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从边关启程回京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宫中的御花园里,百花盛开,蝴蝶翩翩,忙碌的蜜蜂在花丛中来回穿梭采蜜。黄莺欢快的啼叫声不时传入耳中,为美丽的春景增添一抹欢快。
一身素服的裴太后,在瑜太妃的陪伴下,在御花园里缓步而行。
“如今这宫里安静多了,也冷清了。”裴太后忽地轻叹一声。
郑婕妤四人“殉葬”,后宫又死了三个太妃。后宫里的主子陡然少了一小半。
之前宫中一场大清洗,宫中留下的内侍宫人只剩四成。这些侥幸留下的内侍宫人,被裴太后的铁血手段吓破了胆子,如今一个比一个安分老实。
同样一身素服的瑜太妃轻声说道“太后娘娘若是觉得宫中冷清,不如重新召些宫女内侍入宫。”
裴太后淡淡瞥了瑜太妃一眼“这些琐事,自有皇后过问,哀家就不操这个心了。”
梁皇后进宫时日还短,既未行成亲礼,也未和天子圆房,在宫中毫无根基。裴太后想拿捏刁难儿媳,简直是轻而易举。
瑜太妃刚才这番话,便有试探之意。
不过,裴太后没有独揽后宫大权的意思。前些日子,便将后宫部分琐事交给了梁皇后。平日也时常出言指点。
瑜太妃抿唇一笑,轻声道“有太后娘娘这样的婆婆,真是皇后的福气。”
裴太后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执掌后宫的,本就该是皇后。现在她还年轻,不能服众。哀家暂且带一带她,等过两三年,哀家就什么都不管了。”
说到梁皇后这个儿媳,裴太后颇为满意。
梁皇后对她这个婆婆十分恭敬,每日晨昏定省,从未断过。其余的时间,都陪伴在宣平帝身边,亲自伺疾。
宣平帝有梁皇后的细心陪伴照料,身体近来颇有起色。时常下榻走动,偶尔也会来御花园里转一转。
就在此时,前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瑜太妃听到动静,抬眼张望,然后笑道“真是巧的很,皇上和皇后娘娘就在前面。”
裴太后也笑了起来“今日果然凑巧。既是遇上了,你随哀家一同去看看皇上。”
瑜太妃笑吟吟地应了。
没走几步,年轻的宣平帝就领着梁皇后过来了。
“儿臣见过母后。”宣平帝拱手行礼,梁皇后也随之一同敛衽行礼“儿媳给母后请安。”
裴太后笑道“都起身吧”
杜提点用尽全力,救回了宣平帝的性命。不过,宣平帝被伤了元气根本,也落了病根。不论如何精心调养,那张俊秀的脸孔总透着几分苍白。
裴太后看儿子一眼,心中便隐隐抽痛。面上却未显露,温声问道“皇上如今身体如何今日来御花园走动,能不能撑得住”
宣平帝走了一圈,额上已经冒了汗。他也没逞强,笑着应道“走动片刻,就坐下休息半个时辰。”
裴太后点点头,叮嘱道“你身子还没好,需得慢慢静心调养。你也别心急,你这般年轻,今后日子还长,什么事都别急。”
朝堂政事大大小小,每天递到宣平帝面前的奏折,再少也有十几份。宣平帝每天躺在床榻上,也得看奏折决定朝堂大事。
宣平帝笑着点头应下。
不过,母子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完全不过问朝事一心调养身体,那是绝不可能的事。身为天子,肩负着江山社稷。再苦再累,也得撑着。
母子两人说话,梁皇后安静地站在一旁,并不出言。只在宣平帝目露倦色时,悄然伸手扶住了宣平帝。
宣平帝飞速地看了梁皇后一眼。
梁皇后面颊微红,并未松手。
年少小夫妻这般眉来眼去,令裴太后好笑不已。她只做未见,笑道“哀家还要在园子里转转,皇上先回寝宫歇着吧对了,贺统领留下,陪哀家说说话。”
宣平帝应了一声,转头看了贺祈一眼“贺统领就留下吧”
贺祈早有心理准备,不动声色地拱手应下。
帝后走后,裴太后去了附近的花亭里坐下。
“贺祈,锦容近来身体如何”裴太后张口问贺祈。
其实,裴太后时常打发人去平国公府探望程锦容。不过,还是亲口问女婿心里踏实些。
贺祈笑着应道“阿容伤势大好,已经行走无碍。等阿圆阿满周岁之后,阿容便打算回太医院官署里当差。”
裴太后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半晌才道“如此也好。锦容喜欢行医,就去太医院官署吧”
宫中多了一个梁皇后,以后,还会有新人进宫。
后宫从来不是风平浪静的地方。
程锦容身份特殊,不宜再留在宫中。
裴太后定定心神,随口笑问“对了,哀家听闻锦容和一个姓卢的女子时常走动。你可知道,这个卢姑娘是什么来路”
程锦容外热内冷,对结交朋友之类的事从不热衷。不知哪儿冒出那么一个卢姑娘来,竟得了程锦容的青睐。每隔几日就见一回。
裴太后时常打发身边人去贺府,自然也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卢姑娘。
贺祈深深看了裴太后一眼“这位卢姑娘,是洛阳人氏。一个多月前,从洛阳来了京城,主动递帖子登门来见阿容。”
“阿容和她见了几面,相处还算融洽。”
所以,无端端的,阿容为什么要见这个卢姑娘
裴太后略一皱眉,看着贺祈“有什么话,你一并说出来便是,不必吞吞吐吐遮遮掩掩。”
这可是你叫我说的。
贺祈清了清嗓子“太后娘娘既是问了,末将不敢隐瞒,就如实说了。岳父一直孤身一人,阿容疼惜亲爹身边无人照顾衣食起居,写信劝说岳父续娶,岳父被她说服,已经应下了。”
“岳父在边军里极有名望,想和他结亲的着实不少。这位卢姑娘,就是其中一个。阿容已经相中了卢姑娘,只等岳父来信,就去卢家提亲,准备成亲事宜了。”
裴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