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薄歆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小舅了,外公生病那段时间,小舅回来倒是很勤快,后来两人不知道又因为什么闹僵了,小舅连夜开车回部队。
之后回来两次,每次都到苏婉这边蹭吃蹭喝,赶也赶不走。
苏景森不过才三十二岁,十五岁进军营摸爬滚打,跟两个外甥年纪相差不大,虽然不经常见面,但感情深厚。
在叶薄歆看来,苏景森就一坑货,每次招惹了麻烦,都把她推出去当替死鬼。当年他怂恿叶薄歆姐弟俩在苏婉争夺子女监护权的法庭上临时叛变,事后苏婉气得七窍生烟,苏景森拍拍屁股回了军队,后果全权由叶薄歆承担。
用苏婉的话说,叶薄歆光长了脸蛋不长脑袋,傻傻被人骗,苏景森的话能信吗?他从小野到大,就连在部队也是个刺头兵,你有能耐吗?没能耐你也敢干出格的事?
那次她被苏婉关在家面壁思过,罚抄史记!连上学都免了,苏婉当着她的面给老师打电话,说她生病住院了,请一周的假。
这就是亲妈,诅咒自己的女儿。
从那以后,叶薄歆对苏景森恨得牙痒痒,苏景森又是那种阴险腹黑的人,她防不胜防。
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晚上做梦都是手撕了苏景森,然而现实中,叶薄歆斗不过他,段数级别太高,很无耻有木有?
所以她能躲就躲。
叶薄歆有不祥的预感,小舅这次来绝对不安好意,特别是在得罪了苏婉的风口浪尖上。
事实证明叶薄歆的第六感准到爆,她觉得自己可以去买彩票了。
公路两边青山环翠,军绿色的猎豹在环山公路上飞速前行,前方的路越来越狭窄,四周除了是山还是山,连水域都看不到。
路上已经看不到其他车辆,地方偏僻得让人心生恐惧。
风从窗口灌进来,叶薄歆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头发凌乱地飞扬,这速度---真是日了狗了。
她紧紧抓着座椅,身子尽量往下伏,这种感觉就像徘徊在生死边缘,速度与激情啊。
如果身边没有散发着冷气的木头人,如果外面不是山崖,如果她不晕车的话——
完美!
可惜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没占,胃里在翻江倒海,脸色都变青了,她捂着嘴,心想绝对不能吐车上,不然她的罪过就大了。
外面是崇山峻岭,一看天险一样的山崖,她就头晕目眩---
谁能告诉她,她特么地怎么还有恐高症?
她有理由怀疑苏景森在故意整她,车速快得要飞上天,这个腹黑的混蛋,她招他惹他了?
时间倒退到三个小时前,叶薄歆还在家吹着空调啃着西瓜。
苏婉让她上楼收拾东西,她拒绝。
开什么玩笑,把她踢出门她也不要收拾行李,她还怕没地去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秉着这个理念,她悠哉地在露台刷了会儿微博。
就在这档口,苏景森上楼了,把门敲得咚咚响,大有再不开门,小心爷一脚踹开门的架势。
苏景森一身黑色军服装扮,衬得他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叶薄歆磨磨蹭蹭才开出一条缝,他大手一挥,门被他撞得发出一声闷响,响应他此刻心中的怒火中烧。
苏景森径直进门,叶薄歆小声嘀咕,“有没有搞错,好歹是女孩子的闺房,说闯就闯。”
“你说什么?”苏景森蓦地转身,面色黑沉,目光阴冷。
苏景森的面貌很英俊,是那种很有男人味的俊朗,太阳晒出的黝黑皮肤非但不让他减分,反而多了一股硬朗的气魄。
作为部队里出了名的刺头兵,他除了叛逆,脾气还臭得像茅坑一样,没见过哪个当兵的牛哄哄地拽成他那样。
他不仅面黑,而且还腹黑,不熟悉他的人往往被他一本正经的话唬弄,觉得他正义感十足,绝对不会说假话,只有叶薄歆深刻体会到他有多恶劣,惹毛了他,他能让你游走在天堂和地狱之间。
叶薄歆呵呵地笑着,门也不敢关上,要是苏景森动手,她还能冲着楼下的青姨求救。
说你粗鲁,臭男人!
