 图安王后说道:“嗯,与他多说无益,咱们走吧!” 两人刚准备转身离去,那个蒙面人突然阴森地笑了起来。 “呵呵,两位先别急着走!你们不是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 图安王后和奶妈闻言转过身去,只见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揭下头上的斗篷,图安王后和奶妈一见到此人,立即大惊失色,那人赫然就是秦皇。 秦皇冷峻地说道:“离开了朕,你们的刺秦大计怎么能完成呢?” 奶妈扶着图安王后,面带惊惧,往后一步步退去。 “事已败露,索性拼了!”图安王后大义凛然地说道。 “是!”奶妈对外面的人手大喊一声,“动手!” 金将军带着十多个人应声而出,金将军护住了图安王后,其他人手持兵刃扑向了秦皇。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从四面八方拥出了许多手持长枪的秦兵,他们把图安王后等人团团围住,枪尖几乎顶住了他们的胸口。 图安王后脸色铁青,金将军挡在她身前,说道:“臣和他们拼了!” 图安王后小声地说道:“金将军,这里只有你能逃脱!你快走,去给图安报信!” 金将军:“不,娘娘,臣愿与娘娘同生死!” 图安王后:“现在不是送死的时候!你如果能救出玉儿就带她走!” 金将军正在犹豫不决之际,图安王后对他说道:“你不想玉儿也送死吧!快走!” 金将军一咬牙,大叫一声,猛然挥出一刀,纵身跃起,往外冲出。 赵高陪同秦皇带人来到了玉漱的寝宫,此时他正阴笑着站在玉漱的面前。 “娘娘就别装不知道了,你们行刺陛下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玉漱怒视着赵高:“你怎么敢如此诬蔑本宫!我与高渐离素不相识,只是欣赏他的乐曲罢了!” 秦皇看了一眼玉漱,冷冷地说道:“带他们进来!” “是!” 赵高说完,冷笑地对玉漱说道:“娘娘,你可看清楚了,不要说你不认识她们!” 两个人被押了进来,玉漱一看惊呆了,正是自己的母后和奶妈,她扑了过去。 玉漱大惊失色地说:“母后,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图安了吗?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图安王后看着玉漱,突然两眼冒火,一把把玉漱推开,指着她斥责:“你还知道你有个母后,我以为你在大秦享乐,早把我给忘了!” “母后何出此言,玉漱怎么敢忘了母后!”玉漱委屈地说道。 “哼,我这算是什么母后!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肯!要是你早听了我的,刺秦大业早就成功了!”图安王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要不是你屡次拒绝我的吩咐,我也不必撞破额头,来威逼你,这次我更不必铤而走险,落入他们的圈套!” 玉漱惊疑地问:“母后,难道你们真的……” “其实我们早就开始了行动。那天寿宴上,你和秦皇喝下的酒里就有一半的毒药,如果不是高渐离闯了出来搅乱了寿宴,你和秦皇早就吃下另一半的毒药,一起毒发身亡了!” 玉漱吃惊地说道:“母后,你……你说什么?” 秦皇冷笑道:“你也算心狠手辣,为了刺杀朕,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 图安王后冷笑道:“要想做成大事,就要付出代价!我想陛下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我成事了,笑的人就是我,我没能杀了你,自己就要送命,这是代价,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陛下,她竟然口出狂言,不如把她们交给臣,臣一定严加惩治,替陛下出这口恶气!”赵高趁机说道。 “陛下乃是千古一帝,至尊至上,一定知道自古以来‘将相不辱’,更何况我乃是一国之母!既然我已经把事情和盘托出并无隐瞒,陛下就应该依照古法,让我有尊严地死去,而不是把我交给赵高这样的小人!”图安王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此时已然做好了准备。 赵高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陛下,决不能轻饶了她!” “朕是天下之主,怎能做被天下人笑话的事!就按着规矩,给图安王后赐毒酒,其余人杀无赦。至于丽妃,她确实不知此事,不然她也不必出现在寿宴上,与朕共饮了药酒。她要是想谋害朕,恐怕早已得手,可见她对朕还是忠心的。”秦皇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将她打入冷宫,以后再做打算。” “诺!”赵高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匈奴和秦军已经抵达战场,两军对阵,即将开战。蒙毅来到了举贤堂诸豪杰前,他让士兵解开他们的镣铐,发给他们兵器。 诸豪杰早已心灰意冷,纷纷表明不会再为大秦出力。 蒙毅见众人的情绪极为抵触,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道:“诸位兄弟,身为举贤堂一员,我也和大家一样被关入大牢受尽折磨,侥幸保住了性命,我明白大家心中的怨气。所以……这一次,我不要你们为了大秦而战,我要你们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战,在这里,你们可以用战功为自己赢得自由。” 众人听着蒙毅的话不由得有些动心了,互相低声商讨了起来。 蒙毅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把你们带上战场,不是让你们成为牺牲品,而是为了让你们有机会活下去,活着回到你们家人的身边!所以我请求你们,握紧你们的武器,英勇地战斗,更要好好地活下来!” 豪杰们被蒙毅的一番话说得群情激愤,个个摩拳擦掌,拿起了兵器。 蒙毅拔出长剑,蒙家军和豪杰们一起跟着高举起了武器。 蒙毅大喊一声:“全军出击。” 蒙毅喊完,手中的缰绳一紧,策马首当其冲冲向了敌阵,官兵们紧随其后,声势浩荡地冲向了敌阵。 此时在战场的另一边,德香和她的匈奴族人站在了一起,她把庞副将曾经系在她手腕上的布条,再次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她和族人们一起拔出了马刀…… 两军冲杀在了一起,短兵相接中,蒙家军个个奋勇争先,举贤堂的豪杰们更是誓死相拼,庞副将在人群中一边奋力拼杀,一边四处寻找德香。 终于,庞副将和德香看见了彼此,两人杀开一条血路来到了对方面前,他们彼此望着,停下了手中的刀,鲜血一滴一滴地从他们的兵器中滑落下来,落在贫瘠的土地上。 庞副将看着德香依然戴着那对他送的耳环,手腕上也还系着自己的那片衣角,他的眼角中忽然流出了泪水。德香此时也已经泪眼汪汪,她看见庞副将穿着自己为他缝补好的衣服。 他们就这么静静地互相看着。 然而旁边的士兵杀了过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他们两个背靠着背挥舞着刀剑,努力阻挡自己的同胞刺向自己爱人的刀剑,可最终还是被杀红了眼的战士们冲开,失散了。 这一战结束,蒙毅和庞副将一同查看着战场,遍地都是尸体。 蒙毅明白庞副将和大家的心情,他也不希望再有无谓的牺牲。 蒙毅说:“既然他们不退,那我们退。” 第二天早晨,匈奴人发现秦国士兵已经完全消失了,两军阵前的空地上矗立起了一只木雕的巨虎,四周摆满了祭祀的食物和酒坛。 匈奴人高呼起来,他们胜利了。 德香双手合十感谢老天,战争结束了,她和庞副将还有众多兄弟们都能活下去了。 匈奴人把食物、酒坛和巨虎都拉入了城池,在广场上彻夜狂欢,庆祝自己的胜利。 德香独自在城头徘徊,抱着一个酒坛,自斟自饮,半醉中呼唤着庞副将的名字。 匈奴们个个喝得酩酊大醉,醉倒在了广场上。 半夜时分,巨虎的肚子从里面打开了,田长带着飞虎队从里面鱼贯而出。他们身手敏捷,迅速扑向城门,扑杀了看守,当他们来到城头,放出烟火信号时,见到了德香。 半醉的德香看到熟悉的虎纹出现在自己面前,猛然惊醒。 田长拉下面罩向她施礼,德香也站起来,抱拳对他们还礼。 田长请德香让开,不要为难他们,他们不想伤害自己曾经的教官。 德香把酒坛丢给田长说道:“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有一起喝过酒呢!” 田长拿着酒坛喝下一口,递给后面兄弟,每人喝了一口。德香最后接过酒坛,喝了一口,把酒坛摔碎,果断地拔出匕首。 田长他们对着德香再次施礼,田长一招手,飞虎队戴上面罩,立刻排出进攻队形。两边对战起来,德香的衣服很快就被锐利的刀锋划出不少口子。 此时城下的飞虎队打开了城门,蒙家军蜂拥而入。德香见状虚晃一招,跳下城楼,奋勇杀入蒙家军。 宿醉中的匈奴人,听到喊杀,爬起来想进行抵抗,却连站都站不起来,只有少数人和德香一起拼命反抗,却被汹涌的人潮一下吞没了。 庞副将也进了城,他四处寻找德香的踪迹,刀光火影中怎么也找不到德香,他全力叫喊,却没有回答…… 蒙毅来到了城门,他看到的是一片刀光火影,一个匈奴人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蒙毅一闪身晃过了劈来的大刀,抬腿踢向了他的肋骨,此人重创之下,仰头倒去。旁边的士兵上前一刀把他刺死了,蒙毅大怒,一把抓住了那个士兵,举起拳头就要打。士兵吓坏了,惊恐地看着蒙毅,蒙毅看着士兵惊恐的表情,慢慢放下了拳头。 庞副将在一片混乱中疯了一样地寻找着德香,终于,他看见几个士兵正在围攻德香,他全力冲过去,却不停地被匈奴阻拦住,终于庞副将杀开一条血路冲向德香,德香听到他的喊叫声,转头看向了庞副将,脸上露出了美艳如花的笑容,与此同时一柄长枪从背后一下刺穿了她的胸口,她的笑容凝固了,鲜血从胸前汹涌而出,德香软软地跪了下来。 庞副将疯了一样冲了过去,他抱起了德香,德香的脸上仍留着那个微笑,美艳如花,凄然如梦。 “请不要丢下我,不要……”庞副将热泪横流,哽咽地说。 德香轻轻抱住了庞副将,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来,“我真后悔……我真的……真的……不想离开你……” 德香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庞副将的臂弯中。 庞副将抱着德香的尸体一动不动,他们四周依然是一片混乱,泪水在他的眼中泛滥开来…… 天光大亮,蒙毅检视着战场,他看到了无数的匈奴人成为了奴隶,他们被串成一串,从他面前经过,一个士兵拿起鞭子挥向他们,蒙毅一把抓住了鞭梢,告诉他要善待这些俘虏。 田长向他复命,称赞蒙毅这一奇招拯救了两边无数的生命。 蒙毅却叹息,他也造就了无数奴隶。他问田长:这些人被他剥夺了光荣死去的机会,只能屈辱地活着,他们是会感谢他还是更加痛恨他。 田长犹豫着,蒙毅让他说实话,田长直言不讳:“如果是我,我一定更加痛恨你。” 蒙毅苦笑,无论他怎么做都是错的,因为这场战争本来就是错误的。他妄想改正它,却只是不自量力。 蒙毅和田长一起看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东西——德香的尸体。 庞副将抱着德香的尸体走到蒙毅面前。 田长抱拳低头,对德香最后一次行礼。 庞副将对蒙毅说,德香曾经说过她要像一个匈奴战士一样顺水流去。 他们为德香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放在木排上,蒙毅和彭长带着飞虎队,一起给德香送行。 庞副将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德香的脸庞,他摘下德香的一只耳环,握在手里,在心里对德香说:“这耳环本有一双,我留下一只,你带走一只,将来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相见的时候就不会认不得对方。 庞副将用力一推,木排离开了水边。庞副将、蒙毅和飞虎队看着她慢慢漂远…… 蒙毅带着蒙家军返回了咸阳,大胜而归的他们受到了秦皇的隆重迎接。 蒙毅身披战甲一步步走上咸阳宫的台阶,台阶顶上,秦皇亲自带领着群臣正在等候着他。 蒙毅走到秦皇面前,在台阶上单膝跪倒。秦皇让赵高高声诵读起表彰的诏书…… 第三十八章 回归 秦皇为蒙毅举行的庆功宴上,大臣们都向蒙毅敬酒,李斯和赵高也不得不违心地举起酒杯。 赵高不甘心向蒙毅示弱,祝酒之后故意告诉蒙毅,最近宫中有了剧变,玉漱皇妃已经被废,投入了冷宫。 蒙毅大惊,赵高更加得意地对蒙毅说道:“玉漱现在还身染重病,眼见就朝不保夕了!” 蒙毅无法遏制怒气,居然一把抓住了赵高的衣领,好在被庞副将拉开了。 秦皇看了非常生气,对蒙毅怒斥道:“简直是放!”秦皇气得拂袖而去,赵高追上秦皇,说刚才蒙毅的举动完全是居功自傲,不把秦皇放在眼里,蒙毅如今已经功高震主,将来恐怕生变!秦皇听着,眉头紧锁。 冷宫里,重病的玉漱躺在床上无人照管,她艰难地从床上站起来,搜遍桌上的容器,却一滴水也找不到。玉漱伏在桌上喘息的时候,一碗热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扭头看到了小月。 小月把玉漱扶回床上,给她喂水,她对玉漱说道:“娘娘,我答应过蒙将军会在你艰难的时候照顾你的。” 玉漱对小月说道:“蒙毅亲口告诉我,那个爱我的小川已经消失了,我已经没有支撑下去的力量了。” 小月摇头,“那个小川没有消失,他一直在那里,我最后一次和蒙将军见面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 玉漱拉着小月,让她仔细和自己说说。小月叹了口气,说道:“我有时候真的很嫉妒你,但我又不忍心不告诉你,谁让我们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蒙府中,蒙毅坐在桌边,静静凝视着那面烧焦的战旗和蒙恬的牌位。他端起茶杯,里面空了,他不由自主地喊道:“德香上茶。”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想起,德香如今已经不在了,蒙毅不禁百感交集,他默默想着,自从他来到大秦,认识的女子中,吕素、玉漱、德香和小月,无一不被他拖累,死的死,走的走,如今玉漱也被打入冷宫,他却无能为力。 蒙毅猛地站起来,走到蒙恬牌位前,抱起牌位痛苦地说道:“我接下你的位置是为了救人,为此我伤害了自己深爱的女人,我第一次出征,为了救‘举贤堂’的兄弟,但我居然杀了更多的人,将来我注定还要杀越来越多的人。我无法承担这种责任,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你答应我的。蒙毅这个角色让我痛苦不堪,我支撑不住了!” 庞副将走了进来,他提醒蒙毅,今天是去举贤堂的日子。蒙毅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举贤堂里已经满目疮痍,各路豪杰正等候在那里。 蒙毅向众人宣布因为他们的战功卓著,他们的罪名全部被抵消,从现在起,他们可以回家了。众豪杰一听,无不兴奋地欢呼起来。 欢呼之后有人提出想要留下来追随蒙毅,不少人也随之表示想与蒙毅并肩作战。 蒙毅望着他们说道:“诸位,在战场上时,我就说过,把你们送上战场为的是让你们回家,我不希望你们再上战场,天下无兵才是我的期望!” 蒙毅刚说完,忽然有人站出来提议,如今举贤堂群龙无首,不如让蒙毅做盟主。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响应,众兄弟一起单膝跪下,尊蒙毅为盟主。众人商议,如今大家遵从盟主的命令各自回归家乡,将来盟主如有号召,他们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蒙毅望着对他充满敬畏的众人,却没有任何的欣慰和得意,而是锁紧了眉头。 蒙毅来到训练场,抚摸着那些训练的器材,想起那些年轻的小伙子曾在这里洒下汗水,而如今他们已经化为白骨,埋身在野草之下。排球场上,小川想起了当初德香解下纱巾时的羞涩和娇美,她的一颦一笑,可现在,德香的音容笑貌成为了记忆,作为球网的那块纱巾也已经破成了碎布条,在风中瑟瑟飘摆。 咸阳街头坐满了断手断脚、无依无靠的伤兵,许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向他伸出了手,抓住他的衣服撕扯哭喊。蒙毅一下从噩梦中醒来,满头冷汗。 重重忧思之下,蒙毅病倒了。 小月来探望生病的蒙毅,蒙毅问小月有没有见过玉漱,她现在病情如何。 小月没有回答,而是问蒙毅:“你有没有想到过小月呢?” 蒙毅说不出话来,小月苦笑道:“你的眼中永远都看不到小月吗?哪怕是一句谎言,一句虚言,也不肯骗小月开心一下吗?” 但小月还是告诉蒙毅现在是她在照顾病中的玉漱,玉漱已经开始恢复了。 蒙毅感激不已,称小月送来的消息让他的病好了一大半,还要下床向小月道谢。小月把他按在床上,说道:“蒙将军还是请照顾好自己吧,我是为了你在照顾娘娘的!” 小月取出了“腰牌”手机,对蒙毅说道:“我今天来除了给你送‘药’,我还是来取‘药’的,娘娘的病迟迟不见起色,是因为心里缺少了支撑!娘娘需要那个爱她的小川回来!”小月把手机递给了蒙毅,蒙毅打开了手机,对着摄像头,沉默许久,才张开嘴…… 小月走出蒙府大门,迎面碰到庞副将陪着李由来探视蒙毅。小月微笑着向庞副将打招呼,李由见到小月惊为天人,连忙追问庞副将此女子为何人。 庞副将告诉他,小月是赵高的妹妹,李由望着小月离去的背影,颇为不舍。 李由见到病中的蒙毅,颇感吃惊,几日不见,蒙毅竟然如此憔悴。 蒙毅叹道,自己是不堪重负,有心隐退,但是几十万蒙家军没有着落让他放心不下。李由恰好出现了,解决了他心中的担忧。他是蒙恬的学生,也算蒙家军的一员,接手蒙家军名正言顺。 李由坚决推辞,如今两场大捷让蒙毅扬名海内,举贤堂盟主的地位更让四海的英雄豪杰折服,普天之下,没有人可以替代他。 蒙毅摇头道:“这些名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而且成了累赘,我已经厌倦了战场上的杀戮,已经没有了战则必胜的雄心,已经没有做一个将军的资格了。”他希望李由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建议。 玉漱拿着手机,屏幕中的蒙毅沉默许久后只说了一句话:“我,回来了。”玉漱热泪盈眶,她抱着小月又哭又笑:“小川,我的小川回来了。” 小月也抱着玉漱,她为玉漱高兴,却也为自己伤心。 小月回到自己的屋里,她问自己,为什么又帮着玉漱做了一件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还这样心甘情愿地去受苦? 赵高突然兴冲冲地推门进来,嘴中直呼喜事上门。不待小月反应,就拖着她出了屋子。 客厅中,小月望着一大堆的礼物发愣,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李由上前介绍每样礼物分别装的是什么,小月打断了他,冷冷地问:“这些都是你送的吗?为什么送给我?” 赵高喜滋滋地解释,今天李由将军是来提亲的!他拉过小月,悄悄告诉她李由乃是丞相李斯的长子,李斯是秦皇之下,万人之上,能和他攀上亲戚,结成政治联盟,将来一定大大有好处。 小月生气地说道:“当初你让我嫁给小川说是为了成为‘一家人’飞黄腾达,现在又让我嫁李由,还是这句话?” 小月甩下两个字,“不嫁”,然后扭头就要走,却被赵高一把拉住。 李由躬身施礼,他向小月表示今天来不是出于儿戏,那日在蒙府看到小月,他就一见倾心;现在征得父亲同意,亲自上门提亲,要明媒正娶小月。 小月表示心领了李由的诚意,但是还是两个字——“不嫁”。 李由不解地问起原因,小月告诉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人。李由仍然不死心地追问,小月直接告诉李由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蒙毅! 李由听罢愣在当场,赵高赶紧安慰李由,让他少安毋躁,他一定想法说服小月。 赵高在小月屋里暴跳如雷,质问小月为什么还对蒙毅念念不忘,他对小月是无情无义,与赵高是你死我活。赵高问小月是要老哥还是蒙毅。小月则以沉默对抗,赵高气急败坏,命令把小月关在屋里,不管小月嫁还是不嫁,他都要强行准备婚礼! 赵高回复李由,小月已经答应婚事,可以开始准备婚礼了。李由却暗暗担心小月是否能真正地接受自己。 赵高正拍着胸脯担保,这时家人惊慌闯入,报告说小月悬梁自尽了! 赵高惊慌失措跑到小月屋中,小月已经平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脖子上留下了深深的瘀血痕迹。赵高痛心疾首,后悔自己逼迫小月。 终于待小月稍稍转醒,李由上前请求小月原谅他的冒昧,他绝无逼迫的意思,相反他很钦佩小月的坚贞执著,更加欣赏小月,他不会放弃,要凭自己的努力击败蒙毅,赢得小月的芳心。 小月暗想,难道李由又是一个项羽那样的呆子?脖子上的一阵疼痛,提醒了小月,自己岂不也正是这样一个呆子。 大川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依然趴在一大堆资料面前,一张《茧人心经》已经给标注得乱七八糟。 大川只好拿着古书又去复印了一次,但是墨色太浅了,他加重了黑色重新复印,却发现复印出来的影印件上似乎有一个人形。大川一惊,拿起书页对着光线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再从侧面看,发现书面上有起伏,好像这个人影被压在书页上了。 大川将打印机加到最黑,复印件一出来,大川就愣住了,这个人形看上去很像——兵马俑!大川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大川兴冲冲地找到了高岚,告诉她自己破解了《茧人心经》,但是需要高岚帮忙。 高岚被按倒在座位上,大川给她看了那张漆黑的《茧人心经》复印件,高岚一看,指着上面的人形惊叫道:“这不是兵马俑吗?” 大川点头,说道:“这是复印件把纸张上的暗纹复印出来的结果,我试过其他页,都没有这种情况,只在这一页上有,可见这是在暗示着什么。” 高岚着急,赶紧说道:“不要卖关子!” 大川笑了:“想想看‘茧’是做什么用的?” 高岚不解地自语道:“虫子化蛹……噢,化蛹的‘蛹’指的是陶俑的‘俑’!” “茧人,就是茧里的人,也就是人在化蛹,变成了陶俑!口诀中的‘作茧门人’看来指的是制作陶俑的工人;‘为火患’,指的就是陶俑用火的烧制过程!” 高岚高兴地说道:“这样就没有疑问了,我们这就去西安兵马俑看看。” 大川摇着头说道:“为什么《汤巫记》上没有给出坐标?可见不一定非要去兵马俑才可以得到结果。我仔细读了这篇《茧人心经》,其中提到当一张特别的脸孔出现时,这篇文章的难点就解决了。” “特别的面孔?”高岚糊涂了,问道,“兵马俑还有特别的面孔?” 大川把高岚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电脑里,兵马俑的照片不停变换着,两人集中精力看着。 高岚没看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这一个个陶人都长得差不多,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呢?”大川让高岚集中精力,当特别的面孔出现,自然就看出他的不同了。 高岚看了一眼大川,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照片一张张变换着,依然一无所获,两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豪华办公室里,叶枫向黑袍人和罗拉报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收不到窃听的信号了,可能是窃听器坏了。罗拉一听心中开始惴惴不安,因为此事正是自己惹的祸。 黑袍人不悦地说道:“你们给我加紧监视,但是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电脑前,高岚终于崩溃了,站起来说道:“不干了!我受不了了!” “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要成功了!” 看着大川的表情,高岚咬牙说道:“我再看十个陶俑,再没有,我就走!” 刚刚看到第五个,高岚突然间愣住了,惊奇地说道:“这不是小川吗?” 大川也糊涂了,心想这个算不算是书中所说的特别的面孔呢? 易教授、易妈妈看了这张照片,也很困惑,为什么小川也出现在了古代? 易教授决定去找到这个兵马俑,亲眼看看再说。 西安兵马俑博物馆,大家终于见到了“小川”的陶俑,它并非普通士兵的陶俑,而是一尊将军佣,出土的时候就是单独在一个俑坑里的。 易教授研究典籍,秦朝短短十五年,有记录的名将不过几个,这个“小川”会是哪一个呢? 将军俑坑里,大川仔细研究着这个陶俑,终于在它的脚底上发现了一个虎纹。大川想到了小川胸口的虎纹,他不由得吃惊地想着,这和小川胸口上的、伏虎神人身上的虎纹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第三十九章 兵马俑 御书房中,督造皇陵的官员跪在书桌前,秦皇大发雷霆,皇陵建造工期又被延误,他下令把官员拉出去杀了。秦皇正叹息没有一个得力的官员,在一边侍奉的赵高心中一动,趁机向秦皇说:“陛下,臣倒是有一个上好的人选。” 秦始皇说:“说说看。” 赵高推荐蒙毅去督造皇陵,蒙毅在战场上指挥若定,想必修造皇陵一定能保质保量。 听了赵高的话,秦皇还在犹豫中,赵高悄悄提醒说:“如今蒙毅名声在外,可谓功高震主,蒙家军更是只知道蒙毅不知道皇上,将来必成心腹大患。反正现在天下太平,不如削去蒙毅的兵权,给他个闲职。” 秦皇点头同意了赵高的建议,但是又对蒙家军这块烫手山芋由谁来接手举棋不定。 赵高立刻推荐了李由,他也是一员名将,还是蒙恬的学生,想必蒙家军会买他的账。 蒙家军在校场上集合,蒙毅带着李由来到阵前。蒙毅宣布自己将前往督造皇陵,蒙家军则交由李由接管。蒙家军一片哗然,议论纷纷,纷纷叫嚷着不愿蒙毅离开。 蒙毅两眼一瞪,带着怒气呵斥众将士说:“我们蒙家军的军魂是什么?” 众将士齐声回答:“忠肝义胆,勇武传魂。” 蒙毅点头说:“忠义不是指对我蒙毅一个人,而是对国家对誓言。我希望大家永远记住这一点,无论我们还是不是叫蒙家军。”李由也双手抱拳对着蒙毅施礼道:“忠肝义胆,勇武传魂。我一定记住这句话。” 蒙毅走到旗杆下,庞副将一声号令,整齐的战鼓和号角齐鸣,高悬在校场旗杆顶端的“蒙”字大旗徐徐降下。蒙毅单膝跪下,全体将士跟着单膝跪下,大旗降到地面,庞副将和田长带着六个士兵把大旗整齐地折成方块。 庞副将捧着折好的军旗走到单膝跪下的蒙毅面前,蒙毅双手接过军旗,缓缓站起,双手举过头顶。鼓声骤停,将士们也一起纵声悲怆地高呼。庞副将拔出腰间佩剑,平举在面前,左手握住剑刃,右手抽出宝剑,他的左手手掌上立时布满了鲜血。 将士们都拔出自己的宝剑,和庞副将一样划破自己的左手,高举起来。 庞副将对着蒙毅高声宣誓:“今日,以我手中的铁和血宣誓,我永远是蒙家军的一员,直到战死疆场,我将成为蒙家军忠魂中的一员。” 蒙毅伸出左手紧紧握住了庞副将流血的手说:“无论何时何地,我蒙毅都和兄弟们血脉相连。” 蒙毅和庞副将互相看着,双眼含泪。蒙毅松开庞副将的手,捧着战旗,来到田长面前,和田长流血的手也握在一起,他穿过将士们走向营门外,将士们纷纷把自己的左手按在大旗上,将自己的鲜血与战旗合为了一体。 来到营门口,李由牵着黑风正在那里等着他,蒙毅跳上马,李由庄重地抱拳行礼,说道:“保重!” 庞副将亲自来到战鼓边,拿起鼓槌,敲起了送别的鼓声,鼓声缓慢有力,蒙毅跃上马背,黑风载着蒙毅恋恋不舍地转了好几个圈子,才转头在孤独的鼓声中离开了营门。蒙毅此时在心中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瞬间轻松了许多。 蒙毅被派往皇陵任监造一职。监造司的大堂里,正中间摆着一个秦皇陵的巨大沙盘,皇陵的模型矗立其上。 官员向蒙毅介绍了皇陵的宫殿、神道、围墙、河流。掀开四方锥形的封土堆,甚至可以看到地下皇陵的格局。蒙毅看着果然是气势恢弘,不由得连声赞叹。在皇陵的东边,他看到了几个巨大的方形坑洞,感慨地说道:“这里一定就是著名的兵马俑了!” 监造官员愣了一下说道:“什么是兵马俑?” 蒙毅大惊,抓着官员追问:“地球人都知道的兵马俑,你居然不知道?还当什么监造官?” 官员吓坏了,他对蒙毅说道:“大人,下官确实不知道什么兵马俑,更不认识什么地球人。” 蒙毅这才疑惑地问监造官:“大坑是做什么用的?” “是殉葬坑。” “什么殉葬坑?” “这是为皇上做的!” “什么?” 监造官小声地说:“将来会有军队带着武器殉葬其中,大约会有几千人,作为皇陵在另一个世界的保护者。” 蒙毅听罢大惊,再三追问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蒙毅一个人坐在沙盘边,喃喃自语说:“怎么会这样,难道兵马俑是后世的赝品?难道传世的世界奇迹并不存在?还有几千个士兵就要这样被活生生殉葬?其中会不会有蒙家军的兄弟?” 蒙毅仿佛看到庞副将和田长半截身子已被埋在了土坑里。 蒙毅摇头对自己说,绝不能这样,他一定要做些什么。于是蒙毅让官员招来了几个泥瓦匠,准备了一大堆黏土,他自己脱了外衣,亲自带着他们忙碌起来。 大殿之上,蒙毅上殿启奏秦皇,他有宝物进献皇上,他请皇上移驾皇陵。皇陵的一片空地上,只见有一样东西被黑布遮着。 蒙毅当着秦皇、赵高的面揭开了黑布,两人眼前一亮,只见黑布下面是一个双手拄着长剑的陶俑,大小有如真人,气宇轩昂,栩栩如生。 赵高脱口而出:“兵马俑?” 蒙毅点头微笑说:“没错,这就是他说的宝物——兵马俑!” 蒙毅对秦皇说:“在皇陵规划中是要用数千名士兵殉葬,如此一定会在军队中引起震动不安以致引发兵变,而且人埋在土地下骨肉消减,如何能在地下守护皇陵?所以我提议用陶铸的兵马俑代替活人埋于地下,可以千年不毁万年不朽,守卫皇上千秋万代。” 秦皇仔细查看着陶俑,频频点头。 蒙毅道:“几千个陶俑组成的秦军军阵埋于地下,一定可以惊天地泣鬼神,震慑地下的世界。” 秦皇看着这些陶俑,哈哈大笑,说道:“蒙毅你果然是第一干将,如此惊人的工程恐怕只有你才想得到,我派你来是派对了。” 秦皇随之提出要求有步兵,还要有弓弩手、马队、战车……让地下的鬼神都敬畏他这个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赵高也趴在坑边观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说:“难道兵马俑是蒙毅弄出来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秦皇还突发奇想,让蒙毅按着真人的样子制作陶俑,用他最威猛的将军和士兵的样子烧制这些陶俑,将军中要有蒙恬、李由,当然还要有蒙毅,有了他们永生永世为他守卫皇陵,一定可以铸就千秋霸业! 秦皇大喜之下又升赏了蒙毅,赵高在一旁气得无可奈何。赵高在官署中发脾气,本以为剥夺了蒙毅的兵权可以让他一蹶不振,没想到这个小子在哪里都顺风顺水。 李斯冷笑说:“前几任督造不都被秦皇杀头了,他早晚也是这个下场,让他先得意一阵子,我们慢慢算计他。”赵高点头说:“没错,我们就在这工期上做文章。” 李斯和赵高详细计划了一番。泥瓦匠的工棚里,蒙毅带着众人开始按照一个个士兵的模样塑造一个个陶俑。蒙毅亲自给蒙恬做着陶俑的头像,在他的想象中,蒙恬就坐在旁边板着脸给他做模特,他仔细观察着这位兄长,修改着头像。蒙毅完全沉醉在创作中,忘却了烦恼,乐在其中。 大殿上,赵高念出奏折:“边疆传来消息,图安的国王得知妻子亡故、女儿被囚禁,起兵攻打大秦。”秦皇正犹豫要不要召蒙毅上殿,李由自告奋勇地请命前往迎敌,赵高竭力推荐李由,李斯也为儿子担保。于是秦皇就让李由立即出征,李由表示一定不负众望。 赵高接着说道:“陛下,如今两国交战,按照祖宗规矩要贬低对方的人质,所以现在应该把冷宫中的玉漱变为奴隶,表示对图安的羞辱。” 秦皇犹疑道:“毕竟此事玉漱并没有直接参与。” 李斯看出秦皇心中尚有不舍便说道:“陛下,依臣之意,倒不如只让玉漱与奴隶一起做工,却不刺字变成真正的奴隶。” 秦皇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办吧,此事就交给中车府令赵高负责吧。” 下朝之后,李斯叫过赵高,对他说:“不能伤了玉漱的性命,皇上心中对她始终念念不忘,说不定过了风头,还会召她回宫。” 赵高眼珠一转,自言自语说道:“不让玉漱死,也可以发配去做最辛苦的工作,让她在操劳中失去风华光彩,自然就会失宠,而且还可以狠狠地刺痛某人的心。” 赵高带着两个太监和一个戴着斗篷的人来到了工棚,一排排兵马俑已经初具规模,看着工匠们忙忙碌碌地制造兵马俑,又脏又累,他笑了起来。他来到蒙毅面前,蒙毅问他:“你来这有何贵干?” 赵高笑着说:“打造兵马俑不是很累吗?我特意给你派来一个苦力,最脏最累的活都让她去做,千万别客气。”说完赵高一挥手掀开了斗篷,那人正是玉漱,她的嘴被布条堵着。 赵高冷笑说:“这是皇上的意思,为了确保这奴隶不偷懒或者逃跑,皇上还特意派人监督她劳作。”赵高喝令手下的两个太监,在这里全天监视,命令他们不许玉漱休息片刻,也不许给蒙毅长官增添任何麻烦,否则拿他们的脑袋是问。 太监立刻逼着玉漱开始干活,玉漱咬牙忍受着,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一定要装作没事,千万别让蒙毅为你担心。看着羸弱的玉漱摇摇晃晃地搬运物品,工匠们都看不下去了,要过来帮忙,都被太监赶开了。赵高看得高兴,还哼起小调,“太阳出来喜洋洋”。 蒙毅一把抓住赵高,怒问:“玉漱已经病成这样,你还不放过她?” 赵高哈哈大笑说:“我们现在是敌人,你没有听说过‘对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吗?” 看着蒙毅气急败坏的样子,赵高大笑着转身离去。 