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
武松稍一沉吟,马上明白了,叶夫人把开眼草都给了张家姐,估计叶孔目跟她了,会请人再找回一些,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便以为很短时间内就有,就两,这情况跟现代人得过两一起吃饭一样,这两或者是二十甚至二百,二千。
武松看了张家姐的墨宝,虽然看不懂其中端倪,可里面却是透着浓浓的侠女气息,只要跟她明情况,若然她并非也是急着救人之用,君子成人之美,也是有的。
“叶夫人,张家姐在哪?我想跟她些话。”
“恩人,你是志诚君子,也不怕直言,张家姐也听过你的威名,对你十分推崇,本来见面是可以的,不过她此刻却是不方便。”叶夫人为难道。
不方便?一个十来岁的少女,不方便的事情许多,特别是古代,这屋子只有他一个男人,便是这个理由,也是足够了,若然她是在房间里面,更加如此。
只可惜武松是个急性子,又是个豪侠,为人为到底,是他的原则,别人的事情很多时候,比自己的事情更焦急。
下午便要到牢城营安平寨接李逵出来,能把开眼草一同带回去是最好的,所谓两全其美,皆大欢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药理问题,他不懂药理,不知则乱,心中总是有个想法,老太君用药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就如练功,到了龙虎际会的时候,怎么能够停下来呢。
一向不会勉强人的武松,此刻为了老太君,也破例一次,他行礼道:“叶夫人,并非武松强人所难,可今务必要跟张家姐见面。”
“这样”
叶夫人自然不会用“登徒浪子”的思想去猜度武松,不过也甚是为难,想了好久,才有了两全其美的方法。
“恩人,你看这样可以吗?奴家在偏厅为你准备酒菜,也不要计较,自个儿在那喝上一场,奴家跟张家姐一下,请她先行回府,下午再来一趟,跟你见面,可以么?”
“嘿!”武松脸色一沉,张家姐回家了,开眼草也是带走了,更加难以要回来,要求叶夫人去要回在现代自然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一声可以,在古代却不然,你方才送给别人的事物,立刻要回,十分不敬,况且叶孔目了,这张家姐来头十分厉害,不能开罪,也只能是自己开口。
叶夫人的磨叽令他十分气塞,可他向来不会对女人发脾气,啪,只好左拳打在自己右掌上,把闷气发了出来。
咔咔!
叶夫人吓得手中的茶杯抖动,茶水洒落不少。
“叶夫人,武松失礼了!”武松连忙赔礼,他是心直口快的人,“这张家姐,自比勇安公主,勇安公子十三岁便能成为须眉男子之首,十九岁便在战阵中跟罗成定了终身,做事十分洒脱,没半点犹豫”
武松知道自己再下去便要到张家姐的不好,也不了,就算人家要了开眼草,不给自己,也是没有任何过错,这本来就是潘金莲跟烟的约定,跟叶孔目夫妇和张家姐没有半点关系。
叶夫人看到武松神色不对,也是十分惶恐,武松是她的救命恩人,第一次跟自己提出请求,自己竟然是做不到,可自己也是有原因,她十分内疚。
“叶夫人,告辞了!”武松知道纠缠下去也是没有结果,何况跟一个女人纠缠,跟女人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的,可还是忍不住低估道:“便是在闺房里面不方面见面,到了院子,到了井,在向阳的地方,也有叶夫人在场,还不是一样的光明正大么。”
“她就在院子啊!”叶夫人惶恐之中,随口答应着。
“她就在院子?”武松是大方的人,坦然道:“既然在院子,头上便是太阳,阳光下哪有见不得光的事情,就算我跟她几句话,也无不妥!”
武松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往院子走去,叶夫人只得在后面跟着,她已经没有任何拒绝武松的理由,她知道武松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他急着找张家姐,自然有大理由,此刻便是得失了张家姐,也这能这样了。
武松也是心中纳闷,若非为了老太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事情,便是自己眼睛瞎了,急着要这草药,他也是不会这样,可也觉得奇怪,今日来到孟州府后,耳朵里听到的都是这张家姐的事情,人人都跟她见过面,就是自己要见面比登还难。
武松虽然大咧,可不是不懂礼节,他来到院子门前,其实院子只有一扇如同弯月的拱门,没有能够闭合的木门,他仍旧是侧着身子,站在门前,眼睛低垂,没有向里面看去。
“张家姐,武松斗胆,要进来跟你上几句话,若然不方便,武松便站在这里跟你。”
“啊--”
里面传来一声极低的惊呼,叶家的院子不大,武松的话张家姐自然能听到,若然武松要看她的样子,一早可以看到,只是他是个志诚君子,没有别人答允,他是不会看的。
武松心中十分抱歉,听那声音的确是十分的惊讶,就像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一样。
叶夫人微微欠身,“恩人,奴家进去,待会你再进来。”
武松点点头,那情况便如自己闯进了女孩的房间,女孩正在换衣服一般,当然,此刻阳光万道,十分正气,这也是他给自己唯一的理由。
叶夫人进去很久,武松只听得里面是有两名女子交谈的声音,只是声音太他听不清晰,也不想听,不过语气是在商量,这毋庸置疑,他更加的尴尬,只是心中一直想着:“我是为了治疗老太君的眼疾而来,并无任何的不妥!”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里面的交谈声停了,叶夫人的脚步声响起,武松竟然有一丝的紧张,心道:“这张家姐到底是什么人?见一面那么难么?”
