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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存看见隋州之后,便赶紧迎上来:“隋大人,您这是要出城?”隋州淡淡道:“不,就到处看看。”孟存对他冷淡的态度不以为忤,依旧笑容满面:“那不如让下官带您走走罢?下官正巧今日也要巡视的,又是本地人,对这里熟!”隋州道:“也好。”孟存的笑容越发殷勤了:“不知隋大人想从哪里开始走?”隋州摇头:“我不熟,随你走。”孟存:“那就这边请罢,这里是南门,往西走是南寺,往东则是军械库和校场……”隋州:“前面呢?”孟存:“直走就是鼓楼和关帝庙,关帝庙香火也盛,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那里便有关帝爷显灵的传说,要求功名的读书人都会去上个香,今日是十五,人肯定多,要不咱们就走南寺那一边?”隋州:“也好。”隋州话很少,跟他在一起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觉得闷。亏得孟存这人嘴皮子利索,就算隋州一言不发,他也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小半天。“校场附近有个城隍庙,香火也很盛,据说求财保平安的人,不去关帝庙,都要去城隍庙,不过说来也怪,本城明明有昌庙,读书人不去拜曲星,反倒去拜关公,您说怪不怪……”隋州听了半天都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不得不出声,将他跑得如同脱缰野马似的话题扯回来:“大同有四个城门?”孟存啊了一声:“对对,咱们大同城是四门城楼,四角角楼,凤凰展翅的城池。”隋州:“怎么说?”见他仿佛有点兴趣,孟存清了清嗓子:“本城东西南北各有四个大门,北门也叫武定门,城外还有真武庙,南门是永泰门,西门是清远门,外面有龙王庙,东门是和阳门,乃是出入要枢,您先前进城时,便是从东门进来的,若要通往南方的话,还是走南门便捷一些。”“凤凰展翅说的便是整座大同城的造型,这城是当年山王驻守时,奉太、祖皇帝他老人家的命令建造的,端的是固若金汤,不过这些年鞑靼人来来去去,将这里弄得不成模样,如今这般,还是总兵大人来了之后才重修的。”他口的山王就是徐达。自明代起,因为屡屡与北方异族对峙,依傍着长城的大同就成为山西的第一道防线,地位无比重要。隋州听他介绍完,便问道:“当时从细作身上搜出信件之后,你们可曾关闭四面城门进行搜查?”孟存也是机灵,一听他这样问,立马就道:“有是有,不过城门再怎么关,也不可能超过两日,这大同府人口众多,商贸往来频繁,尤其是那些商人。每日出入城门的人,实则不比京城少多少,是不可能关闭太久的,否则粮食补给也供应不上,城粮价就要涨,一涨就要乱,所以当时总兵大人也只是下令关闭一天。”隋州点点头,不再多言。按照孟存说的,关起城门捉老鼠这种方法根本不可行,且不论龙蛇混杂,对方稍微隐藏得深一些,官兵就很难找,更不必说城门根本没法关闭太久,只要城门一开,那些细作就总能找到办法混出去。所以最好还是从源头抓起,找到那个在己方内部阵营给鞑靼人传递消息的人。孟存见他似乎没什么要问了,便笑道:“大人请往这边走罢,临近午,那边人会多一些,到时候怕冲撞了……”话没说完,前面拐角处就突然冒出一个人,手里还抱着个箱子,眨眼便往隋州他们撞上来!隋州身形微微一闪,轻易就避过了对方冒冒失失扑上来的身体。反倒是那人脚下一崴,连人带箱子往孟存那边歪去。孟存可没有隋州那般迅若闪电的好身手,当即就被撞得一个踉跄,与对方双双不由自主地往后倒。他怎么说也是个高壮汉子,退了好几步也就稳住身形了。反而对方直接后跌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不过灾难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对方在跌倒的时候,箱子从她手上掉下来,正好砸在孟存脚背上,痛得他当场就惨叫出来!