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阮慕阳因为张安夷的一句话心跳得飞快,久久无法平息,迟迟未能入睡,后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却因为床太硬,始终无法适应,翻来覆去睡不好。
因为要回门,他们起了个大早。
“夫人昨夜没睡好?”
阮慕阳虽然已强打起了精神,但还是经不住马车的颠簸有了睡意,被张安夷瞧出来了。反观他,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像是睡得很好,整个人在晨曦下温和得如一块美玉。
“只是有些认床。”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说自己没睡好的原因是他。
可是她不说,张安夷也看出来了。
他们到阮家的时候,时辰刚刚好。阮慕阳的姐姐一家也来了。
京城大官贵族何其之多,阮家只是一个侍郎府,虽比不上一些根基深厚的官宦之家,却好在阮慕阳的父亲阮中令正得重用,而宫中的阮妃正是阮中令的表姐。可以说阮家是朝中新贵,前途无可限量。
“父亲,母亲。”下了马车后,阮慕阳与张安夷便去拜见了阮中令夫妇。
女婿从原来的皇子变成了张家的小子,阮中令始终无法接受,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不算热络。倒是阮慕阳的母亲赵氏对张安夷很亲切。只是她看着阮慕阳的时候眼中始终带着怜惜。
本该大富大贵、被人娇惯着的侍郎府嫡出小姐嫁给了张家那个落了榜的张安夷,身为母亲怎么能不心疼?
倒是阮慕阳的姐姐阮暮云脸上带着笑容说:“四妹夫真是一表人才,模样温和,一定有一副好性子。”阮慕阳有一个嫡亲的姐姐和一个嫡亲的哥哥。
阮暮云在去年与翰林宋学士的长子宋言新成了婚。
这时,黄氏忽然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咱们四姑爷的好脾气这两天可在京城传遍了。”
阮中令一共有楚氏与黄氏两名妾氏。黄氏育有一子一女,甚得宠爱。
阮慕阳朝目光沉静地朝她看去,她立即噤声。
张安夷就像真没脾气一样,在阮慕阳歉疚地看向他的时候朝他笑了笑。
阮慕阳也朝他笑了笑。在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她发现另外有一道目光一直在张安夷身上。那是黄氏的女儿阮慕汐。
阮慕汐原本还幸灾乐祸阮慕阳一个嫡女最后嫁了张安夷这样的人,今日见到本人却不想竟是这般温润俊朗的模样。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公平。
寒暄过后,阮中令便叫了阮慕阳的哥哥阮明华和张安夷还有宋言新一同去书房。
才成亲两天却像是离家了很久一样,阮慕阳有许多话要与母亲和姐姐说。
“四姐。”正在离开厅堂的时候,阮慕汐叫住了她,“你抢了我的夫婿,就不觉得愧疚心虚吗?”
阮暮云皱起了眉:“五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阮慕汐笑了笑说:“我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清楚。”原本与张安夷有婚约的是她阮慕汐。
阮慕阳转过身,对上她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警告,语气平静地说:“那只能说明五妹妹你与他无缘。要记住,现在他是你四姐夫了。”阮慕汐虽然与张安夷有婚约,可是上一世,她嫌张安夷只是个举人,执意不嫁,与阮中令的上司工部尚书家的庶子暗通款曲。最后阮中令只好让张家来退亲。
阮慕阳着重的“四姐夫”三个字让阮慕汐的脸白了白。她没有像阮慕汐想的那样生气,娴静端庄的样子就像一个胜利者,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阮慕汐暗自咬了咬牙。
三人到了赵氏的院子,进了屋,赵氏立即拉着阮慕阳的手,关切地问:“慕阳,张家有没有为难你?你成亲那日永安王为何会去?你们是不是mdash;mdash;”
阮慕阳打断了赵氏,软声说:“娘,谢昭为什么会去我也不知道。我与他从来没有私下见过。”
一旁的阮暮云笑着说:“娘,是啊。妹妹可是平日里连门都不愿意出的,怎么可能见过永安王?”
赵氏这才松了口气。
阮慕阳又安慰说:“放心吧娘。张家家风严谨,老尚书虽看上去严厉,实则对小辈很好。我过得也很好。”
母女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后,赵氏有些累了。阮慕阳想回原先的住处看看,便带着点翠和珐琅离开了。
可是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人到陈氏的院子里的通报说永安王来了。
这边,还不知道消息的阮慕阳看到化成灰自己也认得的人出现,停下了脚步。
“四妹妹,这么巧。”谢昭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了她身上。
阮慕阳微微垂首,掩去了眼中的恨意,道:“参见王爷。”
谢昭仿佛就是冲着阮慕阳来的,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暧昧:“本王有些话想与四妹妹好好说说。”
像是猜到了阮慕阳会拒绝,谢昭笑了笑,提醒说:“眼下无人,四妹妹可要抓紧听我说。一会儿来人被看见就不好了。”
看来谢昭是打定主意不放她。
阮慕阳定下心神,看向早已慌了神的点翠和珐琅说:“你们两个守在这里。”随后,她轻挪了两步,到了一棵大树后。
谢昭自然是跟着她到了树后。在她转身、表情冷漠地对着他的时候,他忽然向她走近,伸手抬起了她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做出迎合他的姿势,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说:“张二竟然舍得不碰你?他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