“都头,张姐有请。”
呵--
武松长长舒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其实三步便到了院子中央,可这三步竟然走的虎虎生风,是他太过心急,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便是张家姐觉得他无礼也好,也要仔细的看清楚,这女子的样貌。
可---他失望了,并非张家姐的容颜没有叶孔目,薛霸,烟形容的那般出色,而是--他根本就没看到张家姐的样子。
院子不大,一目了然,东边一颗沙梨树,南边一口古井,井里插着一根竹竿,西边和北边都是种满了各式花草,看样子也是叶夫人来到之后才新近种上去的,有一排十几株的橘黄色不知是草还是花,种在那沙梨树下,围了半个圈,下面的泥土是湿润的青褐色,显然是刚刚才种上去的。
张家姐的踪影是看不到,只有三个可能,一是躲到沙梨树后,二是沿着竹竿爬到古井里面,三是越墙而去。
千金姐十分端庄,越墙而去动作十分粗暴,估计是不会的,武松走到古井旁,往里面一看,井水清澈的映着他的样子,约莫在三尺以下,他忍不住伸手去拉那竹竿。
“噗!恩人,你弄那竹竿做什么?”
“我看看张家姐是不是沿着竹竿藏到古井里面。”
“噗!”
这声笑声是从沙梨树后发出来的,武松立刻会意,转头一看,果然,在沙梨树后飘出一截藕绿色的衣裙,估计是张家姐故意让武松看到的。
武松不禁觉得好笑,又有一点的失望,张家姐终究还是看不到庐山真面目。
他对着沙梨树行礼道:“张姐,武松冒昧了,请恕罪!”
“都头大名,女子早有听闻,景阳冈上打虎,救了数十猎户生计,方便了数百百姓往来,豹头山歼贼更是令一十八名可怜女子脱离苦海,值得称道的是,救人救到底,不单只把她们救了,还赠送银子,护送到远离是非之地,得以重生,真是令人敬佩!”
武松进来后,认为这张家姐定然是个十分害羞的大家闺秀,可此刻听她话,落落大方,无半点的羞涩,语气淡然,真如清泉流过,他便越发不明白,为何她要躲将起来,叶孔目不懂撒谎,薛霸为人直率,他们这张家姐长得如仙一般,便是如仙一般,那更令他懵懂,一个相貌娟好,大方得体的少女,因何不愿见面呢。
自己的容貌便是再差,想来也比薛霸好上不少,既然她连薛霸也可以上两句话,见上一面,自己却不能,莫非她书写的豪迈只是心中寄托。
想到这里,武松释然了,觉得应当是这样,一个人为人懦弱,思想里面总是渴望自己是个坚强的人,一个人为人粗野,可思想里面却是个谦谦君子,这些情况也是有的,特别是现代医学,有一种叫人格分裂的病症,一个十分弱,处处受人欺压的人,在某个特定的情景下,会变成一个孔武有力的人,来保护自己懦弱的灵魂,这种例子影视上见得多了。
“姐谬赞了,武松今日强人所难,鲁莽闯进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都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你我虽不相识,可抬头处,也是那轮日月,也曾向他们一展胸怀,也可论知己,既然是知己,又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呢,你但无妨。”
武松生平听豪侠的话语甚多,可如同她得那般豪迈的,却是第一次听到,大家都是活在同一轮日月之下,自己在做行侠仗义事情的时候,有日月为鉴,她心中也有豪侠的抱负,寄托于日月,既然头上的日月都是相同的,自己跟她应该也是心意相通。
这其实跟江湖豪侠的久仰,神交是同一个事情,不过意境更加深远,能出这话的人,岂是那么磨叽的人呢。
“张姐,你这话道尽了豪侠之心,既然是我辈中人,何不出来见上一面,大碗的喝他一二百碗酒呢!”
武松此时已经不是因为叶孔目和薛霸烟等人张姐长得漂亮,出于男人的好奇要看上一眼,而是觉得她的胸怀自己十分敬佩,要跟她见上一面。
“都头,能跟你喝酒,是女子生平一愿望,虽则量浅,便喝到醉倒为止,英雄莫笑便可!”