孟存抱着脚叫骂:“哪个王八犊子……”声音戛然而止,他看清了眼前之人,脸色顿时有些尴尬起来,一副想骂又不好骂的憋屈样子。“原,原来是杜姑娘啊……”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还不如不笑,打招呼的语气反倒像从牙缝里迸出来似的。对方泪眼汪汪地站起来,估计也是被撞得狠了,但这场意外本来就是她自己不小心,别人不怪她就不错了,她还得反过来给人家道歉。“原来是孟把总,小女子方才急着赶回药铺,没注意看路,还请孟把总见谅,不如跟我回药铺,让我爹帮忙查看包扎一下罢?”那药箱里的药材全散落出来,那姑娘一边道歉,一边弯腰去捡。隋州毫发无伤,也低头帮忙去捡,他动作可比对方迅速多了,很就将那些药材都装回箱子里。杜姑娘连忙道谢:“多谢这位先生援手,不知如何称呼?”隋州没穿那一身麒麟服出来吓唬人,不过光是那身气度,也不会令人误以为是无名小卒。孟存扯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介绍:“这位是京城来的隋大人,这是仲景堂杜老大夫的女儿杜姑娘,她也是个大夫,仲景堂是给我们提供药材补给的,杜老大夫也常给我们军将士看病。”他知道隋州想听什么,连忙将对方的身份来历都介绍清楚,也间接说明了为何自己被砸到脚之后还没法发火。杜姑娘对隋州的身份表现出几分好,却并没有追根究底,只是行了个福礼,转而对孟存道:“孟把总,我看您伤得不轻,还是跟我回药铺看看罢?”孟存迟疑地看向隋州,心扼腕不已。他本来就是为了给隋州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才毛遂自荐过来带路的,谁知道马屁还没拍成,脚就先伤了,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隋州看了孟存的脚一眼:“是伤得不轻,去看看罢。”孟存:“那您……?”隋州:“我与你同去。”孟存扭捏:“那怎么好意思,瞎耽误您的工夫!”隋州:“那你一个人走得动?”孟存试了一下,差点痛得歪倒在地。隋州点明事实:“她也扶不了你。”作为罪魁祸首,杜姑娘抱着药箱,在旁边再三道歉。孟存还能怎么着,破口大骂?他只得哭丧着脸:“那就麻烦隋大人了。”想溜须拍马却惨遭飞来横祸,他今天撞的是什么霉运!——————镇守太监府那边,主人家正靠在阑干上,微微弯腰,往池塘里撒饲料。唐泛缓步走过去,调笑道:“风前无语立须臾,接得双双锦鲤鱼。汪公好是悠闲啊!”汪直头也不回:“我这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将手头剩余的饲料悉数丢入池,然后拍拍手,直起身体。“你这条计谋到底管不管用,对方会上当吗?”唐泛摊手:“我也不晓得。”听了这不负责任的言辞,汪直忍不住扭头,送了他一个白眼。今日王汪二人吵架,说到底不过是依照唐泛的计策,合演了一出戏。唐泛道:“战事在即,主帅与监军不和,这样大的一个消息,细作肯定坐不住,如果郭镗真是向鞑靼通风报信的那个人,他也肯定会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的。”汪直:“若他不是呢?”唐泛:“若他不是,自然就有别的人来做这件事了,到时候谁有异动,谁就最有嫌疑。你没将与王越闹翻的内情告诉任何人罢?”汪直:“没有,我连丁容都没说。”唐泛含笑:“那就得了,诱饵我们已经投下了,现在就看谁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好了。”汪直蹙眉:“那要装多久?”唐泛:“用不了很久的,等会儿你就让人将消息传出去,说我从总兵府那边离开之后,就过来劝说你与王越讲和,结果反而与你吵起来,你一怒之下将我赶出府,又说如果王越不先向你低头,你就不可能跟他握手言欢。”汪直摸着下巴:“现在王越又去了云川卫巡视,鞑靼那边若是得知这个消息,肯定会欣喜若狂,过来攻打大同府的。这法子不错。”唐泛呵呵一笑:“其实也不算好,只不过现在要想揪出内贼,只能引蛇出洞,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汪直朝他招招手:“你过来。”