工棚中,烛光熄灭了,一片漆黑中,太监们也睡下了,玉漱悄悄起来,拿过一个陶土头像的雏形,在黑暗中开始慢慢雕塑这个头像。她闭上了眼睛,手指在仅有轮廓的头像上捏着,抹着。她不知疲倦地揉着,仿佛看见蒙毅正跪在她的面前,她的手在蒙毅的头上抚摸着…… 窗外,天色已经亮起,太监把玉漱叫醒,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玉漱站起身,看着麻布遮盖的头像,疲惫中却露出了微笑。 蒙毅愁眉不展,坐在工棚中,一直偷偷看着在不远处劳作的玉漱。小月前来看望蒙毅,见到如此场景也很错愕,她过去拦住玉漱让她休息片刻,太监们认出小月,都不敢得罪,只得放过玉漱。 面对小月的关心,玉漱表现出坚韧和乐观,对小月说道:“我每天能看到蒙毅已经是最大的幸福,在这里做苦工是我来到大秦后最快乐的时光,我再也不愿回到宫廷做皇妃。小月,不管你是不是把我看作情敌,我已经把你看作最好的朋友。”说完玉漱揭开盖在陶土头像上的麻布,只见蒙毅的头像已经栩栩如生。看着这个头像,玉漱笑了,这就是她最好的汤药。 玉漱抓住小月的手,用她的指尖在水碗中轻轻沾上水,然后轻轻地在陶土头像上触摸,滑动。小月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仿佛看见蒙毅正微笑着望着她,任由她触摸脸庞。小月看着自己指尖上沾着的一点点泥浆,泪流满面,她对玉漱说道:“刚才我还在可怜你,现在我却在可怜自己,无论如何,蒙毅心中一直有你,却没有我。” 小月扭头离开了,玉漱看着小月的背影,叹息不已。 这晚,玉漱还想悄悄爬起,没等她起床,两个太监却悄悄起床了,出去了。玉漱悄悄跟着他们,看到他们往水井里丢下了什么。玉漱觉察到不对劲,想偷偷溜去告诉蒙毅。就在她快要接近蒙毅的房间时,被这两个太监追赶上,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走了。 从第二天开始,工地里的民伕工匠都开始生病,四肢无力地倒在床上呻吟,御医前来检查病症,却怎么也查不出个中原因。监造官员和蒙毅一起查看,只见工地上一片荒芜,官员着急地说:“已经十多天了,这样下去工期延误,我们的脑袋也会和前几任一样不保!” 两个太监正向赵高报告情况,赵高听过后哈哈大笑,他问起玉漱的情况,太监说:“玉漱这次也染上了疾病,病上加病,身体每况愈下。”赵高更加高兴,赏赐了太监,让他们继续投毒。 工棚里,玉漱也病得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蒙毅看着着急,想过去关心一下她,却被太监挡住。蒙毅正在着急中,突然空中飘来一股酒香,蒙毅嗅了嗅,这香气竟如此熟悉!说话间,崔文子提着个酒葫芦醉醺醺地走进了工棚。蒙毅大喜,危机时刻崔文子一来,他就放心了,蒙毅问:“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崔文子笑着指指天空。 蒙毅请崔文子先救救玉漱,崔文子看了一眼,叹气说道:“一朝富贵如天,一夕却贱如泥土,真是人生无常。” 崔文子摇摇晃晃地走向玉漱,结果也被太监拦住,崔文子喝了一口酒,对着太监打了个饱嗝,太监立马昏了过去。崔文子讪笑说:“酒量也太小了。” 崔文子给玉漱看病的时候,玉漱说出了她看到的太监所为,崔文子笑着点头说:“你原来的疾患是忧思造成的,给你一罐药,你要悄悄服用。”之后崔文子去井里打上一桶水,闻了闻,嗅了嗅,点点头,他取出一包药,倒入酒壶,使劲晃动,然后倒入水井。 崔文子说道:“只要大家继续喝这眼水井里的水就可以治好疾病。” 蒙毅立刻带着大家打水,分水,给病人服下,他也亲自给玉漱端去一碗,刚刚扶着玉漱喝下,那两个太监就苏醒了过来,冲过来把崔文子和蒙毅撵走了。 夜晚,两个身影又偷偷摸摸来到水井边,往水井中投放东西。 埋伏在暗处的蒙毅和崔文子看见了。蒙毅想要出去抓他们,查问他们的罪责。崔文子拦住蒙毅,说道:“这样没有用,还是查不到赵高,不过我有办法让他们不敢再投毒!” 两个太监投完毒,偷偷摸摸地往回走,经过制作陶俑的泥浆池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飞过来的酒葫芦砸在头上昏了过去,栽倒在了泥浆池中。 第四十章 情深如海 第二天一早,工人们准时上工,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大家寻找了一番,发现两个太监正仰面朝天地躺在泥浆池里面,泥浆已经变硬,他们被困在了泥块中动弹不得。 大家看着他们求救的样子,大笑起来,崔文子让大家把两个人搭救了上来。不过此时两人已经成了两个陶俑,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干泥,他们被摆放在地上,动弹不得。 两个太监求崔文子好事做到底,弄碎泥块,把他们弄出来。 崔文子点头,说道:“这可是你们说的,让我帮你们弄碎泥块!” 太监忙不迭地点头,崔文子一招手,两个兄弟过来把太监的嘴堵上了。崔文子又一招手,十多个兄弟拿着各种棍棒工具站到了两个太监面前。太监们吓得瞪大了眼睛,却喊不出来。 崔文子笑眯眯地喝了一口酒说道:“还不快帮太监老爷们的忙!” 十多个兄弟一起挥舞起大棒,一时间泥块尘土漫天飞舞起来…… 民伕们恢复了健康,又开始工作了,工地上一片繁忙,工棚里大家忙着制作兵马俑。两个太监却只能趴在床上哼哼,四肢上都上着夹板。玉漱终于不必辛苦劳作了。她服用了崔文子给的药物,渐渐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蒙毅对着崔文子作揖,感激他的帮助,崔文子微笑:“你是盟主,我是‘举贤堂’的小喽罗,盟主有求我当然必应。” 外面传来“盟主”的呼喊,蒙毅走出工棚,外面聚集了不少举贤堂的兄弟,拿着各种工具,他们都是得到崔文子的消息,得知工期耽误了,特地赶来为盟主赶工助阵。 蒙毅感激地说道:“多谢各位兄弟!蒙毅真是不知如何道谢。” 众弟兄说道:“我们的命都是盟主救的,盟主有难,我们怎么能不出手。这里的兄弟可都是能工巧匠,盟主有什么难做的活就交给我们了!” 蒙毅大喜说道:“太好了,这里正缺你们这样的人才,你们都跟我来!” 在举贤堂兄弟们的协助下,工作现场气氛高涨,工程进度大大加快。 两太监来向赵高报告,民伕都恢复了健康,而且工期也按时完成。赵高一听,气得砸碎了好几个花瓶。 墨蓝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光点,光点越来越亮,就像失去方向的弓箭直冲地面,天亮的时候,一个冒着烟的大坑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旁边的草木已经烧焦,大坑底部的石头也成了烧焦的球形岩石。一个巨大的黝黑的水晶体斜插在坑洞底部,上面全是奥古难懂的符号。 坑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们对这个天外来物都很感兴趣。 这个时候一队秦兵来到大坑边,包围了所有人和大坑。 军官带着一队人进入大坑,他们奋力地拔出这从天而降的岩石,当岩石无意中处于正南正北的位置时,周围所有的人和物体全都漂浮了起来;可当岩石一旦偏离了正南正北,所有的浮力又立刻消失了。 周围所有的人看到此情此景都紧张得纷纷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 有人说道:“这一定是颗天上的星星,我们不应该挪走,应该把它放回去!” 军官说道:“这是要送进宫的东西,快快动手搬运,违令者斩!” 士兵拿着兵器催赶百姓,百姓哆哆嗦嗦地和士兵们一起将天星捆绑了起来。 天星被放入了一个大型马车,被盖上了黑布。 秦皇的马车来到了工地,蒙毅带着官员前来接驾。 秦皇拉着蒙毅来到后面的马车,一挥手,士兵们掀开了遮盖的黑布,蒙毅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刻满古怪符号的黝黑天星。 秦皇让几个士兵站在天星旁边,挪动天星朝向正南正北,只见几个士兵一下就蹿到了空中悬浮起来。再次挪动天星,士兵们齐齐摔了下来。 秦皇得意地说道:“这颗天星坠落于东郡,是上天送来的礼物,嘉奖我统一天下的伟业。” “陛下言之有理,恭喜陛下……”众人纷纷迎合地说道。 秦皇把蒙毅拉到皇陵的沙盘模型前,指着地宫的部分,他要蒙毅用这颗天星,在地宫中建设一座天星宫,让其中的一切都漂浮起来如同天界,让他将来可以漂浮在天界里,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天星静静地躺在平台上,蒙毅带着工匠们围拢过来,怎么也找不到上面的缝隙。 几个工匠自告奋勇,拿着锤子和凿子开始敲打天星。他们奋力挥锤敲击,“当啷”一声之后,大家都愣住了,天星纹丝不动,凿子却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工匠们也傻眼了,蒙毅捡起凿子,凿子的一头沾着一点点黑色的碎屑。崔文子过来,小心地把这些碎屑收集到一个小瓶中。 工匠们纷纷议论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坚硬,这样下去不要说按期完成天宫,能不能凿下一块都是问题! 蒙毅正在绞尽脑汁如何设计天宫,崔文子到来了。 崔文子告诉蒙毅:他的一个好友正好在附近修行,听崔文子说了天星的情况,表示可以帮蒙毅解决烦恼。 蒙毅大喜,急于相见,崔文子告知:对方不愿意到这里来,蒙毅必须前往他修炼的地方。 崔文子带着蒙毅来到了一处山洞口。奇特的洞口形状给蒙毅留下深刻印象,蒙毅没想到在皇陵附近居然有这样一个清幽的山洞,从来不为人所知。 崔文子告诉蒙毅,这个山洞面朝北面,所以他的老友称这里为北岩山洞,而他自称为北岩山人。随着逐渐深入洞中,蒙毅发现这个北岩山洞里枝蔓庞杂,没有人带路,就算有人闯进来,也无法找到目的地。 蒙毅小心地记下行走的线路。 北岩山洞的尽头有一个宽敞的地方,里面天然的石桌上点着蜡烛,笔墨砚台旁边放着一张图。 崔文子拿起图,上面墨迹未干,显然刚刚画好。 只是北岩山人却毫无踪迹,只见洞底的洞壁上刻写着两句话:别君且坐思过处,缘到自有破壁时。 崔文子摇头,看来对方不想和蒙毅见面,找到此处也无用。 两人一起观图,果然是一幅修筑天宫的构造图,上面首先写明了警示:天宫里有双重防止盗贼的机关,如果启动了关门的机关,天宫无法再用人力打开;如果妄自盗取了天宫中的镇宫之宝物,防盗机关就会让天宫塌陷,玉石俱焚。 蒙毅有些好笑:“这个北岩山人确实有趣,不先讲如何修筑天宫,反倒先说防止盗贼的机关。” 崔文子:“他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既然他如此郑重,我们不妨牢记在心中。” 从北岩山洞里出来后,崔文子和小川坐下小酌了一番,崔文子告诉蒙毅,他又要出发了,作为一个医者,永远有人在前方等待着他去医治。 他收拾好包袱,提上酒壶,向蒙毅告辞。如今这里一切顺利完工,他也算做完了该做的事情,要继续云游四方去配制新药了,同时他很高兴地告诉蒙毅,这次来,他收集到了一种不寻常的药引,也许有一味他梦想了多年的奇药真的要研制出来了! 崔文子走了,蒙毅目送着他一直远去,想想不知下次相逢会在何时,他的眼睛濡湿了…… 第一批陶俑终于烧制成功了,蒙毅检查着,第一个是蒙恬的陶俑,第二个他发现是自己的陶俑,惟妙惟肖。蒙毅问起是谁做的,没有人知道,蒙毅心中顿时明了,他看向玉漱,只见玉漱微笑地轻轻点点头,蒙毅也笑了。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赵高的大笑声。 “蒙大人,玉漱公主,天大的喜讯,我专程赶来和你们分享。李由率蒙家军出击,大捷而归,斩首三万,让图安彻底降伏,这都是蒙毅调教的蒙家军所向披靡啊!图安国王已经派来使节递交降书顺表。” 玉漱听罢笑容顿时消失了,蒙毅也咬紧了牙关。 赵高转身就要离开,不过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身装作无意的样子对玉漱说:“对了,这个图安国王乃是新王。” 玉漱一听急了,冲过去追问:“我父王怎么了?” 赵高冷笑道:“想必你父亲现在已经和你母亲见面了,都在那边等你了。” “父王……”玉漱心痛之下,昏倒在地。 皇宫大殿之上,图安的使节把降书顺表交到赵高手上,此人正是金将军。 赵高把降书顺表呈递给秦皇,秦皇大笑说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图安小国与我的大秦对抗简直就是螳臂挡车。” 金将军忍气吞声地退下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从大殿中出来后,金将军找到了监造兵马俑的蒙毅。 蒙毅看到金将军站在他的面前,百感交集,两人兄弟般抱在了一起。金将军感叹道:“当年曾是阶下囚的小川,如今已经成了名声赫赫的蒙毅,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啊!” 蒙毅说道:“幸亏我退出了军队,不然面对图安军队和你的时候,我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几年时间人事已非,图安改朝换代,老王、图安王后都逝去了,这次我来很想见见玉漱公主,但是她却不知所踪。” 蒙毅沉吟了很久,金将军见蒙毅面色有异,焦急地问道:“难道公主遭到了不测?你快带我见见公主。” 蒙毅无奈之下只好带着金将军去见玉漱。在兵马俑的工棚中,金将军见到玉漱被两个太监逼迫着做苦工,金将军暴跳如雷,要冲上去为玉漱打那两个太监。蒙毅把金将军拖到僻静处,告诉他如今玉漱正是因为图安之乱被罚苦工。 蒙毅无比自责地对金将军说,他痛恨自己现在无法帮助玉漱,他恳求金将军再重演一次当年的劫持行动,把玉漱悄悄带回图安。金将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蒙毅。 夜晚的时候蒙毅让大家去工地赶工,把大家带离了住宿的工棚。 金将军偷偷地在太监的饮食中下了迷药,太监们沉沉睡去。金将军潜入工棚,抱起睡梦中的玉漱,放在了马车上,消失在了黑夜中。马车的颠簸,让玉漱从昏迷中醒来,她发现自己离开了工地,惊慌失措地呼叫:“停车,停车!” 马车慢慢停下来,金将军进入车厢,玉漱大吃一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金将军对玉漱说道:“末将现在要把公主带离此地,回到图安,恢复公主的尊严。” 玉漱沉下脸来说道:“金将军麻烦你掉转车头送我回去好吗?” 金将军吃惊地问道:“你是一个尊贵的公主,那种受罪的日子,难道你还可以忍受?” 玉漱对金将军说道:“我只想陪在蒙毅的身边。如今父王和母后已经不在人世,蒙毅成了我唯一的亲人,虽然在工地上的日子很辛苦,但是有了蒙毅,我才能感受到希望。回到图安,即使过上公主的生活,在我看来,却比当奴隶更加痛苦。” 金将军气得一拳打在马车上:“又是蒙毅!” 玉漱流着眼泪说道:“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会独自承担这些罪过。” 金将军看着玉漱哭泣,突然握住了玉漱的手说道:“公主,请求你不要如此自责,看到你流泪,末将心里也难过万分,我认识公主要远远早于蒙毅,这么多年来一直深深地爱着公主,无怨无悔,我请求公主也给我一次机会。” 玉漱抽回手去,说道:“我非常抱歉,不能答应金将军的请求,因为今生我只会爱一个人,无论他叫蒙毅还是小川。” “现在我不把你看作公主,而是我的爱人,我无法忍受自己爱的人受到这种对待,不管你会不会恨我,我都要把你带走!”金将军不理会玉漱的要求,继续命令马车前进。此时夜空中传来天鹅的哀鸣。 玉漱指着天鹅对金将军说道,:“金将军你看!这是孤独的天鹅在呼唤它的伴侣,天鹅终身只有一个伴侣,如果它失去自己的伴侣,就会一直这样哀鸣而死。现在我就像失去伴侣的天鹅,金将军如果带走我,就会见到我在哀鸣中慢慢死去。”金将军久久地沉默,终于长叹一声:“请公主记住!我愿意为公主去做一切事情,我不需要公主的回报,只是为了公主可以得到快乐。”说完他终于掉转了马车。 皇陵的沙盘旁边摆放着蒙恬、蒙毅的陶俑,蒙毅独自面对着自己的陶像仔细打量着,他对着陶俑说:“你到底是蒙毅还是易小川,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这里到底有什么可以留恋的?难道是为了创造皇陵奇迹的虚荣?” 蒙毅拔出长剑砍向自己的陶俑,长剑在空中被飞来的一把剑荡开,这把剑插入了柱子中,蒙毅一眼认出此剑乃是金将军的佩剑。 蒙毅大惊,扭头看去,只见金将军扶着玉漱走进了房间。金将军把玉漱送到蒙毅面前,把她往蒙毅怀里一推,说道:“如果你对不起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没等蒙毅开口,金将军拔出宝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蒙毅和玉漱紧紧相拥着,蒙毅对玉漱说道:“玉漱,我刚刚想通了,大秦不再需要蒙毅了,小川应该回来了。” 玉漱欣喜地抚摸蒙毅的脸庞说道:“小川终于彻底回来了,我苦苦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如今图安不再需要玉漱公主了,我也可以解脱了。” 蒙毅欣喜地说道:“我们又可以回到过去的小川和玉漱了,我们逃亡吧,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玉漱,你再忍耐一下,等兵马俑完工的那一天,我们就去寻找我们的幸福!” 兵马俑终于完工了,工匠们带着蒙毅检查着完工的兵马俑,果然个个器宇轩昂,品质卓绝,蒙毅非常满意。经过玉漱身边时,蒙毅悄悄给了玉漱一个暗示,他们今晚就要逃离这里。 玉漱十分欣喜,她很快就要和心爱的人过上向往的生活了。她早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蒙毅回到蒙府收拾好了物品,正准备离开,忽然有太监带着秦皇密令来到,他命蒙毅立刻接旨。 第四十一章 真假证书 秦皇密旨,命蒙毅在皇陵完工之后,将七十万民夫一起殉葬,永远保守皇陵内部的秘密!蒙毅不敢相信,仔仔细细查看了密令,果然如此。太监随即烧毁了密令。 监造司里,烛光下,蒙毅围着沙盘走来走去,心中想道:“七十万,七十万啊,难道由我亲手督造的皇陵要掩埋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 蒙毅返回北岩山洞,再次研究着天宫的构造图,希望能发现一点点的机会,可是,天宫的设计堪称完美,完全没有丝毫破绽。 蒙毅一筹莫展,长叹一声,忽然,他瞥见洞壁上的那两句话。 蒙毅不禁吟诵起来:“别君且坐思过处,缘到自有破壁时……缘到自有破——壁——时? 蒙毅不由自主起身去抚摸岩壁上的刻字,忽然,他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这里的岩壁砂石松散,似乎和皇陵里的岩石是同一类型,如果没记错的话,就是小学自然课本里讲过的沙砾岩,这种岩石质地松软,便于挖掘。 蒙毅眼珠转动,缘到自有破壁时!北岩山人一定是在告诉我,从这里可以挖掘出一条通往皇陵的隧道,从而拯救七十万人的生命! 玉漱一直在等待着蒙毅。蒙毅终于出现了,可是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玉漱,我不能和你逃走了! 蒙毅告诉玉漱:“秦皇下了密令,皇陵完工,就要活埋所有的民伕,整整七十万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七十万人丧命而无动于衷。我必须要想办法救他们,只是这样的话,我们的逃亡计划就要被延误了。” 玉漱望着蒙毅,诚恳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你一定会承担起这个责任,否则你走也不会安心,我要是你,我也会做出同样选择,因为我们的心是相通的。” 得到了玉漱的支持,蒙毅更加坚定起来。 御书房中,秦皇躺在床上,胡亥给他捶着腿,赵高站在一边侍候。 秦皇感叹:“多亏胡亥还在朕身边照顾,让朕宽慰了不少。”他对赵高说:“传朕口谕,张榜天下寻找长生药。还有朕最近身体不适,颇为怀念故人,你迅速去传朕口谕,召回玉漱到朕身边陪伴。” 赵高听罢,心中顿时一惊,但是脸上却依然笑着说道:“诺。” 秦皇接着说道:“赵高,你再去打听一下扶苏的情况,他已经离开咸阳快两年了,朕很想念他,朕决定要把他召回身边来。” 赵高听到这里已经是手脚发抖,不过他还是奉承地说道:“陛下请放心,您身体会好起来的,你刚才说的事,臣会一一照办的。” 赵高回到府邸之后,一直惴惴不安,他心里明白,玉漱很快就会重回皇宫,也许将重新得到秦皇的宠爱,他对玉漱的所作所为可谓极尽恶劣之能事,加上蒙毅的关系,玉漱想不报复他都难。更要命的是扶苏,秦皇对他念念不忘,他一旦回到咸阳,自己支持的胡亥哪里还有机会上位。如果扶苏和玉漱都回到咸阳,两下合力,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赵高摸着自己的脖子,哀叹道:“大好头颅不知何时就要离我而去啊!” 话音未落,一把剑就顶上了他的脖子,赵高定眼看去,只见金将军冷笑着来到了他的面前,说道:“不用担心了,我这就可以告诉你答案。” 赵高认出金将军是图安使节,强作镇定说道:“说吧,你为何而来,我死也要知道为什么,你应该会让我死得瞑目吧?” 金将军说道:“因为你对玉漱的折磨,我非要替她报仇不可。” 赵高哈哈大笑:“看来将军是对皇妃有意思,可惜你杀了我也无用,我只是奉旨行事,杀了我秦皇还会派别人对皇妃加以折磨,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 金将军愤恨地说道:“如此我就去杀了秦皇!” 赵高心中猛然一惊,心想,对啊,我何不借刀杀人,除掉秦皇,扶正胡亥岂不是更好。 金将军又举起剑,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杀了你!” 赵高摇头大笑:“你现在杀了秦皇,你的玉漱公主非但不能得救,反而会被送去殉葬!” 金将军一听,一下没了主意。 赵高偷偷瞥了一眼金将军的神情,说道:“如果金将军肯与我一块干,我保证把玉漱公主平安地交给你。咱们现在不能仓促出手,这需要时间,咱们得让秦皇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金将军思索一番,同意与赵高做这笔交易,他取出一只动物爪子,对赵高说道:“这是图安灵兽的爪子,本身无毒,但是在酒中划过就会放出毒汁,让人在几个月中缓慢地中毒死去,查不出缘由。” 赵高微笑着接过灵兽爪子。 工棚中,蒙毅正在研究图纸,如果没有意外,再过几天秘密通道就能完成。 然而,突然间圣旨又到来,秦始皇的第五次东巡开始了,他要亲自去寻找长生药,点名要蒙毅立刻出发护卫左右。秦皇还要召回玉漱,随行伴君,恢复其丽妃的封号。 蒙毅愣住了,他请求再多等几天,只要几天,那条拯救七十万人的秘密隧道就能完工了。可是,传旨官坚决地摇头说道:“君命不可违,无论你现在有何等急事,你和丽妃娘娘都必须跟着我立刻启程!” 蒙毅知道,秦皇的第五次东巡,就是他生命的终点,七十万的民伕终究没能逃脱被埋葬的命运,而他和玉漱,也失去了远走他乡追求幸福的机会。 豪华的马车中,秦皇双目微闭,玉漱正在给他喂汤药。秦皇睁开眼睛,握着玉漱的手端详着她。马车中光线不好,秦始皇说道:“爱妃,替朕稍稍掀开车窗,让光线透进来。” 玉漱来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光线投射在她脸上,她突然愣住,马车外蒙毅正好经过,他也看到了玉漱,减慢了速度,与马车平行着。两人对视着,玉漱眼中含着眼泪。 蒙毅举起手,握紧了拳头,让玉漱坚持下去,玉漱会意地点了点头。秦皇的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视,玉漱急忙回到秦皇身边。蒙毅望着空荡荡的窗口,咬着牙,一扭头驾马离开。 秦皇看到玉漱脸上的泪水,误以为玉漱为他流泪,不由得感动万分,他安慰道:“爱妃不要为朕担心,等找到长生药,无论在哪里,爱妃都永远陪伴在朕的左右。”说着秦皇忽然开始剧烈咳嗽,一下竟然咳出了鲜血。 蒙毅接到召见命令,急匆匆走进了秦皇大帐。 大帐中,赵高、李斯正站在秦皇的床边,玉漱在一边照顾着。秦皇看到蒙毅来到,温和地让玉漱回避了。玉漱刚一离开,秦皇立刻沉下脸,他清楚如果再找不到长生药,自己可能就命不久矣,所以召集三个他最器重的大臣秘密交待身后事。 秦皇气喘吁吁地说出了第一件要事:“朕已经拟好诏书,让扶苏即刻回咸阳,如果朕发生不测,让扶苏继位,你们三位爱卿共同辅佐。”赵高和李斯听到这一条,都是一惊,相互对视一眼,嘴里满口答应着。 “第二件事,朕宾天之后,你们要把朕所有喜爱的物品和没有生育的嫔妃统统殉葬,尤其是朕最爱的玉漱要陪朕共同葬入天宫之中。”这次轮到蒙毅吃惊了,赵高偷看蒙毅一眼,嘴角露出冷笑。 安排完这两件要事之后,秦皇长舒一口气,唤蒙毅近前,握着蒙毅的手说:“蒙爱卿,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抓紧寻找长生药。” 望着病恹恹的秦皇,蒙毅点了点头。蒙毅、赵高和李斯三人一起走出大帐,赵高故意刺激蒙毅,说道:“将来玉漱皇妃殉葬的时候,就要请蒙将军多费心了。” 赵高在自己的帐中抚摸着那只下毒的兽爪自言自语:“我的宝贝不要着急,今日,已经是第八十天,还有一天就大功告成。” 李斯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赵高立刻收敛起笑容,露出愁容。 “赵大人,我刚从陛下那里过来,陛下……不太好啊!”李斯说道。 “是啊,看起来陛下恐怕……回不到咸阳了!” 李斯吃惊地说道:“赵大人,这话被陛下听到就是死罪!” 赵高微笑着说:“丞相不是外人,我才说出这心里话。” 李斯叹了一口气:“唉,这事如果传出去,大秦上下都要为之震动。” “丞相放心,我已经派人把陛下的宝帐守了个风雨不透,就连御医也全都被我看押着。眼下,除了你、我和蒙毅,这行营之中,无人知道陛下病重。” “这样又能瞒得了多久?” “所以我要和丞相商量一个万全之策,万一陛下驾崩……” “那我们就秘不发丧,火速把陛下龙体送回咸阳。想必那时候扶苏公子已经到了咸阳,等我们扶他登上宝座,再诏告天下,大秦才能避免一场祸乱。” 赵高冷笑着说道:“我看,扶苏登不上帝位了。” 李斯奇怪地问道:“赵大人这又怎么说?” 赵高从身上取出一份带着血迹的诏书说:“丞相看看这个。” 李斯打开一看,大吃一惊:“这……这不是陛下给扶苏的诏书吗?” “我不是告诉过丞相,不要为此事担忧吗?我安排了一个死士团跟随在我们东巡队的后面,时刻为我们效命。这个诏书就是他们截下的。” 李斯颤抖着问道:“赵大人,你怎么能私自截下诏书!” 赵高诡异地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丞相后悔了?当初不是说定了,我们要全力扶胡亥公子登上帝位吗?” “当日,陛下没有立下太子,扶苏和胡亥都是公子身份,我们是帮胡亥争夺太子之位,也算是理所当然。”李斯看着诏书,继续说道,“可如今,扶苏已经被立为太子,他就是将来天下的主人,胡亥公子和我们已经是他的臣子,作为臣子怎么能犯上作乱呢?” 赵高拿过来诏书看了看,面露冷酷之色,将之随手丢入火盆。 “这样,谁还能说扶苏是太子?” 李斯大吃一惊,“赵大人,你这是欺君之罪!” “我犯下欺君之罪,可都是为了大秦,还有丞相你啊!” “我与此事毫无瓜葛!赵大人不要扯上我!” 赵高微笑道:“丞相何必如此害怕,这里除了你我,又没有外人!丞相想一想,扶苏把丞相和我都看作死敌,他登上宝座,还有你我的容身之处吗?唯今之计,只有让胡亥接过帝位,丞相才能保住你的位子啊!” “赵大人,本来李斯只是上蔡的一个小小厮役,因为陛下的器重才成为了大秦的丞相,陛下对我恩重如山,我已经立誓为了大秦而尽忠。如今,我岂能为了丞相的位子,做出有违陛下和大秦的事情!” “丞相,我听说过就算是圣人也会迁徙无常,因为他们要根据状况做出最好的决定。如今蒙恬已死,大秦的栋梁已经少了一个,如果再失去丞相,大秦就是大厦将倾了!陛下此时病重,已经心智模糊了,所下的诏令丞相不能一味盲从。为了大秦着想,丞相应该留在朝堂之上,这才是真正地尽忠!” 李斯听罢,跌坐下来,沉默无语,赵高在一旁偷偷瞄着李斯,他继续说道:“公子胡亥虽然年少,过去也只知道玩闹,但经过丞相和我的调教,如今不也是孝顺有礼,心中向善吗?他将来必定也是一位明君!” 李斯终于点点头,他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几十年长处乱世,往往身不由己,如今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那就听大人的吧。” 赵高微笑着说道:“玉玺由我掌管,丞相只要拟定一份诏书说陛下立胡亥公子为太子,加盖上玉玺。等回到咸阳发丧之时,同时宣布诏书,谁还能反对?” 李斯着急地说:“这样恐怕不行。陛下下诏之时,蒙毅也在场,他不会答应的。虽然我儿李由执掌兵权,蒙毅只是一个闲职,但是他在军中和民间的威望极高,加上扶苏公子在朝廷内外也有不少支持,他们要是一同作乱恐怕不好对付啊!” 赵高点头:“丞相所言甚是。扶苏那边好办,他只是个书呆子,我们弄个假遗诏,说陛下让他自尽,他一定不会违抗。只是,蒙毅确实难以对付,我们只能见机行事。” 蒙毅的大帐中,举贤堂的兄弟们齐聚一堂。蒙毅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崔文子,他需要延年益寿、起死回生的药物。众人领命分头而去。 夜晚,蒙毅在营地巡视,看到玉漱的马车里还亮着烛火。玉漱的剪影从车窗上透了出来。蒙毅看着玉漱的影子心如刀割。 有值勤的卫兵经过,一起向蒙毅行礼。 玉漱在马车里听到士兵称呼“蒙将军”,她轻轻掀开帘帐,看向蒙毅,他们俩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 大帐中蒙毅在焦急之中踱步,举贤堂的兄弟飞奔进来报告:“我们找到了崔文子,他用天星碎屑和汗血宝马的鲜血配制成功了长生药!” 蒙毅大喜过望,玉漱有救了。他回想起当年崔文子得到马血和天星碎屑的情形,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崔文子一直在实验长生药的配方啊!蒙毅让兄弟们日夜兼程,务必尽快把长生药送到皇上手中。 帐篷外,陇西三煞偷听到了一切。 赵高接到陇西三煞的报告,一阵吃惊之后,忽然计上心来,他对着陇西三煞秘密安排了一番。 次日,御医为秦皇把脉,蒙毅、赵高和李斯都候立在一旁。赵高暗想,这是第八十一天了,只要撑过今天秦皇一死就万事大吉!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举贤堂兄弟被架入大帐,他拼死回来报告蒙毅将军,举贤堂的兄弟护送长生药回来,途中遇到埋伏,现在正在苦战之中。 病危中的秦皇急火攻心,猛地咳出了鲜血,他让蒙毅和李由立刻前去接应。 蒙毅正要领兵出发,赵高和李斯出面阻拦,蒙毅只好聚拢自己的亲兵出发,路过玉漱的马车时,他隔着车帐向玉漱辞别,请她一定要等自己取药回来。 玉漱隔着窗帘看着蒙毅,对他说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你!”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玉漱!” 看着蒙毅和李由离开营地,赵高放出了鸽子。 蒙毅和李由带着亲兵赶到现场,发现众多叛军已将举贤堂的兄弟们团团包围,蒙毅一马当先冲入了包围圈…… 第四十二章 三颗灵药 蒙毅奋勇拼杀,来到了兄弟中间,为首的叶直将这用无数条兄弟的生命换来的长生药交给蒙毅。看着弟兄们接连倒地,蒙毅怒火冲天,抓起地上的宝剑便进入了激斗。 然而,敌军人多势众,围拢过来,蒙毅奋力搏斗,周围的亲兵越来越少。蒙毅眼看无法全身而退,便把长生药交给李由嘱咐道:“你带着灵药回营,我们给你断后。” 李由无奈,骑着马冲出了包围圈。 蒙毅只身一人在关口抵挡,他捡起长枪,一人挡住了关口,奋力阻挡冲过来的敌军,在他面前堆积起越来越多的尸体,他身上也一次次地被刀剑刺伤。 金将军看见蒙毅拼命支撑着,他一咬牙,搭弓瞄准了蒙毅,心中默念:“小川,你是交换公主自由的条件,为了公主,我只有对不起你了!” 金将军射出利箭,蒙毅的肩头被射中,长枪举不起来了,同一时间,数支长矛刺向了蒙毅的腹部,他依然挺立不倒,嘴里艰难地喊出了两个字:“玉……漱……” 大帐里,秦皇已经奄奄一息,胡亥为他擦着汗水。赵高带着丽妃来到秦皇身边,突然,秦皇握住了丽妃的手,近似疯狂地说道:“朕现在要和最心爱的东西在一起!朕要你陪着我,永远陪着!” 此时,李由浑身是血地来到大帐,呈上了长生药,他向秦皇报告,只有他孤身返回,其余将士包括蒙毅全部阵亡。说罢,李由也昏倒在地。玉漱听罢呆呆地愣在了那里,而赵高则喜笑颜开,他暗想,终于除去了蒙毅这个心头大患,再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伪造遗诏了! 秦皇此时哪里管别人死活,只是不停地喊道:“快……快把药拿给朕。” 赵高拿过盒子打开,一共有三颗长生药。 秦皇已经将死,依然疑心重重,担心药中有毒。 玉漱此时万念俱灰,心中但求一死,好追随蒙毅而去,坦然地主动要求试药。秦皇连连点头:“好,爱妃,如果这药是真的,我们可以在人间长生相伴,如果这药有毒,我们也可以双双葬在天星宫中!” 秦皇哪里知道玉漱心中只念着蒙毅,她接过一颗长生药,默默祈祷着放入口中,闭上眼睛咽了下去。 秦皇和赵高都紧张地注视着她,玉漱浑身开始颤抖,发出淡淡光芒,接着她睁开了眼睛,觉得神清气爽。 秦皇艰难地大笑,终于找到长生药了,他让赵高立刻给他送上。 赵高看着盒子里剩下的两颗药,让闲杂人等都退下,然后拿着盒子到了秦皇面前。赵高拿起了一颗长生药,秦皇眼中充满了期待,伸出手去,赵高一伸手,却把长生药放入了自己口中。 秦皇脸色顿时大变。赵高咽下长生药,经过同样的颤抖之后,赵高睁开眼睛,露出了微笑,心里暗道,这药果然让人神清气爽。 “爱卿,快把最后一颗药给朕服下……”秦皇近乎哀求地说道。 赵高冷笑一下,却把药盒往秦皇面前一放,说道:“伺候你已经伺候够了,老子不干了!