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火车停在一个小站

    有一阵一动不动。

    门怦然关上,铺路石踩在脚下,

    有人道着永别。

    一只手套坠下,日影转暗。

    门再次重重关上,声音更响,

    铁皮火车缓缓启动,

    仿佛十九世纪消失在雾中。

    克尔凯戈尔如此论及黑格尔:他让人想起一个人

    自己建造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却生活

    在邻近这建筑的仓库中。

    同理可得,思想,居住在

    大脑最普通的区域,

    那些许诺给我们的

    光耀之地却覆盖着

    蜘蛛网,因为我们暂时只能享受

    监狱狭窄的单身牢房,犯人的歌声,

    海关吏的好情绪,老警的

    拳头。我们生活在热望中。在梦里,

    锁与闩已打开。人皆可在巨大表象下

    为一切弱小找到庇护。上帝

    即是这世界最小的罂粟耔,

    内里全是伟大。

    我的大师并非完美无缺。

    他们不是歌德,

    仅仅在远处的火山呻吟时

    才有无眠的夜晚,也不是贺拉斯,

    以神和祭坛男童的

    语言写作。我的大师

    征求我的意见。从一堆羊毛织物

    外套迅速滑落而下

    覆盖了他们的梦,在黎明,当

    凉风提问那些晨鸟,

    我的大师悄声耳语。

    我会听到他们破碎的话语。

    快乐的时刻突然化作

    一只黑色的风帽,开口

    只为眼,口,舌,悲伤。更多的悲哀。

    生者送走他们飞逝的

    日子

    那些日子像底片,一次暴光

    却从不冲印。

    生者活着,全然不在意,冷漠,

    使死者都感到了羞愧。

    他们凄然笑道:孩子们,

    我们曾经,和你们完全一样。

    在我们头顶,洋槐树曾盛开花朵

    在洋槐林里,夜莺也曾歌唱。

    帽子纯真可爱,柔和的光线使抹在它们的外廓。一个姑娘在工作。但溪流在哪里?树林呢?哪里有林泽仙女妖冶的笑声?这饥饿的世界,有一天将会侵入这宁静的房间。此刻它却以这些使者所宣布的话自我满足:

    我是赭黄。我是褐色。我是惊愕之色,似灰。在我里面船只沉没。我是蓝色的事物,我是冷色,我可以无情。我还是死亡的颜色,我富于耐心。我是紫(你见我不多),因我代表大捷和游行的行列。

    我是绿,我温柔,我生活于井水和桦树叶子。那手指轻捷的姑娘不会听见我的声音,因她也是凡俗之人。她想着即将到来的星期天和她与屠夫之子的约会,他有着粗鄙的嘴唇,一双被血浸染过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