唐泛莫名其妙:“作甚?”汪直笑得和蔼可亲:“跟你说点体己话,过来。”唐大人不由警惕:“这里又无旁人,你站在那里说就好了。”汪直不耐烦:“你过不过来?”唐泛:“……我告辞了。”他转身便走,谁知道汪直比他更,直接从后面抓住他的领子,然后将唐泛一掀,又扭住他的胳膊一扯,又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好是清脆,守在长廊另外一边的下人都禁不住回头张望过来,结果就惊恐地瞧见原本好好说着话的两个人不知怎的闹翻了,而汪公公竟然还上手揍人。唐泛被莫名其妙一个巴掌,连胳膊也拉脱臼了,当即又是茫然又是生气:“你作甚!”汪直拍拍手:“这样就对了,你不是说要我大发雷霆赶你出府吗,光是吵架怎么足够,按照我的个性,肯定会动手,所以你就被我揍了一顿,看着严重,其实只是听着响,你回去找隋州接上就行了。”唐泛怒道:“那你也别打我脸啊!”汪直满意地看着他白皙脸颊上的巴掌印,无辜道:“是你说要作戏作全套的,不这样怎么取信于人,大不了等内贼抓出来之后,本公让你打回去?”“……”唐大人憋了一肚子脏话骂不出来,只得扭曲着表情怒气冲冲地离开镇守太监府。丁容诚惶诚恐地去送唐泛:“唐大人,汪公这两日火气大了些,您前往别与他计较!”唐泛还捂着脸,火冒三丈:“我不和他计较,又跟谁计较!”丁容赔笑:“您的伤得抹点三七粉,三七活血化瘀的,还有蒲黄粉也成,要不小的陪您到仲景堂去拿点药罢,就在前面往右拐不远,他们家的三七白玉膏是专门治外伤化瘀的,可好用了!”“用个屁!”素来温尔雅的唐大人难得骂了句脏话,直接拂袖便走。丁容回过神,赶紧滚去找汪直:“哎哟,我的老祖宗,您怎么把唐大人也给打了,这,这……”“这什么这,你跟我了这么久,遇到点事情还慌慌张张,以后怎么成大事!”汪直啧了一声。“可唐大人不是跟您很要好吗?您这一打,可别把他给打向郭镗那边去了啊!”丁容苦着脸。“打便打了,还要怎么的,他区区一个左佥都御史,还妄想劝我与王越讲和呢!以前我给他几分好脸色,他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想去投靠郭镗就让他去好了,我用不着谁来帮我!”汪直冷笑。“可,可是他身后还有锦衣卫镇抚使啊!”丁容劝道,“要不小的这就替您去给唐大人赔礼道歉罢!”“锦衣卫镇抚使算个屁!不准去,要去也不是现在去,我前头刚打了他,你后头就去道歉,我的脸往哪儿搁呢!”汪直横了他一眼。丁容会意:“那小的等晚上再去,直接去官驿给唐大人赔不是!”“随你!”汪直从鼻子里哼出气音,拂袖便走。——————话说隋州那边,杜姑娘将他们带回仲景堂,便找了药堂一位专精跌打的大夫过来给孟存看脚。她又请隋州在旁边稍坐,亲自泡了茶过来给两人喝。仲景堂的正堂很大,差不多相当于旁边两三个铺子了。饶是如此,里头依旧排队候着不少病人,也有的站在柜子前边等着拿药的,熙熙攘攘,喧嚣热闹。不过两人身份不同,兼之孟存的脚还被杜家姑娘砸伤,他们得以到后堂歇息,一进这里,顿时就感觉清静许多了。大夫让孟存脱下鞋袜,又上手摸了摸道:“还好,骨头没断,但有些裂了,要上药,最近也不能使力,最好用上拐杖。”听说没断,孟存总算吁了口气,忙问:“那要敷多久的药?”大夫道:“伤筋动骨三个月,起码也得两三个月的工夫。”孟存大惊失色:“那我还怎么打仗!”大夫苦笑:“只能静养了。”孟存的脸色难看起来。杜老大夫听说女儿砸伤了一位把总,也连忙亲自过来,又听大夫一说,脸上的愧疚之色越发浓郁。“孟把总,今日的事真是对不住了,小女莽撞,老夫已经训过她了!往后您在这里看病抓药,只稍报上名字即可,一律免费,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千万不要见怪!”孟存也挤不出笑容了,不阴不阳地呵呵两声:“那就多谢了。”若不是仲景堂提供军药材所需,杜老大夫在王越面前也有几分情面,他现在早就大发雷霆了。杜老大夫明显也知道这一点,不止连连赔罪,还让女儿过来亲自奉茶道歉。