要吃自己去拿!” 秦皇拼命挣扎,但怎么也抓不到。他期盼地看着身旁的玉漱:“爱妃,你帮朕拿来,你要什么朕都给你!”玉漱却含着热泪说道:“我要我的幸福,我要蒙毅、父王和母后回到我身边,我要那些无辜死去的图安百姓可以活过来,这些你能给我吗?所有的账终于还是要算的,今天就是算帐的日子。” 秦皇绝望了,他继续奋力地向灵药挪动身体,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他终于爬到了药盒边,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的。秦皇大惊失色:“赵高,你,你……欺骗朕。” 赵高蹲在他面前,嬉笑着说:“因为我坏啊!哈哈哈……” 绝望中,秦皇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终于,他不再动了,一代天骄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 秦皇死去,大秦政权一下落在了赵高和李斯的手中,两人回到咸阳,在大殿之上,李斯宣读了假遗诏:“陛下遗诏,令公子……胡亥袭位,为二世皇帝!” 大臣们议论纷纷,赵高瞪起了眼睛:“谁对秦皇的遗诏有怀疑?” 大臣们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出声。 年幼的胡亥坐上了宝座,志得意满,到处乱摸一通,当下便要大摆酒宴。赵高提醒他,“始皇帝陛下刚刚发丧,陛下要带着些悲痛才好。”胡亥这才略微收敛,装出悲伤的样子。 始皇死后,赵高觉得自己才是咸阳宫的主人,眼前的胡亥不过是他的傀儡罢了。 然而赵高的得意忘形,却使大臣文开十分生气,他对着朝堂之上指手画脚的赵高说道:“你不过一个内官的出身,凭什么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不要以为你拜了上卿,就改得了你宦官身份!” 赵高心中恼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突然想起了当年小川曾经讲过的“指鹿为马”的故事,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赵高一笑,向皇上启奏:“陛下,文大人这么忠心直言,真是大大的难得,臣以为应该赏赐啊!” 胡亥问赏什么,赵高让人牵来一头鹿放在朝堂上,说要赏文大人一匹好马。 毫无城府的秦二世胡亥哈哈大笑,说道:“这明明是一头鹿!” 赵高奸笑着说道:“陛下您眼花了,这就是马!” 此言一出,群臣骇然。文开受不了了,他跳出来说道:“赵高,你欺君犯上,混淆黑白,理应斩首!” 赵高不以为然,轻松地问众大臣:“你们认为这是马还是鹿呢?” 这一问题难倒了朝上的众位大臣,众人面面相觑,竟然都不敢回答。 赵高仍然不罢休,非要一个明确的答复,让大臣们分成两侧,认为是鹿的站到左侧,认为是马的站到右侧。 大臣们不得不做出选择,很多人犹犹豫豫,最后都站到了“马”这边,少部分站到“鹿”那边。 赵高再向胡亥问道:“陛下,这到底是鹿还是马啊?” 胡亥神色慌张地答道:“可能是我看花了,既然大多数人说是马,就依你,它就是马!” 赵高满意地笑了,眼睛却扫向“鹿群”。他将他们的名字一一记在了心里。 金将军前来拜访,向赵高提起他们的交易,向他要回玉漱。赵高摇摇头说道:“唉,始皇帝曾经留下了殉葬的遗诏,将军不要着急,先听我说……要想放出玉漱公主,就要修改始皇帝的遗诏。我是愿意帮将军这个忙的,可是朝堂上,总有些人与我处处作对,弄得我……有心无力啊!” 金将军不知其阴谋,便说道:“他们想让公主殉葬?就让他们先去死!你把他们交给我好了。” 赵高一听,心中大喜,他要的正是这句话。 赵高把写着大臣名单的绢帛交给金将军,只要金将军除去上面这些人,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赵高添油加醋地说道:“将军最好快些动手!秦皇就要下葬了,如果耽误了,你的玉漱公主就真回不来了!” 看着金将军浓眉紧皱,他接着冷笑道:“更何况,这些人当初都是主张攻打图安的,你又有何不忍呢?” 金将军捏紧了拳头,他接受了赵高的条件。 名单上的人一个个死去了,然而,赵高让金将军杀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李斯”。 这晚,金将军悄悄地来到了李斯的府邸。金将军飞身从李斯家中的墙上落下,悄悄潜到了李斯的书房外,他透过门缝看去,发现李斯正背对着他投入地读着书。金将军轻轻打开窗户,翻身跃了进去,他猛地拔出匕首,一下向李斯刺去,谁知对方却一转身躲过了这一刺,同时,几张大网一起落了下来,金将军束手就擒。 这个李斯居然是李由假扮的,李由怒气冲冲地说道:“金将军,身为使节为什么要行刺大秦重臣?”金将军懊恼地低头不语。正在这时,李斯从门外走了进来,拉着一个人的手感叹道:“多亏了大人提前通知我啊,我才逃过一劫!” 金将军定睛一看,发现赵高和李斯站在一起,他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大牢行刑室中,李由正襟危坐着,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金将军被绑在架子上。李由走到金将军身边,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刺杀这些朝廷重臣是受图安指使?” 金将军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了一百遍了,我并非受到图安指使,是赵高让我做的,他是想栽赃到图安头上。” 李由自然不会相信这个说法,同时秦二世已经借此发兵图安,今日传回战报,图安已经被彻底消灭了。 金将军听到此消息,疯了一样咆哮着,他在架子上拼命挣扎着,嘴里痛骂赵高欺骗利用了他,痛哭自己害了国家,害了玉漱!激愤之余,他震断了全身经脉,只剩一息尚存。 李由敬重金将军是个汉子,亲手将他从木架上卸下。金将军悠悠醒来,让李由附耳过去,他要告诉李由一个秘密。 金将军贴着李由的耳朵说出了秘密,李由听完,不禁瞪大了眼睛。 金将军喘息着说道:“呵呵,你不妨自己去看一看!我死之后,请你把我的头颅砍下放在骊山顶上,我要……要亲眼看着大秦覆灭!”说完,金将军瞪着双目,撒手人寰。 李由身着便衣来到了一家叫“金记参”的药铺。他找到掌柜说自己是金将军的朋友,来取一支“八尺大”的人参。 掌柜听出暗语,带着李由来到后屋,里面水汽缭绕,屋中摆着一个大大的浴桶,浴桶里面似乎还躺着个人。李由慢慢走到桶边,他看见躺在浴桶中的人竟然是蒙毅。李由惊喜交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蒙毅此时双目紧闭着,浸泡在药水中,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 李由问掌柜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掌柜向他讲述了当日的所见所闻:当日,蒙毅已经被数支长矛戳中腹部,虽然重伤却依然不倒,叛军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了,退了下去。蒙毅当时并没有断气,金将军本来就与蒙将军是至交,伏击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将蒙将军日夜兼程送到了这家药店。这家药店乃是图安人所开,图安有一种奇方,用高丽参配置药水,重病之人泡在其中可以延续寿命…… 李由抓起蒙毅的一只手臂,想唤醒他,掌柜对他说道:“这样是没有用的,蒙毅现在如同一根没有反应的枯木,只是比死人多一口气罢了,是个地地道道的活死人。必须有特殊的事物刺激到他,他才有可能苏醒。” 李由问起是什么特殊的事物,掌柜却摇了摇头,说道:“每个活死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谁也无法预知。” 赵府里张灯结彩,今日小月就要出嫁了。李斯亲自上门提亲时,小月出乎意料地主动同意嫁给李由,只要求赵高隆重地举办婚礼。赵高喜出望外地加紧置办了婚礼。 小月一身红嫁衣,她取出蒙毅交给她的钥匙,挂在了脖子上。 赵高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看着身着红色嫁衣,分外美丽的小月,赵高忽然想到了高岚。 赵高热泪盈眶地说道:“小月,我……我后悔把你嫁出去了,从今往后我又要一个人单过了,这么大的院子,空荡荡的,我想着就害怕。你要答应老哥,常常回来看看。” 小月也是热泪盈眶,毕竟赵高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也不想离开赵高。 赵高叹息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幸福。” 小月点头,她明白老哥的心意。 赵高送上的结婚厚礼竟是那最后一颗长生药。他要小月吃下长生药,与他一同不老,兄妹两个可以永远互相依靠。 小月接过盒子,缓缓地向疼爱自己的老哥跪下,磕了一个头…… 婚礼结束了。夜晚,洞房之中,烛光闪动,李由向爱慕已久的新娘小月诉说着衷肠。不料,当他揭开新娘的盖头时,这新娘竟并不是小月,而是小月的丫鬟。李由盛怒之下正要发作,小月的丫鬟急忙向李由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小月让丫鬟代替她,她一个人跑到了蒙府,想追随蒙毅而去,她离不开蒙毅。 李由接受不了这种打击,立刻冲出洞房,燃烧的大红喜烛倒在地上,碎成两段,继续燃烧着…… 小月来到蒙府那间上锁的房间,从脖子上取下钥匙,打开了门锁,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已经落满了灰尘,小月来到挂着两面大旗的墙前。供桌上,蒙恬的牌位前还放着那套盔甲和刀剑。她取出带来的另外两块牌位,放在蒙恬牌位的旁边,一面写着“蒙毅”,一面写着“蒙毅夫人小月”。 小月脱去身上的斗篷,铺在供桌前的地上,露出一身红色嫁衣。她拿出给蒙毅做好的上衣,铺在斗篷的一边,自己跪拜在另一边,说道:“蒙恬大哥,蒙家的列祖列宗,小月冒昧前来拜见你们。蒙毅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嫁给他,如今他去了你们那里,我也要追随他而去了。蒙家的祖先,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我要在这里嫁给他!我向你们祈求,求你们接纳我,让我成为蒙家的一员。” 说罢,小月抽出匕首,闭上了眼睛,对着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然而这一刀,没能刺下去。 一只手抓住了匕首,匕首深深刺进了这只手的皮肤中。小月睁开眼睛,看见李由跪在她的旁边,热泪盈眶地说道:“为什么我就得不到你的心?” 小月苦笑,这个问题也是她想问蒙毅的,她非常非常想知道答案,可是活着没有机会,她只有到那个世界去追问了。 李由夺过匕首,无论如何,他不会允许小月放弃自己的生命。 小月取下丝巾给李由缠好手上的伤口,对他说道:“李将军,请你还是忘了我吧,有些东西是无法替代的,小月无法忘记蒙毅……永远……” 李由大声苦笑,天地无情,造化弄人啊! 李由带着小月来到药铺的内屋,浴桶边,掌柜正在往里面撒药材。 小月看到了浴桶却不敢上前,李由把小月拉到了浴桶边,一看到蒙毅,小月惊得气都不敢喘了。她跪下来,慢慢触摸着蒙毅的手臂,感受他的呼吸,嘴里念叨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李由叹息道:“可惜他是个活死人,听不到你的声音。” 小月不相信,呼唤摇晃着蒙毅,然而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小月趴在桶边,陷入绝望。李由搀扶起小月要带她离开,小月拒绝了,她要留下来照顾蒙毅,要求李由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行踪,即使是对老哥,都要保守她失踪的秘密。 李由只得无奈地离开了。 小月请教掌柜,怎么才能唤醒蒙毅,掌柜说道:“除非……除非这世界真有起死回生的灵药。” 小月突然想起了赵高给的那方盒子,她相信老哥是不会欺骗她的。小月取出了那颗长生药,放入了蒙毅的口中。 小月充满期待地看着蒙毅,突然水面出现了因震动产生的波纹,而且越来越强烈,但是蒙毅却并没有动作!当波纹消失的时候,昏迷中的蒙毅居然吐出了一口气。 掌柜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小月高兴地大叫:“他有动静了!他要醒过来了!” 掌柜急忙取出银针,扎入蒙毅的穴位,稍稍捻动,蒙毅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貌似痛苦。掌柜惊喜道:“他有反应了,他不再是木头人了。” 小月跪倒在浴桶边,握着蒙毅的手喜极而泣。 从此,小月再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一直穿着红嫁衣照顾着蒙毅。白天,醒着的时候,她会不停和蒙毅说着话,给他的手臂和头做按摩;晚上,小月就在木桶边的桌子上铺上床铺看着蒙毅,缓缓入睡。但她没有察觉到蒙毅的手有时会忽然动一下。 忠义馆中,赵高气急败坏地质问陇西三煞为什么还找不到小月的下落。 陇西三煞担心小月已经死去,赵高大发雷霆,他绝对不接受这种说法,他的小月一定活着!这一切都是因为蒙毅引起的,现在蒙毅不在了,举贤堂还在,他恨透了举贤堂,决定要将举贤堂的人一网打尽。 咸阳城中开始张贴布告,通缉举贤堂的成员,抓住就会就地正法。 会稽郡的吴中县城门也贴出了这样的布告。项梁在人群中看到告示,大惊之下,让手下立刻找项羽回来商议。 项羽不知是何事,便驾马飞奔而来,项梁赶紧把项羽拉进屋子,把告示递给他看。项羽看罢大怒,他明白这一定是赵高和忠义馆的伎俩,看来赵高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项梁点头,说道:“扶苏公子遇害,赵高扶持胡亥登基,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早已经联络江东的英雄好汉,暗中做好了准备。羽儿,你是怎么想的?” 项羽回答道:“想当年,我们叔侄二人宣誓对扶苏效忠,保大秦江山,但是如今秦皇死了,蒙恬和扶苏也都被赵高害死,胡亥赵高之流当权,大秦已经不是我们宣誓保护的大秦了。” 项梁深表赞同,楚地有八千举贤堂的子弟,怎么可以坐以待毙!他们应该一同起来反对胡亥和赵高,为扶苏、蒙恬、蒙毅报仇! 这时,一群士兵冲了进来,围住项羽项梁,要抓他们归案。项羽冷笑道:“有本事就来拿啊!”士兵一拥而上,然而却远远不是项羽叔侄两人的对手,转眼就被二人杀得狼狈而逃。项羽追到街上,当街大叫道:“为公子扶苏报仇,为楚国冤魂报仇,今天举贤堂和项羽反了!” 街上不少青年也挥舞起棍棒,一起齐声高呼。 药铺中,小月为蒙毅梳好头,又为蒙毅做起手指按摩。 小月一边按摩,一边对蒙毅说道:“你的头发又长了些,需要天天梳理了,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梳头好吗?……蒙毅,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总穿着这件红嫁衣?……因为,我希望你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我穿着嫁衣的样子,我想立刻嫁给你,成为你的新娘。你听得到吗?” 说到动情处,小月情难自禁,深情地凑近蒙毅,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这一吻落下,蒙毅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小月“啊”地一声,惊叫着摔倒在地。 第四十三章 救赎 蒙毅醒来,环视四周,小月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看着蒙毅。蒙毅看见小月,对她一笑,说道:“小月,你怎么在这里?” 小月惊喜交加,抓住蒙毅的手,说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对了,我是蒙毅。”他看着小月继续说道,“我……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 小月忽然醒悟过来,生气地推开蒙毅:“你刚才是不是装睡,骗人家的真心话?还有……我只是说话,别的什么也没干!” 蒙毅茫然地摇摇头。 小月好生失望:“你真的什么也没听清?” 蒙毅抱着头,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 小月上前安慰道:“别想了,我可以再说一遍!” 小月又拉住蒙毅的手,端正表情,清清喉咙,张开口刚刚要说话,却见蒙毅表情有了变化。蒙毅此时脑海中忽然涌起自己对玉漱说过的话,“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他一下站起来大叫道:“玉漱,是玉漱在对我说话!”他说着紧紧握住了小月的手,继续说道:“她还在等我回去,我要去救她!” 小月突然觉得哀伤至极,她一下推开了蒙毅的手,“除了她,你有没有想到过我?” 蒙毅没有听进小月的话,自顾自地跳出浴桶,然而大病初愈的他,身体极为虚弱,乍动之下,腿脚一软,一下摔倒在地。小月扑过去,把他扶起来。蒙毅望着小月说道:“带我去,求求你带我去见她!” 小月看着蒙毅坚毅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皇陵地下宫殿的大门敞开,外面停着一排白色的马车,哭哭啼啼的嫔妃们都不愿意下马车,她们被士兵们强行拉下了马车,推进了大门。 要殉葬了。玉漱平静如水地下了车,她梳妆整齐,身着一套白色的衣衫,慢慢地走向了大门,她的眼神中是空洞的。 这时,小月骑马而至,追上了玉漱。玉漱僵硬地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来送我!” 小月眼睛红肿,眼里还残留着泪花,她轻轻地说道:“今日我来是要告诉娘娘……他,他还活着。” “谢谢你安慰我,小月,在我心中,蒙毅从来就没有离去。” “真的是他让我告诉你,他回来了,只因为你让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听到这句话,玉漱浑身一震,这句话是她对蒙毅说的最后一句话,小月绝不会知道这句话的。 “难道他真的活着?” 小月点点头,指向远处的山顶,“蒙毅就在那里。” 玉漱眺望远处山顶,蒙毅正拿起红旗,向她拼命地挥舞着。 玉漱泪如雨下:“他没有食言,他真的回来了。” 小月告诉玉漱,蒙毅是因为吃下长生药,起死回生了。 玉漱激动起来,长生药一共三颗,她吃下了一颗,赵高吃下了一颗,没想到第三颗被蒙毅服下了。 小月也吃了一惊,玉漱居然也服下了长生药。士兵走过来打断了她们。 “娘娘,您该上路了!” 玉漱万般无奈与不舍,之前她以为蒙毅死了,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丝毫的留念,然而现在她知道蒙毅还活着,她又怎么能舍得离开蒙毅呢。她对小月说道:“如果长生药真的有用,我会一直、一直在皇陵中等着他……” 小月目送着玉漱走进皇陵,玉漱不停回头望着远处的那面红旗…… 山冈上,蒙毅看着玉漱走入了皇陵的大门,他丢下了红旗,躺在地上,仰望着苍天,他彻底绝望了。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出来,他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 回到药铺,小月说服自己不要把玉漱的话告诉蒙毅,她自己也深爱蒙毅,她也多想能够拥有蒙毅的爱。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告诉蒙毅,他也救不出玉漱,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不把话传给他。 然而想不到的是,蒙毅回来之后却把自己关在屋里,小月每天放在门口的食物,都原封不动。他决定绝食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令他留恋的事情,他要随玉漱而去。 小月不忍心看着蒙毅这样下去,终于对蒙毅说出了玉漱也服下长生药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蒙毅惊喜万分,立刻打开大门,对小月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小月?” “她要我告诉你,如果长生药真能让她不死,她会在皇陵下一直等你!” 蒙毅欣喜之后,反应过来,愤怒地责问起来:“你为什么不当时立刻告诉我!已经过去七天了,你知道七天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吗?这可能就是生或者死的区别!你……你这样做太自私了!” 小月也生气了:“我承认自己太贪心了,奢望和你在一起。可是你想过吗?你和玉漱都获得了长生,为什么不能分出短短几十年来爱我?等我死了,你有的是机会去救出玉漱,慢慢享受人生!” 小月痛苦地跑走了,蒙毅留在原地心绪难平,他告诉自己他现在所要想的就是如何营救玉漱! 就在这时,药铺里传来了一阵吵闹声。蒙毅前去查看,发现一队士兵强行搬走了药铺的药品。蒙毅向掌柜打听原因,掌柜苦恼地摇头,说道:“各地起义军不断,官兵要去打仗,所以就从这里强征药材。” 蒙毅突然想到了解救玉漱的办法:史书记载大秦很快就会灭亡,他可以去组织一支起义军,打进咸阳,到那时便可以打开地宫救出玉漱。蒙毅正要离开,药铺掌柜却拦住了他。 “先生,你这样出不了咸阳的,为了防止起义军密探内外勾结,现在整个咸阳都戒严了,想要出城绝非易事。” 犹豫之际,蒙毅突然想起崔文子留下过一个锦囊,让他在危急的时候使用。那锦囊还放在蒙府,他迅速回到蒙府,来到自己房间,找到后打开锦囊一看,只见里面有三样东西:崔文子让他偷的夜明珠,以及一块令牌和一封信。 信中,崔文子告诉蒙毅,当年他收下夜明珠和千里马就是为了他日的不时之需。夜明珠价值连城,比带着金银方便;两匹快马是为了逃命,一直寄养在城外的驿站,用令牌就可以领出。 蒙毅惊叹道:“老崔,你真是神机妙算,当年以为你贪心,真是错怪你了。不过,你为什么要准备两匹,而不是一匹快马呢?”他摇摇头,接着自语道,“哎,管不了那么多了。” 当蒙毅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那个曾经锁着的屋子被打开了,里面亮着火光,走近一看,只见小月正把“蒙毅”和“蒙毅夫人小月”的牌位丢入火盆中,看着它们燃烧起来。 当她要把那件红嫁衣也丢入火盆的时候,蒙毅走过去拦住了小月。 “小月,我对不起你,这错是在我,而不是这嫁衣啊!” “我已经想通了,无论我做多少努力,也无法改变你的心意,我只能努力改变自己,不再去想你。”小月见蒙毅已经穿戴整齐,看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是,我就要离开咸阳了,而你,也该回到你老哥身边了!” 小月摇了摇头,说道:“我已没法面对深爱我的哥哥,咸阳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不如小月与你一起离开这里吧!” 蒙毅一笑,心中暗道:“老崔,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留下两匹马了。” 李由来到药铺,听掌柜说蒙毅已经康复离开,他闻言极为震惊,急忙打马而去。来到蒙府,正好蒙毅与小月刚刚离开,与他们交之失臂。 蒙毅和小月乔装成农民,来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士兵手里拿着小月的画像在挨个盘查。两人眼看就要蒙混过关,突然听到士兵们说道:“参见大人!” 两人大吃一惊,来人竟然是三宝。他一眼就认出了小月,正要上前拉住她,一只手拉住了三宝,三宝回头,一看竟是蒙毅,他惊疑不定地说:“你……蒙大人,你不是死了吗?” 蒙毅笑着说道:“你看我是死是活?” “大人好好的!您怎么不早来见我,害得我为大人白白哭了好几场!大人今日怎么到了这里?” “我要和她一起离开咸阳。”蒙毅指指小月。 “大人离开没问题,但是这小月……” 这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陇西三煞打马而来。他们趾高气扬地通知三宝和守门的卫兵,加紧看守,一旦发现图像中的女子大大有赏,如果错失则杀无赦。 陇西三煞走向三宝,他们对蒙毅有些疑惑,正想下马前来查问,三宝缓过神来,飞起一腿,踢在蒙毅的PP上。 “你们这些下贱的黔首,还不快收起破烂赶紧滚,别妨碍大爷们办事!” 蒙毅唯唯诺诺地和小月赶紧出了城门,身后传来三宝假意的哈哈大笑。陇西三煞也没有再做深究,打马离去。 三宝看着蒙毅离去的方向,神情复杂,心中暗道:蒙大人,我们就此别过了! 蒙毅和小月在驿站用令牌领出了秦皇御赐的千里马,在马上查看地图。小月问蒙毅有什么打算,蒙毅告诉她,自己打算去会稽找项羽叔侄。小月听到项羽的名字不由得抚摸起自己的手镯,有些走神。 两人在路上飞奔,突然见到道路中间摆着一桌酒席挡住去路,小月仔细一看,吃惊地喊出:“李由!” 李由转过身来,举起酒杯道:“请吧!” 蒙毅坦然地跳下马,小月却急着想掉转马头,旁边隐藏的士兵拥出,长枪弓箭顶住了她。 小月和蒙毅坐到了桌边,李由一笑,说道:“蒙兄气色不错啊!怎么离开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我追不上你们,只好在此等着你们了。” “不知大哥此去要往何处?”见蒙毅和小月都守口如瓶,李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此去一定是去找起义的举贤堂,身为大秦将军我必须阻止。大哥,身为蒙家军的领袖、蒙恬的弟弟怎么可以背叛大秦?难道你忘了‘忠肝义胆,勇武传魂’这八个字了吗?” “我就是为了这八个字才要离开咸阳的!始皇帝陛下驾崩之前,曾托孤给丞相、赵高和我,并当着我们三人的面颁布诏书立扶苏为太子继位。谁想等我醒来,却变成了扶苏被赐死,胡亥继位。这岂不是篡权夺位的忤逆之罪!胡亥、赵高,岂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李由吃惊,他也暗自怀疑过诏书的真伪。 “但如今扶苏已死不能复生,而胡亥已经是秦二世,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该服从!” 蒙毅反驳道:“如今的大秦已不是蒙家军、蒙恬大哥、你和我宣誓保卫的大秦,而是篡位夺权者的天下,为了维护你我忠诚的誓言,当然要推翻赵高和胡亥。你如果真的忠于誓言,也该大义灭亲!” 李由一摆手,说道:“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像你要走我也阻拦不了,但是小月要留下!” “小月的事情,完全由她自己做主,我无权为她做任何决定。”蒙毅摇着头说道。 李由转头看向小月,说道:“你我也有夫妻的名分,我要留下你,你一定走不了。” 小月淡淡一笑:“你可以留下我的人,却留不下我的心!” 李由怔怔地看着小月,忽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让左右把蒙毅带走,只留下小月。 李由给小月倒上酒:“既然你什么也不怕,也不会害怕陪我喝酒吧?” “今日,小月就陪将军喝个一醉方休,不过喝酒之前,还要拜托将军一件事情。”小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请李由带回,转交给自己的哥哥。 “李由一定送达!” 小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由陪着她喝完一杯,就这样,两人互相斟酒劝酒,一直喝到夜深。 到了夜晚,生起篝火,小月早已经不胜酒力,趴在李由身上睡着了,李由脱下衣服盖在小月身上,凝视着小月…… 天光亮起,小月还在酣睡,李由叹息道:“这一夜为何过得如此之快?我又怎么能看得够你?”说着,他悄悄拔出匕首,对准了小月的脖颈,凝视片刻,慢慢下刀挑断了她的一缕青丝。李由用丝巾包起青丝,放在怀中。小月悠悠醒来,支撑着坐起来。 士兵把蒙毅和马都带来了。李由把微醉的小月扶上马背,对蒙毅说道:“照顾好小月,下次我们再见面,不再是兄弟,而是敌人了!” 蒙毅和小月策马而去,李由一直目送他们远走,看着小月美丽的背影远去,李由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李由将小月的信交至赵高,赵高颤抖着手打开了小月的信,在信中,小月写道:“老哥,你是我最亲的人,而蒙毅,他是我最爱的人,但你们却水火不容。小月日夜在最亲和最爱之间徘徊,愈来愈痛苦。如今,我无面目再见老哥,也无希望再对蒙毅。小月的心已冷了,离开咸阳是我唯一的选择……唉,这偌大的咸阳,只有老哥一人还让小月放心不下,只请老哥多多保重……” 赵高看着看着,眼泪落了下来,他心痛至极,抬头向着远方望去,嘴里念叨着:“小月,我的小月……” 研究所里,易教授正和高岚、易妈妈开会,他们在等着大川,易教授着急地说道:“大川怎么还没来?” 大川闯了进来,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迟到了,没想到这么大的雨……”他说着脱下外套,擦了擦眼镜才发现自己和高岚的衣服俨然是情侣装,他愣了愣,说道:“哎,这么巧?” 高岚尴尬地低下了头,大川意识到了高岚的窘迫,慌忙说道:“有……有点冷,我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易妈妈看着大川和高岚的样子,憋不住,笑了起来。易教授咳嗽一声,说道:“大家集中精神,找到兵马俑的线索后,却并没有引出‘火行者’的后人,我们的调查又陷入了困境。”易教授说着,把这段时间的研究总结发给了大家。 大川拿着那个奇怪陶俑各个部分的照片,向大家解说开来,高岚看着大川认真的脸庞,不禁发起呆来。 健身房里,高岚在跑步机上跑得大汗淋淋,最近脑子里总是出现大川的身影,她只能用超负荷的运动来消耗自己。可是,情感的纠结困惑又不由自主地上了心头。脑子里想起小川的同时不由得想起大川,她的头脑中乱成了一锅粥,她拼命地摇头,似乎想把这些纷扰甩出脑子去。 她跑着跑着,毛巾掉在了地上,没等她弯腰,一个人帮她捡了起来,此人正是大川。 高岚吃惊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你让我养成了在这里一边跑步一边思考的习惯啊,你忘了?”大川一脸的诚挚和天真。 高岚忽然生起气来:“跑步就跑步,这么多跑步机,为什么偏偏选我旁边的这一台?” 大川莫名其妙地说道:“从第一次来,我们就一直用这两台相邻的跑步机啊,我习惯了!” 高岚听着更加生气,冲着大川喊道:“易大川,我是小川的女朋友,至少现在还没有分手,你明白吗?” 大川听到后一愣,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长时间和高岚的接触中,他渐渐发现自己喜欢上高岚了,而高岚却是自己弟弟小川的女朋友。他曾经想努力逃避这个问题,但是他却总是抑制不住对高岚的情感。 大川走开了,而高岚也将头扭向了一边,她不敢再看大川,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叫住大川,她怕自己以后无法面对小川。 从那天起,高岚离开了这个团队,因为个人的原因,她无法再继续和他们一起工作下去。 饭菜上桌了,易妈妈习惯性地摆上了四套碗筷。易妈妈看看发呆的大川,赶紧道歉:“哎呀,看看我这脑子,我太习惯四个人了。”说着便赶紧收走碗筷。大家坐在饭桌上沉默地吃着饭,易教授感叹:“高岚不在,怎么就这么冷清呢?我去放点音乐好了。” 易教授放的音乐是的主题曲《美丽的神话》,大川听着听着,干脆放下了碗筷,站起来走出了家门。 大川向着高岚家跑去。 高岚在自己家里,泡好了一碗方便面,揭开盖子,举起筷子,自我鼓励:“我开动了!”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太冷清了,打开电脑音箱,里面放的也正是《美丽的神话》。听着音乐,高岚吸着鼻子,与大川在一起的画面不住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着,渐渐地她的眼角渗出了泪水,高岚抓过面巾纸擦掉泪水说道:“你没事的,是面条太辣了。” 大川跑到高岚的汽车店门外,他扶着膝盖调匀呼吸,正要往里走,却看到门口停着小川的牧马人,他一下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这辆车。 “小川……”大川喃喃自语。 越野车的红外感应启动了监控系统,硬盘边的红灯开始闪烁,摄像头启动了。 摄像头中,只见大川走到越野车前,长叹一声,双手伏在越野车的发动机盖上,久久地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哭泣…… 蒙毅和小月来到吴中县城,这里已经换上了“项”字大旗。 两人戴着斗笠,牵着马走在市集中,对面传来吆喝声,只见项羽骑在乌骓马上正向前奔去。蒙毅和小月相视一笑。蒙毅吹出一声口哨,乌骓马一下停住,掉头跑向了蒙毅。任项羽怎么吆喝,乌骓马也不听他的,项羽急得哇哇大叫。 乌骓马停在蒙毅面前,蒙毅亲昵地抚摸着它的脖子。 项羽火了,冲着扮成民夫的蒙毅吼道:“你好大的胆子,这个马也是你碰的?” 蒙毅把斗笠一摘,笑着说道:“羽哥,别来无恙啊?” 项羽一看,此人竟是小川,瞪大了眼睛说道:“小川,是你?” 