武松听了这句话,更加的高兴,忍不住上前一步,大笑道:“好一句喝到醉倒为止,武松已经喉干舌燥,你赶紧出来喝酒!”
武松一高兴,已经忘记她是女儿身份,也忘记她出身高贵,用一个“你”字称呼。
张家姐便如泰山崩于前,也是那般的平淡,饶是武松已经兴致勃勃,她还是那么的平淡,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都头,女子虽有结交豪杰之心,也不会理会世故之事,只可惜便是如何的洒脱,也跳不出女儿身的事实,作为女子,总是有一些不方便,今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见面,若然你我有缘,终究是能一起喝上酒的,便是无缘,你举杯邀明月时,女子也正是浅尝杜康,一声跟都头敬酒了,也是可以。”
武松不禁一阵失望,心中叹道:“无论她得如何的豪气,毕竟是女孩,古代女孩终究是有矜持,她是未出阁的少女,自然不能跟我相会了,罢了,罢了!”
武松兴致索然,可他也不是纠缠之人,立刻拱手道:“日后有缘,再跟勇再跟张姐喝酒吧!”
“哎---”
张家姐发出一声低低的浅叹,似乎读懂了武松话语中的意思。
武松本来是要称她为“勇安居士”,可想到勇安公主便是在战场上,也能跟罗成订终身,这才是洒脱,这张家姐,便是跟自己见上一面,也是多番磨叽,跟这称号有点相悖,便改称“张姐”
“都头,请问你找女子,所谓何事?”张家姐语气又恢复了淡然。
“这样的,我兄弟李逵的母亲,有眼疾,不能视物,是由于肝热所致,这几已经用疏肝的药物调理,此刻正需要那开眼草的汁液来清晰眼睛,闻得叶孔目家有开眼草,只是不知张姐也是需要那草药,此刻斗胆请张姐相让。”
“嗯,这事情我知道了,本来我要这开眼草也不是焦急的事情,便让给你吧。”
这是武松可以预料到的结果,她能自比勇安公主,豪侠之心是一定有的。
“那感谢张姐,既然你我不方便见面,武松便到内堂等候,劳烦叶夫人把开眼草替我送来!”
武松完,转身便往院子门外走去。
“都头,留步!”
张家姐的语调平淡,声音不会因为事情有变化而变大,武松仍旧能够听到,马上转身回来。
武松心中一喜,“莫非是她改变主意,要当场交给我,也就是可以见上一面了!”
“有劳张姐了!”武松先感谢了她,免得她再次磨叽。
“恩人!”叶夫人突然一声惊呼,指着武松的手臂,慌得后退两步。
武松一看,原来自己手臂上有一只黑蜘蛛,便随手一抓,将之扔到地上,补上一脚,笑道:“奇怪,你们姑娘家都怕这些毛茸茸的家伙,可是为什么又那么喜欢喵星人和汪星人?它们身上也很多虫子啊。”
“什么人?”
“猫和狗!”
“猫和狗怎么能跟蜘蛛比较,这黑蜘蛛可怕得很,有手掌大!”
“手掌大的黑蜘蛛?”沙梨树后的张家姐声的沉吟道,过了一阵子,道:“都头,你皮肤是否有碰到那蜘蛛?”
“用手抓的,自然是碰到了。”
“嗯,那你按我的方法,赶紧治疗吧。”她的赶紧治疗,语气还是那么平淡,没有丝毫紧迫之意。
武松笑道:“它既非黑寡妇,也非毒狼蛛,我也没给它咬了,便是碰到它脚上的蛰毛,最多是有一点的痛痒红肿,我不是姑娘家,这点事不要紧,你还是赶紧把开眼草给我吧。”
“武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孝义的人,不会损害自己的身体,你按我法去做,不然为时晚矣。”
不知为何,她话语平淡,可自带一股气质,便如同一个十分慈祥的长辈,她不会叱责你,可她的一点不悦,都比打上你几个耳光更是难受。
“好吧,有劳张姐指点,我听你话治疗,治疗后便给我开眼草,我性子焦急。”
“在你身后,三步处,有一淡红色花儿,你将花心摘下,混上花粉捣碎,你哪一个手抓那蜘蛛,便用刀在那手食指上划一‘十’字道口,见血为止,敷上方才捣碎是事物便可,赶紧!”
“嗯!”武松听她平淡的话语中尽是严重的词语,也不敢怠慢,抬脚便走。
“慢一点,不能令心跳加速!”
武松立刻把抬高的脚慢慢放下,艰难的走了三步,弯腰摘下花心,捏碎,直到出了汁液,从皮靴拔出匕首,在右手食指处划了一个“十”字,流出来的血是鲜红色的,并无异样,他还是把花心敷上。
“好了!”
“嗯,记住,三日内不能喝酒,不能动气!”
武松听得越发奇怪,“张姐,请明言,这蜘蛛有何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