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忍着巨大的悲痛,将最后一批家眷送往了小平津,不知情的刘瑛还在不停地询问曹演的事,曹亮只能是强装镇定,安慰母亲道“娘,放心吧,你们先走,我与父亲稍后就会赶来。”
刘瑛对曹亮的话深信不疑,带着轻松的笑容,乘车而去。
曹亮木立如死,巨大的悲怆在心头萦绕着。
刘靖催促他道“少将军,我们也赶快撤离了,曹将军那边或许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曹亮站在没动,目光中露出坚毅之色,沉声地道“如今大队人马皆已过河,我也再无牵挂,不返回去试试,我终究是不甘心的”
刘靖皱了皱眉,道“可是曹将军吩咐过”
曹亮截口道“这个我自有计较,如今我手中还有两百连弩兵,就算杀不透司马家的重围,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靖嗟然一叹,看来曹亮是铁了心地要回去救曹演的,他们父亲情深,刘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先前曹亮顾及大部队尚未撤走,现在已无什么牵挂了,自然想放手搏一下。
就在曹亮准备动身之际,一人纵马飞奔而至,到了近前,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跪倒在了曹亮的身前,哭绝于地。
“少君侯,君侯他他自刎身亡了”
曹亮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一点就栽倒在地,幸亏刘靖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给搀住了。
听到这个噩耗,曹亮心如刀绞,泪似泉涌。
终归还是迟了一步,曹演深陷重围,宁死不屈,最终以自刎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曹亮悲从中来,不能自己。
虽然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和这个便宜老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存在,但是相处日久,曹亮对这个家庭的感情是与日俱增,虽然说慈母严父方式不同,但他们的爱却是无私的,危难之际,曹演把生的希望留给曹亮,将自己却置身于死地,父爱如山。
“少将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刘靖亦是强忍悲痛,劝慰道,“曹将军不幸遇难,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先撤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血债,将来一定要向司马家讨还”
曹演战死之后,意味着断后的军队已经是全军覆没了,相信无人阻挡的司马军,很快就会袭来,他们呆在这里,只能是步曹演的后尘,尽管哀痛不己,但刘靖还是力劝曹亮赶紧地撤退。
曹亮虽然伤心欲绝,但也并没有丧失理智,知道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所以只能是挥泪下令全体撤往小平津渡口。
所幸留下来的都是骑兵了,撤离的速度非常的快,很快他们就赶到了黄河渡口。
这个时候夕阳已逝,黄昏将至,寒风乍起,分外凛冽。
大部队的渡河基本已经完成了,岸边只剩下了零星的人员,似乎正是在等待着曹亮他们。
而身后,已经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显然司马军的追兵已经赶来了。
司马军来得果然很快,如果方才曹亮稍做迟疑的话,很可能就会被这股汹涌的骑兵潮所吞没,不过现在他们已经赶到了黄河岸边,倒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曹亮下令剩余的人员立刻渡河,同时边撤边抽走河面上的木板,不给司马军留下任何渡河的机会。
虽然看起来河面上冰封一片,但现在已经是六九天了,距离七九河开已经没有多长的时间,虽然现在的天气看起来要比往年寒泠一些,但是黄河的冰层已经变得极不稳定,尤其是在河心位置上,冰层已经大幅消融,就算单人走在冰面上都已经很危险了。
幸亏那个渡口令给文钦提供了一个好办法,平铺起来的木板减轻了车马对冰层的压力,让数千人马顺利地渡过了黄河。
曹亮边走边拆,也等于断绝了司马军过河追击的可能,就算司马军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方法来搭建木板桥,那他们也得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到如此多的木板才行,所以等他们渡过黄河的时候,曹亮一行基本上已经是远走高飞了。
司马师几乎是一口气追到了黄河岸边,不过看着已经到达河中心并拆毁了木桥的曹亮,他还是十分懊恼,狠狠地捶了一拳,砸向了自己左手的掌心。
只差一步,功亏一篑。
如果不是曹演以死血战,拖延了相当长的时间,司马师完全可以赶在曹亮渡河之前,将他们全数歼灭在黄河南岸,可现在,他却只能是眼睁睁地目送曹亮离去,无计可施。
归根结底,还是曹演那个老家伙太碍事了,让司马师在优势的兵力之上,始终打不开一个缺口,这家伙,真是死有余辜。
左侧突然有些响动,司马师转头看去,却是司马望纵马跳在了冰面上,他拉着缰绳,让马蹄重重地踩踏着冰面,发现冰面竟是异常的坚固,便冲着司马师高声喊道“这冰上面没问题,休要让曹亮跑了”
说着,他便带领着一队骑兵踏冰而行,向着河心中的曹亮疾驰而去。
司马师急切之下欲将他唤回,但司马望报仇心切,看着曹亮早就眼红了,如何肯回头。
其他的人看到司马望在冰面纵马驰骋安然无恙,不禁也心动了,纷纷从堤上跳了下来,想加入司马望的追击行列。
司马师赶紧阻止之,虽然现在司马望平安无事,但并不代表这黄河冰面上就没有危险,否则的话,曹亮的人大可直接踩着冰面过河,又何须这么大费周章地在冰面上铺设木板。
而且越多的人上冰,分量便越重,那便越危险,所以司马师不敢轻易地再派人上去,至于司马望,他也只能是暗暗地祈盼不要出事才好。
曹亮走得小心翼翼,边走还得边拆木板,速度自然快不了多少,而司马望却是来势汹汹,不过眨眼工夫,距离曹亮已经不足一箭之地了,司马望咬牙切齿地大叫道“曹亮休走,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