忽然,项羽一下变得很是忧伤,嘴里嘟哝着:“我一定是在梦里,不要醒过来,不要醒过来,一定要等我做完下一段梦!” 一边的小月看得憋不住了,不禁笑了出来,她想不到,像项羽这般五大三粗的人竟然也会这般可爱。项羽回头一看,小月也揭下了斗笠。 项羽更是激动不已,嘴里喊了起来:“千万别醒,不要醒过来……”项羽说着,忽然拉起小月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啪!”小月下意识地给了项羽一个耳光,自己也吓得捂住了嘴。 项羽的脸被打歪了过去,喃喃道:“打得真疼!咦?我怎么没醒?” 一旁的蒙毅笑着说道:“羽哥,这不是做梦,不信你掐掐自己,我没有死,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我恢复小川的身份,不再是蒙毅了!。” 项羽大笑起来,一左一右搂住蒙毅和小月不放手:“活的,是活的。”他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项羽带着两人回到了县衙,这里已经成了他和项梁的官署。项羽引小川去见项梁,项梁乍见小川也是大吃一惊,小川正要跪下给他磕头,项梁一把扶住,激动地上下打量小川,说道:“小川,是小川!” 另一边,项羽拉着小月来到书房,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盒子,非常认真地交给小月:“这是给你的,请打开它吧!” 小月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叠好的绢信,项羽静静地望着小月说道:“分开这么久,我一直坚持给你写信,我知道无法寄出,所以都积攒在这里。今日终于送到你手中了。” 小月被深深地打动了,她问项羽,难道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他吗? 项羽笑着说他不知道,他解开衣服露出手臂,指着那道伤口说,他只知道埋在身体里的那段发簪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小月是他的女人。 小月伸手轻轻抚摸那坚硬的伤口,忽然掉下眼泪,项羽捧起小月的脸要为她擦拭,小月轻轻扭开头,抱着那盒子走出书房。项羽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温柔。 小月抱着盒子走过前厅,看到小川正在和项梁研究地图,商讨着如何布兵,早日攻入咸阳城。她从小川面前走过,小川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月,小月一下又变得神色凄然…… 夜晚,小月在屋里打开那个盒子,一封封看着项羽写给自己的信,她不禁想起从前和项羽相识到分开后的点点滴滴。 小月的眼泪落下来,把信贴在自己的胸口,接着她又抹去眼泪,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拿出下一封信,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起兵 衙门院子里,小川和项羽走上了院子中央的高台上,高台之下,举贤堂的兄弟们表情肃穆地站着。小川表情庄重地对兄弟们宣布:“如今举贤堂为了推翻胡亥、赵高的暴政而举起义旗,我也正式改回‘易小川’的名字,断绝与秦军的瓜葛。” 台下的兄弟们闻此,齐声喝彩,大叫“易盟主”。 小川和项羽、项梁商量,他要北上沛县,在那里组织起义,配合会稽的起义。项梁问小川那里是否有人接应,小川告诉他有刘邦,项梁不屑地说:“这个匹夫皮厚心黑,不足以信任。” 小川点头,他也知道刘邦的为人,于是决定一个人先去,让小月留在这里。项羽闻此立刻点头答应:“这就交给我好了,一定会让小月过得开开心心的,你就放心吧。” 小川辞别了项羽、小月火速赶到了沛县。小川来到了吕宅的门口侧身下马,眼前的吕宅已经颇为破落,一个小孩子跑着出了门,后面传来一声呵斥,只见那小孩子“嗖”地一下躲在了小川的身后。 裹着围裙,头发松散,一副黄脸婆模样的吕雉举着笤帚追了出来,看到有人也丝毫没有收起凶样。小川看到吕雉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岁月催人老啊,当年年轻貌美的吕雉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市井妇女。小川摘下斗笠,吕雉一看是他,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赶紧拢好头发,领着他去见吕公。 吕府之中,堂屋已经有些破败,东西也少了不少。见到小川,吕公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小川向吕公问道:“吕公,刘邦现在何处?” 吕公指指门外的两个孩子,说道:“这就是刘邦的儿子刘盈,但刘邦现在还躲在山中落草。” 小川说起这次来就是想在各地起义风起云涌之时,也举起义旗,干一番大事业,如此也可以把刘邦接下山来,让他们夫妻团圆。 吕雉端着茶水回到堂屋,头发已经收拾整齐,显然已经梳洗过一番,样子比刚才清爽了许多。吕雉插嘴说道:“起义可不是嘴上说的那么轻松,自从刘邦被通缉,吕家的私塾就无人来上,如今早已拿不出钱来举事了。” 小川心中早已盘算好了,取出夜明珠交给了吕雉,吕雉见到如此宝贝,眼睛都瞪大了。小川让她变卖夜明珠,所得钱财用来起义,他自己立刻就上山去找刘邦商量。 小川一离开,吕公就后悔不已,感叹道:“唉,没想到小川成了叱咤风云的蒙毅,如今又要做另一番大事,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把宝错押在了刘邦身上。” 小川终于在山谷中找到刘邦。在一个残破的营地里,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随地躺着,懒洋洋地睡着觉。小川从中找到了刘邦,把他唤醒。 刘邦见到小川,吓了一跳,心想他不是死了吗? 小川从刘邦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诧异,他对刘邦说道:“我没有死,并且如今又恢复了小川的名字,为的就是和暴秦断绝关系。此次前来就是找你一起在沛县起义,共谋大事。” 谁知道刘邦吃惊地把小川拉到了一边,惶恐地说道:“以前的事情,不过是我一个人逃亡,但如果是造反,是要全家杀头的,我现在有妻有儿,可不敢冒这个险。” 这下轮到小川傻眼了,心想:汉高祖就是靠在沛县起义发家的,怎么真正的刘邦却如此胆小? 无论小川怎么劝说,刘邦就是不听,最后干脆躺回到席子上睡觉去了。 小川回到吕家,发现吕家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小刘盈也不那么脏乱了。 吕雉穿回了那套金丝羽衫,她直言不讳地告诉小川,自己借了一点银钱,赎回了典当出去的这套衣服,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衣服,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川时所穿的衣服,更是小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拥抱她时所穿的。 小川叹息地说道:“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川,而吕姑娘也已经嫁为人妻,我们还是看淡这些吧。” 吕雉看了一眼小川,失望道:“我只是喜欢这套衣服而已,我会帮刘邦成为比你更强的人中之龙。” 小川点了点头:“将来他会有这么一天的。” 吕雉问起刘邦的情形,小川摇头叹息道:“刘大哥担心获罪,不肯下山,我只能独自领导起义了。” 吕雉气得柳眉倒竖,说道:“好个稀烂泥,真是扶不上墙!” 沛县举贤堂的分舵内人头攒动,大家议论纷纷:“易盟主死而复生,重出江湖的事情已经传得尽人皆知,不知道是真是假。” 小川刚一现身,众人一起惊呼:“真的是盟主!” 小川向大家抱拳,说道:“朝廷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就是逼我们揭竿而起,现如今各地的举贤堂都加入了义军,我准备在沛县也建立一支起义军,带领大家共图大业!” 大家一阵欢呼,有人举起家伙大叫道:“现在就去把县衙门给抢过来!大家拿起兵器一起上吧!” 刘邦正躺在席子上睡觉,突然有人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刘邦挪挪身子接着睡,那人又踢了他一脚,刘邦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就要骂,可一看,眼前站着的竟是吕雉和儿子刘盈。刘邦连忙赔着笑脸站起来,吕雉气得咬牙,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图谋大事!为什么不下山和小川一起举事?” 刘邦搪塞道:“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考虑,万一起义失败,我们都要被杀头啊。” 吕雉点头说道:“好,既然你担心的是这个,今天正好我把孩子也带来了,我们母子今夜就跳下山崖自尽,这样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吕雉拉着刘盈就往山崖走,刘盈吓得直哭,刘邦也赶紧又拖又拽,苦苦哀求。吕雉拖拽着儿子来到悬崖边,把刘盈悬于悬崖之外,刘邦吓得腿脚发软,跪在地上哀求:“夫人万万不可啊!只要你们母子平安,我刘邦什么都答应!” 刘邦第二天就应了自己的承诺,立刻下山参加起义。 接着,吕雉找到小川,提醒他答应过吕素要照顾吕家的,还说这次她已经说服了刘邦下山参加起义,一定要给刘邦安排一个好位置。 小川告诉吕雉,他要暂时离开沛县,明天沛县起义军将举行大会,推举出新的首领,他一定会让新首领照顾刘邦。 吕雉听罢,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吕雉回到家中,告诉刘邦如此这般,还挑灯夜战,连夜给刘邦做了一套赤色的衣服。 起义军大会上,小川向众兄弟说道:“如今会稽的项羽找到了楚怀王的后代,要拥立他为王,所以我要暂时离开沛县前往会稽与各方会商,现在沛县需要一个人承担起首领责任。”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忽然人群中有人长声而笑,人群骚动,大家纷纷让开道路。只见一身赤色长衫的刘邦,潇洒地大步前进,登上了台子。 刘邦一上台立刻大笑着拥抱小川,说道:“贤弟别来无恙啊!咸阳一别,一晃数年,哥哥今日见到贤弟真是高兴啊!想当年我们义结金兰,相约共图大事,今天终于可以开始了!” 大家一下子议论起来:“他是谁啊?” 刘邦往前一步,说道:“在下沛县刘邦,与盟主是结拜兄弟,只因为不堪暴秦迫害百姓,擅自放走了徭役,只好流落山中。这次知道我兄弟举事,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怎能不来助他一臂之力!” 底下有人大叫道:“他就是刘邦!那个杀了白帝之子的赤帝之子!” 有人接茬,说道:“怪不得他一身赤色,没想到他是盟主的大哥啊。” 又有人大叫起来:“不然我们推举他做新首领如何?” 刘邦还假装谦虚地说道:“刘邦何德何能,不敢担此重任,还请盟主定夺。” 小川刚要开口,却发现吕雉在台下看着他,满眼的期盼,口型仿佛在说“吕素”。小川犹豫片刻,最终宣布:“顺应大家的呼声,就拜托兄长多费心了。” 刘邦对着小川一抱拳,又对大家一躬到底,又有几个人带头叫起好来。 小川要走了,他拱手向大家告别,刘邦领着众人向他还礼,小川飞身上马,离开了沛县。刘邦对远去的小川挥手送行,忍不住大笑起来。 吕府中,刘邦洋洋得意,自斟自饮,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当上了沛县起义军的首领。吕雉急冲冲地向他走来,刘邦给她也倒上一杯酒,要和她捧杯庆祝。 谁知道吕雉一巴掌打飞了酒杯和酒壶:“我辛辛苦苦帮你弄来这个首领的位置,难道是让你享清福的?既然是首领就要呕心沥血,操劳政务,你却躲在这里喝酒!” 刘邦摇手:“一个小小的沛县,何需费心管理啊?我心中所想乃是如何得天下。” 吕雉冷笑:“哼,你别眼高手低,痴心妄想了。” 刘邦却笑了:“呵呵,罢了罢了,今天就让夫人看看我的手有多低。” 县衙门里,公案台上堆着高高的简牍,手下禀报已经积攒了五天的公文了。 刘邦坐下,挽起袖子,开始检视公文,只见刘邦审阅公文迅速,批示如飞,打发差役有条不紊,没有半天就把公文处理完了。 刘邦看看太阳,打个呵欠:“还可以睡上半日,以后干脆十天来一次得了。” 吕雉终于憋不住露出满意的笑容:“没想到你这个懒汉还有些手段。” 刘邦笑了:“不然怎能娶回娘子啊?” 刘邦还没有笑完,传令兵跑来报告:“秦兵突然出现在几十里外!” 刘邦脸色大变,气得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小川没这么好心让位,他一定是知道秦兵要来了,自己先跑了,丢下这个烂摊子让我扛着!满口仁义道德,小人啊小人!……不行我不顶这个缸,接着上山落草去!” 刘邦站起来就要跑,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刘邦定睛一看却是怒气冲天的吕雉! 吕雉怒道:“你要是再去落草,我第一个杀了你!” 刘邦看着吕雉,不紧不慢地笑了:“夫人莫动气,我是逗你开心呢!”刘邦宣布命令:“立刻聚集全县兵力,准备迎接敌兵。”传令兵得令而去。 吕雉摇头叹气:“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刘邦苦笑:“下一句是真的。夫人,我看我们是真的守不住,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刘邦和吕雉在逃亡的马车上一路奔驰向前,吕雉抱怨:“你怎么当的沛县首领,如此不堪一击,现在我们还可以到哪里落脚?” 刘邦也不生气:“我自知不是打仗的料,天下枭雄里我刘邦根本排不上号,看来要想成大事还要另想他法!” 吕雉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邦点头:“现在只有一条路,到会稽,找小川借兵!保存实力伺机而动!” 吕雉怀疑小川会不会借兵给他,刘邦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刘邦和吕雉到了吴中县,在街道上刘邦见到一队队威武的士兵,不由得骂骂咧咧:“看看这里,小川在沛县留给我的都是些什么残兵破将,怪不得打了败仗!” 吕雉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为何同样的军队,小川在沛县的时候屡战屡胜,而你一接手就吃了败仗?” 刘邦道:“这是因为小川总是诡计多端,而我太过宽厚仁慈!” 吕雉叹息道:“且不论战场输赢,天下第一的厚脸皮一定非你刘邦莫属!” 说话间,项羽兴冲冲地飞驰而过,卷起一阵尘土,弄得刘邦、吕雉一脸灰尘,吕雉气得正欲怒骂,却被刘邦捂住嘴:“这就是项羽!” 项羽飞奔入小月的书房,看看左右无人,取出一个盒子摆在小月的书桌上。随之听到小月的脚步声,他立即躲入角落。 小月看到书桌上的盒子,莞尔一笑,故意看也不看那个盒子,让侍女丢弃。 项羽急了跑出来,说道:“且慢!怎么能丢呢,这是我胜仗归来的战利品,特地给你送来的。” 小月笑了,指着一屋子的瓶瓶罐罐,说道:“每次你打了胜仗都会送东西来,屋子里都放不下了,其实什么也不用送,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就很高兴了。” 小月取出一个小小的护身符送给项羽,说道:“这是我求来的,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项羽故意不接,让小月给他戴上,还故意挺直身体,昂起头。项羽身材高大,小月踮起脚好不容易才把护身符绕过他的脖子。 小月的双手绕过他脖子的瞬间,项羽伸出双臂轻轻一带,小月一下趴在了他的胸口。小月瞪着项羽,项羽故意逗她,说道:“这次打左边还是右边的耳光?” 小月的双手还搭在项羽的脖子上,她没有反抗,轻轻地靠在项羽的胸口上,闭上了眼睛,项羽也轻轻把她抱住。 传令兵突然闯入,小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急忙离开了。 传令兵报告说,沛县刘邦前来拜访,项羽皱眉:“怎么每次打断都是因为他!” 花园里,刘邦、项羽和小川三人同桌喝酒。刘邦见项羽脸色不对,一个劲地夸项羽手下尽是精兵强将,战无不胜,简直就是战神,项羽的表情由恼怒转为洋洋得意,颇为受用。 刘邦趁机说道:“既然我和小川是结拜兄弟,项兄和小川也是结拜兄弟,索性我们三人缔结个兄弟之盟吧,以后可相互照应。” 小川一心想尽快打入咸阳,也甚表赞同,提出合三人之力攻打大秦。 项羽立即同意,他也早想抓住赵高报仇。在项羽的提议下,三人定下盟约,比赛一番,看谁先打入咸阳,谁就做关中王。 刘邦长吁短叹:“秦军大兵压境,我大败而归,项兄的精兵强将我如何能比,看来我刘邦注定是要输了。” 项羽则豪情大发:“既然如此,为了公平起见,我借刘兄三千兵马,三人同日起兵,看看谁先冲入咸阳!” 刘邦大喜,三人击掌为誓。 战场上,士兵激烈拼杀,短兵相接,小川身先士卒,逼得秦兵节节败退,小川带着士兵高举“易”字大旗追击。另一边,项羽指挥士兵撞破城门,在城墙上一番肉搏,狼烟中,项字大旗插上城楼…… 刘邦却笑容满面地在街市中亲自给难民施舍粮食,在人群聚集处演讲,高谈阔论,吕雉在一旁看得暗暗着急。 回到官署,刘邦在地图上摆上棋子,比画来比画去。吕雉着急地说道:“怎么进兵这么迟缓,这样怎么当得上关中王?” 刘邦有自知之明:“论武力我不如项羽,兵法我不如小川,只好想别的招术了。一路上我到处行善,现在天下都知道我刘邦是仁义之师。所以,就让小川和项羽的军队在前面势如破竹,我只需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目前离咸阳尚远,我只要积蓄力量伺机而动即可。” 吕雉点头,说道:“如此说来也不无道理,看来你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嗯,果然有些智慧。” 刘邦对吕雉一鞠躬,说道:“多谢夫人夸奖。” 小月跪在香炉前,双手合十为项羽和小川默默祈祷。侍女进来报告项羽又大战告捷,今日就会凯旋回营。小月立刻开怀笑了,让侍女帮着自己梳妆打扮。小月准备了酒菜,欣喜地等着项羽归来。项羽一进门,小月就迎过去,然而项羽此次竟然没有了平日的喜悦,而是满脸的凄苦之色。 见项羽如此,小月焦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项羽含着热泪说道:“叔父……战死沙场了!” 说完,项羽眼中涌出眼泪来,小月看着潸然泪下,走到项羽身边,伸出双手握住了项羽的手。 项羽抬起头,看着小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项羽此生必要为叔父报仇!” 项羽站起来就要走,小月轻轻拉住他,为他擦拭去眼泪:“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项羽一下子紧紧把小月抱进了怀中。 小川的军队遇到了李由的军队,一场恶战之后,小川大获全胜。川军将秦军团团围住。此时李由身边已经只是些伤兵残将,小川不忍对李由下杀手,道:“如今你已经战败,只剩几百亲兵,又被我团团围住,再作抵抗只是徒增伤亡。如果李将军不愿意归降,我也会放你一条生路,权当我对将军您的敬佩之心。” 李由一笑,说道:“我李由生是大秦的人,死是大秦的鬼,如今大秦要亡,我独自偷生又有何用?” 李由回到自己士兵面前,士兵们一个个已经狼狈不堪,李由一个个拍着他们的肩头,然后命令他们要么到小川的军队中,要么回家种地。 终于,“李”字大旗下只剩下李由一个人。小川翻身上马,带着士兵离开了,留下李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李由取出一支短笛,吹起了一首乐曲。 小川听着乐曲,越走越远,突然笛声中断了,小川一下停住了马,缓缓回过头去,只见李由的长剑从脖子上划过,身体摇摇欲坠,然而他却紧紧抓着写着“李”字的大旗旗杆,双目圆睁,久久不肯倒下。 见此情景,小川心中又悲怆又凄然,泪水盈满了双眼…… 第四十五章 鸿门宴 刘邦趁项羽北上巨鹿为项梁报仇,小川大战李由之际,准备率领军队挺近咸阳,好抢到关中王这个头衔。 大帐中,刘邦和吕雉在桌案上畅饮。刘邦得意地说道:“项羽忙着替叔父报仇,小川又为我扫清障碍,我不费一兵一卒破了武关到了咸阳,我真乃神机妙算啊。” 吕雉也称赞刘邦道:“终于做成功了一件事情,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我一直以来的幻想就是住在豪华的阿房宫中,有奴仆环侍,穿戴华丽的衣服和珠宝。” 刘邦大笑着抱住吕雉,说道:“夫人,如此看来我刘邦是不是终于强过了小川?” 吕雉推开他:“结婚前你答应过三条,地位、土地、财富都要超过小川,如今都没有实现。” 刘邦大笑:“等明日进了咸阳,一切不都有了?” 正得意间,传令兵狼狈不堪地冲进来报告:“军队进咸阳遭到强烈反击,损失惨重!现在立刻要后撤三十里,请主公和夫人赶紧上车!” 刘邦听到如此情形,丢下喝了一半的酒,拉着吕雉逃出了大帐。登上马车后,吕雉掀开后车门,看到车后跟着不少残兵败将,她看着远去的咸阳城咬牙切齿:“饭桶!都是饭桶!到嘴边的肥肉都咬不住!” 刘邦安慰吕雉:“夫人莫动怒,我已派了人守住函谷关,小川和项羽到了那里也过不来,我们大可慢慢攻打咸阳。” 小川的军队来到了函谷关,小川看到上面是“刘”字大旗,就上前让他们开门,谁知道被守军拒绝,声称刘邦下令不许任何军队通过。 小川的官兵气得大骂:“这个刘邦居然背信弃义!” 小川在大帐中研究地图,函谷关乃是天险,是到咸阳的必经之路,如果要绕过函谷关至少需几个月的路程,他不能再等了。 卫兵进来报告:“有一队秦军来降,说是将军的旧部。” 小川走出大帐,看到是庞副将和田长带着飞虎队来了。大家见面好不惊喜,抱成一团。庞副将告诉小川,赵高害怕蒙家军反对他,解散了蒙家军,蒙家军的兄弟都恨不得杀了这个害死蒙恬,又破坏蒙家军的阉人。听说小川到了函谷关,他们就跑来助阵,要攻破咸阳,杀了赵高这个狗贼。 小川点点头,他们遇到了函谷关天险,正面无法攻破,正为此事犯愁,如今飞虎队来了,他就胸有成竹了。 夜晚,飞虎队根据小川的指示,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城墙,解决了哨兵,打开了城门,小川带着队悄无声息地直接开进了打开的城门。 刘邦本打算十天之内把咸阳拿下,然而十多天下来,他的军队不仅损失惨重,而且进攻方面毫无突破。偏偏这时,一个传令兵狼狈不堪地进来报告:“函谷关失守了!小川的军队已经进关,离这里只有两天路程了!” 刘邦惊呆了,吕雉震惊之余,眼珠一转,让旁人离开了大帐。 吕雉冷笑道:“小川一到,咸阳一定是他的,关中王我们只有拱手相让。你就是一个饭桶带着一帮饭桶在打仗,逼着我非要亲自出马。” 刘邦问吕雉:“夫人有何妙计?” 吕雉让他动动脑子:“咸阳为什么如此拼命抵抗?那是因为赵高的缘故,赵高知道自己和小川结怨太深,害怕一旦城破,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才会顽抗。” 刘邦点头:“夫人此话有理!” 赵高家中的堂屋里,一个头戴斗篷的人来到了赵高面前,她揭下斗篷,露出了一张甜美的笑脸,不是别人,正是吕雉。吕雉对赵高说道:“赵大人您如果投降,刘邦可以把两人的恩怨一笔勾销,还能保证您高官厚禄,您看如何?” 赵高犹豫不决,心想:这刘邦的话到底可信几分? 吕雉笑了笑接着说道:“如今小川也赶来了,据我们所知,赵大人与小川之间的仇恨远远超过与刘邦的,与其落入小川手中,还不如投降刘邦。现在天下皆知刘邦的仁义,您如果不相信刘邦,还能相信谁?” 赵高心里琢磨着,现在回头看来,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刘邦导致自己被阉割,自己现在也不会成为赵高,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至于小川,他是恨之入骨的,他也绝不能让咸阳落入小川手中。现在蒙家军恨他,举贤堂恨他……人人都想杀他…… 赵高思前想后,说道:“好,我就信刘邦这一次,但你们必须保证我的性命。” 吕雉看着赵高,面露微笑,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 赵高向刘邦投降了,刘邦终于带着大军走入了咸阳城门。 赵高领着刘邦来到大殿,扶着刘邦和吕雉坐在了宝座上,然后拜倒在地,高呼:“关中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邦和吕雉抚摸着宝座,兴奋之极。刘邦得意地对赵高说,赵高这个名字听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从今日起,赵高改回原来的名字高要。从此,赵高此人在历史上销声匿迹。高要陪着刘邦和吕雉在后宫游览,来到玉漱的寝宫,高要告诉他们这是秦皇后妃中最好的一个宫殿。刘邦和吕雉刚一走入,只见满院的宫女太监一起下跪,高呼关中王和王妃。 刘邦和吕雉好不高兴,高要在一边赔笑,这是他准备的惊喜,宫女们手捧华服和珠宝在吕雉面前一一经过,吕雉看得目不暇接,眼睛睁大了好几倍。 高要在心中暗暗好笑:果然是平民乍富,什么都没见过。 小川的军队来到咸阳城外,城门上已经是“刘”字大旗。他命令大军城外安营扎寨,自己和小月带着飞虎队来到城门前,守城士兵却拦住庞副将他们,只准小川和小月两人入内。 一进城门,小川和小月就见到高要站在路旁,小川不由握紧了佩剑,拉出了少许。 小月则立刻翻身下马,紧走几步来到高要面前就要跪下,高要赶紧把她扶起,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小月叫了一声老哥,高要喜极而泣,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小川看着小月如此,叹了口气,松开了佩剑。 小川来到大殿。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刘邦和吕雉一同挤坐在宝座之上,刘邦已经喝得醉醺醺了,斜着眼睛得意洋洋地看着小川。 小川惊异地说道:“刚刚到了咸阳一天你就已经称王了?” 吕雉得意洋洋地说道:“刘邦是第一个打入咸阳的,按照你们三兄弟的约定,关中王非他莫属。” 刘邦端着酒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志得意满地宣布:“我当关中王那可是人心所向,谁不知道我刘邦是仁义之师,所向披靡!”说完,刘邦就跌回宝座上,抱着扶手又亲又摸。 小川看着刘邦和吕雉如同跳梁小丑般可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便抱拳恭喜他们两个。 吕雉看没能刺激到小川,立刻改变态度,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唉,我真替你惋惜,因为天底下没有房子能和这座举世无双的宫殿相媲美,天底下最富有的地方也莫过于咸阳。” 小川看着两人的嘴脸,平静地告诉吕雉:“全天下我都不在乎,我也不要什么土地、财富,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救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等救到那个人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吕雉受了刺激,动了真气,跑到小川面前,小声道:“我现在也是王妃了,我比她更有权势,难道我比不过她吗?” 小川微笑地说道:“既然你非要和她比也可以,我问你,她可以为了心上人放弃这座宫殿和皇妃的地位,你现在能做到吗?” 吕雉眼神散乱,剧烈喘息:“不行,我不放弃,这些东西是我付出了多大代价才得到的,我绝不放弃!” “那么,我也不会放弃她,我和她之间拥有的东西是永恒的,而你所拥有的这些东西都是过眼云烟,说不定下一刻就不是你的了。”小川说道。 吕雉跑回宝座,拍着座椅,说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抢属于我的东西!” 醉醺醺的刘邦听到也一下站起来,拍着胸口,手指前方,说道:“谁敢来抢!谁敢来抢我杀了谁!” 话音未落,一个将军跑进大殿报告:“大事不好,项羽带着几十万军队气势汹汹杀到咸阳城外,要抢回咸阳!” 刘邦一下酒醒了,手指还指着前方,脸色大变,眼睛吃惊地瞪着:“你再说一遍!” 将军又禀报了一遍,刘邦一下瘫坐在宝座上,拉着吕雉悄悄说:“我们的兵将,根本不是项羽的对手啊。”吕雉也惊慌失措,尖叫道:“这个项羽!说话不算话!还算男人吗?” 两人慌作一团。小川笑着摇摇头,径直离开了。小川独自回到了蒙府,只见蒙恬的牌位依然如故,小川拿起蒙恬的牌位,擦拭干净。过去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 小川听到门外有动静,回身看去,小月含泪出现在了门口。 “我知道你想为蒙恬将军报仇,但我有个不情之请,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老哥吧,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小月说道。 面对小月的哀求,小川长叹一声:“我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了,所以不论你说出什么,我都不能拒绝。”小川想了想,接着说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而且并非我一个人想赵高死,蒙家军、举贤堂还有冤死者的亲人都不会放过赵高。普天之下,恐怕难有赵高安身之处了。” 小月听罢慌了神:“那老哥该怎么办?” 小川摇头:“我也没有办法。” 当晚,小月在屋里愁眉不展,正在担心赵高的安危。赵高提着包袱闯了进来:“赶紧收拾东西,项羽来了,我们得赶紧逃走,不然命不久矣。” 小月叹了口气,说道:“能往哪里逃?事到如今,天下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们躲藏?” 赵高愣住了,包袱脱手落在了地上,他确实无路可逃了。 挂着战旗的屋子里,小川独自给蒙恬烧着纸钱。 吕雉带着儿子刘盈进来了,她对小川说道:“项羽摆下了鸿门宴,要刘邦赴宴,刘邦此去恐怕凶多吉少,请你看在答应吕素照顾吕家的份上,帮帮刘邦和我们母子吧。” 刘盈也拉着小川的衣服,求他看在吕素姨妈的份上救救他们。听到吕素的名字,小川心软了,心想:“反正历史上刘邦不是躲过鸿门宴了嘛,自己去了也不会篡改历史。” 鸿门宴上,小川、项羽和刘邦,分三边落座。项羽身后有不少武将,刘邦和小川则各自一人赴宴。刘邦赔着笑脸向项羽祝酒,项羽爱搭不理,只和小川喝酒。 刘邦小心地说起三人击掌立下兄弟盟约的事情,却被项羽打断,让项庄舞剑助兴。项庄舞着舞着就冲着刘邦而去了,刘邦左躲右闪,项羽这边的人却使劲鼓掌大声叫好。刘邦被逼得节节后退,退到了小川身边。小川一看,心想:再不出手刘邦就不保了,汉朝也不复存在了,再说自己也答应过吕雉,还是帮他一把吧。 小川起身,拔出剑与项庄对舞,当起了刘邦的保护伞。项羽不满,起身抓住小川的剑,叫他陪他喝酒,小川看看项羽,又看看刘邦,一时间进退两难。正在此时,一个侍卫进来和项羽嘀咕了几句,项羽丢下一切,起身匆匆离开。项庄和小川站在中间都愣住了。 鸿门宴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项羽葫芦里卖什么药。刘邦更是惊慌失措,拉着小川问:“不会是去找人对我下手吧?” 项羽的大帐内,一个女子在静静等待,项羽冲进大帐,女子转过身,此人正是小月。项羽一把抓住她的手,兴奋不已地说道:“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我又给你收集了好多好东西!” 小月微笑地谢过项羽,然后拜倒在地,说道:“今天我来是求项大哥一件事情,请放刘邦一条生路……” 项羽大感意外,说道:“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谁都知道,天下是我项羽和小川打下来的,要不是他刘邦背信弃义堵住了函谷关,先占领咸阳的一定不会是刘邦。我绝不会让这种厚颜无耻之徒成为关中王!” “我也是为了我的老哥。天下虽大,但人人都想他死,只有刘邦一人肯收留他,如果刘邦死了,老哥他也必死无疑。我知道他做了很多坏事,但毕竟他是我的哥哥啊。他如同父亲一般对我包容爱护,这就像项梁将军对于项大哥一样重要。” 项羽沉思良久,叔父去世之时,自己痛不欲生,多亏有小月作为他的支撑。想毕,他缓缓开口:“也罢,为了你,我答应放过刘邦,但有两个条件:第一,刘邦必须离开关中,到汉中去。” “那第二呢?”小月追问。 “第二,你要答应从此和我在一起,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 小月原本一脸愁容,听到最后一句竟然害羞地笑了起来。项羽捧起她美丽的脸庞,心里暗暗想着,能看到小月这如梦如幻的笑容,天下他都不在乎了,更何况刘邦、赵高那群鼠辈。 项羽双手抱住小月纤细的腰肢,低头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第四十六章 黑袍人 大川、易教授和易妈妈接到一个神秘的邀约,对方声称知晓小川和高要的下落。虽然明知有诈,三人却别无选择,此刻只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们见到的不是旁人,正是幕后主使黑袍人。深藏不露的他为什么突然现身?