“说你酷啊,看看那长腿,看看那魁梧的身材---”叶薄歆挑眉假笑着,眼里泛着崇拜的光芒,心底却在哀嚎,苏女士,说好的下午来,现在是几个意思?
苏景森不吃她那一套,冷哼,“听说你找了个兵蛋子结婚?”
天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多想上子弹把那拐走他外甥女的混蛋一枪毙了。
他如花似玉的外甥女,怎么能嫁给一个粗鲁的野蛮汉?
苏景森这么想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野蛮汉。
完了,苏女士竟然把这茬也告诉了小舅!
叶薄歆抚额,她当初是有多愚蠢,为了逞一时之快,把这些妖魔鬼怪都忘了。
她tm地这时候真的好怨愤靳未南,甩给她一堆烂摊子。
“小舅,您息怒!”她笑得脸都要僵了,苏景森嫌弃地蹂躏她的头发,她咬牙忍了,权当被狗啃了。
当叶薄歆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脸皮厚成这样?”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那贺家小子在一起,这下好了,丢脸丢大了?有空我去抽丫的一顿,看我外甥女好欺负?”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等那小子回来,我把他腿打断了,他要是还能爬起来就我声舅舅,我倒还能考虑考虑。”
“救人了不起呀?我救了那么多人,要是让她们都以身相许,你早就一大堆舅妈了!我看那小子就是故意的,看你漂亮,故意往你跟前凑!”
……
苏景森开口教训人的时候,习惯站起身来,不停地走,还指手画脚。
如果是在部队教训下属,他绝对什么东西都往人家身上砸,分分钟来个过肩摔,管你伤不伤。
可惜面对个女孩,还是疼在心尖上的外甥女。
叶薄歆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副乖学生受教的样子,就好像上大学那会儿,老教授在讲台上讲得天花乱坠、口水横飞,底下的学生在埋头刷手机,叶薄歆坐在前排,时不时抬头,从容镇定地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搞得别人以为她在认真听课,她其实在编故事、画素描。
苏景森吼得声音都嘶哑了,见她乖巧听话地点头,时不时来一句“我错了,下次不会了”,他觉得自己白吼了,这丫头摆明了左耳进右耳出。
“反了还?滚去收拾东西!”训了那么年的兵蛋子,谁没遇见过刺头兵?他就是典型的刺头兵王,他还就不信治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干嘛?”叶薄歆讷讷地问,她觉得自己态度良好,虽然以前有不良记录,但不至于一眼就被小舅看穿了吧?
干嘛?她还敢问干嘛?
闯了这么大祸,以为认个错就过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苏景森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冷着脸坐在她对面。
“鉴于你不思悔过,组织决定让你下部队锻造,提高思想觉悟。”
叶薄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雅地掏了掏耳朵,“小舅,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幻听了。”
对,一定是幻听了,不然小舅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一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出个门还要涂几层防晒霜,让她去跟一群大老爷们滚泥巴,太疯狂了!
几年前她好歹当过兵,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年娇生惯养,爬个楼梯都累,让她跑两三公里,不亚于要她的命。
叶天易闯祸的时候,苏婉也让苏景森帮忙管教,苏景森把人往部队一扔就了事了,看到叶天易顶着黑炭脸回来,她还幸灾乐祸。
鉴于她是女孩,苏景森从来没对她这么苛刻过,看来她这一次真的惹毛了好多人。
然而事实就是,她没听错,苏景森铁了心让她去吃苦。
叶薄歆抗议,“你不能独裁专断。”
“这事没得商量!”
“凭什么呀?”
“你做错了事就得受罚!”
……
惩罚的结果是为期一个月的部队训练,六月艳阳天,她要穿着长裤长袖的迷彩服,包裹得像古代的妇女,撒开嗓子喊一二三,爬墙、滚泥巴、负重跑……
“苏女士,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女儿。苏景森这是在打击报复,你不能把我交给他,他会整死我的。”
“我还要进叶老头的公司呢,等我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老叶家的财产可一份都不剩了。”
“什么?不听话绑去?你们不能这样,这样是犯法的!”
“闭嘴!闹什么闹?不去可以,那小子在哪个部队,我还就不信你小舅连撤个小兵的职务的权利都没有!他要是知道娶了这么个麻烦的老婆,还不得跟你离婚?”
苏婉成功威胁了叶薄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叶薄歆挫败地挠了挠头,垂头丧气地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