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咎跟着百里渡月走到殿外,原以为对方会立刻去抓扶余浩拷问雌蛊的下落,然而没想到百里渡月只走了两步,就在台阶处停住了脚步。
司无咎见状微微挑眉:“帝君不去抓扶余浩吗?我听闻他被帝君废去修为,现在就关押在地牢之中,料想应当不难抓才是。”
百里渡月闻言转身看向他,却毫无情绪地吐出了一句话:“他早就疯了。”
扶余浩早在得知自己并非千江月亲生之时,就早已变得疯疯癫癫,后来被百里渡月废去修为,关押地牢,就愈发不人不鬼起来,又怎会知道雌蛊的踪迹?
退一万步来说,他就算知道雌蛊在哪儿,又怎么会愿意告诉百里渡月?
扶余浩现在一无所有,他得知桑非晚被蛊毒所困,只会高兴得疯癫,死也不会说出雌蛊的下落。
而百里渡月绝不会和穷途末路的人去赌什么。
司无咎闻言嘶了一声,用尖尖的指甲轻挠着下巴:“那这就难办了。”
百里渡月目光如炬地看向他,危险眯眼:“不难办本君找你做什么,再另想一个解毒的法子,你以为无妄谷是那么好进的吗?”
司无咎沉思片刻,犹豫出声:“若说别的法子倒也有,只是迂回麻烦了些,不知帝君愿不愿意。”
毕竟百里渡月现如今是帝君之位,倒真不见得会为了道侣做到那个地步。不过观他一番情态,对方才殿内的那名男子似乎十分上心,试一试也无妨。
百里渡月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司无咎“桀桀”怪笑两声,压低声音暧昧道:“帝君乃天神境高手,不惧奇毒。你平日与道侣欢好缠绵之时,用灵力将他丹田内的蛊毒引到自己体内,再自行炼化,时日一长,次数一多,他体内的毒自然也就干净了。”
百里渡月骤然听见“欢好”二字,身形不由得一僵,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司无咎便以为自己方才说的太复杂,百里渡月没听懂,换了个言简意赅的说法:“双修之法,帝君总该明白了吧?”
第249章 摘月
百里渡月和司无咎离开后, 不知为何,许久都没有回来。菱花窗上漏出几道斜斜的光柱,到最后渐渐变暗, 化作一片冰凉的月色落在石阶上。四周静得出奇,只能听见虫吟细细和风摇树梢的声音。
桑非晚之前忘了让百里渡月解开锁链,于是他手腕上仍留着那道禁锢,离不开此间方寸之地。
桑非晚兀自躺在床上,静等百里渡月回来, 然而不知是不是今日蛊毒发作, 耗去大半心神,到后半夜就逐渐困倦起来, 意识昏沉的睡了过去。
一阵凉风悄然入殿,纱帘轻动, 将香炉上方好不容易汇聚成形的一点香形吹散了。
桑非晚恍惚间好似听见外间传来开门的动静,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一道黑影走近床边, 对方的衣衫在月色下透着星点绯色,不用细看便知是百里渡月。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桑非晚努力睁开困倦的眼,正准备从床上坐起身, 然而就在这时, 百里渡月却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低声道:“别动。”
别动。
百里渡月说完这句话,就慢慢收回了指尖,再也没了其余动作,莫名看出几分踟躇和犹豫。
桑非晚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正准备问怎么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 唇上就陡然覆上了一片温热——
百里渡月毫无预兆俯身吻住了桑非晚,这个举动来得突然且没道理。他缓缓攥紧对方肩膀,湿软的舌尖小心翼翼探入口腔,生疏而又懵懂的在黑夜中摸索试探着,然后一点一点,忍着羞涩爬上了床。
桑非晚愣了一瞬,毕竟百里渡月罕少这么主动,今天怎么如此反常。他心想难道是自己身上的蛊毒无药可救,所以对方想在最后时刻弥补几分?
虽然这个念头有些不靠谱,但桑非晚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了。不过美色当前,他并没有去思考太多,而是在黑夜中搂住了百里渡月的腰身,一面温柔回吻,一面哑声笑道:“城主这是做什么?”
百里渡月于情之道懵懵懂懂,今夜看样子并非亲两下就能结束的,可对方真的懂吗?