虽然如此,孟存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最后还是隋州说了句:“我这边需要一个对大同城内熟悉的人,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罢,回头我会去向王总兵说一声。”孟存闻言,面色一动,总算带上几分喜色。他早已从旁人口打听到隋州的来历,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可是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能跟着隋州,总比哪里都去不了的好。“若大人不嫌弃属下碍手碍脚,属下定会办好差事的!”他前后反应对比太过强烈,以至于杜氏父女,连同那个帮孟存看脚的大夫,都忍不住多瞧了隋州几眼,心不由猜度起对方的来历,可惜愣是没能从那张冷脸上瞧出什么端倪。不过孟存没再计较砸伤的事情,杜姑娘总算松了口气。她也不好就这么走开,便在旁边陪着说话。孟存痛得直冒冷汗,哪里有闲工夫与她聊天,反倒是隋州饶有兴趣地问了她好些与药材有关的问题。这杜姑娘在边城长大,又自小跟着父亲行医,不似一般闺女子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性格也颇为利索,对隋州有问必答,见他对自家给明军提供药材的事情感兴趣,便主动介绍道:“杜家从我祖父起,就在大同军担任医官,王总兵来到大同之后,让人遍访城药铺,见仲景堂的药材质量上乘,童叟无欺,就让我们家负责军所需药材,连王总兵身体有恙,也是派人过来请我父亲去看的。”隋州:“连同大同府下辖诸县的药物,也都是仲景堂提供吗?”杜姑娘:“是啊,仲景堂在大同府其它县城都开设了分堂,本城是总店,药材也比较齐全,一般分堂缺药,会先到这里来进货。”隋州:“那这里的药材又从哪里进?”杜姑娘:“两个途径。大宗的从晋商手里买,小宗的则收购临近县城里乡民采集的药材,我爹心善,在价格上比其它药铺给的都要厚上一两成,所以乡民都愿意先将药材送来我们这里。大人,您这是要在京城开药铺么?”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隋州,似乎对这位大人会对药材生意感兴趣而不解。隋州道:“京城行情想必与此处不同,只是先问问。”杜姑娘笑道:“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京城那边的药材进货渠道,会比这边多上一些,不过相对来说价格也会贵上一些罢,毕竟是京城,小女子听说那边的宅子,没有一千两上是买不下来的,不知是不是真的?”隋州难得笑了一下:“也不一定,要看地段。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杜姑娘黝黑的眸子瞅着他:“说错了什么?”隋州:“京城那边的药材,只会比大同便宜。”杜姑娘啊了一声:“这是为何?”隋州只说了三个字:“渠道多。”杜姑娘冰雪聪明,被提点一下就明白了:“正因为渠道多,所以竞争也大?为了突出优势,药材价格反倒不会太贵?”隋州微露欣赏之意:“不错。”他原本是那样冷的一个人,居然片刻功夫,就跟杜姑娘相谈甚欢。这不能不说是缘分孟存看在眼里,意外之余,心下便生出一个主意。“说到药材齐全,在大同杜家要是数第二,还没有人敢说第一的!隋大人若是对药材感兴趣,不如让杜姑娘陪您到后头看看如何?”他笑着建议道。杜姑娘闻言便有些脸红起来,似乎听懂了孟存的意思。她觑了隋州一眼,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却没有拒绝。这位杜姑娘闺名瑰儿,今年十七有余,这等年纪原本早该定亲甚至成亲了,偏偏杜瑰儿自小被父亲手把手教导医术长大,见识不同于寻常女子,容貌在大同城内亦是数得上的。这样的女子,骨子里终究有些傲气,自然不甘心成亲生子,困于内宅,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她心目的如意郎君,是婚后也不禁止她行医,不禁止她抛头露面,胸襟宽广,愿意包容理解她的志向的男子。