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JIn-JIang, 请dIng-yue正版 她掰着手指头道:“尚姐姐宽厚大方, 心地善良, 行事也很有规矩。其他的姐妹也不错, 有的害羞一些, 有的活泼一些, 都是极好的。”
曲氏欣慰的看着女儿:“你能看得到别人的长处就证明确实是长进了。”心中又暗自想着还是早日为女儿请西席过来才好。
夏姨娘晚上不敢随意出来走动,只能在早上见到玉佳问她:“昨日可有人欺负你?”
玉佳摇头:“姨娘不必担心我, 姐姐很是照顾我, 尚家姐姐人也特别好, 其余各人俱是大家闺秀, 都和气着呢。”
夏姨娘这才放下心来。
曲氏这里还未来得及回请就已经到上巳节了, 尚薇来了帖子请张家俩姐妹到西湖游玩, 上巳节是女儿家出去踏青的好时节。玉彤让春樱拿了帖子去让玉佳准备,玉佳也八岁了, 按照这里的年纪过几年也该相看了, 本来她出身略有不足,多认识一些人婚事上也平坦一些。
倒不是说玉彤圣母还是怎么样,本来家里的资源都倾斜在她和张瑰身上,在优势上就比庶出的要多, 这样子她更要表示宽宏大量。
因为不知道杭州这边的上巳节是怎么过的,所以玉彤还是决定万全准备,先是多准备一套衣裳, 帕子多带了好几条。
紫鸢便在一旁出主意:“糕点也要带点。”
黄莺也不甘示弱:“要我说茶叶也多带几包, 若是其他小姐欢喜吃茶的, 小姐也可以送点子出去。”
玉彤拍板:“灯芯糕跟芸豆糕多带一些,龙须酥就不要带了。竹叶青跟蒙顶各带五包,放在我们的马车上就行。玉佳那里恐怕准备的不一定周到,你们都准备双份就行,夏桔你先拿我的对牌让厨上备着。”
别人的主子偏听偏信,自家的这位姑娘别看年纪不大,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啊!以前夏桔还提醒过玉彤别对玉佳那么好,还被玉彤给罚了的,其他几个小丫头更不敢犯这个忌讳。
夏桔不敢耽搁,连忙拿了对牌就去。
春樱已经过来回话了,她身上还有点潮气,见着玉彤便道:“玉佳小姐说知道了,还请奴婢略坐了一会儿,说又要麻烦您了。”
“这也不值当什么,她还怪客气的。”玉彤知道这个年代的小姑娘可不像前世七八岁的小学生,天天想着做作业看电视,这里七八岁的小姑娘都会交际往来了。
祝嬷嬷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玉彤,觉得她其实也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无甚城府,反而有些扮猪吃老虎的样子,看着冲动爱争强好胜,其实最是老谋深算。
老谋深算这个词用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或许说的太苛刻,不过祝嬷嬷看她还真有点这种感觉。
三月初三,热闹非常,江南地区文风盛行,张钊父子早就跟同僚一起出去吟诗作对了。曲氏在家整理家务,因为侯府得知张钊升了从四品的官,侯爷也特地寄信给弟弟,信中也试探他是否跟哪一个大人物搭上线了?
张钊跟曲氏当然不会把她们家受了太子恩惠的事情说出去,因为说出去好处也有,可万一太子倒台了岂不是放在别人手里的把柄。虽承了太子门下人的好处,日后找个机会报答回去就行,现在闹的全家都知道岂不是不好。
再者侯府还要派人过来,说是现在隔的近了,补送年礼过来。曲氏跟张钊二人商量把家里布置的不那么显眼才好,肉包子的馅儿藏在肉里就好,自家心里有数就行,何必弄的人尽皆知。
玉彤对自家的事情心知肚明,上了马车后还跟玉佳道:“以往也没见过他们特地补送年礼来,现在爹爹刚升了从四品他们就疑心我们这样,实在是不可理喻。”
见姐姐这样如此,玉佳也跟着义愤填膺:“谁说不是呢?不过姐姐也别气,反正咱们也不跟他们一处。”
某种方面来说玉佳跟玉彤一样,从生下来就没有回过侯府,所以不太清楚侯府的人怎么样?有一种既畏惧又觉得生疏陌生,之后便是对冒氏嚣张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侯府对张钊的态度。所以玉佳也不大喜欢侯府。
“我也不是说生气,就是娘又要忙了。”玉彤说完又岔开话题问她:“你饿不饿,我这里有芸豆糕,还是热的?”