百里渡月本就紧张,一听见桑非晚在耳畔似带戏谑的声音,呼吸便愈发紊乱起来,顿了顿才抿唇道:“你……莫说话。”
桑非晚笑问道:“为何?”
他捧住百里渡月的脸,指尖如蛇一般在对方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游走,引起阵阵颤栗,声音富有磁性,在夜色中低低念道:“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
倘若此时掌着灯,桑非晚定会发现百里渡月连脖子都是红的,睫毛紧张颤动不休,紧张而又无措,皱眉颤声道:“别……别念了……”
他本就觉得此事难以启齿,桑非晚如此这般,只会令他更加下不去手。
然而桑非晚在黑暗中用指尖轻轻勾住百里渡月的下巴,用指腹摩挲着他皮肤上薄薄的汗意,又低声念了一句诗:“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城主莫不是脸红了?”
他故作不懂,仿佛一定要把人逼到死角才肯罢休:“城主为何会脸红?”
百里渡月不疯不魔的时候,更多时候显露出的举止都像那个善人格。他听见桑非晚的问话,脸上愈发滚烫,紧张攥住了他的衣领,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别问了……”
真的别问了。
殊不知他愈发如此,桑非晚便愈有兴致,他眼眸暗沉一瞬,慢慢拨弄着百里渡月肩头霜色的长发,然后压低声音笑问道:“城主可是想体会人间情爱了?”
“城主懂么?”
“不若我教城主……”
桑非晚堪堪吐出最后一句话,喉咙便陡然失了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下意识抬眼,却见百里渡月收回了施诀的手——
对方下了禁言术。
不仅如此,还下了定身术。桑非晚躺在床上,就好似一个木头人,完全没办法控制四肢。他看向百里渡月,用眼神示意对方赶紧解开自己,同时又带着几分不解,不明白为何百里渡月今天这么反常。
百里渡月自然不会解开他。他眼见桑非晚在黑夜中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似乎有些难为情,犹豫一瞬,然后抬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绯色的腰带,不顾半敞的衣领,俯身轻轻蒙住了桑非晚的眼睛。
昏暗的视线陡然一黑,顿时什么也看不清了,唯有触感在黑夜中无限放大,耳畔心如擂鼓。
桑非晚莫名有些紧张,他好似隐隐猜到了什么,心中却又觉得不可思议。恍惚间只感觉有人在解自己的衣衫,皮肤接触到冷空气,凉意分明。
然后……
然后他像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眼前一片绯色。好似有什么人在他耳畔哭泣,很细微,夹杂着隐忍的闷哼。
桑非晚身中蛊毒,原本五脏六腑和丹田都在隐隐作痛,然而此时那种痛感却逐渐淡了下来,好似流水般被引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体内。
一颗大钻石不知何时悄然漂浮在了空气中。小金刚看着床上这一幕,陷入了呆滞中,久久都难以回神。它躲在纱帐后面,探头探脑,好奇看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害羞看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
几秒后,它原本透明的身躯忽然一点点变成了黄色,又由黄色慢慢变粉,然后成为了一颗十足的粉钻。
小金刚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看下去了,否则就是侵犯隐私,人类光溜溜有什么好看的,一点也不闪。它悄悄飞到了菱花窗外的台子上坐着,小小的、粉色的身影侧靠着窗框,看着外间皎洁的月亮,第一次开始思考起了什么。
人类的感情真是奇怪呢~
弦月如弓,后来逐渐隐没不见,一丝天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撕开了暗色的天幕。
隔着殿内飘忽的纱帐,隐隐可见一名男子静静躺在床上。他眼睛上蒙着一条暗红织金的腰带,愈发衬得肤色白净,长发如墨,此刻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系统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桑非晚醒来,于是终于忍不住飞过去,用钻石尖尖轻轻戳了戳他:【宿主,起床了,快醒醒】
桑非晚睡得昏沉,陡然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下意识醒了过来。他只感觉四肢僵麻,眼前似乎压着什么东西,艰难动了动指尖,然后扯下了眼睛上蒙着的那条绯色腰带。
腰带被拿下来的瞬间,阳光陡然刺入,桑非晚一时适应不了强光,下意识闭上了眼,好半晌才终于适应。他慢慢掀开眼皮,却见一颗巨闪无比的钻石不知何时凑到了自己眼前。
桑非晚愣了一瞬:“……系统?”