不过这年头这样的人终究是有些难找的,寻常男人谁愿意自己妻子成亲之后还不顾着家里,反倒三天两头往外跑的?是以杜家很为闺女的亲事犯愁,杜瑰儿自己也觉得她说不定得孤独终老了。然而此刻见到隋州,杜瑰儿为对方的气度行止暗自动容的同时,在与对方的交谈,觉得他说不定就是自己一直寻寻觅觅的那个人。隋州却好像没听懂孟存的弦外之意,闻言也只是面色如常地看向杜瑰儿:“会否耽误杜姑娘的时间?”杜瑰儿笑了笑:“自然不会,隋大人请。”二人刚刚起身,就见外头伙计匆匆跑进喊跌打大夫:“刘大夫,您来给看看,有人手臂脱臼了!”刘大夫还在给孟存包扎,就道:“你先让人等等,我这儿走不开呢!”伙计答应一声,正要出去,前头那人却等不及了,直接就走进来:“打扰了,我这疼得实在是受不住,劳烦您先帮我把手给安回去罢!”“诶诶,您怎么进来了,这不是您能进的!”伙计连忙拦道。刘大夫黑着脸抬头,想说脱臼根本不算什么事,让他先忍忍,却见到眼前人影一闪,明明还在后堂另外一边的隋州不知何时直接走到那人面前,抬起对方的胳膊,轻轻一接,就将脱臼的关节给安了回去。“谁伤的?”隋州不复方才的平静,他看着唐泛脸上的巴掌印,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周身黑气浓郁翻滚,愣是让人不敢近前。“汪直。”疼痛立止,唐泛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他为何伤你?”隋州摸上他的脸颊,仔细查看一番。“其它地方可有受伤?”“没有,回去再说。”唐泛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将杀气收回去。因为其他人明显已经被吓住了。隋州没搭理旁人,只是皱着眉头,看他脸上那红通通的巴掌印,觉得十分碍眼。“为何不去找我?”“我怎么知道你去了哪里,自然是先到药铺找个大夫接骨头了。”唐大人有点委屈。自己被白白打了一巴掌,不趁机走多点路,怎么让更多人知道汪直把他给揍了?隋州见他的巴掌印看着显眼,其实并没有肿得太厉害,总算收敛起周身的气势,回过头问杜瑰儿:“药铺里可有消肿的药膏?”北镇抚司原本也有类似效果的药膏,还是大内太医亲手调配,可惜这趟出来的时候庞齐等人只带了内服的药,忘了带上外敷的。杜瑰儿一愣,反应过来,忙道:“有有,等会儿!”她匆匆跑到前堂,寻了瓶药膏出来:“这里擦上,过一两个时辰就没痕迹了。”隋州道了声谢,便打开瓶口,从里头挖出一些,给唐泛抹上。刘大夫看得一愣一愣,心说大姑娘,您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竟然这么轻易就把咱们铺子的上好药膏送出去了?唐泛见隋州脸色不好看,也乖乖站在那里没有乱动,任他涂抹完了,才对杜瑰儿笑了笑:“这药挺贵的罢,请问要多少银两,我来还。”杜瑰儿笑道:“不用不用,方才在路上我伤了他们两位,就当是赔礼了!”唐泛还想说什么,却见隋州直接对杜瑰儿道:“我们有事先走一步,明日再过来。”他又看向孟存,让他不必起身:“你先上药,明日再到官驿找庞齐便可。”孟存只好道:“那二位大人慢走,属下这就不送了。”眼见两人匆匆出了药铺,身影消失不见,孟存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再扭头一看,不由笑了,敢情失落的还不止自己一个。虽然目的各不相同,不过瞧着杜瑰儿惘然若失的神情,孟存轻咳一声:“杜姑娘。”杜瑰儿回头看他。孟存笑道:“我听说,这位隋大人至今尚未娶妻。”杜瑰儿双颊很染上胭脂颜色,她很想回一句“与我何干”,结果等出口的时候,却神使鬼差换成了:“他年纪也不算小了罢,为何会尚未娶妻?”孟存道:“这我就不晓得了,不过听说京城人成亲稍晚,隋大人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因为忙碌而疏忽了终身大事也是有的。”杜瑰儿好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孟存道:“隋大人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还是天子钦封的定安伯。”