玉佳怕沾上衣服就没要。
玉彤假寐了一会儿,到了目的地,便与玉佳一起下车。
尚薇包了一处亭子,亭外已经挂了青色的幔帐,外面的人只看得到里面的人影,却看不到人真实的面容。
今天出来的人又比前次要少了一些,尚薇解释道:“陶家妹妹得了风寒,屈家妹妹跟她素来就好,所以去她家看她了,今天就我们五个人在这里说说话。”
张家姐妹就占了俩人,尚薇跟另外两位姑娘也都是上次见过的,五人围着石桌坐下。春寒料峭,亭子四角还放了火盆子,其余三人年纪皆大一些。
有一人身上穿着木兰青双绣缎裳,说是本地药商之女,姓孙,名紫薇,其祖父在太医院做院判。她看起来很是沉稳,年纪比尚薇还要大一些。看的出来她和尚薇关系很不错,这位姑娘头是挽上去的,虽称为姑娘,可应该是在守寡,或许是归宗女也极有可能。
这还是祝嬷嬷教她识别女子穿着打扮来辨别女子身份的时候跟她说的,玉彤脸上倒是不敢带出一点,只跟她讨要什么保养方法。
“哎呀,孙姐姐,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地,胃口特别好,旁人不吃的菜我就爱吃,而且特别馋肉,若是可以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消食还顺便瘦一点的?”玉彤说的也不是假话,她可不像天生瘦削的曲氏,或者玉佳那样打小就瘦瘦小小的样子,她不算胖,可还真不瘦,而且年纪不大就感觉自己开始育了。
尚薇跟玉彤是一样的烦恼,但作为自小接受贵族教养的,吃饭只能吃七分饱,晚上保持体形都只能喝一碗汤,每天都饿着上床。
孙紫薇笑道:“倒真是有个方子,也易得的很,把梅子绞股蓝和山楂一起泡水喝,平时不要大鱼大肉的就好了。”
“夏桔把孙姐姐的话记住,这样真好。”
众人又是一笑,尚薇便道:“玉彤妹妹这样就挺好的,也不胖。”她虽然为人厚道,但还是把她母亲福喜县主的话记住了,张家姐妹性格并不持重,父亲又是庶出,能混到这样,哪里会是泛泛之辈,她还是跟她们保持点距离,要是真的被她们姐妹算计了,那就追悔莫及了。
玉彤虽然不知道尚薇的心理变化竟然是以她父亲从庶出混到四品就认为她们全家人不适合来往,实在是匪夷所思。
说起来能混到这个地步的,谁还没点子能耐,不得不说世人对嫡庶还是很看重的。
其实说是出来游玩就是隔着幔帐看看西湖的风景,然后个个再坐马车回家,家里人还要问好不好玩,众人都还要说好玩。因为能出来透透气,也比关在家里好。
曲氏那里也忙,玉彤回到房里脸就拉下了,王妈妈拉着春樱在一旁问:“七小姐这是怎么了?”
春樱让紫鸢跟黄莺出去后,才跟王妈妈道:“也不是旁的,就是那位尚姑娘,一时热一时冷,也不知道我们小姐哪里得罪她了。”
王妈妈又问玉彤:“姑娘,这是怎么个章法?您不是说那位尚姑娘是个厚道人吗?”