企图何在?大川决定先发制人,直接质问他,为什么要用小川和高要做诱饵,骗他们前来? 黑袍人也不避讳:“这样才能请得动各位出席。 不过,我是很有诚意和你们深度合作,共同‘分享’文物带来的巨大价值。” “你想都别想!”易教授拍案而起,此人竟然明目张胆地提出要盗卖文物。 “哈哈……”黑袍人看着他怒目圆睁的模样,似乎很开心,“易教授又何必故作清高?你一直和这件事有牵连啊。” “你血口喷人!”易教授怒不可遏,这样的污蔑是一个老考古学家最不能容忍的。 黑袍人不慌不忙地说:“赵氏集团这个名字不陌生吧,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资助考古研究所,你儿子也一直享受着他们提供的奖学金,不过他们暗地里可做了不少赚钱的买卖!”黑袍人丢出一份文件,上面都是被盗卖的文物清单,“那些赞助、奖学金都是从这上面来的。” 易教授三人翻阅着这些资料,心里充满震惊。 “不用怀疑这些材料的真实性,因为……我就是他们的真正老板。这么多年是我一直在支持你们,足以见得我的诚意了吧。只要你们和我合作……” “我们是考古工作者,绝不会沦为盗墓的工具。”易教授打断了他。 “除了这些,我还有很多资料,内容肯定更加精彩。如果公布了出去,不但身为教授的你会身败名裂,就连大川博士也会陪着你遭殃,你不为自己,难道也不为他着想吗?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别冲动。” 易教授看看大川,大川笑了:“别费口舌了,还是那句话,我们绝不会沦为盗墓的工具。” “做母亲最心痛孩子了,易妈妈你说是不是?”黑袍人转向易妈妈。 “你说的不错!”易妈妈转身握住大川的手,“儿子,我为你骄傲!我支持你和你爸爸,做正直的人是我们家族千百年来秉承的信念。当年,因为你爸爸是一个正直的人,我才嫁给他。”她望向易教授:“老易,这么多年了,你没有让我失望。” “这么多年来,今天是你第一次夸我!”易教授又惊又喜。 易家三口一起笑了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握到了一起。 黑袍人用戴着黑手套的手鼓起掌来:“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家人啊!哎呀,越是让人感动,我就越想看到它被摧毁的样子!哈哈哈……” 大川怒道:“看起来你今天把我们骗到这里,并不是真的要谈你所谓的生意。” 黑袍人竖起拇指:“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你们就好比我抓住的三个耗子,而我是猫,在你们死之前,我要好好地戏弄戏弄你们。嘿嘿嘿,不管你们合作还是不合作,我都会先玩弄你们,等玩腻了再捏死你们!我就是要看着你们幸福的一家三口忍受痛苦的样子!”黑袍人得意地大笑起来。 “是四个人。”传来一个女声,大家一起循声望去。是高岚! 不但大川他们有些吃惊,连黑袍人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你们就是我的亲人。”高岚过来握住易教授、易妈妈和大川的手。她毫不回避地凝视着大川:“我们要一起战斗,同这个老怪物斗到底!” 眼看在自己控制之下的形势急转直下,黑袍人恼羞成怒,掀翻了桌子:“好!很好!非常好!你们好好等着吧!” 没有等多久,一切就发生了。易教授和大川都被停职调查,大川的博士答辩也被无限期推迟。 办公室里,易教授和大川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工作人员把所有的资料、文物登记注册……装箱打包,在他们眼前,一件一件搬出了屋子。 多少年辛勤工作的结果,也许自己永远也看不到了。父子两人难掩自己的痛心。 忽然有两只手轻轻地握住了他们的手,是易妈妈和高岚。她们用眼神互相鼓励着对方…… 吕雉绝望地站在宫殿之中,看着宫女们将一件件衣服、一串串珠宝从她面前抱走。 “给我放下,放下!”吕雉突然爆发了,抢过这些东西死死抱住。 刘邦急忙抱住吕雉:“夫人,夫人,别这样!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不要太在意了,我们快走吧!要是项羽这厮反悔,我们就逃都逃不掉了!” 刘邦拖着吕雉就往大门走,吕雉依然长着双臂:“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他们路过一根柱子,吕雉一把抱住不肯放手:“这皇宫也是我的!是我的!不要想把它抢走!” 刘邦劝慰:“夫人,宝物、皇宫,还有咸阳城,我们只是暂时放弃。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我是低头求生,将来我一定要把它们都夺回来! 吕雉哭着不肯松手:“不,我不能失去它们!我牺牲了一切,才换来这些!……如果失去它们,我就一无所有了!” 刘邦:“夫人,还有我在呀!” 不管怎么劝解,吕雉就是不肯松手。刘邦无奈,只好把吕雉的手从柱子上掰下来,扛起她往外走去。吕雉在空中还是不停地伸出双臂,拼命想抓住一切可以触及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她都无法抓住。此时她耳边回响起小川的声音: “我和玉漱之间拥有的东西是永恒的;而你所拥有的这些东西都是过眼云烟,说不定下一刻就不再是你的了。” 吕雉忽然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流泪,静静地看着,看着她眼前的一切正不停地向后倒退,越来越远…… 她在心里默念:我失去了一切……小川,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永恒是什么样子。 小月来到蒙府拜见小川。猛然看到小月换上了王妃的装扮,小川忍不住笑着问她:“你为何如此装扮?” “因为……从今日起我就是项羽的虞姬了。”小月淡然一笑。 小川听罢心中大惊,难道小月就是虞姬?那岂不是也要和项羽一起死去?她还如此的年轻呀!小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这个天机,只是怔怔地看着小月。 看着发呆的小川,小月内心五味陈杂。“你……你不高兴吗?”她轻声问道。 小川发现自己的失态,急忙解释:“我很早就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在一起,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虞姬!” “怎么了?虞姬有什么不好吗?”小月一脸疑惑。 “唉……”小川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月:“小月不知将军为何叹息,小月只知道能和项大哥在一起,就别无所求了。正如当年玉漱对将军一般。” 小川心中自问:我在想什么?让她不要当虞姬?让她放弃项羽?让她远离是非却在孤独中穷尽一生?他心中猛然豁达起来:小川,你所求的不也是与玉漱相守吗?人活百年又能如何!不如轰轰烈烈,与相爱之人共度,哪怕一朝一夕! 小川舒展眉头,露出微笑:“你说的对!你做虞姬很好!你和项大哥会成为一段千古流传的神话,让万万人景仰。” 小月笑起来:“小月没有想过要千古流传,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人景仰,更不在乎这王妃的身份。我只在乎我关心之人。”说到这里,小月神色有些黯然,她稍稍停顿后说道:“我是来向将军告别的。很快,我就要随项大哥去彭城,而老哥也要随刘邦远赴偏僻的汉中了!我们一个东,一个西,隔着千山万水……恐怕再难见面了……除了老哥,将军就是小月最亲近的人了,将军如果闲来无事,就请到彭城来看看项大哥和我。” 小川点头:“我一定去,等咸阳的事情一完,我就去看你们!” “将军还没有放弃?” “我绝不会放弃。” “小月明白了,愿将军得偿所愿,”小月对他深施一礼,“将军就请多多保重,小月向你辞别了!” 小川郑重还礼:“你和项大哥也要多多保重!” 小月点点头,转身缓缓走出大门,小川目送她渐渐远去。 背着一个大口袋的小川来到北岩山洞口,只见洞口胡乱丢弃着不少军中用具、秦军的旗帜等等,兵丁却早没了踪迹。 小川感叹了一下,这才走入其中。 远远的,一个人影跟踪而至,来到洞口,悄悄探头打量了一番,她竟然是吕雉!吕雉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有跟进去。 小川来到了洞底,石桌、石凳、桌上的物品都还在,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纹丝未动。洞壁前,小川看着刻在墙上的诗句,默念道:“别君且坐思过处,缘来自有破壁时!”他忽然笑了一笑,“这位高人一点都没有说错,一别三年,我终于回来要凿破这石壁了。” 小川来到两句诗旁边的一块墙壁,伸手抚摸着墙壁:“唉,秘道如果完工了,出口就应该在这里!只可惜到最后功亏一篑,终究没能救回那七十万的性命!” 小川叹息一声,从口袋中取出工具,拿起凿子,抡起锤子,开始奋力凿向洞壁…… 山洞中回响着敲击的声音…… 整整三天的敲凿,岩壁终于被凿开,山洞和皇陵的秘密通道连通了。小川双眼发亮,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握紧双拳竭力嘶吼起来: “啊!——” 吼声在皇陵的秘密通道中回荡…… 穿过岩壁上的破口,小川举着火把走进了通道,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只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走着走着,前方忽然飘来若隐若现的乐音,微弱却清晰可辨。 小川的心狂跳不止,他颤抖着举着火把循声而去…… 石洞中出现了一个开阔处,正中埋着一棵已经枯萎多年的老桃树,枝条上点着一盏盏小油灯,错落却不拥挤,如同桃树上盛开的火红桃花。 桃花树下,一双手在优雅地抚琴,筑琴发出简单而优美的琴音,这一曲正是当年高渐离在桃花树下奏出的清音。 抚琴的是一位白衣素装女子,她席地而坐,面对桃花树,姿态优雅,可惜只能从背后看到她如瀑布般美丽的黑发和举手投足间的雅致。 小川走近了些,轻轻走上了平台,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听着那琴音,不由热泪盈眶。他就如此一动不动地站着,听着,流泪着…… 一曲方罢,那女子轻轻放下筑琴,站起身,来到桃花树边,点亮了树上唯一一盏没有点亮的小油灯。灯光照亮了她的侧脸,正是清瘦哀婉的玉漱!在桃花树灯火映衬下,她竟如同天人! 玉漱赫然看到了对面的小川,原本平静如水的脸庞,嘴角开始微微颤抖,眼睛里立时充盈着泪水。 两人静静对视着,终于小川迈动了脚步,来到桃花树下,来到玉漱面前。 小川哑声道:“是我。” 玉漱轻轻地说:“真的是你。” “我来迟了。” “你总算来了。”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玉漱的脸颊流了下来,小川伸出手,轻轻为她抹去眼泪。 猛然间,小川一把抱住玉漱,玉漱也抱紧他,两人紧紧相拥,融化在桃花树灿烂的灯火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小川拉着玉漱走出了北岩山洞的洞口。几年了,玉漱第一次见到阳光,不由得伸手遮挡:“我已经忘了阳光会这么耀眼!” 小川微笑道:“从此刻起,你每一天都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了。” 玉漱欣然:“是每一天都可以和你,自由地,生活在阳光下。” 小川抓住玉漱的手:“你说的对,我和你在一起,没有人再来阻挠我们。” 小川拉着玉漱笑着奔向了开阔的世界 隐蔽处,灰暗的角落里,吕雉满脸阴沉地看着这一切,不由颓然倚靠在树干上,她流着泪恨恨地说:“为什么,我失去了一切,而她却得到了小川!” “咔嚓”一声,小川手机的自拍功能拍下了摆出“泰坦尼克”经典造型的小川和玉漱。 看着照片,玉漱不禁感叹:“真的很美!” “这可是《泰坦尼克号》里的经典镜头。”小川得意地说道。 “什么是《泰坦尼克号》?”玉漱认真地问道。 “可以说是一艘轮船,也可是说是一部电影。”小川解释道。 “什么是轮船?什么是电影?”玉漱又认真地问道。 “轮船就是轮船,电影就是电影。不过我们以后倒是可以坐坐轮船,然后去看看这部电影……不过,那需要等到很久很久之后。” “我不在乎等多久,我只在乎能和你在一起!” 虽然听不懂小川在说什么,玉漱还是认真地答应着小川。 “既然要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来动动脑子!” …… “不会吧!”花园里传来小川懊恼的叫声,“再来一盘!” 小川正和玉漱在桌边玩着游戏,他们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小木板——确切地说是木质扑克牌,全都是小川手绘的。玩法也是小川最喜爱的“斗地主”,不过他的表情并不怎么兴奋,因为很快他又输了! 玉漱高兴地拿起毛笔,在一张已经写得很长很长的单子上又新添了一项:“九百五十年到一千年,在图安养猪。”玉漱写完,开心地直拍手。 小川拿起单子数着上面的记录:一百、一百五、三百,四百五十年!他很不满意地抗议道:“接下来的一千年里,四百五十年我们都要待在图安!你太过分了吧!” “有本事,你就赢回去呀!哈哈!”玉漱举起了木质扑克牌,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哼!算你狠!斗地主我斗不过你,八十分我还打不过你吗!现在就改打八十分。” “什么八十分?我不会……” “嘿嘿嘿嘿,你不会就好!”小川坏笑着。 “你又耍赖,不行!”玉漱抗议。 两人嬉笑吵闹起来…… 被停职,有时候也不是一件纯粹的坏事。大川和易教授两个工作狂,终于有时间过一过纯粹属于“生活”的日子了。 易妈妈的家里,大川、高岚、易教授和易妈妈又坐在了一个桌上,高岚又做了拿手的“高氏”红烧肉,一家人其乐融融。 对面楼上,漆黑的房间里,黑袍人正从望远镜里监视着他们,他气得咬牙切齿:“就让你们快活一时,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一家都付出代价。” 餐桌上,大川他们又不由自主提起了宝盒,他们现在需要一句口诀,才能打开宝盒的第四道锁。上次虽然找到了一个与小川类似的兵马俑,但是那并没有为他们带来往下寻找的线索。就在众人发愁之际,高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作茧门人为火患,乌龙陨落赤水根。” 短短的两句话令大家又惊又喜,喜的是口诀找到了,惊的是这是谁发来的,他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困境?大家又开始怀疑起这句话的真假和发信人的动机。 大川说:“如果他是‘火行者’的后人,为什么不现身?这是不是黑袍人设下的陷阱?” “大川说的有道理,我们还要再仔细斟酌斟酌!”易教授点头。 “可万一这是真的呢?那岂不是浪费了时间。”高岚反对。 一番讨论后,大家最后决定,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闯一闯,反正他们现在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于是,四人立马翻开《汤巫记》和古地图查找起来。 监视着他们的黑袍人丢下手机,冷笑道:“抓紧吧!你们找得越快,我的网就收得越紧!”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戒指,这居然也是一枚黑石戒指!“哈哈,你们永远也赢不了我!” 虽然看不到黑袍人的面目,但他的笑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吕雉要随同刘邦离开咸阳了,走之前,她几经思考,决定还是去见见小川,也许,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打开箱子,她取出了那件没有金丝的金丝羽衫,多少回忆,多少酸甜苦辣瞬时涌入心间……吕雉一边笑着,一边哭着,不要说别人,就连她自己都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穿上金丝羽衫,吕雉仿佛变回了当年那个情窦初开,为小川祝酒的吕家大小姐。于是,带着悠悠的愁思,她轻轻敲开了蒙府的大门。迎面传来的却是玉漱快乐的笑声,吕雉的眉头不由紧皱。来到院中,她便看到了小川和玉漱一边嬉笑,一边捉迷藏的画面。 小川和玉漱越是高兴,吕雉的妒火越是猛烈。 轮到玉漱蒙着眼睛寻找小川了,小川一边躲藏一边笑着逗引玉漱,猛然间他一回头,赫然发现吕雉鬼魅一般站在他面前,他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有些沉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明日就要离开咸阳去汉中了!”吕雉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嗯……你和刘大哥一路多保重。”小川客气地回答。 “小川,我特地来向你辞行,你却如此心不在焉地敷衍我!你置我于何地?今日一别,明日千里,相见无期。就算看在这身金丝羽衫的份上,你就不能对我认认真真多说几句话吗?如今这金丝不在了,难道人情也不再了吗?”吕雉有些悲愤。 “小川失礼了!金丝相赠的恩情,小川不会忘记。只是小川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些什么?”小川无奈地说。 “到底想要什么?我要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真的不知。” “我只要你的关注!爱慕、崇拜、妒忌甚至痛恨不管哪种都可以!我不在乎!反倒是我自己,对你充满了爱慕、崇拜、妒忌、痛恨……”吕雉悲伤起来,“明天我就要走了,王冠、宫殿、所有值得炫耀的东西,包括你,我都失去了!我求求你,此时此刻心里只想着我一个人,只要一小会儿!请不要再对我视而不见!” “小川?你在哪儿?”听到玉漱在呼唤自己,小川转过身去。 吕雉一把抓住了他,说道:“小川,只要一小会儿……” “对不起。”小川客气地拿开吕雉的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丢下吕雉一个人。 小川回到了玉漱身边,故意被玉漱抓住,玉漱揭开眼罩:“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川盯着玉漱的眼睛,微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玉漱握紧了小川的手,两人含情脉脉,执手相对。 吕雉看着这一切,变得疯狂了,气得瑟瑟发抖,几乎晕倒,扶着东西才勉强站住。当她再次抬起头时,两眼冒血地下了决心:“你明知我会伤心,却还要做给我看,羞辱我!你、你、你,实在逼人太甚!……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小川和玉漱玩得累了,两个人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休息,小川看到玉漱的发簪松了,伸出手去:“你的发簪松了,让我来给你插紧。”他温柔地为玉漱插好发簪。 玉漱微笑着说:“君为我梳妆,我为君奉茶。” 玉漱倒出茶水,举案齐眉地奉上给小川,小川微笑着端起茶杯,一口喝下。玉漱看着他喝茶,微笑着憧憬道:“玉漱愿日日为君奉茶!”她轻轻地依偎在小川的肩上,“我是在梦中吗?我们能永远这样在一起吗?” 小川轻抚玉漱的肩膀:“这不是梦,因为它比梦更美。我们永、远……” 小川的舌头突然不听使唤,他努力想讲清楚,却越说越含糊,接着便浑身酥软,动弹不得。玉漱见状,惊恐万分,急忙出门求救,可是她刚迈出大门,一个大布口袋便兜头套下,玉漱眼前一黑…… 马车不知颠簸了多久,终于停在了北岩山洞口!只见洞口堆满了柴草。浑身酥软的小川被放在担架上抬了出来,随后蒙着眼、堵着嘴的玉漱也被拽了出来。 眼罩和堵嘴布一撤去,玉漱就呼喊起来:“小川,你怎么了,怎么了?” 小川浑身的肌肉无力,连说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眼睛还睁着,他无法回答玉漱。 “他很好,只是中了麻药,听得见,看得到,就是说不出!”随着声音,吕雉从洞里走出,来到小川面前,凑到他脸边微笑,“是不是啊,小川?” 小川只能盯着吕雉,表示他的愤怒。吕雉却不在意,反而伸出手轻轻摸着小川的脸,小川眼中露出惊诧,却无力反抗。 吕雉微笑:“你终于不再拒绝我了!为什么只有这样,你才不那么冷酷?” 玉漱大叫:“你不要碰他!” 吕雉大笑起来:“先关心好你自己吧!”她一摆手,玉漱的绳索也被解开,她刚要扑向小川,却被打手一把抓住。 吕雉冷笑:“丽妃娘娘,既然皇上让你殉葬,你最好回到你该在的地方,否则……”吕雉拔出一把匕首,按在小川脖子上。 玉漱停止了挣扎,惊慌地看着吕雉:“你要干什么!” 吕雉微笑着,她没有回答玉漱,而是凑到小川耳边小声地说:“我怎么会忍心伤害你,不过玉漱并不知道,你猜猜看她会如何做?”接着她对玉漱厉声说道:“如果,你不自己走进这山洞,我就只好一刀一刀,慢慢折磨你的小川了!” 吕雉稍稍用力,小川脖子被划出一个小口,鲜血渗出。 玉漱高叫:“住手!” 吕雉停下:“看来我们的丽妃已经想好了。”她转动手腕,刀尖在小川脖子上滑动 玉漱咬牙看着吕雉,吐出一口气,甩开拉着她的大汉。她看向小川,语气中满是留恋:“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小川说不出话来,心中高喊着:玉漱,不要,不要啊!他拼命想要去阻止玉漱,但费尽全力,浑身只是极其轻微的颤抖,眼泪从他双眼中涌出,流过脸颊。 玉漱也绝望地看了看小川,眼里流出泪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不能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在一起,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和小川呢。但是此刻,她只能选择走进这无底的山洞。玉漱终于慢慢走向了山洞口。到了洞口,她停了下来,回首含泪遥望着小川。 小川看着这一切,却毫无办法,只能遥望玉漱,徒劳地痛苦挣扎。 突然他们的视线被腾起的火焰切断了!又是吕雉!她亲手点燃了洞口的柴堆,她隔着火焰对玉漱笑道:“我得不到小川,你也别想!” 熊熊烈火逼迫着玉漱退入了洞中,她带着万般不舍从小川眼前彻底消失了。 小川痛苦的心顿时跌入了冰点,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神变得呆滞。 吕素却贴到了小川的耳边,带着残酷的得意说道:“看着你们这么痛苦,我怎么这么高兴?” 怒火再次被点燃,小川愤怒地瞪着吕雉。 吕雉却贪婪地与他对视着,微微叹息道:“唉,你现在终于肯看着我了,可是晚了。我就是要在你心里划上一刀,让你天天恨我,恨我一辈子!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忽视我了。”她下令把柴草投入山洞,把整个山洞点燃! 看着浓烟烈火涌入山洞,小川悲愤之下,竟然昏死过去。 吕雉抚摸着他的脸,吻着他的额头,轻声道:“如果你对我好一点,我也不会这么做了,现在一切都晚了,我要你加倍地还给我。” 一捆捆燃烧的柴草投入了山洞中,玉漱被火焰和浓烟呛得咳嗽不止,只能退到洞底穿过秘道,退回了皇陵的地宫。然而地宫中的烟雾也越来越浓,一片朦胧之中,她闯入了天宫,被台阶绊倒,扑在了机关上,头上的发簪脱落,顺着台阶掉出了天宫。机关被玉漱启动了,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天宫的大门徐徐关闭了,门外又落下几块巨石,彻底封闭了天宫的入口。等玉漱爬起来,想再出去,为时已晚。 第四十七章 霸王别姬 当小川醒来的时候,山洞口已没有半个人影了,大火已经熄灭,留下满目疮痍。他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力气,但至少可以活动身体了,于是抓住一根树枝,支撑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来到废墟中,疯了一样拼命寻找着玉漱的痕迹。 小川从洞口,找到洞里,一直找到秘密通道,忽然看到了地上留着的炭黑的脚印,小川心中狂喜,这一定是玉漱的!希望让他充满了力量,他快步追寻着脚印一路来到了天宫大门之外,发现了玉漱跌倒时遗落的发簪。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小川忍不住笑起来,他疯了一样搬开挡路的碎石,却赫然发现几块巨石已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任凭小川怎么用力推,仍旧纹丝不动。 精疲力竭的小川靠在巨石上喘息,忽然他想起了北岩山人留在图纸上的话:“只要天宫大门关上,就非人力可以开启的了。” 小川拼命摇着头:“我不相信,不相信!”他坚信只要持之以恒一定可以破开天宫。 哗啦啦,一大堆工具丢在了巨石前,小川挽起袖子,开凿起巨石来…… 这些巨石异常坚硬,凿子很快钝了,锤子也砸碎了,小川还在坚持,坚持…… 他吃在巨石前,住在巨石前,病倒在巨石前…… 每当灰心丧气的时候,他就取出手机回顾一下自己和玉漱在一起的愉悦时光,他便有了勇气,继续工作…… 旁边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计算日子的凿痕……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头发和胡须都变得很长,衣衫褴褛,终于第一块巨石被他凿碎了,已经如同野人一般的小川,围着篝火跳舞唱歌——如果这种景象发生在大街上,多半他会被送入精神病院。 小川花了一个时辰,终于数清了石壁上的凿痕,居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时间!如此算来,再有几个三年,他就可以成功了! 当小川兴高采烈地清理完碎石,准备对付第二块巨石的时候,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又一块巨石滚了过来,小川急忙让开。滚来的巨石竟然填补了被凿碎巨石的空档,小川傻眼了。 惊惶不解的小川取来天宫的图纸研究,发现天宫的设计巧妙,只要凿去堵门的巨石,便会有新的巨石来填补空缺。等到凿到没有巨石出现的时候,天宫已经彻底塌陷!就是说无论花多少力气,他也不可能凿开天宫见到玉漱。小川这才明白过来“无法再用人力打开”的意思! 从这天起,地宫中没有了斧凿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小川一直呆坐在篝火边,他想不到自己修建的天宫居然困住了自己最爱的人。 三年的全身心投入换来的是极度的失望,小川崩溃了,他痛苦地大叫着,用手拍打着巨石,一直拍到手出血了,还在拍着,于是巨石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 痛到极点,小川突然停了下来——他想起了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吕雉! 小川霍然站起,他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疯狂的血红—— 咸阳城外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野人”!他披头散发,只在额头上系上发带,长长的胡须被编成粗旷的小辫垂在胸前,满身粗布麻衣,肩扛一把宝剑,眼露凶光,昂首阔步地走在道路中间。此人正是小川! 仇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灵,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曾经儒雅的他,此刻却杀气冲天。道路上所有的人都远远绕开了他。 偏偏有一个不长眼的——一个穿着赤红汉军军服的信使纵马而来,眼看就要和他相撞。信使大怒,挥鞭打去,却被他一把抓住鞭子拉下马来,摔了个四仰八叉。 信使爬起来大骂小川:“阻挠汉王的军务,是死罪!” 信使话音未落,宝剑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小川厉声喝问:“咸阳是项羽的地盘,刘邦应该呆在汉中,你一个汉军信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信使颇为奇怪地看着小川:“汉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已经夺下咸阳两年多了。如今天下大半已经是汉家天下了!” 小川一惊,琢磨起来:自己凿石的三年,天下格局居然大变了!既然信使说有汉王的消息,小川逼问道:“那刘邦和吕雉现在何处?” 利刃之下,信使吓得如实禀告:“汉王正在广武山和项羽相持之中,夫人和家小则被项羽软禁在彭城。” “彭城!”小川听罢不由点头,“吕雉,你也有今天!”他抢过信使的马,调转方向,往东而去。惊魂未定的信使已经虚脱倒地。 楚军士兵威风凛凛地把守着一座院门。 突然院子里飞出一个沙包,落在门外。接着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小男孩跳着出来,就要去捡沙包,却被把门的军官一把提到空中,接着丢回大门里,喝令他不得离开宅子一步。 军官又捡起沙包,撕碎,倒出里面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检查。 大门后,吕雉和这个小男孩正从门缝中观察着一切。 吕雉摇头叹息:“楚兵看守如此严厉,不要说逃跑,和外面沟通消息都难如登天!” 小男孩自告奋勇道:“母亲,改天孩儿再试试别的法子!” 吕雉微笑着抚摸男孩的头:“盈儿勇气可嘉,记住凡事都要等待机会,还要多动脑筋,不可以硬来!” 小男孩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这个小男孩正是吕雉与刘邦的儿子刘盈,也就是将来的汉惠帝。几年过去了,他已经比沛县起兵时长大不少,胆识也大了许多。虽然对嫁给刘邦总有些不甘心,但是吕雉对刘盈格外喜爱,因为他小小年纪就颇有主见和胆魄,颇有她的风范。但是她不能让刘盈再去冒险,现在刘盈的重要性超过了吕雉加上其他所有家眷的总和,因为他是刘邦的嫡长子,王位的继承人。 想到这里,吕雉嘱咐道:“盈儿,你要记住,你的父亲乃是汉王。如今我们虽然被囚禁于此,但终有出头之日。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回到父亲身边,助他完成大业!” 刘盈点头:“孩儿记住了!”他拔出腰间的桃木剑,比划起来,“母亲放心,孩儿也一定会保护好母亲。” 吕雉沉下脸,摇头道:“不,你只要保护你自己!母亲可以死,但你必须活下去!” 刘盈惊诧不已:“母亲?盈儿……” 吕雉厉声打断道:“母亲要你立下誓言,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活下去!” 刘盈犹豫地看着吕雉,吕雉则坚定地看着他,刘盈终于举起手中木剑…… “苍天在上,刘盈立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活下去!” 吕雉终于露出笑容,拉过刘盈抱了一抱,安抚一番,让他练剑去了。 看着刘盈挥舞木剑,吕雉突然心中有些发紧,她摘下一朵玫瑰,一瓣一瓣取下花瓣进行占卜:有事、无事、有事……到了最后一瓣,却是“有事”!吕雉皱起眉头,也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尽快送走刘盈。 夜色下,院中悄无声息,吕雉偷偷把身穿布衣的刘盈带到墙边,弄乱他的头发,又往他脸上抹了些泥土装扮成蓬头垢面的小花子。她交待好刘盈如何才能找到父亲,随后便在靠墙大树的树枝上挂上白绫,将一端系在刘盈腰间,自己抓住另一端,准备用力把他拉上墙头。突然墙上跳下一个戴着斗笠的大汉拦在他们面前。 吕雉和刘盈都吓了一大跳,吕雉立刻把刘盈藏在身后,低声道:“你是何人?” 对方慢慢摘下斗笠,抬起了头,吕雉吓得浑身一颤,“小川!”虽然小川形容大变,须发皆长,但是当今天下又有谁能比吕雉更熟悉他? 吕雉惊魂稍定:“你,你怎么变成这样?” 小川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这都是拜你所赐!三年来,我穴居地下,不分昼夜地劳作,得来的却是绝望!我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了取你的性命,为玉漱报仇!”话未说完,剑已经脱鞘而出,刺向吕雉的咽喉。吕雉闭上了眼睛,心中感叹,报应终于来了。 眼看剑就要刺中吕雉,却停住了——刘盈挺身来到母亲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和小桃木剑挡住了利刃:“休要伤我母亲!” 小川顿时眼露凶光,挥手把桃木剑砍成两段,刘盈吓得一哆嗦,后退一步,却依然拿着断剑,挡在吕雉身前。小川凶横地一把抓过刘盈,将他推倒在地。 刘盈扑倒在地上,嘴角摔出血来。吕雉赶忙扶起刘盈,愤恨地抬头看着小川:“小川!虽然我吕雉如今落难了,但也是一朝王妃!你要算账就找我来,为什么对小孩子滥下毒手?你这样,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双眼血红的小川疯笑起来:“哈哈哈,我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是来寻仇的恶鬼!