杜瑰儿果然被这两个头衔镇住了,迟疑地问:“他还是皇亲国戚?”孟存解释道:“听说那个爵位是因功受封的。”杜瑰儿原本就觉得隋州十分神秘,这下子对方在她心目的形象就越发飘渺遥远了,原本那点旖旎的小心思也随之被镇压到了心底。原来他这样厉害。心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感叹,也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失落。孟存自然不会了解少女心思,还在那头兴致勃勃地介绍:“我先前都打听过了,那位隋大人还是当今太后娘娘那边的亲戚,深受天子倚重,杜姑娘,你若是有意,不如我去帮你再去打听打听?”正所谓女追男,隔层纱,如今摆明了女方有意,杜家在大同开药铺,分号无数,家底丰厚,杜家姑娘又是才貌双全,样样出挑,如果这桩婚事能成,于双方都是好事,孟存作为媒人,跟隋州的关系自然也就更上一层。因为生了这样的想法,他才如此积极地撮合。谁知原本看似对隋州颇有好感的杜大姑娘听了他的话,却反而冷淡下来,交代刘大夫好好帮孟存上药,便转身出去了。孟存满头雾水地问刘大夫:“我这是打算帮你们家姑娘牵桥引线呢,她莫不是在害羞?”刘大夫到底是过来人,看了他一眼,悠悠道:“兴许是她觉得你方才说的条件太好了,高攀不上呢吧!”孟存:“……”却说隋州带着唐泛回到官驿的房间,关上门,将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大碍之后,他这才罢了手,冷着脸询问情况。唐泛哭笑不得地任他摆弄,一边将来龙去脉说了一下。“这样一来,虽说我受了点皮肉之苦,不过效果也确实不错,估计明日就会传出汪王二人不和,我去劝和反而被揍的消息了。”隋州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摩挲了对方被打的那一边脸。药膏已经渗入皮肤,并没有留下什么黏腻的感觉,略带茧子的手指摸上去,唐泛只觉得有些痒痒的,不由抓下他的手,笑道:“我没事,这笔账且先记下,以后再与他算便是。我都消气了,你也别生气了。”隋州点点头:“我会找他算账的。”又道:“晚上不要在官驿吃了,我问了孟存,知道城有几处不错的饭庄,带你去尝尝。”唐泛失笑:“莫非你将我当成小孩儿来哄了不成?”隋州将那药膏拿出来放进箱子里,顺便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我不哄你哄谁去。“有一家做豌豆面和熏鸡出名的,还有一家擅长做羊杂粉汤,据说他们家每天都有新鲜的烤羊羔肉,你想去哪一家?”“都去行不行?”唐大人眼睛一亮,口水都流出来了。隋州好笑,心道这还说不是小孩儿呢?后来二人去了那两家饭庄,所有想吃的都尝个遍。隋州也就罢了,唐泛直接吃了个肚皮滚圆,最后只得一步三挪,慢慢走回去,直到下半夜才睡下,结果连隔天早饭都省了。唐泛那一巴掌果然不是白挨的。隔天,他上门说和,反倒被汪直猛揍一顿,连胳膊都脱臼的消息随即传了出去。人人都知道汪直和王越闹翻了,连带从京城刚来的唐御史也卷入其,如今汪公公是跋扈更胜以往,摆明不将大同总兵放在眼里,逼得王越不得不跑到云川卫暂逼风头。没有人怀疑这则传言的真实性,因为汪直和王越吵架,那是郭镗亲眼所见,而唐泛狼狈不堪地从汪家出来,又一路跑到药铺去接胳膊,那更是汪家上下,连同半城百姓都瞧见了。据说当天晚上汪直打了人之后又碍于情面,不得不派身边的丁容带着厚礼去官驿向唐泛赔礼,却被连人带礼物全部丢出官驿外头,丁容只得灰溜溜地走了。这一段尤其传得有鼻有眼,由不得人不信。上层不和的消息很传遍大同官场,许多人都在观望着这场矛盾到底会走向何方,私底下也有不少人开始频频与郭镗接触。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消息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王越离开大同时,将全城一半兵力都带去了云川卫,也就是说,如今大同府辖下,唯有大同与怀仁两地兵力最为薄弱。