“别提了,刚刚去的时候,我跟孙院判那个孙女,还有尚薇都说了几句话,刚开始倒是还可以,后来她们也不是说不理我们,而是一直说一些其他的,我想着既然之前邀请我们来肯定也是要大家和睦相处的,便也没有多言。”
玉彤又不是傻的,她也不是说小心眼,自己初来乍到,肯定要被冷落一段时间的,玉彤并不气馁。
王妈妈也道:“小姐也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怎么又不高兴?”这话也只有奶大七姑娘的王妈妈敢说。
“最后那姑娘中有一个人叫梅冉的,她爹官职跟我爹平级,人吧属于快嘴快舌的人。她就问我祖籍哪里?我说是京城。又问我说安平侯府如何?我就照实说我还未回去过。谁知道她还来劲儿了,就挖着挖着问我,往常这种情况吧,主人家就要打圆场,可她非但不打圆场,还一个劲儿的问我,真是奇怪了。”玉彤觉得她们没礼貌。
最后尚薇还头一个送她上车,笑嘻嘻的道:“张大妹妹可别生气,我们对头次见面的姐妹都喜欢作弄一番,日后相处久了便好了。”
“原来风俗如此啊,是我不懂了,还有些不痛快了。姐姐也帮我替另两位姐姐解释一下,说我这个人就是鲁莽的很。”
见玉琪终于肯放下身段,荣妈妈喜笑颜开:“是,琪姐儿你这么做就对了。三爷跟三太太虽说是姑娘的叔叔婶子,可是又隔了一层,现在跟主人家把关系打好才对,何况三太太是个明白人。”
不隔了一层又如何,虽说二叔跟四叔都是爹的嫡亲弟弟,二房的玉晴姐占住了祖母,她嫁出去后还想让她的妹子张玉珠再去占住老太太。四房的四婶就更不讨喜了,对庶出的女儿那么好,就是因为如此,娘才有压力,一定要对庶出的好,这才导致她被庶姐压的喘不过气来。
还不如对三房的人好一点,至少三婶这个人还真不错。
所以玉彤跟玉佳分别收到了玉琪的礼物,俩人面面相觑。玉佳还觉得有点烫手:“姐,要不然我们退回去吧?”
“别退。退了她肯定会不高兴的。”玉彤道。
还好曲氏派栀子跟她们说已经另外送了回礼过去,这俩姐妹才放下心来。
下午碰到玉琪,她还笑着跟俩姐妹一起跟杭绣大师学女红,女孩子们总是叽叽喳喳的。玉琪现玉彤做的既快又好,玉佳也做的很快,俩人还会略等一等她,不像家中其他人,只会想着过她。
玉琪安份起来,曲氏也松了一口气,正好杭州城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孙紫薇上吊了,还好被孙家人救了下来。
尚薇邀请玉彤一起去看孙紫薇,玉彤也答应了,曲氏却不同意:“她是守了望门寡的人,又是因为她的原因导致人家的独子死于非命,那家人正闹着,你上前去不是惹出一身腥吗?”
“我不去总得找个理由吧,再说也只是探病,万一人家都去了,我没有去,那样不太好吧?”玉彤有些犹豫,她跟孙紫薇关系一般,不过眼见活生生的一条人差点死了,总得劝上一劝的,她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却也见不得一条人命陨落。
曲氏见女儿决心已定,只好同意了。
下午,尚薇过来接玉彤,此时的尚薇见玉彤穿的大方素净,脸上带着一抹担忧,不由得心生好感。
“玉彤妹妹,经此一事,我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梅冉平时都是跟孙姐姐那么好的关系,今天却不来,反而是你这个新来的有情有义。”尚薇确实是个大方宽厚的姑娘,之前虽然对张玉彤的身份不满意,现在却又很喜欢她了。
小姑娘们的关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厌恶对方,有的时候又很好。
到了孙家,孙紫薇的母亲孙太太满目愁容迎了她们俩人进门,“你们都是好孩子,帮我劝劝紫薇这丫头,别让她想不开。”
尚薇跟孙太太更熟悉一点,她劝道:“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开解孙姐姐的,您也别太劳累了。”
孙家品级不高,却家中开满了药铺,还有孙紫薇的祖父在太医院做院判,所以地位然。孙家的屋子修的很大,非常精致,无论是凭栏上的雕花或者是游廊上的边边角角,无一不是透露出孙家的富贵。
尚薇无心和玉彤多聊,快步往孙紫薇处走,往日孙紫薇的丫头都沉稳大气,现在也都是魂不守舍的。这年头有所谓的株连,如果孙紫薇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伺候她的人肯定也活不了了。
“尚姑娘,张姑娘好,我们姑娘这会子是醒的,您二位快进去吧。”
饶是玉彤还算撑得住场面的人,见了孙紫薇这个样子,也觉得心里难过。她颈上淤青很深,额头上还用纱布缠着,眼神呆滞,一点都不像是之前看到那个灵动的孙紫薇。
“孙姐姐……”
尚薇坐在床前,握住孙紫薇的手:“孙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傻?孙伯父跟孙伯母都在跟你想办法,你何必呢?”
孙紫薇虚弱一笑:“其实我也是有错不是吗?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亲自替我去找那盏宫灯,那他也不会失足掉到河里去。”
原来孙紫薇的未婚夫是这样过世的,玉彤也随之劝道:“这是意外啊孙姐姐,你不必这样自责。其实谁都不会想生这样的事情,姐姐想想孙伯父和孙伯母吧,身体肤受之父母,你若就这么去了,那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又有谁来报?”
