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西的意思是整理一下队形,就好象一个人出拳,先缩回拳头,然后再打出去一样。孰料日军第五十八旅团上下早就精疲力竭,一接到命令,西进部队当晚就迫不及待地开始退却,又由于全面指挥和相互联络跟不上,便形成了近似毫无组织的溃退局面。

    驻武阳的日军第一一五大队率先与大部队脱离,随即被正朝武冈疾进的中方第九十四军第五师歼灭殆尽。武阳以东的第一一七大队也遭到包围,他们不知道第一一五大队已经被歼灭,居然还通过无线电向其求援,结果自然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好不容易,第一一七大队才从包围圈中挣脱出来,同其他部队一起向花园市狂奔而去。

    中方第五师早就预计到了日军可能突围的方向,提前便在花园市以西切断了其退路。日军后撤部队不敢走大路,只得沿着崎岖的山路迂回东撤,骡马、火炮等一应辎重也被全部予以抛弃。

    5月7日,驱援武冈的第四十四师到达武冈城外围,与守城部队一起对围城日军进行夹击。围城日军早就疲困不堪,遭到夹击后不支溃退,武冈之围遂解。

    少数溃散日军乘乱逃进了深山老林。这些家伙有的晚上到村子里去偷抢食物充饥,有的丢掉枪支,穿着抢来的衣服,企图化妆成老百姓的模样伺机逃脱。

    部队不便出动大股兵力进山搜索,于是便让各乡公所组织搜捕,并规定每俘虏一人,即奖励法币一万元。日军在进攻时对武冈居民干尽了烧杀掳掠的坏事,当地民众恨之入骨,就算是不给奖金也不会放过他们。各乡奉令后即组织武力搜山,先后捉到十余名日本兵送来武冈。

    当日俘们被押解至武冈城时,市民们都争相前来观看。这些日俘一个个都低着头,满面愁容,其中一个士兵还穿着抢来的带花边黑色女裤。一个少尉军官是日本明治大学的毕业生,受审时,他用笔书写了“通通完了”四个字,便闭口不言,绝望悲观的情绪溢于言表。

    5月7日晚,江口方面日军第一一六师团所属的第一二〇联队、第一三三联队从原阵地逐次撤离,而在他们撤离之前,第一〇九联队已提前一天动身。

    提前一天,是因为师团长菱田预料第一〇九联队抽身而走的困难最大,除了特意提前一天外,他还勒令救援大队等部再次对第一〇九联队进行接应。

    第一三三联队派出的那个救援大队自出兵以来,从未能够与第一〇九联队接上头,自身兵员却从千人锐降至数百人。再次奉命接应,他们居然连本地的瑶族自卫队都打不过了。

    湘西民风剽悍,群众多有武器,但是步枪很少,大多是打野猪用的鸟铳。瑶族自卫队有三十多人,最初只有两三支长短枪,其余全是鸟铳。用鸟铳射击时,射击者好像是把枪往鼻子上轻轻一嗅,枪口就能轰地一声喷出烟雾,所以他们又把鸟铳叫作“嗅枪”,自卫队也被称为是“嗅枪队”。

    要是跟日本人拼真材实料,“嗅枪”显然是干不过三八大盖的。自卫队采取的是游击式的袭击战术,就是两三个人一伙埋伏在茅草和荆棘丛中,像打野猪一样,向大路上的日本兵开火。若是“野猪”是零散日本兵,该他倒霉,队员们就能缴到让他们心仪的步枪,而如果日本兵较多,并且已经发觉他们的所在位置,他们打完就会跑。这些自卫队员从小生活在高山密林之中,上山下山奔走如飞,如履平地,日军根本就追赶不上。

    5月7日那一天,自卫队队长蓝春达派刘冬生出山进行侦察,不料他刚出山就被日军救援大队的士兵给抓住了。

    刘冬生年纪小,个头也不高,被日军抓住后就拼命哭,说是要找他父亲。日军一贯杀人如麻,对这种情形下出现的中国人更不会放过,但可能是他们希望从刘冬生嘴里了解一些情况,或让他带路,所以并没有马上予以杀害,而是将他关进了一间房子里。

    刘冬生是个猴精猴精的孩子。当天晚上,他就从房子里逃脱,然后进山向蓝春达进行了报告。

    掌握敌情后,蓝春达集中了所有步枪和鸟铳,并利用树林草丛的遮挡,指挥队员慢慢接近了日军。

    随着蓝春达发出讯号,队员们从各个方向一起开火。日军猝不及防,有的当场倒地,有的被鸟铳击中,虽然一时三刻死不了,但是满身都是弹丸,剥又剥不掉,扒又扒不出来,痛得哇哇乱叫。

    这次阻击战打伤日军不下百人,13名日本兵被打死,自卫队缴获了八支三八大盖。受到惊吓的救援大队只得暂时放弃接应计划,仓促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