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婆旧港附近的一片海湾,安南水师副将武安全焦急的等待着信号。
按照约定水师将军阮维武应该要发出信号,让他们前往旧港支援了。
然而到现在联络人都没有来,这如何不让武安全着急
终于,远远的他看到了一艘艘的大船缓缓的驶来。
然而看着这些大船武安全却面露惊恐,安南水师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船
这些船看着有两千料的、两千五百料的,甚至三千料的
如果不是安南水师的船,那么这片大海上能出现这么大的战船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大明水师
作为水师的副将武安全也不是全无根底的,他曾经从老人们的口里了解过当年的大明宝船。
那些老人们与他提起的时候,眼神中不是向往而是惊恐。
遮天蔽日的数百艘巨大战船,上面站满了身着铠甲的精锐猛士。
最大的那艘五千料巨型战座船,简直就看着不似人间所有的一般。
然而大明的水师已经离开海洋多年了,武安全一度认为那些老人是不是夸张了。
如今虽然仅仅只有数十艘,但即便是那些两千料、两千五百料的战船已经给了他巨大的压迫感。
他简直不能想象,当年的五千料宝船到底有多大。
“嘟嘟”好在这个时候,对面的船上传来了牛角号声。
随后一个个的灯笼被挂起来,武安全见状脸色稍缓。
这是他与主将阮维武约好的暗号,其中灯笼一项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简单的说,就是阮维武也在这些战船上。
虽然武安全还是很疑惑,阮维武究竟是如何俘虏这些战船的。
然而看着那些战船后面跟着的安南主将座船,他又打消了自己的这一丝疑虑。
即便是打不过,一千料的座船行进速度也足以保证阮维武逃出来。
而且看起来安南战船没有任何的损失,只是多了几艘两千料、两千五百料战船。
但很快的武安全就再次发现不对劲儿了,因为这些战船居然摆出来战斗姿态
几艘小船被缓缓的放下来,船上打着安南水师的旗帜远远的划过来。
武安全脸色阴沉,这处港湾的出口已经被堵住了
靠近港湾的前方则是暗礁密布,如果强行过去自己就会撞沉。
猛然间他脑子里电影一般的闪过了所有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安南来人的身上。
“这处海湾极为隐蔽,因为稍微深点儿的地方都有暗礁又只有一个出口”
“所以即便是起大风的时候,渔船都极少选择在此避风绝对隐蔽。”
如今,这个绝对隐蔽成为了他们要命的绳索。
武安全脸色阴晴不定,他可以肯定阮维武就在对面的船上。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无从知晓。
好在很快的那艘打着安南水师旗帜的小船,便抵达了他的战船边上。
武安全命人抛下旋梯,将下面的人全都接上来。
“投降罢”
上来的,是安南水师的另一位副将潘由。
却见他垂头丧气,双目无神的望着武安全“阮将军,和其他人全都被俘了。”
“发生了什么事”
潘由并没有回答武安全的问题,只是缓缓的抬起那无神的双眼。
望着武安全道“现在没时间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十屈指内你不投降”
“咱们全都得喂海龙王去”
武安全听得这话不由得面露冷笑,抱着胳膊道“我安南水师亦不是吃素的”
“船上可有猛火油,逼急了我驾船点火冲过去不信冲不出一条路来”
他的话说完潘由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渗人、那么的绝望。
亦是在这个时候,猛然间对面的大船闪过一丝火光
随即传来“嗵嗵嗵”的闷声轰鸣,随即一道道的圆球黑影砸来。
“轰轰轰”
武安全眼见着战船不远处的海面上,炸开了一条条巨大的水柱
巨大的水柱喷溅到了上空,在那缓缓沉下的血色残阳中“轰隆”砸回海面。
爆炸掀起的浪涛将战船摇晃的“嘎吱嘎吱”作响,安南水师的军卒们惊恐的望着对面冒起的硝烟。
“这只是告诉咱们,他们有什么。”
潘由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这样的炮,对面的明军水师有三十门”
“可以连续打出五次,足以把你我、还有这安南水师全部送海里去”