我本来只打算杀一个女人!如果他再来阻挠,我就妇孺都杀!” 吕雉吃惊道:“你,你真的是小川吗?我不敢相信,从前仁爱重义的小川,怎么会变成这么一个蛮横凶残的人。” 小川冷笑:“如今我这样,都是你的功劳!今日,我就是要杀了你,不管用什么手段,做出什么事情!” 吕雉凄然道:“我们两个终于有了共同之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小川一怔,摇头道:“我与你绝不是同一类人!” 吕雉却微微一笑:“你我是不是一样,我们各自心中明白。今日我要和你做个交换!” 小川冷笑:“如今,你还有什么来和我交换?” 吕雉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一剑杀了我,并不能让你满足。”小川眼神一变,吕雉看出自己说中了他心中之事,“玉漱是被我逼着自尽的,只要你愿意把盈儿送到他父亲身边,我就在你面前自我了断,算是偿还我对玉漱所做的事情,也了结你我之间的情仇!” 刘盈大惊:“母亲,不……”吕雉一把捂住刘盈的嘴,微笑地看着小川:“你看如何?” 刘盈被堵着嘴,只能瞪着眼睛使劲摇头,小川则怀疑地看着吕雉:“让我如何相信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会做出这样的牺牲,你这么做其后必有目的!” 吕雉惨然一笑:“在你眼里我始终是这么不堪。唉……不错,我的目的就是让我的盈儿可以逃出生天!为了这个目的,我当然要不择手段,哪怕双手奉上自己的性命!……你可以不相信吕雉会如此牺牲,但你应该相信一个母亲会做出这样的牺牲!” 小川盯着吕雉,慢慢转动手中的宝剑,思索着:“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立刻动手!” 吕雉惨笑着点点头,松开了刘盈,站起来,走向了树枝上挂好的白绫,刘盈拉住她哭着不肯放手:“母亲,孩儿不让你去!孩儿宁可不走了!” 小川眼神微变,流露出一丝同情,手中的宝剑垂下。 吕雉却露出怒容,厉声呵斥:“盈儿!你是父亲的嫡长子,将来是天下的主人!如此仁弱,如何做得了君王!” 刘盈哭着说:“孩儿不做君王,孩儿只要母亲!……我去叫来守卫,赶走他!” 刘盈丢下吕雉,就往门口跑。小川眼光一寒又举起了宝剑,杀机再现。吕雉急忙追上刘盈,一把捂住刘盈的口鼻,任凭刘盈痛苦挣扎,也不松手。吕雉泪流满面对刘盈说:“盈儿,不要忘了你的誓言: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活下去!” 刘盈瞪着眼睛看着吕雉,双手使劲去拉吕雉的手。吕雉哭着,更加紧紧地抱住刘盈,浑身颤抖地说:“儿啊,你记住,无论母亲对别人做了什么,但对你从来都是真心的。” 因为窒息,刘盈渐渐不再挣扎,昏了过去。吕雉把刘盈小心放下,站起身,擦去眼泪,恢复王妃的态度,才转身傲然面对小川:“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 小川点点头。吕雉转身走到树下,踩上一个花盆,把白绫结成圈。吕雉抓着白绫,看着上天,突然惨笑起来:“素素,我们姐妹都爱上了他,却都因为他而死。姐姐来了,你不会再孤单了!” 小川心中大为反感:“你的心肠怎能与素素相比!休要用素素来做开脱,今日你必死无疑! 吕雉感叹:“我为你做过多少事情,你全不放在心上。若不是你对我太过无情,我又如何会对玉漱做出这样的事情。”吕雉脱下外面的绸衫,里面穿着的却还是那件金丝羽衫,她爱惜地抚摸着,“我还是时常穿着它,因为我心中从没忘记过你。第一次见你,穿着它为你祝酒;今日与你诀别,我依然穿着它。我虽贵为王妃,到头来却也只是个痴情女子!” 吕雉长叹一声,嘱咐小川照顾好刘盈,摘下一朵玫瑰插入发髻,然后把脖子套入白绫,踢倒花盆…… 花盆中的玫瑰倒在地上,花瓣飘零,被风卷起,随风飘荡的金丝羽衫上如同溅上了血色…… 小川看着在风中枯叶般摇曳的吕雉,看着金丝羽衣,回想起过往种种: ——被小川救下的吕公一家在路边给小川祝酒,吕雉穿着金丝羽衫边歌边舞…… ——为了做“发电机”,吕雉流着泪抽出衣服中的金丝——吕雉把金丝递到小川手中,小川拥抱吕雉,吻了她的额头…… ——沛县起兵时,已经是孩子母亲的吕雉穿着那套金丝羽衫,再次见到小川…… 回想起这些,小川眼中的杀气淡了,握剑的手不由得松了。 白绫中,吕雉努力睁眼看着小川,渐渐地意识模糊了,眼神也慢慢散乱了。 小川第一次看着一个人在眼前慢慢地死去,尽管他是那么地恨这个人,可是此刻内心中依然充满了挣扎和撕扯。小川不停地告诫自己:她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坏女人! 吕雉的眼睛渐渐闭上了,小川的内心也恐惧、煎熬到极点。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纷乱脚步和喧嚣的呼喊,火把照亮了院墙,小川不由一愣。 地上躺着的刘盈被惊醒了,睁开眼睛看到母亲吊在树上,急得一下跳起来,抢过小川手中的剑,奋力跳起,挥剑砍断了白绫。吕雉摔落下来,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神志却慢慢地清醒过来。刘盈急忙扶她坐起,哭喊着:“母亲,母亲!”在他的摇晃下,吕雉渐渐恢复了意识。 小川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手脚却如同凝固了一般,无法动弹。 砰,院门一下被撞开,楚兵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吕雉小声而严厉地对刘盈说道:“不许再叫我母亲,记住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开口!”接着拼尽力气把刘盈推开。刘盈提着宝剑,愣愣地看着吕雉,不知所措。 看到院子里的三个人,楚兵立刻围了上来,火把顿时照亮了院子。 军官喝问:“你们几个在干什么?” 吕雉仿佛见到了救星,哭诉起来:“大人救命!这个老花子带着个小花子闯入院子,无缘无故说要杀我!多亏大人带兵赶到,我才幸免遇难。救命啊!” 军官抓过火把一照,果然小川和刘盈两个都是蓬头垢面,刘盈还手持利刃,登时大怒:“大胆!项王的要犯,谁敢随意伤害!……等等!”军官忽然发现了什么,凑近过来细细打量起小川,惊呼起来:“原来是将军!末将失礼了!”军官立刻单膝跪倒。 小川仔细一看,也惊呼:“田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田长欢喜无比:“正是末将!三年前,将军失踪之后,我就投入了项王麾下,已经是百夫长了!将军你这些年去哪里了,为何又是如此打扮? 小川长叹:“这都是吕雉所害,今日我就是来取她性命的。” 小川看向吕雉,吕雉看看刘盈,再看着小川,流露出哀求的眼神。 小川内心中犹豫不决,再看向刘盈,这孩子拿着宝剑,瑟瑟发抖,泪水在泥脸上冲开了沟壑,分外可怜,小川顿时心软了。 小川呵斥刘盈:“逆徒,为什么还不杀了这个仇人!” 吕雉知道小川是在掩护刘盈,感激地轻轻点头,然后朝刘盈大声喝道:“小贼,要杀要剐就来吧。” 刘盈毕竟是孩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宝剑也落在地上,看着吕雉哭了,就要扑进吕雉怀里。如此一扑就露馅了!吕雉急中生智一拳打昏了刘盈,对着小川大叫:“你的徒弟这么没用,还是你自己动手吧,我们俩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清算。” 小川慢慢走过去捡起宝剑,吕雉也闭上了双眼,引颈受死,小川的剑却再也举不起来了。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田长上前行礼:“将军,且慢动手!此次我是奉项王之命,前来提取刘邦家眷,连夜押往广武。此事关系到战局成败,所以吕雉还不能死!末将有军令在身,望将军成全!” 小川叹了口气:“看在项大哥的份上,今日就放过她。” 田长:“多谢将军!……将军,自从你失去踪迹,项王日夜挂念,一直在遣人寻访将军下落。不如您随我一同前去广武,好让项王放心!” 小川点头:“我也颇为想念他,那我就和你们同去吧。”小川还剑入鞘,走到吕雉身边,抱起刘盈,转身离去。吕雉看着他们的背影,精神一松,顿时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两个楚兵立刻上前把她架走。 田长一挥手,楚兵立刻行动,一时间院子里火把和人头攒动…… 夜色中,马车队在楚兵押解下,直奔广武。 车厢里,小川盘腿而坐,陷入沉思和回忆。刘盈迷迷糊糊地醒来了:“母亲,母亲!”小川问他:“头还疼吗?”“还有些痛……啊!”刘盈抬头看到小川,吓得缩到角落里。 “不要怕,我已经答应过救你,就不会伤你。”小川把宝剑丢到刘盈怀里,“做我的弟子,就要有个弟子的样子,以后你抱着宝剑,跟在我左右,谁问起来都说是我的持剑弟子。” 刘盈抱着剑,想起母亲的话——一定要活下去,于是俯身拜倒:“刘盈拜见师傅……弟子有一事相求……” “是不是要我放过你的母亲?” “啊……师傅猜到了,还请师傅成全!” 小川看着刘盈,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心里琢磨:他小小年纪,勇气和孝心却都如此可嘉,希望他长大之后不要如母亲般心狠手辣。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听到这样的答复,刘盈有些困惑,但是小川已经翻身睡去,刘盈也无法再追问下去。 东广武的大厅之中,项羽正为战事忧心忡忡:楚军的粮道被彭越骚扰,粮草已经短缺,需要速战速决。恰巧此时,田长带着随从前来禀告:“启禀大王,末将已经将刘邦的家眷押到。” 大将钟离昧立刻进谏:“大王,我们可以依计行事了! 项羽却没有喜色:“如此行事太过小人,不是大丈夫所为。” 钟离昧摇头:“取敌方亲人为人质,自古就有之,并非小人之举。如今,楚、汉两军据守东西广武,已经相持几月。多年征战早已让士卒厌恶,人心思归。用家眷逼刘邦罢兵,这是让天下安定的大事,是大丈夫所为,何必在乎小节! 项羽依然犹豫不决,在大堂中踱步思考,走到田长身边时,他突然拔出田长的佩剑刺向他身边的随从。那随从反应奇快,就地一滚躲开。 钟离昧和田长目瞪口呆之际,项羽已经连续几剑把那随从逼入了死角,冷笑道:“一进门,你就鬼鬼祟祟地意图不轨,不过看在你身手不错,如果你肯归顺我,我就既往不咎。” “随从”也笑了起来,摘下了帽盔,正是小川。项羽大为惊喜,拉着他追问:“贤弟,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和虞姬苦苦寻访都没有你的踪迹!走,我们兄弟好好痛饮一番!” 钟离昧想留下项羽处理军情大事,急忙阻拦:“大王,刚才的事情还没有决定……” 项羽很不耐烦:“我们兄弟已经三年没见,现在想开怀畅饮,还有比这更紧急的军务?”说罢,他拉着小川扬长而去。 看看堆积的公文,钟离昧只能叹气摇头。 时隔三年,小川、项羽和小月终于又坐在了一张桌案上畅饮。三年不见,大家总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小月一问起小川这三年的生活,小川便不愿提起,立刻转移话题,反问小月过得如何。 小月直言不讳道:“和项王在一起,真是天上人间。” 小川听罢对项羽端起酒碗,略带醉意地感叹:“大哥,你,你比我强太多!你可以让心爱之人幸福,而我…我却无能为力!自从我到大秦,我认识的女子,死的死,散的散,恨的恨,别的别;能坐在一桌喝酒的,只有小月一人了,她还成了你的虞姬!哈哈哈哈……”小川一边笑,一边却流出眼泪。 项羽拍着他的肩膀:“贤弟,我所在意者,也只有虞姬了!哈哈哈……我曾得到过天下,可是又如何?诸侯们楚强则投楚,汉胜则降汉,他们今日归顺了我,明天却又背叛我!唉,如此日夜防着人心,太累了!”他转身拉住小月的手,“只有虞姬真心对我,与我不离不弃!只有与她在一起,我才能快活、轻松!来,我们再喝一杯! 兄弟两个一起端起酒杯,举到面前却都看着酒,心中苦闷,无法喝下。 看到小川和项羽情绪低落,小月起身为他们舞剑助兴。小月的姿态优美,刚柔并济。小川忍不住敲着酒碗为她打着拍子,项羽则借着酒劲唱了起来:“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看着这一幕,小川不由得忘了继续打拍子,心中无限感伤…… 西广武的大厅中,刘邦正与大臣们畅饮,歌姬们也用歌舞助兴,如今汉军占据了楚汉战争的主动权,君臣们好不得意。 高要无声无息地来到刘邦身边,耳语几句,刘邦微笑着点头,大笑着让高要给自己满上酒!高要微微诧异,但随即给刘邦又斟上一大杯酒。刘邦微醉之中举杯祝酒:“项羽自负勇猛过人,其实不过是匹夫之勇!如今,他已是强弩之末。我得到消息,很快楚军的粮草就会枯竭,那便是他覆亡之时!……呵呵呵,真是天佑大汉!” 大臣们都起身举杯向刘邦祝贺,刘邦大笑中一饮而尽,谁知这杯酒一下肚子,刘邦竟然不胜酒力,斜靠在桌案上睡着了。大臣们和歌姬们识趣地悄声退去。 待众人都退了出去,高要上前为刘邦披衣。依然闭着眼睛的刘邦却忽然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高要一怔,明白刘邦只是假装醉倒,立即退后一步行礼道:“启禀大王,消息说,大王的家小就是今日到了东广武。” 刘邦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忧心忡忡:“做了君王都自称孤家寡人。项羽是暴躁之人,如若一家老小在他手中出了意外,我就真是孤家寡人了!” 高要分析:“项羽软禁大王的家眷已经两年,此时却突然将他们押到军中,恐怕别有所图!臣以为,多半是要要挟大王。” 刘邦叹息:“我一直推行以孝行仁义治理国家,所以才人心所向,天下归附。项羽若以父母的性命相逼,我如何面对孝义?……可是,为了统一天下的大业,我又决不能降!……这真是左右为难。”刘邦眉头紧皱。 卧房里,刘盈抱着剑坐在桌边,看着蜡烛发呆。突然屋门被撞开,刘盈吓得猛然跳起,再看,原来是小月扶着醉酒的小川走了进来。 小月把小川安顿在床上,又嘱咐刘盈照顾好他这才离去。 刘盈抱着宝剑,站在床前,不知所措。睡梦中的小川突然大叫着:“吕雉!是你逼走玉漱……”小川突然伸出手四处乱抓,一把抓住了刘盈的手臂。刘盈吓得浑身一哆嗦,宝剑落地,他使劲抽出手臂,缩到角落里害怕地看着小川。小川大叫起来:“吕雉你不要跑!我要和你算账,算账!……” 闹腾了一番,小川终于又放松下来,睡了过去。刘盈等了好一会儿,才敢走回到床边,颤抖着捡起宝剑。小川突然又喃喃自语:“吕雉……算账、算账……” 刘盈眼睛中闪烁着惊恐,思索着:师傅一心只想着报仇,他、他一定会去伤害母亲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刘盈脑海里又浮现出母亲被吊在白绫中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浑身颤抖起来,一瞬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刘盈小心地试探小川,确认他已经熟睡了,然后他捧起宝剑,握着剑把,犹豫了一下,终于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拔出宝剑。看着闪闪发光的剑刃,刘盈的手开始剧烈颤抖,他用双手才稳住剑身,颤颤巍巍地举起宝剑,对准小川! 刘盈胸口起伏,过了很久,终于,他一咬牙,猛力刺向小川…… 眼见剑尖就要刺中,偏巧小川梦中翻了个身,这一剑只划伤了他的手臂,剧痛中小川猛然惊醒。刘盈吓得闭上眼,再次向小川刺去。这一下,剑顿住了,刘盈睁开眼睛,只见小川只用两个手指就捏住了剑尖。 小川的酒醒了,他不解道:“是我救了你,你为何要杀我?” 刘盈鼓足勇气:“因为,因为你要杀母亲!……为什么你要杀母亲?” “因为,你的母亲伤害了我最心爱的人,我是在为她报仇!……小孩子是不会明白这种感情的。” “不,刘盈明白!在这世上,母亲对我最好,她是我最爱的人;如果你伤害了母亲,刘盈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小川忽然心中骇然:这就是所谓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川,你在这孩子面前逼死他的母亲,这与吕雉对你和玉漱所做的不是如出一辙?……可是,难道我就这样放过吕雉了?这仇就不报了? 小川痛苦地挣扎着,目光突然停留在了刘盈身上,他想起了吕雉的话:刘盈是刘邦的嫡长子,将来的天下的主人!小川上下打量起这个孩子。 小川冷冷地说道:“你过来!”刘盈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小川直视着刘盈,举起带血的宝剑:“你刚才刺了我一剑,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刘盈看看宝剑,看看小川,想了想,咬着牙,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我刺伤了你的手臂,就还给你一只手臂!” 小川眼睛一亮:“你,不害怕吗?”“我很害怕。但是我答应过母亲,无论如何要活下去。一只手臂换回一条性命,值得。”小川看着刘盈,举起了剑,刘盈闭上眼,咬紧了牙关,牙齿发出打颤的声响。 宝剑挥过……一截衣袖飘落下来……半晌,刘盈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完好无损,不过少了一截衣袖! 刘盈抬头惊愕地看着小川,小川用宝剑挑着那段衣袖递到刘盈面前:“拿着!”刘盈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衣袖。小川伸出受伤的手臂:“用它给我包好伤口。”刘盈乖乖地给小川包扎好伤口。 包扎完毕,小川收回手臂,捡起剑鞘,还剑入鞘。刘盈疑惑地说:“你,你不要我的手臂了?”小川一笑:“砍下你的手臂,能治好我的伤口吗?”刘盈摇头。“但是没有了手臂,你会痛,而且会一辈子痛。对吗?”刘盈点点头。 小川语重心长地说:“性命很重要,失去了,人就不再存在;手臂也很重要,失去了,人就不再完整。对你如此,对天下百姓也是一样。”他举起刘盈的手臂,“你要记住,百姓的性命和手臂,与你刘盈的一样弥足珍贵。砍去他们的手臂,他们也会痛一辈子,你明白吗?” 刘盈看着自己的手臂,点头道:“刘盈明白了。” 小川长出一口气:“你是刘邦的嫡长子,将来会成为天下的君主。你一定要懂得施以仁政,体恤为民。只有顺应民心,才不会重蹈暴秦的覆辙,这也是为君之道。” 刘盈听罢,思索一番,躬身拜谢:“刘盈多谢师傅的教训。从今之后,您就是刘盈的师傅,弟子定会谨尊师傅的教诲。” 小川微笑:“孺子可教。”小川把宝剑丢回刘盈手中,“剑,在你手中,用不用全都在你!”刘盈看着手中的剑,郑重地点点头,把剑抱在胸前:“多谢师傅指点。”他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小川:“师傅,您既然教我仁心对人……那您和母亲的恩怨……” 小川内心激荡,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只要你答应我将来善待天下百姓,我就答应你——放过你的母亲。” 刘盈欣喜不已,俯身就拜:“刘盈叩谢师傅!弟子一定如师傅所说仁政爱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川与刘盈击掌立约。 夜深,安心的刘盈终于甜甜睡去。灯下,小川从怀中取出玉漱的发簪,凝视着,轻轻地抚摸,心中默念:玉漱,我已决定不杀吕雉了。因为我要用她的性命,去交换天下百姓的安康。……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也希望这个孩子将来会遵守誓言,善待民生。 西广武,刘邦正为家眷的事情头痛,突然有人报告,楚军使者求见。刘邦知道说客到了,收敛愁容,故作镇定:“让他们上来!” 但当他见到来人的时候,却再也坐不住了,居然是小川!更让他吃惊的是,小川还给他带来了一件天大的礼物——刘盈! 刘邦抱着刘盈老泪纵横,虽然握有大半天下,此刻他却只有这一个至亲之人。刘邦要重谢小川,却被小川拒绝,他只有一个条件:“将来要立刘盈为太子!” 刘邦心想,刘盈是我的嫡长子,将来当然是太子!于是欣然答应。 小川离去之时,再次嘱咐:“记得师傅和你的约定,如果你做了那昏君,师傅第一个来找你算账!” 看着小川的背影,刘盈恋恋不舍,刘邦却突发奇想,想出一条妙计!他立刻招来高要,宣布要立即立刘盈为太子! 高要不解:“大王,如今战事紧张,此时立太子恐怕会被人诟病!” 刘邦微笑:“你哪里知道其中奥妙,只管速速去办!” 其实,这是刘邦换回家眷的计策!一旦将刘盈立为太子,就是向天下表明大汉已经有了继承人,项羽手中的其他家眷便失去了重要性,就算被项羽扣押一辈子,也不会影响王位传承。由此项羽要挟的筹码就会大打折扣,其实也是保护了被扣押的家小。 这一招果然奏效,项羽知道已经无法逼迫刘邦投降,又不能速战速决,无奈之中同意了刘邦议和的建议。 汉军和楚军之间的一座高台上,项羽和刘邦立下盟约:“以鸿沟为界,鸿沟西归汉,鸿沟以东为楚,两下永息干戈。” 征战多年的士兵们兴奋不已,一起高呼着万岁! 项羽此刻归心似箭,准备放刘邦家小回去。钟离昧当即反对:“大王,万万不可呀!此次刘邦之所以愿意立约中分天下,就是忌惮他的老父和家眷在大王手中,大王不可……” 项羽大怒:“住口!难道我项羽和几十万楚国雄兵还不如这些老弱妇孺让刘邦忌惮吗?他如敢背约,我只要一出兵还不是轻易让他俯首称臣!” 项羽立即请小川护送刘邦家小到汉营,自己则带大军离开广武,回彭城修养去了。兄弟两人惜别之时,相约有缘再见。 小川把刘邦家小送回汉营,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一队士兵正在铁匠铺中督造兵器。一打听,他才知道这是汉王的命令,要多多准备刀枪箭矢。 小川大惊之下,飞马来见刘邦,质问道:“刘邦!你为何不按约天下息兵,反而秣马厉兵?” 刘邦似乎早就知道小川会来质问,不慌不忙地说:“我现在所做的,正是为了天下息兵呀!” 小川大怒:“你当我是傻子?几十万汉兵蠢蠢欲动,这是息兵?这分明是重燃战火!” 刘邦指着地图上被鸿沟一分为二的天下:“贤弟,你可曾试想过,天下若当真一分为二,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过,楚汉必然都会日夜提防对方,不要说罢兵了,恐怕只会年年增兵。如此穷兵黩武,百姓能休养生息吗?” 小川听着无言以对:不错,这就是军备竞赛的由来。 刘邦继续道:“俗话曰‘天无二日’,就算我和项羽此刻暂休兵火,时间一长,恐怕谁都不会甘心。到那时候必然重开战火!……以为兄的拙见,此刻必须一鼓作气,统一天下,才能真正让天下息兵,让百姓得到安宁。贤弟以为呢?” 小川思索道:刘邦说的未尝不是事实,我所以不愿接受,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关心的人——项羽和虞姬的结局。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再地想改变历史,却反而是推波助澜;反倒是历史彻底改变了我,把我变成了它的一部分……既然挡不住历史的脚步,我又何必百般阻挠?生也好,死也好,人生匆匆不过百年;成也好,败也好,转头一切又成空,我又何必执著于一个结果? 他决定彻底地置身事外。 小川又回到了北岩山洞,石壁上刻着的两句话依然清晰:“别君且坐思过处,缘来自有破壁时。 小川点头:“别君”指的应该是自己了,“思过处”就是这里,而这个“过”字既是过失的过,也是过去的过。他的确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过往了。 小川就在刻字下盘腿而坐陷入了深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小川忽然睁开了眼睛。 天宫门前,小川看着自己留在巨石上的血手印,沉默了片刻,这才抬头直视天宫大门,平和坚定地诉说:“玉漱,我没有杀吕雉,因为我发现,杀人并不能减轻我心中的苦痛……这次回来,我心中的痛苦依旧强烈,但是我改变了对待痛苦的方式。我发现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帮助。所以,”小川环视四周,“我又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会是多久,但是我保证,我会常常回来看你。” 临行前,小川剃去长须,梳理头发,恢复了从前的打扮,显得颇有精神。他对着石壁上的两句话拜了一拜,拔出剑又刻上后两句,续成了一首完整的七言绝句:“别君且坐思过处,缘来自有破壁时。磨石三年拾魔道,一朝参透入世来。 背起行李,小川走出了山洞,走入了阳光,走入这个世界。 小川游走在青山绿水之间,踏遍了神州,当他来到乌江边,被这里美景吸引,决定驻留此地。 这日,小川在江边独坐,看到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中间有一条裂缝,忽发奇想,拔出宝剑,砍削起来…… 一位老者走过小川身边,看见他坐在石头边,以手支头,皱眉思索,还不时伸出手去挪动着什么东西,便好奇地观看:“借问这位小兄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川答曰:“我是在下棋。”“这是什么棋?老夫怎么从未见过。”“这叫做象棋。” 只见四方石头上,已经被刻上了一个象棋的棋盘。中间的一条裂缝上刻着“鸿沟”二字,两边摆上了红、黑两色的旗子。老者饶有兴趣地指着 “鸿沟”二字问:“这就是楚汉中分天下的那条鸿沟吗?” 小川点头:“正是!红子代表赤色的汉兵,黑棋代表墨色的楚兵,车马士相都进退有秩,如同两军在棋盘上冲杀。在棋盘上,天下争端都可以避开刀光血影,只在方寸之间就可以解决。” 老者笑道:“有趣,有趣!方寸之间,却有千军万马。不如你教教我如何下这象棋?” 小川点头微笑:“好啊,总是左手和右手下,我都累了!” 小川开始教老者下棋,而老者则教他吹起长萧…… 就在小川和老者在棋盘上指挥棋子的时候,楚汉之争又重燃战火,项羽和刘邦指挥着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厮杀,喊杀震天……江水边,小川独自吹响长萧,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按着“乌龙陨落赤水根”这句口诀,大川他们来到了目的地——乌江。 高岚和大川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易教授和易妈妈相互搀扶着,一起快步走向江边,希望赶快找出需要的线索。可眼前这一片连着天际的江水涛涛,哪来的线索可找?众人搜索了半天,依旧没有丝毫进展。忽然,大川从长焦镜头里发现,远处江边站着一个人。 大家来到了此人身边,发现他正在画画。画面上,有一个人正坐在江边钓鱼。高岚忍不住笑道:“这风景完全不一样啊,你看这儿哪有这个钓鱼人呀?” “嘘……”大川刚想阻止高岚,画家却笑着说道:“呵呵,这里的确没有什么钓鱼人,不过我画的也不是眼前的风景,而是我记忆中的风景。” “记忆中的风景?”“不错,这幅画面,一次一次地出现在我的梦中……”画家一边说话,一边继续画画,此刻图画远处的江岸上又添上了几个骑马的人…… 与画家的画如出一辙,一个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钓鱼人正在江边独钓,对面的江岸上果然出现了一队黑衣骑兵,其中还有一个女子,他们冲到江边,朝着对岸钓者使劲呼喊:“船家,快开船过来!” 钓鱼者听到叫喊,抬起了头,斗笠下露出他的脸,正是隐居此处的小川。他遥望对岸,惊诧地认出对面居然是项羽和小月!他心中不免一惊,掐指一算,鸿门宴已经过去四年之久,难道这是垓下兵败的项羽和虞姬?不好! 小川丢下鱼竿,全力划桨,驾着小船冲向对岸。 但是,他还是太慢了,汉军的兵马出现在了对岸,把项羽他们团团包围。一个文官打扮的人骑马走出汉军阵,正是高要。 “小月,小月!你听我说,项羽他们今日必死无疑!你快到老哥这里来吧,不然一会儿动手,兵刃会误伤了你!”高要焦急万分。 小月微微一笑:“老哥,咸阳一别已经三载,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小月,而是霸王的虞姬!无论生死,虞姬都会与霸王为伴!” “哈哈,如此巾帼气概,真不愧是我西楚霸王的女人!”项羽道。 此时,汉军将领王翳纵马来到汉军阵后大叫:“汉军将士听了,汉王悬赏,取项羽首级者赏千金,赐万户侯!你们还等什么?全军听令,奋勇向前,取项羽首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兵将一起拥了上去。 汉军开始了对楚兵的进攻,项羽、小月和骑士们,围成小圈,全力迎战,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 项羽不肯后退半步,小月拼死陪伴在他身边,拼命阻挡汉兵。 王翳远远地对准项羽搭弓放箭,冷箭射向项羽,小月眼看项羽被敌兵拖住,无法躲避,于是拼死用身体挡住了致命一击,自己却倒在项羽怀中! 项羽大惊,长枪横扫逼退汉兵,抱住小月,撤回阵中,楚军骑士奋勇挡住汉兵。 高要眼见小月中箭,目瞪口呆,不顾一切向前而去。 楚兵保护圈中,项羽抱着小月,慢慢跪下。 小月虚弱地微笑:“项王,我要先走一步了。” 项羽拼命摇头:“不,不,你一定没事的!” 小月喘息着摇头,她看到项羽左臂的战袍已经撕碎,那道自己刺出的伤口露了出来。小月咬牙抬起手,抚摸着这道伤口,回想起了当年自己插入发簪的那一幕,不由微笑起来:“那天我刺伤了你,今天终于还给你了!” 项羽泪流满面:“不,我不要你还!我宁可你欠我一辈子!” 小月的疼痛加剧了,她颤抖地伸手抚摸着项羽的脸,断断续续说道:“我、我还没有看够你的样子,真、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小月嘴里涌出鲜血,她没有再说出话,只是用手指轻轻撩开了项羽的头发,又看了他一眼,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她的手也随之离开了项羽的脸庞,垂落下来。 项羽悲痛欲绝,紧紧抱着小月仰天长啸。 高要隔着人群看到这一幕,两眼发愣,喃喃自语:不、不……小月!小月!小月啊! 高要大叫三声小月,两眼一闭,昏倒过去,落于马下。 小川拼命地划船,他的双手早已磨破,在船桨上留下斑斑血迹,船一靠岸,他立刻跳了上去,但是看到的,却是跪在地上抱着小月尸体痛哭的项羽,他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每一次见到小月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个他几乎误以为就是高岚的小月……在大殿上为他和玉漱掩护被廷杖打得昏死过去的小月……在大牢外雨中迎接他的小月……药铺中救他重生的小月…… 那么多的小月,那么多的回忆,小川不由得泪流满面,项羽一看来人是小川,怔了一怔:“我没能照顾好她!” 战鼓传来,汉军又要进攻了,项羽双眼冒火。“贤弟,请你把她带走!”项羽将小月的尸体放在了小川的手上,“我不能让我心爱的女人落入敌人的手中!” “跟我回江东吧!那儿总有你立足的地方。”小川劝道。 项羽惨笑:“随我渡江过来的八千子弟兵,如今一个不剩,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见江东父老!我是霸王!只会战死,哪有逃跑的道理!” “可是……” “不必再说了,”项羽打断了小川,他把乌骓马也交给了小川,“把它也带走吧!这是你送我的,现在可以完璧归赵了。” 小川知道,自己又一次没能改写历史,霸王必须死。 项羽将小月小心地安放在了船中,脱下战袍叠好垫在她头后,“这样,她会更舒服些。” 小川还想说些什么,战鼓越来越急,项羽把小川推上小船:“快走!” 项羽举起长枪,猛力顶了一下小船,小船荡出数丈。 项羽看着小川和小月越来越远,突然听到汉兵发出的震天呐喊声,回头一看,只见一面“刘”字大旗高高地矗立在前方。刘邦骑着马走上前来。 “终于来了!”项羽心道。他脸上的悲伤一下变成了愤怒,他提起插在地上的长剑,呐喊着直冲入汉军,奋力厮杀着,他身边的骑士一个个全都战死了,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还在拼命向着刘邦的方向冲杀…… 王翳急忙启奏:大王,项羽此刻是困兽之斗,大王不妨回去歇息,等将士们的好消息。 刘邦冷笑:“你是想劝我往后退?”“臣不敢!”刘邦摆手:“这也怪不得你。每次与项羽对阵,我总要退避三舍。但,今日是最后一战,以后我再没有机会可以面对面地战胜项羽了,所以此次我绝不后退!传令下去,凡后退一步者斩,凡前进一步者赏! 王翳:“是!” 一排排的汉军倒在项羽的枪下,但是后面的汉兵补充上来,坚守住阵线没有后退,于是尸体一层层堆积在同一个地方,越堆越高…… 此时浑身是血的项羽,已经踩在尸体堆成的一人高的小山顶上。对面不远处,正是骑在马上的刘邦。 项羽与刘邦对望着。一个血脉贲张如火,一个面色沉静如水。 项羽大笑:“今日,我虽死,却还是西楚霸王!” 刘邦点头:“好,我就成全你!” 江心,小川停下了船,他看着项羽浴血奋战,拿起长箫为项羽吹奏了一曲挽歌,伴着乐声,小川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在沙丘平台的那一战,看到了自己血战叛军,身中数枪的景象。 项羽已被数支长枪刺中,他拔断了枪杆,带着身上的枪尖,退到了江边。 小川放下了箫,站在船上看着项羽,刘邦骑在马上也看着项羽。项羽喊道:“小川!刘邦!想当年,我们三人击掌为盟,曾经约为兄弟!哈哈……今日我们三人又聚首乌江渡口,没想到,却已经是人鬼殊途。”刘邦这才看到了小川,神色为之一变。 就在此时,谁也没有料到,项羽会转身对着小船,朗声大叫:“虞姬!我来也!” 