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地黏在她脖子,皮肤发痒,她烦躁地伸手要抓,陈沧按住制止:“别抓。”
他把她头发撩开,又压严实被子,安度舒畅了些,便没再乱动。
嗓子如被刀划伤一样疼,安度迷糊地哼哼:“难受。”
陈沧动了动,被安度握紧手臂,“去哪?”
“给你拿衣服。”他轻拍她的手,走向角落,打开她的行李箱。
安度只带了一套薄薄的长袖睡衣,和其他物品一起无序地团在箱子里。
陈沧挑拣一会,抖平,掉落两盒被压皱了包装的药物。
品名被搓擦得起了白屑,仍能看出学名是“盐酸帕罗西汀片”和“舍曲林片”。
他翻看生产日期,又数了数里面剩余的片数,凛色稍缓。
陈沧端一杯水走回,安度已然半靠在床头,她怏怏地伸手。
他没把杯子直接放她手里,只环着她的肩膀,杯壁压唇,为她灌入几口温水。
喉咙的刺痛感被抚平些许,安度手背压紧额头,极累地阖目,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抬手。”陈沧不答,半边暖热的胸膛由她倚着,单手帮她穿披睡衣。
安度蔫蔫地任他摆布,轻掀眼皮,入眼是套房内的书架。
书目种类不少,一本硬皮厚书竖边大大的“选择”二字醒目,再往下小字连成一片,远远地看不清书名。
她想起那个晦茫茫的梦和晚上的交杯酒游戏,忽地痛恨起这两个字。
是否拥有主动权好像并无分别,无论是梦中的少女,还是现在的她。
无从解释的闷涩裹挟入骨,酸疼在体内游走,直直入心,移觉出口带了刺:“你还赏脸在我这过夜呢?”
陈沧手指一顿,将她睡衣最上一颗扣子扣好,移开手臂把她放平在枕面,下床穿戴衣裤,冷声道:“那我走了。”
安度拉上被子盖高到口鼻,视线凉凉地看他离去。
陈沧的背影和梦里的少年一样孤寒硬朗。
被子是天鹅绒,室内温度足有27度,她不应该再觉得冷了。
安度紧紧搂着自己的肩膀,肌肉组织抽疼,扯得她鼻头泛酸,病痛袭了满身,连眼睛都燥红。
空调扫风,一阵暖意拂面。
原来冷和外界并无关系,不过是病毒流窜,她自己皮肤血管收缩,冷觉感受器传至中枢导致。
浑噩,困苦,隐梦和显梦持续矛盾地改装变形。
世界重回苍淡,她又见到一个同样灰色的雨天。
*
教学楼外,雨水哗啦啦地流入下水道。
女孩着红色的灯芯绒连衣裙,踢踏着崭新锃亮的皮鞋玩水,撑了一把明黄色的雨伞,大半都遮挡在黑衣黑裤的男孩身上。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好丽友巧克力派,赧然地递给他。
男孩轻轻皱眉,没接,把伞回推她身侧。
女孩吐舌头道歉:“你还在生气嘛?”
“没有,”男孩笑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小学四年级的数学作业本,“写完了,给你。”
“那你不生气把它吃掉好不好?好丽友,好朋友。”
她笑嘻嘻地收下他的作业,把蛋糕塞到他手心。
男孩回家打开包装,巧克力碎了一半在袋子里,他不爱吃甜食,但还是一点点吃完了。
作业本夹了一张纸条,是男孩工整的字:“我明天就要转到临城小学了。”
女孩抄完作业后,捏着这张纸条看了十分钟才消化里面的信息,精致漂亮的小脸一下写满了难过,她跑下楼,拿起座机,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接电话的女人声音慵懒,问:“你找谁?”
女孩礼貌地问了一句阿姨好,道:“我找陈沧。”
“原来是裴家小姑娘,”女人笑,“他睡觉了,明天一早我们要搬家到临城。”
看看时钟,才八点半,他说过平时十点才会睡。
“唔……”她想了想,说:“那明天我可以送他吗?他的作业本还在我这里……”
“不用,你留着吧,”女人替陈沧回答,“他到那边也用不上了。”
今天的雨下得格外久,噼噼啪啪地打在窗面,路边的树影颤颤巍巍地晃动。
她失落地“噢”了一声,又试探地问:“阿姨,请问你们新家的地址是什么呀?”
女人说出街道和门牌号,她一笔一划地记下——
花木路79号。
*
还是那个少女。
下午放学,少女独自在教室值日,收书时发现书包里静静地躺着一盒好丽友。
她窒了片刻,手僵硬地拆开一枚。
巧克力入口甜腻,柔软的饼干中间是松绵的果汁软糖,却越吃越苦。
只吃了四分之一,她把碎屑拍开,将剩下的整盒丢进垃圾筐,干净的包装盒沾上周围的污垢。
她找出那个被她拉黑的号码,去信:“我早就不喜欢吃好丽友了。”
过了很久,那边回:“好。”
白昼的光,如何能够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呢?
或许白昼没有错,错的是黑暗的骄傲与自尊。
晨读时未跌落的湿热在少女脸上铺开两行,被风吹凉。
安度站在窗外看着,走入教室,轻拍少女的肩,问:“为什么?你不喜欢他吗?”
少女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安度别起袖子给她擦眼泪,少女抬头说谢谢,映入瞳孔的赫然是她自己的脸。
—分隔符—
还有一章的,我睡会儿起来再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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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猜猜(2700+)<我不会喜欢你(1v1)(瞎书)|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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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ise
第二十七章猜猜(2700+)
安度被房内的响动惊醒。
陈沧提了两个袋子放在桌上,鼓捣一会微波炉,玻璃盘转动几圈,米粥的淡香洋溢扑出。
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半,她睡了四十分钟。
陈沧头发上还夹着几颗未化的雪粒,他把外套脱下挂起,在暖风出口待了一会,褪去一身寒。
见安度抬着脖子盯他,眼鼻都红,他靠近,看到她遗留的泪痕。
陈沧扯一张纸巾帮她擦拭,“哭什么?”
来势汹汹的高烧肆虐,安度一动身子就疼,梦境的哀恸与梗塞因生理的脆弱被无限放大,她不答,问:“你回来干嘛?”
他取出才从药店买回的温度计帮她测体温,38.7度。
陈沧研究完几种治疗感冒发热药物的说明书,挑了布洛芬混悬液,拧下量杯倒出合适的剂量,“只有儿童用的,按