尚薇也道:“姐姐已经答应给他们家守三年的孝了,难不成一定要姐姐死才成吗?”
孙紫薇苦笑:“恐怕我死都不能弥平他们对我的恨。”
她这么一说,玉彤其实觉得也有道理,如果张瑰为一个姑娘而死,张家三房也指不定怎么悲痛。
站在受害人的角度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
在现代来说还没这么复杂,古代可就涉及到宗族的传承,财产的继承,以及香火的延续,可以说张家三房如果没有张瑰,那张钊可能都不会这么奋斗了,要不然挣那么大的家业根本没人继承。
女儿嫁到人家家里也很难过,爹娘如果过世,娘家无人撑腰,说不定连嫁妆都会被霸占。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想到这里玉彤觉得还是现代好,回过神来,孙紫薇已经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尚薇又拉着玉彤出来,她对玉彤道:“下次我娘肯定不会让我出来了的,如果妹妹能出来一定要帮我开导一下孙姐姐。”
“我娘估计也是这样,今天就不想让我来。”玉彤也愁眉苦脸道。
尚薇听了觉得玉彤直爽,连梅冉都会胡编乱造个理由,这个张玉彤却这么直白的可爱。端看她安慰孙紫薇又头头是道,是个明白人,这样的人其实做朋友也挺好的。
**
还不知道已经收获朋友一枚的玉彤,正在跟玉琪一起说话,玉佳不爱听八卦,喜欢玩小玩偶,趁俩个姐姐说话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玩。
周围也没有下人,玉琪更敢说了:“你如果是回家不要在老太太面前说二姐的不好,不,是一丝是非你都别说。”
“这是为何?虽说我跟二姐没什么来往,也不是那等爱说是非的人,这又是什么缘由?”玉彤也觉得奇怪,虽说玉晴是在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可大姐玉窈不也是吗?
玉琪压低声音道:“她这个人外表柔弱,却是个外柔内刚的人,而且会一些诅咒之术,家里的姐妹都挺怕她的。”
“不会吧?”这么劲爆。
玉琪见玉彤质疑,连忙道:“怎么会不会,都说了她是外柔内刚的人,她一直跟我们说她庶出的嫂嫂很贪心,她还想招婿呢,后来都不同意她才作罢,虽然出嫁了,可是经常会回家,生怕我们欺负了她娘。”
看玉琪竟然连二婶都不喊,这二房还真的是有些邪门。
又听玉琪道:“她娘的姐姐是信郡王的继妃,所以二房的人既邪门又厉害,你千万别和她们对上。”
“我知道了,真是没想到。”玉彤感叹一句。
玉琪觉得跟玉彤说八卦就是痛快,她不是像家中有的姐妹一样,要么是对头,要么是唯唯诺诺生怕听了是非,惹了麻烦。
冬去春来,京杭运河的雪水开始消融,玉琪也要离开杭州,回往京城了。因为曲氏在给李氏的信中夸了她不少,又把她绣的荷包跟读书写的心得附上,很快李氏就让荣妈妈送玉琪回去了,同时送了三千两银票过来算是支付玉琪在这里的花销。
临别时,玉琪是既高兴又有些舍不得,京城虽好,可一回去,跟姐妹们可就不像在三房这样相处这么融洽了。
玉彤因为最近在学工笔画,知道她要走,特意画了一幅杭州姊妹嬉戏图,光是丝染就画了二十多遍,画了三天才画好。玉佳则送了自己写的一幅小字,上边都是一些优美的诗句,看上去也很赏心悦目。
“只盼姐姐日后回去若是想起我和玉佳了,打开这画卷一看,便知道我们当时度过的这些有趣的日子。”玉彤握着玉琪的手也有些恋恋不舍,当然,那是因为玉琪也挺爱八卦的,俩人在一起就像曲氏说的臭味相投。
玉琪含泪告别:“七妹妹,这半年还多谢你对我的照顾,以后你回侯府我肯定罩着你。”
“又要劳烦大嫂操心了。”曲氏顺势起来。
原来这就是侯夫人李氏啊,这位看起来比红光满面的老太太还要显得苍老几分,玉彤曾经就听曲氏提起,说李氏是个很合格的宗妇,家里前前后后这么多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操心。
李氏微微一笑:“三弟妹还是这样客气,快来这里坐下,老太太还有话跟你说,再者你们走了这么些年,家中许多人怕是认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