项羽一挥剑抹在了脖子上,慢慢倒入了江中,江水被慢慢染成红色…… 涂上最后一抹红色,画家对着高岚一笑,说道:“这幅画完成了,就送给你吧。” “这画的是什么,江水为什么是红的?”高岚不解地问道。 “这是古时的乌江,西楚霸王项羽就是在这里自杀的,图中的这匹马呢,就是乌骓马了。”画家指着图中正在游水的一匹黑马说,“马已渡江,而主人却血洒乌江了。” “霸王自刎乌江,江水染红,不就是‘乌龙坠落赤水根’吗!”易妈妈一语点破。 听闻此言,画家吃惊:“请问,你们是如何知道这句口诀的?” 易妈妈看了一眼画家:“不瞒您说,我是‘金行者’的后人,到这里是为了寻找‘水行者’的传人,寻找一枚黑色的戒指。” “那你们有什么信物没有?”画家上下打量着他们问道。 大川取下背包,拿出宝盒:“我们已经找到了木行者和土行者的后人,加上金行者的戒指,已经找到三块戒石了,都嵌入了宝盒之上。”大川指出依然混乱的两个面上的两个缺口,“如果你有那个戒指,那上面的戒石应该和这两个缺口中的一个是相配的。” 画家仔细观察宝盒的缺口,点点头,忽然拿起旁边的砚台摔在地上!碎裂的砚台中竟藏着那枚戒指!画家捡起戒指,递给了易妈妈,“我们家族坚守了两千年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易妈妈双手接过戒指:“我们的祖先都会安心了。” 戒石被按入宝盒上的缺口,宝盒的拼图立刻飞快转动起来,瞬间就拼出了一个画面,它和画家刚刚画好的画如出一辙。四人都大吃一惊,一起看向画家,画家对着宝盒鞠了一躬,说道:“看来,梦境并非是虚幻的。” “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第五个戒指啊?,找到了,就可以打开宝盒了。” “应该快了!”大川的话音还没落地,“西游记”三人组把他们围住了。高岚和大川拉开架势挡在大家前面,刚要反抗,“孙悟空”他们却把匕首架在了易教授和易妈妈的脖子上,以两位老人的生命威胁他们,无奈之下,大川他们只好放弃了抵抗。 黑袍人让罗拉扮成火行者的后人,打入大川他们的内部,他交待了种种关于火行者的细节。罗拉吃惊不已,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如假包换的‘火行者’传人!” “明白了!”罗拉点头,不再提问。 “为了逼真,只能委屈一下你了。”黑袍人说完,突然挥拳打在罗拉脸上,罗拉立刻昏了过去。黑袍人伸手扶住她,慢慢把她放倒在地,罗拉的脸上带着瘀青,嘴角流出了鲜血。黑袍人带着怜惜,轻轻撩开她的头发,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这才站起来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大川四人和画家被叶枫他们推入了仓库,仓库大门轰然关闭。大家正在疑惑之际,忽然发现了昏迷在地的罗拉。 “罗小姐!”大川惊道。 罗拉悠悠地醒来,还没有睁开眼睛就露出痛苦的表情,伸手摸摸脸上的伤痕,这下果然够狠,她疼痛万分。接着,罗拉假装吃惊地看着周围的人。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罗拉看到高岚脖子上的四个戒环,继续装作吃惊,“这……这几个指环是哪里来的?” “罗小姐,你见过这些指环?”这下轮到大川他们惊讶了。 “你们先告诉我这些指环是从哪里来的!”罗拉故作警惕地说。 “我是金行者的后人,这位是水行者的后人,所以我们会有这些指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作茧门人为火患’的口诀?”罗妈妈看看大家又看看罗拉。 “……乌龙坠落赤水根,不错,我就是‘火行者’的传人……我很小就父母双亡,我只记得他们要我记住这两句口诀,保护好一枚戒指和一个秘密。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对我非常好的男人,他带着我漂泊四方,走遍了各地。他全心全意地培养我,爱护我,让我拥有了现在的一切。我毫无保留、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可是……可是……”罗拉一开始是在演戏,但是到了后来,她已经在说心里话了,越说越悲伤。 易妈妈轻轻握着罗拉的手:“可怜的孩子,你一直漂泊四方,难怪《汤巫记》上没有给出你的坐标。” “坐标?什么坐标?”罗拉故作不知。 “说来话长了。不过,是你给高岚发出短消息,告诉她这两句口诀的吗?”易教授说。 罗拉赶紧摇头,“这是我要保守的秘密,我怎么会随便发出?……”想了一下,她说,“是一个黑袍人把我抓到这里的,他曾经逼问我口诀和戒指的下落,我没说,他就给我打了一种特殊的药水。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好像那个时候我说了什么……” “看来,你被催眠了。黑袍人问出了口诀,把它发给了我们。结果我们找到了你。最后黑袍人把我们一网打尽,拿走宝盒,还有最后一枚戒指。最终,我们还是被他算计了。”大川摇头叹息。 “你们别着急,黑袍人应该还没有拿到戒指。我把戒指存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那间办公室只有我本人才能进入,所以就算黑袍人在催眠中知道了戒指在那里,知道了保险柜的密码,他也无法走进办公室一步!”听罗拉这么一说,大家都兴奋起来。罗拉继续说道,“我有办法,既能拿到戒指又能夺回宝盒,不过要大家帮忙……”众人围拢了过来,听着罗拉给大家制定的计划。 第四十八章 地宫重现 仓库门打开了,黑袍人带着叶枫、吴天和吴地走进了仓库,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你终于想通了。”黑袍人对着罗拉说道。 “我会带你去拿戒指。”罗拉对黑袍人说道。 “那就请吧!不过,我会当场验证真伪,如果你敢骗我……”黑袍人冷笑一声,“你一定会后悔的!” 公司里,罗拉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的黑袍人装成病人,怀抱装着宝盒的大包,后面跟着叶枫等人,一行人跟着罗拉走过走廊,来到门口。门口的警卫看到罗拉客气地问候道:“罗小姐,您来了!” “这些都是朋友,我带他们来参观一下,把门打开吧。”罗拉对警卫说。 警卫按了密码打开大门。罗拉和大川他们打头先走了进去,等到黑袍人抱着盒子一进门,大川和高岚立刻用身体从两边把门关上,把叶枫和手下都关在了门外。罗拉按下一个按钮,门再次上了锁,外面的人即使用再大的劲也没办法打开门。 高岚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黑袍人到底是谁,于是冲过去揭开了黑袍人的斗篷,罗拉一惊,但是已经来不及去阻止。斗篷被揭开了,竟是吴天!这下连罗拉自己也愣住了,不过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肯定是个替身,但是声音怎么会一模一样呢? 高岚和大川围着这个吴天看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个人是谁,易教授和易妈妈更是一无所知。罗拉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打开,果然在里面找到了戒指。 大家一看到戒指兴奋不已,正准备把戒指拿下来试验,却突然传来大门被撞碎的声音。 “这边走,快!”罗拉带着大家从一个侧门逃出了屋子。 等他们都离开了,黑袍人从一个暗门走了进来,他来到吴天面前,踢了一脚:“行了,他们走了,别装了!”吴天的胸口发出了同样的声音,原来声音一直是通过吴天胸口的喇叭播放出来的,难怪连罗拉都骗过了。 罗拉带着大川他们逃出了公司大楼,混入了滚滚人流,消失了。 可以俯瞰整个皇宫的高台上,旌旗飘扬,香炉腾起香烟。 身披皇袍的汉高祖刘邦在前,刘盈随后,两人一步一步走上皇宫的制高点,跪在香炉之前,拜了三拜。 刘邦站起,拉着刘盈来到台边,两人放眼望去,阳光泼洒处,皇宫浩瀚,极目可到天边。 刘邦满面笑容地低头看看刘盈,刘盈也满面微笑地抬头看着刘邦。 刘邦意气风发:“太子,你说朕的大汉河山如何?” 刘盈答道:“父皇,儿臣心中只有浩荡二字!” 刘邦点头:“自三皇五帝以来,但凡天子诸侯,必定是王孙贵胄之后,只有朕是百姓之子、庶民皇帝!人人都赞大秦始皇帝是千古一帝。以朕看来,朕才是万世第一!” 风吹过,旌旗发出烈烈声响,风中摆动的旗角扫过刘邦的手臂,刘邦仰头放声吟诵:“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邦吟诵完毕,依然高举双手,闭目向天。 刘盈感叹道:“父皇的歌诗与眼前之景象,真乃是绝配。” 刘邦微笑着转身,看着刘盈说道:“太子,你明白朕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刘盈道:“父皇一统天下,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你只说出了前两句的意思,其实这第三句才是最重要的!不错,朕此刻正是威风八面,天下伺服。站在这高台之上,放眼望去,自脚下的皇宫,直到极目的天边,都是朕的。但,朕心中却依然有所敬畏。” 刘盈奇道:“儿臣不解,父皇乃是天子,天下至尊,还有什么可怕的?” 刘邦说:“太子,我问你,秦始皇乃是世代诸侯,奋六世之余烈,征战十余年才一统天下。但他死之后,不过短短三年,就天下尽失。这是为什么?” 刘盈答:“因为他酷吏苦民,重赋徭役,惹得民怨沸腾,天下苦秦。” 刘邦点头:“我再问你,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群雄并起之时,多少诸侯王孙称霸一方。你父皇出身不过是渺渺蝼蚁,为官不过是十里亭长,与之不可同日而语!为何数年之间,却是朕尽得天下?” 刘盈道:“因为父皇广施仁义,得民心者众。” 刘邦微笑着抚摸刘盈的头:“不愧为我的太子!……你要记住,所谓,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秦失天下,而汉得之,只因为这一个‘民’字!朕所敬畏者,正是这渺渺众生,天下百姓!” 刘邦蹲下扶着太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朕可以为你打来天下,却无法帮你守住天下!你要记住,世上没有万世的基业,只有万世的民心!只有仁政才能帮你守住天下!” 刘盈努力点头:“儿臣记住了!……父皇,师傅也曾这样教过儿臣。” 刘邦一惊:“噢,他也这样说过?” 刘盈点头,刘邦眺望远方,长叹:“天下知道这个道理的人何其少也,所以朕才苦叹‘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此猛士不是指铁骑良将,而是你师傅那样愿意为民而猛进的勇士!” 想到小川,刘邦不由皱眉叹息,来到高台边眺望:“为什么他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啊可惜!他如今又在何处?” 此刻,小川正在墓地边,他亲手把小月放入了棺木中,为她理顺了头发,在她身上撒上了花瓣,看了她最后一眼,随后举起长箫,为她吹起了最后一首安魂曲…… 刘邦坐在案前,几个史官恭敬地呈上数卷记录历史的竹简书稿。刘邦一边翻阅着一边不停地拿着毛笔在上面打叉。他把史官叫到跟前,指着记号吩咐道:“蒙毅很早就被高要害死了,这里很多事都是我做的!还有这里……但凡写到蒙毅的章节,切记把他写作文官,且早早被高要害死。”说罢起身欲走,几个史官急忙低头行礼,刘邦想了想,又抛下一句:“这个易小川……”话没说完,刘邦就走了。 史官们面面相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大家揣测着。 “索性不要写了!不写一定没错!”一个史官提议。 于是他们撅着PP,拿着小刀,找到史书竹简上的“易小川”三个毛笔字,一下一下刮去了墨迹。 日月如梭,现在已是项羽自刎乌江四十六年后,汉文帝七年六月。 一个穿孝衣的官员,在墙上贴出了告示,这引来了不少百姓观看,其中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牵马站在最后,他正是容颜未改的易小川。 官员手持竹简,高声宣读:“六月己亥,帝崩于未央宫,遗诏曰,寡人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 小川听了两句,转身离开了人群,牵着马独自离去。小川想道:“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万物产生了都会消亡,死亡是天地之理,是万物的规律。”想到这里,小川不禁苦笑,“为何我却有违天理,长生不死?难道是老天在捉弄我?” 汤巫山下,小川牵着马来到了茅庐,当年的竹林依然如故。小川刚刚拴好马,另一匹马呼啸而来,也停在了门口,一身官服的高要跳下马来,两人四目相对,多少恩恩怨怨在他们心中涌动着,两人同时转身走入院子。 院中风景竟与六十年前一模一样,不过等着他们的是个老人,身后站着五个童子。 “久别重逢,两位别来无恙!”老人拱手作揖。小川和高要这才认出,他就是六十年前那个小童! “我们是来拜见高人的,不知是否方便?”两人问道。 “师傅早已驾鹤西去,不过他留下了两位需要的答案。我说出答案前,请两位先喝完面前的清茶。” 小川和高要立刻举杯一饮而尽,杯子刚放到桌上,却又变成满满一杯茶。再喝下去,杯中却又满了,小川和高要俱是惊奇万分。 “你竟然敢耍我!这是什么幻术!如果你个老书童不说出答案,我就带兵把这里给铲成平地!”高要急道。 “其实答案就在这杯茶中。”老书童淡然一笑,“一杯茶,喝一遍是甘苦,喝二遍是回味,喝上三遍、四遍嘴里就只有苦味了,两位想要回到来处,只要一直喝下去就可以了。” 小川这才恍然大悟,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什么时间穿梭机,只要一天一天过下去,两千年后自然就会回到现代了。可高要绝不能接受,这六十年来他已经受够了,小月死后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了,接下来的两千年,让他怎么过下去呢。 其实小川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有玉漱的两千年,他又该如何度过。他几近绝望地想,他贫乏的历史知识表明,在两千年里都没有发掘秦始皇陵的可能,他只想尽快回到现代,回到未知的年代,帮助父兄们打开皇陵,这样或许可以再见到玉漱! “老东西!快交出宝盒,不然我绝不放过你!”高要威胁老书童道。五个小书童立马上前护住了师傅。老书童摆了摆手,终于取出了他们朝思暮想的宝盒,并问小川要过了他脖子上的虎形坠,按了盒子上的对应缺口处,“咔”的一声,盒子自己打开了。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高要和小川依然好好地待在原地,他们往盒子里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两人不禁大失所望。高要瘫倒在了凳子上,不敢相信今后的几十万个日夜他真的将要在痛苦中度过。 “这个盒子会流传千年,被有缘的人打开。你们有什么要放入其中吗?”老书童问道。 小川想了想,取出两样东西,一封信和一张地图。本来他是准备回到现代交给人家的,既然回不去了,就放入这个盒子,让盒子替他保存吧。他在盒子里留下了关爱。 而高要对着盒子一阵怒骂,他要把所有的仇恨都留在这个盒子里。 “我不会忘记你带给我的痛苦!再过两千年,我一定会和你好好把这笔账算清的!”最后高要把这句骂声留给了小川,说罢,他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老书童关上了盒盖,扣龙锁启动了,盒子表面的图案瞬间被打乱了。他把盒子交给小川:“只有有缘的人才能再次打开它。至于这个吊坠……”老书童晃了晃手中的吊坠,“我会把它放回该放的地方。” 小川此行别无他求,他也辞别了老书童,离开了汤巫山。 他们走后,老书童便带着五个小童离开了汤巫山。 在一处山洞中的密室里,老书童将虎形坠挂在了一位居士的石像手中。他又取出五枚黑石戒指,交给了五个小童:“你们是金木水火土五行者,你们对自己肩负的使命了解了吗?” 五小童一起点头。老书童一摆手:“好了,你们各自去吧,我们就此别过!” 五小童飞身上马,向五个不同方向奔驰而去…… 小月的墓碑旁,小川安放下第二个棺椁,里面只放下了小月的红嫁衣、蒙毅的盔甲和这只宝盒。他在心中默默许愿:两千年后,这个墓穴会由大川再次打开…… 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里,宝盒放在了石桌上。 高岚从戒指上取下黑色的戒石,把它按在宝盒缺口处,宝盒发出了持续的响动声。众人围了上去,却见拼出的图案只是几块巨石。接着盒盖弹开了一道细缝。 眼看秘密就要被揭开,大家却都忐忑不安起来。 大川走到了石桌对面,戴上了白手套,面对大家,大家对他鼓励地点点头,大川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慢慢地打开了盖子—— 没有惊喜,也没有诡计,盒子毫无动静,大川表情诧异地把双手伸入了盒子,取出两样东西——两块折起来的布帛。 大家围拢过来,盒子里已经空无一物,而两块布帛上,一块看上去画满了线条,像是一张地图,而另一块上竟然写着“高岚亲启”,所有人都愣住了,都看向高岚。 高岚自己更是非常震惊,她伸手过去,刚要拿起布帛,易教授突然喊道:“慢着!”众人一愣,纷纷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这很不对劲!你们看,这都是简化汉字,可能是故意有人放入其中的!”易教授此话一出,大川心下一惊,他赶紧把高岚拉到自己身旁说:“还是我先看一看吧。” 大川从口袋里取出放大镜,小心地用戴手套的手掀起布帛一角细细观察。 “从织物特点看,应该是秦汉时代的,这墨迹看上去也至少超过百年了!” 高岚不耐烦地一下把布帛从大川的手中抢了过来:“管他呢,有我的名字,我就先打开来看看!”高岚伸手就扯开布帛,大川惊恐地喊着:“小心!戴上手套!”但是晚了,高岚已经打开了布帛,还对他吐吐舌头。 等一看信的内容,她却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表情惊诧地看向大川。 “撕坏了?”大川焦急地询问。 高岚摇头:“你们快看!”说着高岚把布帛在桌上摊开来。 大家围拢过来,看向那张布帛,大川一字一句地念起来:“爸爸,妈妈,大川,高岚:我是小川……” “小川!”所有人都惊喜无比,大川赶紧接着念:“请不要惊奇,也请相信下面的每一句话。我并没有失踪,而是穿越时空到了两千年前的秦末汉初。爸妈,请你们放心,我一切都好,在这里经历了很多之后,回想起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我觉得那时的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是珍惜,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真想和你们一起从头活过。” 易教授和易妈妈相对而视,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大川,你是我的哥哥,以前我总觉得你迂腐,但现在,我觉得你真的胜我太多,有你照顾父母,我总算放心了。”大川心说,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高岚,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对你说……” 大川念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高岚,高岚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布帛,大川继续念下去。 “我要和你分手!对不起,但是请你原谅我!在这里我已经全心全意爱上了一个叫玉漱的女孩,我的心已经属于她。你是个好女孩,愿你找到你的幸福。请珍惜眼前的一切,珍惜身边的每个人。” 信结束了,所有人都抬起头,面面相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易教授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研究面前的这张布帛:“看起来,这像是真的。”易教授抬起头来看向易妈妈,“可是细想起来,这绝对不是真的……” 高岚看向大川,大川此刻也看着高岚,他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讶,慢慢地化成了柔情。高岚深吸了一口气,走向大川。“我相信这是小川写的!” 大家看向高岚。 “我不知道小川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写的这些,但是我相信这里面有他的真心话,我愿意接受他的道歉!” 高岚伸手牵住了大川的手,大川看着高岚的眼睛,一个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心结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余下的只有述不尽的爱意,大川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用力把高岚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罗拉咳嗽一声,对易教授说:“我们看看另外一块布帛里说了些什么吧。” 易教授带着手套,小心地打开了另一个布帛。映入眼的的确是一幅地图,上面画满了谜语般的线路和标识,而在它右下角的地方竟赫然写着“秦皇陵隧道之图”! 大川惊叫出声:“秦皇陵隧道!” 易教授也激动地拿起放大镜查看:“如果是真的,这将是本世纪最伟大的考古发现!” 大川连连点头:“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我们都应该去一探究竟!我们的专业就是刨根问底不是吗?” 易妈妈也细细端详着地图,半晌之后,她对易教授说:“我越来越相信这是真的了!祖先留给我们的祖训中,提到过秦皇陵。” 高岚忍不住问道:“那最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易妈妈摇摇头,说道:“我们知道的也不确切,祖训中说,五行者的后人,将用鲜血开启一条通往天宫的道路。” 画家继续说:“而且只有我们五个人的血同时出现,才能开启天宫。” 高岚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天宫,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天宫吗?可是现在却只有易妈妈、大画家跟罗小姐啊,我们还差百岁老人和那位我们在长城上遇到的导游小姐韩青青。” 高岚刚说完,百岁老人和韩青青就出现了,众人无不惊讶地看着他们,只有易妈妈神色轻松地说道:“你们还好吧,真是辛苦你们了,让你们一直悄悄地跟着我们。” “没关系,我们知道你是怕我们遭遇危险才让我们悄悄跟着的。”百岁老人说道。 “这都是我们家族的使命,我们今天就把它完成吧。”韩青青说道。 易妈妈捧起宝盒:“嗯,不管怎样,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完成肩负的使命。你们看这里!” 易妈妈指着盒子的内侧,只见盒盖上面有五个指尖形状的凹痕,旁边刻着金、木、水、火、土五个字,盒盖的空白处还有几行刻字。 易妈妈把刻字的内容翻译给众人听:“我们要把自己的鲜血滴在对应的指纹中,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百岁老人对其余四人说:“那我们就一起揭开这最后的秘密吧。” 易妈妈、画家、韩青青一起点头,接着大家按照次序排好,罗拉紧张起来,她慌张地点了点头,排在了最后面。 “这可怎么办,我的伪装身份岂不是要被当场揭穿,怎么办怎么办……”罗拉脑子飞速地旋转着,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易妈妈等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指尖的鲜血流进了指印中。 终于轮到罗拉了,她别无他法,只好也咬破自己的手指,像其他人一样把指尖按在凹痕上,留下了一滴鲜血。 第四十九章 冤家路窄 大家一起退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盒盖。 五个指印凹痕中的血色忽然各自延伸出一条细线,五条细线在正中汇聚成一个圆点,圆点处突然凹陷,显现出一个徽章的图案。众人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充满期待地看着宝盒。 突然,盒子里冒出一缕青烟,大家一惊,都往后退去。紧接着,盒子里又喷出了火焰,烟火瞬间吞没了宝盒,大家还来不及抢救宝盒,都被熏得咳嗽起来。在浓烟中,盒子发出一声闷响,众人心里一惊,急忙驱散烟雾,再看宝盒,已然变成了一块块碎片! 众人看着一片狼藉,实在不敢相信,易妈妈上前把碎片捡起来查看。 大川心痛地看着一地碎片说:“这可是文物啊!” 易教授跺着脚大呼:“损失啊,损失啊!” “当初砸都砸不碎,现在怎么成这样了?”高岚上前捡起两片互相敲打着。 罗拉此刻心里乱成一团,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得不让她心惊,心下想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冒牌的,所以把盒子给毁了。 “难道这就是最后的秘密?”正当高岚还在胡乱猜测的时候,突然发现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看过去,每个人的脖子上此刻都架着一把匕首! 高岚一下子反应过来,刚要反抗,一把匕首从身边横插过来,她看向身侧,竟然是罗拉!罗拉冲她微微一笑。 高岚怒声道:“你要干什么!” “别挣扎了,你救不了所有的人。”罗拉说着身子一侧,高岚看见大川被叶枫控制着,终于放弃了反抗。 “各位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高岚看清来人之后,看向罗拉,“你居然和他是一伙的!” 黑袍人施施然走了进来,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没错,我这个火行者的后人是冒牌的。”罗拉淡淡地说。 “这么说,你根本没有属于五行者的血,刚才是你毁了宝盒!”高岚突然明白了宝盒为什么会自行炸毁。 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黑袍人走到桌前,看着宝盒的碎片,拿起来一片。 罗拉赶紧走到黑袍人身旁低下头,“对不起,我没有探听出最后的秘密。不过,我们找到了这个。”罗拉把画有地图的布帛递给黑袍人。 黑袍人打开地图,看了半晌后突然大笑起来。他折起地图,走到易教授等人面前。 “教授,我会带你们去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好地方,不过,在出发前,我们要好好准备准备!” 黑袍人一挥手,他的手下立刻上前把所有人押了出去,高岚经过他身旁的时候,黑袍人的眼神不自觉地亮了一下,但随即转暗。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黑袍人环顾一下四周,他随手捡起一块盒子的残片看了一眼,在确定它没什么价值之后便随手一丢,转身也走了出去。 在黑袍人离开后不久,一个身着风衣,戴着渔夫帽、大墨镜的陌生人来到了小院门口。他走近石桌,捡起了一块宝盒的碎片,喃喃自语道:“看来我来晚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环顾院子四周,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来人正是大川未曾见过面的网友“千年老妖”。他坐到石桌旁,收拢起桌上的碎片,拼凑着,当他翻过一块碎片,忽然看到了那个凹陷中的徽章图案,他眉毛一挑,把碎片凑到眼前细细察看,忽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握紧了这片碎片,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院子。 一所地处偏僻的小院落。此时,叶枫、吴天、吴地正在往大川、易妈妈、易教授的身上固定一个小装置,然后取出钥匙锁上。 黑袍人带着罗拉走进了院子,看到叶枫正要往高岚的胳膊上绑装置,他出声制止叶枫:“她不用装了。” 叶枫见黑袍人吩咐,便停了手,随即把套着项链的钥匙交到了黑袍人手上。 “很好!”黑袍人转向大川等人,“现在,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你们手臂上的这个小玩意,可别小看它,它可是高科技。” 罗拉顺势递上一个小巧的遥控器,黑袍人指着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说道:“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它们就会给你们打上一针见血封喉的致命毒素,用不了十几秒你们就会……”黑袍人掐着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完蛋的手势。“你们最好乖乖地听我的话!”黑袍人晃晃手里的钥匙,大笑起来。 易教授、大川他们看看自己和对方手臂上的装置,只能怒视着黑袍人,却无法做任何反抗。黑袍人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们的老朋友都听明白了,不会再给我们找麻烦了,你们可以给他们松绑了。” 叶枫等人接到命令后马上给大川他们松了绑。 黑袍人来到高岚身边,刚要给她松绑,高岚本能地后退一步,一脸戒备地看着黑袍人,黑袍人对叶枫说道:“这位小姐身手了得,我看装上高科技装置也没用,还是捆着比较好。” 黑袍人向众人一摆手:“出发。”罗拉、叶枫、吴天、吴地押着四个人向外走去。黑袍人走在最后,他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哼了一声,往脑后一抛,也离开了院子。 钥匙静静地躺在院子的地上…… 骊山脚下,那个身着风衣,头戴渔夫帽、大墨镜,看不清楚相貌的千年老妖缓缓走来。他仿佛非常熟悉这附近的地形,一路上他走走停停,不时地在小路和石崖间穿行,或是在密草丛中摸索,不消半天的工夫,他来到了一面长满藤蔓和杂草的石壁前。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才伸手把攀附在石壁上的枯枝和杂草清理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又搬开了一些乱石,洞口方可通行。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支手电筒,躬身进入了岩洞内。 常年不见天日的岩洞内非常潮湿,他举着手电筒沿着岩壁照过去,洞壁上长着一层厚厚的苔藓,已不见了岩石的本来面貌。他继续向洞的深处走去,约莫几分钟的路程后,岩洞仿佛到了尽头,再无其他出路,只有零星的藓类植物附在洞壁上。 男人径直走到一株枯死的植物前,轻轻一拨,一阵尘土扬起,他又拨开了周围几株植物,待尘埃落定后,一条甬道的入口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迅速进入甬道,这条甬道仿佛直直地通往地下,越深入其中空气越稀薄,老妖却没有停下脚步,狭窄的甬道里只有一道惨淡的手电灯光随着男人的脚步而摇摆不定。他脚步不停,仿佛很急切的样子,转眼间已走过石桥,来到一处平台。 一棵桃树的断桩出现在手电的光圈内,地上散落着一些小油灯。他停了一下,叹了口气,又继续往深处走去。 最终,千年老妖在几块巨石处停了下来,上面有几个黑色的血手印,正是天宫的大门! 他是谁,他怎么能如此熟悉地找到山洞口,找到这里? 老妖把手放在手印上轻轻地摩挲着,还带着略微的颤抖,仿佛此刻他能体会到手印主人当时的心情。 “我亲手造就的天宫,却困住了我心爱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千年前的一个悲愤异常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岩洞内,震动四壁,陡然让人生出一股绝望的情绪。 老妖在巨石处缓缓地摘下了帽子、眼镜,没错,他就是小川。他还是那样年轻,只是眼神里却蒙着千年的沧桑。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巨石前,他深知巨石之后就是天宫的入口,而他与爱人却只有一门之隔。但是无论是千年的时光,还是一道门的距离,都不能阻断思念的力量,他的爱已然穿越了千年,这区区一道门,怎能成了阻碍,小川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玉漱,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小川拉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变声装置,他伸手扯下,再开口,便恢复了小川本来的声音。 “只要有一点希望,哪怕只有一点,我也会抓住不放。”他轻柔的语调,像是怕惊醒了梦中的仙子。 “这些天,我一直关注着大川他们破解宝盒。