武安全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痒,那“咯咯咯”的怪声从他的喉咙中传出来。
他拼尽力气抬起头,眼见一门门黝黑的炮口在硝烟中渐渐的抬起。
在如血的残阳下,已经开始瞄准安南水师了。
“挂白旗,投降然后各船将校乘小船到指定的船上投降”
潘由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只有两屈指的时间了”
“挂白旗挂白旗”
武安全似乎在这一刻被惊醒,他凄惶的声音在战船上响彻。
“快把白旗挂起来”
占婆城里,凄凄惶惶的安南战俘们终于彻底绝望了。
人家连战俘的营地都给安排好了,瓮城全面封闭、城外的军帐送进来一字排开。
木架子上下床、所有人都得先在城外,被石灰水泡一顿、再冲刷一遍。
换上一身早就准备好的旧衣裳,然后才瑟瑟发抖的被送到瓮城里。
丈余高的城墙,直接绝了他们要跑路的心。
城墙上的弩箭对着下面的他们,更是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好在占婆人的饭食端了上来,大锅的粥好歹让他们混了个水饱不至于太饿。
不过叫他们意外的是,过来送饭食的居然也是安南人。
“大家伙儿都甭担心,明国老爷们都是善心人呐不为难咱们百姓。”
来人给所有人打完了粥,看着他们吃个了水饱后便拉着他们凑一块儿开始说话了。
“某亦是之前随着郑公路那个老家伙去滇南的,这也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却见这些个派饭的安南人开始了现身说法,因为关乎到自身于是安南的战俘们都围了上来。
好些个就疑惑了“真放了咱们”
“直接放肯定是不会的,说到底咱们都是过来打杀的哪里能直接放了啊”
来人笑眯眯的解释着,明国老爷们可都是好人呐
饭食不克扣、不打不骂,但咱们毕竟来打仗还被人拿住了。
惩戒一番是要的,就是扣下来干活儿一年。
包给饭食不说,回头干完活儿了每人还给派些许银子做路费。
听到这个顿时战俘们眼珠子都亮了,卧槽这包吃包住还有银子
“不然某为啥不走啊若是这会儿回安南,咱们家里可还能活命”
便见那些给他们打粥的来人叹气道“好歹,咱们在这儿明国老爷确实给吃给喝。”
这话说的下面的战俘们若有所思,被俘的可不止是他们。
还有那些将校老爷们,自己没事儿回去了、他们哪怕是赎身的。
自己回去就能好过了么家里能好过了么
一念至此他们也沉默了,都知道那些老爷们可不是啥善茬儿。
带着各自的想法,这些个军卒们唉声叹气的开始诉苦。
农兵们都是苦出身,不富裕不说相较其他普通百姓也就有那么丁点儿余粮。
所谓过的好点儿,就是农兵缴税赋少点儿。
逢年过节可以割点肥肉吃一下,平日里也是苦哈哈的。
大家出来一方面是背了这层农兵的身份不得不来,其次则也是为了挣钱。
毕竟打仗不死的话,基本操作就是大索全城。
运气好能抢上点儿给自己搂好处,倒霉了身死家里也有那么些许铜子儿做烧埋钱。
他们这里在嘀嘀咕咕的说着,张小公爷和汪直则是在新建的庄园里饮酒。
在他俩面前的,则是安南的阮福、阮维武、黎仁孝此三人。
“我皇明未有久占安南之意。”
张小公爷面前摆着的炭火小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边上是新切的肉食、菌子。
“然而,安南不敬我皇明上朝、屡次犯边、侵扰占婆,还擅自称帝则是必将严惩的。”
汪直笑眯眯的望着这三人,微微的点了点头“这亦是吾皇陛下的意思。”
这次从张小公爷、汪直两个人的口中同时得到了证实,此三人的脸色稍缓。
主要是阮维武和黎仁孝,他们可是降将。
若只是亡了黎朝保有安南,至少在安南历史上他们的评价就没那么低了。
他们还是很顾及自己的历史清名的,毕竟他们也受到大明、儒家影响较深。
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以后安南的历史如何书写并非他们自己说了算了。
“安南还是安南人的安南,只是王要换成陈氏子嗣。”
张小公爷淡淡的道“诸位可以选择为新朝从龙之臣,荣华富贵”
“亦或是贼篡附逆,满门抄斩”
话语轻柔,然而掷地有声
这几人不由得一个哆嗦,他们都很清楚这位张小公爷所言是真的。
“路,可由三位大人自己选。”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望着他们,轻声道“切记,莫要选错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