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涯的这话倒是也提醒了闻歌,她笑容不由随之一敛。
“你倒是个敏锐的。”那人望向顾轻涯,淡淡笑,笑容中却多了两分欣慰的意味。
闻歌亦是恍然,这轩辕神珠可是世间难寻的宝物,而且力量极大,即便眼前这人是西天佛陀,怕也不可能轻易拥有,再思及他早前说,是因为看管的一样宝物不慎遗失,这才被罚下凡历劫,闻歌突然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
因为明白了,所以,不管闻歌有多么想要这颗镇元,这一刻,她都开不了这个口。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寂。
那人却是与顾轻涯和闻歌的忧虑截然不同的开怀,甚至哈哈笑了起来,“你之蜜糖,我之砒霜,给你们,你们接着便是。不用摆出一副欠了我天大人情的意思,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罢了,我不亏。”话落,便是不由分说将那珠子往顾轻涯的方向一推。
顾轻涯似是犹豫了一刻,敛目不知思索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在展眉间,将那颗珠子接了过来,“既然如此,晚辈便却之不恭了。只是,前辈虽然说不用谢,但这珠子对于晚辈们而言,确实珍贵,晚辈还是要道一声谢。”
与顾轻涯犹豫过后,选择了接受一般,那人亦是抿了抿嘴,没有再坚持谢绝顾轻涯的道谢,只是对此未置一词,过了片刻后,才道,“至于聚魄……据我所知,那时,寒朔往碧波海平定蛟族叛乱,便还领了另一个任务。那时。天帝已经得到消息,聚魄便在碧波海,所以,寒朔身上便还多了寻回聚魄的任务,我有消息来源,据说那时寒朔已经拿到了聚魄,却是在回三十三重天的半路上失了踪,一起失踪的,还有聚魄,所以说……”
“所以说,找到了破日神君,便也是找到了聚魄。”顾轻涯接过话道,然后,与闻歌对望之间,尽是惊奇,没有想到,他们要寻找的,到最后,竟是殊途同归么?
那人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大抵是觉得事情已经了了,便是一言不发转了身往回走。
望着他的背影,闻歌却是轻轻叹一声道,“他们之后……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不过……大抵逃不开天谴吧!”越界之恋,向来难有好结果,他与闻歌见到的前车之鉴难道还少吗?何况,那人还是西天佛陀,那个地方,可是讲究六根清净的,遑论谈情?
闻歌不说话了,半敛下黑金色的眼瞳。
顾轻涯见了,抬手轻轻环住她的肩,“别难过。不管怎么说,他们不用分开了,这一回,哪怕千难万险,他们也会携手面对,于他们而言,只怕也就是求仁得仁罢了。”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觉得有些感慨,从前听说过那句话,不觉有什么,如今才知,是真实写照。”
“什么?”
“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闻歌娓娓道来,语调叹息。
顾轻涯眸光一黯,将她拥得更紧了些,“这世间自然没有两全法,不过舍得罢了!舍什么,得什么,不过个人选择不同,罢了。”
闻歌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点了点头,今日不知为何,心境有些不稳,许是被月下娉婷他们的事影响了,总觉得心头有些隐隐的不安,唯有在他怀中,感觉到他的心跳与气息,才得安宁。
确定月下娉婷的状况安稳下来之后,月下长老带着月下翩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月下翩跹许是当真想通了,放下了,自始至终都未曾往顾轻涯跟前凑过,闻歌虽然不惧她,但这般省心,她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而那人与月下娉婷在这小院中,又住了数日,在年关将近,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某一天,不告而别。
闻歌稍稍黯然了一瞬,也就不瞬,便又与头一回在这里过年的云懋撒起欢来了。
顾轻涯见她那样,不由无奈地笑,这姑娘的性子,委实也是好,但愿她能一直这般心宽心大,永生欢喜。
转眼,便到了年前,闻歌与顾轻涯在云懋不知道的时候,可是已经潇洒地过过一回年了,所以,这一回,很是驾轻就熟,带着云懋好吃好玩儿,乐不思蜀。
就连赫连小白也是吃得圆了一圈儿。
闻歌经常见它懒洋洋风翻着肚皮在炕头上烤太阳,悠闲到不行。
这一日不是一样么?闻歌找了一圈儿,终于在云懋的炕尾找到了它。它拱起了铺垫的被褥,做了一个自己的窝,这会儿正窝在里头,暖和着呢!
闻歌没好气地拎着它的尾巴,将它从窝里拖了出来,“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你真当自己是猪啦?再这么几日,你只怕就圆得飞不起来了。”
赫连小白一双眼望着她,唧唧叫了两声,又是委屈,又是抗议。
却是被闻歌毫不留情地敲了一记脑瓜崩,“别给我装可怜,你要再将自己当猪,信不信我削你!”比出一记手刀,搭配上闻歌恶狠狠得表情,硬是让赫连小白怕怕地缩了缩脖子。
见它这样,闻歌反倒得意地笑了,目光不经意一瞥,瞧见它爪子处有一丝亮眼的黄,“这是什么?”闻歌一边问,一边伸手将那东西拿了过来,打眼一看,却是奇怪地蹙了蹙眉,那好像是张纸,上面,还有些朱砂的痕迹,也不知赫连小白是从哪里寻来的符纸,它自来喜欢颜色艳丽的东西,只怕将它当成了玩具,已经撕了个粉碎了。
不过,闻歌已是习以为常,拍了拍赫连小白的脑袋,便将这事彻底抛诸脑后了,却不想,这一桩她完全未放在眼底的小事,却只是几日后的一场小小序曲。
这一日,已是正月十几,长离城内上元灯节已经预备起来,几人突发奇想,想着自己做几盏花灯来玩儿,想了就做,寻竹竿的寻竹竿,买纸的买纸,买画笔颜料的买画笔颜料,将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被派出去找竹竿的云懋却是迟迟不回,闻歌皱眉道,“这云二该不会是往天边去寻竹竿了吧?村东头不就有一片竹林么?难不成……他迷路了?”这话里不无戏谑,说着,她还朝顾轻涯眨了眨眼。
顾轻涯扭头看她那副俏皮的模样,抬手轻轻敲了她脑门一下,“顽皮!”这么点儿路,云懋怎么可能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