系统:【是我】
桑非晚觉得系统有些奇怪,无缘无故冒出来盯着自己做什么:“你干嘛?”
系统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反派黑化度昨天晚上忽然降了5%,现在变成45%了】
它不提昨夜还好,一提昨夜的事,桑非晚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不知想起什么,面色微变,昨夜的记忆纷纷归笼,最后定格在了百里渡月用腰带缠住自己眼睛的那一幕。
然后……
然后接下来的感觉就十分奇怪了……
桑非晚思及此处,心里不由得一咯噔。他虽然没和别人上过床,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百里渡月昨夜分明是和他……和他那啥了吧?!
这个认知让桑非晚陷入了震惊状态,久久都难以回神,他下意识看向系统,抱着求证的心态,艰难出声问道:“我和他……昨天……该不会……???”
系统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点了点头,语气严肃道:【你们两个昨天【哔——】了,但没关系,黑化度降了5%。宿主,我认真算过了,假如【哔——】一次就能减5%的黑化度,你只要再和他【哔——】九次就可以成功完成任务啦!】
桑非晚:“……”
我在痛惜我的初夜,你却在算那该死的黑化度。
桑非晚虽然已经做好和百里渡月【哔——】的准备了,但他打死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能说话不能动就算了,眼睛还被蒙着,后半夜基本上是睡过去的,没有半分体验感和参与感好吗?!
系统仿佛能读心,安慰他道:【没关系,你后面有爽到的,你自己忘了而已】
桑非晚一僵:“……你怎么知道?”
系统害羞,扭扭捏捏道:【我猜的】
后半夜桑非晚神志不清的时候,百里渡月解开了他的定身术。系统秉承着好奇求学的心思,偷偷目睹了全程,发现战况相当激烈。
小金刚飞到桑非晚耳畔,悄悄告诉他一件事:【他还哭了呢】
桑非晚人已经懵了,闻言下意识问道:“谁哭了?”
小金刚:【百里渡月呀。】
桑非晚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周围没有百里渡月的身影,他下意识掀开被子起身,正准备寻找对方,然而却被系统拦住了:【他天不亮就穿好衣服走了,你被锁着出不去,肯定找不到他的。】
桑非晚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还锁着那条该死的锁链:“那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系统难得靠谱了一次:【怕什么,他晚上肯定还会过来的,你躺着享受就行了。】
此言一出,空气忽然微妙尴尬了一瞬。系统陡然发现自己话中有歧义,连忙开始紧张找补:【宿主,我绝对没有说你是鸭子的意思。】
还是躺着被白嫖的那种。
桑非晚:“……”
第250章 番外之万物归墟
桑非晚从未想过自己写了大半辈子的小黄文, 最后也有河边湿鞋的时候。
之后的几天,百里渡月总是深夜前来, 一如那天晚上, 蒙住桑非晚的眼睛,施下禁言术,但他偏偏就是一句话不说。桑非晚只能依稀感受到对方好似也从中尝到了什么绝妙甜头, 越来越大胆, 越来越放浪形骸,逗留的时辰也越来越久。
桑非晚与他亦同,只是每次都神智恍惚。直到丹田内的剧痛日益减轻,灵力愈发充盈, 桑非晚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百里渡月这 像是在和自己……
双修?
他不大确定这个事实。但那种感觉除了纯粹的欢愉之外,更多的则是像修炼。就连他本身的功力也有所进益,直接从分神境一重天冲到了二重天。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桑非晚努力尝试许久,最后终于解开了百里渡月之前所设下的禁术,然而他对手腕上的铁链却依旧一筹莫展。
彼时外间斜阳落山,花窗熏紫, 透出一层瑰丽的色彩。如无意外, 再过不久百里渡月便会过来。
桑非晚可不想再当躺着被白嫖的鸭子了, 他折腾了一番锁链,结果发现坚不可摧。就如百里渡月所说的那般, 若是没有钥匙, 连他自己都打不开,更何况桑非晚区区一个分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