不过唐泛并没有关心这些流言的去向,昨夜因为吃得太撑,很晚才入睡,以至于今日都日上三竿了,他才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吃饭。等官驿的伙计送饭进来,他就问:“隋大人起来了吗?”伙计道:“起来了,今儿一大早就出去了。”唐泛顺口问:“他说去哪儿了吗?”伙计道:“说了,说是去城的仲景堂药铺呢!”唐泛一愣。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唐大人:我挨了一巴掌,那家伙还说让我配合他作戏【委屈】隋州:毛毛乖,这笔账先记下,回头我揍他【摸头】汪直:来啊,指不定谁揍谁【冷笑】王越:呵呵,我支持隋镇抚使 →_→郭镗:呵呵,我也支持隋镇抚使 →_→汪直:MD,这些孙子平时都被我欺负狠了,现在一有机会就造反 (╰_╯)#PS,汪公你人缘不行,要多多努力啊……这两天留言好少,大家都要考试了咩?(⊙o⊙)祝萌萌们考试顺利,年终奖多多~~谢谢小萌萌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么么哒~~(づ ̄3 ̄)づ╭冰玉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会飞的鸟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于宝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邓子丶邓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日暮迟归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秦怀昔时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会飞的鸟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北海道香浓吐司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梦yin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白茅纯束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一木小蜡笔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读者“yu”,灌溉营养液 读者“阿辞”,灌溉营养液 读者“西草”,灌溉营养液 读者“xiaoliu”,灌溉营养液 读者“邪燮”,灌溉营养液 读者“邪燮”,灌溉营养液 读者“邪燮”,灌溉营养液 读者“Rarely”,灌溉营养液 读者“倾止”,灌溉营养液 读者“倾止”,灌溉营养液 读者“淵猀”,灌溉营养液 读者“淵猀”,灌溉营养液 读者“淵猀”,灌溉营养液 读者“V猫”,灌溉营养液 读者“V猫”,灌溉营养液 读者“琪”,灌溉营养液 读者“琪”,灌溉营养液 读者“圈圈”,灌溉营养液 读者“七七七”,灌溉营养液 读者“树上的虫”,灌溉营养液 读者“青芜”,灌溉营养液 读者“青芜”,灌溉营养液 读者“青芜”,灌溉营养液 读者“日暮迟归”,灌溉营养液 读者“日暮迟归”,灌溉营养液 读者“日暮迟归”,灌溉营养液 读者“日暮迟归”,灌溉营养液 读者“日暮迟归”,灌溉营养液 读者“LX”,灌溉营养液 读者“辰”,灌溉营养液 读者“依依然然”,灌溉营养液 读者“落英缤纷”,灌溉营养液 读者“Chris”,灌溉营养液 读者“letitia”,灌溉营养液 读者“霓裳”,灌溉营养液 读者“风雀”,灌溉营养液 读者“cookie”,灌溉营养液 读者“cookie”,灌溉营养液 读者“兔子啃菜刀”,灌溉营养液 读者“冰玉”,灌溉营养液 读者“长夏”,灌溉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