我越来越相信,制造这个宝盒的人,就是设计这个天宫的北岩山人!”小川从衣兜里掏出了从小院里捡来的宝盒碎片。 “宝盒中一定藏着打开天宫的秘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试一试!。”他看着手上的碎片,手指抚摸着上面的徽章图案。 “我见过这个图案,应该就在这附近……” 小川举起手中的手电筒,天宫大门边的石壁被照得雪亮,他走上前,扒开石壁上的藤蔓,石壁上露出了各种图案。小川心中一喜,连忙拿起手中的宝盒碎片与石壁上的图案一一对照。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汗水从小川的脸上流下,突然,他找到了一个跟徽章碎片一模一样的图案,他急忙用手拂去图案周围的青苔浮土,一个凹痕渐渐显露出来,而这个凹痕跟手中的碎片形状也是如出一辙! 小川定了定神,望了一眼地宫的大门,在心中默默祈祷自己能够打开这扇门。小川把碎片放入凹槽中,用力地按了下去! 一阵沉重的“咔嗒咔嗒”的声音从脚下的地宫深处传来,小川一喜,双眼直盯着地宫大门。突然“咔嗒”声停了,小川正在疑惑,猛然间一阵强烈的震动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小川拉住石壁上的藤蔓却还是被震得东倒西歪,但这些都比不上来自心底的狂喜,一种成功的预感淹没了小川。 “难道这次真的成功了?”小川努力攀住藤蔓,天宫门外弥漫着厚厚的尘土和烟雾,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过了多久,震动终于停止了。小川放开了手中的藤蔓,忐忑地向地宫门口走去。 他挥开眼前的烟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手电筒照过去,天宫门口的巨石依然伫立在那里,没有丝毫移动。小川走过去,焦急地查探着巨石,他尝试用手去推动巨石,但是巨石依然纹丝不动,就在这时,他手中的手电筒闪了两下之后突然熄灭了。无论怎么敲打、开关手电筒,手电筒都没有再亮起来。 小川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他心中一阵懊恼,又是一次失望,两千年来,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了! 他无力地靠在石壁上,整个岩洞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突然,地上一道淡淡的光线吸引了小川的目光,他疑惑地靠近那些光,才发现那是像荧光一样的细小光源,他循着光线看过去,这些光源逐渐汇拢到天宫大门一侧的石壁上,从那些藤蔓植物的间隙中有东西在闪闪发光! 小川走过去,伸手扯去了那些藤蔓,却发现后面已经空了,石壁上出现了一道开启的石门!小川呆立在石门前半晌。 此刻他的心如擂鼓,不停地向自己发问:“这是真的吗,还是在做梦?” 小川伸出手,透过石门,里面是一个空间没错,他扑过去,上下左右查探,然后慢慢地露出微笑,“真的是门,不是幻觉……” 小川稳住自己的情绪,郑重地迈出腿,跨进了石门内。两千年前造出天宫之后,他再次进入了天宫。他,禁不住泪盈满眶。 小川走进了天宫,周围的景色豁然开朗,而眼前的景象之壮观,让已经历经千年的小川还是禁不住呆立当场。 连接着石门的是一个靠着石壁而凿出的宽阔平台,平台一边是高耸的石壁,另一边是天宫苍穹。 幽暗的天宫穹顶上,不知名的宝石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穹顶之下,无数的珍宝、兵马俑、马车、兵器尽数漂浮在空中,极尽绚丽,无比壮观,各种珍宝映射着彼此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宫,五彩的光芒让天宫内明亮如白昼。 小川不由自主地走到平台上,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切。整座天宫就像一个单独的宇宙,其中的浩淼星辰被飘渺的烟雾笼罩着,它不沾烟火气的高傲姿态,神圣不可侵犯,令人望而却步。 正当小川为自己闯入的这座“新宇宙”而感慨时,忽然,远远的,一个身着白纱的仙子从这浩淼的繁星中翩跹而来,她足下生风,身姿轻盈,如同一片流动的白云,轻轻地停在了小川的面前。 白衣仙子静静地站定,眼光流转,眉宇间有一种哀怨,却又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美丽。小川静静地看着来人,两人无声地望着彼此。他们都认出了对方,却都不敢相认。 “告诉我,这不是一个梦。”仙子先轻轻地说了一句,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不是一个梦!”小川答道,他慢慢走上前去,握住了仙子的手,他笑着,他的眼泪流了出来,“我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 而仙子也早已是泪流满面:“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玉漱!”“小川!”他们彼此动情地叫着爱人的名字,别的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个拥抱来得太迟了,整整迟了两千年!但是有了这一刻的相拥相依,却是千年的等待也值得。 小川轻轻擦去玉漱的泪水,玉漱伸手轻抚着他新式的发型,惊奇地问道:“你的头发怎么变成了这样?还有这衣服……” 小川抓住玉漱的手握在手心里,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是小川,你还是玉漱!而我们,现在在一起!” 玉漱点点头,两个人相视微笑起来。 并肩站在天宫里头,小川放眼望去:“秦皇搜集了这么多的宝物,看来他真是想过神仙的日子。” 玉漱握紧小川的手:“除了你,这里没有什么算得上宝物,今日玉漱就带你看看这天宫吧。” 小川点点头:“好!” 玉漱拉着小川后退了几步,然后跑向平台的边缘,接着一跃而起,冲入空中。两人在空中飞翔着,与一件件宝物擦身而过。两人如同神仙眷侣一般,在这个无比美丽的世界里比翼齐飞,这里没有战乱,没有分离,有的只是深沉的爱恋和跨越千年的誓言。 长纱在空中舞动着,两人凝视着彼此,玉漱靠在小川的怀中,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黑袍人、罗拉、大川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天宫门外,大川等人还是被叶枫等人控制着,虽然行动自如但是手臂上还带着致命的装置,高岚虽然没有装置的威胁,却被用绳索捆绑着,无法自由行动。 黑袍人拿着布帛地图走在最前面,但还是在巨石前停了下来。 罗拉上前一步,问道:“怎么没路了?” 黑袍人用电筒扫射着地图:“地图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大川等人也抬起头,看向周围,忽然“天宫”二字映入眼帘。 大川问易妈妈:“天宫?妈,这就是你们祖训中所说的天宫吗?” 易妈妈略一思索:“也许就是这里!” “没想到,这张地图是真的!”易教授突然感叹道。 黑袍人大笑着走过来:“原来这条暗道是通到天宫的!这小子修天宫,居然还给自己留了一个后门!” 易教授大吃一惊:“你说什么?难道你早就知道这个天宫的存在?” 黑袍人用手中的手电筒照着大川和易教授,说道:“你们还以为自己是顶尖的考古专家啊,在我面前,你们都是井底之蛙!” 忽然,黑袍人手中的手电筒闪了闪,不亮了,接着其他人的手电筒也灭了。 罗拉叫叶枫过来:“叶枫,这是怎么回事!” 叶枫委屈地辩解道:“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全新的电池!奸商!” 罗拉刚要训斥叶枫,黑袍人突然打断她:“安静!” 黑袍人发现了地上的光点,扒开藤蔓,石门暴露在面前。 “得来全不费工夫。”黑袍人狞笑着,转向罗拉和叶枫,“把他们都押进去!” 打头的大川,挣扎着不肯进去。黑袍人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别忘了这个,我的小白鼠们!”大川无奈,只好跨入大门,大家随后依次进入。 黑袍人站在石门口,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挪不开脚步。 大川取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这是我的幻觉吗?” 巨大的穹顶下漂浮着漫天绮丽的瑰宝,淡淡的薄雾缭绕,让众人仿佛置身仙境。所有人都忙着欣赏这举世无双的奇迹。 “我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好好地研究研究!”易教授咽着口水说道。 高岚突然叫道:“你们看,那边有东西在飞!” 众人一齐转头看向高岚所指的地方,果然看见在穹顶上出现了一个白点,接着这个白点越飞越近。 玉漱和小川飘然而至,轻轻地落在平台之上,大川等人均愣愣地看着二人。 大川、易妈妈、易教授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高岚也往前走,黑袍人突然一把拉住高岚:“你不准过去!否则……”黑袍人说着拿起了手中的遥控器,高岚气冲冲地看了黑袍人一眼。 罗拉和叶枫等人正欲上前,也被黑袍人拦住:“再等等,等他们最感动、最高兴、最难舍难分的时候……我再撕裂他们、揉碎他们!”黑袍人兴奋地发出低低的冷笑声。 高岚看着兴奋得发抖的黑袍人,心中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川等人来到玉漱和小川面前,玉漱看到这么多的“怪人”,有些紧张,她紧握着小川的手。小川轻拍玉漱的手,然后独自走到易教授和易妈妈面前。 “爸、妈、大川,我是小川。” 易妈妈仔细打量着小川,激动地拉住了小川的手:“小川,真的是你,是我的儿子!”话音未落,眼泪先流了下来。 小川拉着妈妈的手,帮她擦去眼泪:“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对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小川把玉漱带到大家面前,先对玉漱说道:“这是我的父母,这位是我的哥哥大川。” 玉漱一惊,连忙整理仪容,向小川的家人恭敬地作揖。 “玉漱有礼了。” 大川瞪大眼睛看着小川:“这就是你信里提到的玉漱?” 小川微笑地看着玉漱:“就是她。” 易教授打断兄弟俩的寒暄:“等等,那封信真是你写的?” 小川点头。 易教授不确定地问:“那……是你刚写的,还是……” 小川无奈地看着易教授:“老爸,你还在怀疑啊?”易教授迅速地点点头。 “那封信确实是在汉文帝后七年写的。”小川看向玉漱,感叹道,“我们都已经活了两千年。” 玉漱吃惊地说:“两千年?我已经在天宫待了两千年了” 易教授连连摇头:“这不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我是不会相信的。” 大川忍不住道:“小川,你是失踪了很久,可是……” 小川打断了大川的疑惑:“大川,你有个网友叫千年老妖,对吗?” 大川说:“对啊,而且他对历史了如指掌,考古知识远远胜过我。” 小川微笑地点头:“其实,我就是千年老妖,历史对你们是资料、文物,是考古推测,而对我,它是两千年里每一天的真实生活,所以我才用千年老妖这个网名和你交上朋友,一直远远地关注你,还有爸妈,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在你们身边……” 高岚在黑袍人身边心急不已,听到小川这么说,突然激动起来,她挣脱黑袍人,向小川跑去。 高岚跑到小川面前,生气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早点站出来,让我们担心了那么久!” “那是因为我!”黑袍人此时开口道。 大家一起转头看向黑袍人。 第五十章 尾声 黑袍人走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脱去了斗篷,解下蒙面的黑布。 大川他们一齐叫道:“高要!” 高岚愣在当场:“老哥!” 玉漱却喊了一声:“赵高!” 小川把玉漱拉进怀里,握住她颤抖的双手。 高要撕下变声装置:“我可以证明,他们都活了两千年,因为这两千年里,他一直在和我作对!”说着他抬起手指着小川。 小川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而高要却走到愣愣的高岚面前,给她解开了绳索,心疼地摸着高岚的头发:“小岚,委屈你了。” 高岚仔仔细细地看着高要,双手抚上他的头发、鼻子、眼睛。罗拉看着亲密的两个人,心中涌动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高岚突然一把抱住了高要。 “老哥,你想死我啦!” 高要抱住高岚,说道:“老哥也想你啊!” 高要和高岚失声痛哭起来。 玉漱惊诧道:“小月?你也活过了两千年?”小川摇摇头:“她不是小月,说来话长了。” 罗拉也一下愣住了:“老哥?” 高要轻轻拍着高岚的背:“我答应过你,只要打开宝盒,你就可以再见到我和小川。我会骗天下的人,但绝不会骗你。这个世上,我唯一真心对待的就只有你了。” 听到高要的话,小川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他深深叹了口气。 易教授突然转头看向小川:“如果这都是真的,小川你告诉我,你们怎么还能活在世上?” 易妈妈打量着小川和玉漱:“对啊,你们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 玉漱开口道:“是长生药,我们三个都吃了长生不老药。” 大川惊叫:“长生药?!” 小川对易教授说:“是不是听着不靠谱,还特别的不科学?可这是事实,就像你们眼前的一切。” 小川伸手指着天宫穹顶,大家一起看向那无限瑰丽的天宫。 小川看着天宫苍穹说道:“这座天宫之所以可以在地下建成,还有这些宝物之所以会漂浮在空中,是因为天宫的最深处放置着秦始皇得到的一颗天星。这颗天外来物有取之不尽的惊人能量。当它对准北极星,也就是正北方的时候,会产生特殊的能量场,抵抗地心的引力,足以支撑整个天宫不会坍塌,漂浮起任何的物品。” 易教授惊诧地反问道:“《史记》中曾经记载,秦始皇三十六年,东郡落下一颗陨星,难道就是这颗天星?” “可是长生药和这颗天星有什么关系?”易妈妈不解地问道。 小川点点头答道:“当时有一位神医叫做崔文子,他用这颗天星的碎末,配制成了三颗长生药。我们三人吃下之后,就不再感到饥饿口渴,也不会再衰老。” 大川惊诧:“崔文子?《搜神记》中的《列仙传》记载过的那个神医?据说他是秦代的名医,治愈过上万人的瘟疫,还活了三百多岁! 小川微笑地看向玉漱,“看来老崔还给自己留了一手,说不定他现在还活着呢。” 玉漱笑着点点头。 易妈妈摇摇头:“即便如此,我还是想不通,悬浮的能量怎么又变成了长生的灵药?” 小川苦笑一下道:“我想了两千年,只得到一个假设。天星含有取之不尽的巨大能量,哪怕是它最细小的微末也是如此。崔文子用天星的碎末与汗血宝马的鲜血配制而成长生药,让天星的微末完全均匀地进入我们身体的每个细胞,慢慢释放能量,就可以保持细胞的年轻,只要能量不枯竭,细胞就不会再衰老。所以我们也不会感到饥饿口渴,不会感到疲劳,也不会衰老。” 突然,高要推开高岚,冲着小川冷笑道:“不会衰老!呵呵,这难道是好事吗?” 高要突然疯了一样,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心窝,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我在仇恨和痛苦的煎熬中度过了两千年,这几十万个日夜,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高岚拉住癫狂的高要,情真意切地说:“老哥,我知道你受过很多苦,从现在起,我会永远陪着你,不让你再受苦。” 高要看着高岚,面色缓和下来,他点了点头,轻拍高岚的手背。 罗拉走了过来,扶住高要另一只手臂,鼓起勇气说道:“我也会一直陪伴着你。” 高要听了罗拉的话,反而更平静了,他面对罗拉:“罗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确实是火行者的后人。” 罗拉吃惊地望着高要。高要缓缓地道出了当年自己和火行者的交易,原来火行者贪慕富贵而投靠了高要,用秘密换来了高官厚禄,而“作茧门人为火患”这句口诀,则是指火行者作茧自缚终于酿成了“祸患”。 大川、易妈妈、易教授、高岚相视愕然,罗拉更是目瞪口呆。 高要继续对着罗拉说道:“于是,我就一代又一代收养着火行者的后人长大,为的就是以宝盒为诱饵,开启天宫,引出小川,再和你们算总账!而当你的父母一去世,我就收养了你,这不是出于什么善意,而是有目的的,我一直在利用你,你应该恨我,恨我!” 罗拉收起震惊的表情,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目光已经变得坚定。 “我不管什么家族的使命,不管什么背叛和利用,这些都与我无关!”她认真地望着高要的眼睛,“我只知道,你是最呵护、最关心、最亲近我的人。我爱上了你,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高要看着罗拉只吐出两个字:“愚蠢!” 罗拉上前一步抓住高要的手:“不,这不是愚蠢,我喜欢你,爱你,对我来说,你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 高要猛然甩开罗拉的手,罗拉被甩得踉跄地后退两步,叶枫连忙把她扶住。 高要背对着罗拉,冷漠地说道:“男人,哼,不错,我曾经是个男人……”他仿佛回忆起了极痛苦的往事,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经历过我这样的人生,除了恨,不会再有别的感情……我要你恨我!因为我恨所有的人!因为我已经恨了两千年!” 罗拉看着高要因恨意而不停颤抖的背影,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高岚看看罗拉和高要的样子,叹了口气,上前拉住高要的手:“老哥,你还有我,我们还有明天!我们回家吧,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高要苦笑道:“重新开始?呵呵,小岚,我经历了太多的重新开始,两千年了,我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出生、死亡,我已经受够了!我不能再忍受眼睁睁看着你衰老、死去的痛苦,这对我太不公平了!我宁愿去死!” 高岚用力握了握高要的手:“老哥,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高要看看高岚,又看向易教授一家,“你说的对!我还有事情没有做!” 高要微笑着走向小川:“小川,你找到了玉漱,你拥有了长生不老,你以为你们就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了吗?想象一下,你的家人全都将在你面前死去,而且都是因为你。接下来,你每多活一天,就多受一天的煎熬!直到永远,永远——” 小川上前一步,挡在家人前面:“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为所欲为了!” 高要指着小川,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在他们身上装了个高科技产品!” 小川扭头看去,发现父母手臂上都绑着一个小装置。 高要拿出遥控器,手放在按钮上:“只要我按下去,他们就会立刻被注入瞬间致命的毒素!” 高岚向高要手中的遥控器扑过去:“老哥,不要!不要伤害他们!”小川见状也纵身一扑,但是高要已经按下了遥控器,遥控器上的红灯亮起,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被扑倒在地的高要却大笑了起来:“小川,你终于也尝到什么是痛苦了!” 易妈妈腿一软站立不住,易爸爸过去搀她,结果两人都坐到了地上。 小川绝望地转身扑向父母身边,玉漱也过来扶住易妈妈,小川不停地叫着:“爸、妈!”高岚哭着把大川搂进怀里:“大川,大川!” 罗拉连忙擦去眼泪去扶高要,高要却依然在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高岚搂着大川,泪如雨下:“大川……” 大川躺在高岚的怀里发着愣,然后拉了拉高岚的手:“我,我怎么没有感觉?”高岚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说:“没有感觉就不会觉得痛苦了,大川……” 大川连忙摆手说:“不是!我是说没有被针刺的感觉!”见高岚傻乎乎地还在哭,大川猛地自己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另一边,易教授和易妈妈也互相看看对方,动动胳膊:“我们也没有针刺的感觉。” 高要停止了笑声,使劲地按动遥控器,结果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生,红灯反而灭了。“怎么会这样!”高要大声地质问罗拉。 小川醒悟过来:“一定是天星!它的能量场破坏了所有的电子设备。怪不得,刚才连电筒都不亮了!”接着转身对高岚说:“快把这些装置拆下来!” 易妈妈立刻取下发卡,用颤抖的手一个个撬着装置上的锁扣。 高要扔掉手中的遥控器,对罗拉和叶枫下命令:“把他们都给我解决掉!” 罗拉看了看高要,一咬牙,先冲了上去,叶枫一看罗拉行动了,也跟着冲了上去。 小川见状,一把抓过高岚:“我挡着他们,你和大川快送玉漱和爸妈离开!” 高岚点点头,小川一个转身挡在众人面前,和罗拉、叶枫厮打了起来,三条身影瞬间交织在一起。 高岚和大川七手八脚地帮大川、易妈妈、易教授拆下装置,扶着他们急忙跑向石门,而玉漱站在平台上紧张地看着小川和另外两人搏斗,为小川担心。 高要不知从哪里冲过来,挡住了几人的去路:“我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高岚突然扑向高要,死死抱住高要:“大川快走!” 大川心里紧张高岚,却还是以大局为重,趁这个机会赶紧带着父母从石门跑了出去。高要气急败坏地看着高岚:“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却不帮老哥?” 高岚头也不抬,只顾死死地抱住高要:“老哥,你和大川都是我最爱的人,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他们!你现在很不冷静,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高要听着妹妹的话一愣,恍惚中记起小月也曾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这边,罗拉和叶枫与小川的对敌,很难取胜,罗拉的余光瞥到了一边的玉漱,突然间抽身而出直扑向玉漱。全心观战的玉漱猝不及防,眼看就要中招,却被凭空伸出的一只手挡住——是高岚及时赶到了。 一时间,小川、高岚、叶枫、罗拉四人对战起来。他们从平台打到了空中,漂浮在穹顶下,他们一开始还不适应漂浮的状态,几招过后,不但没有被漂浮的力量限制住,反而是借力使力,打得越发激烈起来。 高要眼看玉漱落单,便趁机想对玉漱下手,没想到玉漱拔下发簪作为武器,和高要周旋,两人一时相持不下。 高要难以靠近玉漱身边,便一路把玉漱逼到了石壁旁,石壁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旁边刻着“触动此珠,玉石俱焚”的字样。高要心下一动。 “今天,我就和你们玉石俱焚!” 高要避开玉漱,一用力撬出了嵌在石壁内的夜明珠。 突然,一阵“咔嗒咔嗒”的闷响回荡在天宫内,小川等人专心搏斗,并未在意。天宫开始了震动,并且越来越剧烈。玉漱和高要都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穹顶下对打的小川、高岚、叶枫和罗拉身不由己地被一股怪力抛回到平台上,重重地摔在地上。一直靠着崖壁的高要也被落下的山石撞到,倒在了平台上。 天宫中的浮力突然消失了,穹顶下那些原本悬浮着的众多宝物,都开始晃动起来,往下坠落…… 小川、玉漱和高要三人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拉了起来,突然三道蓝光分别贯透了三个人的身体,然后蓝光由弱变强,强到让人无法正视之时却又突然暗淡下去,抽离了三人的身体,飞向了天宫的地下的深处。 蓝光离去之后,小川、玉漱和高要三个人同时瘫倒在地。高岚和罗拉见高要瘫倒在地,一起爬过去,扶起了他。她们赫然发现昏迷的高要的头上突然出现了几缕白发。 高岚和罗拉大吃一惊,心中想是必然有什么异状发生,高岚焦急地晃着高要:“老哥,老哥!”高要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她们两人,面上顿时又添了几分衰老。罗拉着急地询问高要:“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什么地方了!” 高要说话也变得吃力起来:“我觉得很累。” 小川和玉漱也醒了过来,两个人努力爬向对方,伸出双手拉在一起,相互扶着坐起来,一旁的高岚帮着扶起他们,竟发现两人也有了白发,也显现出了疲老之态。 “你们怎么也和老哥一样,突然间变老了!”高岚问道。 玉漱虚弱地说:“那些蓝光一离开我,我觉得身体里忽然少了什么,变得很疲惫。” “我想刚才那些蓝光,应该就是天星的微末,它们受到天星磁场的召唤,离开了我们的身体。从现在起,我们都不再长生不老了,而且会比别人衰老得更快。”小川和玉漱互相看向对方,玉漱伸手抚摸着小川的头发,微笑起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老了又如何?” 小川也微笑着回答:“这就是白头偕老吧!” 天宫还在微微地震动着,忽然落下的大石块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穹顶下,随风飘动的众多宝物,纷纷急速坠落,消失在天宫底部的黑暗中…… 小川抬头向上看去,脸色沉重:“快,快离开这里!天星的浮力消失了,穹顶已经支持不住上面山体的压力,马上要塌陷了!大家快离开这里!” 高岚扶起小川和玉漱,往外走,叶枫和罗拉扶起高要往外走去,然而高要却甩开了他们,摇摇晃晃地站住:“我不走!他们也不能走!”说罢,高要只身拦在了小川面前。 高岚急得一把拉住高要:“老哥,别钻牛角尖了!” 又有大石块砸在他们周围,叶枫一看,拉着罗拉就跑,罗拉甩开他,说道:“他不走,我也不走!你……快走吧!”叶枫一跺脚一咬牙,撒腿就跑。 罗拉过去扶住高要,和高岚他们对峙着,高要语气更虚弱了:“小岚,你快走!但是他们要留下,我要和他们好好算算账!” 高岚一手拉着小川和玉漱,一手抓住高要:“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老哥,就不能再次失去!要走就大家一起走!”高岚拽着他们就要一起往外走,忽然高要手一挥,手中暗藏的石块砸在高岚头上,高岚昏了过去。 “你,你这是干什么!”小川焦急地问道。 高要不理会小川,对高岚说道:“小岚,这是为了你好!罗拉,你快送她出去!” 罗拉摇了摇头,第一次没有执行他的命令:“我只和你在一起!我不管别人!” 高要也急了:“你……这是命令!” 罗拉脖子一扭:“我只和你在一起!” 高要咬咬牙,对罗拉说:“好,你给我拦住他们!” 高要扶着高岚离开,罗拉拦住了互相搀扶的小川和玉漱。小川对罗拉说道:“让我们过去!我们可以出去慢慢算账!” 罗拉冷冷地摇了摇头,小川冲上去就要和罗拉搏斗,但是体力早已衰弱,被罗拉一推就倒在地上,虚弱的玉漱急忙跪了下来,扶起小川。 小川喘着气对罗拉说道:“你放她走,高要想对付的是我!”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玉漱却抢先说道。 小川瞪着玉漱说不出话来,玉漱倔强地摇头。 高要架着高岚往外走去,快到石门口,听到大川的呼唤:“高岚、高岚!”看到高岚昏迷在高要怀抱中,一把抢过高岚:“高岚,你怎么了!” “她只是昏过去了。天宫就要崩塌了,你快带她走!”高要对大川说。 大川点头,转身就要走,高要拉住他:“再让我看一眼她!” 高要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忽然抬起头凶狠地对大川说:“我本来是不会放过你的,为了高岚我放你一马!你如果敢欺负她,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忽然又有无数的碎石落下,落在两人身边,高要往外推出大川:“快走!” 大川跌跌撞撞地抱着高岚跑出了石门。 高要回到了平台,天宫此刻就剩下四个人,高要、罗拉、小川和玉漱。 “两千年的账,今天终于要算清了!”高要又转向罗拉,“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不再需要你了!你走吧。” 罗拉摇头:“你是想气走我,让我活下去。这说明你心里是在乎我的!知道这点我已经满足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无论生死。” 高要提高嗓门:“你快走!” 岩洞上方又落下碎石,四人一起抬头看去,一块巨石落下,眼就要看砸到他们,小川推开了玉漱,罗拉同时推开了高要。高要和玉漱分别倒地,躲过一劫。 玉漱起身,只见小川倒在了地上,她扑过去,发现小川的一条小腿已经被落下的岩石压住,鲜血淋漓。 “小川,你忍耐一下!”说着,玉漱奋力把小川从大石下往外拖。高要也从地上爬起来,他看到罗拉已经被岩石死死压住,昏死过去,高要心下一沉,过去抱住罗拉,罗拉吐了一口鲜血。 高要摇晃着罗拉,罗拉睁开眼睛,看到了高要,莞尔一笑:“我知道我不行了。不过,我终于等到你拥抱我了……” 高要低声叫着罗拉的名字,罗拉伸手想摸一下高要的脸,然而却在手伸到半空的时候滑落了下来,罗拉闭上了眼睛,脸上却挂着微笑。看着罗拉,高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颤抖,但是他确实颤抖了,他的心在颤抖。 小川没有被压得太死,玉漱费尽力气终于把小川从石头下拖出,小川咬牙忍着剧痛:“天宫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快走!”两人一起往石门方向挪去。 高要抱着罗拉的尸体愣了半晌,忽然瞪大双眼:“小川,为什么你又要给我带来痛苦!” 玉漱架着小川慢慢挪向石门,碎石不停落下,渐渐要堵住石门,小川拉着玉漱的手:“这样太慢了,我们谁也出不去了,你一个人快走吧!” 玉漱摇头:“你说过,你不会放弃的!”玉漱坚决地拉过小川的手,架着他,继续缓慢地挪动。 “你们给我站住!” 小川和玉漱回头一看,是高要追了上来,两人又加紧了步伐。 眼看着三人只有一步之遥,一块落石陡然降落,砸在了高要身上,在倒下的同时,他伸出手死死抓住了玉漱的腿:“呀!……你们别想活着离开!” 眼看天宫大门就在眼前,玉漱却无法挣脱高要,门边的一块巨石松动了,轰然倒下把石门堵住了半面,而这块石块眼看就要被压碎,巨石转眼就会堵住大门,玉漱使出浑身力气,用力一推,把小川推出了天宫。 小川惊叫:“玉漱!” 巨石碾碎了石块落了下来,彻底堵住了大门,只留下一个很窄的缝隙。小川被推出很远,拖着伤腿的他站不起来了,他只能爬着转身。小川忍着剧痛,拼命地爬向石门,精疲力竭的他爬得很慢。 “玉漱,玉漱!”小川呼喊着玉漱的名字。 玉漱试图奋力挣脱高要,高要却狞笑着毫不放松。终于又一块石头坠落,高要被砸中头部,瞬间松开了双手。玉漱终于挣脱了,她扑到门缝边,通过缝隙看到了小川,她向缝隙中全力伸出手:“小川,小川!” 小川在天宫外透过缝隙也看到了玉漱向他挥动的手,他咬着牙,全力向缝隙爬去。 碎石还在不断地落下,眼看就要堵住缝隙,小川离缝隙还有一段距离,他伸出手大叫着:“玉漱!” “小川!” 一堆巨石轰然落下,彻底堵死了石门,完全阻断了两人的视线,小川眼睁睁地看着玉漱从眼前消失,喉间却再也叫不出一个字,眼泪顿时纷纷落下…… 天宫在巨响中彻底坍塌了,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眼前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灯光亮起,电影结束了,正是,那首动人的歌曲还在回响: “每一夜,被心痛穿越……” 观众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座位,低声评论着,渐渐走空了。 在角落里,还剩下最后一对男女,两人一直看着银幕,一直到那曲《美丽的神话》终了。 电影院大门口,高岚靠在大川的肩头伤感地说:“你说,小川现在会在哪里?” 大川凝神感觉了一下,轻轻地说:“心灵感应告诉我,他没有走远,还是像以前那样远远地关注着我们。” 两人走过电影海报时,一个白发工人正在把墙上的海报翘起的一角重新黏贴好。 三个人擦肩而过。 一阵寒风袭来,高岚打了个寒战,大川敞开自己的风衣,把高岚包裹在风衣下,高岚幸福地看着大川,大川微笑着看着她,两人相互依偎着走进了夜色里。 这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工人把海报完美地贴好,退后两步凝视片刻,这才转过身,提起工具,孤独地消失在夜幕下,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活了两千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