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忠见状心喜,当即带着亲信,往数里地外的娘娘庙左丞相府率先奔去。
身后跟着的喽啰之中,就有此前去传令的,亲眼见过王二称病不肯前来,此番又见左丞相府兵马调动异常,二大王又一马当先,心中再无疑虑,跟着鼓噪前往,都去左丞相府“问罪”去了。
也怪左丞相王二平日治军严苛,对待部众喽啰十分残酷,动辄得罪处死,非常不得众贼之心,尤其是王国忠麾下,对左丞相王二及其身边亲卫更是敢怒不敢言。
此时,骤闻“横天王问罪”的军令,知道出气的时候到了,杀气腾腾地跟着王国忠奔了过去。
路上遇到传令归来的横天王亲卫,也不多说,只说横天王要亲见左丞相王二,令他们前来带左丞相到云峰寺见面。
这些刚刚传完命令的横天王亲卫不明就里,也跟着被裹挟回去,大队人马很快就来到了娘娘庙前。
把守娘娘庙大门的王二亲卫,见横天王府的部众一而再再而三,三番五次地前来聒噪,早已是不耐烦了,两厢口角之下,很快引爆冲突。
王国忠趁机一声大喊:“横天王有令!左丞相王二图谋不轨,大王特命抓捕问罪!
“横天王有令!左丞相王二图谋不轨,大王特命抓捕问罪!”
喊完这话,王国忠率先持刀砍杀娘娘庙前的左丞相府守卫,率众冲入府中。
接下来,双方的冲突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此时已经闻讯得报的左丞相王二,说话已经十分费劲,一句话没说出来,就先要咳嗽一番,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自然没有办法制止乱局,只好让身边亲信抬着往娘娘庙的后门逃去,渴望亲自去见横天王王嘉胤,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然而,他的逃窜更令局面大乱,前番亲来传令的横天王亲卫头目,此时也信了王国忠的话了,以至于王国忠再次命令他,让他迅速前往头道岭,传令横天王心腹干将“八金刚”张存孟率兵回师救援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少犹豫不决,当下抱拳听令,率众快速脱离战斗,往头道岭的方向急奔而去。
而此时此刻,身在云峰寺横天王府之中的张立位也没有闲着,站在高处,远远望见左丞相府一片混乱,知道王国忠已经带人冲入了王二府中,当下再无顾忌,按照之前的计划,在堆满了绫罗绸缎的云峰寺仓房之中,放了一把大火。
几天前的大雨带来的湿润,早已随着这几日的晴朗被一扫而空了,加上绫罗绸缎本来就是易燃之物,所以没过多久,火势就烧了起来。
张立位趁乱斩下王嘉胤的人头,扯下床单把它包裹严实了背在身后,然后一边大呼着救火,一边带着部分不明真相但是依然听命于自己的喽啰,冲出了云峰寺外。
吕梁山深处的神南峪,顿时陷入一片大乱之中,除了王国忠、张立位之外,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因为这个时候横天王王嘉胤和左丞相王二都杳无音信,所以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左丞相王二反了,有的说大王已经私下里随着“上天龙”的先头人马撤离了,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王国忠终于在娘娘庙后山不远处的山道上,追上了左丞相王二,而且不由分说,就喝令麾下砍杀此时仍然护卫着王二的部分喽啰。
灯火之下,山道之上,素来奸诈多智的左丞相王二,见王国忠不依不挠地率众追来,又见远处横天王府传出了火光,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怒视着持刀逼近的王国忠,攒足了力气,用尽可能大的声音说道:
“王国忠,大王看错了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行子!大王在哪里?你把大王怎样了?!”
看着左丞相王二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王国忠犹自斥道:“大王好得很,不需要你这等人操心!王二!大王已经决心招安!你可愿听大王号令!”
“不可能!大王不可能决心招安!我王二也不可能接受朝廷招安!王国忠你这是白费心机!”
其实此刻的左丞相王二,心中也是狐疑,虽然知道横天王府一定是出了大事,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王国忠居然敢害了王嘉胤的命令。
在他看来,眼前的情况最多也不过是王嘉胤听信了王国忠和张立位的蛊惑,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条件。
因为在他看来,张立位能够回来,一定是带着朝廷的招安条件回来的。
不过此时他想再多也是无益,见他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表明了不接受王嘉胤号令的态度,王国忠的麾下可弄不明白什么招安不招安的,此前已经攻打了左丞相府,王二若是不死,他们将来就得脱层皮,因此,当下一拥而上,将王二以及护卫在王二左右的喽啰尽数斩杀。
等到山道上一切平静,王国忠上前找出王二的尸首,一刀将其头颅斩下,高高举起,然后喝道:
“大王已经决议接受朝廷招安!大家伙杀了抗拒朝廷的左丞相王二,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跟着大王就能成为吃皇粮的官军将佐,大家愿不愿意继续听从大王的号令?!”
跟在王国忠身后的人马刚刚亲手杀了左丞相王二及其部众,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立刻在王国忠亲信护卫的带领下,振臂高呼:“愿听大王号令!愿听大王号令!”
这话当然没毛病。
他们这些神南峪贼军部众,不管是从陕西一路跟来的头目,还是在山西裹挟上山从贼的喽啰,从一开始都是要听从王嘉胤号令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可以驻守的神南峪的王嘉胤亲信部下,所以“听从大王号令”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但是此时说出这番话来,却别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愿意接受招安了。
王国忠喊出了这番话后,一时之间应者云集,当下也是胆气一壮,立即带着麾下部众掉头往回赶去。
再回到娘娘庙的时候,与背着王嘉胤头颅前来的张立位刚好碰见,张立位看见王国忠手中拿着的王二头颅,知道大事已成,顿时喊道:
“二大王,横天王府失火!大王已不知所踪!”
王国忠早已看见云峰寺方向火光冲天,知道这是张立位纵火得手了,此时再去看,远远地看见有不少人在奔跑着提桶扑火,也有不少人在搬运横天王府早已打包好了的财物,更有不少人在到处乱窜。
当然,失去了头领的贼军喽啰,有不少还在忠心扑火救主,也有不少山上喽啰见横天王不知所踪,云峰寺里火光冲天大乱一片,于是趁机搬运和抢夺王府的财物。
王国忠自然没有功夫去管那些喽啰们趁机作乱的事情,此时的他当然是觉得,这个神南峪越乱越好。
因为越是乱成了一团麻,他才能趁机浑水摸鱼,逃出生天。
因此,听见张立位说的话,王国忠也是故作大惊失色地喊道:
“什么?!大王不知所踪了?!难道大王已经下山向官军投诚了吗?!”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不过,片刻的安静之后,就听见张立位突然单膝跪地大声说道:“二大王!小的愿奉二大王为主,听从二大王号令!”
之前听命于张立位,跟着张立位来到了娘娘庙前的那股喽啰,见张立位跪下,而对面的“二大王”手里拿的又赫然正是“左丞相兼军师”王二的脑袋,当下也跟着顺势跪了下来,口中喊着:“小的愿奉二大王为主,听从二大王号令!”
随着这些人的叫喊着,原本王国忠稀里糊涂地攻入左丞相府的那批部众,也跟着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大片,嘴里说着同样的话:“愿奉二大王为主,听从二大王号令!”
也有部分喽啰见势头不对,转身就往云峰寺方向跑去的,对这些人,王国忠自然也没有功夫去管了。
因为头道岭方向的炮击声突然再次响起!
而滚兔岭的方向上,也突然冒出了大批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